《我在一战当财阀:开局拯救法兰西》 第一章 转向军工是最好的出路 1914年9月1日,距德国向法兰西宣战恰好一个月,德军采取“先西后东”的施利芬计划迅速打穿比利时攻入法兰西境内。 此时德军先头部队距巴黎仅有约30英里,法兰西军队主力为阻遏德军右翼所作的一切努力均已宣告失败。 巴黎危在旦夕! …… 巴黎东十英里左右,马恩河畔的达瓦兹小镇。 老弗兰西斯和衣坐在沙发上,右手端着点燃的烟斗默默的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苗,他眼神空洞深邃,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身旁围坐着伯纳德家的两个儿子,长子皮埃尔,次子德约卡。 不过他们都没说话,黑暗和沉默占据了客厅大部份空间。 弗兰西斯的表情比平常略显僵硬,他缓缓的将烟斗凑到嘴里轻轻的抽着,两撇弯刀似的白胡子有节奏的在火光下跳动。 长子皮埃尔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起身说: “做决定吧,父亲,留在这里不是明智的选择。” “政府要员已经离开巴黎,这说明他们放弃了这里,现在所有人都在逃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始终坐在旁边的次子德约卡侧过身来稍向前倾,语气中带着请求: “皮埃尔是对的,父亲。离开吧,你无法阻挡德军,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弗兰西斯平静的挪开了烟斗长长吐出一口烟雾,用沙哑却又坚定的语气回应: “你们没有经历过那段时期,当时我才20岁!” “虽然年轻但已经拥有一家纺织厂了,巴黎最大的纺织厂。”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就像今天一样,德国人打了过来,他们抢走了所有可以抢走的东西,然后趾高气昂的在巴黎加冕!” 说到这,弗兰西斯咳了几声,德约卡贴心的递上一杯水。 皮埃尔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父亲说的是43年前的法德战争,那时他刚出生当然不算经历过,但每个法兰西人都知道那场战争并一直把它当作耻辱。 (注:法国人将普法战争称作“法德战争”) 毕竟,法兰西赔了50亿法郎还割让了阿尔萨斯及洛林两地。 自此之后法兰西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打败德军一雪前耻的愿望! 然而…… “现在提这些没有意义!”皮埃尔有些急躁:“重点是现在德国人又打过来了,他们会像上次一样攻进巴黎,再次抢走我们的工厂!” 弗兰西斯呷了口水,将水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语气平静: “上一次,我丢下我的工厂离开了,这次我打算坚持到最后!” 法德战争后,弗兰西斯再次白手起家,用近半辈子的时间苦心经营起一家农用拖拉机厂。 现在,这个厂已经有两千多名员工,每个月能生产五百多台拖拉机。 这是弗兰西斯一生的心血,他不会轻言放弃。 绝不! 皮埃尔难以置信望向弗兰西斯,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代沟。 他甚至认为父亲之所以敢留下是因为自私。 63岁高龄的父亲反正没长时间可以活了,但年轻一辈却不值得这么做,他们完全可以变卖拥有的一切享受余生。 德约卡耐心劝说: “父亲,如果命没了,留着工厂和机器没有任何意义,甚至钱也没有意义……” 弗兰西斯只是“哼”了一声放下脸。 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他并非纯粹是要钱不要命,这次说不定会是个机会,一次将资产翻倍的机会。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是经商不变的法则,现在就是冒险下注的时候! 遗憾的是,他的两个儿子都没考虑到这一点,他们没有这种魄力和眼光,他们只是单纯的把他看成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这时,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 “弗兰西斯先生,如果您打算留在这,为什么不把赌注下大一点?” 弗兰西斯一愣,居然有人看穿他的心思? 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角落,是那个不被自己承认的孙子。 德约卡赶忙阻止: “闭嘴,夏尔。这是大人的事!” 德约卡将目光转回弗兰西斯,小心翼翼的解释: “卡米尔去照顾她母亲了,所以我带着夏尔……” 十八年前,德约卡不顾弗兰西斯的反对娶了卡米尔,一名女仆。弗兰西斯一直耿耿于怀不愿承认这桩婚事。 这是夏尔称弗兰西斯“先生”而不是“爷爷”的原因。 弗兰西斯没有理会德约卡,他问少年:“那么,你认为怎样才能把赌注下得大一点?” 德约卡惶恐的望向弗兰西斯,父亲把夏尔的话当真了。 德约卡刚想说什么,弗兰西斯就用眼神阻止了他:“让他说!” 原本坐在椅子上盖着毯子的夏尔呼了一口气,施施然起身,语气老成与年龄极不相称: “先生,据我所知,与您拖拉机厂相邻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摩托车厂,最近临时转为生产机枪,是吗?” 弗兰西斯眼眸立时亮了起来: “是的,西达琪摩托车厂!” 它转为生产机枪是半个月前的事。 战争爆发后,政府发现弹药和枪械无法满足前线补给,便将一部份枪械和弹药转由民企生产。西达琪摩托车厂就是有幸获得政府订单和设备支持的民企之一。 夏尔缓步走到壁炉前缓缓蹲下,镇定自若的往里添了两根柴,说: “战争时期,最赚钱的是军火,先生不反对吧?” 弗兰西斯“嗯”了一声,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他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的储备金远不够买下这个摩托车厂以及它的机枪生产线呢?”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多少流动资金的窘境,尽管他说的就是这意思。 夏尔没有拆穿弗兰西斯,不过他清楚拖拉机厂面临着什么。 两个月前萨拉热窝一声枪响,整个欧洲都笼罩在战争的疑云中。 农民或农场主不知道土地将来属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征召进军队走向战场,当然没人愿意买拖拉机耕种。 拖拉机从此滞销还有大批订单被取消,这使拖拉机厂陷入困境。 转向军工是弗兰西斯最好的出路! 夏尔回过头来,半边英俊的脸庞被火光照得通红,面向弗兰西斯的一侧却俞发黑暗,他提了个建议: “我听说,先生在南边还有两个分厂,您为什么不用这两个分厂跟它交换?” 弗兰西斯一脸惊愕: “这两个分厂加起来也不到所需的一半……” 夏尔打断了的弗兰西斯的话: “他会愿意换的,先生。这是巴黎,德国人打到这里就不会再前进了。” “也就是说,南方的两个分厂是安全的!” 弗兰西斯瞬间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 两个分厂虽然只有摩托车厂的一半价值,但重点是它们安全。 战争时期还有什么比安全更有价值? 弗兰西斯迟疑了一会儿,“腾”的一声起身,接着飞快的走向衣架取下圆顶礼帽和外套: “把手电给我,德约卡!” “我应该去找西达琪谈谈。迟些,说不定那家伙会丢下工厂跑掉了!” 皮埃尔想要阻止,但弗兰西斯已接过递来的手电头也不回的拉开门出去了。 皮埃尔与德约卡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父亲在这时候还想着生意,而且还要将仅存的一点安全的资产押上赌桌。 德约卡目光转向夏尔,眼里充满了疑惑,他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第二章 这个少年不简单 德约尔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因为夏尔是从现代穿越到这时代的。 这时一战才刚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夏尔却知道这场战争整整打了四年多,法兰西将要在这场战争中阵亡169万人。 4.25%的阵亡率,排除掉不需要服兵役的老人、女人、未成年人以及有关系的官僚子弟,士兵的阵亡率大概是四分之一。 多么恐怖的数字,每四人就有一人阵亡。 如果再算上伤员的话,几乎就没有士兵能从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 17岁的夏尔马上就成年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或后年他就要被征召入伍经受战火的洗礼。 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的穿越到这,却莫名其妙的死在战场上。 为了避免这一切,他决定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不上战场。 或者,就算被征召也能远离战火。 夏尔认为军工是个很好的途径。 如果他能为军队提供高质量甚至跨时代的军火,而且这些军火还能让法兰西赢得战争,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把自己丢到战场? 既能保住性命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弗兰西斯就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兴奋的宣布: “摩托车厂是我们的了,那家伙正在犹豫要不要丢下工厂离开,一听说要交换,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二话不说就签了合同!” 皮埃尔吃惊的望着弗兰西斯,他以为这事至少要谈一两天所以没有急着阻止,没想到一眨眼连合同都签了。 “父亲,这真的是件好事吗?”皮埃尔毫不掩饰自己的悲观和失望:“现在,我们所有的资产都在达瓦兹了,德国人一来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 弗兰西斯没把皮埃尔的抱怨当一回事,他笑呤呤的望向夏尔:“所以,你也和我一样,认为德国人打不到这里,是吗?” 弗兰西斯一直在关注军队的动向,他认为法兰西军队是有计划有步骤的战略撤退,他们实力尚存,正在等待机会反攻。 基于此,他才押上所有身家。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 “不,先生,恰恰相反,我认为德国人会打到这里!” 弗兰西斯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虽然他坚持自己的判断但不明白夏尔是什么用心。 德国人如果会打到这里,加大赌注难道不是血本无归? 见夏尔欲言又止,弗兰西斯马上明白他有些话不方便在别人面前说。 弗兰西斯原本不想理会,一个少年而已,又能懂什么?之前的话不过是哗众取庞吸引别人的注意,青春期的孩子常干这样的事。 但好奇心的驱使还是让弗兰西斯决定与这小家伙谈谈。 “好吧,让我们到书房去喝杯咖啡!” 弗兰西斯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军官给部下命令。 这让夏尔心里有些不舒服。 老家伙都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孙子,又凭什么以长者的姿态自居? 没尽到爷爷的义务却理所当然的享有权力? 如果不是打算借这家伙之手发展军工,夏尔才懒得理他! …… 书房在二楼,它的布署简单而富有韵味,两侧墙面全是书架,密密麻麻的摆着藏书。正中一张红木书桌,除了台灯外就是几张椅子和一把三层书梯。 夏尔和弗兰西斯在书桌前分主次位相对而坐,管家端来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阿尔及利亚的咖啡豆,弗兰西斯认为只有在高原及亚热带气候种出的咖啡豆才特别浓郁,因此总是让人不远千里运来,价格也贵了一倍。 他端着咖啡悠雅的往椅背上一靠,享受般的闻了闻这才小喝一口,目光始终望着杯子,一脸随意的问: “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夏尔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用勺子搅拌着,不急不缓的说: “先生,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法兰西能否打赢这场战,而不是德国人能不能打到这里!” 弗兰西斯不置可否的反问: “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夏尔轻轻摇头: “不,先生。如果法兰西输了这场仗,无论德国人有没有打到这里,工厂都将不可避免的遭到掠夺!” 弗兰西斯抬起头来吃惊的望向夏尔。 少年说的对,拖拉机厂,摩托车厂甚至机枪生产线都是德国人需要的。 一旦德国人赢了这场战争,距离巴黎只有十几英里的工厂必定无法幸免,他们会把所有设备甚至拖拉机都搬到德国。 夏尔补充道: “所以,我们要做的,一是帮助法兰西赢得这场战争,二是保卫达瓦兹。” 前者是战略方向,后者是战术方向,只有两者同时胜利才能保证工厂的安全。 弗兰西斯愣愣的望着夏尔,忽然笑了起来,望向夏尔的目光就像一个笑话: “孩子,你似乎很希望给我一个好印象,但却用力过猛了!” “帮助法兰西赢得战争?保卫达瓦兹?” “如果你是拿破仑,我或许会相信你,但是……” 弗兰西斯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眸中泛着几分不屑。 夏尔翻了翻白眼,他对弗兰西斯的自负有些无语:我需要给你好印象吗? 不过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弗兰西斯过度纠缠,最有力的回击就是用事实给这个老家伙一记耳光。 夏尔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张地图,那是弗兰西斯用来记录拖拉机在各地出售情况的。 夏尔挪开了咖啡杯,取过地图在面前摊了开来,一面在地图上比划一面胸有成竹的分析: “德国人打算用两个集团军包围巴黎,西面是第一集团军,东面是第二集团军。” “其中西面的第一集团军速度很快,它已经把第二集团军抛在40英里后。” 弗兰西斯面带微笑“嗯哼”了一声,这小家伙还知道点东西。 不过这些都不是秘密,前线不断传来战报,还有溃逃回来的军队都能带来最新消息。 虽然这对一名17岁的孩子而言难得可贵,但这小家伙如果想用这些来换取自己的承认,那就白费心机了! 夏尔没有理会弗兰西斯怪异的眼神,他继续说道: “如果战局按这样发展,德国人毫无疑问将包围巴黎进而赢得这场战争。” 弗兰西斯微微点头承认了这个推断。 巴黎是法兰西的政治中心和交通枢纽,巴黎一旦失守,法兰西军民的士气和军队的调动都会出现严重的问题,战争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但是…… “你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弗兰西斯嘴角挂起了嘲弄的微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把自己当成拿破仑了! 夏尔手指在德第一集团军的位置点了点,说: “如果它改变行军方向,由包围巴黎西面变成巴黎的东面,法兰西就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弗兰西斯微微摇头,打趣道: “非常遗憾,孩子。我们无法指挥敌人的军队!” 弗兰西斯放下咖啡杯,摆出送客的姿态,他打算结束这次没有意义的对话。 夏尔明白了,弗兰西斯或许是个优秀的商人,但他对军事一窍不通,甚至还无知的嘲笑别人。 夏尔将手指往前轻轻一划: “您说得对,先生!我们虽然无法指挥敌人的军队,但我们可以改变法兰西军队的撤退方向。” “而这会吸引敌人的目光,因为敌人希望消灭法兰西军队!” 夏尔抬头直视弗兰西斯的目光,看弗兰西斯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瓜。 弗兰西斯脸色微微一变,他隐约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三章 一切都是买卖 不过弗兰西斯显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收起了嘴角的不屑,正色说: “很遗憾,我们同样没办法指挥法兰西第五集团军,我们甚至无法影响高层,我们只是……颇有些成就的商人。” 弗兰西斯略带尴尬的耸了下肩,在夏尔面前承认他在军政中没有背景让他难堪。 能掌控国家命脉的资本家并非实业,它们是法兰西银行的200个大股东,也就是所谓的“二百家族”。它们享有发行钞票的特权控制国家贷款,掌握国家经济,甚至左右国家的决策。 弗兰西斯拖拉机厂虽然可以进入法兰西前100强,但它在银行资本面前不过是打工者而已,每年都会有7%的纯利润通过贷款利息的方式落入银行资本的口袋。 夏尔卷起地图把它放在一边,气定神闲的回答: “我们不需要指挥他们,也不需要影响军方高层,先生!” “想想吧,法兰西第五集团军一路被德国人追杀,他们很可能已经丢掉了食物、弹药甚至步枪,士兵可能饿了几天的肚子。” “如果您能尽可能多的购买食物做好准备,再加上刚购买到机枪工厂,您就能为第五集团军提供必要的补给。” “虽然不多,但总比挤进纷乱不堪的巴黎等着被包围好,您说是吗?” 弗兰西斯明白夏尔的想法,这就是用食物引来小鱼,再用小鱼引来大鱼,最后扳动整个战局! 然而, “德国人有那么容易上当吗?”弗兰西斯半信半疑的问:“仅仅因为第五集团军改变了逃跑方向,他们就会改变包围巴黎的计划?” 那可是包围巴黎,法兰西的政治中心和交通枢纽! 夏尔不慌不忙的回答: “如果仅仅只是第五集团军,他们也许不会上当。但如果他们误以为法兰西没有固守巴黎的打算呢?” “政府要员已经撤退了,百姓纷纷逃离,守军人心惶惶无心恋战。” “我们再放出‘谣言’,守军已经做好撤退的准备,德国人得到的只会是座空城,您认为德国人还有必要包围巴黎吗?” 弗兰西斯愣住了,如果巴黎是座空城显然没有包围的必要,反而是追击法兰西第五集团军才会有战果。 毕竟,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才能快速、有效、彻底的打败法兰西并让她没有还手之力,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这样一来,德国人上当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夏尔又补充了一句: “我相信巴黎到处都是德国人的奸细,他们会把这些‘谣言’带给德国人。” 弗兰西斯微微点头,望向夏尔的眼神就像看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这是一个17岁的孩子想出来的办法吗? 是一个高中生能有的智慧吗? 或许,平时对他的关注实在太少了,以至于今天对他的表现大吃一惊。 接着,商人的习惯让弗兰西斯又在心里权衡了下利弊: 这个办法实现起来有困难,但的确有成功的可能。 而只要有1%的可能都值得尝试,因为它将拯救法兰西于危难中,同时也拯救了自己的工厂! 夏尔则端过咖啡往椅背上一靠,小喝了一口,气定神闲的说: “先生,如果我们成功了,您将成为法兰西的英雄。” “您将名声在外,所有人都知道您,这是最好的广告。到时不管是拖拉机还是摩托车亦或是机枪,都将销售一空!” “法兰西将会为您欢呼!” 弗兰西斯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他震惊于夏尔描绘出的商业利益。 不! 不只是商业利益,他还有可能从此走进军政界成为法兰西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可以跟200家族掰手腕了! 而下的赌注,不过就是收购一些粮食再告知军方而已。 不过弗兰西斯依旧沉着脸,语气转为阴冷: “你以为我会偷窃你的想法把它当作自己的功劳?” 夏尔摇了摇头: “不,先生。我请求您这么做。” “否则,他们可能会因此征召我入伍!” 弗兰西斯一愣,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的确,如果夏尔有这样的军事才能,而法兰西又在战乱中,尽管他还未达到入伍年龄,很可能会被破格征召。毕竟这是战争的需求! 所以,这只能是他弗兰西斯的主意。 弗兰西斯有些心虚的看着夏尔: “那么,你……” 他感觉自己从少年身上偷了什么,重点这少年还是他一直鄙视的对象。 夏尔大度的给出了一个微笑: “我没有任何问题。” “这从来都是您的主意,先生。我来这只是喝杯咖啡!” 说着夏尔还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赞了声: “很棒的咖啡!” 弗兰西斯考虑了一会儿,接着就坦然了。商人从来都是互惠共赢,只要把它当作买卖看就不存在“偷”。 他说: “你说得对,夏尔,我认为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你能协助约瑟夫先生打理好拖拉机厂吗?” 拖拉机厂不需要协助,这是对夏尔身份某种程度的承认,也是对夏尔的一种考验,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交换。 夏尔当然明白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原本是想要机枪厂的,不过应该一步步来。 “好的,先生。”夏尔回答:“我很荣幸!” …… 弗兰西斯走下楼时,正在小声议论的皮埃尔和德约卡不约而同的起身相迎,他们似乎想知道书房交谈的内容。 弗兰西斯忽然明白夏尔为什么要避开其它人,这事如果传出去被德国人知道,他们就不可能改变行军路线追到巴黎东面,而夏尔也会被征召入伍。 “高明的家伙!”弗兰西斯心下暗赞了一声。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德约卡,赞赏的点了点头:“你生了个好儿子,德约卡,而且教育得不错!” “父亲!”德约卡受宠若惊。 弗兰西斯很少夸他,在父亲眼里,他始终是优柔寡断、多愁善感那类人,而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恰恰应该像皮埃尔那样雷厉风行不择手段。 弗兰西斯没多说什么,他将目光转向皮埃尔: “我要去巴黎一趟,你用我们所有的储备金收购粮食,必要时用拖拉机交换也在所不惜!” 皮埃尔一脸惊恐:“父亲,这会让我们一无所有彻底沦为乞丐……” “按我说的做!”弗兰西斯厉声打断皮埃尔的话。 “是,父亲!”皮埃尔无奈的回答。 弗兰西斯再次从衣架上取下礼帽和外套匆匆跨出房门,当他跨上福特t型汽车时心下忍不住哀叹: 他的两个孩子,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 同时弗兰西斯有些困惑:一个女仆的孩子,居然能这么优秀? 第四章 加利埃尼 巴黎第6集团军指挥部,电话喊声此起彼伏,文件和情报在人来人往中像雪片一样飞到加利埃尼中将的办公桌上。 加利埃尼中将是法兰西最具指挥实力的将军,他曾与霞飞同台竞争法兰西总司令,他输给霞飞的原因据说是岁数过大。 这种说法并不可信,因为他只比霞飞大三岁。 真正的原因是霞飞屈服于资本而加利埃尼痛恨资本并处处与之作对,落败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最明显的一点: 如果霞飞能够胜任法兰西总司令一职,就不需要开战时将已经退役的加利埃尼重新召回负责巴黎防务。 这时为什么不嫌加利埃尼岁数太大? 此时的加利埃尼心有不岔,和平时期把他晾在一边,战时就想起他。 有福别人享有难他来担? 更可恨的还是那些平时在巴黎享受纸醉金迷生活的大资本家和政府要员全都望风而逃,留下他带领着官兵在巴黎等死。 这仗对加利埃尼来说的确跟等死差不多,他深知法兰西军队与德军相比素质相差甚远,于是巴黎就陷入两难的境地: 出城作战就会像第5集团军一样被德军击溃。 呆在城里虽说有完备的工事,但要面临的是被敌人包围的窘境,失去补给的两百多万军民不投降就会被饿死。 然而,加利埃尼又不得不接下这个有可能会让他丢掉性命的任务,他心里清楚,他要拯救的是几百万可怜的法兰西军民! 该如何打破这个魔咒? 加利埃尼把希望寄托在溃逃回来的第5集团军上,他指着地图对第6集团军司令莫努里少将说: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第5集团军稳住阵脚,合两个集团军之力挡住敌人第一集团军!” 莫努里少将艰难的回答: “可是中将阁下,第5集团军已经溃不成军了,他们丢掉了所有的辎重和大批弹药,我不确定他们手里是否还有步枪!” 顿了下,莫努里少将又补充道: “巴黎或许还有些补给,但一旦把第5集团军放进来或者把补给运出去……”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到时两个集团军都会被包围在巴黎城内动弹不得。另外巴黎城内的补给要为将来被包围做准备,运出城外实属不智。 就在加利埃尼一愁莫展时,参谋上前报告道: “中将阁下,有个叫弗兰西斯的商人说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他会竭其所有购买粮食,另外他还有一个机枪厂,所有这一切都可以无偿供给我军撤退的部队!” 加利埃尼眼眸一亮,问: “在哪?我是说具体地址!” 参谋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指着一个点回答: “在这,达瓦兹!” 加利埃尼大喜过望,达瓦兹地处巴黎东南又在马恩河南岸,正是第5集团军休整并组织反击的绝佳地点。 “接司令部!”加利埃尼下令,他需要向霞飞报告情况建议他改变第5集团军的撤退方向。 加利埃尼心下惊呼:上帝,我们有救了!看来资本家也不全是坏人! 此时的他没想到,这个好形势才只是刚刚开始。 …… 清晨,达瓦兹小镇在一阵鸟语中苏醒,阳光驱散薄雾透过窗口照在夏尔脸上。 由于几乎处于被“逐出家门”的状态,因此德约卡一家没有与弗兰西斯住一起。弗兰西斯的豪华别墅和工厂在小镇一英里外的空旷地,德约卡则居住在小镇东南角。 此时德约卡一家正在享用早餐:面包、香肠再加一杯牛奶。 夏尔吃得不是很习惯,但入乡随俗他也没多说什么。 咬一口干硬的面包,夏尔含混不清的问着对面的德约卡: “父亲,我可以用一下您的自行车吗?” 德约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又问了声: “你要去哪?德国人随时都会打过来,我认为你最好呆在家里!” 还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卡米尔听到交谈瞬间紧张起来,她提着裙摆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夏尔身边: “听你父亲的,别出去了!” 接着又向德约卡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们不应该去南方躲躲吗?昨晚谈得怎么样了?” 德约卡“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夏尔把事情推往另一个方向吧? 夏尔回答之前的问题:“我要去拖拉机厂一趟,弗兰西斯让我协助约瑟夫打理拖拉厂!” 德约卡和卡米尔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的望向夏尔。 卡米尔忽然意识到什么捂着嘴,似乎努力让自己不喊出声。 她将目光转向德约卡,德约卡微微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虽然德约卡不知道确切原因,但他知道这应该跟昨晚的书房谈话有关。 “去吧!”德约卡慎重的点了点头:“不过要早些回来!” 接着又补了一句:“如果听到什么风声,我是说有关德国人,马上回来!” “好的!”夏尔三两口喝光牛奶就抓着吃了一半的面包出门了。 目送夏尔骑上自行车远去,卡米尔激动的问德约卡: “这是不是说,弗兰西斯先生认可夏尔了?” 德约卡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回答: “我认为,父亲可能不只是认可了夏尔!” 卡米尔疑惑的问: “什么?” 德约卡解释道: “父亲昨晚说,我们把孩子教育得很好。我想,他很可能因为夏尔认可了我们!” 卡米尔愣了一会儿,但她依旧不敢相信: “你,你说的是真的?因为夏尔……” 德约卡既感慨又欣慰的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夏尔,似乎长大了!” 卡米尔百感交集,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多年来卡米尔一直把自己当作罪人,德约卡和夏尔是因为她才失去了继承伯纳德家族家业的资格。 现在,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她有希望放下压在身上的重担! 不过德约卡又有些担心: “你昨晚没在场,夏尔他……像父亲一样精明!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好事……” “他跟你父亲不同,德约卡!”这话马上遭到卡米尔的反击:“他是你儿子,你应该为他骄傲。所以,这当然是好事!” 德约卡闭嘴了,他知道自己没法跟女人讲道理,尤其这女人还是一个母亲。 第五章 逃兵需要表扬 夏尔没在意家庭恩怨。 弗兰西斯对于伯纳德家族而言是个传奇,他是家族内的商业奇才,一次又一次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跻身进入法兰西上流社会。 他是伯纳德家族的天,是个无法超越的存在,能得到他的承认几乎就意味着衣食无忧更是莫大的荣幸。 但夏尔却没把这些放心上,确切的说,他是没把弗兰西斯放在心上,在夏尔眼里,他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个踏板而已。 自行车平稳的行驶在小镇平整的街道上,街面上没有多少百姓,能逃走的都已经逃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无处可去,要么就是像弗兰西斯一样舍不得自己的产业,虽然他们的产业少得可怜。 前方出现了些法兰西士兵,他们穿着蓝色军上衣,配鲜红的平顶军帽和军裤,步枪还背在肩上,但大多没有背包。 夏尔想,他们应该是在逃跑时为了减轻重量把背包丢了。 这说明事情按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了,第五集团军已经在往达瓦兹撤退。 冷不防,前方一队士兵拦住了夏尔。 不能说拦,而是粗鲁的一把拽住了夏尔的自行车让他停下,这让夏尔收势不住差点摔倒。 “小家伙,骑慢点!”为首的一名士兵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少校,他一脸倦容眼中布满了血丝,军装上有些暗红色的污渍,分不清是泥污还是血迹。 “能告诉我西达琪机枪厂在哪吗?”小胡子少校问。 “我正要去那!”夏尔回答:“其实我要去机枪厂隔壁,我可以带你们去!” 夏尔知道,这些是急着补充弹药的士兵。 “很好!”小胡子少校瞄了夏尔一眼,随后安慰道:“别紧张,小家伙!德国人可能明天才会赶到,或者不会!” 这情报算是对夏尔自告奋勇为他们带路的回报。 夏尔推着车,边走边问:“情况很糟是吗?” 小胡子少校只是用鼻头发出一声“嗯”,似乎不太愿意在一个少年面前描绘前线的惨状。 夏尔打量了小胡子少校和他身后的士兵,说:“你们是勇敢的士兵!” 小胡子少校似乎被刺痛了,他扭头瞪着夏尔眼睛俞发鲜红,语气低沉:“你是在讽刺我们吗,小家伙?说话小心点……” “不,少校!”夏尔很认真的回答:“别人都在找食物而你们却在找弹药,而且你们始终保持着队形,这说明你们在做战斗准备!” 小胡子少校看了看周围其它的士兵,似乎的确如此,接着他意识到自己错怪少年。 “抱歉,小家伙!” “不过,你不应该用‘勇敢’这个词来形容逃兵!” 小胡子少校脸上带着些尴尬。 夏尔坚持自己的说法: “在最危险最无序的时候,你们还能保持士气和队形,这本身就值得称道!” 夏尔这话半真半假,他用的是表扬法。 聪明的老师有一些决窍,他们知道如何对付差生,批评只会让他们更调皮,反倒是表扬几句,差生会努力成为符合这种表扬的人。 夏尔经常收获这种类型的表扬,来自各科老师。 小胡子少校意外的打量了夏尔一眼,这小家伙懂的似乎不少。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夏尔又问。 小胡子少校无奈的耸了下肩: “补充完弹药再考虑下一步,最好能饱餐一顿睡一觉,然后等待命令。” “对了,我听说这里可以为我们提供食物?” 夏尔很肯定的回答: “是的!” 接着又问: “或者你们根本就等不到命令,我没猜错吧?” 小胡子少校点了点头,此时的部队处于无序状态,就算有命令也是空泛的方向而没有具体内容,比如“继续撤退”、“原地休息”、“等待命令”! 他们甚至找不到自己的上级,也不知道现在归谁指挥。 夏尔适时提出了建议: “你们为什么不跟着我干?我正好需要一队士兵!” 小胡子少校扭头愣愣的看着夏尔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后已经传来士兵们的笑声: “哦,我们得听他指挥了!” “这是个想当将军的少年,一个很好的少年,对吧?” “他还没我们的步枪高吧,确定听到枪炮声时不会尿裤子?” …… 小胡子少校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尔,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那么,‘将军’!你打算怎么干呢?” 夏尔指着前方不远处于旷野中的厂房,不假思索的回答: “保卫机枪厂,德国人会以它为进攻重点。” “我相信德国人因为追击你们会远远的把火炮和补给落在后头,他们也需要机枪厂的机枪和弹药。” “我们只要守在旁边的拖拉机厂,等他们以为要成功时突然给他们来一下!” 夏尔不介意在战术层面上表现一点军事才能,他们总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把还未成年的自己征进部队吧! 小胡子少校神色变了变,这似乎是个可行的计划而且很有条理。 少校望了望身后的士兵,士兵们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他们直到此时才惊觉德国人在追击时把补给线拉得太长了,德国人同样也缺乏弹药同样需要机枪厂。 所以,机枪厂当然会是德国人进攻的重点。 有人小声嘀咕:“他似乎比里昂上校更可靠!” 士兵们沉默了。 里昂上校第一仗就牺牲了。 他是圣西尔军校毕业的,成绩优异,进攻时他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超过进攻线五米,他戴着醒目的白手套,它与蓝色的军大衣和红色的军裤完美的构成了法兰西三色旗。 开战时他胸前配着勋章,昂着头指挥刀遥指敌方,威风凛凛的高喊:“上啊,小伙子们!杀光他们!” 下一秒他就在所有人面前被打成筛子,第九步兵团第一时间就失去了指挥直到现在。 小胡子少校被夏尔这一提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身下令: “西蒙、特迪,去把其它人叫来,让他们在拖拉机厂集合,我们需要更多的人!” “是,少校!”两名士兵应了声,默契的朝两个不同方向跑。 小胡子少校紧走几步重新跟上夏尔,自我介绍: “我叫布朗尼,你呢?” “我叫夏尔!” 布朗尼与夏尔握了下手,说: “给你个忠告,夏尔,你最好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 夏尔轻轻一笑: “给你个忠告,少校,你们最好从这里开始反攻。” “因为你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再退一步,巴黎就会被包围。” “到时法德战争的悲剧就将重演,我们将再一次输掉战争割地赔款!” 夏尔的话再次震撼了士兵们,包括布朗尼少校。 他们无法想像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和见识。 反观自己,脑海里却习惯性的想着撤退保住性命。 气氛变得怪异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惭愧和尴尬,士兵们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自然了。 好一会儿,才有人假咳一声,说: “他是对的,我们不能再退了,巴黎不能落到德国人手里!” 马上就有人对此表示赞同: “是的,法德战争耻辱还没受够吗?四十几年来我们一直想复仇,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复仇?” 又有人接嘴: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打败德国人,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们将一辈子活在屈辱中!从出生到死去……” 夏尔对士兵们的话很满意,他成功激起了这些逃兵们的斗志! 第六章 为了法兰西 夏尔带布朗尼到机枪厂领弹药。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工作人员一看到夏尔就全程开绿灯,甚至还为布郎尼少校补充了十挺m1909哈奇开斯机枪。 夏尔明白,这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包括弗兰西斯改变了对德约卡家的态度。 厂里的职员总是对这类事特别敏感,他们会从管家、仆人那得到小道消息,灵敏程度和快捷堪比军事情报局。 身为拖拉机厂负责人的约瑟夫当然不例外,他昨晚就收到弗兰西斯的通知: “从明天起,夏尔将协助你的工作!” 约瑟夫为弗兰西斯工作了整整二十年,当然明白弗兰西斯这话的意思。 这差不多就是把拖拉机厂交给夏尔管理,只要夏尔在今后一段时间证明他有能力管理这个厂。 “这不应该是皮埃尔的资产吗?”约瑟夫有些纳闷。 弗兰西斯做事很有远见,他早就定好了接班人有一个长远的打算: 皮埃尔共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长子贾雷尔在英国攻读经济学,他是回来继承财产和经商的人选。 次子多里安被培养成一名律师,他将努力走上从政的道路。 三子哈利则被安排进军校学习,现在很不幸的作为一名军官走上战场生死未卜。 这些都是弗兰西斯安排的,他打算让这三个孙子分别朝军、政、商三个方向发展,到时就能建立起属于伯纳德家族的强大势力挤进两百家族。 为此,他还处心积虑的计划孙女伊莉丝与两百家族之一联姻为将来铺路。 至于德约卡唯一的儿子夏尔,那是很早以前被排除在家族发展计划之外的一个例外。 可他现在却突然杀了回来并成为拖拉机厂的准继承者……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考虑了一会儿,约瑟夫似乎明白了,是因为德国人要打过来了吧?类似加利埃尼将军临危受命成为巴黎的军事长官。 苦命的夏尔少爷! 约瑟夫对夏尔少爷的身世充满同情,他仅仅只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就失去了继承资格,不得不与穷人家的孩子一起生活一起上学。 不过,约瑟夫知道有钱人的家事轮不到他来管,弗兰西斯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约瑟夫就在工厂门口等着,远远看到夏尔推着自行车上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 他脸色一变,赶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 “夏尔少爷,发生什么事,他们为难您了?” 约瑟夫从小看着夏尔长大,心里已经把他当作半个儿子,他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他。 布朗尼少校意外的看了夏尔一眼: “你是少爷?这些工厂是你的?” 说话间再次打量了夏尔一眼,夏尔穿着粗布外套戴着廉价的暴出线头的鸭舌帽,还有那辆破自行车,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有钱人。 夏尔回答: “不全是,我只是暂时接管而已,托了德国人的福!” 布朗尼少校脸色突然一变,他自嘲的笑了下: “所以,你的计划其实是让我们来保护你的工厂?” “嘿嘿,聪明的小家伙。你利用了我们!” 身后的士兵们脸上也露出了不忿的表情,他们绝大多数出身工人和农民,对资本家恨之入骨,现在听说被夏尔这个小资本家利用,并且还是打着“爱国”的名义保护他的工厂,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走到今天这地步就是拜你们这些资本家所赐!” “我们在前线送死还不是因为上你们的当?现在还来这一套!” “可恶的小家伙,我们差点被他的样子骗了!” …… 夏尔平静的回过头来面向布朗尼少校和他的士兵们: “注意您的言辞,少校!” “原则上你们要保护的拖拉机厂、摩托车厂,以及机枪厂,它们是同一个主人。” “不久前,他们已经付出了所有,免费为你们提供食物和弹药。” “他们原本可以带着剩下的财产逃走的,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夏尔打算用这事收割一波好感。 这很重要,只有得到士兵们的认可,他们才会付出生命保护工厂! 布朗尼少校半信半疑,他不相信有资本家会愿意这么干。 这时身后有士兵说: “我听说有这么回事,好像是个叫弗兰西斯的商人,他付出了所有积蓄连夜收购食物。” “我也听说了,这是我们改变行军方向选择达瓦兹为落脚点的原因!” …… 约瑟夫适时补了一句: “是的,这些工厂就是弗兰西斯先生的。你们听说的是真的,他把所有一切给了这场战争、给了法兰西!他甚至不惜变卖南方处于安全地区的工厂买下机枪厂!” 接着约瑟夫又将目光转向夏尔: “他就是弗兰西斯先生最小的孙子,夏尔少爷,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布朗尼少校肃然起敬,他上前向约瑟夫敬了一个军礼,说: “明白了,先生!” “向您致敬,向弗兰西斯先生致敬,还有……” 布朗尼少校望向夏尔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向您致敬,夏尔少爷!非常抱歉!” 夏尔扬了下眉,大方的说: “没关系,少校!” “我们都是为了法兰西!” 布朗尼少校瞬间被刺激得浑身一颤,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感动的点了点头,眼眸中充满了坚定: “是的,为了法兰西!” 身后的士兵也接二连三的回应: “为了法兰西!” “为了法兰西!” …… 他们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少年的气节所折服。 多么伟大的灵魂,虽然年幼体弱虽然是资本家拥有财富,但却拥有一颗金子般的为了祖国而付出所有的心! 站在他面前,士兵们甚至感到自惭形秽。 接着,士兵们就通过眼神和表情达成了共识: “这个资本家不一样,他是爱国的资本家。” “这样的资本家绝对值得保护!” “这样的资本家不应该被敌人消灭,而应该是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人!” …… 夏尔从对此很满意,不过还需要一个完满的收尾。 夏尔将目光转向约瑟夫: “带他们去饱餐一顿再为他们安排睡觉的地方,这些是保卫法兰西的勇士,他们值得这些!” 约瑟夫点头道: “遵命,夏尔少爷!” “先生们,跟我来吧!” 士兵们欣喜若狂,在经过夏尔身边时纷纷轻抬军帽或点头致敬: “非常感谢,夏尔少爷!” “您是好人,夏尔少爷!” …… 夏尔叫住了布朗尼少校: “抓紧时间休息,少校!你们只有四小时的休息时间,午餐过后就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布朗尼少校一脸懵,这小家伙难道还会练兵? 第七章 拖拉机变坦克 夏尔信步走在拖拉机厂内。 弗兰西斯拖拉机厂在法兰西算是大规模企业,法兰西统计在册超过一千名员工的企业只有257家,大多数是五六十人的小规模企业。 而弗兰西斯拖拉机厂却有两千多名员工,这得益于两年前弗兰西斯投入巨资从英国引进了“霍尔特60”型拖拉机,这是全球首款采用内燃机的履带式拖拉机,1911年才研发成功。 引进这款拖拉机后,弗兰西斯一举击败了所有同行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成为法兰西农用拖拉机的龙头,由此他的工厂才有这样的规模。 达瓦兹小镇所有人都因此有了一份工作,还有许多从外地来赚钱的,甚至还有从巴黎来务工,这也推高了达瓦兹小镇的物价和房租。 组装车间规模很大,正中停着十几辆尚未完成安装的拖拉机,工人们正上上下下忙碌着,金铁交击的敲打声和移动零件的链条声不绝于耳,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不过夏尔看得出来,工人或多或少都心不在焉,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这不是因为最近拖拉机滞销在仓库里大量堆积,而是因为德国人不久后就要打到这里了,工人不确定自己做的一切是否还有意义。 就在夏尔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开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扭头望去,马修从拖拉机后露出半个身子,他身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手拿扳手朝夏尔挥舞,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夏尔微笑回应,快步上前。 马修是约瑟夫的儿子,比夏尔大两岁,初中前一直与夏尔同班。 或许是因为约瑟夫与伯纳德家族的关系,马修从小就很关照夏尔。 十几年来,夏尔没少被别人欺负。 夏尔的同学绝大多数是被资本家剥削的农民和工人,他们有的因为劳务纠纷或工伤得不到预期的赔偿,有些是还不起银行高达5%到10%的贷款利息……后者根本就是两百家族银行资本的罪行,甚至与伯纳德家族无关。 他们无处申冤日子无以为继,他们的孩子就会把气撒到夏尔这个“资本家”头上! 夏尔因此得了许多外号,比如“私生子”、“吸血鬼”、“伪善者”等等。 这时马修总会挺身而出挡在夏尔面前,挥着拳头冲那些人喊: “你们想试试我的拳头吗?那就来吧,你们这些混蛋!” 马修不会跟那些人讲道理,他向来都是用拳头解决问题。 这似乎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夏尔成功的活到了现在,即便在没有马修的高中,也没多少人敢霸凌夏尔。 马修放下扳手给了夏尔一个热情的拥抱,完全没把工作服上的油渍当一回事。 “我听说你要负责拖拉机厂了?”马修眼里透着真诚:“真替你高兴,看来弗兰西斯终于承认你了!” 夏尔自嘲的笑了笑:“这只是暂时的,我不关心这个!” “我在考虑一个问题!”马修半开玩笑的看了周围一眼:“如果你负责这里,我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员工了?到时我该怎么称呼你?” 夏尔煞有介事的“嗯哼”了一声,昂起头背着手,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夏尔少爷?或者先生?或者老爷……” “去你的!”马修哈哈大笑的搭上夏尔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马修正色说:“不过你或许没机会了!” “为什么?”夏尔疑惑的问。 马修耸了下肩:“你忘了我已经十九岁了?” “你收到征召令?”夏尔眼里带着一丝惊恐。 马修点了点头:“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后天就要前去巴黎接受训练!” 法兰西法定征召年龄是20岁,但战时没人会管这条法令,就像工厂里到处都是未成年的童工一样。 夏尔沉默了,他脑海里忍不住想:马修是四分之三还是四分之一?如果是四分之三,是断手还是断脚,或者两者都是? 马修似乎看到了夏尔的担心,他轻松的扬了下头,笑道: “放心,夏尔!等我过了训练期,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我不会有事的!” 就像之前所说的,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很快结束,要么输要么赢,顶多再过一两个月。 但夏尔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少爷!”约瑟夫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怒目瞪了马修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能在夏尔少爷面前这么随意。 马修用翻白眼来回应父亲的过度反应,他朝夏尔挥了挥手,转身面向组装一半的拖拉机,夸张的叫道: “来吧,小姐们,还有哪位需要穿衣服?” 约瑟夫没理马修,他将夏尔带出车间,说: “抱歉,夏尔少爷!马修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夏尔少爷,您或许应该参观一下发动机生产线,那是工厂的核心……” “不,约瑟夫!”夏尔打断了他的话:“我需要十二台状况良好的拖拉机!” “拖拉机?”约瑟夫疑惑的望向夏尔。 “还需要一些钢板!”夏尔问约瑟夫:“我们有钢板吧?” “当然!”约瑟夫回答:“这是拖拉机厂,许多零件都是用钢板压制而成!” “厚度多少?”夏尔问。 约瑟夫如数家珍的回答:“有2毫米、3毫米、5毫米和9毫米的!” 9毫米钢板是用来制作履带的。 “就9毫米吧!”夏尔说:“另外再准备一个车间、电焊工具,配上熟练的工人,顺便再给我些纸和笔,能做到吗?” “当然!”约瑟夫回应:“很乐意为您效劳!” 约瑟夫一脸懵,夏尔少爷这是要改进拖拉机吗?还是把拖拉机当玩具? 约瑟夫想提醒夏尔少爷,这段时间很重要,弗兰西斯老爷会视你的表现而决定要不要将工厂交给你!所以当然不能这样乱来! 不过这些话没说出口,约瑟夫在夏尔少爷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 他也许知道该怎么做,约瑟夫想。 在约瑟夫做准备时,夏尔坐在约瑟夫的办公室里画图。 有现成的拖拉机底盘,改装坦克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它甚至不能算是坦克,更像是装甲车,无非就是在拖拉机周围加装钢板,再留出几个机枪射孔……火炮暂时没必要,重量大而且也会变得复杂,机枪足够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9毫米钢板太薄,德国人的毛瑟步枪在100米左右就能够击穿这厚度的钢板。 夏尔有想过将两层钢板重叠在一起焊在底盘上,但估计“霍尔特60”的动力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量。 更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前装甲设计成倾斜的,这样一来不仅能增加“跳弹”的概率还能增加“等效厚度”。 机枪就用哈奇开斯机枪,它的缺点是用保弹板供弹限制了机枪的旋转角度。 两名机枪手再加上一名驾驶员一共三名乘员,这重量应该能承受吧? 只要能开得动就行,速度、机动之类都不作要求。 毕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款坦克而且还是一天内成形的坦克,差不多得了别太贪心,往后有的是改进的时间和空间! 第八章 谣言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梧桐枝叶的间隙照进第6集团军指挥部二楼,为其中忙碌的官兵投下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残影。 参谋接过一个电话后就面带疑惑的走向加利埃尼: “将军,今天城内传出一个谣言,说是我们已经放弃巴黎,军队正在撤退,还说今晚部队就会全部撤出巴黎!” 加利埃尼不由一愣,巴黎的军队分明没有撤退,一个都没有,为什么会有出现这样的谣言? 德国人散布的?目的是为了扰乱军心? 下一秒加利埃尼就否定了这个说法,这只能扰乱巴黎百姓的民心而无法扰乱军心!它顶多就是让处在犹豫中的百姓撤出巴黎而已。 如果不是德国人散布的这个谣言,那又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 就在加利埃尼考虑着几种可能时,又有一个参谋匆匆上前报告: “将军,我们发现德国第一集团军改变了行军路线,他们追着我军第5集团军绕到了巴黎的东面!” “什么?”加利埃尼瞪大了眼睛:“你确定这个情报没有问题?” “确认过!”参谋回答:“我们的飞行员看得很清楚,德国人改变了行军方向!” 加利埃尼快步走到地图前一把就将摆在上面的纸笔尺子等扫到地上,他手指地图上轻轻一画,说: “如果是这样,德国第一集团军的侧翼就完全暴露在巴黎面前,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往我们的包围圈里跳!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6集团军司令莫努里少将也觉得很奇怪,他想了一会儿,语气带着不确定:“将军,这会不会是,与谣言有关?” “谣言?”加利埃尼抬起头:“你是说,我们撤出巴黎的谣言?” 莫努里少将点了点头,解释道: “德国人如果知道巴黎有一个集团军,他们肯定不会像这样改变路线追击第五集团。但如果……” 加利埃尼接嘴道:“如果他们以为巴黎是座空城,包围就没有意义,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追击第5集团军!” “是的!”莫努里少将说:“这样解释就合理了!德国人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这使他们产生了轻敌心理所以没有认真核实谣言是否真实,想当然的以为巴黎是座空城。” 随即莫努里少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这么看,这条谣言对我们十分有利,它成功的把德国人引进了我们的包围圈……” 加利埃尼眼中的精光大涨:“不管是谁散布的,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好运来了,莫努里!马上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 “将军,我们的任何行动都要霞飞将军的许可!”莫努里少将提醒道。 加利埃尼皱了皱眉头:“那就向他请示,同时做好战斗准备!” 加利埃尼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做战斗准备总不需要请示吧? …… 天色渐渐入黑,布朗尼少校和他的士兵们依旧在广场内跟在拖拉机后训练。 广场很大,大概有两英亩。 这是拖拉机厂用来试车的场地,有各种地形:公路、烂泥路、凹凸不平的菜地、甚至还有像沼泽一样的田地。 这很合适用作部队的训练场地,只不过工厂外的空旷地却没有这么复杂的地形,那就是一边开阔的草地,往北半英里就是马恩河。 士兵有三百多人,绝大多数是布朗尼少校的部下。 此时法兰西军队的编制,一个连有268人左右,一个营有4个连。布朗尼少校虽然只是个营长,但他的部下却有一千多人。 遗憾的是能顺利走到达瓦兹小镇的就只有这三百多人。 “少校!”夏尔听到有士兵大喊:“我们跟在这些拖拉机后前进有什么用?它们难道会替我们挡子弹吗?” 训练场上的拖拉机是原版的“霍尔特60”型拖拉机,还没用上“坦克”。 此时“坦克”还没完工,而且“坦克”载着厚厚的钢板用于训练没多久就可能出故障。 更重要的是,夏尔不打算那么早就将“坦克”摆在世人面前。 英国人发明坦克时,为了让坦克能在战场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尽可能大的给敌人造成心理上的震撼,他们把这种名为“陆地巡洋舰”的东西称作“水箱”亦即“坦克”。 夏尔觉得保密措施是必要的。 布朗尼少校是除夏尔之外唯一的知情者,他将目光投向在一旁观看的夏尔,似乎是在说:时间差不多了吧,工人已经下班回家了,也该让士兵们知道真相了! 夏尔施施然上前,对士兵们说: “你们说得对,它们的确可以为你们挡子弹,因为你们走上战场时,用的就是装有钢板的拖拉机!” 士兵们一片哗然,小声议论着: “这会有用吗?” “确定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它能上战场?” …… 当然会有怀疑,不仅是因为夏尔是个少年,更因为坦克这东西从未出现过,士兵们不禁会想:如果这有用,为什么以前不用上?别人为什么想不到这个办法? 夏尔开起了玩笑:“这些脾气暴燥的小姐(指拖拉机)愿意为你们挡子弹,你们还不乐意吗?” 士兵们会心的笑了起来,接着他们就想通了: “有总比没有好吧!” “说得对,要不改成以前一样抓着步枪朝敌人冲锋?” “我觉得还是有拖拉机更好!” …… “夏尔!”德约卡和卡米尔两人一脸焦急的出现在身后。 他们见天黑了夏尔还没回来就一路找了过来,吃惊的看到夏尔正跟一群脏兮兮的士兵们在一起。 德约卡快步上前一把将夏尔拉到身后,眼眸中带着些惊恐对士兵们说: “抱歉先生们,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不,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我正要去找你们,我们今晚就呆在这,明天也是!相信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接着夏尔扭头对士兵们下令: “继续训练,你们应该学会怎么互相配合!” 布朗尼少校大喊: “听到夏尔少爷的话了吗?动起来,你们这些家伙,德国人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遵命,长官!”士兵们大声回应着投入到训练中。 德约卡和卡米尔被这一幕震惊得愣在原地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夏尔居然对他们发号施令? 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居然服从夏尔的命令? 就在刚才,俩人还担心士兵会对夏尔不利! 第九章 我押上所有赌你们赢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广场一角,卡米尔紧张的问着夏尔:“你难道要带着这些士兵跟德国人打仗?” “别紧张,妈妈!”夏尔安慰道:“我只是在教他们怎么打仗,我不会上战场的!” “教他们怎么打仗?”德约卡和卡米尔面面相觑。 夏尔从未离开过他们身边,更没参加过训练,怎么会知道打仗怎么能教别人打仗? 接着德约卡似乎明白了:“你花钱让他们听你的是吗?你可不能这么挥霍拖拉机厂的资金,夏尔!你还在考验期这是你接手拖拉机厂的第一天……” 夏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德约卡和卡米尔都不会相信自己仅凭三寸不烂之舌让这些士兵听自己的命令。 卡米尔瞄了一眼广场上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心下泛起阵阵寒意:“好吧,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到家再说!” “不,妈妈!”夏尔说:“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卡米尔满脸不解。 夏尔回答:“为了保密,太阳落山后拖拉机厂准进不准出!” 德约卡愤怒了:“这是我们伯纳德家的工厂,他们有什么权力‘准进不准出’……” 他以为这是法兰西士兵定下的“规矩”。 “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这是我的命令!” 德约卡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的命令……”卡米尔艰难的重复着夏尔的话,她依稀记得拖拉机厂大门的确有几名端着步枪的士兵站岗。 她不关心“保密”,也不关心“准进不准出”。 她只是无法想像,一向人畜无害总被人欺负的儿子,忽然就能命令别人,确切的说是拉起了一支军队只一天的时间就控制了整个工厂。 德约卡看了看四周,半信半疑的问:“这里涉及到什么军事机密?” “我不能说!”夏尔重复之前的话:“我只能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应该呆在这!” 德约卡无奈的朝卡米尔扬了下头,似乎是在说,这就是早上我告诉过你的情况: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而且比弗兰西斯还精明! …… 巴黎第6集团军指挥部,加利埃尼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怒吼道: “这是无知!这是谋杀!这是犯罪!” 加利埃尼气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霞飞将军拒绝了他指挥第6集团军攻击德军侧翼的建议。 “情况很明显!”加利埃尼铁青着脸:“德国人第一集团军孤军深入,他们把第二集团军抛到了20英里外,现在又改变进攻方向踏进我们的包围圈,如果不进攻,我们很可能会失去这个绝佳的机会!” 莫努里少将不敢吭声,加利埃尼是对的,德第二集团军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能跟上来,到时德国人将有足够的兵力再次包围巴黎。 或者,德第一集团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回到自己的进攻路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霞飞为什么拒绝进攻。 加利埃尼背着手焦急的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气冲冲的质问参谋:“他(指霞飞)给出什么解释?” 参谋战战兢兢的回答:“霞飞将军认为,德国人不太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这很可能是个陷阱,目的是把第6集团军从巴黎的防御工事引出去再偷袭巴黎,所以我们应该静观其变……” 加利埃尼“哼”了一声打断了参谋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加利埃尼在脑海里将整个过程再捋了一遍,从某方面说霞飞的判断有一定的道理,最大的疑点就是“谣言”是谁散布的。 如果“谣言”是德国人的杰作,目的是让第一集团军有充足的改变行军路线的理由,最终让法兰西上当将第6集团军引出巴黎…… 不,德国人没必要这么做! 加利埃尼说:“德国人只需要按正常的行军路线从西面包围巴黎切断补给线,再等第二集团军赶到就能取得胜利,何必多此一举?” 莫努里少将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现在,没有霞飞将军的命令什么也做不了。 加利埃尼隐隐觉得,霞飞会这么做有私人恩怨在其中。 加利埃尼与霞飞势同水火,曾多次在大庭广众下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大骂。 今天,是加利埃尼发现了德国人的破绽并及时提出进攻的建议。 如果霞飞马上同意,是不是说霞飞这个总司令在按加利埃尼的作战计划指挥? 是不是打败德国人的英雄就成了加利埃尼而不是霞飞? 是不是就承认了他霞飞不如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眼皮跳了跳,他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毕竟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猜测! 加利埃尼咬了咬牙,下令:“准备好汽车,需要时,我们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军队送到战场!” “将军!”莫努里少将为难的回答:“我们的汽车大多都派到战场了!” “那就征召其它车,牛车、马车、出租车!”加利埃尼加重了语气:“不管是什么车都行,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这关系法兰西的命运!” “是,将军!”莫努里少将挺身回答。 …… 达瓦兹拖拉机厂,用于照明的电灯已经熄灭了,广场陷入一片黑暗。 夏尔总算结束了士兵的训练让他们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他们需要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的战事,而不是用一整晚的训练耗尽体力。 布朗尼摘下沾满泥浆的军帽坐在夏尔身边,沉声说: “他们说德国人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我原以为他们不会继续追着我们!” 夏尔“嗯”了一声,心想,如果布朗尼知道这是夏尔布下的局把德国人引到这的,布朗尼会不会气得揍他一顿? “你折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布朗尼朝广场一角的拖拉机扬了扬头:“确定有用?” 德国人如果以机枪厂为进攻重点的话,至少会派几千人上来吧,这小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就凭这玩意就能打败几千德国人? “放心吧,少校!”夏尔往宿舍方向望了望,说:“我家人都在这,我押上所有赌你们赢!” 布朗尼少校苦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相信一个少年并按他的意思做了这一系列的荒唐事! 布朗尼少校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满天的繁星心下暗叹: “这个世界很美,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坐在这里看星星!” 第十章 这些该死的骗子 寒风萧瑟,秋叶凋零。 九月的法兰西气温降到八度,颇有些寒冷。 德第一集团军司令冯.克卢克躲在草丛中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马恩河对面在晨雾笼罩之下的达瓦兹小镇。 不出他所料,法兰西士兵的确沿河构筑防御工事,附近唯一的一座桥加强了防御:桥头摆了几挺机枪,构筑了两层战壕安排了几百人,隐约间还有人在安装炸药引信,以便守不住时能及时将桥炸毁。 克卢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这些傻瓜,他们真以为自己会从正面强攻渡河? 克卢克微微转头小声问趴在身边的参谋:“第一团在什么位置?” “将军!”参谋掏出怀表看了看,回答:“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二十分钟内就会到达预定地点!” 克卢克“嗯”了一声,随即下令:“做好战斗准备!” “战斗准备!” “战斗准备!” …… 命令一声声传了下去,草丛中密密麻麻的德军士兵平静而有序的检查装备,有的还为步枪装上刺刀,这些是冲在最前的部队,他们有可能第一时间就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下达完命令后克卢克就静静的等着,等待第一团的出现。 第一团一共四千多人,是克卢克一手带出来的精锐,这支部队在战斗中经常扮演尖刀的角色打头阵,他们已经在昨晚乘黑渡过马恩河绕到敌人防线的侧翼。 他们的任务,一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大桥掩护主力部队过河,二是攻占位于达瓦兹小镇西侧的机枪工厂。 克卢克对这个作战计划很有信心,因为一路打到这,他知道法兰西军队的战斗力。 法兰西军队的问题不在于军队本身,他们的士兵和军官都很勇敢。 然而,这是一支由贪得无厌的银行资本家控制的军队。 资本家只知道从军民身上吸血,他们不愿意引进国外先进的装备,比如马克泌机枪就被拒绝使用。 这不是什么民族自尊心,而是为了垄断军火能够在没有竞争压力的情况下赚更多的钱。 尽管圣艾蒂机枪故障频出、不堪大用且价格奇高,但还是成为军队的制式机枪。民企生产的哈奇开斯甚至都比它更好。 (注:圣艾蒂机枪其实就是仿制自哈奇开斯机枪,只不过为了避开专利增加了许多复杂的易出故障的装置) 可笑的是,这些资本家平时骑在法兰西军民头上的吸血,战时就逃得一干二净用法兰西军民作盾牌。 法兰西士兵为谁而战? 为了保护这些资本家吗? 为了让资本家长命百岁好继续奴役他们吗? 德国不一样,为了统一为了强大,德国80%的国家收入都用于军队建设。 从威廉一世起国王就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花在军队上,其加冕典礼总共只花掉2547个银币。(德国曾经一次国王加冕花掉500万个银币) 德国士兵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知道自己的鲜血不会白流,知道在战场上献出生命的意义! 这样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 “将军!”这时参谋小声提醒克卢克:“他们到了!” 克卢克举起望远镜往马恩河上游望去,果然就看到一幢建筑上方飘着一块黑布。 那是第一团发出的信号,意思是“到达指定位置准备就绪”! 克卢克微微点头,用低沉而阴冷的声音下令: “准备……” 声音绵长以便让士兵们做好心理准备,接着语气马上转为坚决: “进攻!” 参谋忽然起身,朝后一招手,大喊:“进攻!” 德军士兵高喊着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原本空无一人的丛林突然到处都是人,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他们一个个头戴尖顶钉盔抓着步枪,目光凶狠的盯着对面法兰西防线。 马恩河对岸,原本还在一边闲聊一边构筑工事的法兰西士兵瞬间就被德军这阵势吓住了,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愣在原地,等枪声响起时才反应过来,哇哇惊叫手脚并用的跳进战壕。 “德国人!”法兰西上校大喊:“他们来了,保持冷……静!” 声音有些颤抖,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上校自己都没法冷静。 “砰砰!”稀稀啦啦的枪声响了起来,这是法兰西士兵开的火,紧接着机枪也跟着发出了怒吼,一排排子弹带着破空啸声飞向对岸的德军。 法兰西上校一脸恨铁不成钢,他还没下令开枪,这些家伙已紧张得不受控制了。 但现在枪声已经响成一片,这时候下令收手已不可能。 法兰西上校只能气急败坏的下令:“开火!开火……” 然而,所有人包括法兰西上校在内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上了德国人的当了! 旦凡脑子还清醒还能思考,就应该知道德国人强行渡河是不可能的。 桥随时会被炸毁,河水又冷又深,宽度虽然只有70米但如果部队进入河中就会成为一个个行动缓慢的活靶子。 很明显,德国人正面的进攻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火力和注意力。 这时候,法兰西士兵更应该注意的是自己的侧翼而不是正面! 但没有人有这警惕性,几乎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德国人吓坏了,他们手忙脚乱的拉着枪栓机械的与敌人隔着河水对射,脑袋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似乎担心德国人纵身一跃就从河对岸跳到他们面前。 左翼突然响起一片激烈的枪声。 法兰西上校脸色立时就变得苍白,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德国人真正的意图。他稍稍冒出头一看,果然就见德国人出现在防线的侧翼。 侧翼的法兰西士兵由于没有准备,只能用一触即溃来形容,他们不是被打死就是丢下战壕匆忙逃窜,大部份人意识到自己逃不了,狼狈的蹲下身举起双手投降。 法兰西上校还保持着几分冷静,他大声下令:“炸毁大桥,炸毁大……” “砰!”一声枪响。 一发子弹贯穿上校的头部,他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到一侧,接着整个人就像被抽干的气球似的瘫软在地上。 他应该知道,德国人为了顺利夺取大桥准备了许多狙击手,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些指手划脚的军官。 法兰西士兵这时候不知道也不确定是否要炸毁大桥。 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德国人已经过河了,炸毁大桥还有意义吗?还是逃命要紧吧! 不久,整条防线的法兰西士兵都朝达瓦兹小镇溃退,红色的军帽和裤子使他们看起来就像红色的潮水。 大桥则完整的落入德军手中,德军主力沿着大桥源源不断的冲进马恩河南岸。 站在别墅顶楼看着这一切的弗兰西斯破口大骂: “这些混蛋,如此不堪一击!” “加德将军呢,加德将军在哪?” 加德少将是第5集团军司令,弗兰西斯这两天与加德将军相谈甚欢,弗兰西斯用最好的葡萄酒和牛肉款待他,再加上两名美丽动人的女仆,主打一个服务周到让加德少将宾至如归。 加德少将不只一次向弗兰西斯保证:“放心,弗兰西斯先生,有马恩河防线在,德国人不可能打过来!我向您保证!” “先生!”管家惊慌回答:“我刚才看到加德少将乘车离开了,跟他一起的还有皮埃尔先生……” 弗兰西斯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凉。 完了,结束了! 工厂、家族、名利,所有的一切! 这些该死的骗子! 第十一章 这是什么“怪物”? 愣了一会儿,弗兰西斯又问:“夏尔呢,他在哪?他们一家也离开了吗?” “不,先生!”管家回答:“他们正在拖拉机厂!” 弗兰西斯二话不说就朝拖拉机厂走,银质手杖夹在腋下。 管家小步跟上,苦口婆心的劝说: “先生,德国人就在眼前,他们已经打过来了,拖拉机厂很危险。” “我们现在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们应该马上离开!” 但弗兰西斯完全没理会,他大踏步下楼径自朝拖拉机厂走去,越走越快,管家要跑起来才能跟上。 弗兰西斯不是担心夏尔的安危,他只想在德国人占领拖拉机厂前听听夏尔的解释,这个自大、自负的小家伙让他赌上了所有的一切,现在他一无所有了! 走进拖拉机厂,弗兰西斯一眼就发现德约卡和卡米尔,他们正相拥面向广场,时不时被围墙外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吓得一个激灵。 “夏尔呢?”弗兰西斯上前问。 “父亲!”德约卡初见弗兰西斯时有些惊喜,不过马上就发觉弗兰西斯面色阴沉,他略一迟疑就明白父亲是迁怒于夏尔。 德约卡被激怒了,他轻轻推开卡米尔面无表情的挡在弗兰西斯面前:“这与夏尔无关,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是您做的决定!” 弗兰西斯一把推开德约卡,入眼的一幕让他一愣。 夏尔正站在广场的看台上镇定自若的举着望远镜望向围墙外,时不时对下方发出几声指令。 看台下,正聚集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法兰西士兵,他们一队队分成十几个“小豆腐块”,每个“小豆腐块”前方都有一个“铁罐子”。 “那是什么?”弗兰西斯好奇的望着“铁罐子”。 “我不知道!”德约卡说:“夏尔说,它能保护我们安全,还有工厂!” 弗兰西斯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他认出了履带,那些“铁罐子”是用拖拉机改装的,只不过四周被包裹上了钢板,排烟管正冒着青烟,分明已经启动待发了。 “他以为自己是拿破仑!”弗兰西斯给夏尔下了定义:“用这些改装后的拖拉机!” 不过弗兰西斯没有上前,他想看看这个小家伙还能做出什么! 夏尔表现得相当成熟,他像指挥官一样喊: “稳住!” “稳住……” “进攻!” “铁罐子”一声闷响就缓缓向前,跟在后头的法兰西士兵也动了起来,一个个紧抓步枪分成两队缓步跟在后头。 “铁罐子”一共有12个,前方9个排成一线齐头推进,后方3个慢速跟在后头似乎有意与前方拉开距离。 这是夏尔的决策。 他将“坦克”每三个一组分成四组,前面三组打头阵冲击敌方队形,后方一组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或应对突发状况。 比如侧翼被敌人包抄需要补上缺口,留有一支预备队就是取胜的关键。 “铁罐子”嘎啦嘎啦的驶向围墙,接着“嘭”的一声轻松的将围墙推倒,履带碾压着碎砖将楔形车头抬高,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正在冲锋的德军士兵面前。 原本处于大胜正在追杀法兰西军队的德军士兵瞬间就被这一幕震摄住了,正全力冲锋的他们脚下不由为之一滞。 “上帝,那是什么?” “是他们(指法兰西)的秘密武器吗?” “我们掉进敌人的陷阱了,他们有意把我们引到这里!” …… 人的天性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恐惧时又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不安的情绪和消极的谣言在队伍中迅速蔓延,许多人的脚步甚至不自觉的往后挪,手里抓着步枪却忘了射击。 这支部队是第一集团军的精锐,号称钢铁第一团,团长约纳斯上校。 此时约纳斯上校正在部队中间,见前方有异动赶忙带着警卫上前,正好看到几个“铁罐子”隆隆的越过废墟驶上平地。 约纳斯上校想也不想就大声下令: “全体注意,举枪,把它消灭掉!” 在他强有力的命令下,德军士兵鼓足勇气举起步枪对准缓缓朝他们开来的“怪物”。 这时德军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即便被“怪物”吓得心惊胆战,依旧没人胡乱开枪而是等待上校的命令。 “开火!” “砰砰!” “砰砰砰!” …… 密集的子弹朝“怪物”飞射而去,但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冒出一点点火星,“铿铿当当”的一片响声后“怪物”毫发无伤。 德军士兵全都愣住了,他们直勾勾的望着眼前这东西,大多数人心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 如果子弹对它没用,还能怎么消灭它? 用刺刀吗? 还是用头盔上的尖顶? 约纳斯上校心下的震撼一点都不比士兵们逊色,但长期的战斗经验以及军官的素质让他强压下心下的恐慌,继续用低沉的声音下令: “举枪!” 德军士兵们机械的拉栓上膛,再次将枪口对准“怪物”,不过许多人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有些人则紧张得直咽口水。 “开火!” “砰砰砰……” 这一次枪声比上次更整齐,他们希望通过这种“同时发力”的火力尽可能大的给“怪物”造成伤害。 但依旧没用,子弹只在“怪物”身上打出一个个白色的小凹点,就像雨水打在平整的沙滩上什么也没发生,“怪物”依旧一点点的朝他们逼近,发出怪异的怒吼。 看台上的夏尔举着望远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德国人的举动注定是徒劳,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打9毫米钢板,就算是垂直装甲都打不穿,何况“坦克”前方是倾斜装甲。 卡米尔愣住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抓着德约卡的手惊呼出声: “德约卡,你看到了吗?它起作用了!” “难以置信,它真的起作用了!” 卡米尔目光转向夏尔,眼眸中满是惊喜和自豪: “他太了不起了!” 她不自觉的走向夏尔,却被德约卡拦住了: “不,卡米尔!” “战斗还没结束,我们不能打扰他……” 卡米尔马上醒悟过来,她带着泪花的脸绽开尴尬的笑容: “说得对,我差点做了错事!” 说话时她目光始终盯着夏尔,嘴里不断重复: “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 弗兰西斯望着战场上惊人的一幕阴晴不定。 难道这个小家伙,在劝他赌上所有时就已经想到用这东西来挡住德国人? 如果是这样,这远见和城府就太可怕了! 这时战场又有了新的变化: “铁罐子”前的机枪发出了怒吼,子弹“哒哒哒”的朝德军士兵射去,躲在后方的法兰西士兵也一个个探出身朝德军士兵射击。 第十二章 您拯救了法兰西 鲜血飞溅、惨叫迭起。 德军士兵像被收割的麦子似的一片片倒下,不过由于有约纳斯上校在队伍前指挥,他们没人敢逃跑,只能趴在地上用惊恐和哀求的眼神望向上校。似乎是在说:下令撤退吧,长官,我们没办法对付它! 但约纳斯上校却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后方是马恩河,仅有的一座桥现在必定挤满了人,第一集团军主力正像潮水一样从桥上涌过来。 如果他下令撤退,第一团的士兵不是被堵在桥上就是被逼进河里。 两者都不是好的选择都会使第一团覆灭,因此约纳斯上校只能坚持,他咬着牙用嘶哑的声音下令: “守住!” “拿起你们的武器,不管那是什么,朝它开火!” 约纳斯上校只能这样命令,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命令。 自开战以来……应该说是自从他来到这世上以来,从未像今天这样绝望过,似乎没有任何对付“它”的办法,只有在这里等死! 德军的子弹依旧无法打穿“怪物”,而“怪物”头部的机枪却疯狂的对着他们喷吐着火舌,子弹从各个角度将站着、蹲着射击的德军士兵一排排打倒。 “怪物”的机枪是覆盖射击,从“怪物”身后探出头来的法兰西士兵是精准射击,点面结合打得德军士兵怪不忍睹。 德军士兵即便是趴着也无济于事,附近一边空旷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子弹无孔不入的飞射而来打在他们的腿上、身上,还有脑袋上……德军钉盔是用皮革制成没有任何防护作用。 而德军士兵想要命中法兰西士兵却几乎不可能,他们躲在“怪物”身后把它当作盾牌,忽然冒出来击发,马上又缩回去拉栓,只留给德军士兵有限的几秒时间反应。 绝望中的约纳斯上校忽然想到,马恩河岸边有法兰西士兵构筑起来的防御工事,它们或许可以为士兵们提供藏身之处。 想到这约纳斯上校大喊:“撤退,撤到……” 话音未落德军士兵已经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跑。 约纳斯上校大惊,他的部队从未这样过,命令还没喊完他们已经撤退了,这不是撤退,而是逃跑! 接着约纳斯上校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如果他们只听到“撤退”两个字就开始逃跑,是不是代表之前担心的状况,也就是与涌过来的主力碰撞在一起会发生? “停下!”约纳斯上校惊慌的大喊:“全部停下……” 但没人听他的,德军士兵的“撤退”已无法控制。 约纳斯上校高估了自己部下的素质,或者说他低估了恐惧的力量,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约纳斯上校喊出一声“撤退”,他们就有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约纳斯上校无奈,只能随着部队一同撤退,一边跑一边大喊: “在河岸组织防御,河岸组织防……” “嗖!”一发子弹在破空之声中穿透约纳斯上校后背。 约纳斯上校上半身在惯性下突然前探,下肢和手臂则舒展开向两侧挥舞。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约纳斯上校面朝下缓缓倒在地上,四周是子弹打在地上飞溅而起的泥土,以及一道道从德军士兵身上飙出的血花,还有负伤倒地后一双双惊恐的眼神。 在一阵阵剧痛及最后挣扎的心跳声中,意识逐渐离约纳斯上校而去。 …… 夏尔对战况十分满意,他见德军溃退就对候在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命令预备队进攻马恩桥!” “遵命!”传令兵激动的应了声。 他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刺激得血脉贲张,就恨自己没能亲自上场见证这次奇迹! 他将手中的信号旗舞得虎虎生风,向前方部队传达命令。 不久,前方信号旗回应“收到”,作为预备队的三辆“坦克”带着三队法兰西士兵加快速度从队伍的侧翼抢出冲向马恩桥。 卡米尔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但她又不愿弃夏尔而去远离,她只能躲在建筑后方环抱着双臂蜷在墙角瑟瑟发抖,时不时问一声: “我们赢了吗?” “我们正在胜利吗?” …… 德约卡望着战场,激动的回答: “是的,我们正在胜利!” “我们的士兵很勇敢,三百多人打退了几千名德国人……” “不,应该是夏尔发明的东西,它成功的帮助士兵们击退了德国人!” “其它士兵也回来了,我们正在反攻!” 德约卡说的没错,法兰西军队原本正在溃退,但他们一回头吃惊的发现德国人没有追上来。 不仅没有追上来,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法兰西士兵迟疑了一会儿,虽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军官指挥,但他们都知道这时应该反攻,毕竟没有人会拒绝胜利、荣耀和升职,于是纷纷掉转枪口再次投入战斗。 此时胜负已分,德军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弗兰西斯面无表情的“嗯哼”了一声。 他承认最初对夏尔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小家伙的军事才华堪比拿破仑,至少要比那个加德少将可靠得多。 接着他脸上又露出了微笑,他收获的好处是所有的一切又回来了。 家族以及两个大型工厂,包括一条机枪生产线,还有许多无法估量的荣誉和利益……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夏尔身上,思考着应该如何给他定位。 这个小家伙的能力已远超他的想像之外,他有办法控制这个小家伙吗? 夏尔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他只是走到看台旁的约瑟夫身边,安慰道: “不会有事的,战斗就要结束了!” 约瑟夫轻舒一口气,脸色放缓了些: “是,夏尔少爷!” 马修就在战场上驾驶着其中一辆“铁罐头”。 紧盯着战场的约瑟夫发自内心对夏尔发出赞叹: “这是您的力量,夏尔少爷!是您指挥他们打赢了这场仗!” “您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可能包括法兰西!” 夏尔平静的回答: “现在还言之过早!” ———————————— 群号:961296310群名:钢翼铁骑 欢迎书友加入讨论! 第十三章 在防御中进攻 马修原本是不用上战场的。 夏尔的计划里没有他,夏尔早就选好十几个拖拉机司机,这对拖拉机厂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 然而,当这些司机听说他们要开着拖拉机上战场而且还是走在最前头挡子弹的时候,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我们只是司机,夏尔少爷,不是士兵!” “我们还有家人需要养活!” “我们一个月只有28法郎的工资,勉强够养家糊口!” …… 言下之意就是犯不着为了28法郎的工资拼上性命。 夏尔有种给他们加钱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夏尔明白,加钱的口子一开后续就会有更多的麻烦。 法兰西士兵也一样在战场上拼命,他们也同样有家人需要养活,薪水甚至比工人还低,他们是不是更应该加钱? 一个满编的集团军大约有三十万人,在达瓦兹集结的少说也有十几万,夏尔能加得起? 所以,必须是司机们自愿,绝不能加钱! 正在夏尔为难时,马修站了出来: “让我上吧!” 夏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是装配车间的,我们需要的是熟练的司机!这是上战场,不是开玩笑!” 夏尔语气强调了后半句,尤其是“战场”俩字。 马修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下一秒就明白了,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夏尔,一字一句的回答: “我从小就把拖拉机当玩具开,这工厂里没人比我更熟练!” 马修若有深意的扬了扬眉,似乎是在说,你分明知道这些的。 夏尔的确知道,他只是不希望马修出这个头。 不过话说到这里夏尔已无法拒绝了,否则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见夏尔默许,马修就转向其它人轻松的扬了下手: “先生们,想想吧!我们有可能打败德国人,这不正是保护家人吗?” “难道你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跪在德国人面前乞求他们不杀你们的家人不抢走你们的东西?” “站起来吧,先生们,我可不愿意这样活着!” 马修的话很有说服力。 司机们沉默了一会儿,就接二连三的举手: “算我一个!” “我打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活着回来,还有幸成为打败德军的人!” “我加入!我没有家人,回不来也无所谓!” …… 于是,这些平凡而伟大的人就走向了战场。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开着没有验证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铁罐子”,走上战场面对数十倍凶神恶煞般的德国人以及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 或许是因为“坦克”对外感知能力差,两辆“铁罐子”先后驶进战壕被卡在其中无法动弹。 约瑟夫突然紧张起来,那会不会是马修驾驶的“铁罐子”? 夏尔暗骂了声,早就让他们注意战壕了,这种初代“坦克”根本没有越壕能力,它们的履带只能堪堪应付农场的烂泥坑和田埂! 德国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似乎找到一丝希望,或者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一部份人躲进战壕试图重新组织防御。 这是德军素质的体现,即便在这时候他们中还有一部份人没有放弃。 然而现实却很残酷,他们的努力不久就化为泡影。 “铁罐子”一辆接着一辆的在战壕前停稳,它们不再前进,而是近距离用机枪瞄准战壕内的德军士兵。 跟在其后的法兰西士兵也一个个依托“铁罐子”的掩护狙击德军士兵,他们分成两队互相协同,这队打完一枪缩回去另一队马上接着探出身射击。 这是场不对称的战斗,德军驻守的战壕是法兰西士兵构筑的,它们面向对岸且还没来得及完成,德军士兵必须缩起身子才堪堪躲进去。 而法兰西士兵却有几个巨大的盾牌挡在前头,且一辆连着一辆只在中间留下一个十几英尺宽的通道,德军士兵的位置只要稍偏离这个通道就会被挡住射角。 最终德军只能用伤亡承认这个结果:一个个士兵带着遗憾和不甘被打倒在战壕内,负隅顽抗的人大多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布朗尼少校在“铁罐子”后大喊: “稳住,保持防线!保持防线!”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战术,布朗尼少校心想。 在此之前,法兰西军队的战术从来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一名军官是否从军校毕业并不重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指挥怎么作战……法兰西的战术太单调了,所有的指挥都能归结于一个词:“前进”! 敌人守着防线时我们前进! 敌人后撤时我们前进! 敌人进攻时我们依旧前进! …… 不管是谁指挥都一样。 这让法兰西军队从战争伊始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虽然布朗尼上校不知道伤亡的确切数字,但他看到的、听到的,以及感受到的,这数字绝对不会少。 (注:1914年8月、9月,法兰西死亡、失踪、被俘达每月164500人,这让法兰西迅速将征兵年龄下限降到了18岁,到1915年时,已有80%的18到46岁的男人被征召。) 但是现在,他们看似在进攻却又始终在防御。 确切的说是在防御中进攻,他们一直躲藏在“铁罐子”后在它的掩护下缓缓向敌人推进! 然后敌人就崩溃了,一支数千人的德军精锐,在他们三百多人的进攻下崩溃了! 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法兰西要打败这支精锐的德军至少需要上万人,而他们仅仅只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十几台拖拉机!布朗尼少校粗略估计只有二十几个阵亡或负伤。 “这太神奇了!”布朗尼少校一边指挥一边惊呼:“去他妈的!我们以前都在做什么?他们简直就是浪费士兵的生命,以后都应该用这种方式作战!” 士兵们也倍受鼓舞,他们一边朝敌人开枪一边想:以后战斗变得简单了,法兰西毫无疑问将获得胜利! 于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士气高涨越战越勇。 被吓坏的德军士兵不断往桥上溃退,马恩河北岸的德军主力却依旧按命令沿着桥冲锋,两股力量像汹涌的潮水般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瞬间人挤人密密麻麻的无法动弹,许多人被掉落的钉盔刺伤,还有人怪叫着被挤下桥掉进河里。 “把他们往桥上赶!”布朗尼少校大喊:“机枪手对准桥上的敌人!” 机枪很快就响了起来,它们根本就不需要瞄准,铺天盖地的子弹随意朝马恩桥射击却轻易命中。 法兰西8毫米步枪弹威力相当强悍,它如果不是被骨头卡住能穿透三具人体击毙第四个人。 在密集的枪声中,马恩桥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整座桥都被染红了,带着粘性的血液像小溪一样顺着桥沿和缝隙溢出,一道道挂在桥上滴入马恩河,流经的河水被渲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终于,德国人意识到马恩桥走不通,他们转而奔向桥下的马恩河。 然而这同样不是很好的选择! 第十四章 “发明者” 后续的战斗得益于法兰西第5集团军主力的反攻。 布朗尼少校的部队只有三百多人,即便他们追着德军几千人跑,一时间也无法把他们吃干抹净,一不小心还会被噎死。 尤其这种“坦克”掩护步兵推进的战术还有个弱点: 一旦德军士兵狠下心来“坦克”部队发起反攻并与之绞杀在一起展开肉搏,“坦克”就将成为摆设。 幸运的是此时的德军士兵不懂这些,他们纯粹在担心、害怕被这些“怪物”逼近,最终选择溃逃哪怕后方是绝路也依旧如此。 接着法兰西主力赶到了,他们是提倡进攻、进攻、再进攻的那部份人,平时的训练习惯使他们没有半分毫不犹豫就越过了“坦克”防线冲向前方的德军士兵。 经过“坦克”时许多人还用好奇及惊恐的眼神望了它们一眼,确认是自己的装备后这才放心的冲向敌人。 喊叫声、厮杀声、哀叫声,稀稀啦啦的枪响。 刺刀、枪托、石头,什么都用上了! 到处都是扭打在一起的法兰西士兵和德军士兵,他们很容易区分,毕竟法兰西士兵穿着醒目的红色军裤。 夏尔惊诧于德军还有战斗力,法兰西主力的冲势就像被一道闸门挡住似的明显一滞。 这不是一支可辱的部队,如果没有“坦克”的加持,法兰西只怕要付出十倍的伤亡才能击败他们! 但这依旧没什么用。 德军能守在战壕防线里的士兵不过几百人而法兰西士兵却成千上万,后续还不断补充上来,红色的人潮很快就将德军淹没在其中不见了踪影。 冲到河岸的法兰西士兵再次举起步枪,他们一面压制河对岸德军的火力一面朝河中间的德军逃兵射击。 一声声枪响,德军士兵倒在冰凉的河水里,他们中的大部份人甚至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因为中枪倒地的同时嘴里马上就会被河水灌满。河面出奇的安静,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子弹杀死还是被河水淹死的。 接着法军又架起了机枪,子弹在河面上打着水漂带出一道道血花,河面上飘起一具具尸体,它们像死鱼一样随波逐流,鲜血将周围的河水染成一团团烟雾状的红色。 克卢克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切,他原本以为这一仗胜券在握,第一团顺利夺取桥头阵地时就胜负已定了。 然而形势忽然急转直下,在克卢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德军已经崩溃并一败涂地了。 “发生了什么?”克卢克疑惑的问:“敌人援军赶到了吗?” 克卢克没有注意到河岸防线上的“铁罐子”。 参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一名幸存者被带到克卢克面前,这是参谋能找到的军衔最高的军官。 这是个中尉,他脸上带着泥污和鲜血,似乎受了点伤,因为害怕,他不受控制的像筛子一样发抖,嘴里抽着凉气。 克卢克皱起了眉头鄙夷的望了这名中尉一眼,这是钢铁第一团的军官? “发生了什么?”克卢克冷声问,他强压着将这名中尉拉下去枪毙的冲动。 “将军!”中尉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敌人有一种新装备,它刀枪不入,我们……无法打穿它,但它却可以用机枪对我们扫射……” 中尉心有余悸的望了河对岸一眼,这时恰好一个“铁罐子”开到视线内,中尉赶忙指着那方向:“它在那!就是它,那个怪物!” 克卢克举起望远镜沿着中尉指示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光圈里看到一个奇怪的家伙。 克卢克脸色一变,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 考虑了一会儿,他就对身旁的参谋下令: “把他带下去,让他说出知道的一切,每个细节,一字不漏!” “是,将军!”参谋应声的同时给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他们控制住了濒临崩溃快要发疯的中尉。 河对岸的法兰西士兵已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他们欢呼着朝德军最后的几个逃兵挥着手,似乎是在欢送,更像是在炫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北岸德军士兵一个个阴沉的脸。 这是德军开战以来首次遭遇这样的败仗,两军之间的河滩上、桥面、河里,到处都是德军士兵的尸体,保守估计损失了四五千人,只在这倾刻之间。 更让他们倍感屈辱的是,驻守在对面的还是一路被他们追杀的法兰西第5集团军! 这些曾经的手下败将,终于让他们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 夏尔和约瑟夫第一时间飞奔向战场,他们担心马修会是被困在战壕里的“坦克”之一。 如果被困在战壕里,就很有可能被德军士兵从侧翼用步枪近距离击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夏尔和约瑟夫很快就放心了,因为他们看到马修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走出“坦克”,并自豪的朝法兰西士兵挥手! 马修总是这么高调,他会尽情的炫耀并放大自己取得的每一点成绩。 不过这是他应得的! “他没事!”夏尔松了一口气,如果马修发生了什么,他真不知道怎么跟约瑟夫交待。 约瑟夫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他颇有些感慨: “即便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迁怒于你,夏尔少爷!” “他是为法兰西而战,与你无关!” “而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忽然有士兵喊: “嘿,那是夏尔少爷,是他发明了这铁家伙帮我们打赢了这场仗!”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夏尔,接着又是一波更为高昂的欢呼声,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争相与夏尔握手。 “很荣幸,夏尔少爷!” “非常感谢,是您救了我们,您挽救了这场战斗!” “您是我们的救星!” …… 士兵们的要求很简单,谁能带领他们打胜仗他们就尊敬谁,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他们能活下来。 夏尔在人群中看到了布朗尼少校,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微微点头。 战前夏尔就与布朗尼少校说好了,训练、指挥和作战的事就由布朗尼少校顶上。 布朗尼少校起初还不愿意。 “这分明是你做的!”布朗尼少校脸上带着愤怒:“我不会抢你的功劳!” 夏尔反问:“如果他们知道我做了这些,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布朗尼少校愣了下,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有可能征召你,尽管你还未成年!” “是的!”夏尔说:“我不希望这样,所以……” 布朗尼少校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我会照做的!不过必要的话,我会将这些荣誉还给你!” 顿了下,布朗尼少校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交待我的部下,让他们统一口径!” 所以才会有人冲着夏尔大喊:“是他发明了这铁家伙!” 相比起发明铁家伙这个光环,夏尔的军事才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同时夏尔也很愿意接受“发明者”这个称号,尤其这个发明还帮助军方打了胜仗。 这会让夏尔在法兰西拥有很好的名声,进而帮助夏尔在法兰西军工行业争取到一席之地。 第十五章 一言为定 巴黎第6集团军指挥部,加利埃尼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 目前为止他收到的情报全是坏消息: “德国人出现在达瓦兹并发起强攻。” “德国人一支秘密部队昨晚已经渡河,他们两面夹击成功攻占马恩桥!” “我军防线崩溃,加德少将带着指挥部先行撤退!” …… “去他妈的!”加利埃尼骂了声:“打起仗来你们这些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说什么‘撤退’,分明就是丢下部队逃跑!” 加利埃尼有种枪毙加德少将稳住阵线的冲动。 无奈加利埃尼只是巴黎军事长官,他能指挥的部队只有驻守巴黎的第6集团军和警察部队,第5集团军由霞飞指挥。 同时加利埃尼却知道霞飞不会这么做,身居高位的将军们往往与资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甚至还是两百家族子弟,他们往往只负责享受和逃跑。 “第5集团军不能失败!”加利埃尼一面来回踱步一面说,语气带着焦燥:“达瓦兹一带只有他们,他们如果全线溃败,巴黎和法兰西主力就会被德军分割,到时巴黎就无异于被德军包围!” 这或许就是德第一集团军的打算,他们的判断是能轻易击穿第5集团军的防线,这样就在杀伤法兰西有生力量的同时分割包围巴黎。 加利埃尼突然在地图前站定,语气逐渐转为低沉: “霞飞在做什么?” “我们的机会正在逐渐失去,现在应该马上夹击敌人稳住第5集团军的防线!” “否则一切都完了,一切!” 加利埃尼用拳头狠狠的砸向地图上达瓦兹的位置,似乎希望亲自上阵打败那里的德国人。 他在心里祈祷:下命令吧,霞飞!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这时一名接电话的参谋突然一脸惊愕,愣了一会儿后就转为狂喜,他不顾下级对上级应有的礼节,隔着十几米朝加利埃尼的方向大喊: “我们胜利了,将军!我们胜利了!” 加利埃尼一脸茫然,他扭头望向参谋: “你说什么?什么胜利了?” 指挥部其它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参谋,全都摸不着头脑。 所有防线都在溃退,怎么可能有胜利? 甚至集团军司令已经带着指挥部逃走了,谁能取得胜利? 那些拿着锄头和木棍的农民吗? 参谋激动得语无沦次:“是个叫布朗尼的少校……不,应该是个叫夏尔的,他……他才是重点,据说发明了一种武器……” 加利埃尼挺起胸膛,不满的喝斥参谋: “把话说清楚,少校!否则我把你从这踢出去!” 指挥部不需要这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 “是,将军!”参谋咽了下口水努力保持镇定,但胸膛依旧剧烈的起伏着。 他用了几秒时间组织语言,这才报告道: “是一个叫夏尔的,他利用拖拉机发明了一种装备,布朗尼少校带领他的三百多名部下,依靠这种装备在关键时刻发起了反攻并取得了胜利!” 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打字机的声响都停了,戴着眼镜的打字员抬起头来透过镜片一脸震惊的望向参谋,似乎是在说,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这确定不是在写小说? 加利埃尼激动得嘴上的胡子微微发抖,但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半信半疑的问:“情报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了!”参谋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德国人已经被赶到马恩河北岸,他们至少损失了五千多人!” 指挥部爆发出一阵欢呼,甚至有通讯兵激动的将文件抛向空中,空中和地上到处都飞舞着纸片。 加利埃尼又问了声:“那是什么装备?能让三百人打败几千名德国人?” “我不知道,将军!”参谋回答:“他们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是类似‘铁罐子’一样的东西,他们把它叫‘坦克’!” “坦克?”加利埃尼一脸懵,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他无法想像那是什么。 加利埃尼打算把它先放一边,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发明这装备的人,你说他叫……” “他叫夏尔,将军!” “嗯!”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他是哪支部队的?我们应该给他最丰厚的奖赏……” “不,将军!”参谋回答:“他是个17岁的少年,不属于任何部队!” 加利埃尼愣住了,一名17岁的少年,发明了坦克,然后拯救了法兰西…… 听起来怎么那么不真实? “哦,对了!”参谋又补了句:“就是那个资助我们的商人,叫弗兰西斯,夏尔是他最小的孙子!” 加利埃尼一愣:资助第5集团军把军队带往达瓦兹,又出现谣言把德军引到达瓦兹,最后再发明“坦克”击败德国人。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 加利埃尼隐隐觉得,打这场仗的不是他,而是背后一只看不见的手! …… 在加利埃尼一干人忙着的时候,夏尔总算得以从法兰西士兵的热情中脱身。 到家时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 他们看到夏尔时纷纷惊呼: “是夏尔少爷!” “夏尔少爷回来了!” …… 他们主动让开了一条小路,一直通向门前的小院子。 德约卡和卡米尔俩人正在那忙里忙外的招呼着,门口已经摆满了东西:面粉、鸡蛋、奶酪、水果…… “夏尔!”妈妈卡米尔隔着人群踮脚对夏尔挥手,脸上写满了兴奋和自豪:“邻居们给你送来了礼物,他们真是太好了!” 夏尔摘下鸭舌帽一面走一面谦逊的点头致意: “谢谢,谢谢大家!” 他礼貌得体的举止马上收获了一片赞誉: “真是懂事的孩子!” “是我们应该感谢你,夏尔少爷!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为你自豪,你是我们的英雄!” …… 一个胖子被他父母推到了夏尔面前。 夏尔认得他叫特迪,同班同学,以前总是欺负他,如果不是马修挡着,夏尔有可能无法活到现在。 “给夏尔少爷道歉!”他父亲揪着特迪的后衣领,就像押着一个犯人。 特迪似乎是被吓坏了,但不是因为父亲。 他惊恐的抬起头,眼神飘忽不敢正视夏尔,下颌不受控制的发颤: “夏……夏尔,你不会……不会用那‘铁罐子’,对付我吧?” 夏尔笑了起来: “当然不,特迪!它是用来对付敌人的!” 接着他朝向周围的邻居,昂起头: “我们的枪口永远都将对准敌人,而不是朋友!” 邻居们欢呼起来: “说得对,夏尔少爷!” “好样的,夏尔少爷!” …… 特迪放松下来,他感激的看了夏尔一眼: “我们……是朋友?”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 “谢谢,夏尔!”特迪眼眶泛红了,声音竟有些哽咽:“非常感谢!” 接着他眼睛一亮,凑上前小声说:“我可以把艾达介绍给你!” 艾达是特迪的姐姐,比特迪大三岁,她身材丰满青春靓丽,是许多同龄人倾慕和讨论的对象,包括夏尔这些步入青春期的少年。 但很不幸,特迪的话被艾达听见了。 “特迪!”艾达惊叫着扒开人群站了出来,带着一副要杀人的眼神,期间还看了夏尔一眼,眼眸中带着些许惊慌和羞涩。 特迪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上挣脱父亲的控制飞有似的跑了,远远的抛来一句话: “回头见,夏尔,我说话算话!” 夏尔半开玩笑的回应: “一言为定!” 邻居们笑成一团,艾达羞红了脸,佯装追特迪跑开了。 第十六章 《小日报》 晚餐是白豆炖牛肉,以前是夏尔的最爱,现在的夏尔只觉得普通,他认为应该再放点花椒、辣椒、生抽、老抽…… 妈妈卡米尔在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切着蔬菜。 德约卡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对夏尔感慨: “你母亲从未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卡米尔端着一盘蔬菜沙拉过来将它放上餐桌,又端着自己的炖牛肉坐在两人中间,一脸自豪的说: “难道不应该高兴?我们的夏尔成了英雄!” 德约卡眼里闪着笑意,他望向夏尔: “我有些好奇,夏尔,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叫坦克的东西?” “很简单!”夏尔一边对付着盘里的食物一边回答:“我只是希望有个东西能在前面挡子弹,恰好我们又有拖拉机,于是就想到这么做!” 德约卡微微点头,听起来的确简单,但每一样新事物在被发明之前都处于未知的黑暗中,所以这又不简单。 卡米尔宠溺的摸了摸夏尔的脑袋:“夏尔是个天才,只有他能想到!” 此刻的她眼中只有夏尔。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伯纳德家族的排挤,小镇居民对他们的冷眼,被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的辛酸只有她能体会。 现在,所有这一切都消失了! 这全都是因为夏尔,她的儿子! 德约卡考虑到一个问题,他对卡米尔说:“明天我们应该,去见见父亲……” 卡米尔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当然!” 在卡米尔看来,夏尔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弗兰西斯毫无疑问应该承认夏尔甚至承认他们一家,甚至很放心的把拖拉机厂交到夏尔手里。 但德约卡眼中却有一丝担忧,他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是个控制欲、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享受那种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感觉,他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人和事,更不喜欢有人超过他,尤其是家族成员。 夏尔的确很优秀,但他太优秀了,现在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弗兰西斯,这不是好事! 夏尔似乎看穿了德约卡的想法,他安慰道:“别担心,父亲!在去见弗兰西斯先生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巴黎一趟!” “巴黎?”德约卡心下一阵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 巴黎市政厅大楼座落在巴黎市中心圣母院北部的塞纳河畔。 原大楼于1871年巴黎公社革命时在战火中焚毁,现在的大楼是重新修建的,于1882年峻工完成。 大楼保留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建筑群错落有致的平顶金字塔形屋顶,大楼墙上有136尊雕像,全是法兰西历代名人。 德约卡和夏尔走进办公区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偌大的办公厅内人来人往,电话和打字机的嘈杂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似乎在为了税收问题与职员争吵。 相比之下办理工业产权的窗口就颇为冷清。 “工业产权”就是现代的“发明专利”,这时期大多发明都是由工业生产带来的,为了与文学和艺术财产权(著作权)区别,因此设立了“工业产权”。 窗口后坐着一名地中海中年大叔,他戴着眼镜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小日报》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脸上不时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懂的人都懂。 《小日报》在这时的法兰西被称作“一个苏的报纸”,也就是“一分钱报纸”,为了能吸引社会中下层阅读,这些报纸往往会刊载低俗的软涩情文章。 “你好,先生!”德约卡俯身到窗口前,很有礼貌的说:“我们是来申请工业产权的!” 地中海大叔瞄了德约卡一眼,不耐烦的欠身取过一张表格递了过来,马上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报纸上。 德约卡认真填着表格,不时问问夏尔的意见,地中海大叔则完全无视两人的存在,喝一口咖啡把报纸翻了一面继续寻找新的“亮点”。 夏尔吃惊的发现,《小日报》上的头版头条居然是:“拖拉机拯救了法兰西”。 文章还带一张漫画风格的插图,是拖拉机改装成的“坦克”,虽然与事实有出入,但像那么回事。 这是《小日报》只要一个苏的主要原因,它不需要记者亲临现场采访,只需要凭想像把东西画出来。 不久表格填完了,德约卡和夏尔两人都不确定填的是否规范,他们都没有经验,德约卡低着头将表格从窗口递进去,说: “先生,您看看这样写是否合适?” 地中海大叔“嗯”了一声,放下咖啡接过表格,依旧不舍得放下报纸,似乎他能一心两用在看报纸的同时审核表格。 不过夏尔还是低估了他的专业能力,他只瞄了一眼表格就像被冰封似的愣住了: “坦克?” 他将目光投向德约卡,又疑惑的望向只比吧台高一些的夏尔,艰难的问: “来自……达瓦兹的,夏尔先生?” 夏尔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夏尔!” 地中海大叔“腾”的一下起身,紧张的翻过报纸往头条瞄了一眼,接着匆忙放下报纸,在办公桌上翻了一会儿才找到笔和本子,同时嘴里说着: “上帝!非常抱歉,夏尔先生,还有这位……” 地中海大叔将目光投向德约卡。 “德约卡!”德约卡自我介绍,脸上带着自豪:“我是他父亲!” 德约卡若有深意的望了夏尔一眼,似乎是在说,看来你的事已经传到巴黎了。 夏尔轻耸一下肩,达瓦兹距离巴黎不过十几英里,而且巴黎还是政治、经济、交通中心,如果一天还没传到这里,就只有那些没必要传的消息了。 “德约卡先生!”地中海大叔三步并作两步的从侧门走了出来,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之前的散漫,恭敬且神彩奕奕的与德约卡和夏尔分别握手,接着让开身朝贵宾室做了个姿势:“这边请,先生们!” 贵宾室有沙发,茶几,保险柜,还摆着几盆象征光明和自由的鸢尾花。 夏尔觉得有些讽刺,难道只有贵宾才能享受光明和自由?否则只有在柜台前面对职员的臭脸? 地中海大叔过了一会儿才进来,手中端着两杯咖啡: “让两位久等了,我叫曼努埃尔,很荣幸为你们办理工业产权。” 地中海大叔拿出德约卡填写的表格谨慎的放在桌面上:“表格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最好登报公示产权,这样就可以标注下日期,万一将来有什么纠纷会是个很好的证据!” “就这样吗?”夏尔有些意外,不需要检索? “是的!”地中海大叔点了点头:“除了一些细节问题!” 后来夏尔才知道,此时的法兰西办理工业产权不负责检索,如果有重复或偷窃的行为只能通过打官司解决。 所以地中海大叔才会说登报以便留下更直接、更有力且无法造假的证据。 地中海大叔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德约卡聊着细节,夏尔有种感觉,他像是在拖延时间。 夏尔猜的没错,十几分钟后一名头戴圆边礼帽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行色匆匆的拄着手杖出现在贵宾室门口。 “容我介绍一下!”地中海大叔看到中年人不由松了口气:“这位是《小日报》的所有者邦尼特先生,他想跟你们谈谈“坦克”产权的购买事宜!” 德约卡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地中海大叔有意拖住。 夏尔则在心里“嗯哼”一声,两百家族的一员,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第十七章 凭什么把摇钱树卖给你? 邦尼特有些得意。 作为《小日报》的所有者,他的优势就是消息灵通。 当坦克这东西在战场上卜一露面,他就收到了消息,甚至比加利埃尼还早几分钟。 加利埃尼要取得军事情报还需要其它几经周转,而邦尼特获得的情报则直接来自战场。他与军队里许多中低级军官都有约定:谁能最先给出有价值的情报谁就能获得高额报酬。 当坦克在战场上还在向敌人冲锋时,就有人把电话打到《小日报》办公室全程描述情况。 文章很快就出来了,真实的情报添油加醋再配上图片,审稿排版后当晚加急印刷,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街头,其它报纸甚至还处于懵逼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晨报》甚至依旧以为法兰西要输掉这场仗…… 邦尼特轻轻一笑,难怪《小日报》每天能卖100万份。 在不足四千万人口的法兰西,每天能卖100万份的报纸是什么概念? 除去那些不识字不习惯看报纸的,几乎人人手里拿的都是《小日报》! 现在,他又凭借眼线第一时间截住了正在申请工业产权的夏尔。 “先生们!”邦尼特脱下外套摘下帽子,连同手杖一起交给曼努埃尔:“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邦尼特的成功之道是尽可能礼貌,他认为这是最廉价的付出,不需要耗费一生丁却能赢得尊敬、情报和生意,何乐而不为? (注:生丁是法兰西辅币,一法郎=20苏=100生丁) 他在两人面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给德约卡递上,礼貌的问:“来一根吗,德约卡先生?” “不!”德约卡拒绝了,眼里带着些许敌意。 夏尔则一脸无所谓,他似乎早猜到会有这情况。 开玩笑,这可是坦克,能改变战争胜负的玩意,资本家怎么可能不嗅到它的价值? 夏尔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面前这家伙的情报渠道可能比法兰西的情报局还要灵。 邦尼特没有独自点燃雪茄,他扬了下眉又把它收回怀里,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趾高气昂,这对谈生意没什么好处。 “放轻松,先生们!”邦尼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我只是来谈生意的,我希望买,而你们有不卖的权力,仅此而已!” “邦尼特先生!”德约卡没有因此放松戒备,他直接了当问:“如果你有一棵摇钱树,你会把它卖掉吗?” 这话一针见血,坦克的工业产权在夏尔手里,伯纳德家族又有拖拉机工厂,只要将拖拉机改装成坦克就能卖给军队卖给国家,一本万利,凭什么要卖给你? 如果要买,你出多少钱才能买得起这棵摇钱树? 邦尼特微微点头,他似乎早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不打无准备的仗是他的另一条成功之道。 “你们以为有这么容易吗?”邦尼特反问,表现得很平静。 “什么意思?”德约卡眯了眯眼,火药味更浓了,他认为邦尼特这话有威胁的成份:“我想提醒你,邦尼特先生,如果您想用手段的话,你要面对的就是伯纳德家族!” 伯纳德家族虽然不是两百家族之一,但因为拖拉机生意在法兰西颇有些声誉和势力,不是可以随意用手段解决掉的。 “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邦尼特解释道:“你应该知道马克泌机枪吧?” 德约卡茫然的点了点头:“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邦尼特继续说:“所有人都知道马克泌机枪很优秀,比我们现在使用的机枪都优秀,但为什么法兰西军队不装备?” “因为那不是法兰西发明的东西……”德约卡没有多想。 邦尼特意味深长的轻轻一笑,反问:“是吗?” 然后德约卡就明白了,那不过是银行资本家用来欺骗百姓的借口而已,真正原因是:引进马克泌机枪,银行资本家赚不到钱。 见德约卡想清了这一点,邦尼特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控制着军队,德约卡先生,他们当然能决定军队买什么!” “只要他们愿意,你们生产的坦克很可能会一辆也卖不出去!” “毕竟,除了军队,谁还会买坦克,您说对吧?” 德约卡愣住了,事情似乎的确像邦尼特说的那样,毕竟一个机枪厂都需要得到政府授权,而政府却是由他们控制的。 不过德约卡依旧不信:“可是,坦克能帮助军队赢得胜利,能挽救无数士兵的生命……” “他们有的是办法!”邦尼特打断了德约卡的话:“这就是圣艾蒂机枪和哈奇开斯机枪的区别!” 德约卡眼眸透着不解,夏尔却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善于察颜观色的邦尼特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有些意外,这小家伙能发明坦克似乎不是偶然,他看起来对军事和装备相当了解。 邦尼特解释道:“哈奇开斯机枪很优秀,但它不是银行资本家拥有的东西,于是他们就仿造了这把机枪,仅仅只是做了些改动就成了圣艾蒂机枪!” 德约卡总算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他们会仿造坦克,只做一些简单的改动?” 邦尼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保持着微笑,高明的商人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这会得罪其它人,但他分明是默认了。 德约卡气愤的站了起来:“这是可耻的偷窃行为,他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会反抗到底……” “你能拿他们怎么办?”邦尼特反问:“告他们吗?跟他们打官司?这可是他们擅长的!” 德约卡一听这话就没了底气,跟两百家族打官司?法官可能都是他们的人,那还不如直接放弃吧! 他悻悻的坐下,考虑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问:“那么,卖给你会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样可以‘仿制’!” “当然有区别!”邦尼特昂起了头轻松的往一靠,翘起腿信心十足的说:“我有《小日报》,如果他们这样做,我马上就会把它登在报纸上,第二天整个法兰西都知道他们干的丑事!不需要律师,法兰西人民就能判他们有罪!” 接着邦尼特放下翘起的腿,前倾上半身凑近了些:“所以,把工业产权卖给我是您最好的选择,德约卡先生!” 第十八章 差点上当了 “10万法郎!” 邦尼特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攻破德约卡的心理防线后开出了一个诱人的价格。 见德约卡还在犹豫,邦尼特又补了一句: “别人可不会给出这么好的价格,德约卡先生。就像我说的,他们可以选择仿制,当然不会愿意花钱买你的产权!” 德约卡将目光转向夏尔,他显然心动了,在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28法郎的现在,10万法郎可不是小数目,何况周边还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打算巧取豪夺! 夏尔始终保持沉默,他在脑海里把邦尼特说的话回忆了一遍,最后做了个总结: 利用两百家族的威胁给德约卡施加压力,再用10万法郎引诱,大棒和诱惑双管齐下……邦尼特是懂做生意的。 邦尼特看着沉默的两人心下暗自得意,他认为这场仗已经胜券在握了,他们别无选择! 然而,邦尼特还是低估了夏尔。 他没想到夏尔作为一名发明者的同时还有经商头脑,整场谈判邦尼特都是针对德约卡而没防备夏尔,或许也是因为夏尔一直人畜无害的坐在一旁摆出一副无知少年的模样。 “邦尼特先生!”夏尔开口了,语气不急不缓,带着少年的稚嫩却铿锵有力:“如果事情真像您说的那样,您也不必急着在我们申请工业产权这一刻赶来了,我没说错吧?” 邦尼特脸上的微笑明显一滞,不过多年的商场经验造就了他临危不乱的本领,他轻轻一笑:“夏尔先生,这是我的风格,我同样是这样要求部下的,否则就不会有《小日报》了!” 这能解释得通,经营一份报纸并占领市场,最重要的就是及时抓住机会。 但夏尔却不相信他的鬼话。 “我猜,您一定早有准备!”夏尔朝贵宾室外的大厅看了一眼:“你事先给了职员报酬让他注意申请坦克工业产权的人,一旦有就马上向您报告!” 邦尼特以微笑回应,意思是“这依旧是我的风格”。 夏尔做出了判断:“如果事情真像您说的那样,除了您以外没人会开出更高的价格,那么现在就不应该是最佳的谈判时间,您说是吗?” 邦尼特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他没有注意到这个漏洞,也不知道该怎么补上这个漏洞。 德约卡初时还不明白,见邦尼特神态有异才仔细品味了一下夏尔刚才说的话,接着恍然大悟: “说得对,这不是最佳的购买产权时间点!” “邦尼特先生应该让我们在外头四处碰壁,在两百家族绞杀我们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只剩最后一口气时,那时再出手!” “这样就能以最低的价格买走坦克工业产权,我们还会因此感激涕零!” “而邦尼特先生却选择在这时候,在我们还没走出市政厅大门时打算用10万法郎的高价购买……这是为什么呢?” 德约卡越说越兴奋,最后一句话还带着几分挑畔。 他几乎可以得出结论,邦尼特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还有其它人打算购买坦克工业产权,而且价格很可能高得多。 邦尼特无言以对,这可不是用“风格”能圆得过去的,它违反常理,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拒绝低价买进,如果拒绝,那一定有原因,否则他早就破产了。 “可是……”邦尼特做垂死挣扎:“我给的价格很合理,你说对吧?” 他略带慌乱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尽可能诚恳:“如果你们自行生产坦克,在他们的打压之下,未必能赚到10万法郎!” 德约卡不知道怎么反驳,两百家族的打压是客观存在的,他们不可能让伯纳德家族垄断坦克生产,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所以,10万法郎的价格的确合理。 但夏尔还是无情的戳穿了邦尼特的谎言: “不,邦尼特先生,你似乎忘了《巴黎公约》!” 邦尼特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接着不动声色的“唔”了一声: “哦,是的。我似乎把它忘了。那么,如果不满意这个价格,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德约卡瞬间就明白了个中道理。 《巴黎公约》全称《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是英、法、俄等国家于1883年在巴黎缔造的公约,目的是为了保护发明者在国际上的权利。 在《巴黎公约》之前,国与国之间的工业产权很难得到维护,甚至还涌现出一批专业的“抄袭者”:他们时刻关注别国的产权注册,一旦有新的产权注册被公开,他们马上将其抄袭至本国并抢先注册,等真正的发明者想在该国注册时,发现已经成为“抄袭者”了。 《巴黎公约》规定,所有缔约国的发明申请,可被认为是在本国提出第一次申请的日期提出,这避免了发明在别国被抢注。 也就是说,夏尔的坦克工业产权同时还可以在英、俄、美等国注册。 这些国家同样也需要坦克,其中英、俄此刻就处在战争中而且还是盟友,它们在两百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外,因此坦克工业产权的价值何止10万法郎! 德约卡似乎忍受不了邦尼特的嘴脸不想再跟他谈下去,他拉着夏尔起身,说: “非常抱歉,邦尼特先生,这件事并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们还要参考我父亲的意见!” “您知道的,伯纳德家一向由他做主!” 德约卡表现得相当克制,他不希望得罪邦尼特,毕竟是《小日报》的所有者,他控制的媒体掌握着话语权。 “当然!”邦尼特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给德约卡和夏尔分别递上一张名片:“如果两位先生改变想法的话,请随时联系我!而且,价格可以谈!” 邦尼特强调了最后一句话,潜在的意思是,别人出多少价,我都可以出更高! 最后还不忘夸了夏尔一句:“那是个伟大的发明,夏尔先生,它拯救了法兰西,向您致敬!” 德约卡带着夏尔走出市政厅,心有余悸的回头瞄一眼,感慨道: “差点上了这家伙的当。幸亏有你,夏尔!你打败了这不可一世的家伙!” 德约卡望着夏尔,眼眸充满了自豪,青春期的孩子变化可真快,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未成年! 第十九章 出租车运兵 德约卡打算乘出租车回小镇,十几英里的路程需要8苏,德约卡认为花这钱值得,毕竟可预见在不远的将来就不再需要为这点钱发愁了。 但在街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空车,偶尔经过一两辆却载满了全副武装的法兰西士兵。 “事情有点不妙!”德约卡看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他们好像是在用出租车运士兵上前线!” 夏尔“嗯”了一声,历史上有名的出租车运兵事件,事后被法兰西当作军民团结一心抵抗德国人入侵的典范广为宣传。 没想到就是现在,在夏尔和德约卡身在巴黎的这一刻。 他们可能要走路回小镇了,因为不可能会有交通工具空闲,包括马车和牛车,这些原始的交通工具也要为军队运送补给。 正在两人为难时,一辆满载着法兰西士兵的出租车在前方不远处缓缓停下。 夏尔看到布朗尼少校也在其中,他冲着司机大喊:“嘿,停下,马上停下!” “出什么事了,少校?”司机疑惑的回头望向布朗尼少校。 “我们得带上他们!”布朗尼向不远处的两人挥手,大喊:“嘿,德约卡先生,夏尔少爷!” “可我们已经装不下了!”司机表示抗议。 “那就下去两个人把他们换上来!”布朗尼粗暴的回应。 布朗尼的做法马上招来了全体乘员的抗议,士兵们与司机组成了同一战线: “你不能这么做,少校,我们正赶往战场!” “这太荒唐了,为了搭载两个资本家而把要赶往前线作战的士兵赶下车!” “你不配做少校,更不配做一名军人,你的部下会以你为耻!” …… 德约卡和夏尔的打扮的确有点资本家的味道,没落的资本家。 布朗尼少校静静的等他们说完,然后不屑的回了一声: “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这话更是激起士兵们的愤怒,他们认为布朗尼少校是在炫耀这两个资本家的身份而把他们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下,士兵们抗议的声音马上变成了低吼: “管他们是谁,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他们会替我们上战场吗?如果会,那我就给他们让出座位!” “我绝不会给他们方便,你倒是可以下去换他们其中一个,少校!” …… 其中两名士兵甚至还摩拳擦掌的互相交换眼神,似乎想找个机会把这个令人厌恶的少校丢下车。 布朗尼少校没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冲着走到出租车前的夏尔扬了下手: “夏尔少爷,你们要回达瓦兹吗?”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德约卡注意到车上没有空位且士兵们个个满脸愤怒,赶忙拉住夏尔: “非常抱歉,先生们,我们可以再等下一辆车!我们有时间!” 司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吃惊的望向夏尔: “等等,你是来自达瓦兹镇的夏尔?” 布朗尼少校似笑非笑的不说话,总算听出来了,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 果然,刚才还骂声一片的士兵瞬间没了声音,作势要动手的两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盯着夏尔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有发颤的声音小心询问: “是那个……发明坦克的夏尔少爷?” 没等夏尔回答,布朗尼少校就得意洋洋的笑道: “除了他还有谁?你们这些混蛋,他拯救了法兰西,你们却不让他上车!” “我想知道,谁更有资格坐这位置?” “他难道没替你们打仗吗?你们也像他一样拯救了法兰西吗?” “可笑!你们居然因为自己要上战场而沾沾自喜,在夏尔少爷面前高昂着头……” 布朗尼少校不停的怒骂着,骂得酣畅淋漓,似乎要将刚才受的气全部还给这些有眼无珠的士兵们。 士兵们没人敢顶嘴,个个俯首贴耳的听着,接着就有人在骂声中跳下汽车: “深表歉意,夏尔少爷,您坐我的位置吧!” “不不,您坐我的位置!” “请坐我的位置,先生!我可以等下一部车,或者走路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德约卡感觉不怎么好,刚想拒绝,但下一秒就被士兵们不由分说的架上车,就像被绑架似的: “这是应该的,你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可比我们大得多!” “你们的时间更宝贵,说不定能多生产几辆坦克!” “这是我们的荣幸,先生!” …… 却之不恭的德约卡和夏尔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在车上坐好。 在出租车开动时,让出座位的两名法兰西士兵还挺身立正向离开的出租车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走在附近街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侧目,疑惑的眼神分明在猜测,这两个资本家是谁?居然能让士兵让出座位还敬礼? …… “你怎么在巴黎,布朗尼少校?”夏尔透过拥挤在面前的“肢体”问前方的布朗尼少校。 “我是来见加利埃尼将军的!”坐在副驾驶位的布朗尼少校回过头回答:“他想了解坦克以及详细的作战过程!”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一切按您的意思,夏尔少爷!” 这话只有夏尔明白,布朗尼少校指的是他担下了训练和指挥的“罪名”,没有“供出”夏尔。 这话再次让出租车上的其它人吃了一惊。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稍稍侧过头,问旁边的布朗尼少校: “少校!您是说,您就是那个指挥三百多人打败几千名德国人的少校?” 布朗尼少校面无表情的反问:“你说呢?” 他依旧因为刚才被一阵奚落生着闷气,他从未像刚才那样被士兵骂过。 又是一阵沉默,拥挤在出租车里的两名士兵过不去了: “抱歉,少校。我们以为……” “你们以为我是讨好资本家才这么做的,是吗?”布朗尼少校冷声打断了士兵。 士兵不敢回答,算是默认了。 “夏尔少爷的确是资本家!”布朗尼少校用上级对下级的语气训斥道:“但你们看清楚,他们是为数不多的甘愿为法兰西付出所有的资本家,他们倾家荡产为我们提供食物,还发明了坦克,这才打败了德国人,他救了我们许多人!” “是,少校!” “明白,少校!” “这些混蛋!”布朗尼少校紧了紧军装,缩回到座位里:“如果你们是我的部下,我肯定会揍你们一顿!” “是,少校!” 士兵们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频频向夏尔投来注目礼。 司机忽然笑了起来: “他们一定会羡慕我的,我同时载了马恩河一战的发明者和指挥官!” “我要交好运了!” 他的确交了好运,之后许多人都慕名而来指定要搭乘这辆出租车,为此甚至不惜加上数倍的车费。 第二十章 笑面人 德约卡和夏尔在弗兰西斯的别墅前下车。 他们跟布朗尼等人挥手告别,汽车在马达声中一溜烟开往马恩河方向,前线传来稀稀啦啦的枪声,偶尔还有几声炮响,夏尔猜那是法兰西军队调上来的75mm野炮。 两人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进别墅,隐约看到弗兰西斯和皮埃尔在客厅与几个人讨论着什么,似乎还摆上了红酒。 德约卡正要带夏尔上前问好,管家西蒙适时拦在面前彬彬有礼的说: “德约卡先生、夏尔少爷,老爷正在与客人谈生意,他交待如果你们来了,先到书房等他,他有事与你们商议!” 德约卡“嗯”了一声,就带着夏尔上楼了。 夏尔上楼时有意放缓了脚步,努力倾听客厅交谈的内容。 由于距离较远没听清,不过依旧听到“坦克”两字,心里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德约卡见夏尔落在后头,回头疑惑的问:“怎么了,夏尔,累了吗?” “不,父亲,没什么!”夏尔回答,加快脚步跟上德约卡。 古色古香的书房,管家贴心的为德约卡和夏尔两人端上咖啡:“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谢谢,西蒙!”德约卡坐在椅子上尽情的舒展着四肢,出租车实在太挤了,他有一种压迫感。 喝了一口咖啡,德约卡将目光投向正在书架上随意翻看的夏尔,问:“你确定有人以更高的价格购买坦克产权?” 如果没有,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两百家族老牌军工企业的打压,德约卡对此不是很有信心,毕竟对方掌握着与伯纳德家族完全不对称的财富、人脉和权力。 即便要与他们对抗,德约卡认为现在也不是时候。 因此,卖掉产权加强自身的实力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确定!”夏尔平静的回答:“因为他们就在楼下!” “铿当!” 德约卡惊得手中的咖啡杯掉在托盘上,还洒出了一些到裤子上。 “你是说……”德约卡掏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半信半疑的问着夏尔:“楼下正与弗兰西斯交谈的,是来购买坦克产权的?” 夏尔抽出一本书,是雨果的《笑面人》,它揭露了法兰西贵族上流社会糜烂、腐朽、丑陋和不择手段。 夏尔一面翻看一面回答,语气随意: “父亲,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给出了一个可观的价格。” “弗兰西斯先生之所以让我们回避,是为了……” 夏尔没有继续说下去,德约卡一直牵挂着那份亲情,这可能彻底断绝他的念想。 德约卡脸色苍白,目光渐渐变得呆滞,他望着面前的半杯咖啡,艰难的接上了夏尔的话:“是为了把利益从我们这截走?” 夏尔没有回答,这需要父亲自己做出判断。 “不,不可能!”德约卡微微摇头:“他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他的亲孙子……” “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等会儿弗兰西斯先生上来,可能会找借口向我们要产权,或者交换,他认为的交换。您应该想想怎么应对!” 德约卡沉默不语,他不相信夏尔说的是真的,但又莫名有种带着夏尔逃走的欲望。 …… 楼下客厅,管家凑到弗兰西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弗兰西斯微微点头,起身微微欠身:“非常抱歉,先生们!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失陪一会儿,你们继续讨论细节!” 说着朝皮埃尔点了点头。 皮埃尔会意,马上接过话题继续与客人谈笑风声,他很擅长这个。 弗兰西斯从仆人手里接过湿面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液又在手上正反擦了下随意丢回给仆人,看了一眼楼上这才拾步沿着楼梯往书房走。 一面走一面想: “抱歉德约卡,还有夏尔。” “如果一开始没有卡米尔这回事,我也许会公平对待你们和皮埃尔一家。” “然而,我已经冷落了你们将近二十年,我怎么能保证夏尔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复仇?还有你们,就没有怀恨在心?” 正在客厅的皮埃尔,乘交谈的间隙扭头望了一眼弗兰西斯上楼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和庆幸。 弗兰西斯走到书房门口稍作迟疑,推门进去的瞬间就给出了一张笑脸:“德约卡、夏尔,等很久了吧?” “不,父亲!”德约卡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刚到一会儿!” 弗兰西斯察觉到德约卡表情不对,侧着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哦,不,没什么!”德约卡掩饰道:“只是……卡米尔被炮声吓坏了,我有些担心……” 弗兰西斯笑了起来:“别为这个担心,我们已经稳住了防线,巴黎派来了援兵,听说第6集团军正在集结,很快就会对德国人发起反攻!”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夏尔,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多亏了我们的夏尔,才会有这样的局面!” “这是我应该做的,弗兰西斯先生!”夏尔很有礼貌的回答。 弗兰西斯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听说了吗?贾雷尔要回来了!” 贾雷尔是皮埃尔的长子,弗兰西斯内定的继承人,一直在英国学习。 “是吗?”德约卡面无表情的回答。 “嗯!”弗兰西斯在书桌后的主位坐下,扬了扬眉:“下次带卡米尔一起来吧,伯纳德家应该借这个机会聚一聚!” 德约卡愣住了,父亲从未邀请过卡米尔,这是不是说……他已经承认她还有夏尔? 德约卡突然放松下来,他激动的说:“好的,父亲!非常荣幸,我……”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弗兰西斯摇了摇手:“你们把我的孙子教育得很优秀,这就值得肯定了!” 说着弗兰西斯就将赞赏的目光投往夏尔。 德约卡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尔一眼,似乎在说:这回你猜错了,夏尔,爷爷只是想承认我们! 夏尔没反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翻着书,他知道重要的往往是后文。 弗兰西斯话锋一转:“但有一个问题,德约卡!” “什么?”德约卡问。 “是这样的!”弗兰西斯脸色转为慎重:“贾雷尔接到征召令不得不回来,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德约卡心下一紧:“您的意思是……” 弗兰西斯接着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让贾雷尔拥有拖拉机厂生产坦克和机枪,这样就可以作为特殊人才免于被征召。作为交换,我会把摩托车厂交给夏尔管理!” 德约卡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愤怒、悲凉。 弗兰西斯似乎察觉到了德约卡的变化,他摊了下手:“我知道这对夏尔不公平,但是……你也不希望贾雷尔被征召吧?” 何止是不公平?! 拖拉机的潜力被夏尔挖掘出来眼看就要大卖,弗兰西斯就把它从夏尔手中夺走! 还名正言顺的抢走夏尔发明的坦克! 包括在夏尔的建议下才换来的机枪厂也被剥夺了! 留给夏尔的,只有看不到任何价值的摩托车厂,而且只是“管理”,将来弗兰西斯依旧有可能一句话就从夏尔手中夺走! 他要夺走夏尔的一切,与之交换的,不过是口头承认夏尔和卡米尔的身份! 这只是不公平? 德约卡缓缓起身,语气出奇的平静: “抱歉,父亲!” “不巧的是,我们刚从巴黎回来,早上已经为坦克注册了工业产权,还谈好了买家!” “所以,如果贾雷尔想要坦克生产权,我认为可能会有些问题!” 弗兰西斯大惊:“你们注册了产权?还谈好了买家?” 夏尔愕然,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坦克产权并没有谈好买家,父亲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 左翼右翼 格雷维从未像现在这样亢奋过,他感觉世界的大门又重新向他敞开了,激动不已的他连夜搭乘马车赶到阿曼德庄园。 “发生了什么,格雷维?”阿曼德穿着睡衣出来,身后卧室里传来几个女人放肆的调笑声。 格雷维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阿曼德这个特殊的癖好。 “我们的军队在达瓦兹击败了德国人,阿曼德!”格雷维激动的说。 “哦?”阿曼德走到酒柜前娴熟的倒了两杯红酒,端起一杯浅尝辄止,将另一杯递给格雷维,冷声回应:“那又如何?” “他们只用了三百多人,就打败了几千德国人!”格雷维兴奋的挥着手,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官。 阿曼德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往后背一靠,回答:“你这么晚来,就是想给我讲三百斯巴达打败波斯大军的故事?” 三百德国人打败几千法兰西士兵倒是有可能,三百法兰西士兵打败几千德国人,这只能在童话书里才能看到。 “这是真的!”格雷维上前抓住阿曼德的肩膀摇了摇:“醒醒吧,阿曼德,你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已经传遍法兰西了,是个叫夏尔的年轻人,他发明了一种叫坦克的东西!” 阿曼德“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信了,接着又问:“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来告诉我左翼的优势更上一层楼吗?” 左翼的绝大多数党派是新兴资本家,他们控制着银行、工厂、机器。 右翼党派是旧资本家,他们大多是旧贵族或农场主,虽然财力雄厚但对社会几乎没有控制力,在众议院中始终处于下风。 显然,这种被叫做“坦克”的东西,是属于新兴资本家那一类的。 格雷维叹了一口气,面带无奈的望着阿曼德:“想想吧,阿曼德,一直以来我们都输给左翼,这是为什么?” 阿曼德是保王派党首,格雷维是波拿巴派党首,两者同属希望恢复帝制的右翼。 严格来说他们是政见不一的敌人,因为他们支持不同的皇帝统治法兰西。 但因为有左翼这个强大的敌人,他们长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或许是体力不支,阿曼德轻轻在沙发上躺下,微抬酒杯回答:“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手中的机器可以生产大量的步枪和火炮,由此控制着军队掌握着实权,而我们只有农民和锄头!” “但如果我们有坦克呢?”格雷维提醒道:“如果我们拥有这种能凭三百多人就打败几千精锐德国士兵的装备……” 阿曼德一愣,接着像触电似的坐了起来把酒杯放在桌上,考虑了一会儿点头说:“你说得对,格雷维!这是我们重新占据优势的机会,我们有可能凭借很少的兵力有限的步枪,就拥有能与左翼平分秋色的实力!” “这就是我想说的!”格雷维打了个响指:“我们翻身的机会来了,阿曼德,而且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但是……”随后阿曼德又有些担心:“左翼的人,他们也知道这种装备的重要性吧?” “所以我才找上你!”格雷维说:“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用我们所有的财力,确保拿下坦克的工业产权,而军队需要坦克,这样一来就能增加我们对军队的影响力!” 阿曼德眼眸越来越亮,像是熄灭许久的火焰又重新燃起。 没人能体会这种在权力竞技场上被边缘化坐等被淘汰的凄凉,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它是绝望、无力、毫无尊严的任人宰割! 现在却出现了转机,就看他们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 “50万法郎!” 这是格雷维和阿曼德给弗兰西斯的最初报价。 弗兰西斯吃了一惊,这已经是拖拉机厂的十分之一了,而且还是最初报价。 坦克这么值钱? 弗兰西斯有些炉嫉,他用一辈子经营拖拉机厂才有今天的成就,而夏尔只是拼了几块钢板上去,像小孩子搭积木似的,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他的十分之一! 不过老奸巨滑的弗兰西斯没有表现出来,他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 “尊敬的先生们,这装备能赢得战争能带领法兰西走向胜利!” “抛开其它不说,我们在法德战争中仅赔款就花了50亿,那还是在四十几年前!” “今天,坦克可以帮助法兰西赢得战争,除了赔款之外还为法兰西争取到了尊严和荣耀,还有数不清的即将被掠夺的资产、无数法兰西士兵及百姓的生命!” “所有这一切,只值50万法郎?” 弗兰西斯不动声色的为两位客人的酒杯里倒上酒,慢条斯礼的补了一句: “我想,克里索瓦或许也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克里索瓦是左翼激进党党首。 弗兰西斯知道怎么刺激眼前这两位右翼贵族。 果然,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毫无保留的露出一丝担忧。 “60万法郎,不能再多了!”格雷维说。 弗兰西斯心下一声不屑的冷笑,还会更多的,有可能达到80万法郎,那个幸运的小家伙! 不过当然,弗兰西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大笔钱落入夏尔的口袋。 该用什么借口呢? 这时管家西蒙在弗兰西斯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弗兰西斯起身:“非常抱歉,先生们!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失陪一会儿,你们可以跟皮埃尔继续讨论细节!” “当然!”格雷维和阿曼德很有风度的起身,同时暗松了一口气,皮埃尔可比弗兰西斯容易对付多了。 不过,让格雷维和阿曼德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弗兰西斯就面如死灰的将两个人带到他面前:一个中年轻人和一名少年,其陈旧又不太合身的衣着看起来有些落魄。 “先生们!”弗兰西斯脸上写着无奈:“容我介绍一下,这是德约卡和他的儿子夏尔!” “夏尔?”格雷维激动的跳了起来:“发明坦克的那个少年?” “是的!”弗兰西斯点了点头:“坦克工业产权在他们手里!” 坦克工业产权一旦注册成功,就绝不可能绕开夏尔及监护人德约卡谈生意。 德约卡暗自庆幸:幸亏夏尔有先见之明及时注册了产权! 第二十二章 99万法郎 弗兰西斯原本打算什么都不说的,毕竟如果产权在夏尔手里并由他出售的话,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但夏尔却补了一句: “我们虽然谈好了买家,但没有签合同,如果弗兰西斯先生能将它以更高的价格出售,我们愿意以成交价的十分之一为佣金!” 弗兰西斯一愣,以目前的价格算,十分之一就意味着6万法郎,没有人会拒绝这笔财富。 德约卡震惊的望向夏尔,他之所以说“已经谈好了买家”就是为了拒绝与父亲在这方面的拉扯尽快逃离这里,而夏尔却主动与弗兰西斯谈起了佣金。 不过德约卡静下心来想想,又觉得夏尔是对的,做生意不应该掺杂私人感情,自己正因为过于感情用事而不被父亲看好。 夏尔有自己的打算,坦克产权应该尽快出手,毕竟这发明说到底不过是在拖拉机上加几块钢板,法兰西军工企业动点心思要仿制或绕开产权并不是难事,而自己包括伯纳德家族在内都不具备保护产权权益的实力,时间一久怕是一文不值。 坦克产权只有在有能力维护自身权益的人手里才有意义。 弗兰西斯无法拒绝佣金,尽管他内心很不愿意,但还是将德约卡、夏尔带到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面前。 格雷维礼貌的起身与德约卡和夏尔握了握手,并向夏尔致敬:“久仰大名,夏尔先生,完美的发明,没人会想到拖拉机居然能在战场上发挥如此惊人的作用!” 阿曼德翘着腿斜倚在沙发上动都没动,他侧着脸打量了德约卡和夏尔一番,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嫌弃。 夏尔不以为意,他听说传统贵族不屑与身份低贱的贫民平起平座,现在看来至少有一部份贵族的确如此,而那个叫格雷维的,很可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实则与阿曼德是一样的想法。 “你们有竞争对手了,先生们!”弗兰西斯说:“我刚知道的消息,早上我们在巴黎注册了产权,还没出门就有人出价购买!” 弗兰西斯很自然的就把自己代入到甲方,措辞中用上了“我们”。 或许是为了让消息更有真实性,弗兰西斯又补充了一句:“《小日报》的所有者邦尼特!” “哦?”格雷维有些震惊:“能知道他出价多少吗?” 弗兰西斯将目光转向德约卡。 还没等德约卡开口,夏尔就轻声回答:“他出价50万法郎!” 德约卡吃惊的望向夏尔,夏尔一脸的天真无邪让德约卡怀疑起了自己……难道邦尼特说的是50万?我为什么记得是10万?是我记错了? 阿曼德发出一声轻笑,他坐直了身子得意的说:“这说明我们赢了,先生们,我们出价60万!” 他刚才还怀疑是不是弗兰西斯这老狐狸联合自己的儿子、孙子唱一出双簧来抬高价格,现在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夏尔补了一句:“仅限本国产权!” “什么意思?”阿曼德疑惑的问。 “《巴黎公约》,阿曼德!”格雷维代为解释道:“他们还可以在别国申请产权!” 阿曼德愣了下,摊着手问:“那么……” 意思是最终开价多少? 夏尔一脸茫然的望向弗兰西斯:“弗兰西斯先生,国外产权该怎么计算?” 弗兰西斯“嗯”了一声变得亢奋起来,50万打底往上加,少说也要加个百来万,自己的佣金岂不又多了几万? “我也不确定,先生们!”弗兰西斯说:“英国那边,我们可以算30万吗?” “不,弗兰西斯先生!”格雷维出声抗议:“英国没有生产坦克的需求,他们的军队在法兰西作战,他们使用的是法兰西坦克!” 弗兰西斯打蛇顺棍上:“那有作战需求的俄国可以用30万法郎计算,是这个意思吗?” 格雷维马上意识到自己掉入了弗兰西斯的陷阱,这一加就是80万法郎了! 接着谈判就进入了白热化: “俄国不一定会使用坦克,他们拥有比我们多得多的兵源!” “不不,没有人会希望大批士兵死在战场上,坦克能赢得胜利大幅降低伤亡。另外,即便英国本国没有生产坦克需求,但他们肯定不希望自己在军事装备上落后,因此产权并非毫无价值!” “可我们为什么要购买国外的产权,它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可以不购买,但这意味着国外的产权依旧属于我们,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注册一家英国公司在法国生产坦克,您还认为这跟您没关系吗?” …… 谈判这事是弗兰西斯擅长的。德约卡和夏尔两人干脆脱离了这场“战争”,他们一人拿着一个小碟子在客厅一侧的自助台上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 德约卡选了一块牛肉披萨,夏尔挑了一块奶油蛋糕。 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两人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午餐,早已饥肠漉漉。 德约卡一边津津有味的咬着披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贵族们在会客区争吵成一团,他偷偷凑近夏尔压低声音说: “你撒谎了,夏尔!” 夏尔点了点头: “你也撒谎了,父亲!” 德约卡笑了起来,赞了声: “干得好!你看看他们……” …… 在一遍又一遍的讨价还价之后,坦克产权最终以110万法郎落地,只不过弗兰西斯附带了一个条件:与弗兰西斯拖拉机厂合作生产坦克。 这明显是假公济私,牺牲了夏尔的利益为自己争夺到了合作生产权。 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没有反对,他们没有工厂恰好需要一个成熟的、现成的拖拉机厂生产坦克,而弗兰西斯拖拉机厂不仅是法兰西规模最大、最先进的拖拉机厂,更重要的还是发明坦克并协助军方打赢达瓦兹战役的厂家。 显然,由弗兰西斯拖拉机生产坦克更容易被军方接受。 因此双方一拍即合把合作生产权给了拖拉机厂。 德约卡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110万法郎,扣除给弗兰西斯的佣金还有99万法郎! 几天时间就赚了99万法郎,还没有任何风险! 老牌军工仿制、打压等问题,都是格雷维、阿曼德以及弗兰西斯需要面对和担心的! 第二十三章 我要买下他所有产业 签合同,开支票。 夏尔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弱弱的问了声:“弗兰西斯先生,这些钱够买您的拖拉机厂吗?” 弗兰西斯呵呵笑了起来:“不,夏尔!你至少需要十张这样的支票才够!” 弗兰西斯在吹牛,实际只需要五张就够了,不过这也有一部分是商业机密的原因。 顿了下,弗兰西斯又补了一句:“摩托车厂只需要六十万法郎,你买下它倒是没问题!” 夏尔“哦”了一声,脸上尽显失望之色。 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脸上有些疑惑,他们不明白这家人是怎么回事,家族资产也在讨论买卖。 不过事不关己何况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没多问。 …… 步行回家的路上,德约卡见夏尔有些闷闷不乐,就上前安慰道: “我知道拖拉机厂对你很重要,夏尔!” “但我们可以慢慢来,毕竟我们已经赚了一大笔钱,总有一天能凑够钱买下拖拉机厂的,你说是吗?” “99万法郎,你应该高兴……” 夏尔继续低着头,但语气却没有半点沮丧:“还看得见别墅吗?” “什么?”德约卡一愣,接着他就意识到夏尔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可……这是为什么? 他回头望了望,回答:“差不多了,只看得见一小部分!” 刚才还像颗蔫了的白菜似的夏尔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轻松的舒了口气,演戏还是蛮辛苦的,毕竟非专业。 “我其实没打算要买拖拉机厂,父亲!”夏尔说。 “没打算买?”德约卡不解:“那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德约卡就明白了:“你真正想买的,是摩托车厂,对吗?” 夏尔点了点头。 生意场就是这样,越想要的东西就越要表现得不想要,越不想要的东西却要表现得很有兴趣。 最后在“迫不得已”、“无可奈何”或“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买了,这样才能把价格压得最低。 德约卡自嘲的笑了笑:“你骗过我了,夏尔!” “我不敢保证能骗过弗兰西斯!”夏尔有些担心:“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能骗得了的人!” 德约卡对此颇为认同,接着他又把话拉回正题: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是说,拖拉机可以改造成坦克,坦克还是你发明的,你却不想要。” “摩托车的销量在下滑,你却希望买下它!” 摩托车面临的问题与拖拉机差不多。 它的客户群体主要是中低层平民,有钱人更愿意买汽车。 而中低层平民不是被征召到部队走上战场就是因为经济形势不好无力购买,此时已处于滞销状态。 “拖拉机已经落后了,父亲!”夏尔回答:“我打听过,英国‘霍尔特75型’拖拉机已于去年批量生产,比弗兰西斯的‘霍尔特60型’拖拉机更快载重量更大!” 夏尔扭头望向德约卡,接着说:“在战场上,士兵们当然更愿意使用载重更大、速度更快的坦克,而不是扛着薄钢板爬得像只蜗牛似的拖拉机!” “霍尔特60型”拖拉机最高时速只有15公里,还是最高时速,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德约卡惊骇莫名:“可是……你刚刚才把坦克工业产权卖掉……” 坦克产权已经卖掉,他们跟坦克已经没关系了吧? “父亲!”夏尔回答:“我会用‘霍尔特75型’拖拉机底盘开发出一款新型坦克,它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不会有工业产权的问题!” 德约卡惊得都忘了走路,新型坦克,说开发就开发? 而且与旧款完全没有产权冲突? 我儿子是发明家?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将信将疑的问:“先把坦克产权卖掉,再开发出另一款新型坦克打败自己的坦克,是这个意思吗?” 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差不多!” “可是……”德约卡瞪大眼睛:“这样一来弗兰西斯可能会破产,他们费尽力气生产出来的坦克只能卖出少数几辆,他的拖拉机也会因为‘霍尔特75’的出现而严重滞销……” “这有什么不对吗?”夏尔反问。 德约卡沉默了,所谓商场无父子,何况弗兰西斯还一度赶尽杀绝想要抢走夏尔的一切。 既然弗兰西斯不在乎亲情,夏尔还需要在乎吗? 继续这样下去,夏尔所做的一切都属于伯纳德家族都属于弗兰西斯而不是他自己。 所以…… “这没有什么不对!”德约卡咬了咬牙:“就这么干,我站在你这一边!”。 他在知道弗兰西斯想抢走夏尔一切时就已经对这个家族死心了。 沉默了一会儿,德约卡又问:“我们为什么要买下摩托车厂?” “不只是摩托车厂!”夏尔回答:“我要买下伯纳德家族的所有产业!” 语气很随意,就像不经意间想起时顺口一提。 但越是这样越给德约卡心里极大的震撼:“买下伯纳德家族的所有产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眼前的摩托车厂他都不一定愿意卖……” “他会卖的!”夏尔分析道:“现在是他最缺资金的时候,他的流动资金在之前的运作中都花得差不多了。” 德约卡想起达瓦兹战役前,弗兰西斯倾其所有购买食物。 “另外!”夏尔接着说:“合作生产坦克需要启动资金,他从我们这赚取的佣金可能只够生产几天!” 德约卡点了点头,拖拉机厂是个拥有两千多名工人的大厂,每月仅仅只是支付工人的工资都需要六七万法郎,另外还有电费、厂房租金、贷款利息等等。 “更重要的一点!”夏尔说:“当初他购买摩托车厂是为了机枪厂,他没有看到摩托车的价值,他从一开始就做着变现的打算,而我们手里正好有资金……” “摩托车的价值?”德约卡不解。 它的价值在哪?难道不是注定要被汽车淘汰? “你以后会知道的,父亲!”夏尔说:“它的作用不会比拖拉机差多少!” 德约卡“嗯”了一声,他觉得夏尔已经不能用“早熟”这个词来形容了,也不存在“像弗兰西斯一样精明”这种说法,因为他比弗兰西斯更精明,他似乎能把弗兰西斯当猴耍! 难以置信,弗兰西斯在伯纳德家族被誉为经商天才,他的成就有目共睹,但在夏尔面前……似乎什么也不是! 不知不觉走到家,远远看到卡米尔坐在门口织着毛衣,若有若无的夕阳照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轮廓,就像一片温柔的彩云。 当看到两人的身影时,卡米尔飞快的放下毛衣起身朝他们挥手。 “怎么样?”卡米尔迎了上来,眼里带着些许期望:“一切顺利吗?” 卡米尔最想知道的,是夏尔的身份是否得到承认。 “一切顺利!”德约卡点了点头,回答:“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我们,就是我们!” 卡米尔似乎听懂了,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扭头给站在身边的夏尔一个微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给他一个拥抱。 在外面戴着面具跟其它人周旋,一定过得很辛苦,她想! 第二十四章 谁愿意买摩托车厂? 第二天德约卡又去了一趟巴黎,他兑现支票把钱转存进自己的帐户,毕竟夏尔还未成年不能开户。 之后德约卡又领取了支票本。这是为将来生意上的考虑,眼前还要给弗兰西斯一笔11万法郎的佣金,用支票支付会方便得多。 回来时,德约卡开着一辆福特t型汽车,黑色发亮的车漆,光滑的真皮软绵座垫,银光发亮的进气格栅……开到家门口时德约卡有意长按了几下喇叭。 德约卡事先没有告诉卡米尔,他想给卡米尔一个惊喜。 在屋内准备午餐的卡米尔没反应过来,她小声抱怨这没礼貌的家伙,开着车停在别人家门口长按喇叭。 探头一看,就见德约卡坐在车上微笑着朝她挥手:“嘿,美女,想跟我去兜兜风吗?” 卡米尔吃惊的捂住了嘴巴,接着兴奋的叫起来,她飞快的冲向门口又折返回来,冲着在房间里看书的夏尔大喊:“夏尔,是你父亲,瞧瞧他开着什么回来了?” 夏尔微笑的合上书本走了出来,他早知道德约卡会开一辆汽车回来了。 为了避免像上次一样被丢在巴黎回不来,他们觉得有必要买一辆轿车。 相比起刚赚到的99万法郎,一辆福特t型轿车的价格显得微不足道,它只需1248法郎,还附带三次保养。 (注:福特t型轿车当时卖260美元,按当时的汇率计算合1248法郎) 而且这是以前的价格,由于德国人打到巴黎附近使百姓陷入恐慌,汽车也处于滞销状态,厂商甚至担心继续将这些汽车留在仓库内会成为德国人的战利品,因此有很大的折扣。 夏尔刚走出门,德约卡就得意洋洋的说道:“你敢相信吗,夏尔?我最终只用了910法郎就买到了它!” 这算是德国人做的一件好事,它比平时便宜了四分之一。 卡米尔兴奋得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小心翼翼的,生怕太用力就会扒掉一块车漆。 这一切是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似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 “还等什么呢?”德约卡挥手朝两人吆喝:“上车吧!” 汽车在街道上平稳的行驶着,两侧邻居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如果坐在汽车上是其它人,他们可能会咒骂一声:“该死的吸血鬼,花着我们的钱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然后狠狠的往地上吐一口痰。 但看到车上是德约卡一家,他们纷纷挥手致意: “很漂亮的汽车,德约卡先生!” “为你们感到高兴!” “路上小心,德约卡先生,开往蒂耶里方向的路还没修好!” …… 这是他们应得的,邻居如是想,他们是有良心的资本家,这样的资本家不多了,我们需要他们! 德约卡一路点头致意,卡米尔坐在柔软的座位上显得有些拘促,她不太习惯被人注视成为焦点,小心翼翼的挥着手道谢。 当车开到没人的公路上时卡米尔才放开了,她将手探出车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像小女孩似的大喊大叫,尽情的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忽然,她回过头来抱着夏尔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夏尔,你是我的骄傲!” “妈妈?!”夏尔表示抗议,这下轮到他不自在了。 德约卡哈哈大笑,眼眶竟有些泛红。 卡米尔说了他想说的话,他发自内心的感激夏尔。 一直以来德约卡都希望给卡米尔和夏尔一个幸福的生活,但没做到,未来也很难做到,夏尔却帮他做到了。 还有什么遗憾呢? 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就因为这样,弗兰西斯才觉得他没出息吧! …… 用过午餐,德约卡和夏尔又到弗兰西斯的别墅走了一趟,开着汽车去的。 弗兰西斯站在书房的窗前往下望,看到了德约卡的新车,等德约卡带着夏尔进来时,他就笑呤呤的说:“恭喜你,德约卡,很漂亮的汽车!” 接着他往椅子上一坐,不无讽刺的补了一句:“你有个好儿子,不像我!” 除了自私和薄情之外,弗兰西斯另一个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尖酸刻薄。 德约卡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弗兰西斯面前:“这是您的佣金,父……亲!”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德约卡说出“父亲”两个字有些艰难。 弗兰西斯从抽屉里取出金链单边眼镜为自己戴上,展开支票看了看数目,“嗯”了一声,抬头扫了德约卡和夏尔一眼,问:“不考虑考虑吗?” “考虑什么?”德约卡摆出一脸迷糊的样子。 夏尔早就告诉他了,如果弗兰西斯上当,就会趁这时候推销他的摩托车厂。 弗兰西斯说:“摩托车厂,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 德约卡将目光投往夏尔。 这个举动让弗兰西斯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要由自己的孩子做决定! 不过夏尔的确优秀,只可惜…… “弗兰西斯先生!”夏尔朝窗外扬了扬头:“我相信您已经看到了,我们买了福特,不需要摩托车!” “但是你们可以生产摩托车卖给别人!”弗兰西斯说:“我原本也是打算把摩托车厂交给你们打理的!” 德约卡心下觉得有些讽刺,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应该卖,而是“交给”我们! “抱歉!”夏尔摇着头:“我们对摩托车市场很陌生,在熟悉它之前不打算投入资金!这很危险!” 这句话说的是自己,其实是说给弗兰西斯听的。 弗兰西斯深以为然,他甚至被夏尔这话刺到了痛点。 他一辈子经商但只接触两个行业:纺织和拖拉机。摩托车对他而言是陌生的领域,留着只会继续亏空他的资金。 德约卡扬了下眉,说:“也许我可以帮您问问有什么人愿意买,父亲!” 说着带上夏尔就要离开…… 这当然是在做戏,说的话都是事先想好的。 弗兰西斯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谁会愿意买摩托车厂?在这时候,用六十万法郎,那一定是疯了! “等等!”弗兰西斯出言阻止了德约卡:“我们再谈谈!” 第二十五章 捡了个便宜 最终摩托车厂以35万法郎的价格成交。 其间夏尔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德约卡: “父亲,现在还在打仗而且胜负未分,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们可能连工人都找不齐,他们已经逃得差不多了!” “汽车都已经卖到910法郎了,我们还能指望摩托车卖出好价钱?” …… 夏尔说的都是实话,但德约卡却是出了名的软心肠,他勉为其难的回答: “夏尔,我们应该要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工厂,何况弗兰西斯先生现在急需资金,买下吧!” 弗兰西斯嘴上虽是附和,心里却在嘲笑德约卡:“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放一边吗?用这种态度做生意,一切都会被你送到对方手里,你这个傻瓜!” 弗兰西斯完全没意识到,这些都是演给他看的,夏尔恰恰抓住了他以为德约卡会“感情用事”的心理反向压价。 德约卡已经不是以前的德约卡了! 此时的德约卡似乎已活成了弗兰西斯希望的样子:怀着恨意向伯纳德家族尤其是弗兰西斯展开报复!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德约卡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夏尔,他不希望夏尔重蹈他的人生甚至更糟! 签完合同开出支票,夏尔依旧气呼呼的样子满是怨念。 弗兰西斯却得意洋洋的朝夏尔扬了扬眉,似乎是在说:“你说得很对,夏尔!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问题是你未成年,有些事你没法做主!” 两人沉默不语的下了楼,德约卡取过摇杠在车头启动汽车,夏尔自顾自的坐上车不说话……这时的福特汽车需要手动启动,电启动汽车5年后才会被发明出来。 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德约卡和夏尔才相视一笑。 “配合得不错!”德约卡说:“你天生就适合表演!” “你也不差!”夏尔回敬。 这次捡了一个便宜,摩托车厂原价大概100万法郎,弗兰西斯用50万法郎换来,他想60万出售,结果被杀价杀到了35万…… 从弗兰西斯的角度来看他并不亏,他这是及时止损,他真正需要的是机枪厂,它正在源源不断的为军方提供机枪和子弹,摩托车厂亏15万法郎似乎很合理。 弗兰西斯没想到的是,摩托车厂同样会大放异彩。 “现在就看你的了!”德约卡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扭头望向夏尔:“你有什么计划吗?我是说摩托车厂!” “不需要计划!”夏尔回答:“我们只需要生产,然后等待!” 德约卡一脸迷糊,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一战时期军队的通讯设备极其落后,虽然有电话但成本高昂只有富裕家庭才装得起,军队作战的特殊性决定它不可能大批量使用。 这使部队间的通讯要靠人和交通工具,灵活快速的摩托车就成了通讯兵的首选交通工具,一战期间仅仅只是英军就装备了2万辆。 法军则没有上限,他们在一战期间虽只装备3万辆,但那是因为资金不足、产量不足需要进口,否则六七百万规模的军队,3万辆摩托车远不能满足其需求! 这么大的市场摆在面前,夏尔手里又攥着摩托车厂,还需要计划? 德约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夏尔:“昨天说的‘霍尔特75型’拖拉机,你不担心弗兰西斯也有准备?” 夏尔明白德约卡这话的意思。 弗兰西斯作为法兰西最早的“霍尔特”拖拉机引进者,他应该会关注“霍尔特”拖拉机的发展。 如果弗兰西斯也知道“霍尔特75型”并抢先购买,夏尔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了。 夏尔平静的回答:“他知道,但他不会引进!” 德约卡“嗯?”了一声,因为分心汽车晃了晃。 “注意开车,父亲!”夏尔提醒道,然后解释:“这很容易理解,弗兰西斯所有的设备都是用来生产‘霍尔特60’的,技术工人也是。如果把设备和工人全换成生产‘霍尔特75’,这不是弗兰西斯所能承受得了的,至少目前不是!” 德约卡恍然大悟。 重点是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厂在法兰西处于垄断状态,“霍尔特60”占据了法兰西70%的市场份额,国内任何一家拖拉机厂能与其竞争。 弗兰西斯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就能保持领先的优势,当然没有必要将“霍尔特60”升级成“霍尔特75”。 尤其此时还处于战争时期,在拖拉机滞销的情况下更没有升级拖拉机的资金和动力。 没人买拖拉机,并不是因为拖拉机不够先进,而是因为在战争的威胁下没有需求,升级拖拉机就成了没必要的傻事了! 所以,弗兰西斯明知道“霍尔特75”已经在英国流行,却不会为此付出代价引进,甚至他还会封锁消息,让法兰西农民以为“霍尔特60”依旧是世界上最好的拖拉机。 “你似乎能考虑到所有的问题!”德约卡笑了笑:“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在学习上为什么没看出你这么聪明?” “因为学习不是做生意!”夏尔回答:“那对我而言是种折磨!” 德约卡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管他呢,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话音未落,马恩河方向突然传来激烈的炮声,就像打雷似的一阵紧过一阵,还有几发流弹带着啸声打到南岸,落在距离小镇不远的田地里爆炸,吓得小镇居民惊叫着四处逃窜。 德约卡也紧张起来,他一边踩油门加快车速一边骂道:“混蛋,我们的军队对德国人发起进攻了!在这时候!” 汽车驶到家门口停下,卡米尔手足无措的迎了上来。 德约卡几乎是拖着夏尔跳下车,一面跑一面冲卡米尔喊:“回去,到地下室,到地下室去!” 三人匆匆跑回屋内打开地下室的门钻了进去,关上门时德约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过总算放心了些。 炮声依旧在外面响着,隐隐还传来了喊杀声和枪声。 卡米尔被吓得直打哆嗦,却鼓起勇气小声安慰夏尔:“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德约卡打开电灯,摇摇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凌乱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 “别担心!”德约卡安慰道:“这里很安全!” 不久又补了一句:“我们要对军队有信心,他们不久就会打败德国人把他们赶走的!” 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加利埃尼将军从巴黎调来了第6集团军,他们和第5集团军一起夹攻德国一个集团军。 两个集团军打德国人一个集团军,胜利不是理所当然吗? 然而,战争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更不是数字游戏和兵力对比! 第二十六章 作战计划 布朗尼少校躲在战壕内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望向马恩河对面。 第6集团军在加利埃尼的指挥下向德军侧翼发起进攻……那已经不能被称作“德军侧翼”了,在第6集团军集结时,德军已将防御方向转向他们,原本的侧翼已变成正面,马恩河这方向反而变成了侧翼。 德军的做法显然是正确的。 马恩河拦在第5集团军前方,只有一座马恩桥可供通行,德军只需分出一个团几千人沿河布防,法兰西第5集团军的十几万人就只能隔岸观火。 “作战计划是这样的!”加德少将亲自对布朗尼少校的部队下了命令:“加利埃尼将军会指挥第6集团军朝敌人侧翼发起进攻,他们将冲到马恩桥进攻北侧桥头阵地,你们的坦克部队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马恩桥配合他们的进攻夹击敌人,明白吗?” “将军!”布朗尼少校马上就提出疑问:“敌人在桥对面挖了壕沟布下机枪,我们的坦克很可能会被困在壕沟里无法动弹!” 加德少将用一副匪夷所思的眼神望向布朗尼:“少校,我并没有命令你们把坦克开进壕沟里,你们只需要停在壕沟前挡住德国人的子弹,我们的部队就能通过桥头源源不断的杀向敌人!” “是,将军!”布朗尼少校应了声。 布朗尼少校嘴里虽这么应着,但对这个进攻计划毫无信心。 他紧张的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敌人的防御工事,马恩河北侧桥头阵地,德国人构筑了一个环形阵地至少布设了十挺马克泌机枪。 这种水冷式机枪可不像法兰西圣艾蒂安机枪一样打一百发子弹要么出现枪管过热问题要么就因为复杂的结构出现故障。 马克泌机枪会以每分钟500发左右的射速疯狂的朝坦克倾泻子弹。 坦克如果像加德少将说的那样攻过桥头在壕沟前停下来,就将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机枪火力,甚至敌人的火炮也可能标定了桥头,密集的炮弹会把坦克及后续部队全都炸上天! 坦克的9mm钢板能挡得住马克泌的持续扫射吗? 能经受得住大口径火炮的轰炸吗? 所以这个作战计划显然不可行,只有蠢得像头猪一样的加德少将才会自信满满! 第6集团军在一片炮声中对敌人防线发起了冲击。 用的还是老战术,士兵们抓着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排着密集的队形朝敌人防线冲锋,鲜红的裤子即便在炮火的嚣烟下也清晰可见。 他们戴着帽套遮住了军帽红色的部份,但这没什么用,德国人的机枪和步枪疯狂朝他们倾泻着子弹,一排排法兰西士兵被整齐的打倒在血泊之中。 士兵们很勇敢,他们前赴后继在弹雨下冲锋,踩着烂泥跨过战友的尸体,甚至有些士兵趴倒在铁丝网上成为战友前进的“桥梁”。 但这并没什么用,子弹无情的夺走士兵们的生命,敌人防线前似乎有道看不见的墙,死死的挡住第6集团军进攻的浪潮。 在此之前,布朗尼少校或许会认为这么打没问题,这就是战争,战争必然会死人必然会有牺牲,所有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然而,在与夏尔合作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对所有一切都产生怀疑! 这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可以牺牲更少的人就能做到同样的事,甚至取得胜利,还有必要这样做吗? “少校!”有人按捺不住在布朗尼身边说:“加德少将的作战计划会害死我们的!” “是的!”马上有人附和:“这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指挥失误,但对我们而言却是……” 生命,失去生命!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它对士兵而言无比珍贵,但将军们却完全不在乎! 他们甚至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去思考一下作战计划的合理性,只知道命令士兵前进、进攻、杀死敌人! 布朗尼少校看到加德少将收起望远镜,他似乎要下令进攻了! “这个蠢货!”布朗尼少校赶忙猫着腰沿着交通壕往后跑。 加德少将注意到了布朗尼少校的动作,他愤怒的朝布朗尼少校吼叫:“回到你的岗位上,少校,我们就要进攻了!” 布朗尼少校是坦克部队的指挥官,没有他打头阵进攻无法展开。 布朗尼少校当作没听见,他猫着腰跑到加德少将面前,说:“将军,现在不是时候!” 加德少将脸色一沉:“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将军!”布朗尼少校解释道:“看看对面,第6集团军的进攻已经被击退了,他们正在撤退,无法与我们形成夹击……我们应该等待他们的下轮攻势!” 加德少将朝对面望了望,这波冲锋的确已经进入尾声,战场上到处都是法兰西士兵的尸体和惨叫哀嚎的伤员,幸存的士兵正在机枪子弹下冒险往回爬。 “做你该做的事!”加德少将板着脸下令:“我知道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是,将军!” 布朗尼少校知道加德少将接受了建议,他只是为了面子不承认而已。 返回途中布朗尼少校并没有回到阵地,他沿着交通壕拐了个弯,在加德少将的视线死角里飞快的往达瓦兹小镇方向跑。 他越跑越快,钻出战壕后就撒腿狂奔,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夏尔的住处。 门虚掩着没上锁,布朗尼少校推开房门闯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布朗尼少校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们一定是离开了,布朗尼少校想。 就在这时,他听到地下室传来一点若有若无的声响,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忙冲下阶梯一面拍门一面大声喊: “夏尔,我是布朗尼,我需要和你谈谈!请打开门!” 德约卡听着声音不由一愣,他犹豫了下,布朗尼少校不会是来让夏尔去前线指挥坦克作战的吧? 不过德约卡还是打开了门,毕竟少校手里有枪,要开门轻而易举。 布朗尼少校一把推开门,喘着粗气问:“夏尔呢,他在吗?” 德约卡眼神里带着一丝戒备:“我不会允许你把他带上战场的,他才十七岁,少校!” 第二十七章 步坦炮协同 布朗尼少校也不解释,他粗暴的推开德约卡抢了进去,看到夏尔才放心些,看了看两侧,快步走向一旁旧桌前,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画着,一面画一面说,语气焦急: “这是河,这是马恩桥,敌人在桥头布设了十挺重机枪,环形阵地,阵地前有环形壕沟,后方可能还有火炮!” 布朗尼少校抬头问被卡米尔挡在身后的夏尔,眼神急切:“我们该怎么办?坦克能挡住这样的火力吗?” 德约卡和卡米尔意识到布朗尼少校只是来问话,这才放松了警惕。 夏尔绕过卡米尔走向前,看着灯光下的“灰尘地图”很干脆的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能!” 虽然马克泌机枪使用的是7.92步枪弹,它的穿透力原则上与步枪无异,但在环形阵地中坦克的侧面也会遭到打击,而且还是近距离,坦克将会被打成筛子。 更严重还是火炮,为了减轻重量,坦克顶部装甲用的是2mm钢板,那就是一层铁皮,不可能挡住火炮的轰炸,任何一款火炮都不行! “那该怎么办?”布朗尼少校紧张的问:“我们该怎么进攻?你有办法吗?快告诉我,我没时间了,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进攻了!” 他恨不得直接把夏尔的想法从他脑袋里扣出来带走!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就指着地图回答: “炮火掩护,少校!” “用炮火猛轰敌人桥头,炮弹掀起的烟雾和尘土会遮盖敌人的视线,炮声会掩护坦克前进的声音,敌人就无从知道坦克的位置,他们甚至不知道坦克已经过桥了!” “这或许可以躲过敌人的机枪!”布朗尼少校反对道:“但敌人的炮火怎么办?” 夏尔表情淡定: “在我们的火炮轰炸时,敌人的炮火不太可能加入,那就是毫无意义的浪费炮弹!” 夏尔捡起一块石头往阵地上一摆当作坦克,一边推进一边说: “所以我们的炮火不能停,在坦克前进时炮火就延伸射击,让敌人误以为我们还在无差别轰炸……” 布朗尼指着地图上的划线打断了夏尔的话:“壕沟,夏尔,你忘了有壕沟,还有战壕!我们的坦克只能呆在壕沟前,如果它们停着不动,最终还是会被发现并被炸上天……” “谁说的?”夏尔回答:“你可以命令士兵们背着沙袋前进,碰到壕沟就用沙袋填出一条路让坦克通过!” 布朗尼少校瞪大了眼睛,但只是一愣就转身跑了出去,远远抛下一句话: “你是个天才,夏尔!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们!” 德约卡和卡米尔面面相觑,卡米尔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犹豫着问: “夏尔,你刚才……是在教他们怎么打仗?” 正规军队的少校不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夏尔知道! 不仅知道,还在片刻间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如果说之前夏尔训练法兰西士兵配合坦克作战是因为他是坦克发明者,这次就让德约卡和卡米尔感到不可思议了。 夏尔是从哪学来的军事知识? 他打过仗还是书本上? 有什么书本会记载法兰西军队都不会的打仗方法? 难道真像布朗尼少校说的那样,夏尔是个天才? 就在德约卡和卡米尔等待夏尔的解释时,夏尔却被针扎似的跳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嘴里喃喃说道:“马修,马修,他在驾驶坦克!” 夏尔刚要冲出去却被眼明手快的德约卡拦住了。 “放开我,父亲!”夏尔挣扎着:“我把马修送上了战场,我制定的作战计划……” “不,夏尔!”德约卡说:“不管你是否制定这个作战计划,马修都要上战场。如果你的计划是可行的,那么马修才有机会活着回来,否则他就只有死在战场上!所以,你这么做给了他活着回来的机会!” 夏尔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意识到父亲是对的,这个作战计划不是将马修送上战场置于危险之中,恰恰是降低了他的死亡率。 “可是!”夏尔说:“他始终还是上战场了,这个计划很危险……” 的确危险,夏尔的这个作战计划说起容易做起来难。 它需要步、坦、炮近乎完美的协同,坦克必须跟在炮火后前进,炮弹打偏或者坦克速度过快,或者步兵没能及时填壕,都会导致悲剧发生。 不难预见,没受过协同训练的法兰西士兵肯定会出差错,最终只有一部分坦克能成功冲过马恩桥。 “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夏尔!”德约卡反问:“你难道能停止这场战争?” 夏尔沉默了。 这是现实,只要德国人还在马恩河对面,这场仗就必须打。只要打仗,坦克这种“战场神器”就必定会参战,而马修作为有经验的驾驶员也必然会被送上战场。 卡米尔温柔的搂着夏尔的肩膀安慰道:“马修不会有事的,夏尔,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他会活着回来!” …… 马恩河南岸,激烈的战斗告一段落,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就像黎明前的黑暗。 法兰西第九步兵团第三营的士兵正在战壕内挖泥装填沙袋。 坦克乘员则在对坦克做最后一遍检查……装上钢板后的拖拉机总是故障频频,有时间就必须检查一遍,否则就有可能开不动。 “听说你是夏尔少爷的朋友?”机枪手伊夫在坦克旁为保弹板压上子弹。 坦克底盘下的马修“嗯”了一声,他为拖拉机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然后像毛毛虫似的一摇一摆的贴着地面“挪”了出来,起身时取过抹布擦了擦手,回答:“是的,我们一块儿长大!” “他很优秀!”机枪手伊夫朝坦克扬了扬头:“他发明了这玩意,我们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他!” 副射手纳吉补一句:“我听说少校刚刚去找了夏尔少爷,我们现在就是按他的计划作战!” “是吗?”马修笑了笑,这家伙,我可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本领。 机枪手伊夫听了马修的话有些意外:“你跟夏尔少爷一起长大,不知道他有这本领?” “我当然知道!”马修开启了吹牛模式:“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包括他在想某个女人!” 附近正在忙活的士兵们忍不住发出一片笑声。 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冲这边喊:“嘿,马修,你认为这个作战计划能起作用吗?” “放心吧!”马修信心满满的回答:“我用我的性命打赌,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狡猾的家伙!”机枪手伊夫看穿了马修的把戏:“如果无法取胜,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活着回来,而你却用最不值钱的性命做赌注!” “那就赌一盒嚼烟!”马修脸不红心不跳,他在这方面有极好的心理素质。 有人朝马修丢来了一样东西,说:“这里,你比我们更需要这个!” 马修捡起一看,大喜过望,正是一盒他需要的嚼烟,他当即打了开来,伸出脏手捏出一小撮塞进嘴里…… (注:嚼烟是用制雪茄的碎烟屑或细切烟丝加甘草、蜂蜜等制成,放在嘴里咀嚼提神,由于不需要点火且不产生烟雾,很适合在特殊时期使用,一战时期欧洲军队常与香烟一同配发)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口哨声,有军官大喊:“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 第二十八章 正确的路上 马修取出摇杆启动拖拉机,在“隆隆”的发动机响声中钻进坦克做好战斗准备。 初代坦克十分别扭,机枪手在坦克前方几乎与驾驶员同一水平线,驾驶员只能通过头部巴掌大的观察孔观察前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会有人把坦克开进战壕里卡住的原因。 “轰轰!”最先响起的依旧是炮声。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不仅是第6集团军的大炮在响,第5集团军的火炮也对着德国人的方向猛轰。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炮声,里面是发动机的“隆隆”声,再加上隔着厚厚的钢板,马修已听不见任何其它声音。 等了几分钟,马修在观察孔中看到前方信号旗挥了下……这是步兵对他发出的信号,他们把信号旗绑在一个弯曲的长杆上,这样就可以站在侧面指挥坦克停下或前进。 马修脚踩油门一拉操纵杆,坦克“隆”的一下沿着斜面窜了出去。 驶出掩体后马修被看到的一幕吓了一跳,前方已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烟尘中,马恩桥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依稀看到轮廓。 这就是夏尔的计划? 马修暗骂一声,在这家伙的计划里,有没有考虑过驾驶员的视线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甚至没办法将坦克开上桥面! 但有一点夏尔是对的,坦克在炮声中十分安全,炮弹几乎就在马修面前一发发爆炸,然后渐渐往前延伸,马修小心的控制速度跟着炮弹前进,他甚至能听到碎石砸在钢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接着,他吃惊的看到身旁一辆坦克被炮火炸成火球,它甚至还在缓缓前进。 马修忽然意识到不只是坦克,可能还有许多步兵被炮火炸死,法兰西的炮火! 马修脑海一片浆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悬崖边梦游,醒来才发现这有多危险。 信号旗指示坦克一会儿停一会儿前进,有时平稳有时颠箥。 缩在前方的伊夫打响了机枪,坦克舱内原本就浑浊不堪的空气弥漫着烟雾和呛人的火药味,它们让马修呼吸困难的同时又进一步模糊了他的视线。 隐约中,马修看到一挺歪倒在战壕上马克泌机枪及几具德国人的尸体,才猛然意识到坦克已越过了德国人挖的濠沟甚至战壕。 这时马修就放心了,这意味着前面已没有可以“绑住”坦克的障碍。 马修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很熟悉,他清楚哪里是公路哪里是硬地,哪里是能把坦克陷进去无法动弹的泥潭,甚至能大致猜到敌人指挥部在哪里。 他就像一条逃进海里的鱼,感觉获得了自由!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马修猛踩油门加速,同时方向盘一打,坦克“隆”的一声大角度改变方向。 机枪手伊夫回过头来望向马修,眼神充满疑惑,他用尽全力在噪音和炮声中大喊:“你是不是走偏了,马修?” “相信我!”马修大声回答,语气中充满自信:“我们现在才走在正确的路上!” …… 克卢克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北岸两座山丘之间,与他在一起的还有跟上来的五门m96型77mm野战炮。 之所以把指挥部和炮兵布设在这里,是考虑到法兰西军队在火炮上的优势。 法兰西其它武器或许不行,75mm野战炮的性能却相当优秀……它装有液压驻退复进机构,射速最高能达到惊人的每分钟30发。 说来讽刺,这机构还是德国人发明的,只是当时克虏伯公司看不上而拒绝使用,无奈之下发明者才将专利卖给法兰西。 在火炮数量和射速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克卢克只能将指挥部和炮兵布设在敌人炮火死角内。 这么做的另一个好处,是炮兵能封锁桥头使敌人“铁甲怪物”和步兵无法通过马恩桥。 “炮兵准备!”克卢克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炮兵马上为火炮装上炮弹做好发射准备。 法兰西炮兵正在轰炸桥头,克卢克相信,那个打败第一团的“铁甲怪物”很快就会出现在桥头,到时就把它们轰上天。 忽然,克卢克在望远镜里隐约看到一点黑影。 黑影不明显,只在炮火炸出的火焰即将消失时才在烟尘中一闪而过。 克卢克一惊,他认出了那就是法兰西的“铁甲怪物”。他们不是即将过桥,而是已经过桥了,在炮火烟雾的掩护下! “这些混蛋!”克卢克扭头命令炮兵:“开火,马上开火!” “轰轰!”火炮接二连三的打出炮弹,接着又是一批。 克卢克举起望远镜朝桥头方向望了望,惊恐的意识到已经太迟了,“铁甲怪物”已经跃过了火炮标定的范围,炮弹全部砸在它们的后方。 “它们是怎么通过壕沟和战壕的?”克卢克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一战,这些家伙分明无法跨越战壕,现在却如履平地。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人知道答案。 守在前线的德军士兵又一次被“铁甲怪物”吓退,而法兰西军队则在“怪物”的带领下像一把尖刀似的插进德军的侧翼。 “瞄准那些家伙!”克卢克焦急的命令炮兵。 然而,野战炮打移动目标并不容易,它们更多的是依靠炮弹数量批量覆盖一片区域。 敌人的“铁甲怪物”在通过桥头后就分散开了,让德军有限的五门炮无所适从不知该打哪个目标。 久经沙场的克卢克临危不乱,他考虑了一会儿后下达了两道命令: “警卫营,谷口组织防御!” “炮兵,集中标定谷口前方两百米!” 谷口在两座山丘之间,最窄处只有三十几英尺,一旦“铁甲怪物”闯进谷口,被炮火覆盖就无法避免。 可就在警卫营和炮兵做好准备严阵以待时,侧后的山脊小路突然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异响,接着一个“铁甲怪物”出现在防线后方,它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停顿了一下,接着飞快的沿着山脊斜面俯冲下来,隐隐还有一声“哟喝”的欢呼声。 坦克一面冲一面疯狂的朝外喷吐着火舌,当场就有十几名炮兵中弹倒地。 其它炮兵撒腿就跑,他们不愿继续呆在这等死,人肉怎么可能跟这“铁甲怪物”对抗? 警卫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赶忙从防线撤了回来保护在克卢克身边…… “将军!”警卫营营长提出建议:“撤退吧,这里守不住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再不走您就要成为我军被俘或阵亡的最高级指挥官了! 第二十九章 金钱的力量 幸运的是法兰西胜利了,夏尔的作战计划取得了成功,第五集团军通过马恩桥插进德军薄弱的侧翼,造成德第一集团军在援军赶到前全面崩溃。 不幸的是马修负伤了,这是布朗尼少校告诉夏尔的。 “马修很勇敢!”布朗尼少校说:“他驾驶着坦克从小路绕过敌人防线侧后并冲进德军指挥部,这推倒的第一块骨牌引发德国人溃退,胜利由此扩大!” “他伤得重不重?”夏尔焦急的问。 相比起胜利,夏尔更关心这个。 “我不太确定!”布朗尼少校回答:“我只听说他伤的是右腿,子弹从侧面击穿了钢板再命中他踩油门的右腿,在我知道详细情况前他已经被送往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在哪?”夏尔又问,他感觉脸上凉嗖嗖的。 “蒂耶里方向两英里!”布朗尼少校回答:“第5集团军的伤员都被送往那里!” 德约卡已经走向他的福特车,稍回过头来朝夏尔招手:“来吧,我们到那去一趟!” …… 野战医院其实就是一片帐蓬,搭在草地上的帐蓬,能为伤员挡住风和雨。 但帐蓬已远不够容纳伤员,伤员们被随意摆放在地上等着医生的救治,腹部中弹的,被炸断手脚的,头上扎着绷带处于昏迷中的。 他们被分成几个区:轻伤区、重伤区,以及无法救治区。 无法救治区没人看护,他们是一群被放弃的伤员只能在那等死。而重伤区就在它旁边,为的是方便将他们中的一部份人转送到无法救治区。 惨叫和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石炭酸、脓液、血腥的气味,到处都是苍蝇嗡嗡叫着绕着飞,偶尔帐蓬里还会走出几个提着木桶的护士,桶里装满了残肢断臂,护士们娴熟的将它们倒进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 夏尔胃部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而护士却一脸淡然眼神麻木,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德约卡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马修的位置,那是一间单人帐篷,里头一张简易的木板床,马修躺在上面盖着血迹斑斑的被子,约瑟夫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 马修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挂着几丝血污,原本飘逸的头发也因为凝着血块打了结。 马修一看到夏尔就强撑着笑脸,装作没事似的叫着:“嘿,夏尔,很棒的计划,它帮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 声音有些虚弱,说到最后甚至不受控制的发抖,夏尔知道他正忍着疼。 夏尔没理他,径自走向约瑟夫:“情况怎么样?” 约瑟夫眼神有些慌张:“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要休养一段时间!” 然而,德约卡和夏尔都看出来事实并非如此。 约瑟夫将夏尔、德约卡带到帐蓬外才说了真相:“他们为他截了肢,他的右腿没了!” “什么?”夏尔吃惊的望着约瑟夫:“他才刚送来不久……” “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并完成手术!”约瑟夫回答。 夏尔明白了,这是因为伤员太多无法处理,医生必须争分夺秒处理伤势,哪怕有些伤势不需要截肢。 不难想像,如果医生为某个伤员花太多时间做一个大手术,就可能导致更多的伤员因无人救治而死亡。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但凡有些严重的伤势医生就会选择截肢。 (注:一战时期每50万名伤员就有2万人被截肢,其中许多人的截肢手术并非必须的) 夏尔无法指责战地医生,他们有他们的理由,而且是正当的。 但他又觉得有一股气压在心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夏尔回到帐蓬,掀开被子一角,吃惊的发现绑在马修断腿上的是使用过还留有血污的旧绷带。 夏尔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帐蓬,用质问的语气大声叫喊:“医生,医生在哪里?” 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十几英尺外的帐蓬内匆匆出来,他半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用疲惫却淡然的声音问:“发生什么?有人需要急救吗?” 夏尔愤怒的跑到他面前,指着马修帐蓬的方向说:“躺在那的病人,他是战斗英雄,他驾驶着坦克冲进敌人的指挥部为法兰西赢得了这场胜利,而你们却给他使用旧绷带,你们想害死他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英雄?” 白大褂平静的扫了夏尔一眼,回答:“这里每个人都是英雄,包括我们!你有什么不满,就去对那些资本家吼吧,他们没有给我们足够的药物和设备,人手也不够,这里什么都缺,我们能怎么办?” 夏尔愣住了。 白大褂说的没错,这不关他们的事,是那些资本家为了节省经费才犯下这些罪行。 战地医院是个不划算确切的说是亏钱的行业。 没打仗时它几乎没用,打起仗来它的需求瞬间就上涨几千几万倍。 资本家不可能会在平时耗费大量的资金一直保持战地医院的规模,它的存在仅仅只为了让法兰西士兵有一点心理安慰以便推着他们走上战场! 然而,这些是人,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为了保卫法兰西奉献自己的勇士! 夏尔气得脸色发白,他说:“算在我头上了,你们需要什么跟我说吧,我会为你们提供资金!” 白大褂发出一声轻笑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向旁边的护士抱怨:“哪来的孩子,他居然以为自己能负担战地医院的费用,他不知道这里至少有上万名伤员……” 护士减缓了脚步:“希伯莱医生,我认得他,他是夏尔少爷,发明坦克救了法兰西的就是他,我认为他有能力负担这里的费用!” 白大褂忽然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会儿,猛地转身跑回到一脸莫名其妙的夏尔面前,语气激动得打颤:“您……您说的是真的?夏尔……少爷,您会为我们提供资金?” “当然!”夏尔点了点头。 “太棒了!”白大褂想上前与夏尔握手,突然发现自己满手血污赶忙又缩了回来。 “我替伤员们谢谢您,夏尔少爷!”白大褂语无伦次的说:“您救了他们的命,您是个好人,夏尔少爷!” “包括马修!”夏尔强调:“我希望马修被照顾得很好!” “当然!”白大褂回答:“我马上就去看看他的情况!” 说完带着护士就走向马修的帐篷……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虽然这么做对其它伤员不公平,但此时的夏尔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三十章 人心所向 他们为马修换上了全新的绷带又给他打了一针吗啡,还指派了一名护士随叫随到。 与之交换的,是希伯莱医生给夏尔列出一张长长的清单,那是战地医院需要的物资和人手: 物资有帐蓬、床、被子、绷带、医用棉、止血带、止血粉、吗啡等。 人手除了医生和护士外,还有清洁工、生活护理、厨师、帮工…… 看着这些清单夏尔才明白为什么野战医院会陷入崩溃,他们几乎是在用一根头发丝吊着一百磅的石头工作。 夏尔指派约瑟夫去巴黎采购物资,德约卡则自告奋勇负责组织人手。 约瑟夫虽然不愿意离开马修身边,但一想到这些物资同样是马修急需的,就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放心吧,夏尔少爷!”约瑟夫说:“我一定会把这些物资都带回来的,一样都不缺!” 德约卡给约瑟夫开了一张十万法郎的支票,交待道:“你可以开我的车去,如果钱不够再向我要!” “谢谢,德约卡先生,非常感谢!”约瑟夫双手接过支票,眼里充满了感激,他轻轻摘了下帽子向德约卡和夏尔致意,又轻轻拍了拍病床上马修苍白的手。 “放心吧,父亲!”马修安慰道:“我会没事的,有夏尔陪着我!” 约瑟夫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两个人走向福特车。 “等等!”德约卡从后头追了上去:“先带我去小镇,我去那找一批人手!” 当帐蓬里就剩下马修和夏尔俩人时,马修才长叹了一口气,微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无力:“我知道他们截了我的腿,夏尔!” 只有在夏尔面前,马修才会彻底放下伪装。 夏尔有些意外,这事约瑟夫一直瞒着马修,他担心马修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马修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夏尔,那是我的腿,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所以,你是装出来的?”夏尔问:“好让你父亲放心?” 马修没有回答,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凄凉:“有时我在想,如果我死在战场上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你是这么想的吗?”夏尔愤怒的望向马修:“你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 马修惨然一笑,望向夏尔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你们这些资本家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 “你知道他们用什么换我一条腿吗?130法郎,夏尔,用130法郎就买走了我一条腿!” 马修说的是抚恤金,法兰西给阵亡的士兵发放260法郎抚恤金,伤残者减半。 “130法郎能做什么?”马修继续说:“省吃俭用或许够用两年,以后呢?” 夏尔这才明白马修算的是经济帐,他考虑的是他父亲及一家人的生活,从这方面说死亡的确比伤残好,死亡可以拿到更多钱又没有“后遗症”,而伤残不但钱少了,后续还会有许多麻烦。 “马修……” “不!”马修用愤怒的眼神制止夏尔继续说下去:“我不需要,夏尔!” 他似乎能猜到夏尔要说的话:“来吧,马修,到我的工厂来,我会给你一个工作!”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即便这个人是夏尔。 夏尔没有这么说。 他搬过板凳坐在马修床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可怜你,马修!我看不起你!” “什么?”马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夏尔告诉马修真相:“我问过希伯莱医生了,你的腿原本不需要截肢,是因为人手不足,他们为了有时间救其它人只能这么做……” “什么?”马修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他们就因为这,截……截了我的腿?” 这对医生而言是节省一点时间,但对马修却是一辈子。 夏尔没理会马修的表情,他继续说: “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是那些舍不得为战地医院花钱的资本家,只要多几个医生多一点药物或人手,你的腿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夏尔加重了语气: “他们毁了你一辈子,而你却只想着自己往后如何依靠130法郎生活!” “你让我可怜你、同情你?” “不,马修!我看不起你!” “他们轻而易举就打败你,而且十分彻底!” 马修咬着牙,额头上冒着冷汗:“可我又能怎么做……” “站起来!”夏尔打断了马修的话,语气坚定:“和他们战斗,找他们算帐,让他们付出代价!” 马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前的被子因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豆大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淌了下来。 他看起来很难受,但原本死寂的眼里却逐渐闪烁着光芒,初时只是几点火星,不久越来越亮。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夏尔疑惑的扭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帐蓬外已聚集了许多护士和伤员,希伯莱医生也在其中。 帐蓬没有隔音效果,夏尔的话已经传到周围并在伤员间口耳相传,他们不顾伤痛一个个站起来聚在夏尔周围: “夏尔少爷说得对!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们,他们让我们上战场作战,却不愿给我们最基本的医疗!” “他们还在享受生活!用剥削我们赚来的钱,在我们的保护下尽情享乐!” “我们受够了!夏尔少爷,您带领我们去找那些资本家算帐吧!” “对,您是有良心的资本家,我们愿意跟随您!” …… 夏尔被他们吓了一跳,刚才那番话更多是为了希望激起马修的斗志,没想到伤员们被激得马上就要组织起来跟资本家反抗了。 这是暴动,资本家马上就会调动部队来镇压,这时期可没少发生这样的事! 以他们的实力,这么做几乎就是自杀。 夏尔赶忙挥手说: “听我说,先生们!” “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只有我们强大了才能与敌人继续斗争!” “我们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 伤员们沉默了,他们知道夏尔是对的。 然而,他们这些人不久之后就会因为贫穷流浪街头甚至饿死,还能有什么斗争? 夏尔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随后补了一句: “恰好我买了一个摩托车工厂,工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们愿意,将来可以到我的工厂工作!” 伤兵们又惊又喜,但又有些担心: “可是,我们许多人都缺手缺脚……” “别担心!”夏尔说:“我会给你们找到合适的岗位的,相信我,你们是法兰西的英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伤员们一片欢腾,他们含着泪忍着痛向夏尔致敬,在他们眼里,夏尔少爷简直就是救星,这其中包括马修,医生和护士们也感动得眼眶泛红。 只有夏尔知道,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马修,也不仅是为了伤员。 没人比夏尔更知道人心的重要性,这是与资本家斗争的关键! 而收拢人心,最廉价最有效的,就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 第三十一章 挖墙角 物资一批批的从巴黎运抵野战医院。 第一批人手也从小镇赶来了,德约卡带着他们步行到野战医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包括卡米尔。 或许是因为邻居们的信任,卡米尔顺理成章的成了年轻妇女的领导者,她们的任务是向护士学习一下包扎、换药等操作,补充医护人员不足。 她们要把所有伤员身上的旧绷带都换上新绷带,之后每天更换,还要把换下的绷带清洗消毒晾晒,工作量大得惊人。 稍老一些的由于学习能力不强,被分配去照顾伤员的日常生活,年轻的男性自然是去干体力活。 “他们都是志愿者!”德约卡对夏尔说:“我告诉他们你每天会付给他们一法郎,但他们都拒绝了。他们说这是应该做的,这是为了法兰西为了他们的孩子,这不是夏尔少爷一个人的事。” 德约卡看着忙碌的邻居们感慨一声:“他们是一群很善良的人!” 夏尔“嗯”了一声,扭头问德约卡:“您反对我这样做吗,父亲?” 德约卡笑了起来:“不,夏尔!我和你母亲从未像现在这样以你为荣过,看看她……” 说着德约卡将目光转向人群中的卡米尔。 卡米尔刚为一个伤员包扎好伤口,感觉到德约卡和夏尔的目光,她匆匆朝这边挥了下手,转身又给另一名伤员换绷带,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并温柔的询问着伤势。 “之前我有些担心你,夏尔!”德约卡望着夏尔,语气轻松:“我担心你会成为弗兰西斯一样的人,现在我放心了!” 他当然不会,德约卡如是想,他从资本家那赚来的钱毫不吝啬的花在需要的人身上,怎么可能会跟那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一样? 夏尔知道德约卡误会了,如果德约卡和卡米尔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真实用心,他们会感到失望吗?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区别,因为夏尔现在实实在在的做着好事! 想到这,夏尔就坦然了。 …… 夏尔的做法很成功。 最直观的,是几乎所有伤员躺在手术台上时都会问上一句: “医生,可不可以留住我的手,实在不行留下一只,我希望将来可以为夏尔少爷工作!” 医生总会安慰道:“放心吧,我们现在有足够的人手和物资了,我们会尽力的!” 有一次夏尔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他走在路上时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抱在怀里,她“呜呜”的哭着,因为过度悲伤而全身颤抖。 夏尔不敢动,他以为自己碰到一个疯子,她手上说不定还拿着一把菜刀。 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停止了哭泣弯下腰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显慈祥和怜爱,她将一枚鸡蛋塞在夏尔手里,紧紧的握着,声音颤抖: “孩子,如果……阿克塞能早一点碰到您这样的资本家,他……就不会在孤独中死去了!” 夏尔听别人解释才知道,阿克塞是她的孙子,只比夏尔大两岁,半个多月前在牟罗兹战役负伤被送了回来。 家人赶到医院时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他腹部满是鲜血的伤口上正堵着一块抹布……一块用来洗碗的抹布! 没人能想像他死前有多绝望、多无助,甚至是愤怒,对这个国家的愤怒。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关于夏尔的传说,许多甚至都是夏尔没做过甚至不知道的。 夏尔的名声不久就传到了巴黎,去买药采购物资的人会把夏尔的事带到巴黎,来回送物资的司机也会把野战医院的情况反馈回去。 当弗兰西斯知道这些时颇有些意外,他冷哼一声: “这个傻瓜,还以为他与德约卡不一样,没想到他们是一类人。”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到底是女仆生下的孩子,我等着他因此破产!” 此时的弗兰西斯并不知道,要破产的不是夏尔而是他,这恰恰是夏尔计划的第一步。 有了人心的支持,夏尔就放心大胆的开始挖弗兰西斯墙角。 “霍尔特75”比“霍尔特60”更先进,但它们是同一家公司生产的,前者又是后者的升级版,技术和配件上不可避免的有许多相通的地方。 夏尔要生产“霍尔特75”拖拉机,难的不是资金,他手里的资金足够引进。 难的也不是技术,英国方面为了占有法兰西市场打开销路,会非常愿意授权生产并提供技术。 难的是熟练的技工和技术人员,这些人才是在工厂里数十年一代一代学习研究并传承下来,他们掌握的许多东西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 夏尔把目标指向了约瑟夫。 约瑟夫多年来一直负责弗兰西斯拖拉机厂的生产,没人比他更清楚哪些工人手里有真技术、真功夫。 这段时间约瑟夫因为马修负伤的原因,一下班就往战地医院跑,往来奔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约瑟夫忙完了厂里的事,又一次在天黑前赶到野战医院,夏尔在门口拦住了他。 “我们会照顾马修的,约瑟夫!”夏尔说:“他恢复得很好,你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体力严重透支的约瑟夫就地坐在草地上,无力的回答:“谢谢您,夏尔少爷!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有看着他(指马修)我才能安心入睡,哪怕是坐在椅子上!” 夏尔在约瑟夫旁坐下,屈着双腿,若有所思的说:“我在考虑一件事,约瑟夫!你知道我和弗兰西斯先生之间的关系!” “是的,当然!”约瑟夫点了点头。 “我和弗兰西斯关系不好,我们势同水火将来还会成为竞争对手!”夏尔若有所思的说:“而你为弗兰西斯工作,马修将来要为我工作,那么你和马修……” “这不会有影响的,夏尔少爷!”约瑟夫说:“如果您能给马修一份工作,就算我选择退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工资的问题,约瑟夫一个月工资有53法郎,差不多是普通工人的两倍,用他退休保住马修的工作显然是不划算的。 但约瑟夫清楚,这不是工资多少的问题,而是心理的问题。 马修如果得不到一份工作,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会觉得自己被社会淘汰了,无所事事后最终将被彻底击垮! 所以,约瑟夫宁愿放弃自己的工作也要让马修工作! 我还可以找其它工作,约瑟夫如是想,只可惜夏尔少爷买的是摩托车厂,否则就完美了。 “嗯!”夏尔点了点头,说:“我打算从英国引进‘霍尔特75’,开一家拖拉机厂,你觉得怎么样?” 约瑟夫惊呆了,他激动的说:“这……这太……太好了,夏尔少爷,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我可能推荐我自己吗?” “当然!”夏尔笑着向约瑟夫伸出手:“恭喜您加入,约瑟夫,你是夏尔拖拉机厂的负责人了,月薪60法郎!我打算派您去英国引进这款拖拉机,没问题吧?” 引进拖拉机要带一批技术人员和技工去考察和学习,还要在英国把把关,然后才能放心的引进生产线。 约瑟夫必须从弗兰西斯那挖一批最重要的人才来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约瑟夫眨了眨眼睛,犹豫着问:“那么,夏尔少爷,我能……带一批人过来吗?” 第三十二章 要步枪还是要坦克 气势恢宏的法兰西波旁宫众议院大厅里人声鼎沸,半环形座位一轮轮的围在议长席前,中间一条约五英尺宽的走道自议长席起贯穿全场将座位分成泾渭分明的左侧区域和右侧区域。 左侧坐着左翼,右侧坐着右翼。 作为右翼两党党首的格雷维和阿曼德落座在右侧最前排,他们一边倾听着左右翼的吵闹声一边低声交谈着。 过了一会儿,格雷维望了气势汹汹的左侧一眼,再将目光转向阿曼德: “是时候给他们重重一击了!” 阿曼德点了点头,整了整脖子上的领结,拄着手杖踩着自信的脚步昂首挺胸走上演说席。 (法兰西众议院前台有两层,前面一层演说席稍低,供议员上台演说提出议题,后面一层更高,坐着议长等政府官员) 阿曼德环顾四周停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抬起右手优雅的平放在腹前,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先生们!” 声音高亢富有穿透力,即便坐在最后一排的议员也能清晰的听到他说的每个字,原本喧闹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两派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视线投往台上的阿曼德。 这也是格雷维始终与阿曼德联手对付左翼的原因之一。 阿曼德几乎没有优点,律师出身的他言辞激烈、语锋犀利极具煽动性,这恰恰是格雷维缺乏的。 “首先!”阿曼德轻松的朝台下挥了挥手:“请允许我对德国人深表歉意,这一回,他们不能在巴黎加冕了!” 大厅内发出一片会心的笑声。 很好的开头,格雷维在心里赞了一声,不管是左翼还是右翼,他们都不会拒绝法兰西的胜利。 接着阿曼德又补了一句:“除非他们愿意把德皇送过来!” 笑声更大了,还有几声稀稀啦啦的掌声。 “我将会为德皇精心准备一个特别的加冕仪式!”阿曼德继续说:“这个仪式有一个木框,一根绳索,我将亲手将‘王冠’戴到他的脖子上!” 说着还做了个绞刑挂脖子的动作,还夸张的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 大厅里哄笑一片,进而响起激烈的掌声。 格雷维不禁为阿曼德的演讲天才所折服,他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松将焦点集中在他身上。 只有这样,接下来讲的话才能深入人心。 阿曼德引入正题: “数十年来,法兰西在面对德国时一直处在失败状态,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现实中!” “以至于妓院里那些被叫做阿尔萨斯的少女都特别走俏!” “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阿尔萨斯从德国人手里夺回来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注:普法战争时法兰西割让了阿尔萨斯和洛林两地,恰好法兰西有许多女人与阿尔萨斯同名,有些妓院中的女人还会有意将自己改名为阿尔萨斯) 议员们听到这话时表现各异,有人发出嘲笑声有人表情尴尬,他们中就有人做过这样的事。 “这不是什么丑事!”阿曼德继续说:“这应该感到自豪,因为这恰恰是你们热爱这个国家的表现,我以此为荣!” 面色尴尬的那部份人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阿曼德语速加快: “我真正想说的是,从现在起,你们的愿望很可能将会实现,不是在妓院里,而是在战场上,我们正引导着法兰西军队真正的征服阿尔萨斯!” “是的!”许多高声回应。 “还有洛林,以及赔款!”阿曼德强调。 “没错!”大厅内群情激昂。 “还有让德国人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阿曼德挥起了拳头大喊。 “就该这样!”议员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热度上升到了极顶。 这时阿曼德话锋一转,声音放缓变得轻松: “然而,我们应该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帮助我们战胜了德国人?” 议员们被这个问题问懵了,这还用说?难道不是法兰西军队? 在挑起议员们的好奇心后,阿曼德就揭开了答案: “先生们,一个叫夏尔的少年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坦克!” 议员们纷纷点头,他们当然知道这件事,一个叫夏尔的少年发明了坦克,法兰西军队在坦克的帮助下打败了德国人。 格雷维适时起身喊了声:“说得对,坦克在达瓦兹两次战役中都起到关键的作用!没有坦克,我们无法取得胜利!” 在格雷维的带领下,右翼议员纷纷发声附和,左翼议员只能点头表示同意,毕竟这是事实,左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掉进格雷维和阿曼德设下的陷阱。 阿曼德接着说: “坦克是在法兰西军队溃退时突然出现的,它扭转了战局带领已经溃退的法兰西取得胜利!” “接着,它又在马恩河反攻德军的战役中成功的击溃了德军!” “要知道这一仗是加利埃尼将军指挥,他带领第六集团军对德军发起猛攻,却死伤惨重毫无建树,甚至还有崩溃的危险!” 阿曼德说的是事实,德军的作战计划就是这样,他们在等第六集团军下一轮进攻,一旦第六集团军进攻失利马上就转入反攻,第六集团军因为损失了有生力量和士气,很难挡住德军的反攻。 (注:历史上第六集团军的确是被德军击溃了,之后是霞飞亲自游说英国远征军投入战场才将德军打败。英国陆军总体战力虽一地鸡毛,但首批派到法国的十几万远征军却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精锐。) 阿曼德抛出了重点: “那么,先生们!” “告诉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是希望投入更多的步枪、机枪、大炮,还是坦克呢?” “你们是希望法兰西军队,像第六集团军一样死伤惨重却拿敌人毫无办法,还是像第五集团军一样,只用区区几百人就能打得德国大军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这道选择题的答案很明显,几乎所有人都在喊: “坦克!” “我们需要坦克!” “让步枪见鬼去吧!” …… 以前不管是什么论题,左翼和右翼总会因为自己的不同立场而吵成一团,此时在这个问题在却出奇的一致,几乎所有人都支持坦克。 只有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保持沉默,他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所有者斯蒂德。 法兰西军队几乎所有的轻武器,包括制式步枪、机枪,都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生产的。 斯蒂德刚刚收到消息,右翼两党联合起来购买了坦克的专利。 所以,他很清楚阿曼德这次声情并茂的演讲玩的是什么花样! 这时阿曼德的目光正好对上斯蒂德,看着波澜不惊的斯蒂德,阿曼德嘴角挂上一丝挑衅的微笑,似乎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放马过来吧!” 第三十三章 聪明的做法 阿曼德庄园,格雷维在欢呼声中打一瓶香槟,弗兰西斯也在其中感受着这份胜利的荣耀。 “精彩的演讲,阿曼德!”格雷维给阿曼德倒酒时由衷的夸了一句。 阿曼德笑了笑,回答:“相比起演讲,我更乐意看到斯蒂德的脸色,你看到了吗?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傻坐在那!” “我看到了!”尼古拉举起了酒杯:“我就坐在他不远的地方,他就像一尊雕像,完全愣住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弗兰西斯陪着笑,表情有些尴尬,他是唯一没有与会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弗兰西斯鼓起勇气问:“所以,我们胜利了是吗?” “当然,弗兰西斯!”阿曼德得意洋洋的回道:“我们第一批就拿到了一份大订单:一千五百辆坦克,订购单价5000……!” 格雷维“嗯哼”了一声打断了阿曼德的话并给阿曼德使了个眼色,这个蠢货,这些不需要给弗兰西斯知道。 阿曼德无所谓的笑了笑,在他看来格雷维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就算让弗兰西斯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不过就是个靠拖拉机起家的农民而已! 弗兰西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把坦克卖了5000法郎的单价。 而他们从自己手里拿到坦克的单价却只有1360法郎,还包括一挺机枪! 差价乘以1500辆,上帝,仅仅只是这一批他们就能赚500多万法郎! 夏尔卖专利不过赚110万法郎,自己更是只赚了点蝇头小利! 这些肮脏的资本家,可恶的吸血鬼,国家的蛀虫,他们就是这样搜刮走我们缴纳的税收! “有什么问题吗?”阿曼德见弗兰西斯脸色不对,就扬着眉头问了声。 “不不,没问题!”弗兰西斯赶忙堆起了笑脸,举起酒杯:“先生们!为我们的胜利……” 但其它人却没有回应,阿曼德面无表情的说:“现在庆祝胜利还为时过早,弗兰西斯先生,等我们收到钱的那一刻再说这句话不迟!” “您是对的,阿曼德先生!”弗兰西斯尴尬的收回端着酒杯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尼古拉问了声:“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写什么?” 尼古拉全名尼古拉.柯雪,他是《费加罗报》的所有者。 与《小日报》不同,《费加罗报》是针对贵族和上层社会的报纸,一份报纸需要一法郎,这价格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因此《费加罗报》也很有贵族特色:它不屑与平民百姓接触,报导的通常都是国家大事和议员们争论的议题,还有一点:它的信息和情报往往与事实严重不符,毕竟脱离了平民阶层。 比如在法德战争前,《费加罗报》以为法兰西可以重现往日14次横扫德意志的辉煌在战争中轻松取胜,于是号召读者继续享受白兰地和雪茄等待胜利。 结果却是…… “胜利,尼古拉!”格雷维说:“你只需要报导胜利,坦克的胜利,让所有人都为坦克疯狂,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发明者夏尔!然后,我们可以等着财富朝我们滚滚而来了!” 阿曼德有些疑惑:“不报导我们对坦克拥有的专利吗?” “不!”格雷维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希望……斯蒂德会仿制它!” 阿曼德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 格雷维是希望误导斯蒂德,让他以为专利还在夏尔手里。 一旦格雷维仿制或是绕过坦克专利,右翼就可以把手里的专利狠狠的甩在斯蒂德脸上,再通过媒体、法律等手段占据舆论制高点狠狠的给他一记耳光,甚至还可以要求他赔款。 “聪明的做法!”阿曼德给予格雷维肯定,几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 弗兰西斯回到自己的别墅时依旧心有不岔,凭什么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只是几句话就能赚到几百万,而自己做了所有的一切却只赚几十万法郎。 不过气归气,生意还是要做的,否则这几十万法郎都赚不到! 弗兰西斯安慰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多少工厂因为战争而破产,他不仅能生存还有利润,应该知足了! “西蒙!”弗兰西斯叫来了管家:“让约瑟夫来一趟!” “老爷!”管家回答:“约瑟夫己经辞职了!” “辞职?”弗兰西斯眉头一皱。 “是的!”管家回答:“我想,这是因为他儿子的原因,他儿子在战场上失去一条腿,需要人照顾!” 弗兰西斯“嗯”了一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就把托马斯叫来!” 管家一愣:“托马斯好像也辞职了,您在巴黎的这几天,陆续有七十几人辞职,名单我放在您书房里!托马斯应该是其中一员,我不是很确定!” 弗兰西斯感觉这事有些不寻常,追问一句:“他们去哪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辞职?” 即便是传闻德国人要打过来那段时间他们也没辞职,却选择在这时辞职。 这个问题把西蒙难住了,他只能给出一个未经确认的答案:“据说,他们看到那么多士兵伤亡被吓坏了,他们担心不久的将来会收到征召令,所以打算去英国找工作,这样就可以……” 弗兰西斯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现在的确越来越多人收到征兵令,搞得人心惶惶。 去英国务工或许还是躲不了,但至少法兰西政府不知道他们在哪,短期内无法将征兵令送到他们手中。 然后弗兰西斯就笑了起来:“这些傻瓜,他们难道没想到我们要会转为生产坦克了?作为一个为军队提供重要装备的工厂,他们是不会收到征兵令的!” 管家不胜唏嘘:“如果他们再聪明些,或者迟些辞职,就不需要受这个苦了。这是他们的损失,老爷!” 弗兰西斯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毕竟拖拉机厂两千多名员工,少了这七十几人一样运转,何况他还要抓紧时间生产坦克。 弗兰西斯没想到的是,这恰恰是夏尔希望的! 管家所知道的,是夏尔有意让约瑟夫在工厂里传开的“谣言”。 夏尔不希望弗兰西斯过早察觉到自己的计划并做好准备! 第三十四章 您就是夏尔少爷? 这一天,夏尔跟着德约卡到摩托车厂走了一趟。 这是德约卡提醒了夏尔。 “我们的开销很大,夏尔!”德约卡拿着帐本朝夏尔扬了扬:“摩托车厂用了35万,去英国购买拖拉机生产机第一笔款项就花了20万,还不确定会不会够,野战医院平均每天需要18000法郎左右,这还是在志愿者不领工资的情况下。摩托车重新运营还需要资金,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破产了!” 夏尔心下感叹,钱真是不经花! 虽然99万法郎是笔巨款,但如果要为自己打造一个“良心资本家”的人设收拢人心,钱就得像河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 这花费看起来不多,一天只需要一万八千法郎,但它却是长期的,而自己的资产却没有增加,于是就成了坐吃山空。 “放心,父亲!”夏尔说:“我听说摩托车厂积压一批库存卖不出去,我们可以先卖掉一批!” “的确有库存!”德约卡带着不确定的眼神望向夏尔:“问题是……现在有谁会买摩托车?” 夏尔没多做解释,他打算先到摩托车厂看看。 摩托车厂就在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厂旁,规模没有拖拉机厂那么大,战争打响前有八百多名工人,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企业。 不过它的占地面积却很大,共有32英亩足有拖拉机厂的两倍,以至于德约卡的汽车进了大门后开了好一阵才到达厂房区。 摩托车厂之所以需要这么大的空间,原因之一是因为这时期出售摩托车必须包培训,要做到这个就需要有足够大的空间让多个买家同时学习,甚至还要有各种不同的地形。 德约卡把汽车停在仓库附近。 下车时,德约卡说:“我觉得保罗是管理摩托厂合适的人选,他很擅长交际,而且受的是轻伤,我和你母亲都认为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他的社交能力可能会给摩托车厂带来销量……” 保罗是个伤兵,在野战医院时与志愿者们一起帮助了许多伤员,获得了很好的名声。 “不,父亲!”夏尔沿着建筑间的小路走向仓库:“你们要提防保罗,永远也不要让他靠近我的工厂,等他伤好了就把他赶出去!” “为什么?”德约卡快步跟上,疑惑的问。 夏尔边走边回答:“你注意到他的伤了吗?” “嗯!”德约卡走在夏尔身边:“他手部受的伤,缺了两根手指,但这不影响他的工作,你不会因为这个……” “右手食指和中指!”夏尔强调:“您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这两根手指一个是用来扣扳机的,另一躲藏在步枪下方,却偏偏会断了这两根手指使他无法作战!” 德约卡愕然:“你的意思是……” “断几根手指总比失去生命好,父亲!”夏尔说:“保罗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勇气面对敌人,同时他善于伪装自己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好人,他有意接近你们给你们留下好印象!” 德约卡愣住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被夏尔一提醒再回忆保罗之前的作为,似乎的确像夏尔说的那样。 可是…… 夏尔是怎么看出来的? 德约卡带着疑惑,这时隔壁存储废旧零件的仓库发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声音。 德约卡给夏尔打了一个手势,悄悄的跑了过去,然后用力推开仓库门。 里面的人似乎吃了一惊,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望来。 当他们看到只有德约卡一人以及一个小孩时又放松下来。 那是两个年轻人和一个秃顶中年大叔。 秃顶的中年大叔手中拿着铁锤,他冲俩人扬了扬头,问:“你们是来弄点东西的吗?” 德约卡明白了,他们是偷零件的,这些可耻的小偷。 他刚要上前把这些人赶走,却被夏尔拉住了。 “是的!”夏尔饶有兴趣的上前:“我们想来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你们在做什么?” 秃顶大叔瞄了夏尔一眼,冷声回答:“这里除了一堆废铁外没有什么值钱的,这里存放的都是废弃零件!” 说着,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东西,用眼睛瞄着小心翼翼的敲了敲,看着差不多了就拧紧螺丝。 “可你们……” “吉约姆大叔不一样!”一名年轻人代为回答:“他能变废为宝,废弃零件在他手里修一修就能变得比正品还好,比如这个避震!” 另一年轻人不耐烦的盯着夏尔:“去找你们需要的东西吧,别打扰我们!” 夏尔没有动,他打量了几个人一番猜测他们的身份。 这个叫吉约姆的秃顶大叔应该是摩托厂的工人,手上功夫过硬因此可以手搓零件,或者说把废旧零件拼一拼就能成了好零件。 两个年轻人可能是摩托车买家或摩托车发烧友,他们想得到的吉约姆大叔手里的东西。 夏尔有些疑惑:“吉约姆大叔,您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不在工厂做……” 这技术要是被老板看中,他们一定会重用吉约姆的,夏尔如是想。 吉约姆“哼”了一声,一边为避震装上弹簧一边回答: “给那些资本家提改装或改进想法?他们嘴里说‘这不行’、‘它是个笨方法’,转身拿着它去申请工业产权!而我却什么也得不到!” 吉约姆转扭头望向夏尔: “如果是你,你还会做这种傻事吗?” 夏尔“哦”了一声明白了,资本家的贪婪和短视使吉约姆虽然有技术有想法却什么也不愿意说,因为它马上就会被剽窃! 夏尔问:“如果有一个资本家,他能给您所有的支持,我是说,您所有的发明都属于您……” 吉约姆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资本家可能只有他们口中的夏尔少爷吧,我听说他买了这个厂,到时我可以试试看!” 夏尔摊了下手,说:“您不用试了,吉约姆先生,我打算聘用您负责摩托车厂,并且我会尊重并保护您所有的工业产权!” 吉约姆吃惊的望向夏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您是,您就是……夏尔少爷?” 第三十五章 边三轮 “哗!”的一声,吉约姆拉开了仓库大门,顺手拉燃了电灯。 此时虽然日晒三竿,但仓库里透光不是很好,不开灯只能看到灰?朦的影子。 灯光下,一排排崭新的摩托车整整齐齐的摆在仓库中,就像等待检阅的部队。 “我实话实说,夏尔少爷!”吉约姆有些迟疑:“您或许不应该买下摩托车厂,它的销量原本就不好,战争打响后更卖不出去了。工人之所以跑光有一部份是因为这个,摩托车卖不出去他们就拿不到工资,他们不愿意在这里白费力气!” 德约卡深以为然,他始终认为买下摩托车厂不是明智的选择,虽然只用了3.5折的价格,但这并不意味着能盈利。 “我们一共有多少库存?”夏尔问。 “一千五百多辆!”吉约姆回答:“具体数字需要查一下文件!” “每月可以生产多少辆?”夏尔又问。 吉约姆和德约卡像见了鬼似的望着夏尔,库存的还卖不掉,难道不应该想办法把它们卖出去吗? 而夏尔居然关心产量! “一个月能生产三百辆左右!”吉约姆说:“不过我认为……” “能扩大生产吗?”夏尔又问:“比如三班倒,招三批工人分不同时段生产!” 德约卡忍不住了:“夏尔,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销售问题?” 吉约姆赞同道:“德约卡先生是对的,夏尔少爷,您应该听您父亲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把做生意当儿戏了,吉约姆如是想。 夏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走到摩托车前看了看,随手抓住摆头扭了扭,回过头问: “这些摩托车都可以正常使用吗,吉约姆?” “当然!”吉约姆回答:“只要装上汽油马上就可以使用了,性能良好,它们可是英国‘胜利’牌!” (注:“胜利”牌摩托车又译“凯旋”牌,特点是性能可靠维护简单,一战时被军队誉为“值得信任的‘胜利’!”) “好的!”夏尔让开点身位,指着摩托车下方的支架说:“我们可以从这里延长一根柱子,在侧面加一个轮子,这样它就拥有更为稳定的三轮结构。边轮上这个位置加上一根立柱,它可以供机枪手架机枪,还可以在前方增加一些装甲,这能做到吧?” 吉约姆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两轮变三轮? 这似乎能带更多东西更多人! 天才的想法,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想到? 愣了好一会儿,吉约姆才咽着口水忙不迭的点头:“可……可以,夏尔少爷,当然可以!这并不困难!事实上它很简单,我可能只需要几小时就能把它改装出来!” 夏尔“嗯”了一声:“那就动手吧!” 德约卡明白了夏尔要做什么,毕竟刚才夏尔提到了机枪:“你的想法是,把它们改成军用?” “当然,父亲!”夏尔回答:“现在没什么能比军工更赚钱了,只要是军队需要的,他们一定会大批量购买,而且不计成本!” 正推着摩托车出去的吉约姆听着这话不自觉停下脚步回过头,语气兴奋:“说得对,夏尔少爷!如果它在战场上有用的话,我们短时间内就会接到数不清的定单,这些摩托车很快就会卖出去甚至还不够……” 吉约姆突然明白夏尔为什么说要三班倒扩大生产了。 如果是这样,一个月生产三百多辆的确太少,最好能一个月生产三千辆! “我们可能要发财了!”吉约姆一边说一边推着摩托车跑了起来,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夏尔这想法实现,看看出来的东西是否有用。 德约卡和夏尔一路跟着吉约姆,他们想看看改装过程同时也想知道吉约姆的手艺。 边斗设计其实在这时代已经出现了,那是6年前加拿大的一次演习中,一名士官开创性的为摩托车加上边斗并装备了一挺机枪。 然而,边三轮行驶起来十分颠箥,机枪在机动中射击毫无精度可言,军官们对它的评价是:“它打死自己人的可能性要比打死敌人的可能性大得多!” 因此没人重视这种设计,它仅仅只是在演习中象征性的出现几次之后就销声匿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更没有人会为它申请专利。 这也是直到现在吉约姆、德约卡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原因。 不只是他们,全球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或者记得这种设计。 “所以!”德约卡问:“这又是另一款‘坦克’?” “不,与坦克有些不一样!”夏尔回答:“坦克是用来挡子弹的,这东西是……速度,父亲,在战场上,有时速度就代表胜利!” 德约卡很难理解这个,商人出身的他对军事一窍不通,不过他相信夏尔是对的,毕竟夏尔已经让法兰西军队打赢了两场仗,关键的两场仗! “知道邻居们怎么说你吗?”德约卡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说?” “他们说你比加利埃尼将军还厉害!他们认为你应该作为将军指挥法兰西军队作战!” 夏尔被这说法吓到了,他可不想进入军队服役。 “他们还做了一个对比!”德约卡没有察觉到夏尔的表情,说话时脸上依旧写满了自豪:“他们说,加利埃尼指挥着第六集团军进攻德国人却打输了!而你,却指挥着几百人就打败了德国人,两次!而且是同一批德国人!这说明了什么呢?” 夏尔压低声音提醒道:“父亲,这也许会让我得到一张征召令!” 德约卡一惊,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你说得对,夏尔,他们不能这么说!这……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们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们只是发明东西,仅此而已!”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事不是自己不说或者掩耳盗铃式的用另一种解释就可以的,百姓依旧会口耳相传,军方和政府依旧会听到这些。 想了想,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父亲!我的确做了这些事!” “我不仅做了这些事,我还训练了部队,还把逃兵赶了回去,在军队崩溃的时候阻止了他们!” “他们是听说有坦克这种装备才返回战场的!” 德约卡一脸懵,夏尔到底在想什么? 愣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明白了。 如果否认没用,那就添油加醋让它听起来更像“谣言”,把它彻底变成逻辑不通的“民间传闻”! 第三十六章 工资和尊严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边三轮的雏形就摆在三人面前。 虽然连续一个多小时的忙碌已让吉约姆略显疲惫,但他依旧神采奕奕两眼放光,他踱着步绕边三轮转圈,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摸摸那,就像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认为这个想法可行,夏尔少爷!”吉约姆兴奋的说:“它可能能在军事上发挥很大的作用,他们会愿意买它的!” “你怎么能确定?”德约卡问。 “我当过兵,德约卡先生!”正弯腰观察底盘焊接口的吉约姆直起身,撩开自己的工作服,将右下腹一道明显的伤疤亮在两人面前:“这是德国人的刺刀留下的,我参加过法德战争,我知道战争需要什么!” 说到这时吉约姆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参加法德战争的士兵同样也是英雄,他们一样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一样英勇作战。 然而,仅仅因为这场战争打败了给法兰西留下了耻辱,所有人就把罪责和愤怒推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成为罪人! 这不公平! 夏尔对此表示理解:“您可以放下重担了,吉约姆大叔!这场仗我们不会输的,他们会重新定义您打的那场战争,还有您!” 吉约姆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望向夏尔,半信半疑的问:“会……会吗?他们会吗……” “他们或许不会,但我们会!”夏尔的话有些难以理解,吉约姆没听明白。 夏尔用稍显稚嫩的声音解释道:“如果仗打输了,资本家会有意把怒火引到你们身上,好转移百姓的视线。但如果仗打赢了,他们不会吝啬对你们的夸奖,同时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这样老百姓才不会在乎他们搜刮了多少钱!” 吉约姆震惊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前半句“资本家会有意把怒火引到你们身上”。 吉约姆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那只是百姓对老兵的误解。 此时被夏尔一提醒再回想起当时,的确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在批评军队的腐败和无能,却从不提这些腐败和无能是资本家造成的! “可恶的资本家!”吉约姆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吉约姆恨得直咬牙,他回想起这数十年来受到的屈辱、谩骂和指责,一时悲从心起,这甚至让他不敢走出厂房与别人交往。 “在我看来!”夏尔继续说:“你们当然是英雄,你们为法兰西奉献了一切,你们应该得到尊重,只是有些人不明白而已。如果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您还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们对您的态度就会改观了!” 吉约姆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得对,如果法兰西洗涮了之前的耻辱,军队将再次被百姓所接受,士兵将再次获得百姓的认可,为法兰西战斗过现在又做出贡献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吉约姆抬头望向夏尔:“我们要努力帮助法兰西赢得胜利!” “就应该这样!”夏尔表示赞同。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德约卡暗赞了一声,夏尔很懂得给予别人尊重和认可并把他们拉到同一战线来。 在能生存的情况下,有些人宁愿获得这些而不是更高的工资,因为尊严不是用金钱能买到的,这将使摩托车厂的生产更稳定也更可靠! 夏尔朝边三轮扬了扬头,问:“您不打算试试吗,吉约姆大叔?” “我,我吗?”吉约姆迟疑着。 第一个试骑的难道不应该是发明它的人?吉约姆没想到夏尔会把这个殊荣让给他! “我不会骑!”夏尔微笑着解释。 吉约姆眼中带着感激,骑上边三轮用力踩着打火杆,响了两下就启动了,边三轮在他的驾驶下缓缓开进试车场,初时不快,吉约姆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它转了几个弯,渐渐加速,不久就开始飞驰,还伴随着吉约姆的欢呼声! “夏尔少爷!”吉约姆大喊:“您真该来试试,它比摩托车稳多了!” 这不是真话,边三轮其实比两轮摩托更难驾驭,吉约姆会这么说是因为这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它叫什么?”德约卡问。 “边三轮!”夏尔回答。 “很贴切的名字!”德约卡说。 边是侧边,又有三个轮子,所以叫“边三轮”。 德约卡望着正拉着烟尘的边三轮,不无忧虑的问:“有个问题,夏尔!你不担心它存在坦克同样的问题吗?” 德约卡说的是工业产权会被法兰西资本家仿制和打压。 “不,至少目前不需要担心!”夏尔回答。 “为什么?”德约卡疑惑的望向夏尔。 在工业产权上,边三轮与坦克有什么区别? “目前法兰西只有这一家摩托车厂,父亲!”夏尔回答。 法国原本有三家摩托车厂,分别是美国授权生产的哈雷摩托车、英国授权生产的道格拉斯和胜利摩托车。 前两家都在德国人的进攻中落入德军之手了……法国大部份工业区位于北部,北部矿产资源丰富适合工业生产。 夏尔买到的是仅存的“胜利”摩托车厂。 德约卡扬了下眉: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想要仿制或绕过我们的工业产权,首先得有一家摩托车厂!”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他们需要建立一条生产线,还需要有熟练的工人,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摩托车要像‘胜利牌’一样优秀!” “胜利牌”经得起战场检验,当然这只有夏尔知道。 最适合战场的装备不一定要先进,但一定要“性能可靠维护容易”,那可是战场,一旦出故障丢在路上又很难维修,这会让士兵或通讯兵丢掉性命。 “胜利牌”就有这些优点,这是资本家们想仿制也仿制不来的,除非他们直接仿制“胜利牌”,而这要面对的是来自英国公司的诉讼。 简而言之,夏尔这次创新是将英国公司绑在一起形成一条利益链,这会让法兰西资本家不敢轻举妄动。 德约卡感叹:“深谋远虑,夏尔,你不会早就想到这些了吧!” 夏尔稚嫩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老成:“我不得不这样,父亲,否则我们就要破产了!” 德约卡有些惭愧,他头一回痛恨自己的无能,否则夏尔也不需要担心这么多。 “这与你无关,父亲!”夏尔似乎看穿了德约卡的想法,他解释道:“是我选择站在那些资本家的对立面,否则,我们只要把工业产业卖给他们,就能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德约卡点了点头,夏尔说的是实话。 不久德约卡又担心起来,这说明夏尔要的不只是钱,还有……权力?打破他们的垄断? 德约卡望向夏尔,眼眸中闪过震惊和担忧,这可是资本家的核心利益,他们将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夏尔! 第三十七章 差点引发兵变 布朗尼少校这几天有些郁闷,他以及他的第三营自打败德军起就一直呆在马恩河北岸无法动弹。 十二辆坦克,五辆在战斗中被炸毁,绝大多数是被自己人的炮火炸毁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是他们胜利了。 剩下的七辆坦克有六辆故障,只有一辆坦克可以动,但不确定它能动多久。 加德少将带兵追击德军时给他布朗尼少校丢下一个命令:“修好它们,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来!” 布朗尼少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这个蠢货! 我们是士兵不是工兵,你让我们修好它们? 另外,这玩意最高时速只有15公里,最高时速! 如果以最高时速行驶,它可能会半小时就会出一次故障,平时的它只能以8公里左右的时速前进,每隔一小时还得维护一次。 要知道普通人步行的时速是3到6公里,你让我们开着这样的玩意跟上去? 但布朗尼少校还是只能应了声“是”,然后努力完成这道命令。 实际情况比布朗尼少校想像的还要糟,布朗尼跑了几次拖拉机厂希望有人帮忙维修,但得到的答复都是: “少校,我认为您应该等待新的坦克,我们正在全力生产!” “那些坦克恐怕已经不能使用了,它们到处都是弹洞,发动机已经被打坏或烧毁,修复它可能比重新造一辆更加困难!” …… 布朗尼少校承认他们说的有道理,但什么时候有新坦克? 得到的答复是: “我们正在等待政府的资金,资金一到位我们马上投产!” 布朗尼少校马上意识到有得等了,政府拨款有一套繁杂的程序,即便现在是战争时期也不可能马上得到坦克。 果然,等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另一边的加德少将却不断的派通讯兵赶回来催促: “我们的坦克在哪里?还没修好吗?他们不过是拖拉机而已!” “你们在什么位置?带着你们的坦克跟上来!” “上帝,只要坦克上来就可以轻松突破的防线,我们却伤亡了几千人!” …… 这些倒没有夸大其辞。 德军军事素质过硬,他们即便已输了这场战争,但很快就重新组织起来边打边撤,他们分成几队很有节奏的在互相掩护中撤退。 反而是追击的法兰西军队,他们像一群追赶风筝的孩子,争先恐后的追击敌人却一次又一次的掉进德军设下的陷阱死伤惨重。 然而,布朗尼少校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总不能拼出一堆坦克来再背着它们上前线吧? “如果马修在就好了!”有人说:“那个家伙不只是会开坦克,他还是修坦克的能手!” “不知道马修怎么样了?” “他被截肢了,丢了右腿。我昨天去看过他!他被照顾得很好,恢复得也很好!”伊夫回答。 马修是他同车组的战友,伊夫抽空去野战医院走了一趟。 “这倒是个奇闻!”布朗尼少校对伊夫的话颇为意外:“据我所知,野战医院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地方!” 身为一名法兰西军官,布朗尼少校当然知道野战医院是什么情况,被抬进那个地方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尽管是轻伤。 “我们的野战医院不一样,少校!”伊夫抱着机枪背靠在石头上休息,他语气慵懒:“我们的野战医院有夏尔少爷!” “什么意思?”布朗尼少校疑惑的望向伊夫,其它人也纷纷朝伊夫投去不解的目光。 “你们没听说吗?”原本半眯着眼的伊夫睁开了眼睛,他一脸意外的望了望身边的人:“夏尔少爷用自己的钱为野战医院补充了物资和人手,这使我们的第五野战医院毫无疑问的成为条件最好同时也是生存率最高的野战医院,这事已经传遍全军了,我还以为你们知道……” 布朗尼少校和士兵们全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有的感动得微微点头有的则在胸前划着十字架: “高尚的人,他是真正的英雄!” “愿上帝保佑他,如果法兰西的资本家都像他一样,这个国家就有救了!” “听到这个我就放心多了,至少我知道,万一受伤了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不是被丢在一旁等死!” …… 对于一名士兵而言,最凄凉的莫过于没在战场上死在敌人手里,却在野战医院里被自己人放弃,然后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消逝却无可奈何。 布朗尼少校闷声闷气的抱怨了一声:“他如果那么在乎,就应该尽快给我们坦克!这可以减少部队的伤亡!” “少校!”伊夫语气中带着愤怒:“你没听说弗兰西斯剥夺了夏尔少爷对拖拉机厂的管理权吗?” “什么?”布朗尼少校惊得站了起来:“他们没跟我说这个……” “他们当然不会说!”伊夫解释道:“他们发现把拖拉机改成坦克能赚钱,当然不愿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夏尔少爷就被丢到了一边,听说他们把没用的摩托车厂塞到他手里作交换,这当然不是夏尔少爷愿意的!” 士兵们瞬间就义愤填膺: “这些资本家简直是法兰西的耻辱,他们是眼里只有钱的畜牲!” “而我们却在为这些畜牲打仗,为他们卖命!”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夏尔少爷!” …… 还有几个人还背着步枪起身要走。 布朗尼赶忙拦住了他们:“你们要上哪?” “我们去杀了那些家伙帮夏尔少爷把拖拉机厂夺回来,这一切应该属于夏尔少爷!” 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响应: “我也去!” “算我一个!” …… “不不!听我说!”布朗尼少校努力让士兵们冷静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先让我去跟夏尔谈谈,说不定事情并非如此!” 士兵们听着觉得有理,接二连三的说: “好的,少校!您代表我们向夏尔少爷问好!” “如果有人欺负他,让他告诉我们,我们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对,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 布朗尼少校心下暗惊:上帝,夏尔那家伙,只是有关他的一点传言就差点引发了一场兵变! 第三十八章 营销策略 正午时分,小镇教堂传出了乐声,钟声响了十二下。 刚赶到小镇的布朗尼少校在街边点了一份三明治,在赶往摩托车厂的路上把它匆匆塞进肚子里充饥。 然后在工厂门前抹了抹嘴角的油向保安表明了来意。 夏尔看到布朗尼少校时有些意外:“少校,我以为你们已经去追击德国人了!” “不,夏尔少爷!”布朗尼少校脸上满是无奈:“我们在等坦克!” 说着把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他担心的问夏尔: “您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吗?” “那些混蛋,居然把发明者从拖拉机厂踢了出来!” “不不!”夏尔回答:“的确有那么一些不公正,但是……这更多的是生意!” “事情是这样的!”德约卡代为回答:“我们被迫卖了坦克的工业产权!” 夏尔吃惊的望向德约卡,卖坦克产权的事虽然有“被迫”的成份,不能完全说是“被迫”。 德约卡则给了夏尔一个眼色,意思是他应该这样说,否则会让支持他的人有一种挫败感。 布朗尼少校对此没有半点怀疑,他甚至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当过兵的都知道圣艾蒂安机枪和哈奇开斯机枪之间的纠纷。 布朗尼少校眼中充满了愤怒:“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些家伙只想着赚钱完全不关心国家会怎么样,更不关心士兵们的死活!” 布朗尼少校犹豫了下,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问:“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比如……一次抢劫事件?” 这当然不是兵变,这只是几个想发财的士兵冲进资本家的屋里将他们洗劫一空再误伤几个人,然后逃之夭夭。 在这个时候,谁会在乎这样的事呢? “不,少校!”夏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已经找到新的出路!” “新的出路?”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夏尔反问:“你们真的需要坦克吗?我是说,如果现在把坦克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能用得上吗?” 布朗尼少校考虑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可能用不上,它的速度太慢了,永远也追不上德国人撤退的脚步!” “这就是我要说的!”夏尔回答:“坦克适合攻坚,但不适合追逐敌人。” 夏尔让开身将边三轮展现在布朗尼少校面前:“我认为你们更需要这个!” 布朗尼少校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三个轮子的怪物,打量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摩托车?你们给摩托车加了一个轮子?” “不只是轮子,少校!”夏尔介绍道:“看到侧轮旁的一根支柱了吗?” 布朗尼少校找到那根支柱时眼几眸一亮:“那是给我们架机枪的?” “当然!”夏尔回答:“不过我们没法给你们提供机枪……” “不不,那不重要!”布朗尼少校打量着边三轮兴奋的回答:“我们刚打赢一场仗,我们有机枪,有的是!” 那是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机枪,比法兰西圣艾蒂安和哈奇开斯机枪都要好得多的马克沁。 法兰西士兵不熟悉这种机枪,同时考虑到弹药补充的问题……德国人的子弹和法兰西的子弹不同,在部队里混用马克沁机枪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打完子弹就无法补充。 因此,它们大多被当作战利品留在了后方,包括子弹。 “完美!”夏尔说:“如果是马克沁的话,我们还可以在后方增设一个弹药架,这样可以多带些弹药!” 布朗尼少校兴奋的点了点头,一挺车载重机枪,还可以携带许多弹药,他似乎看到自己驾着车一边前进一边朝敌人扫射的情景了。 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儿,布朗尼少校问:“你们有多少辆这样的车?” “一辆!”夏尔回答:“目前只有一辆!” 原本劲头十足的布朗尼少校瞬间就像颗蔫了的白菜:“夏尔少爷,我们至少需要50辆!” 夏尔将目光转向吉约姆,吉约姆会意,他考虑了一会儿代为回答:“我去找一批工人来,用现有的摩托车改装,一天之内就能生产一百辆,毕竟只是加上几根支柱装上一个轮子!” “太棒了!”布朗尼少校再次振作起来:“一百辆,足够装备我全营了!” 布朗尼少校的第三营打到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按三人一辆计算,一百辆边三轮可以搭载三百人,空出来的运力可以用于装载弹药和补给。 “我们要做些什么?”布朗尼少校问。 “把您的部下带来,他们需要在这里学会驾驶!”夏尔回答。 “好的,夏尔少爷!”布朗尼少校回应:“我马上去带他们过来!” 不过他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些尴尬:“可是夏尔少爷,我们没有钱支付这个……” “放心吧,少校!”夏尔大方的回应:“所有这一切都是免费的,您和您的部下冒着生命危险保卫法兰西,我当然不可能要求你们付钱!” 布朗尼少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收住了嘴,只是端端正正的朝夏尔少爷敬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等布朗尼少校离开后,德约卡就抱怨道:“夏尔,我们帐户里没多少余款了,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但我们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能救下许多人的性命,所以这是值得的!” 德约卡默默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吉约姆大叔听着这些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几步上前站到夏尔面前:“放心,夏尔少爷,我们还有其它人,他们会一起帮您完成这些的!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 说着吉约姆大叔骑上自己的旧摩托车离开了,他要去号召曾经的工友回厂工作,而且是找那些有用的人。 看着吉约姆大叔离去的背影,德约卡喃喃说道:“我们骗了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夏尔回答:“只要我们的目的是对的,就没什么不好,对吧,父亲?” 德约卡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是夏尔与德约卡商量好的营销策略。 送一批边三轮给部队使用,让军队认识到摩托车的重要性,然后就可以迅速打开摩托车的销路甚至提高它的价格。 同时,这还有助于夏尔在军民中的名声! 第三十九章 弹药通用问题 没过多久,吉约姆大叔带着一批工人回来了。 这批工人是吉约姆大叔了解的,他们手里有过硬的本领,跟那些逢迎拍马或靠裙带关系走上中高层岗位的完全不同。 此外这些人还颇有义气。 吉约姆大叔带着他们到夏尔面前,说:“夏尔少爷,他们听说您的事后,都表示可以为我们免费改装这批摩托车!” 工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帮助军队就是帮我们自己,夏尔少爷,我们也想为法兰西出一分力!” “是的,我们中许多人就有孩子在军队服役,我们支持您的做法!” “如果您资金不足,我们还可以凑一点!” …… “谢谢,谢谢大家!”夏尔向工人们致意:“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需要长期为我工作的工人,所以,你们当然需要工资,否则你们无法养活自己的家人!” 夏尔可不会贪这点小钱,还不如大方点多赚一些人品。 果然,工人们一听说家人就默默的点头接受了,他们还没富裕到能够免费工作的程度。 “放心吧!”夏尔宽慰道:“如果你们认真工作把摩托车厂管理好,我就能赚到钱,这样我就能给你们发工资的同时继续帮助那些需要的人,你们看怎么样?” “当然,夏尔少爷!”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我们很愿意这么做!” …… 夏尔会把这些人培养成摩托车厂的骨干。 在将来的工作和生活中,他们会把夏尔的故事和精神一层层传到每一名工人耳中,到时,所有工人都知道他们努力工作不是被剥削,而是在间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这看起来似乎不重要,毕竟工人就是他劳动你给工资。 然而,工人的劳动积极性却是天差地别,至少法兰西这时期平均每年五百多次的罢工不会出现在夏尔的工厂里,且管理人才和技术工人很难被别人高薪挖走,因为他们要的不仅是工资。 工人们二话不说开始改装边三轮的工作,很快就有人发现“原型”的缺点: “嘿,吉约姆!只连一根钢管是不是太脆弱了?行驶过程中很容易断裂,我们应该多加几根钢管!” “说得对,还有这机枪架,我们要支撑的是马克沁机枪,我建议改成三角架,这样会更稳定!” “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它配一个避震?否则一个小坑就能把机枪手的屁股颠成两半!” …… 工人们哈哈笑了起来,吉约姆则一一回应并在图纸上对边三轮做出改进。 集思广益的结果相当惊人,不到一小时边三轮就已经连升几级基本达到现代边三轮的样子。 “吉约姆大叔!”夏尔叫住了打算试驾新车的吉约姆:“驾驶时应该注意几点:起步或加速要尽量平缓,否则会被拉着往右拐;制动减速时也是如此,急刹时车头会被拉着往左拐……” 吉约姆吃惊的望着夏尔:“夏尔少爷,您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那是原型车的问题。” 吉约姆在之前在驾驶中已经察觉到这些,不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没敢说。 现在被夏尔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所有边三轮的共性。 “不,吉约姆大叔!”夏尔解释道:“这是因为边三轮的动力和制动都不在中心,它是不对称的!边斗在惯性的作用下总是与摩托车做相反的运动,边斗重量越大这种作用就越明显,知道这一点很关键!” 吉约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什么是惯性,但夏尔少爷没试驾过就能准确的说出这问题,那肯定错不了。 有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吉约姆心下感叹! 这时布朗尼少校才带着他的部下赶来了。 两百多名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形齐步走进工厂,他们自发的向夏尔致敬问好。 在士兵们眼中,夏尔是他们的战友,因为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与士兵们一起战斗过。 夏尔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因为夏尔发明的坦克救了他们,不只一次。 他们甚至认为夏尔是法兰西的希望,因为只有夏尔这个资本家会这样无私的帮助军队帮助国家! …… 布朗尼少校大声下令解散,他走到夏尔面前敬了个礼,回身挥手指挥后方的马车跟上来: “我担心你们需要机枪测试!所以先运一批来,后续还会运来更多!” “你想到我前面了,少校!”夏尔说:“不过我认为,您最好还要带一批德国人的步枪来!” “步枪?德国人的?”布朗尼少校不解的望向夏尔:“为什么?” “您是否考虑过一个问题!”夏尔解释道:“你们用的机枪是德国人的马克沁,步枪却是法兰西的勒贝尔,这在战场上会出现什么情况?” 布朗尼少校“哦”了一声微微点头,两者使用的子弹不一样。 当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时,士兵们从弹药箱中抓一把子弹就冲上战场,结果到敌人面前才发现拿的是马克沁机枪的子弹。 或者反过来,马克沁机枪的弹链里混进了几发勒贝尔步枪的子弹。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混乱。 布朗尼少校望向夏尔,眼眸中透着信任,他虽然还有问题但已习惯性的认为夏尔一定是正确的: “所以,如果我们要使用的马克沁机枪,就应该装备并熟悉德国人的步枪?” “当然!”夏尔点点头。 “可是补给怎么办?”布朗尼少校又问:“如果我们的弹药打光了,而战友及后勤部队送上来的却是法兰西8mm子弹……” “少校!”夏尔打断了布朗尼少校的话:“如果你们驾驶这款边三轮作战,你们周围更多的是德国人。也就是说,相比起8mm子弹,你们更容易得到的是德国人7.92mm子弹!” “什么?”布朗尼少校惊恐的望向夏尔,这意思是我们要深入敌人腹地作战?可我们只有两百多人…… “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战术了!”夏尔似乎看穿了布朗尼少校的想法,他不慌不忙的问:“你有地图吗,少校?” “有,当然!”布朗尼少校赶忙从怀里掏出军用地图在夏尔面前摊开,眼神中透着恐惧,这个小家伙,不会把我们当成超人了? 夏尔当然没有把布朗尼少校当超人,他只是要教布朗尼打运动战而已。 驾驶边三轮载着马克沁机枪,如果不打运动战而是按步就班的打阵地战,那就跟找死没区别! 夏尔可不想看到这结果,因为这意味着边三轮一辆都卖不出去! 第四十章 他们要完蛋了 凌晨,太阳刚刚从薄雾中升起。 睡了一觉刚起床的加德少将没来及漱洗,就在帐篷里盯着地图,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加德少将心下一惊猛地抬起头,接着就将目光转向帐篷外。 不久就有一名通讯兵冲了进来,报告道:“将军,侦察部队遭到敌人阻击,伤亡七十余人!” 参谋紧跟着通讯兵钻进了帐篷,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结果了。 “命令部队组织进攻!”加德少将下令,没有半点迟疑:“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干掉!” “是!”通讯兵应了声就去传达命令。 加德少将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第5集团军虽然打了胜仗在追击敌人,却有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们途经的每一个高地、每一片丘陵,甚至是一小片丛林都有可能是德国人的设伏点。 德国人的战术很灵活,他们埋伏的兵力有时少有时多。 当法兰西派出小部队前出应战时,他们就放手大战将小部队歼灭。 当法兰西组织起大部队包围时,却发现敌人早已人去楼空,还用蹩脚的法语挂着纸条留下问候。 这使第5集团军每天只能前进8英里,每英里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伤亡。 加德少将恨恨的咬着牙: “坦克,我们需要坦克!如果坦克开在前头,就不会是这种状况!” “他们还没上来吗?布朗尼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参谋小声翼翼的回答:“旧坦克没法维修,新坦克一直没交到布朗尼少校手中,所以……” 加德少将是头一回如此痛恨资本家。 夏尔把坦克发明出来时,只用小半天就生产出12辆,它说穿了就是把几块钢板焊在拖拉机上。 但现在,资本家们又玩起了“饥饿营销”那套把戏,他们有意拖延时间好在军队中营造坦克“奇缺”的假象,让士兵们翘首以盼直至强烈要求,结果就是军方不得不加价购买。 加德少将可以不在乎士兵的伤亡有多大,但这么下去他的第5集团军就要打光了,他这个集团军司令就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更重要的还是,加德少将感觉德国人似乎不甘失败,他们很可能在撤退中集结部队打算反攻。 加德少将不确定在没有坦克的情况下能否挡得住德国人的反攻! 就在加德少将面对困局进退两难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欢呼,隐隐还有马达的轰响。 “发生什么事?”加德少将问:“是援军赶到了吗?” 马达的声音没有坦克那么沉闷,加德少将以为那是搭载援军的汽车。 参谋正想走出帐篷察看情况,一名通讯兵兴匆匆的跑进来报告:“将军,是布朗尼少校,他带着第三步兵营赶来了!” “布朗尼少校?”加德少将眼睛一亮:“这么说,他们的坦克修好了?” “不,将军!”通讯兵回答:“他们是骑着……呃……可能是摩托车,三个轮子的摩托车!” “三个轮子的摩托车?”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德少将带着参谋弯腰钻出帐篷,抓过脖子上的望远镜望向半英里外的公路,果然见一辆辆摩托车排着队沿着公路飞驰而过。 的确是三个轮子的摩托车,每一辆摩托车都加装了一挺马克沁机枪。 这让加德少将眼睛一亮,这是新型坦克?又是夏尔那个年青人发明的? 接着加德少将又觉得不对,摩托车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去哪?”加德少将惊呼。 参谋看了看摩托车前进的方向,说:“将军,他们的目标是山路!” “不不,让他们停下来!”加德少将火冒三丈:“他们应该留下与我们一起作战而不是逃进山里……这是可耻的逃兵!” 参谋马上向通讯兵下令:“让他们停下!” “是!”通讯兵应了声,动作娴熟的拉过一匹战马飞身而上,一拉马头朝摩托车的方向追去。 然而,当参谋看到马匹远远的吊着摩托车尾汽和尘烟时,就明白这命令不可能传达到布朗尼少校手里了。 这是布朗尼少校有意为之,他不希望加德少将的通讯兵跟上来并命令他们怎么做。 这同时也是夏尔的意思。 “很重要的一点是,你要脱离部队的指挥!”夏尔蹲在地上,眼睛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为什么?”布朗尼少校眼里的恐惧更深。 一支两百多人的部队,脱离大部队能有什么作为?失去支援的他们还不够敌人塞牙缝吧! “你们的指挥官不知道怎么使用边三轮作战!”夏尔解释道:“他们会把边三轮当作坦克,让它们开在前头挡子弹,那时你们就真的完了!” 布朗尼少校有些尴尬,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把边三轮开在前头用马克沁朝敌人阵地扫射。 “那么……”布朗尼少校迟疑着问:“我们不能这么打是吗?” 布朗尼少校不在乎丢脸,现在不问清楚,到了战场上就不是丢脸而是丢掉性命了。 何况,夏尔不能算丢脸,他是个天才! “当然不能!”夏尔回答:“摩托车前方的装甲只有5mm厚,敌人的步枪可以在两百米外轻松将其击穿,侧面和后部更是完全暴露在火力下没有任何遮挡!”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我们不能装更厚的装甲,否则会影响驾驶!” 这让布朗尼少校不解:“如果边三轮挡不住子弹不能朝敌人发起进攻,它还有什么用?” “速度,少校!”夏尔强调:“它的优势是速度!” “速度?”布朗尼少校一脸懵,速度在战场上能成为优势吗?难道不是更快奔赴死亡? 夏尔指着地图分析: “德国人之所以能边打边撤,是因为他们留了一支部队在后方掩护。” “他们的掩护部队是有作战准备的,他们挖了战壕或躲在有利地形中架好枪等着我们走到他们的准星下!” “我们当然不能往他们枪口上撞!” 布朗尼少校反对道:“可我们只能从后方追上他们……” 夏尔没说话,只是扭头用质问的眼神冷冷的望着布朗尼少校。 布朗尼少校忽然明白了,步兵的确只能从后方撵着敌人的屁股追,但摩托车却有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速度优势。 布朗尼少校犹豫着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绕过德国人的掩护部队进攻他们的主力!” “是的!”夏尔说:“他们的主力没有任何防备,他们以为后方有掩护部队挡着不会有敌人上来。所以,他们会把步枪背在肩膀上行军,大炮用马匹拖着没有展开,整支队伍沿着公路排成一条直线行军,或者聚成一堆在平坦的开阔地上扎营休息,这时如果忽然有上百挺马克沁机枪出现在他们的侧翼……” 布朗尼少校激动的接嘴:“他们要完蛋了,他们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十一章 保持速度 时间刚进入下午。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帆布帐篷,克卢克坐在行军椅上默默的看着手里的咖啡,它分明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在克卢克眼中却像是一杯凝固发黑的血液,它充斥着死亡和痛苦。 “根据各部发来的统计数据,我军大概伤亡了六万多人!”参谋拿着最新情报一边报告一边在地图上标注: “第2、第3军在我们的左翼,第4军在我们右翼,第9军的位置不详,他们应该分散在我军后方还没组织起来……” 原本像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的克卢克忽然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阴冷:“把迪姆克少将撤了,柏德温少将接任,并命令他在今晚天黑之前必须把第9军组织起来!” “是!”参谋应了声马上让通讯兵将克卢克的命令传达下去。 克卢克的优点之一是他的超强记忆力,第一集团军序列下每个军甚至每个师的主要指挥官及其特长、性格都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不需要查阅文件也能轻松调配,从未出错。 沉默了一会儿,克卢克又问:“第2集团军现在在什么位置?” 参谋看了一眼地图,回答:“在我们五英里后,考虑到我军正在撤退,他们已停止前进!” 克卢克“嗯”了一声,平静的说:“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可是将军!”参谋有些急了:“总参谋长的命令是继续撤退,我们面前有两个集团军的敌人,还有英国远征军也重新加入反攻序列……” 克卢克没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参谋一眼就吓得他不敢再说下去,最后参谋只轻轻应了声“是”,再次把命令传达下去。 克卢克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第一集团军虽然伤亡六万余人,但依旧有二十余万兵力,他们实力尚存。 而法兰西的两个集团军……他们只是人多看起来吓人而已。 法军的战术总是千篇一律,以至于克卢克都能猜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德军只需要躲在掩体里杀伤其有生力量挫败其锐气,接着发起反攻就能打败他们赢得胜利。 至于总参谋长,他只是被敌人的兵力吓着而已,等第一集团军再次打败法军获得胜利,他就会改变想法了。 我一定会获得胜利的,克卢克如是想,就算敌人有“铁甲怪物”也不例外,我的炮兵会把它们全炸上天! 克卢克起身,站在窗前望着正在开阔地休整的士兵们,那是集团军直属的三个混成步兵旅,共两万余人。 他们是帝国最忠诚、最精锐的部队,他们训练有素,即便在这逆境中也没有丝毫气馁。 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样子,克卢克信心十足的做出了判断:“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进军巴黎的脚步!没有!” 然而,就像是对克卢克作出的回应。 密集的枪声忽然响起,井然有序军营马上就乱了起来,还有几名士兵在克卢克的视线中被子弹命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克卢克大声喝问。 他听出那是马克沁机枪的声音,而敌人没有装备马克沁。 难道是友军把他们当成了敌人发起攻击? 正在克卢克疑惑时,几发子弹带着破空声穿透了他的帐篷,一辆带着三个轮子的摩托车在克卢克吃惊的眼神中飞驰而过,距他只有十几米远。 没等克卢克看清,警卫营营长就冲了进来一个飞扑将克卢克压在身下,下一秒机枪子弹就在“哒哒哒”的响声中从头顶飞射而过。 刚才那一瞥,克卢克已确认了那是敌人。 德军没有这种摩托车,骑手还穿着法兰西士兵特有的红裤子! 可是,敌人为什么会打到这里? 后方实施掩护任务的一个团为什么没有传来任何示警? 难道他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全军覆没了? 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敌人在眼前,还差点把他这个集团军司令打成了筛子! …… 闯进克卢克军营的正是布朗尼少校的第三步兵营。 他们天色一亮就驾驶着边三轮从摩托厂出发,在小镇购买补给时顺便找到了两名熟悉这一带地形的当地人带路。 路上顺利的甩掉了加德少将的主力部队进入山路。 摩托车车队在山间的小路里绕来绕去,用了几小时才重新回到公路上。 在公路上还没走多远,拐过一个高地后,一大片开阔地以及一个庞大的军营忽然跳入他们的眼帘。 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摩托车一辆接着一辆减速,士兵们愣愣的望向面前密密麻麻的敌人。 德国人没有反应,他们不认为敌人能闯到这里,很自然的把车队当成自己人。 “上帝,那至少有两万人!”机枪手伊夫坐在边斗上朝刚赶到的布朗尼少校报告:“我们该怎么办,少校?” 布朗尼少校伸长脖子越过前方的摩托车往开阔地一看,咬牙回应:“还能怎么办?我们没有退路!” 布朗尼少校扭头望向身后陆续跟上来的边三轮车,挥了挥手下令:“前方敌人,战斗准备!” “前方敌人,战斗准备!” …… 命令一声声的传了下去。 摩托车手趴低身子尽量将头部将埋在装甲下,机枪手则压好弹链拉上枪栓双手握着枪把。 布朗尼少校是机枪手之一,他坐在边斗上操控着一挺机枪。 “保持速度!”布朗尼少校补充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不要回头!” 士兵们稀稀啦啦的回应: “是,少校!” 有人胆战心惊的问:“少校,如果冲过去,前面还是敌人怎么办?” 布朗尼少校淡淡的回了声:“那就杀死他们!” 不等士兵们提出更多的问题,布朗尼少校一手抓机枪一手往前一挥,高喊: “上啊,小伙子们!杀光他们!” 摩托车“隆”的一声就脱离公路冲向开阔地,他们像一把尖刀似的沿着德军营地的左侧边线斜插进去…… 位于右侧边斗的马克沁机枪在接近军营时就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有如刮起一道飓风,疯狂的朝德军营地席卷而去! (注:法兰西在拿破仑之后改为靠右行驶,这与英国不同,因此法制边三轮是右侧边斗) 第四十二章 还想再来一次吗? 鲜血飞溅、惨叫迭起。 子弹在德军军营上空乱飞,发出“嗖嗖”的啸声,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弹线,就像是一条条牵扯着风筝的引线。 只不过它的尽头不是美丽的图案,而是一具具被打烂的肉体和刺眼的鲜红。 毫无防备的德军在弹雨下乱成一团,许多人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军官在人群中大声喊叫试图控制住局面,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力的高喊:“敌情,战斗准备!” 然而,敌人在哪? 做什么准备? 朝哪里开枪? 前方站着的、趴着的、倒在血泊中的全是自己人,间或看到一个黑影在轰鸣的马达声中一闪而过,随之而起的就是令人恐怖的机枪声,子弹有如巨型的镰刀般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士兵们惊惶失措,手里抓着枪却不敢扣动扳机。 在这情况下开枪,打中的只会是自己人! 骑兵的战马被整齐的拴在营地另一头,感受到危险的它们惊得仰头长嘶,不久就挣脱缰绳奋力狂奔,一路撞倒无数士兵并将他们狠狠的踩在铁蹄之下。 一辆满载弹药的马车被受惊的马匹拉着到处乱跑,捆绑的弹药箱的绳索在剧烈颠箥中崩断,炮弹一路沿着马车倾泻。 终于,一排子弹命中马车…… 一声巨响,殉爆的弹药瞬间将马车连同马匹撕成碎片,火光和烟雾在军营中腾起小型的蘑菇云,附近的德军全都被狠狠的抛到半空中,再分成几块落回地面。 正在射击的布朗尼少校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德国人这么容易对付,他们似乎只是将枪口对准敌人然后扣动扳机…… 飞驰的边三轮很不稳定,子弹不受控制的上下乱飞,落地的那一刻还会因为震动和惯性横向摇晃,根本就没有精度可言。 然而,他们不需要精度。 因为敌人就在面前,而且聚成一团,不管子弹打上打下还是打左打右,对准的都是敌人。 不过布朗尼少校觉得,更多的德军不是被子弹命中的,而是在混乱中致伤:胡乱开枪打伤自己人、惊慌奔跑以及马匹踩踏、炮弹殉爆等等。 终于,摩托车队打穿了德军军营。 夏尔交待过:“不要恋战,少校。你们要充分利用速度的优势,一旦慢下来,你们就完了!” 因此,布朗尼少校没有停留,他带领车队重新返回公路继续前进,就像骑着摩托车的暴走族闯进菜市场,把一切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后再扬长而去。 摩托车平稳的在公路上行驶,士兵们始终保持沉默,他们似乎还没从战斗状态中缓过神来,又或者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好一会儿才有人惊叫起来: “我们刚才做了什么?狠狠揍了德国人一顿吗?” “当然,你难道没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吗?我的车轮都是红色的,那都是德国人的血!” “难以置信,我们才两百多人,却打得两万多人死伤惨重没有还手之力,这是怎么发生的?!” 布朗尼少校咽了下口水,他同样没想到会是这结果,他望了望身前身后,似乎大家都在,即便有损失也是微乎其微。 不可思议,这战术真的有用,夏尔那家伙又一次成功了! 他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 布朗尼少校愣了一会儿,接着从怀里摸出地图看了看,向正处于亢奋中的士兵们喊:“嘿,伙计们,还想再来一次吗?” …… 克卢克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军营此时已乱成一锅粥。 燃烧的帐篷、满地死尸、伤员躺在地上哀嚎着,幸存的人似乎被吓坏了,有的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有的依旧趴着不敢起身。 敌人呢? 克卢克环顾四周,没有半点敌人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满目苍夷,克卢克甚至都怀疑敌人是否来过。 参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呼吸急促语气惊惶:“将军,我们俘虏几名敌人和他们的……三轮摩托车!” 克卢克咬了咬牙,一个眼神示意参谋带路。 那是一辆侧翻的边三轮,机枪手在事故中脑袋被砸烂了,司机胸口中弹当场死亡。 只有坐在后座上的士兵还活着,不过右腿摔断,它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折叠起来压在身下。 他躺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淌了下来,却不敢叫出声,两眼恐惧的望着围过来的德军士兵和顶上来的黑洞洞的枪口。 克卢克一点都不关心这名幸存的俘虏,他将目光投往那辆底朝天轮子还在转动的边三轮,不时弯下腰看看其内部的结构。 良久,他才直起身面无表情的感叹:“天才的设计,把马克沁机枪和摩托车结合,让它拥有超强的火力及良好的通过性和机动性!” 克卢克似乎明白掩护部队为什么没有示警了,这些三轮摩托车应该是从山路或小路过来的,它们绕过掩护部队的防区直击其后方。 也就是这里! 接着,克卢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目光望向摩托车队消失的方向,冷声对参谋下令:“命令第9军组织防御,敌人朝他们的方向过去了!” “是!” 接着克卢克又追加了一个命令:“他们有可能折返回来,我部朝北组织防御!” “是!” 部队按照命令在北面组织起防御,后方交给后勤部队收拾残局,炮兵则将火炮架设在开阔地上炮口对准公路,一旦敌人摩托车再次出现,密集的炮弹将把它们轰上天。 “来吧,小老鼠们,看你们还能往哪里窜!”克卢克躲在隐体里观察着前方的公路。 然而,身后突然隐隐传来马达声。 克卢克暗道一声不妙,他猛地回头用颤抖的双手举起望远镜,敌人的另一支车队? 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望远镜的光圈中,他清晰的看到一支血迹斑斑的车队,分明就是之前那支敌人。 混蛋,他们沿着公路绕了一圈! 身为德国上将的他,居然在同一天被同一支部队接连偷袭两次! 而且这一次,在敌人打击下的还是脆弱的炮兵和后勤部队,还有成堆的炮弹! 第四十三章 我想见一个人 巴黎的下午一片灰朦朦的,尽管别的地方或许阳光普照。 加利埃尼独自一人躺在指挥部休息室的床上,望着窗外窗外的雾霾,自嘲似的抱怨着:“难以置信,德国人为什么会喜欢这座城市,它有什么好?” 话还没说完,腹部传来的阵阵隐痛就让他皱起眉头。 那是法德战争中留下的旧伤,加利埃尼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只是个少尉,带着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端着夏塞波步枪与普鲁士人作战。 他举枪瞄准一名普鲁士上校时过于专注了,以至于没发现自己也在别人的准星之下。 几乎在加利埃尼击发步枪打倒目标的同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全身都失去了支撑点瘫软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加利埃尼成了普鲁士人的俘虏,他以为自己要在俘虏营里伴随着伤痛度过剩下的日子,因为普鲁士人不可能会为俘虏浪费宝贵的药物。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不久后法兰西就投降了,普鲁士人根据协议释放了俘虏,加利埃尼就是其中之一,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成长为一名法兰西中将。 加利埃尼捂着腹部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喃喃自语:“我该庆幸当时德国人用的是纸壳定装弹,否则,法兰西就少一位将军了!” 室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加利埃尼放下手挺直身子,他不想让部下看到他虚弱的样子:“进来!” 参谋推门而入,加利埃尼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是好消息。 “怎么?我们又往前推进一步了吗?”加利埃尼的语气中不无讽刺。 用鲜血和生命前进,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加利埃尼甚至担心德国人是以退为进借此消耗法兰西军队的有生力量。 然而,指挥部所有军官却乐此不疲,报纸也在不断报导甚至夸大胜利的消息。 “不,将军!”参谋激动的将文件递到加利埃尼面前:“是第5集团军的第三步兵营,就是开坦克赶走德国人那支部队,他们又打了一场大胜仗!”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他平静的接过文件,取过床头的眼镜戴上,面无表情的问:“他们又开着坦克上去了吗,我怎么听说坦克还在谈购买价……” “不,将军!”参谋回答:“不是坦克,是一种改装的摩托车!” “摩托车?”加利埃尼疑惑的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文件,上面记录着第5集团军上报的战果。 “估计打死打伤敌人四千多人,炸毁火炮四十余门,我军只损失二十三人……” 加利埃尼小声念着,声音渐渐变成疑问的升调。 他嘴角挂起一丝嘲讽,扭头望向参谋,眼眸中带着愤怒:“你看我像傻瓜吗,亚历克斯?” 参谋愕然:“不,当然不,将军……” “如果不,为什么拿这样的战报嘲弄我?”加利埃尼将文件往桌面上一丢,冷声说:“难道,我们已经到了要虚报战功麻醉自己的地步了吗?” “将军……” “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加利埃尼越说越气,他缓缓站起身来,怒目而视:“这是可耻的欺骗,别的部队也会效仿,亚历克斯!到时所有人都将满足于这种虚假的战功而什么都不用做!这最终会让我们走向崩溃,再多的部队都无济于事!” “将军……” “而你们,居然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居然还把这种战报送到我面前!你们助长了这种风气!这种行为与虚报战功没有区别!你们是罪人,是帮凶!” 加利埃尼气得脸色发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根线上所有的人都挖出来并踢出部队。 只有这样法兰西军队才有可能取得胜利,真正的胜利! “这是真的,将军!”参谋急得大喊:“他们用的是夏尔发明的边三轮,一种战斗摩托车,因此才能像坦克一样用两百多人打出这样的战果!” 加利埃尼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半信半疑的问了声:“战斗摩托车?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确定!”这个问题难住了参谋:“他们说是三个轮子的摩托车,在边斗加上马克沁机枪使它可以在运动中战斗!我们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战果,但我们几次确认,都是一样的结果!” 加利埃尼依旧不敢相信,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像是想起什么:“你是说夏尔,那个发明坦克的少年?” “是的,就是他!”参谋怀疑,真正震住加利埃尼的应该是夏尔。 如果夏尔能发明出坦克让三百人逆天改命打赢了一场本该输掉的仗,那么他就有可能发明出另一款装备让两百人打出大伤亡! “将军!”这时另一名参谋推门进来,他站在门口报告道:“德国人撤退了,我军往前推进了7英里,途中发现大批火炮残骸和尸体,德国人甚至没时间把尸体带走!” 这从侧面证实了第三步兵营的战果是真实的,火炮残骸和尸体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加利埃尼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愤怒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喜,这几乎意味着德国人的进攻彻底失败了,不会有什么反攻。 他再次坐到桌前拿起文件,因为激动而发颤的手指带着文件一起频频抖动。 看了一会儿,加利埃尼下令:“亚历克斯,我需要知道整个过程,越详细越好!” “是,将军!” 参谋正要出去,加利埃尼又补充了一个命令:“叫洛朗来一趟!” “是,将军!” 洛朗是加利埃尼的警卫员。 或许用“警卫员”这个词并不合适,洛朗是加利埃尼为数不多的可以无保留信任的亲信,毕竟在加利埃尼退休时,洛朗也一直跟在身边自愿保护加利埃尼的安全。 当时,没人能会想到德国人将打过来而加利埃尼会再次受到重用。 这意味着洛朗几乎放弃所有的一切,功名、军衔、高薪…… 没过多久,洛朗敲门进来。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洛朗轻声问。 私下里,加利埃尼更喜欢洛朗称他“先生”。 加利埃尼朝木门扬了下头,洛朗会意回身将门关上,转身走向加利埃尼凑近了些。 加利埃尼压低声音说:“我想见一个人,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安排一下!” “是,先生!” 洛朗应声时心下疑惑,以加利埃尼此时的身份,想见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这样神秘兮兮的? 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第四十四章 绑架事件 夏尔和德约卡带着工人们在摩托车厂忙了通宵。 摩托车改成边三轮是一方面,与布朗尼少校讨论战术是另一方面,还有摩托车厂的重启生产的事,总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要解决,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其间卡米尔来过一趟,知道俩人在厂里忙着就放心了,回去前她有些心疼的交待德约卡:“夏尔还小,别把他累坏了!” 德约卡随口应着,随后又有些为难:“你不知道夏尔有多能干,许多事情都要他拿主意!想要让他轻松些,或许有困难!” 听了这话卡米尔又是自豪又是担心,最终也只能欣然一笑,夏尔总要长大,这一天终究要来的! 凌晨送走布朗尼少校和他的部下后,夏尔才有空到员工宿舍躺一躺,一躺就睡着了,直到下午才被欢呼声吵醒。 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一大批员工就涌了进来,吉约姆也在其中,他们七嘴八舌的叫着: “我们胜利了,夏尔少爷!” “他们打了一场大胜仗,把德国人打退了!” “据说打死打伤了几千人,上帝,他们杀死了十几倍的敌人,自身的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 “您又一次立了大功,夏尔少爷!” …… 夏尔还没完全清醒,他半坐起身迷迷糊糊的看着工人们,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布朗尼少校的摩托车队。 “已经打一仗了吗?”夏尔问:“布朗尼少校怎么样?他没事吧?” “他很好!”吉约姆大叔回答:“电话就是他打来的,他说要感谢您,夏尔少爷,他们按您说的做,事实证明那很有用!” 德约卡走进宿舍,看着一脸疲态的夏尔心疼的说:“现在尘埃落定,夏尔,你应该回家饱餐一顿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 工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是啊,夏尔少爷,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我们!” “我们召了另一批工人准备接班,过一会儿我们也要去休息了!” …… 夏尔觉得这里没什么事需要他的,重点是困意依旧像浪潮似的一轮轮袭来,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夕阳在他身旁打下一道长长的残影。 没习惯熬夜的夏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不知不觉间,似乎有人靠近自己,扭头一看是两个身着黑色西装头戴礼帽的中年人,一左一右的把他夹在中间。 “夏尔少爷?”左边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侧过头问。 “您是?”夏尔疑惑的问。 下一秒夏尔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如果他们是来绑架他的,这简单的一句回应就让对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有人想见你,夏尔少爷!”八字胡朝停在前方不远处的汽车扬了扬头,用命令的语气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人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的挟着夏尔往汽车走去。 夏尔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意识也彻底清醒了。 真是绑架? 要钱?还是资本家派来的杀手? 会在这里撞上,说明他们在摩托车厂外已经蹲了很久了,恰好自己又落单…… 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声稚嫩的喊叫:“凶手!坏人!他们要绑走夏尔少爷!” 那是特迪的声音,夏尔感动得恨不得抱着特迪的胖脸亲上一口,脑海中关于他不好的记忆瞬间化为乌有,胖得连腰都看不见的丑态也更新为可爱。 两名西装男听着喊声顿了下,他们似乎想申辩,但互相望一眼后什么也没说,脚步更快了。 这一来,特迪似乎确定了他们是“坏人”的身份,叫得更大声: “他们是资本家派来的人,要抓走夏尔!” “救命,救救夏尔少爷!” …… 眼看夏尔被架上车,邻居呼喊着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面包师拿着餐刀,工人拿着扳手,女人拿着菜刀和鸡蛋,卡拉大妈手里甚至握着一根用来制作披萨的长长的擀面杖。 “拦住他们!” “别让他们走了,他们想带走夏尔少爷!” “这些可耻的混蛋,居然想在我们眼皮底下绑走夏尔少爷!他们是找死吗?” …… 两名西装男见势不妙,不顾一切的拖着夏尔爬上已经发动的汽车,正要开动却被赶来的安东尼大叔一把一个揪了下来。 安东尼大叔是泥水匠,他膀粗腰圆背一袋五十公斤的石灰一路小跑也不带喘气。 他倒是冷静,伸开手拦住其它要涌上来的邻居,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夏尔: “您认识他们吗,夏尔少爷?” “不,不认识!”夏尔实话实说。 这一下就坐实了绑架的罪名。 安东尼大叔像栅栏似的手一松,愤怒的邻居们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们挥着手里的各种“兵器”朝西装男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他们身上: “打死他们,没人性的家伙!” “可恶的资本家,见不得别人好!” “一定是夏尔少爷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要害死夏尔少爷!” “我的鸡也一定是他们偷走的!” …… 两名西装男惊叫着想要解释什么,但邻居们哪里会听,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汽车玻璃都被打碎了。 “砰!”一声枪响。 邻居们惊呼出声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 安东尼大叔第一时间将夏尔护在身后。 不过邻居们只是一愣,马上又重新围了上去,他们人多,对方只有一把左轮手枪,能打死几个人?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两名西装男乘着这个空档飞快的爬上汽车一踩油门,汽车在刺耳的喇叭声中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邻居们紧追不舍,用石头、口水和咒骂尾随,还有几只妇人的鞋子在空中打着圈划过优美的抛物线砸准确命中司机的脸…… “夏尔,夏尔!”卡尔米疯也似的从街道另一头狂奔而来,她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惊惶,围裙甚至都没来得及解开。 很明显是邻居赶去告诉她一切。 “我没事,妈妈!”夏尔从人群中钻出来迎了上去。 卡尔米看到夏尔时瞬间松了一口气,她放缓脚步紧紧抱住夏尔,接着喜极而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邻居们,抬头向周围道谢,眼中含着泪水充满感激: “谢谢你们!非常感谢!” “多亏了你们!” …… 第四十五章 见你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尔是被邻居们包围着护送回家的。 特迪因为这事瞬间成了英雄,他被邻居们一阵夸赞,美丽动人的查塔姆夫人还抱着他的胖脸吻了一下。 夏尔看着特迪一脸陶醉的表情有些嫉妒,这不公平,受惊吓要被绑架的难道不是他吗?他才是更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刚到家,收到消息的德约卡也风风仆仆的赶了回来。 卡米尔愤怒的推搡着德约卡,她把夏尔这次“遇险”怪到他身上,她认为如果没有让夏尔一个人回来就不会有这种事。 夏尔却觉得即便德约卡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有枪,两个人都有,德约卡能做什么呢? 不过,夏尔隐隐觉得这很可能是误会。 如果这是资本家或其它什么人派来的杀手要伤害他的话,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他们穿着定制西装打着质地上乘的领带,一眼就知道不便宜,这些在并不富裕的达瓦兹小镇很显眼。 何况,他们在确认夏尔的身份后,本可以开枪杀了夏尔再跳上车逃之夭夭,把夏尔架上车根本是多此一举。 如果是那些不入流的为了赎金的绑匪,他们更应该戴着墨镜并立起大衣的领子生怕别人认出他们。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天色渐渐入黑,由于忙了一天又受到惊吓,夏尔晚上不打算再去厂了,卡米尔也不允许他去,他胡乱吃点面包填饱肚子,再洗澡换身睡衣就匆匆躲进被窝。 或许是肾上腺激素分泌的原因,不久前还困得不行的夏尔此时却异常清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德约卡和卡米尔忧心忡忡的坐在餐桌前,他们一直担心这件事,只是没在夏尔面前表现出来。 “他们可能还会再来!”卡米尔眼里透着莫名的恐惧:“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放心,卡米尔!”德约卡安慰道:“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夏尔身边,我发誓!” 卡米尔虽然点着头,但吊着的一颗心根本放不下。 那些人躲在暗处,他们想对夏尔不利总能找到机会,除非夏尔从此不出门。 这时屋外隐隐传来几声狗吠,几道车灯闪过,马达声由远及近,黑暗中驶来一辆汽车停在门外。 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德约卡对卡米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警惕的走到窗户旁偷眼朝外望了望。 当他看到几个黑影从车上下来走向这边时,果断的转身从墙上取下双管猎枪并拉开抽屉翻出子弹。 他手忙脚乱装弹的同时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卡米尔:“上楼,看好夏尔!” 被吓坏的卡米尔瞬间就失去血色,她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惊叫,跌跌撞撞的沿着楼梯跑,却发现夏尔出现在另一端。 “父亲!”夏尔很平静,他试图制止德约卡过激反应:“他们或许不是坏人,否则不可能只有三个人闯入小镇!” 德约卡一愣,他觉得夏尔可能是对的。 下午邻居们赶来帮忙的事才刚发生不久,这三个人如果是来找麻烦的,那就跟找死没区别。 不过德约卡依旧没放松警惕,他抓着枪背靠门框,侧头朝外大声喝问:“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三个人都没回答,其中一人上前压低声音说:“德约卡先生,加利埃尼将军想跟夏尔谈谈!” 德约卡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加利埃尼将军?他想见夏尔? 德约卡半信半疑的正过身透着门缝往外看,若有若无的灯光下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中间一名拄着手杖的老者气度不凡,德约卡不禁又信了几分。 迟疑了一会儿,德约卡打开锁,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门缝,当灯光晃过老者脸庞时德约卡总算看清了,他惊呼一声将门打开: “加利埃尼将军,真的是您!非……非常荣幸!” “抱歉,将军,请进!” 加利埃尼将军没有动,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德约卡手中的猎枪。 德约卡猛然惊醒,赶忙退出子弹将猎枪放在桌上,解释道:“抱歉,将军,我们以为你们是……” “是坏人?”加利埃尼将军扬了扬眉:“我的警卫下午已经领教过了!” 德约卡瞬间明白“绑架事件”是个误会,再看看跟在加利埃尼身后的两人,鼻青脸肿一脸尴尬,显然就是被揍出去的两个“嫌犯”。 卡米尔在楼上护着夏尔,她没听清下面的话,甚至以为德约卡是被对方胁迫着放下了枪,吓得瑟瑟发抖的她拉着夏尔要藏起来。 “那是加利埃尼将军,妈妈!”夏尔安慰着卡米尔:“没事的,这是误会!” 夏尔在报纸上看到过加利埃尼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他,尽管他一身便装。 “加利埃尼?不,加利埃尼怎么会……” 这时加利埃尼走进屋,他在灯光下摘掉帽子交给身边的人,卡米尔马上认出来他,不由惊呼出声:“上帝,真的是他,加利埃尼将军!他……他怎么会……” 加利埃尼将军扫了一眼楼上,很有礼貌的对卡米尔和夏尔点头致敬:“非常抱歉,伯纳德夫人,还有夏尔,希望下午的事没吓到你们,我的部下不太会处理这类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卡米尔不知所措,又或者不敢相信加利埃尼这样的大人物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她愣愣的发着呆,直到夏尔扯了扯她的衣角才猛然惊醒。 “不,将军,当然……没有!”她紧张得语无伦次:“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很好!” 夏尔耸了一下肩,她刚才就差没从窗户跳下去逃走了。 “你就是夏尔吧?”加利埃尼目光锁定夏尔,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可以和你谈谈吗?” “当然,将军!”夏尔走下楼。 这时外面传来邻居的叫声:“一切还好吗,德约卡先生?” 很明显,邻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担心来访者是坏人因此出声询问,他们甚至像德约卡一样准备好了猎枪并装上子弹,而且不止一家。 “一切都好!”德约卡赶忙探出窗外回应,略一迟疑又补了一句:“是客户,丹尼尔,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邻居这才放心:“有事就喊一声,德约卡,我们一直都在!” “好的!”德约卡表示感谢。 加利埃尼无奈的扬了扬眉,冲着下楼的夏尔自嘲的笑了笑:“想见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夏尔,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第四十六章 可恶的中间商 平民的房子没有专用客厅或谈话的书房,卡米尔匆匆忙忙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餐桌清开,就当作会客点了。 夏尔打量了一下加利埃尼,他是个不怎么在乎形像的人,眼镜一边高一边低的架在鼻梁上,蓬松发白的小胡子,西装有些不合身,看着就是个邋遢瘦弱的老头,难以想像他居然是法兰西最具军事才华的将军。 没等夏尔和德约卡开口,加利埃尼抢先说道:“你们一定感到奇怪,我为什么要暗中找你们谈话吧?” 德约卡点了点头,夏尔却一脸平静。 加利埃尼对夏尔的反应有些意外,他问:“你已经猜到了吗?” “您是不想让控制参议院的那些资本家知道!”夏尔回答。 “聪明的孩子!”加利埃尼嘴角挂上一丝微笑:“不愧是坦克和边三轮的发明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布朗尼少校使用的战术,也是你教的吧?” 夏尔没有否认,这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加利埃尼。 德约卡迟疑着望着夏尔,他不确定是否要把吸引德国人到达瓦兹来的事也告诉加利埃尼。 夏尔说:“那同样也瞒不过将军,父亲,他知道是我们干的!” 加利埃尼初时还有些疑惑,不久就恍然:“是你们把德国人引到这来让他们把侧翼暴露在我们面前的?一直以来我只是怀疑,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是夏尔,将军!”德约卡说:“这都是夏尔的主意!” 加利埃尼望着夏尔,眼中毫不吝啬的流露着赞赏: “很棒的主意,夏尔,我都没想到能这样,尤其散布谣言让德国人以为巴黎是座空城!它把所有人都骗了!” “如果,克卢克知道自己败在一个孩子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我17岁了,将军!”夏尔表示抗议。 加利埃尼呵呵笑了起来,毕竟是个孩子,他甚至希望自己老成一些,等他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年轻有多棒了。 加利埃尼望向夏尔的目光逐渐变得慈祥,语气也由原来的中规中矩转为随意: “我们言归正传,小家伙。” “你应该听说坦克的事了吧?在你把坦克的工业产权卖给格雷维之后,他们就利用这场战争绑架了军方,军方跟他们还在紧张的谈判中!” 德约卡有些急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将军……” “我知道!”加利埃尼打断了德约卡的话:“别误会,德约卡先生!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工业产权是你们的,你们卖给谁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权过问。我只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德约卡听着有点懵。 加利埃尼没有直接回答,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盒烟,从中取出两根一左一右的放在桌上,说:“这是你们,这是军队,军队需要坦克,你们生产坦克,你我之间是简单的买卖关系。然而……” 加利埃尼将烟盒往中间一放,用手指把它敲得咚咚响:“参议院挡在中间,先生们!军方的采购需要参议院的允许,你们无法直接与军方接触,问题就来了,效率、价格、质量、时间等等,全都有问题而我们却不得不买!你们也因为各方面压力不得不卖,甚至被迫卖掉工业产权!” 德约卡“哦”了一声:“控制参议院的那些资本家,他们强行用制度成为中间商,从中间赚走差价!” 他忽然明白加利埃尼为什么身为将军也要暗中与夏尔见面了,这不是简单的见面,更是绕过“中间商”与卖方接触,这动了“中间商”的蛋糕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 要是让资本家知道这个,就有可能针对夏尔策划一次真正的“绑架”。 “就是这样!”加利埃尼将军点了点头:“这使我们不得不用数倍的价格买下质量低劣的装备,有时还因为价格谈不拢而贻误战机。比如军队现在就得不到坦克,除非我们同意以6000法郎的单价购买!” 这价格把德约卡和夏尔吓了一跳。 初代坦克不过就是拖拉机焊上钢板再加一挺机枪,成本不过一千多法郎,而资本家卖给军方的价格却涨到了6000法郎! 这分明就是利用战争的急迫性要胁军方并借此大发横财。 加利埃尼将军冷声说:“他们绑架了法兰西的前途和尊严,以及士兵和百姓的生命,以此达到他们侵吞税金的目的!” “太可恨了!”德约卡虽然知道资本家们为富不仁,但没想到他们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发国难财,他愤愤不平:“他们凭什么不让军队独立采购?” “因为他们认为军队不能拥有太多权力!”加利埃尼解释道:“一旦军队拥有了权力,就很容易控制国家!” 德约卡沉默了,这对资本家是个很好的借口。 夏尔问:“将军,我们能怎么做?我们无法改变现状!” “你说得对,小家伙!”加利埃尼赞许的点了点头:“如果你跟他们一样是个贪得无厌的资本家,那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一旦军队私下与你联系谈拢了某个价格,资本家总是能用他们手中的权力阻止交易并给你们开出双倍甚至三倍的价格,因此军方与资本家的竞价战争中总是失败,无一例外!”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资本家用的钱不是自己的,是法兰西国库是纳税人的税金,军方那点军费当然无法跟他们对抗。 “但如果是有良心的资本家,情况就不同了!”加利埃尼深遂的目光盯着夏尔:“他必须抵挡住资本家给出的高价诱惑,宁愿少赚钱也坚定的选择与军方交易,并且与军方长期合作甚至形成某种同盟。换而言之,就是与军方站在同一战线对抗资本家的控制,你能做到吗?” 德约卡的表情有些古怪,商人的目的是赚钱,价高者得是天经地义的,这也是市场规律。 但现在加利埃尼却要求他们打破这个市场规律选择出价更低的军方,这就是在弗兰西斯眼中的傻瓜吧! 加利埃尼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夏尔。 他在此之前对夏尔做过很多调查,知道夏尔动用自己的资金帮助野战医院帮助伤员,他认为夏尔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否则他也不会走这一趟。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了一声:“将军,您能解决军方的问题吗?我是说,您怎么才能绕开参议院的控制独立采购!” 加利埃尼回答得很干脆:“战时应急条例,战争状态下军方对装备有选择权,我们有权力选择更好的装备!”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当然,前提条件是‘更好’!” 第四十七章 战时采购条例 战时应急采购条例,其实是资本家担心自己玩脱了。 比如德国人正节节胜利朝巴黎挺进,如果资本家依旧贪得无厌的逼迫军队高价购买装备,而军队又无力购买,最终结果就是整个国家被德军占领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这显然不符合资本家的利益。 为了避免这情况发生,资本家们总算“良心发现”认为在战争状态下应该收敛一些,否则对谁都没好处,于是才下放部分权利到军方手中。 “简而言之!”加利埃尼收起摆在桌面上的烟,气定神闲的把它们放回烟盒中:“如果军方有需求而参议院无法给出其它替代产品,他们就无权干涉军方购买。” 加利埃尼抬起头望望两人,提醒道:“比如你们发明的边三轮,它目前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们显然有这方面的需求,它甚至在实战中证明有用!我就能把它列入战时采购条例,就可以绕过参议院直接购买!” 德约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意味着来自军方的订单,而且很可能是大订单! 然而夏尔却听出了加利埃尼话中的重点:“‘目前独一无二’?将来如果不是呢?” 加利埃尼沉默了,不愧是夏尔,他能用最短时间把握住关键。 德约卡被夏尔一提醒,马上意识到这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您能保证我们的权益吗?”德约卡把问题展开:“我是说工业产权,它有可能被资本家绕过或仿制,而我们却拿他们毫无办法!这迫使我们不得不卖掉产权!” “不,我不能!”加利埃尼摇了摇头。 此时的法兰西有一共识:军人如果同时掌握政治权力,那跟皇帝没什么区别,这很容易颠覆共和国政体进而恢复帝制。他们主张三权分立互相制约。 所以政治是军方的禁区,他们不能涉足其中! “那么……”德约卡退而求其次:“在出现仿制品时,您能保证采购我们的产品吗?” 加利埃尼迟疑了下,又摇了摇头:“不,不能!” 德约卡看了夏尔一眼,再转向加利埃尼,脸上满是为难:“将军,虽然我们很想支持您,但权益、销售都无法保证,却要保证低价,这情况我们可能无法生存,所以……这或许不太现实!” 加利埃尼不急不缓的回答: “如果出现仿制品,我们可以提出检测申请!” “我以哈奇开斯机枪举例,具体流程大致是这样,我们向政府提出申请,要求从各方面对比哈奇开斯和圣艾蒂安机枪,政府从部队中随机抽取士兵在各种环境下操作两款机枪,最终得出检测数据。” 这时卡米尔端着一个托盘上来,给每个人都送上来一杯还冒着热汽的咖啡。 这让德约卡和夏尔有些意外,他们家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偶尔想喝也是到街对面奥塞斯的小店买。 加利埃尼道了声谢,等卡米尔离开后他又接着说道:“一旦我们得出哈奇开斯机枪比圣艾蒂安机枪优秀的结论,军方就可以否决参议院要求我们装备圣艾蒂机枪的提案转而装备哈奇开斯!” 加利埃尼端起咖啡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抬起下巴望向夏尔,眼眸中带着一丝窘迫:“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你们的每一样装备都能进入战时采购条例。” 夏尔理了一下思路,他明白了加利埃尼的想法: 一旦有人仿制,就让他仿制,仿制时必然会为了绕开产权而出现一些多余的设计,就像圣艾蒂安机枪一样,结果就是仿制品不堪大用。 到时只要把正品和仿制品列入战时采购条例比一比测一测,正品就能打败仿制品冠冕堂皇的走进军队。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又问:“可是资本家有更先进的设备更雄厚的资金,如果他们的仿制品比我们的正品更优秀呢?” 加利埃尼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我们当然会选择更优秀的那一款,我们是军队,夏尔!军队向来只看结果!” 这就是现实,就算是正品又怎么样? 如果被仿制品打败,那恰恰说明仿制品更进了一步! 而军队讲的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尤其是战时的军队! “将军!”夏尔又说:“这么说来,军方似乎什么都没做!如果我们的产品更优秀,你们本来也应该把它列入采购条例与仿制品对比,我说的没错吧?” “不!”加利埃尼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无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夏尔,哈奇开斯机枪是在我的争取下列入战时采购条例的,花了不少心思!” 夏尔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军方并非只有加利埃尼一个人,它的高层已经被资本家渗透得千疮百孔了,说是与资本家同流合污是利益共同体也不为过,这是圣艾蒂安机枪这款糟糕的装备在军队中大行其道的主要原因。 加利埃尼是军队中的另类,他努力使军队变好拥有更强的战斗力。 如果是和平时期,他这个另类早就被资本家踢出去,就像他之前无奈的选择退休一样。 这是一种讽刺,军队想要获得一款更优秀的装备居然如此困难,尽管它已经生产出来且近在咫尺,士兵们还希望用它作战,但就是被资本家挡着! 加利埃尼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德约卡先生,还有夏尔。” “这对你们不公平,我要求你们无视资本家给出的高价,能用来交换的却只有一个战时采购条例!” “但是……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如果你们拒绝,我完全能理解。毕竟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 加利埃尼摊了下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起身准备握手告别。 但夏尔却说: “我认为可以继续往下谈,将军,我们讨论一下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格吧!” “什么?” “什么!” 加利埃尼和德约卡异口同声发出惊呼,他们朝夏尔投去震惊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 权力还是金钱? 最终夏尔选择与加利埃尼合作。 加利埃尼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前他交待德约卡和夏尔: “我们没有见面,我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任何协议,我们互相不认识,明白吗?” “当然!”德约卡和夏尔不约而同的回答。 如果被资本家知道了这种默契,手里握着权力的他们就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他们甚至会给加利埃尼扣上危害国家安全的帽子:加利埃尼身为军人,却绕开参议院暗中与军火商达成协议,是不是想发动政变颠覆共和国? 双标及玩弄法律是资本家最擅长的,这方面没人会玩得过他们。 加利埃尼不无担心的望了望厨房,卡米尔正在那忙着准备水果沙拉。 德约卡会意:“放心吧,将军!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 这不是卡米尔口风严,而是德约卡知道她的弱点。 加利埃尼得到保证后才略为放心,他分别与两人握了握手,不无感概的对夏尔说:“除了发明装备之外,你还是个天生的战略家和战术家,夏尔!我一度希望你成为我的参谋,但是,你知道的……” 夏尔表示理解,夏尔军火商的身份对军方太敏感了,这会触及资本家脆弱的神经。 “抱歉,将军!”夏尔说。 “什么?”加利埃尼被夏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搞糊涂了。 夏尔解释道:“我以后会骂您几句或表达对您的不满,希望您不介意!” 加利埃尼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介意,夏尔,骂得越难听越好!我批准你骂!当然,我也会有所回应,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当然,将军!” “还有!”加利埃尼拍了拍夏尔的肩膀:“我一直相信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我没看错!” 德约卡有些迷糊,这一老一少打哑谜似的对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送走加利埃尼后,德约卡突然明白了,为了避嫌,军方需要表现得跟夏尔这个军火商势同水火,至少要互相不待见,这样才能让资本家放心。 德约卡有些沮丧,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似乎没他什么事,他显得有些多余。 这时卡米尔一脸兴奋的端着盘子出来了,她没找到加利埃尼,脸上有些遗憾和失望:“将军走了吗,他应该尝尝我做的沙拉!” “将军很忙,卡米尔!”德约卡说。 夏尔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德约卡,似乎在问,你要怎么封住卡米尔的嘴,让她不把今晚的事向邻居们夸耀? 德约卡耸了下肩,这还不容易? “卡米尔!”德约卡叫住了正要回厨房的她:“有件事需要强调一下!” “什么?”卡米尔回过身来,在围裙上擦着手。 “加利埃尼将军没来过!”德约卡说:“今晚来的只是客户,来谈生意的,而且只谈生意!” “可是……” 德约卡打断了卡米尔的疑问:“如果资本家知道今晚的事,他们可能对夏尔不利,绑架就有可能真实发生,这也是加利埃尼将军身着便服暗中来见夏尔的原因之一!” 卡米尔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她看了看夏尔,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今晚来的是客户,他们只是想买摩托车!” “是的!”德约卡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尔用眼神表示抗议,你无耻的利用我?! 德约卡无奈的回答:“这是最好的办法,夏尔,你是卡米尔的弱点,她知道这个后,做梦都会把嘴闭上!” 夏尔没有反对,这似乎是大多数母亲的共性。 德约卡带着夏尔回到餐桌上享用沙拉,他一边吃一边问: “两个问题。他无法保护我们的工业产权,我们该怎么应对资本家的仿制?” 出于保密原因,德约卡已经将“加利埃尼”置换成了“他”。 “这个问题不存在,父亲!”夏尔用叉子在沙拉中翻着,挑出自己喜欢的苹果:“如果我能不断更新装备提升其性能,资本家的仿制就永远慢一步,他们生产出来的都是要被淘汰的东西!谁仿制谁亏本!” 德约卡嘴里的动作停了下,静静的望着夏尔,好一会儿才说:“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当然!”夏尔半开玩笑的回答:“我脑袋里至少还有一百种想法,只是没来得及实现而已!” 德约卡微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不明白现实的残酷,有时就算有想法,它们也不一定会被社会、被军方接受。 不过德约卡没有点破,他认为让夏尔保持这样的信心和心态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时没必给他增加额外的压力。 德约卡不知道的是,夏尔是真有一百种想法,而且这些想法还是经过社会和实战检验,确定会被军方接受的。 “另一个问题!”德约卡接着问:“为什么宁愿选择低价也要与军方合作,商人似乎不应该这样!” 至少弗兰西斯不会做这个选择。 “是的!”夏尔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回答:“中低层商人的确不会!” “中低层?”德约卡愕然。 难道在家族中被誉为经商天才的弗兰西斯,在夏尔眼里不过是中低层商人? “中低层商人眼里永远只有钱!”夏尔认真的对付沙拉,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们眼界被金钱蒙蔽了,这使他们看不见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东西?”德约卡感觉夏尔是在说自己,他也不知道更要的是什么。 夏尔不答反问:“父亲,你知道法兰西最有权力的资本家都是谁吗?” “我的确知道一些!”德约卡迟疑了一会儿,说出几个在法兰西耳熟能详的名字:“温台尔,斯蒂德,詹姆森,还有韦尔斯!” 夏尔点了点头,一一指出他们的身份:“温台尔家族控制着温台尔集团,垄断了法兰西斯五分之一的钢铁生产;斯蒂德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所有者,它几乎包揽了法兰西军队轻武器的生产和制造;詹姆森拥有施耐德军工厂,生产火炮和军舰;韦尔斯则是布雷斯特造船厂的负责人,这个造船厂从上世纪起就为法兰西生产战舰。” 德约卡“嗯”了一声,看来夏尔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夏尔抬起头望向德约卡:“您以为这是巧合吗,父亲?最有权力的人掌握着法兰西军队的军火制造!” 不等德约卡回答,夏尔又接连补了几个问题:“是他们掌控了军火制造才变成了最有权力的人,还是成为最有权力的人后才掌握了军火制造?如果是后者,他们的权力从何而来?谁给他们的?” 德约卡愣住了,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 第四十九章 权力因此而来 “他们掌控了法兰西的命脉,父亲!”夏尔解释道:“钢铁、步枪、火炮和军舰,它们全都不可或缺。只要这些资本家把自家工厂的大门一关或者拒不出售,法兰西就完了。” 德约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权力因此而来,谁也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他们能决定法兰西的生死!” “是的!”夏尔说:“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上层商人,中低层商人只能在他们的规则下赚钱。他们不知道,握有权力的上层商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中低层商人一无所有。所以,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有权力才能保住你的钱,甚至可以用权力抢别人的钱,如果有钱却没有权力,就只能看着别人把你的钱抢走。 德约卡觉得夏尔说的有道理,他之前也猜到了夏尔想从资本家手中切一块权力的蛋糕,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迟疑了一会儿,德约卡疑惑的问:“可是军方的权力很有限,夏尔,他们甚至不干涉政治!” “这不重要,父亲!”夏尔回答:“重要的是军方保护着法兰西,资本家通过出售军火控制军方,进而达到控制法兰西的目的!你刚才说的那些大资本家都是这样做的!” 其中温台尔家族不是军火商,他们控制的是钢铁,而钢铁是军工不可或缺的原料,民间工业也不例外,因此法兰西政府只能对他们和颜悦色给予特权。 夏尔终于放下了叉子,他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下了结论:“我们虽然赚更少的钱与军方合作,但这却是我们拥有权力的必经之路,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德约卡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已经意识到夏尔是对的。 典型的反例是格雷维那些传统贵族,他们虽然有钱,但在政治舞台上已经被边缘化没有多少影响力,这或许也是他们不顾一切的想买下坦克产权的原因之一。 夏尔没继续往下详说,他不是卖关子也不是装神秘,而是有些事情不是德约卡能想像的。 此时的资本家几乎包揽了军队的一切,从军装到步枪到大炮和军舰,却有两个领域几乎空白:坦克之类的装甲车辆,以及飞机。 资本家们不是不想包揽,而是这些东西还没发展起来,他们没意识到这两个领域将来会大发展也不知道它们将如何发展,当然也不知道它们有多重要。 夏尔要是往步枪方向发展,就跟圣艾蒂安兵工厂成为敌人。 往火炮方向发展就会抢了施耐德的生意。 往军舰发展就触及了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利益! 无论选择哪个都会与大资本家激化矛盾,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马上打响。 以夏尔现有的实力,这些大资本家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随随便便就能制造一场交通事故让他死于非命。 但如果夏尔走坦克、装甲车和飞机方向……那就没有敌人也没有竞争对手,大资本家顶多就是思考购买产权的问题或是否跟进这个行业开始仿制。 这也是夏尔至今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之一。 所以,低价出售少赚点钱重要吗? 重要的是能与军方合作把坦克、飞机及各种装甲车辆以“夏尔”之名推广到军队中去,让军队乃至法兰西都离不开自己。 有一天,只要夏尔把工厂大门一关,法兰西就有可能亡国,到时大资本家们还能拿夏尔怎么样?把夏尔干掉然后一起同归于尽吗? 从这方面看,加利埃尼将军误会夏尔了,他以为夏尔之所以会同意他的方案与军方合作是因为“良心”。 当然有良心的成份,也有自保,但更多的是夏尔不甘心成为大资本家们手中的棋子,他希望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财阀一个棋手! 或许是感受到了夏尔的野心,德约卡心下有些不快。 夏尔或许并不是真心想帮助百姓和士兵,他是想利用他们把他们当作与资本家斗争的筹码。 但转念一想,德约卡又觉得这无可厚非。 这是弱肉强食的社会,除非一生甘于底层任由大资本家剥削,否则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力争上游,任何迟疑和任何心慈手软都会功败垂成且永无翻身之日。 这甚至可以说是自保。 想到这德约卡就释然了,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就像我说的,我永远站在你一边!” …… 第二天一早,德约卡就以监护人的身份去巴黎申请边三轮的工业产权,与德约卡一起的还有吉约姆等几个工人。 这是夏尔的主意。 “边三轮中有许多零件和创意是工人想出来的!”夏尔说:“比如避震、三角形机枪支柱……我们应该保护他们的权益!” 德约卡欣然答应。 他是重感情讲风度的人,这样的事他总是答应得很爽快,还会为夏尔这种体恤工人的行为深感欣慰。 从这方面来说,他的确不太适合经商! 夏尔这么做出于几方面的考虑: 一,可以激发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和创造热情。 他们所有的发明创造都是自己的,能为自己创造财富,当然更愿意发明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藏着揶着。 二,可以吸引其它工厂的人才。 别的工厂和资本家会掠夺工人的发明产权,夏尔则是保护他们的权益甚至主动帮他们申请,人才当然更愿意为夏尔工作。 三是最重要的,它可以将工人的命运与夏尔绑在一起。 将来有一天,如果还有资本家仿制边三轮,那就真不是夏尔一个人的事了,他们还动了工人的蛋糕,因为工人手中的产权一样被资本家侵害。 至时夏尔甚至不需要出头,工人们会自发的组织游行抗议示威,且声势可能会比夏尔号召的大得多。 花点小钱就能获得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 夏尔这种做法效果显著,工厂一整天都处于无人管理状态,德约卡和吉约姆几个骨干去了巴黎,但所有人都很自觉的工作甚至恢复了摩托车的生产,工厂在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下自行运转。 夏尔也没去工厂,卡米尔把他关在家里。 “等你父亲回来!”卡米尔语气十分坚决:“否则你哪也不能去!” 夏尔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说动卡米尔,她个性优柔寡断,但在这方面却是雷打不动表现出让人意外的固执。 无奈,夏尔只能无聊的躺在床上翻看着课本,想着学校是不是该复学了?毕竟德国人已经被打退而且失去反攻的机会了! 随后夏尔又想到……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同学们就要甚至已经进入十八岁,他们明年很可能就要走上战场,返校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第五十章 即兴表演 夏尔不知道的是,德约卡在巴黎注册工业产权时与加利埃尼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加利埃尼动作十分迅速,就像他对参谋说的:“德国人正在撤退,先生们!我们急需边三轮追上德国人,而不是可以挡子弹的坦克。这事刻不容缓,因为只要给敌人几天的时间,他们就能构筑起一道防线使我们的边三轮无法跨越!” 因此,加利埃尼第二天一早就把采购边三轮的申请递交给政府,且全程跟进。 过程很顺利,这归功于边三轮独一无二,甚至连摩托车厂也只有夏尔一家,因此加利埃尼的申请不久就通过了,加利埃尼代表军方获得了独立购买边三轮的权力。 然后,加利埃尼获悉德约卡在市政厅申请工业产权,他马上赶去商讨购买边三轮事宜。 “我们可能需要两千辆甚至更多,你应该便宜点,德约卡先生!” “不,将军!”德约卡很干脆的拒绝了:“800法郎一辆,一个生丁都不能少,这已经很便宜了!” “便宜?你当我是傻子吗?”加利埃尼恨得咬牙切齿,他激动的用手指点击着桌面:“一辆轿车只需要900法郎,先生,你们居然把边三轮卖到跟轿车差不多的价钱!” “您尽可以去买轿车,将军!”德约卡寸步不让:“它之所以贵,是因为它值这个钱,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它,包括轿车!” 德约卡说的是实话,轿车的通过性和越野性没法跟边三轮比,且轿车发动机前置目标很大,随便一发子弹都能让它瘫痪在战场。 “我知道摩托车只需要220法郎,你们只是在它旁边加了边斗,顶多300法郎……” “重点是只有我们有,将军!”德约卡得意洋洋的强调:“如果您不满意这价格,我建议您去别的地方问问!” 加利埃尼气得七窍生烟:“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先生?你无视士兵的安危,无视军队在战场的危险,也无视法兰西的危难……” “我是法兰西的一员,将军!”德约卡反对道,他开始列举自己做的好事:“我们自掏腰包为法兰西军队筹集粮食,发明了坦克帮法兰西打赢了这场仗,还帮助了野战医院的伤员,甚至免费捐赠送给军方一百辆边三轮击退了试图反攻的德国人……你居然指责我无视军队无视士兵无视法兰西?” 加利埃尼反驳道:“那你更不应该在这关键时刻把边三轮涨到800法郎,这价格让你赢得的所有好名声付诸东流,现在的你跟那些奸商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德约卡选择了让步:“700法郎,不能再少了!” “还是太贵,我们需要的可不是小数目!” 一番唇枪舌剑后,加利埃尼将军总算把价格压到了550法郎。 这不过是一场戏,550法郎是夏尔和加利埃尼昨晚就商量好的价格。 边三轮成本大概270法郎左右,加利埃尼或许是出于补偿夏尔的心理,给出了800法郎的采购价。 “这对军方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加利埃尼说:“总比资本家翻四五倍好得多!” 德约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利润相当可观,一辆边三轮赚530法郎,一千辆就是五十几万法郎,而军方的采购量绝不只一千辆,这比卖工业产权划算多了。 然而,夏尔考虑了一会儿却说:“一辆550法郎!” “什么?”加利埃尼感觉这不太真实。 “夏尔……”德约卡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尔将目光转向德约卡,说:“利润太大会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父亲!” 德约卡一脸迷糊,商人只会嫌利润太少,哪有担心利润太大的? 夏尔分析道:“一辆边三轮的利润如果达到530法郎,必定会有资本家蠢蠢欲动,他们可以从海外进口摩托车把它改造成边三轮跟我们竞争,即便这需要运费以及高价进口,却依旧有钱赚!” 德约卡恍然:“如果我们把价格降到550法郎,利润就被压缩到280法郎,他们就不可能进口摩托车与我们竞争,因为那根本赚不到钱!” “是的!”夏尔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和动作却颇为老成:“另外,资本家如果想仿制,就必须在法兰西打造一座工厂建一条生产线,最后还要绕过我们的工业产权,在利润空间不大的情况下……他们综合考虑一番,也可能选择放弃而不是跟进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 “高明的策略,夏尔!”加利埃尼赞了一声:“现在,我知道你的战略、战术才华是怎么来的了,商场简直就是另一个战场!” 550法郎的价格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在巴黎市政厅发生的事并非事先商量好的,德约卡和加利埃尼来了一场即兴表演。 巴黎消息很灵通,大资本家们不久就会知道这件事,然后想: “加利埃尼就是这样,这个傻瓜总是会为了军方的钱跟资本家吵得不可开交。” “边三轮只卖550法郎?这个不争气的德约卡,他断了所有人的财路!” …… 巴黎市中心旺多姆广场的丽兹酒店。 在一间豪华的会议室内,弗兰西斯悠闲的享用他喜欢的阿尔及利亚咖啡,面带微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军方代表,顺手拿起一根雪茄点上。 弗兰西斯负责与军方谈判坦克价格,他是被格雷维推上谈判桌的,目的是让别人误以为坦克产权还在夏尔手中。 格雷维承诺给弗兰西斯1%的佣金。 弗兰西斯算过了:一辆坦克能卖6000法郎,一千五百辆就是900万,这意味着他的佣金有9万法郎,9万! 军方代表面带焦虑,他无力的叹着气:“弗兰西斯先生,我们很难接受6000法郎的单价,如果您能……” 弗兰西斯连话都懒得回,他只是扬了扬手中还冒着烟的雪茄,表示没有降价的可能。 急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弗兰西斯如是想,在这里每等上一分钟都会有无数士兵因为没有坦克而死去,这就是我议价的筹码! 这时一名通讯兵进来,他瞄了弗兰西斯一眼,然后走向军方代表弯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军方代表眼睛一亮,马上起身对弗兰西斯说:“抱歉,先生,我去接个电话!” 弗兰西斯敏感的察觉到事情出现了变化,而且是朝不利的方向发展。 会是什么呢? 正在疑惑时,一名随从匆匆推门进来,凑近了对弗兰西斯说:“格雷维先生指示,5000法郎,马上签合同!立刻!” 弗兰西斯脸色一变,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还糟! 第五十一章 砍的一手好价 晨光明媚,秋风正好。 格雷维和阿曼德身着束身猎装骑着高头大马,身背双管猎枪骑行在专属林场里。 仆人们在另一头一字排开,手牵着猎狗“嗷嗷”叫一路小跑前行,他们的任务是把猎物驱赶到两人面前的区域供其娱乐。 “这或许是今年最后一次狩猎了,阿曼德!”格雷维熟练的控制着马匹踩着碎步,目光游离在两侧正在凋零的枯叶上,不无遗憾的感慨:“一旦进入冬天,猎物们就会躲藏在窝里,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它们!” 阿曼德骑着马慵懒的跟在后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回答:“这是我更喜欢床上猎物的原因,格雷维!她们任何时候都会在那等着我,而且任由我摆布!” 格雷维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一声异响引起他的注意,格雷维赶忙收住笑声警觉的望向草丛。 一只疲惫不堪的麋鹿闯进视线,它或许是跑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息。格雷维赶忙控制马匹停下,熟练的解下猎枪对准目标…… 就在格雷维准备扣动扳机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惊走了目标。 格雷维悻悻的收起猎枪骂了声“混蛋”,扭头将目光投往赶来的仆人身上,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就要挨揍了! “格雷维先生!”仆人收住缰绳控制马匹停在的格雷维旁边:“如您所料,德约卡今天去市政厅为边三轮办理工业产权,我们正想跟他们商量购买产权,却被别人抢先了!” 格雷维脸色一沉:“被别人抢先?左翼的人?” “不,格雷维先生!”仆人回答:“是加利埃尼,他不是购买产权,他代表军方下了订单!” 格雷维震惊的抬起头,如果军方下了订单,购买产权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身旁的阿曼德露出了讳莫如深的微笑,军方这么快就下了订单,还绕过了参议院,这说明加利埃尼已经把边三轮列入了战时采购条例,这是第二项被列入该条例的装备了。 “加利埃尼很有勇气!”阿曼德说:“不管是左翼还是右翼,他都敢得罪!” 圣艾蒂安机枪是左翼的装备,边三轮则是右翼想得到的东西,但都被加利埃尼插了一脚。 格雷维面无表情的问:“采购价是多少,达成协议了吗?” “是的,先生!”仆人回答:“听说是550法郎!” 格雷维惊呼出声:“550法郎,你确定?” “是的,先生!” 格雷维二话不说,一拉马头飞快的朝别墅狂奔。 不明所以的阿曼德随后策马跟上,他在颠箥的马背上大声问:“出什么事了,格雷维,因为那550法郎?” “是的!”格雷维在马蹄声中回答。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阿曼德不解:“反正我们没买到它的产权!” “想想坦克!”格雷维扭过头来回答:“我们正打算以6000法郎的单价把它卖给军方!” 阿曼德依旧一脸懵,在他看来坦克跟边三轮没关系,它们是不同的东西。 “想想吧,阿曼德!”格雷维解释道:“购买一辆坦克的钱可以购买10辆边三轮,你更愿意选择哪个?” 阿曼德愣住了,马匹也不自觉的停下远远的落在后面。 10辆边三轮可以装备10挺马克泌,而坦克只能装备一挺机枪,坦克还有速度慢、故障高等诸多缺点,军方当然更愿意选择10辆边三轮。 格雷维顾不上阿曼德,他骑着马加快速度跑回别墅,到门口时一跃而下匆匆跑进屋子,用最快的速度拨通电话,焦急的下令:“5000法郎,马上签合同,立刻!” …… 军方代表回来时已轻松了许多,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弗兰西斯暗感不妙,但他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走运了,路易斯,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打算给你们5000法郎的单价,签合同吧!” “抱歉,弗兰西斯!”路易斯笑了笑:“或许,3000法郎的单价是可以接受的!” “这,这太过份了!”弗兰西斯瞬间没了之前的淡定:“这是对我们的污辱,这可是坦克,路易斯,你们需要它……” “我知道!”路易斯打断了弗兰西斯的话:“但我们有了替代品,而它只需要550法郎!” 弗兰西斯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德约卡那家伙,他居然把边三轮卖出550法郎的低价! …… 这是夏尔始料未及的。 在他看来坦克和边三轮不应该有价格上的竞争关系。 所以,当他听德约卡说军方借边三轮把坦克的价格压到3000法郎并达成协议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就明白了。 此时的军队没有装甲作战或机动作战的概念,在他们眼里坦克跟边三轮可能没什么区别: 两者都有装甲、都带着机枪在路上跑、都能以小部队打出大伤亡…… 既然它们差不多,军方为什么要高价选择坦克而不是选择既廉价又快速,故障又少得多的边三轮? 加利埃尼将军真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假装不知道借此把价格压了下来? 夏尔认为加利埃尼可能真不知道,毕竟坦克才刚出现,作战理论一片空白。边三轮也是如此,他们不知道两者各有优缺点谁都无法取代对方。 “还有这个!”德约卡给夏尔递上了一封电报:“这是约瑟夫从英国发来的,英国人同意出售‘霍尔特75’生产线并提供全部技术支持,但要价50万法郎!” 德约卡眼里带着一丝焦虑,50万法朗已超出他们的购买能力,除非马上收到军方购买边三轮的款项。 但夏尔不急,他平静的说:“让约瑟夫再跟他们谈谈价格!” “已经谈很多次了,夏尔!”德约卡一脸无奈:“约瑟夫说已经尽力了,这可能是英国人给出的最低价!” 夏尔轻轻的回了一句:“告诉约瑟夫,25万法郎,不能再高了!” “这不可能!”德约卡不可思议的望着夏尔。 夏尔补了一句:“否则,我们就等‘霍尔特120’出来,把这句话告诉英国人!” 德约卡愕然,“霍尔特120”要出来了? 这意味着“霍尔特75”是即将淘汰的产品,英国人居然想把它卖出高价?! 第五十二章 这叫“小问题”? 德约卡不知道夏尔从哪得到的消息,他只知道电报发给约瑟夫后,不久就收到回电: “对方同意25万法郎出售,是否购买?” 德约卡很干脆的回了一个“是”,然后跳上汽车赶往巴黎,他要去银行办理跨境支付。 (注:欧洲跨境支付是19世纪中叶发展起来的,使用代理行模式,一直延续至今) 德约卡在银行柜台前签字时犹豫了下。 他有些不明白,夏尔为什么愿意花25万法郎巨资买下一个即将被淘汰的技术和产品! 不过考虑到夏尔明知道此事依旧坚持,应该有他的考虑,德约卡最终还是签字把款项汇了出去。 夏尔的确有他的考虑,他购买“霍尔特75”的目的并不是生产拖拉机,而是生产坦克和装甲车。 他真正需要的是发动机技术,而在这方面,“霍尔特120”相比起“霍尔特75”并没有很大的优势,前者更多的是把发动机体积做大进行物理上的叠加,从而得到更大的输出功率。 这也是“霍尔特75”一直到十年后才停产才真正被淘汰的原因。 德约卡花了一下午在达瓦兹小镇和巴黎之间来回奔波,直到天色入黑才回家。 夏尔被关在房内整整一天,即便他要求跟德约卡一起去巴黎也被卡米尔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这些事不需要你,夏尔!”卡米尔说:“你父亲一个人能解决!” 然后卡米尔打趣道:“别担心,夏尔!德约卡总要成长的,是时候放手让他做一些事了!” 德约卡昂着头“哈”了一声表示抗议,不过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卡米尔至少说了一部份事实,他的确依赖夏尔的决策。 但是,那是夏尔,是我教育出来的孩子,能看到他比我强同样是种自豪! …… 第二天夏尔总算获准跟德约卡一起去厂里。 简单的吃了早餐跟卡米尔挥手告别,他们坐上福特车开往工厂。 汽车开在街上,邻居们不停的向他们挥手问好,卖牛角包的埃利萨大婶热情的招手:“夏尔少爷,来个牛角包吗?送您的!” “我刚吃过早餐,谢谢,埃利萨大婶!”夏尔在行驶的车上回头表示感谢。 “她在兑现承诺!”坐在驾驶位上的德约卡稍稍回了下头。 “什么?”夏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德约卡解释道: “埃利萨大婶的儿子是个伤兵,他的手掌被弹片削掉半截无法继续服役,她希望为儿子在摩托车厂找份工作,我同意了!” “她说我们可以免费享用她的牛角包,只要我们愿意!” 夏尔“哦”了一声,想起之前在野战医院答应过给那些伤兵工作。 德约卡好奇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伤兵?他们很难适应摩托车厂的工作,一部份人甚至需要别人照顾!” 夏尔没有多想:“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伤兵院,把伤兵集中起来管理,将一部份简单的零件和机器交给他们加工,按件计费!” 德约卡迟疑了下,然后点点头:“很好的办法,让他们努力养活自己!” “是的!”夏尔说:“这对我们没损失,或者说损失不大,只有这样才可持续,否则,我们没有能力养活如此多的伤兵,将来还会有无数伤兵需要我们供养!” 德约卡表示赞同:“他们会为此心存感激的,夏尔,你给了他们自食其力的机会!” 夏尔不自觉的想起了马修,他会接受这种“养活自己”的生活吗? 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另一种等死吧! 这时汽车忽然减速,德约卡透过车窗望向前方,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怎么回事?” 夏尔沿着德约卡的目光往前望,工厂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队红裤红帽的法兰西士兵,他们荷枪实弹的在进厂的必经之路上设卡,逐一检查途经车辆和进厂工人。 “他们在找什么?”德约卡望了望周围:“德国人的间谍?” 夏尔初时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直到他看到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军官。 “那是洛朗,父亲!”夏尔说:“他们是加利埃尼将军派来的!” 加利埃尼那晚向两人介绍过洛朗,知道他信得过。 德约卡“哦”了一声,接着也看到了洛朗。 不久德约卡又有些担心:“他不应该与我们保持距离吗,为什么还把亲信派来?” 夏尔扬了扬眉:“这才正常,父亲!这里是生产坦克和边三轮的地方,军方应该担心德国间谍渗透偷走我们的技术!” 德约卡点了点头认同了夏尔的说法。 这时洛朗看到德约卡,他板着脸走汽车旁,面无表情的问:“您的证件,先生!” 德约卡从内兜里掏出身份证明递了上去。 (注:法国是最早使用身份证的国家,产生于法国大革命时期,用于证明公民身份和防止逃税,不过是纸质的,很容易伪造) 洛朗接过证件展开,眼睛余光却朝两侧偷偷瞄了瞄,见没人靠近就小声说:“别担心,先生,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不过,我们的态度可能会有点小问题!” 说着洛朗挺起腰昂着头,大声说: “你就是德约卡?那个把摩托车用550法郎卖给我们的人!” “你们这些资本家,从来不考虑百姓的难处,只想着多赚钱!” 说着,洛朗将文件狠狠的甩在德约卡脸上: “你们这些吸血鬼!我警告你们,别耍什么花样!” 完了还不忘往地下吐了一口痰,附近几名士兵也配合的发出一片嘲笑。 然而,洛朗却没注意到周围工人们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当洛朗还想说什么时,已有工人大喊: “嘿,注意你的态度,你这个混蛋!” “他们是拯救法兰西的英雄,放尊重点!” “收起你们的傲慢,你们这些无知又自大的家伙!” …… 工人们越喊越大声,进而群情激愤一个挤一个的上前推搡士兵,洛朗甚至被一个飞扑过来的壮汉撞倒在地上,帽子都远远的甩在一旁。 士兵们不敢用枪与工人对抗,慌忙抢过洛朗,护着他在工人的咒骂声中狼狈撤走,工人们则发出胜利般的欢呼。 德约卡和夏尔面面相觑,洛朗管这叫“小问题”? 还是他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第五十三章 洛朗很敬业 警卫连驻扎在工厂外的空旷地上,这里原是法兰西军队抵挡德军的防御阵地,留有许多工事,士兵们搭上几十顶帐篷再将工事加固改造一番,就打造成了驻地。 医疗帐篷内,医护兵小心翼翼的为洛朗处理伤口。 他前几天在小镇里被当作“绑架犯”痛揍一顿只是皮外伤,今天被愤怒的工人狠狠一撞是伤筋动骨了: 左手脱臼,复位后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至少要一周才能恢复;鼻梁骨被撞歪,在一声惨叫中掰了回来,鼻血流个不停只能用消毒药棉塞住。 等医护兵离开后,警卫连连长朱尔斯上尉心有余悸的问:“没什么大碍吧,少校?” “小问题!”洛朗用健康的右手捂着鼻子,声音因为鼻子不通显得有些怪异:“一切……尽在掌握中!” “您是说……”朱尔斯上尉一脸怀疑:“刚才的情况也在计划中?” “当然!”洛朗心虚的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资本家相信我们对夏尔有意见!” “我知道,可是……”朱尔斯没继续往下说,他注意到洛朗眼神飘忽,那是说谎的表现,他认为这时候最好不要揭穿洛朗。 洛朗继续强调:“只有冲突激烈甚至发生流血事件,才能让资本家们相信,这很重要,朱尔斯!” “是,少校!您是对的!”朱尔斯附和道,心里却想着,这样的事就留给你吧! 朱尔斯犹豫了一会儿,报告道:“问题是警卫连只有我们知道真相,士兵们以为自己是在真的在监视夏尔,许多人不愿意这么做,他们对此有了抗拒心理,我担心会队伍会因此分裂!” 这是加利埃利的命令,为了保密只有亲信洛郎和朱尔斯两人知道他们名为监视实则是保护夏尔和工厂。 此外加利埃尼还有一点私心,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夏尔有什么战略、战术上的想法和建议。 洛朗斜着眼望向朱尔斯,问:“抗拒心理?” “是的!”朱尔斯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夏尔拯救法兰西,少校,而我们却把他当作间谍监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士兵们认为这不受欢迎,甚至是对他们智商的污辱,从而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 洛朗从鼻头发出不太清晰的轻哼:“他们的想法重要吗?他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命令!” “可是少校……” “把他们召集起来!”洛朗打断了朱尔斯的话:“让我来对付他们!” “是,少校!”朱尔斯无奈的应了声。 朱尔斯出去后,洛朗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鼻子红肿嘴唇上翻,但他还是正了正军帽,军人任何时候都要注重军容! 当洛朗走出帐篷时,警卫连两百多名士兵已在帐篷外列好队了。 洛朗吊着一只手昂首挺胸在他们面前踱着步,他板着脸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杀气腾腾”,却不知道这在士兵眼中只有滑稽。 “我听说有人对这次任务产生怀疑,有人认为我们要监视的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因此是没必要的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就有士兵应声:“难道不是吗,少校?” “当然不是!”洛朗飞快的转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喝:“你把雷赛布忘了?在他宣布破产前难道不是一个好人?难道不是像夏尔一样的救世主?” 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 法国企业家雷赛布取得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并在国内发行股票,在媒体卖力的宣传以及众多议员无数次做出保证的情况下,全国上下都觉得是这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百姓们疯狂了,他们把雷赛布当作带领自己走向富裕的救世主,他们将雷赛布发行的数十亿法郎的股票抢购一空,不久又抢空了新股。 然而,公司忽然宣布负债12.8亿破产,而运河仅仅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雷赛布的贿赂:国家要人、高级官员、200多名议会议员以及大量记者,他们共同炮制了这场骗局把百姓套在其中,其中激进党党首克雷孟梭受贿达100万法郎之巨。 这导致民间有90万户小股东因此破产、中小企业纷纷倒闭。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即便铁证如山,法院却宣判他们所有人无罪,对雷赛布的罚金只有可笑的3000法郎! 百姓一次次游行示威一次次罢工却全都无济于事。 他们太天真了,想让资本家判资本家自己有罪并付出代价,那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士兵们沉默了,洛朗的话有他的道理,雷赛布在宣布破产前何止是好人,他甚至是法兰西百姓的希望。 这也是法兰西军民如此痛恨资本家的原因之一,而夏尔就是名副其实的资本家。 “资本家有自己的目的!”洛朗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喊,说话间他习惯的想挥起左手增强语境,感觉到疼痛后迅速改成右手:“他们在露出真实面目前都是个好人,但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的本质就是逐利,他们都想从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手里骗走血汗钱,一直如此无一例外!” 一部份士兵对此表示了赞同: “说得对,他们都没安好心!” “他们只是想把技术卖出好价钱!” …… 另一部份人却反对: “夏尔不一样,他救了我们的命!” “有什么比我们的生命、比法兰西还值钱的?” “他没必要这样做,我弟弟在战争中负伤了,是夏尔救了他,夏尔自掏腰包却什么都没有要求!我们不能这样对夏尔!” …… 不知道是哪方先动的手,开始或许只是吐口水,不小心吐到对方身上吃了一记拳头,别人以为这是挑衅,一个帮一个不久就互相扭打在一起。 许多人甚至把步枪丢在一边重新加入战团,打得嗷嗷乱叫甚至分不清对方支持哪一边。 洛朗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他喊叫试图阻止士兵的过激行为:“等等,停下,你们这些……” “膨!”混乱中一记飞拳命中洛朗的下巴将他打倒在地。 …… 摩托车厂的三层的办公室内,德约卡和夏尔莫名其妙的看着围墙外乱成一团的士兵们。 “他们在做什么?”德约卡问。 “不知道!”夏尔摇了摇头:“也许……是训练吧,他们可能在演练怎么应付愤怒的工人!” 德约卡点了点头,心下有些感动,洛朗是个敬业的军人,训练看起来都像是动真格的,这样的人一定会把夏尔保护得很好! 第五十三章 洛朗很敬业 警卫连驻扎在工厂外的空旷地上,这里原是法兰西军队抵挡德军的防御阵地,留有许多工事,士兵们搭上几十顶帐篷再将工事加固改造一番,就打造成了驻地。 医疗帐篷内,医护兵小心翼翼的为洛朗处理伤口。 他前几天在小镇里被当作“绑架犯”痛揍一顿只是皮外伤,今天被愤怒的工人狠狠一撞是伤筋动骨了: 左手脱臼,复位后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至少要一周才能恢复;鼻梁骨被撞歪,在一声惨叫中掰了回来,鼻血流个不停只能用消毒药棉塞住。 等医护兵离开后,警卫连连长朱尔斯上尉心有余悸的问:“没什么大碍吧,少校?” “小问题!”洛朗用健康的右手捂着鼻子,声音因为鼻子不通显得有些怪异:“一切……尽在掌握中!” “您是说……”朱尔斯上尉一脸怀疑:“刚才的情况也在计划中?” “当然!”洛朗心虚的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资本家相信我们对夏尔有意见!” “我知道,可是……”朱尔斯没继续往下说,他注意到洛朗眼神飘忽,那是说谎的表现,他认为这时候最好不要揭穿洛朗。 洛朗继续强调:“只有冲突激烈甚至发生流血事件,才能让资本家们相信,这很重要,朱尔斯!” “是,少校!您是对的!”朱尔斯附和道,心里却想着,这样的事就留给你吧! 朱尔斯犹豫了一会儿,报告道:“问题是警卫连只有我们知道真相,士兵们以为自己是在真的在监视夏尔,许多人不愿意这么做,他们对此有了抗拒心理,我担心会队伍会因此分裂!” 这是加利埃利的命令,为了保密只有亲信洛郎和朱尔斯两人知道他们名为监视实则是保护夏尔和工厂。 此外加利埃尼还有一点私心,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夏尔有什么战略、战术上的想法和建议。 洛朗斜着眼望向朱尔斯,问:“抗拒心理?” “是的!”朱尔斯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夏尔拯救法兰西,少校,而我们却把他当作间谍监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士兵们认为这不受欢迎,甚至是对他们智商的污辱,从而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 洛朗从鼻头发出不太清晰的轻哼:“他们的想法重要吗?他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命令!” “可是少校……” “把他们召集起来!”洛朗打断了朱尔斯的话:“让我来对付他们!” “是,少校!”朱尔斯无奈的应了声。 朱尔斯出去后,洛朗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鼻子红肿嘴唇上翻,但他还是正了正军帽,军人任何时候都要注重军容! 当洛朗走出帐篷时,警卫连两百多名士兵已在帐篷外列好队了。 洛朗吊着一只手昂首挺胸在他们面前踱着步,他板着脸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杀气腾腾”,却不知道这在士兵眼中只有滑稽。 “我听说有人对这次任务产生怀疑,有人认为我们要监视的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因此是没必要的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就有士兵应声:“难道不是吗,少校?” “当然不是!”洛朗飞快的转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喝:“你把雷赛布忘了?在他宣布破产前难道不是一个好人?难道不是像夏尔一样的救世主?” 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 法国企业家雷赛布取得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并在国内发行股票,在媒体卖力的宣传以及众多议员无数次做出保证的情况下,全国上下都觉得是这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百姓们疯狂了,他们把雷赛布当作带领自己走向富裕的救世主,他们将雷赛布发行的数十亿法郎的股票抢购一空,不久又抢空了新股。 然而,公司忽然宣布负债12.8亿破产,而运河仅仅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雷赛布的贿赂:国家要人、高级官员、200多名议会议员以及大量记者,他们共同炮制了这场骗局把百姓套在其中,其中激进党党首克雷孟梭受贿达100万法郎之巨。 这导致民间有90万户小股东因此破产、中小企业纷纷倒闭。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即便铁证如山,法院却宣判他们所有人无罪,对雷赛布的罚金只有可笑的3000法郎! 百姓一次次游行示威一次次罢工却全都无济于事。 他们太天真了,想让资本家判资本家自己有罪并付出代价,那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士兵们沉默了,洛朗的话有他的道理,雷赛布在宣布破产前何止是好人,他甚至是法兰西百姓的希望。 这也是法兰西军民如此痛恨资本家的原因之一,而夏尔就是名副其实的资本家。 “资本家有自己的目的!”洛朗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喊,说话间他习惯的想挥起左手增强语境,感觉到疼痛后迅速改成右手:“他们在露出真实面目前都是个好人,但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的本质就是逐利,他们都想从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手里骗走血汗钱,一直如此无一例外!” 一部份士兵对此表示了赞同: “说得对,他们都没安好心!” “他们只是想把技术卖出好价钱!” …… 另一部份人却反对: “夏尔不一样,他救了我们的命!” “有什么比我们的生命、比法兰西还值钱的?” “他没必要这样做,我弟弟在战争中负伤了,是夏尔救了他,夏尔自掏腰包却什么都没有要求!我们不能这样对夏尔!” …… 不知道是哪方先动的手,开始或许只是吐口水,不小心吐到对方身上吃了一记拳头,别人以为这是挑衅,一个帮一个不久就互相扭打在一起。 许多人甚至把步枪丢在一边重新加入战团,打得嗷嗷乱叫甚至分不清对方支持哪一边。 洛朗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他喊叫试图阻止士兵的过激行为:“等等,停下,你们这些……” “膨!”混乱中一记飞拳命中洛朗的下巴将他打倒在地。 …… 摩托车厂的三层的办公室内,德约卡和夏尔莫名其妙的看着围墙外乱成一团的士兵们。 “他们在做什么?”德约卡问。 “不知道!”夏尔摇了摇头:“也许……是训练吧,他们可能在演练怎么应付愤怒的工人!” 德约卡点了点头,心下有些感动,洛朗是个敬业的军人,训练看起来都像是动真格的,这样的人一定会把夏尔保护得很好! 第五十四章 售后服务 依旧是医疗帐篷。 医护兵在洛朗痛苦的喉音中从他嘴里取出了半截牙齿,那是断裂后挂在牙床上的残渣。 “少校,真的没事吗?”朱尔斯上尉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将军报告?” “你疯了吗?”洛朗怒目而视:“这样的小事也要向将军报告?他正指挥军队追击德国人,而我们却因为这个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朱尔斯上尉一脸为难,这是小事? 这才第一天,你已经被揍了两回了,而且似乎还不会停止!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朱尔斯上尉起身拿起话筒,随后转向洛朗,小声提醒:“是将军!” …… 加利埃尼心下莫名焦燥。 这个混蛋的制度,让他畏手畏脚像是被绑着手脚与敌人作战! 此时军方虽然得到一批边三轮并发放到士兵手里,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法兰西士兵以为会重现布朗尼上校的胜利,以为德国人会在边三轮的冲锋下望风而逃,以为会有大批大批德国人倒在马克沁机枪下…… 然而,德国人的损失微乎其微,边三轮却没有一个能回来! 一大堆差评马上反馈到加利埃尼这里: “这是什么鬼玩意?” “它根本挡不住子弹,也瞄不准敌人!” “这东西没用,我们一定是上当了!” …… 加利埃尼已经确认过布朗尼少校的战绩,因此他认为是战术出了问题而不是边三轮没用。 加利埃尼本该把夏尔叫来跟他讨论一番。 但这会被资本家认为这是军方与军火商之间的“密谋”。 把有实际经验的布朗尼少校从战场召回来? 这不仅会影响前线的战斗,更重要的是布朗尼少校的战术是夏尔教的,他很可能处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 所以,还得是夏尔! 最终,加利埃尼决定让洛朗解决这事,他给洛朗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们出了点状况?” “我想跟夏尔讨论一些事,秘密进行,能完成吗?” “尽快,这很重要!” 电话另一头的洛朗嘴里塞着棉花止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不不,只是出了点小问题,一切都在掌握中,将军!” “当然,能完成!” “好的,我马上办!” 挂上电话后洛朗沉默了一会儿,要与夏尔谈话,又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怎么才能做到? 像上回一样“绑架”? 这回难度更高而且更危险吧,工厂里的那些工人可不是好惹的! 等晚上通知夏尔? 将军说“尽快”,虽然不知道“尽快”是多久,但肯定不会是到晚上! 那么…… 洛朗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喃喃自语:“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我!” 他扭头对朱尔斯下令:“去把夏尔带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正端着杯子喝水的朱尔斯被这话吓得一个趔趄,他咳了两声把水都喷了出来,他望向洛朗,眼神充满恐惧:“审问?” “是的,审问!”洛朗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收到情报,德国人正在仿制边三轮,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摩托车厂泄漏了技术,当然要把夏尔带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你疯了!”朱尔斯难以置信的望着洛朗:“德国人缴获过边三轮,他们不需要夏尔提供任何技术也能仿制……” “我当然知道!”洛朗抬头望向朱尔斯:“重点是这样才能完成一次秘密讨论!” “可这个计划同样会杀了我们……”朱尔斯回道。 洛朗用眼神打断了朱尔斯的话。 朱尔斯知道洛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军人,朱尔斯,这能比战场的枪林弹雨更危险吗?那你就去战场试试吧! 朱尔斯无奈,只能应声去执行命令。 他转身时心想,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这是一次审问,好声好气的把夏尔“请”来就不会有事。 没想到洛朗却在后头补了一句:“是‘审问’,朱尔斯,要告诉别人!” 朱尔斯一脸绝望,他怀疑自己能否活着从工厂里走出来! 最终朱尔斯选择了一种取巧的方式,他没有带任何卫兵只身深入“魔窟”,手上提着一个礼盒,看起来像是去拜访夏尔……只有这样才不会惊动那些虎视耽耽、心存警惕的工人。 他见到夏尔时明确告知这是“审问”,只不过使了个若有深意的眼神,于是德约卡和夏尔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夏尔问:“你要不要给我带上手铐或是其它什么?” 这样看起来才更像审问。 但这个提议却把朱尔斯吓坏了:“不不,夏尔少爷!这样就够了,另外……如果可以,请您保持微笑,我们再找些话题边走边聊!” “是这样吗?”夏尔一脸懵,他们平时抓人审问好像不是这样的。 夏尔没反对,他按照朱尔斯上尉说的做了。 不知为什么,在走出工厂大门时,朱尔斯上尉长长松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夏尔少爷!”朱尔斯上尉眼里透着真诚,夏尔的配合可以说救了他的命。 …… 洛朗指挥部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和两张木椅,连电灯都没来得及挂上,再加上阴天,让帐篷内看起来有些昏暗。 洛朗放下门帘恭敬的对夏尔点头致意:“夏尔少爷,加利埃尼将军想跟您谈谈,我只能用这个方法……”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闲话不需要说太多,加利埃尼将军可能还在电话那头等着。 电话接通后,加利埃尼风趣的说:“是你该提供售后服务的时候了,小家伙,你总不会希望我们的订单仅限于此吧?” “当然不,将军!”夏尔回答,同时心下疑惑:“是边三轮出了什么质量问题?” 那可是英国的“胜利”牌摩托,历史上它可是经历过实战检验的,不至于一上场就要售后服务吧? 不过夏尔马上意识到可能不是这方面的售后,如果是,加利埃尼会大张旗鼓的质问而不是暗中把他叫来“审问”。 果然,加利埃尼回答:“我想,是你没有提供使用说明书!” 第五十五章 骚扰战术 夏尔耐心的听加利埃尼说完经过,差点没气岔了。 “它不能用于正面作战,将军!”夏尔说。 “我猜也是这样!”加利埃尼回答:“我看过布朗尼少校的报告,他是从小路穿插到防线后方打敌人措手不及,边三轮只能这样作战吗?现在战场有了些变化,自从布朗尼少校大胜后,德国人驻军时都有防备,他们至少会在驻地前后挖两道壕沟!” 这就是“有矛就有盾”,战场是敌我双方互相防范并用生命针对的地方,德国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一次又一次被边三轮屠杀。 挖壕沟是个很好的办法,边三轮没有履带式坦克的越壕性能,一条小沟就足以挡住它的去路。 但边三轮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偷袭。 夏尔想了想,就说:“我们可以尝试骚扰战术,它或许适合目前的战况!” “骚扰战术?”话筒中传来加利埃尼疑惑的声音。 “是的!”夏尔解释道:“同样是绕过敌人防线深入后方,对敌人主力部队实施骚扰!” 加利埃尼没怎么听明白:“如果他们依旧有防备怎么办?而且,并不是所有路段都适合边三轮进攻!” 边三轮发起的突袭对地形要求很高,至少需要一大片开阔地且地势相对平坦,否则边三轮通过都困难更别说进攻。 “所以我才说骚扰而不是进攻!”夏尔解释道:“不需要多,只需要几辆,在敌人周围冒出来打几枪,不分昼夜,他们甚至不需要越过壕沟!”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了。 夏尔继续说:“边三轮的任务是使敌人受到惊吓,让敌人频繁组织防御或减缓行军速度,要么就是半夜连续惊醒无法入睡,几天后他们就会疲惫不堪!一旦敌人疏于防范或有小部队落单,边三轮就可以集中力量对敌发起突袭……”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他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能体会这战术的厉害之处。 到时,用于骚扰的边三轮会像一群苍蝇,它们围绕在敌人周围追又追不上赶又赶不走,让敌人不能安心吃饭无法放心睡觉,而边三轮却总能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和速度的优势游离在敌人射程之外。 即便是德国人的炮兵,对这种速度快、目标小,又随时可以窜进树林消失不见的东西无可奈何。 等敌人心烦意乱濒于崩溃时,再抓住机会发起进攻! “很好的想法!”加利埃尼由衷表示赞叹:“又是一种有可能以弱胜强的战术,你似乎把战争当成玩弄对手的游戏了!” 加利埃尼语气中有些遗憾,像夏尔这样的军事天才用于经商简直就是浪费,他应该成为参谋为自己的出谋化策,还可以训练部队让士兵们学会这些战术。 夏尔提醒道:“这战术听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有难度,将军。一定要注意不要盲目冲锋或随便发起进攻,最重要的是对敌人的情报充分掌握,否则很容易被敌人埋伏!” 顿了下,夏尔又补充道:“说到掌握情报,我认为两轮摩托车比三轮摩托车更合适,您认为呢?” “说得对!”加利埃尼连连点头:“两轮摩托车几乎可以走任何山路!” “它还可以用于通讯!”夏尔又添了一把火:“摩托车可比马匹要快多了,也更可靠!” 夏尔就差没补一句:现在下单还有9折优惠哦,亲! 加利埃尼没注意到夏尔是在推销,此时的他满脑子是通讯兵驾驶着摩托车沿着小路、公路来回驰骋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感叹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才17岁,我绝不相信你没打过仗!” 接着加利埃尼又觉得这话不太合适,法兰西所有打过仗的人都不知道这种战术也没想到这些要点。 所以,这跟是否有打过仗没关系! 那又是因为什么? 完全依靠想像吗? 太不可思议了! 电话另一头的夏尔只是笑了笑,加利埃尼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夏尔知道的这些是来自现代的先进战术,那可是人类几千年来在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智慧。 “还有什么打法吗?”加利埃尼声音中充满了迫切。 “我觉得特种作战也适合现在的战况,将军!”夏尔说。 “特种作战?”加利埃尼眼睛又是一亮。 然而,就在加利埃尼洗耳恭听时,话筒那边却传来一阵杂音: “放了夏尔少爷!” “你们这些资本家的走狗,有什么证据抓人?” “夏尔少爷把法兰西从德国人手里拯救出来,怎么可能是德国人的间谍?” …… “德国人的间谍?”加利埃尼一头雾水:“哪个混蛋干的,居然给夏尔扣上间谍的罪名?!” 电话另一头已经混乱不堪了,愤怒的工人们围着“关押”夏尔的帐篷用力往里挤,就算朱尔斯带着士兵们横着步枪阻拦也无济于事。 朱尔斯大声解释:“先生们,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请夏尔少爷谈谈……” “谎言!”马上有人骂道:“我们知道洛朗少校说了什么!” 朱尔斯明白了,士兵中有人给工人通风报信,否则工人不可能知道这是“审问”。 朱尔斯刚要解释,就见洛朗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 “是的,这就是审问!” “不只是夏尔,你们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砰”一块石头飞了过来正中洛朗头部,被砸中的洛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一道鲜血沿着帽沿淌了下来。 百姓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们大喊着要突破士兵们的防御。 这时夏尔钻出帐篷适时出现在工人面前:“我没事,先生们,谢谢你们!” 声音不大,但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工人们看到夏尔就放心了: “这些混蛋是不是对您刑讯逼供了?” “别担心,夏尔少爷,我们永远站在您一边。” “谁都有可能是间谍,您不可能是!” …… 夏尔看了看满身是伤被部下扶起来的洛朗,心下甚至有些不忍! 第五十六章 “战友” 骚扰战术在战场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毕竟这时代用于机动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马匹、骡子,还有狗……欧洲一战时常以狗拉机枪、狗拉弹药的方式减轻人力负担。 这情况下,夏尔开发出边三轮加摩托车的骚扰战术,就是在机动层面对德军实施降维打击。 它虽然没对德军造成直接伤亡,却降低德军的行军效率和战斗力,另一方面又加强了法兰西军队的通讯和情报能力,此消彼长之下对德军造成的间接损失不可估量。 战术成功的直接影响,就是给夏尔带来了丰厚的利益。 他接到了来自军方的大批订单:边三轮第一批三千辆,不久又追加了三千辆,摩托车第一批就直接下单五千辆。 边三轮每辆利润280法郎,摩托车每辆利润180法郎(摩托车的军方采购价是360法郎)。 初步估算仅仅法兰西军方的首批订单就有258万法郎利润。 不久摩托车厂又接到英军的订单,甚至还有远在另一端的俄罗斯也派人来下单。 俄罗斯的想法是先购买一批试用,如果能适应其地形就希望在俄罗斯开设分厂大批量生产。 夏尔对此很有信心,俄罗斯军队的通讯问题十分落后,它已经影响到各部队的协同成为战斗力短板了,摩托车的加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方面不足。 夏尔这边风生水起,弗兰西斯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 弗兰西斯的私人别墅,他正在和家人一起在烛光下共进晚餐。 晚餐吃的是牛排,在座的几个家庭成员脖上围着餐巾默默的对付着食物,原本应该谈笑风声的餐桌上,却因为弗兰西斯一声不吭而变得有些怪异。 就在大家暗自猜测发生什么时,弗兰西斯闷声闷气的问了声:“你知道约瑟夫辞职了吗?” 皮埃尔手中的动作停了下,他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我知道,父亲!”皮埃尔回答。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弗兰西斯又问。 皮埃尔一愣,表情略带尴尬的回答:“不,我不知道!” “还有托马斯,知道他去哪了吗?”弗兰西斯又问。 皮埃尔微微摇头,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问”,而是“责怪”。 果然,下一秒弗兰西斯就抬起头来盯着皮埃尔,声音因为愤怒变得低沉:“约瑟夫、托马斯,还有维克多、帕雷特,一共七十七人,这些技术最好的员工已经辞职半个多月了,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皮埃尔回答,弗兰西斯就给出了答案: “他们全都去了夏尔新开的拖拉机厂,皮埃尔!” “而你,甚至不知道夏尔在摩托车厂旁盖了一座拖拉机厂并从英国引进了‘霍尔特75’!” 皮埃尔震惊的抬起头望向弗兰西斯,他的确对此一无所知,身为长子的他更关心位于巴黎第九区的“foleytrevis”新来了哪位年轻漂亮的舞女。 (注:foleytrevis是巴黎最火热的夜总会) 弗兰西斯狠狠切下一块牛肉叉着放进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说: “那被我们视为废物的摩托车厂,在夏尔手里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能下金蛋的鸡!” “他接到的订单据说明年都排满了,三批工人日夜不停的生产,把产量翻了几倍依旧供不应求。” “现在他又开了拖拉机厂,比我们先进一代的拖拉机!” 弗兰西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恶狠狠的盯着皮埃尔,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而你做了什么呢,皮埃尔?寻花问柳本领长进了,还是床上功夫更进一步了?” 坐在皮埃尔旁的安布尔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她是皮埃尔的妻子,她知道皮埃尔的事却从不过问,她认为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皮埃尔在外面做什么与她无关。 弗兰西斯看在眼里更是气得不行,他认为安布尔应该管管她丈夫,她的放任是皮埃尔纵情声色无法自拔的原因之一。 皮埃尔却是镇静自若,他似乎习惯了弗兰西斯这种说话的口气,所以不管弗兰西斯怎么发火,他自顾自的切着牛排并优雅的把它放进嘴里。 “不想想办法吗?”弗兰西斯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皮埃尔:“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皮埃尔!” 皮埃尔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花天酒地的钱来自拖拉机厂,如果拖拉机厂被夏尔淘汰,那么他的经济来源也就断了。 “我不明白一点,父亲!”皮埃尔不慌不忙的回答:“夏尔既然已经把坦克的工业产权卖掉了,为什么还要开拖拉机厂?难道只是为了把我们淘汰出局?” 这不合常理。 夏尔应该知道民用拖拉机卖不出去,军用改装成坦克的产权又在格雷维手里并由弗兰西斯拖拉机厂生产,那夏尔的拖拉机卖给谁? 弗兰西斯“哼”了一声: “你以为夏尔会做亏本生意吗?那小家伙可不像他父亲!” “他脑子里全是鬼主意,如果他能想出第一辆坦克和边三轮,就能想出第二辆坦克!” “一旦他成功了,我们就完了,皮埃尔!” 皮埃尔点了点头,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夏尔,这个小家伙的确不简单,他打算在民用、军用两个方向全面碾压弗兰西斯拖拉机厂。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皮埃尔说:“可惜……” “可惜什么?”弗兰西斯回怼道:“你难道有对付他的办法?” 弗兰西斯以为大局已定,他这段时间只顾生产坦克完全忽视了夏尔的动作,以至于无论是技术、工人还是资金等方面,夏尔都对自己的拖拉机厂形成优势。 难以置信,这才短短的一个月不到,自己数十年的心血都要功亏一篑,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但皮埃尔却不这么认为,他提醒道:“坦克产权是在格雷维手里,父亲,所以……” 弗兰西斯忽然明白了,他是身在局中以至于忘了这一点,夏尔这么做会触及格雷维的利益,也就是格雷维这些贵族成了与自己同一战线的“战友”! 想了想,弗兰西斯点头道:“有道理!” 然后举起酒杯遥敬皮埃尔,皮埃尔从容回应。 第五十七章 17岁的孩子没什么好怕的? 阿曼德的布莱德庄园距离巴黎只有三英里,又因为四通八达因此成了“坦克同盟”的聚集地。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召集其它人的是弗兰西斯。 尼古拉不太愿意来,他给的托辞是坦克生意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不过是收到报酬并通过《费加罗报》放出消息,有人告诉他怎么做就行,他没必要参加什么会议。 真实原因,是尼古拉不认为弗兰西斯是什么贵族。 在尼古拉眼里,弗兰西斯不过是个卖拖拉机的商人,尼古拉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但不久格雷维就给尼古拉打来了电话:“弗兰西斯认为您应该在场,尼古拉先生!” “哦,会是什么大事呢?”尼古拉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但如果他坚持的话……” “好吧,我会到场。不过我可能会早点离开,他最好能长话短说!”尼古拉语气中充满了对弗兰西斯的鄙视。 尼古拉赶到庄园时别人已经到了,他没有道歉,而是表现得风尘仆仆的样子把手杖和帽子递给仆人,连外套都没脱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先生们,我只能呆一会儿,我约了阿贝尔先生一小时后见面!” “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尼古拉先生!”弗兰西斯向尼古拉点头致意。 尼古拉看着弗兰西斯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颇有些意外,往常他总是唯唯诺诺的好像低了一头,现在却一副主持的派头。 尼古拉疑惑的瞄了阿曼德和格雷维两人一眼,两人只是以微笑回应。 “事情是这样的!”弗兰西斯说:“我不久前才知道,夏尔在他的摩托车厂旁边建了一座拖拉机厂!” 客厅内沉默了几秒,忽然传出了笑声。 阿曼德给尼古拉递上一杯红酒,说:“据我所知,夏尔是你的孙子,弗兰西斯先生,你是打算让尼古拉先生为你孙子的新工厂做广告吗?” 尼古拉嘴角挂上一丝嘲讽,却谦卑的说:“非常愿意为您服务,弗兰西斯先生!” 他这夸张的行为再次给其它人带来了笑料。 弗兰西斯没理他们的奚落,他只是强调一句:“拖拉机厂,先生们,而且是比我的拖拉机更先进的‘霍尔特75’,它的马力高达83匹,最高时速24公里,我的拖拉机只有61匹,最高时速15公里!你们想到什么了吗?” 阿曼德没当一回事,依旧不以为意的喝着酒。 尼古拉的笑容变成了无奈,他以为弗兰西斯一本正经的说广告内容,他不会当真了吧? 只有格雷维收起了笑容。 “你的意思是,夏尔打算跟你竞争?”格雷维问。 “是跟我们竞争,先生们!”弗兰西斯纠正道:“如果,夏尔用‘霍尔特75’改装坦克,毫无疑问会比‘霍尔特60’有更高的速度和更大的载重量,你们以为军方更喜欢要哪个?” 其它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也明白自己想偏了,弗兰西斯嘴里的夏尔不是孙子,而是竞争对手! 阿曼德迟疑了一会儿,无所谓的摊了下手:“他能怎么样?坦克工业产权在我们手里!” “是的!”尼古拉说:“我们还有话语权!” 报纸的优势就在这,一旦夏尔敢侵犯他们的工业产权,马上就会遭到舆论和法律的攻击,就算他是发明者也不例外。 格雷维没说话,他似乎已经猜到问题在哪了。 果然,弗兰西斯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小看夏尔了,如果真像你们想的那样,他就不会建这个拖拉机厂了!” “说说他的本领……”阿曼德脸上带着不屑:“你觉得我们应该怕一个17岁的孩子吗?” 弗兰西斯一时无语,他不可思议瞄了阿曼德一眼,名副其实的傻瓜,他居然是党首还是议员!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弗兰西斯往沙发一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急不缓的说: “先生们,我这有个故事!” “德国第1集团军原本进军巴黎,它只需要从巴黎西面包围,巴黎就完蛋了。” “然而,我购买了食物以及机枪厂,再告诉加利埃尼会免费为法兰西第5集团军提供补给!” “法兰西第5集团军因此改变了撤退路线在达瓦兹集结。” “德国第1集团军追着法兰西第5集团军改变了行军方向,因此把侧翼暴露在巴黎面前……” 阿曼德微笑着打断了弗兰西斯的话:“你是想说,你才是巴黎拯救者?” “不,阿曼德先生!”弗兰西斯坐直了身子盯着阿曼德,一字一句的回答:“夏尔才是,他才是巴黎拯救者,这些都是夏尔让我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个故事,或者说它不是“故事”。 因为故事主角是“夏尔”,夏尔是弗兰西斯的敌人,弗兰西斯不会夸自己的敌人,所以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 格雷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震惊的望向弗兰西斯:“这么说,夏尔早就用拖拉机改装好坦克在拉瓦兹等着德国人?” 弗兰西斯点了点头:“不只如此,他还训练一队士兵使用坦克,并且指挥这支部队打败了德国人!” 举座皆惊,他们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民间传闻。 官方宣传的是布朗尼少校训练部队并带领部下打败了德国人,夏尔只是坦克发明者。 弗兰西斯补了一句:“我亲眼所见,布朗尼少校只是按夏尔说的做,我想边三轮一仗也是如此!” “难以置信!”格雷维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夏尔只是一个17岁的少年,就有这样的谋略这样的城府,还有那些令人惊叹的发明创意,这是怎么做到的? 格雷维一直都知道夏尔很出色很优秀,但没想到会优秀到这地步,这已远超他的想像了。 他喃喃自语:“如果夏尔是对手,那就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对手!” 这就是弗兰西斯想说的: “现在,你们明白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敌人了吗?” “你们还以为他只是个17岁的孩子没什么好怕的吗?” 不等其它人回答,弗兰西斯接着说道: “坦克产权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先生们!”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不久就会研发出一款新型坦克,一款基于‘霍尔特75’改装的新型坦克。” “这款坦克很可能会绕过所有工业产权,甚至是一款全新的坦克,不管是什么,它肯定会比我们的坦克先进得多!” 格雷维微微点头:“然后,我们的坦克将被淘汰了,可能一辆都卖不出去!” 阿曼德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他想到了后果,赔钱是小事,如果事情真发展成这样,右翼想要在军队中提高影响力和控制力的计划,毫无疑问将化为泡影。 第五十八章 他们帮了加利埃尼 一个平凡的早晨,夏尔睡到自然醒。 他掀开窗帘看看外面,天气似乎不太好,阴沉沉的还下了点小雨。 发了一会儿愣,他匆匆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就下楼了。 卡米尔正在厨房忙碌着,看到夏尔就为他端上了一大盘苹果酥再加一杯热牛奶。 “必需全部吃完!”卡米尔的语气不容置疑。 法语“早餐”的另一个意思是“小餐”,它说明法兰西人不重视早餐,只要稍微填一填肚子就差不多了,有时还不吃。 但卡米尔认为夏尔现在正长身体,必须多吃点。 “父亲呢?”夏尔一面啃着酥脆的苹果酥一面问:“他还没起床吗?” 往常,德约卡这时应该跟夏尔一起吃早餐然后开车上班,夏尔有些担心自己又要像上次一样被关在家里一整天。 “他刚才出去了!”卡米尔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眼里闪着骄傲:“去买报纸,他听说又有你的事被登在报纸上!” 夏尔不觉得这有什么。 自从发明了坦克和边三轮后,巴黎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在报导夏尔的事,《小日报》、《晨报》、《小巴黎日报》、《日报》等等,一篇接着一篇不厌其烦,时不时还有记者到家门口或工厂堵着夏尔要求采访和拍照。 (注:以上四报刊为当时法兰西四大家大众报纸,其中《小日报》发行量最高) 夏尔已经习惯了,开始还会应付一下,毕竟那些记者也是为了谋生。不久就厌烦了,他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而且没有尽头。 但德约卡和卡米尔却乐此不彼,一旦有什么报纸刊载了夏尔的事迹,他们一定会买回来反复阅读,然后对其展开评判、讨论,甚至翻出类似的对比一番,最后再把它们全部收藏起来。 这时德约卡回来了,卡米尔透过窗户远远的看到德约卡,马上兴冲冲的走到门前迫不及的喊:“是真的吗?又有夏尔的报导了?这次说些什么?” 德约卡只是点了下头,进门后随手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卡米尔,一言不发的坐在夏尔面前。 夏尔看出了德约卡眼中有些忧虑,忍不住问了声:“报纸写了我不好的事?” “不!”德约卡微微摇头,依旧没说什么。 卡米尔展开报纸一边看一边小步走着,接着兴奋的叫了起来:“这次是《费加罗》报,而且是头版头条,他们说你……” 卡米尔忽然吃惊的望向夏尔: “新的内容!” “他们说你有意把德国人引到达瓦兹让他们暴露侧翼,我们这才打败了德国人!” “是真的吗,夏尔?” “为什么你们从未对我说过?” 夏尔瞬间明白德约卡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了。 德约卡给夏尔使了个眼色,夏尔心领神会,他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答:“我不知道这事,妈妈,这是他们乱写的!” 卡米尔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这些记者,为了能增加销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这是好事,对吧?” 她把报纸放在餐桌上再次走进厨房:“它的确是好事,我们的夏尔又成了英雄!” 德约卡一脸苦涩,压低声音问夏尔:“是弗兰西斯?” 夏尔点了点头。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弗兰西斯、加利埃尼和德约卡。 加利埃尼和德约卡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那就只有弗兰西斯了。 德约卡其实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毕竟那是他父亲,夏尔的爷爷。 “这可能跟我们的新拖拉机厂有关!”夏尔说。 他希望给出一个理由,这样德约卡会舒服些。 “就算是这样,他就可以这么做吗?”德约卡忽然激动起来,他手指用力点着报纸,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表面上是在夸你,把你塑造成英雄,但真实的用意却是想把你送进军队,这样你就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了!” 夏尔没有否认,这就是弗兰西斯的意图。 “他是个懦夫!”德约卡低声骂着:“他不敢面对你的挑战,用这下三滥的手法,他就不担心你因为上战场而……” 后面的话德约卡咬住不说,他认为这不吉利。 夏尔不知道怎么安慰德约卡,他只能说:“可能不只是他,父亲!” “什么?”德约卡不解的望向夏尔。 夏尔提醒道:“《费加罗》报。” 德约卡“哦”了一声就明白了。 《费加罗》报是针对贵族的报纸,其所有者尼古拉是贵族的一员,与他一起的还有格雷维和阿曼德,他们是传统贵族代表、是党首。 而坦克产权又卖给他们。 夏尔的拖拉机如果发展起来,就有可能威胁到坦克的销量甚至取而代之…… 把所有这些联系在一起,事情就很清楚了。 德约卡眼里的愤怒逐渐转为恐惧:“他们虽然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不大,但关系盘根错节有相当的势力,在众议院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此外财力雄厚……” 这时卡米尔出来了,她分别在德约卡和自己面前摆上一盘苹果酥,好奇的问:“在说些什么?” 德约卡有些慌张,如果让卡米尔知道弗兰西斯和传统贵族联合起来对付夏尔,会把她吓坏的。 夏尔镇定自若的回答:“没什么,妈妈,是汽车出了点小毛病!” 卡米尔一点都没有怀疑,她笑着看了德约卡一眼:“那可是你父亲的宝贝,夏尔,难怪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夏尔笑笑没说话。 这事出乎夏尔的意料之外。 他一直努力不与资本家激化矛盾,但终究还是惹上了传统贵族。 同时他又觉得这很有趣,传统贵族似乎帮了加利埃尼一个忙。 在此之前,加利埃尼一直希望夏尔能成为军方的参谋,但苦于夏尔军火商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人,甚至讨论问题都要避嫌。 现在,有传统贵族推波助澜,加利埃尼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实现这个愿望了,洛朗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作贱自己了! 不,加利埃尼那个老家伙,他会表现得万般不乐意,最后迫于无奈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个戏精,老滑头!又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第六十章 思想家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除了中午休会的一小时,左翼和右翼持续在会议中拉扯,虽然没几个议题也都不重要。 走出众议院望着薄雾下的夕阳,格雷维和阿曼德俩人贪婪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阿曼德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扭头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格雷维面无表情,他并不认为把夏尔送到加利埃尼身边是个了不起的胜利,虽然那的确是军队。 毕竟,夏尔进入军队的同时还能兼顾工厂,也就是说夏尔还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迟疑了一会儿,格雷维若有所思的说:“我认为,我应该找夏尔谈谈!” 阿曼德惊讶的望着格雷维:“你不会还想把他拉进我们阵营吧?你不可能做到的,他是资本家!” “弗兰西斯也是资本家!”格雷维回答:“更何况,这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更重要的其实是夏尔的才华,它让格雷维觉得只要有1%的机会都值得一试,否则他连正眼都懒得看一下。 “好吧!”阿曼德无奈的回答:“等你的好消息,我也不太愿意对付一个孩子!” 格雷维没说话,一招手,车夫就驾着马车停到面前。 格雷维打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坐下,冷声说出目的地:“摩托车厂!” “是,先生!”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在广场前调了个头朝拉瓦兹方向驶去。 …… 格雷维的马车被拦在工厂外,这让他有些意外。 格雷维探出头一看,工厂大门外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法兰西士兵,一名袖子上带着四条金色条纹的军官走到马车前,彬彬有礼的问:“您的证件,先生!” 格雷维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上。 格雷维是贵族又是议员,这在证件上写得很清楚,他自信能获准通过。 但让他意外的是,军官只瞄了一眼证件,就冷冷的说:“抱歉,先生,我不能让您通过,请回吧!” 格雷维皱了皱眉头,贵族的修养让他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解释道:“我认识夏尔先生,我想找他谈谈!” “抱歉!”军官把证件递还给格雷维:“这里是工业重地,我们有命令,任何与工厂无关的人不得随意进出!” 格雷维似乎明白了,军方担心装备泄密。 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洛朗“特别关照”他们这些贵族。 加利埃尼也猜到了是弗兰西斯联合传统贵族对付夏尔。德约卡都能猜到,加利埃尼自然不在话下。 他第一时间命令洛朗不允许任何贵族靠近,他们是重点防范对象。 而且不只是工厂,拉瓦兹小镇也分出一支部队驻扎巡逻,小镇与工厂之间的公路也设了岗哨,名为排查间谍实则保护夏尔安全。 格雷维“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风度,让车夫把马车靠边停在工厂旁。 没想到刚停好洛朗又来赶人了:“抱歉,先生,请你们离开这里!” 这下格雷维忍不住了,他板着脸回答:“你没权力赶我走,少校,任何人都不可以!” 众议院都有格雷维的一席之地,他不信这个小小的工厂没有落脚的地方。 “抱歉,先生!”洛朗回答:“如果我怀疑您在这里偷窥军方装备的生产,您还会以为我没权力吗?” 格雷维一时语塞,身为议员的他要是被军方怀疑成间谍,对他的政治生涯绝对是个打击。 恰在这时一辆汽车缓缓驶出工厂,格雷维注意到后座上的夏尔,他赶忙跳下马车走到公路上将汽车拦住:“德约卡先生,我是购买产权的格雷维,我想与夏尔谈谈!” 后方的马车车夫震惊的望着这一切,以格雷维的身份居然要拦对方的车寻求谈话,这要是传出去…… 但格雷维不在乎,他望着夏尔,眼神里甚至有一丝请求。 洛朗则警惕的手握腰部做好拔枪的准备,他知道贵族对夏尔有威胁,他不能让夏尔有危险。 德约卡认出了格雷维,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不,没什么好谈的!” “等等,德约卡先生!”格雷维将目光转向夏尔:“只需要几分钟!” 夏尔点了点头,对回过头的德约卡说:“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格雷维还没笨到这程度,身为议员的他不会在这情况下对夏尔不利。 夏尔迈步下车,格雷维松了一口气表示感谢。 他带着夏尔沿着开阔地走向距离工厂不远的马恩河,那里甚至还有德法两军厮杀时留下的血迹。 德约卡开着车在后方跟着,洛朗也带上一队警卫紧张兮兮的尾随。 格雷维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 “我为他们生产边三轮!”夏尔解释道:“他们不希望产量会出什么问题!” 格雷维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 “你找我只是谈这些?”夏尔问。 “不,当然不!”格雷维收住脚步,抬起目光望向马恩河,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聪明人,夏尔,我相信你会看得更高、更远、更明白,我没猜错吧?” “什么意思?”夏尔没听明白。 格雷维将目光转向河边长满野草的空地,说:“这里原本是一片良田,种满了土豆,但不过几年时间就变成这样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夏尔望了望身后一幢连着一幢的厂房,回答:“你是说工厂?” 格雷维微微点头: “工厂出现后,大片土地变成了厂房,农民变成了工人,土地被资本家成片成片购买,这样下去,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总有一天,资本家会掌握所有的土地并控制每个人的命运,只要他们一句话,工人就会失业穷困潦倒甚至饿死!”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控制吗?这难道就是资本家宣称的人权和自由?” “他们说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夏尔,你也不希望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吧?” 夏尔忽然明白格雷维说的“更高”、“更远”、“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思想家啊! 法兰西似乎挺多的,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 第五十九章 都是陷阱 波旁宫众议院,加利埃尼静静的站在演讲台上等待议员的质询。 议会质询制是1869年建立的,法兰西宪法规定:任何一位议员可以认为他有权向一位大臣,或一位任官职者提出问题。后者有权采取他认为合适的态度,或答复,或不答复。”。 这被认为是议会监督政府工作的一种手段。 被质询者几乎没有“不答复”的权力,否则他很可能保不住自己的职位,就像应聘时你也有权不说话,但对方有权不雇佣你。 加利埃尼或许例外,他作为在战争中力挽狂澜的实力派将军,完全可以不理会议员的质询,没人敢也不可能将他免职,甚至加利埃尼只要一提退休就能把议员们吓个半死。 但加利埃尼还是接受了质询。 他对此是这么解释的: “那些令人恶心的记者把道听途说的民间传闻变成了新闻!” “他们以为一个17岁的孩子就能轻易左右战争局势,战争是游戏吗?还是孩子们的玩具?!” “这是对军人、对军队、对烈士的污辱!” “我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阿曼德和格雷维一直坐着没动,也没提问。 他们不希望让别人一眼就看穿所有一切是他们组织的。 最先提问的是那些耐不住性子的议员,有左翼也有右翼,看了报纸的他们出于好奇心,总会问上一些明知无法得到答案的无聊的问题。 “加利埃尼将军,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德国第1集团军真的是因为夏尔才暴露出他们的侧翼?” “这难道不应该去问夏尔本人?”加利埃尼一脸不屑。 “弗兰西斯购买粮食和机枪厂的事情无法否认吧?” “当然,所以就有人把这事与德国人转向联系起来,你们的想像力很丰富!” “夏尔发明了坦克也确有其事!” “这能说明什么呢?我们欠他的吗?不,我们付钱了!” …… 加利埃尼回答得滴水不漏,发生的事虽然是事实,但无法证明是夏尔有意为之把德国人引到达瓦兹。 加利埃尼的态度摆在那,不信就去问夏尔,当事人如果都否认了,就没这回事! 阿曼德再也忍不住了,他起身半举右手表示要发言,他往前跨了一小步,对着台上的加利埃尼不急不缓的问:“将军,我只关心一件事,像夏尔这样的人才,我们是否应该让他加入军队?这样或许可以挽救许多人的生命甚至拯救法兰西于危难之中!” 这是阿曼德的厉害之处,他上来就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上,引导所有人朝“挽救生命”、“拯救法兰西”方向考虑。 加利埃尼如果否认,那就是无视前线士兵的生命和法兰西的安危。 如果承认,夏尔就应该加入军队。 阿曼德不知道的是,加利埃尼同样希望夏尔加入军队,他只是尽力避免夏尔被当作一名普通士兵派上前线,他之所以表现出硬要把夏尔拒之门外的样子,其实是在讨价还价。 “哦,是吗?”加利埃尼低头迎上阿曼德的目光:“我们需要一个17岁孩子的拯救?我觉得,你应该把前线士兵都换成十几岁的孩子,我们躲在后方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等待他们的捷报,先生!” 议员们都被加利埃尼的反讽逗笑了,阿曼德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些尴尬,他意识到加利埃尼不容易对付。 阿曼德回应: “不,将军!” “我们讨论的是特例,我不会要求其它未成年的孩子加入军队。” “夏尔与众不同,我们都知道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军事才能,不管是发明装备还是什么。” “我想,很多人也跟我一样,不希望看到他就此被埋没,而国家又急需像他这样的人才!” 这话马上引起许多议员的认同,就算那些民间传闻不可信,但夏尔发明装备打败德国人却是确有其事,而且不只一次,这就说明不是巧合。 “你的想法很新颖,先生!”加利埃尼想也不想就回怼:“你让一个本应在后方为我们发明坦克、边三轮的资本家,扛着步枪走向战场,并美名其曰‘避免埋没人才’?是的,你不想埋没人才,你只是想埋了他!” 议员们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阿曼德无言以对,因为夏尔发明坦克和边三轮的地方是工厂而不是战场。 “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加利埃尼补充道:“只有在工厂里才能接触到拖拉机和摩托车,才有时间、有空间、有条件把它们改装成坦克和边三轮。在军队里,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等死!” “不不,我们同样可以给夏尔营造类似的环境……” “很遗憾,军队里没有这样的环境,我很愿意请您去尝试一下!” “我们可以让夏尔在司令部任参谋!” “你可能不知道,战场的司令部经常会接到敌人寄来的炮弹,先生!” “那就别让他上战场!” “你的意思是,为了夏尔一个人,我们要把一个集团军放在后方当摆设?” …… 议员们的笑声更响亮了,阿曼德虽然口才了得,但对军队的无知使他在这场辩论中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时格雷维站了起来,他不是面向演讲台上的加利埃尼而是转向身后的议员们: “我们为什么不让夏尔在加利埃尼将军身边出任参谋?” “加利埃尼将军是巴黎城防司令,夏尔在他身边很安全!” “这样夏尔可以为军队出谋划策,又能兼顾他在达瓦兹的工厂!”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议员们的支持: “很好的主意!” “说得对,巴黎很安全!” “这样就可以让夏尔继续发明了!” …… 加利埃尼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得一匹,这些混蛋,总算掉进我设下的陷阱了! 阿曼德用异样的眼神望向格雷维,这不是他们的计划,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夏尔送到危险的地方。 但格雷维却朝阿曼德微微摇头。 阿曼德忽然明白格雷维的深意,如果“把夏尔送到危险的地方”这个目标无法实现,就应该退而求其次先把他送进军队再说。 第六十章 思想家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除了中午休会的一小时,左翼和右翼持续在会议中拉扯,虽然没几个议题也都不重要。 走出众议院望着薄雾下的夕阳,格雷维和阿曼德俩人贪婪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阿曼德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扭头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格雷维面无表情,他并不认为把夏尔送到加利埃尼身边是个了不起的胜利,虽然那的确是军队。 毕竟,夏尔进入军队的同时还能兼顾工厂,也就是说夏尔还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迟疑了一会儿,格雷维若有所思的说:“我认为,我应该找夏尔谈谈!” 阿曼德惊讶的望着格雷维:“你不会还想把他拉进我们阵营吧?你不可能做到的,他是资本家!” “弗兰西斯也是资本家!”格雷维回答:“更何况,这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更重要的其实是夏尔的才华,它让格雷维觉得只要有1%的机会都值得一试,否则他连正眼都懒得看一下。 “好吧!”阿曼德无奈的回答:“等你的好消息,我也不太愿意对付一个孩子!” 格雷维没说话,一招手,车夫就驾着马车停到面前。 格雷维打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坐下,冷声说出目的地:“摩托车厂!” “是,先生!”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在广场前调了个头朝拉瓦兹方向驶去。 …… 格雷维的马车被拦在工厂外,这让他有些意外。 格雷维探出头一看,工厂大门外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法兰西士兵,一名袖子上带着四条金色条纹的军官走到马车前,彬彬有礼的问:“您的证件,先生!” 格雷维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上。 格雷维是贵族又是议员,这在证件上写得很清楚,他自信能获准通过。 但让他意外的是,军官只瞄了一眼证件,就冷冷的说:“抱歉,先生,我不能让您通过,请回吧!” 格雷维皱了皱眉头,贵族的修养让他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声解释道:“我认识夏尔先生,我想找他谈谈!” “抱歉!”军官把证件递还给格雷维:“这里是工业重地,我们有命令,任何与工厂无关的人不得随意进出!” 格雷维似乎明白了,军方担心装备泄密。 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洛朗“特别关照”他们这些贵族。 加利埃尼也猜到了是弗兰西斯联合传统贵族对付夏尔。德约卡都能猜到,加利埃尼自然不在话下。 他第一时间命令洛朗不允许任何贵族靠近,他们是重点防范对象。 而且不只是工厂,拉瓦兹小镇也分出一支部队驻扎巡逻,小镇与工厂之间的公路也设了岗哨,名为排查间谍实则保护夏尔安全。 格雷维“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风度,让车夫把马车靠边停在工厂旁。 没想到刚停好洛朗又来赶人了:“抱歉,先生,请你们离开这里!” 这下格雷维忍不住了,他板着脸回答:“你没权力赶我走,少校,任何人都不可以!” 众议院都有格雷维的一席之地,他不信这个小小的工厂没有落脚的地方。 “抱歉,先生!”洛朗回答:“如果我怀疑您在这里偷窥军方装备的生产,您还会以为我没权力吗?” 格雷维一时语塞,身为议员的他要是被军方怀疑成间谍,对他的政治生涯绝对是个打击。 恰在这时一辆汽车缓缓驶出工厂,格雷维注意到后座上的夏尔,他赶忙跳下马车走到公路上将汽车拦住:“德约卡先生,我是购买产权的格雷维,我想与夏尔谈谈!” 后方的马车车夫震惊的望着这一切,以格雷维的身份居然要拦对方的车寻求谈话,这要是传出去…… 但格雷维不在乎,他望着夏尔,眼神里甚至有一丝请求。 洛朗则警惕的手握腰部做好拔枪的准备,他知道贵族对夏尔有威胁,他不能让夏尔有危险。 德约卡认出了格雷维,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不,没什么好谈的!” “等等,德约卡先生!”格雷维将目光转向夏尔:“只需要几分钟!” 夏尔点了点头,对回过头的德约卡说:“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格雷维还没笨到这程度,身为议员的他不会在这情况下对夏尔不利。 夏尔迈步下车,格雷维松了一口气表示感谢。 他带着夏尔沿着开阔地走向距离工厂不远的马恩河,那里甚至还有德法两军厮杀时留下的血迹。 德约卡开着车在后方跟着,洛朗也带上一队警卫紧张兮兮的尾随。 格雷维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 “我为他们生产边三轮!”夏尔解释道:“他们不希望产量会出什么问题!” 格雷维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 “你找我只是谈这些?”夏尔问。 “不,当然不!”格雷维收住脚步,抬起目光望向马恩河,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聪明人,夏尔,我相信你会看得更高、更远、更明白,我没猜错吧?” “什么意思?”夏尔没听明白。 格雷维将目光转向河边长满野草的空地,说:“这里原本是一片良田,种满了土豆,但不过几年时间就变成这样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夏尔望了望身后一幢连着一幢的厂房,回答:“你是说工厂?” 格雷维微微点头: “工厂出现后,大片土地变成了厂房,农民变成了工人,土地被资本家成片成片购买,这样下去,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总有一天,资本家会掌握所有的土地并控制每个人的命运,只要他们一句话,工人就会失业穷困潦倒甚至饿死!”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控制吗?这难道就是资本家宣称的人权和自由?” “他们说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夏尔,你也不希望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吧?” 夏尔忽然明白格雷维说的“更高”、“更远”、“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思想家啊! 法兰西似乎挺多的,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 第六十一章 征召令 与格雷维交谈后,夏尔发觉自己对这时代的“传统贵族”有认识偏差。 他一直以为“传统贵族”像封建时代的贵族一样实行自上而下的威权式统治,但其实现在的“传统贵族”也随时代的改变而不一样了,他们同样支持选举,只不过反对工业化。 “传统贵族”的基本盘是农民,他们依靠农民租用土地或税粮获得收入。 而资本家兴建工厂却把农民转化成了工人,让“传统贵族”没了基本盘渐渐失去了经济来源。 因此,左翼和右翼的争夺实际上是有钱人对工人和农民的争夺。 左翼资本家对农民喊:来吧,成为工人,我给你们工资! 右翼贵族对农民喊:继续当农民吧,我会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贵族也确实做出改变,他们给农民更宽松的条件并鼓励农民生产。 而对于工人,贵族认为那是被资本家欺骗受其蒙蔽的人。 资本家把工人当作圈养的肥羊,一次又一次薅羊毛最终将其宰杀,从头到尾资本家都在剥削工人的血汗和价值。 一个国家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必将出现危机甚至走向灭亡! 因此,传统贵族希望建立一个农业社会,工业只是用来辅助并完全由政府控制,它将有组织、有序、有计划的生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竞争而互相打得头破血流。 格雷维知道,要说服夏尔加入他们,就必须改变夏尔资本家的立场,于是才讲了一番大道理。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 夏尔知道工业化不可避免,知道贵族最终会边缘化,也知道工业强国是大势所趋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 “你是在浪费时间,格雷维!”夏尔实话实说。 既然两人要成为敌人,就不应该存在任何幻想。 但格雷维却依旧坚持:“你想得到什么呢,夏尔?一个强大的国家?看看德国吧,实行帝制的它如此强大,而共和制的我们却被打得狼狈不堪,我们也一样可以,如果有你的才华再加上右翼的财力、人力和物力,将来有一天……” 夏尔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什么。 像格雷维这样的思想家,他能站在国家的高度上构建一个清晰的蓝图,虽然这个蓝图是错的,但它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反复论证,此时他已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说服这种人必定是做无用功,也毫无意义。 “好吧!”格雷维无奈的对夏尔摊了下手:“虽然你不认同我的观点,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随时欢迎!” 格雷维说的是客套话,其实他已经从夏尔眼中看出了什么。 这小家伙根本不相信他描绘的世界,而且比任何人都坚定,就像他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发展似的。 夏尔望向格雷维的眼神是怜悯、是同情,同情一个在无知中挣扎,一个想知道真相却走在错误方向上的人! 格雷维看懂了,被深深刺痛了,甚至对自己坚信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一个17岁的孩子还能比自己看得更清楚? 格雷维不敢相信,他望着夏尔离去的背影,看着他钻进汽车,喃喃自语: “不,他只是被金钱蒙蔽了而已,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德约卡操控汽车调头时,瞄了一眼在原地发愣的格雷维,问:“他和你谈了什么?” 夏尔答非所问:“他是个有信仰的人,父亲!他有自己的理想!” 德约卡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有理想、有信仰的贵族可不常见! 在回去的路上,夏尔觉得格雷维提醒了自己。 如果传统贵族与新兴资本家是天生的敌人,他们在农民和工人的抢夺战上不可调和。 那么…… 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夏尔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或几个新兴资本家成为朋友? 这样夏尔就不需要独自面对传统贵族的报复!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可能还无法与传统贵族的两大党抗衡。 但是找谁呢? 夏尔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德约卡将汽车停在门口,让两人意外的是卡米尔没有在门口等他们。 往常这时候她总是坐在门前,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盯着工厂的方向,看到两人的汽车远远开来就微笑着起身挥手。 带着疑惑,两人快步走向屋子推开房门。 卡米尔愣愣的坐在餐桌前,脸色苍白,像是没了思考能力似的发着愣,手上拿着一张纸。 夏尔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征召令,加利埃尼太动作很快,这才多久,征兵令都送到家里来了。 卡米尔脑子慢了半拍,她意识到两人回来后猛地起身冲向德约卡,语无伦次: “德约卡,带我去征兵处!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给夏尔发来了征召令!” “夏尔只有17岁,他们不理会这个!” “我们……我们必须马上去征兵处走一趟,现在就去!” …… 德约卡没有动,夏尔也没动,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征兵处没有意义。 卡米尔疑惑的望着两人,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德约卡迟疑了一会儿,依旧没告诉卡米尔实情: “是因为夏尔的军事才能,卡米尔!” “他们认为夏尔对这场战争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提前征召夏尔进军队!” 卡米尔气愤的回怼:“就因为这个把夏尔送上战场?那些都是没有证实的谣言,都是记者胡编乱造的……” 夏尔拿过征召信看了看,安慰道:“只是去巴黎,妈妈,没有上战场。这上面说我直接向加利埃尼将军报道,他会照顾我的!” 德约卡重重的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说:“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巴黎很安全,就在拉瓦兹旁边!” 其实德约卡心里没底。他担心的不是战场,是传统贵族。 传统贵族既然能将夏尔送进军队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夏尔虽然又聪明又有军事才华,但他涉事未深社会经验不足,而传统贵族那些老滑头又在暗中算计,只怕…… 第六十二章 新兵报到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朦朦亮,洛朗就开着车在夏尔家楼下等着了,他是奉命来接夏尔去报到的。 这是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新兵报到居然派一个少校来接,而且还是城防司令加利埃尼亲自下达的命令。 加利埃尼对此当然有他的解释:“摩托车厂的保密工作一直由洛朗负责,我不能让这些资本家有任何一点泄漏工业机密的机会,所以,洛朗以后会跟着他,来去都是!” 其真实用意就不用说了,当然是不希望出现防卫漏洞让传统贵族有可乘之机。 德约卡帮助夏尔将行李搬上车,卡米尔依依不舍的望着夏尔,那样子似乎夏尔不是去十几公里外的巴黎而是拉芒什海峡另一边的英国。 (注:法国人称英吉利海峡为拉芒什海峡,感谢阿尔芒卡佩同学提醒) “别担心,妈妈!”夏尔安慰道:“我随时都可以回来,听说他们会给我照顾工厂的自由!” 议会决定的事有时传得很快,军方还没下令,消息已经传到夏尔这了。 卡米尔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德约卡和夏尔都说没事,但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这或许是做母亲的第六感。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来为夏尔送行的。 “夏尔少爷,这个牛角包带着路上吃吧!” “可怜的孩子,才17岁就要成为军人了!” “好好保护自己,孩子!” …… 甚至还有人咒骂起资本家: “那些可恶的资本家,他们不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军队,却要求夏尔参军!” “夏尔甚至未成年,而他们的孩子却在花天酒地。” “他们才不会理会这些,他们只知道剥削我们!” …… “夏尔!”人群之后,马修手肘下拄着两根拐杖一步一撑的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嘴角却挂着自信的笑容。 “马修!”夏尔吃惊的望着他:“我不知道你已经能下地了!” “当然!”马修故作轻松的歪了下头:“不过是一点小伤,我恢复得很好!” 马修走近后,单腿站稳让拐杖靠在身上,伸出手整了整夏尔的衣领,感激的说:“多亏了你,夏尔!” “你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夏尔笑着回答。 “人是会变的!”马修凄然一笑:“就像之前我以为自己要去参军了,想像着你来送我,结果去参军的却是你……” “没事的!”夏尔知道他又想起被截掉的腿。 马修默默的点了点头,眼中透出点忧郁,来之前他已下定决心要表现得很坚强,却总是不受控制。 “不久后见!” “不久后见!” 夏尔与几个人拥抱一下,再与卡米尔道别,这才坐上汽车。 在发动机的“隆隆”声中,夏尔不断的朝身后的家人和朋友挥手告别。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自觉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这很奇怪,明明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夏尔甚至可以天天回家,但依旧会伤感。 夏尔想起书中看到过关于幼狮的故事,母狮为了它们能够独立生存,会忍痛在成年时将幼狮赶出家门。 夏尔虽然不是被赶出去的,但似乎在经历同样的过程。 夏尔忽然感到有点孤独,还有一点恐惧,他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夏尔没注意到,公路一侧的别墅高处,弗兰西斯穿着睡衣站在那,他手里抓着烟斗默默的抽着,面无表情的看着经过下方又逐渐远去的汽车,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返回屋内拨通电话: “是的,他去巴黎了!” “我听说他的拖拉机厂已经在生产新型坦克了,而且进度很快。” “我们应该早点做准备!” 放下电话,弗兰西斯独自坐在椅子上发愣,在他内心某处似乎还有一点不舍,还有一点犹豫。 不过只片刻功夫,他的眼神就变得阴冷,他咬着牙喃喃自语:“是你逼我的,你想毁了我的一切,那就要付出代价!” …… 巴黎城防司令部。 司令部设在巴黎第4区警察局旁,之所以设在这,是因为它能同时指挥军队和警察,一个对外防御一个对内治安,这些都由加利埃尼负责。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巴黎第4区还有能让巴黎正常运转的市政厅及战时急需的医院,还有塞纳河从第4区经过,河中有两个易守难攻的河中岛。 加利埃尼把司令部设在这,是做好了巴黎失守的准备,他打算利用第4区的设施和特殊地形与德国人做最后的抗争。 幸运的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洛朗驾驶着汽车沿着圣安东尼大道前行,最后在司令部门口停下。 站在门口的两名卫兵马上挺身立正,但夏尔还是能感觉到卫兵在开小差,他们虽然一动不动保持着军姿,眼珠子却努力斜着打量夏尔。 他们一定是听说夏尔要到司令部当参谋了,心中充满了好奇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夏尔是怎样的人。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夏尔居然有些担心他们会失望。 一楼是通信部,电话喊叫声此起彼伏,还有许多身穿军装的通讯兵来回走动。 夏尔进来时他们的声音明显停滞了一下,通讯兵的脚步也放缓了,目光全都聚在夏尔身上。 有敬佩、有羡慕,当然也有妒嫉。 有个通讯兵壮着胆子走到夏尔面前伸出手来:“您就是夏尔少爷吧?欢迎您!” “谢谢!”夏尔回答,他显得有些拘谨,他有点被满屋子的士兵吓到了。 洛朗轻车熟路的带着夏尔走上楼梯,其间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回过头来交待道:“加利埃尼将军总是在八点起床,现在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可以等等……” 话还没说完洛朗就发现加利埃尼将军站在楼梯口,他一身已褪色的军装,原本应该亮红的军裤已透出了点粉色,武装带上挂着一把手枪,看起来颇有些威势。 他看到夏尔时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了微笑。 “将军,你……” 洛朗愣了下,接着就明白了,将军打破了他数十年的习惯专程在这迎接夏尔。 加利埃尼很想上前亲昵的搭着夏尔的肩膀,乐呵呵的说上一声:“欢迎你呀,小家伙,总算把你等来了!” 然而,司令部对资本家没有秘密,许多人甚至理所当然的把泄漏情报当作“赚外快”。 加利埃尼只能板着脸,不无讥讽的说:“瞧瞧谁来了,伟大的法兰西拯救者,我们正等着你来教我们怎么打仗呢!” 附近几个人很配合的笑了起来,他们听懂了加利埃尼的语气。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加利埃尼给夏尔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我说的是实话,夏尔,你是名副其实的法兰西拯救者! 第六十三章 狡猾的小家伙 夏尔分到了一间独立宿舍,虽然面积不大只有7平米,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再加桌椅和一个小书架,但这已经是上校才有的待遇,中校及以下都是两人甚至四人共用一间,那是摆着上下铺四张床的小房间。 夏尔成为一名少尉,这是军官从军校毕业后的军衔,尽管夏尔没读过军校。 加利埃尼是这么说的:“这家伙发明了坦克和边三轮,它们的确在战场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就算给他个上校都不过份!” 接着他还补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人能跟他一样给我们一些有用的发明,我也同样会给他军衔!” 没人反对,因此夏尔得到了一整套少尉应有的装备: 两套可用来换洗的军装,袖口处一条金色条纹。 一副带着盒子的望远镜,它可以很方便的背在肩上。 一个哨子,这是给士兵下令用的,有时也用于军官之间的通讯或示警。 一把转轮手枪,m1892型,指挥和自卫用。 一把m1845型步兵军官专用佩剑,夏尔很喜欢这把剑,拿到时就爱不释手。 它打造得十分精致,铜制护手,单体精钢剑身,一宽一窄的两道凹槽,护手前还印有制造商的戳记。 然而,它全长87厘米,夏尔把它挂在腰上几乎就要垂到地面了。 夏尔明白,带着它上战场简直就是自杀,它起不了任何作用,却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最终,夏尔只能遗憾的把它放在床头当作装饰。 换好军装,夏尔忍不住对着镜子欣赏一下。 不得不说这时期的法兰西军装很帅气,只可惜美感与战场往往是冲突的,越漂亮越鲜艳的东西越是引人注目,它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死得快! 打开门走出宿舍,勤务兵艾德里安正在门口等着,他是加利埃里分配给夏尔的,夏尔生活上的事全部由他负责。 艾德里安上下看了看,忽然惊慌起来:“抱歉,少尉!我的错,我给您没带马刺的短靴,我……我马上为您更换!” “马刺?”夏尔拦住了艾德里安:“不,它不是必要的,我不会骑马!” “可是……”艾德里安解释道:“每个军官都会骑马,就算现在不会,将来也要会!” 夏尔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这时期马匹对军官很重要,他们有时需要骑着马挥舞着佩剑指挥部队冲锋,或者在队伍周围快速奔跑大声下令,好让所有人都听到。 夏尔这些参谋虽然没有上战场的需求,但总会有送文件、送情报,或临时指挥之类的任务,他们经常都需要骑马。 然而,在战场上骑着战马站在步兵中指挥? 一想到这夏尔就忍不住一个激灵,他绝不会做这种事,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不需要,艾德里安!”夏尔看了看自己的短靴,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 “艾德里安!”有人朝这边叫唤道:“你忘了少尉有一个摩托车厂吗?他在为我们的军队生产摩托车,而你却让他穿着带着马刺的军靴骑马?” 听到这话艾德里安就释然了,摩托车可能是个更好的选择。 然而,夏尔同样不会骑摩托车。 这时加利埃尼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夏尔一眼,眼神中透着些许满意。 但嘴里却讥讽着:“不愧是资本家出身,少尉!你保养得很好,就不知道你这朵在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是否能经受得住军队的摧残!” “是,将军!”夏尔只能这么回答。 加利埃尼扭头朝不远处叫了声:“费尔南!” “是,将军!”一名中校小跑过来在加利埃尼面前挺身站好。 “他是你的了!”加利埃尼朝夏尔挥舞着白手套:“告诉他该做什么,在那之前教他怎么敬礼!” “是,将军!”费尔南挺身回应,扭头对夏尔说:“跟我来,少尉,我们到下面去!” 训练场地在司令部的后院,那里种着花和矮脚树,正中有一座吉尔贝.迪莫捷的雕像。 吉尔贝就是起草了《人权宣言》并制定法国三色旗的那个人,还同时参加了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被称为“两个世界的英雄”。 费尔南选择在雕像前的空地上训练夏尔,夏尔怀疑费尔南想借雕像教育他这个资本家。 作为一名“老师”,费尔南很合格,他认真的训练夏尔,就像对待新兵一样,敬礼、走军步还有一些拿枪站岗的姿势。 夏尔不是一名好学生,他认为这有些无聊,但却欺骗性的表现得很认真且干劲十足。 “如果是正规训练,这至少需要几个月!”费尔南看着夏尔糟糕的军姿皱起了眉头:“但将军只给我一天时间,上帝,一天能练出什么?” 夏尔很想告诉他:中校,有没有一种可能,加利埃尼将军之所以只给你一天时间,不是想让你在一天内把我训练好,而是不愿意浪费太多时间! 但夏尔什么也没说。 他相信加利埃尼正在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这或许是他让夏尔训练军姿真正用意。 夏尔没猜错,此时加利埃尼正在二楼作战部盯着夏尔,他想看到夏尔不服从指挥或顶撞费尔南的场景。 只有这样,加利埃尼才能昂首挺胸的走到夏尔面前,义正言辞的训斥道: “你以为军队是什么地方?” “你以为自己发明了坦克和边三轮就可以目无军纪成为例外?就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甚至不服从命令?” “这里是军队!是讲纪律讲服从的地方!”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或者立过多少功劳,现在,你只是一名少尉!” 然而,加利埃尼却始终没抓到这个机会,这让加利埃尼有了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 他心里想好了台词甚至还在脑海里配上了动作,还想像着夏尔委屈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有。 加利埃尼难受得抓狂,他在作战室走来走去,一会儿走到窗前偷看一下,一会儿又偷瞄一眼,可夏尔全程都在认认真真学习,虽然学得不怎样。 忽然,加利埃尼收住了脚步,愣了一会儿后就自嘲的笑了笑:“狡猾的小家伙,他猜到了,一切全在他的算计中!” 第六十四章 夏尔的工作 夏尔的工作是直接向加利埃尼将军报告,也就是把最新情报送到加利埃尼手里。 这听起来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只是传递情报,但它其实大有学问。 “你必须对战场要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费尔南将一撂厚厚的地图再加一堆足有半人高的文件摆在夏尔面前:“你是个参谋,不是通讯兵,通讯兵只要会识字、会说话、会走路就足够了。而你,要随时准备回答将军的问题,比如某支部队在哪,战场是什么情况等等!” “我怎么才能把它们都记下来?”夏尔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堆文件。 “你不需要记,少尉!”费尔南扬了扬眉:“告诉你一个小秘诀,最近哪有战事,你就应该尽可能多的了解那儿并适时跟踪,这样才有可能回答将军的问题!” 夏尔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战事是适时更新的,将军也不太可能会问以前的战事和其它不相关的环境。 想着,夏尔朝着面前的文件一摊手:“那么,中校……我还要它们做什么?” 费尔南脸上得意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发现自己的“小秘诀”给的有点早。 夏尔不知道的是,他的任务其实是加利埃尼精心策划的。 在此之前,加利埃尼很少去休息室,如果有,那就是他累得不行了。 但自从夏尔来了之后,他去休息室的次数就多了,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甚至还会让人端一杯咖啡再送点水果进去。 作战室的参谋们对此并没有觉得异样,他们把加利埃尼的改变解释为战事变化: 之前,德国人打到巴黎兵临城下,当然要全力应对。 现在德国人撤退了,战线渐渐远离巴黎并且反攻无望,放松下来没什么不对,何况加利埃尼已65岁高龄,他的身体情况不容许劳累。 但原因并非他们想的那样…… 夏尔在送情报前做了许多准备,就像费尔南说的,他记下当前战事的一些地名和大致态势,包括相关部队的位置和状况,这样才不致于碰到问题需要临时查阅。 这时期临时查阅可不简单,它可能要从一座小山似的情报和文件里把问题的答案抠出来。 然而,夏尔发觉自己做的这些准备毫无意义。 夏尔拿着一份电报轻轻叩响了休息室的木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进去报告道:“将军,第5集团军又往北推进了3公里,现在已经到达乌纳尔地区!” 第5集团军的骚扰战是最成功的,这使它的进攻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他们已将其它部队远远抛在十几公里后,因此在进攻线上形成了一个突出部。 第6集团军司令莫努里少将以为第5集团军应该停止前进等等其它部队,否则有被德军包围的危险。 正低头看地图的加利埃尼“嗯”了一声,轻轻接过电报,随手将它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问:“你怎么认为?” “什么?”夏尔没明白加利埃尼的意思。 “你认为莫努里少将是对的吗?”加利埃尼目光盯着地图,语气平静:“我们是否要让第5集团军停下来?” 夏尔“啊”了一声,愣愣的望着加利埃尼。 这老家伙难道不应该问第5集团军左翼、右翼分别是哪些军队,后勤是否跟得上,援军在什么位置…… 念头刚起,加利埃尼就指着地图娓娓道来: “第5集团军的左翼是第3集团军,右翼第8集团军。” “这两个集团军的进展虽然没有第5集团军那么快但也在稳步推进。” “昨晚第5集团军刚收到一批补充兵,兵力应该问题不大。” “另外他们几天前缴获了德国人丢下的一个仓库,这给他们补充了很多食物!” …… 夏尔被这番话弄糊涂了,老家伙,你是不是抢了我的台词? 见夏尔没回答,加利埃尼抬起头望向夏尔,问:“怎么了?是参谋的身份束缚了你的才能,还是少尉的军衔制约了你的想像力?这可不像你!” “将军!”夏尔回答:“您问的,似乎是您需要考虑的问题!” “说得对,夏尔!”加利埃尼若有深意的望着夏尔:“但参谋是我的助手,也是我大脑的一部份。所以,我正在思考!” 夏尔初时还没明白,过了一会儿终于懂了: 如果夏尔这个参谋是加利埃尼大脑的一部份,那么,夏尔思考就相当于加利埃尼思考,夏尔解决了问题就相当于加利埃尼解决了问题。 还可以这样解释? 见夏尔还在犹豫,加利埃尼就扬了下头:“看来你不太适合思考,夏尔!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你去练军姿了,它可能更适合你,而且你看起来很喜欢!” 说着抬头作势要喊费尔南。 “不,将军!”夏尔赶忙阻止。 他早就厌烦了像机器人似的听着口令一遍又一遍做出反应,那对夏尔是种折磨。 他之所以装作喜欢就是担心被这老家伙抓住弱点,现在看来完全没起作用! 注意到夏尔脸上的为难,加利埃尼嘴角挂起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他朝桌面上的地图扬了扬下巴,说:“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适合思考!” 夏尔一脸无奈的凑了上去,看着地图考虑一会儿,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让第5集团军停下来,反而应该让它加快速度!” “为什么?”加利埃尼有些疑惑。 他有想过让第5集团军保持速度,但没想过还要让它加快速度,这小家伙又一次让他意外。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特种作战’吗?”夏尔反问。 加利埃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个新名词已经折磨他好几天了! 看着加利埃尼兴奋的表情,夏尔忽然想到,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加利埃尼计划好的? 站军姿、这份特殊的工作、还有休息室……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第六十五章 特种作战 夏尔正了正军帽,它硬得跟干面包似的,戴着它打仗肯定不舒服,重点是毫无防护作用。 不过这对夏尔是好事,他马上想到应该为法兰西军队提供一顶头盔。 头盔虽小,但一战法兰西大约有850万人应召入伍。如果每个人都需要一顶,这赚的钱可能不比摩托车少…… 夏尔的美梦被加利埃尼打断了:“你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少尉?” 夏尔“呃”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地图前: “首先是第5集团军的安全问题。” 他指着地图说: “侧翼的第3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稳步推进,同时这几个集团军的后勤补给也没有大问题,兵源相对稳定,就不需要过于担心被德国人包围!”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是跟他的想法一样。 进攻线上的突出部虽然危险,第5集团军的确有可能被包围,但德国人又能怎么包围呢? 切断第5集团军与其它部队的联系? 一旦第5集团军步伐慢下来,第3集团军、第8集团军继续推进,马上就会将德国人穿插进来包围第5集团军的部队反包围。 危险是相对的,在有“骚扰战”的前提下德国人这么干更危险! 加利埃尼深知,战场上没有什么计划是安全的,只有危险和更危险。 如果敌人比自己更危险,这个计划就是可行的。 而其它将军包括霞飞在内,他们之所以打算让第5集团军停下来,是因为他们被德国人打怕了,他们还像之前一样害怕敌人且对法军信心不足。 然而…… “我们为什么要加快速度呢?”加利埃尼好奇的问:“难道你想引诱德国人包围它们(指第5集团军)?” 加利埃尼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德国人不傻,战场上太明显的陷阱反而无法让敌人往下跳。 夏尔轻轻一笑:“德国人也会这么想!” 加利埃尼马上意识自己上当了,他在这场“对局”中被夏尔将了一军,夏尔预估了他的预估。 “有意思!”加利埃尼随手取过夹鼻眼镜架在鼻梁上,这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所以,你的目的恰恰是不希望德国人包围第5集团军?” “可以这么说!”夏尔回答:“如果德国人这么做,我们就只能跟他们打正规战,到时德国人或许会有损失,但我们的损失不会比他们少!” 加利埃尼表示赞同,德国军队的素质摆在那,即便他们在骚扰战下疲惫不堪但战斗力依旧与法军相当,两军互相包围绞杀在一起,必将会是一场残酷的消耗战。 接着,加利埃尼把自己代入到德军指挥官身上,他拿着德第2集团军的旗子缓缓后移,说:“如果我不包围,而是继续撤退呢?” “échecmat!”夏尔把手中的铅笔往德军防线大后方一拍:“我将吃掉你的皇后!” (注:échecmat是法语下象棋时吃掉对方的王,相当于把对方将死) “什么?”加利埃尼抬头震惊的望向夏尔:“你无法做到,夏尔,你怎么才能突破我防线二十公里后……” 话还没说完加利埃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漏洞是自己让出来的,德第2集团军往后一撤,第5集团军就已经突出防线二十公里了。 这时再派出边三轮部队从侧面沿山路穿过敌人防线,就能直接威胁两翼德军的大后方。 “上帝!”加利埃尼不由为之色变:“到时,边三轮部队碰到的就不是德国人的正规军,而是德国人的补给车队、野战医院,还有脆弱的炮兵!” 夏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加利埃尼有一点是对的,夏尔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正面的德军。 接着加利埃尼又不解的问:“这种战术为什么叫特种作战?” 夏尔轻声说: “如果像您说的,边三轮部队只是攻击补给车队、野战医院,或者脆弱的炮兵,那就不是特种作战!” “但如果我们有计划有目标的攻击敌人的仓库、弹药库、指挥部、火车站、桥梁,那就是特种作战了!” 加利埃尼目瞪口呆。 仓库、弹药库显然更重要,它们往往只需要一把火就能烧掉,一个集团军的补给就此付之一炬。 攻击敌人指挥部能造成敌人无指挥的混乱。 火车站、桥梁如果被炸毁,会让德国军队的补给运不上来,德国人除了全面撤退之外别无选择。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又问:“所以,它们只是进攻的目标不同吗?” 夏尔心下暗赞一声,加利埃尼终究是加利埃尼,他站在另一个高度上看问题。 寻常指挥官听到夏尔这个想法后,第一反应可能是“太棒了,就这么打,我们会赢得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 然后就开始调兵谴将准备战斗。 这些中低层次的指挥官只想着眼前的胜利。 而加利埃尼,他更注重军事理论,一旦学会了军事理论知道它有什么不同,他就不只能打赢眼前这场仗,还能把它运用到其它战役中甚至与法兰西的战术融为一体。 “不只是目标不同,将军!”夏尔回答:“它的难度要比攻击补给车队、炮兵大得多,但伤亡却可能更小、战果更大!” 夏尔这话似乎是矛盾的,难度更大,难道不意味着伤亡更大、战果更小吗? 但加利埃尼却听懂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目标如果是敌人的仓库、弹药库、指挥部、桥梁……”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知道它们的位置,有多少驻军,以及防御漏洞!” “所以……” 加利埃尼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夏尔,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明白了,是情报,夏尔,我们必须要掌握精准的情报!” “再根据情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并抽身而退,给德国人留下的却是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夏尔淡定的点了点头,加利埃尼已经领会了特种作战的精髓。 加利埃尼却愣愣的望着夏尔,他一脸难以置信: “这已不是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夏尔!” “你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优秀百倍!” “你简直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夏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加利埃尼说的恰恰是答案。 第六十六章 夏尔比加利埃尼好用 天色将要入黑时,布朗尼带着他的部下在第5集团军官兵的欢呼声中返回军营。 这已经是他带着部下发起的第五次骚扰战了,虽然没什么战果,但重点是安全。 布朗尼喜欢这战术,这不仅是因为骚扰战是夏尔提出的,更因为这战术安全。 “没人不喜欢安全!”布朗尼在执行任务时跟部下开着玩笑:“如果有,让他来我这报个名,我一定会让他如愿!” 部下笑了起来,他们认为布朗尼说的是真理。 尽管如此,仗打到现在,布朗尼的边三轮还是损失了三十几辆。 它们有些是故障,有些是在山路中发生交通事故……边三轮不好掌控,尤其在山路中。 但更多是被德国人用步枪打死了司机造成了悲剧。 每次出任务前布朗尼都要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强调: “我们的目的是骚扰敌人让他们坐立不安,所以不需要靠得太近,只要子弹能勉强打到就足够了!” “要知道,当你们能看清敌人并瞄准他时,他们也同样能瞄准你,而且可能看得更清楚!” “所以,靠近敌人是不明智的做法,它会让你们提前退役到上帝那报到!” 这本该很容易操作,马克沁机枪的火力是覆盖一个面,它在一公里外都能对敌群构成威胁,而那时敌人几乎只能在望远镜里看到他们。 然而,总有人想看清敌人并将其击毙,不知道他们是想成为英雄还是出于习惯,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尝试德国人的枪法。 结果就是将近二十辆边三轮永远留在战场上! 布朗尼骑着边三轮停到自己的帐篷前,疲惫的从驾驶位上迈下缰硬发麻的腿。 骚扰战虽然更安全,却需要不断的运动,这使布朗尼这个指挥官都不得不学会驾驶轮换着骑。 连续几天下来,甚至有人说,他宁愿像妓女一样在床上张开腿,也不愿意再骑在这玩意上面! 布朗尼现在最想的,就是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然而,加德将军却叫住了他:“一切顺利吗,上校?” “一切顺利,将军!”布朗尼回答。 布朗尼已经升为上校了,不过对布朗尼来说,他除了袖口多了两道金条纹外没什么区别。 他依旧骑着边三轮,依旧指挥同样的部下。 哦,是的,边三轮队伍庞大了许多,由原来100辆的规模变成350辆,另外还增加了许多两轮摩轮车,布朗尼的部下或许有两千人。 然而,这些部下大多分散在各处实施骚扰战,有些人甚至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与世隔绝了。 “到我指挥部来一下!”加德少将说。 “是,将军!”布朗尼回应,一脸痛苦的迈着发麻的腿走向指挥部,它们就像无数只蚂蚁在上面啃咬。 好不容易走进帐篷站在加德少将面前,布朗尼挺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加德少将在一堆文件里翻了一会儿,从中抽出一份来递到布朗尼面前,说: “这是你的新任务,上校!” 布朗尼上校打开文件看了看,马上皱起了眉头并抱怨道: “侦察情报?还要找到敌人的弹药库和指挥部!” “我们是军人,不是间谍,将军!我认为这不合适……” 布朗尼这话不是以下犯上,自从他带领着两百名部下冲向两万德军,又打死打伤几千人并炸毁几十门火炮而自身仅伤亡23人后,他就被任命为第5集团军参谋。 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向加德少将提出建议,包括战术建议! “是吗?”加德少将脸上带着些疑惑:“可这是加利埃尼将军的命令!” “谁的命令都没用,将军!”布朗尼摇着头:“这太危险了,我们从未接受过这样的训练……” “但这同时是夏尔提出的战术!”加德少将说。 “夏……夏尔的战术?”布朗尼上校吃惊的望向加德少将。 “是的!”加德少将点了点头:“夏尔现在在加利埃尼将军身边任参谋,听说他是个少尉!加利埃尼虽然没有把这写在文件上公之于众,但为了人们对这战术有信心,他在电话里口头告知了!” 这是加利埃尼的厉害之处,电话里口头告知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即便有一天想否认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似乎没太大的必要隐藏,夏尔的军事才华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何况他已经在军队里。 “我再看看,将军!”布朗尼再次将目光转到文件,沉吟片刻口风就变了,而且顺滑自然没有半点别扭:“有意思的计划,虽然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个大胆的创新!” 加德少将扬了扬眉,脸上带着一丝诙谐:“你认为计划可行吗?” “当然!”布朗尼上校重重的点着头:“当然可行,将军!它考虑得很周到,它让我们穿过敌人防线后就把摩托车停在山里藏起来,然后穿着百姓的衣服混进人群中。不会有人认出我们的,要知道德国人正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占领区都是法兰西百姓,我们很容易做到甚至获得他们的帮助!” “那么,进攻阶段呢?”加德少将又问。 “进攻阶段更加精彩!”布朗尼上校眼里充满了敬佩,语气中甚至带着点崇拜: “他竟然考虑到德国人也生产边三轮,事实的确如此,德国人试图用边三轮对付我们的骚扰战术,虽然不多,但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夏尔马上就利用了这一点,他让我们伪装成德国人,驾驶着边三轮驶向敌人的指挥部和弹药库……” “我们用的恰好是德国人的马克沁,步枪也是!”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还是夏尔早就想到了!不可思议!” 加德少将最后问:“那么,你接受这个计划吗?” “当然,将军!”布朗尼上校坚定的点着头:“为什么不呢?它很可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这对我们而言是一次机会!” 加德少将笑了起来,看来夏尔比加利埃尼将军好用得多! 第六十七章 军装效应 夏尔是第三天早晨回到小镇的。 这是加利埃尼执行众议院的决定:“给夏尔相对宽松的环境以便让他有时间、有条件继续发明新装备。” 夏尔是两天一休,也就是在军队呆两天,第三天休假回家。 全军可能只有夏尔有这样的假期。 战争期间士兵们要想得到假期,要么立了大功,要么贿赂军官,要么就拿自己的手脚来换。 洛朗将夏尔送到家门口就离开了,他的工作与夏尔配套:当夏尔在巴黎时他就是夏尔的司机兼警卫员,当夏尔在拉瓦兹小镇时,他又负责工厂的保卫保密工作。 所以,他放下夏尔后马上就开着车赶往工厂。 这时大概是早上九点,阳光正懒洋洋的洒在小镇的地面上,像薄薄的铺了一层沙子。 夏尔打开门后发现空无一人。 德约卡当然没在很正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工厂。 卡米尔…… 夏尔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卡米尔应该做什么。 回忆起被关在家里那天,卡米尔吃过早餐后会去附近的市场买菜,夏尔猜卡米尔应该在那里。 他认为至少应该跟卡米尔说一声再去工厂,否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独自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夏尔感觉有些怪异。 往常邻居们看到他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夏尔都应付不过来。现在的他们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瞄都没有瞄他一下,就像没看见他似的。 夏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特迪一边啃着边萨一边从夏尔面前经过。 “特迪!”夏尔叫了声。 特迪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了夏尔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边萨掉在地上,脸上和嘴角沾着一点洋葱碎。 “夏……夏尔,你是夏尔!”特迪咽了下口水。 “我有这么难认吗?”夏尔疑惑的问,他不过离开两天而已。 “不不!”特迪的舌头因为紧张而打结:“你,你是个士兵,不,是个军官!” 夏尔似乎明白了,这是他穿了军装被符号化成“军人”的原因。 这段时间总是有军人在小镇里来来去去,甚至还有巡逻队,百姓已习惯了并自动把所有军人忽略,反正这与他们的生活无关。 邻居们之所以表现冷淡或许与特迪一样的原因,他们没能认出夏尔。 特迪无比羡慕的看着夏尔身上的军装,目光转到夏尔腰间的转轮手枪时,不自觉的“哇哦”了一声,眼中闪着惊艳:“那,那是真的吗?” “当然!”夏尔把转轮手枪抽了出来抓在手里晃了晃,它没上子弹,夏尔甚至还没试过。 “我,我能,试试……” “不,特迪!”夏尔摇了摇头:“我们有命令,我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武器!” “当然!”特迪眼中虽有遗憾,但对夏尔的羡慕又添了一层。 在同学们都因为停学而无所事事时,夏尔已成为一名军官,带着一把崭新的转轮手枪。 夏尔却苦笑着微微摇头,等他们得到一把武器装上军装时,他们就该后悔了。 这时夏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买菜回来的卡米尔,她提着一个菜蓝子,里面装着土豆、洋葱,似乎还有些牛肉。 夏尔赶忙收起枪迎了上去,习惯性的伸手要从卡米尔手里接过菜蓝。 卡米尔被夏尔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她走在路上恍神了,满脑子想着夏尔在巴黎过得怎么样,他是不是不习惯军队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她担心夏尔会被派上战场。 忽然迎面而来一名军官伸手抢夺她的东西,她惊叫一声后退几步,土豆都掉了几个。 周围的邻居们纷纷朝这边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以为有人要对卡米尔不利。 “是我,妈妈!”夏尔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应该想到军装效应同样会发生在卡米尔身上的。 卡米尔愣住了,她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夏尔,穿着一身军装,似乎还有军衔。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夏尔已经加入军队了,当然应该穿军装。 “夏尔!”卡米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被捂住呼吸刚松开似的。 她所有的恐惧瞬间都转为惊喜,带着自豪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尔,时不时还摸摸军帽以及立领,嘴里喃喃说着:“真的是你,夏尔,瞧瞧你,已经成为一名少尉了!” 邻居们也认出了夏尔,他们纷纷惊呼: “上帝,是夏尔少爷!” “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看看他,像是个大人了!” 接着就有人朝两人喊了: “军装很适合您,夏尔少爷!” “您有个很优秀的孩子,伯纳德夫人!” …… 卡米尔自豪的搀着夏尔的手,一一对邻居们表示感谢,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没什么比夸奖孩子更能让一个母亲满足了。 夏尔似乎有些不习惯被当作孩子,他借着为卡米尔提菜篮挣脱了卡米尔亲昵的动作。 这时恰好巡逻队经过身旁,士兵们远远看到少尉军衔纷纷敬礼,走近了他们才惊呼出声: “上帝,那是夏尔少爷,他成了一名少尉!” “果然是资本家,才参军几天就成了一名少尉!” “混蛋,那难道不应该吗?你忘了他立了多大的功?” …… 警卫连中不乏夏尔的支持者,但也有坚定的反对资本家的人,他们的矛盾始终没能调和。这会儿如果不是军官出言制止,他们可能又要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夏尔猜,这可能是洛朗有意保持的现状。 在记者来访问时,洛朗就把反对资本家的那批人拉出去接受采访,他们会对记者抱怨道: “保护资本家?我们才没那么空闲,我们的任务是保证他们不犯错!” “是的,谁知道资本家会不会为了钱把技术卖给敌人!” “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们应该有所防备!” …… 而重要的核心区域,比如夏尔家附近、工厂、路上,洛朗则安排了夏尔的支持者守卫,他们会尽心尽力保障夏尔的安全。 这叫因地制宜物尽其用,洛朗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笨,他只是运气差了点。 第六十八章 伯父的阴谋 回到家后,卡米尔就拉住夏尔问东问西:军队怎么样,吃的怎么样,住宿条件怎么样等等。 似乎夏尔已经出门两年而不两天,而且她之前从不关心军队,现在居然会问起军队的作息习惯。 更过份的是她依旧不让夏尔独自出门。 “等你父亲回来带上你!”卡米尔一脸认真的说:“花不了多少时间,我给他打个电话!” “妈妈!”夏尔反对道:“一路上到处都有士兵,而且我同样也是个军人!” 说着夏尔拍了拍腰间的转轮手枪,尽管他还没学会使用。 不过这没关系,卡米尔不知道这个,她简单的以为转轮手枪只要扣动扳机就会响,就能打死坏人。 这使她觉得把德约卡叫回来的确没必要。 “好吧,夏尔!”卡米尔同意了。 她眼里满是不舍,如果不是她在工厂里什么也干不了,她可能会继续粘在夏尔身边。 “快去快回!”卡米尔交待道:“你需要休息!” “我会的!”夏尔告别了卡米尔走出家门。 这回邻居们恢复原来的热情,夏尔一路收获着他们的招呼和赞扬,甚至还有女人朝夏尔投来飞吻,这让夏尔把胸膛挺得笔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成年人。 沿途碰到的士兵们也一个个朝夏尔敬礼,他们眼神里透着些怪异,似乎无法将夏尔这个17岁的孩子与“长官”联系起来。 夏尔沿着马路走向工厂,转弯时有一个不长的视线死角,冷不防一辆汽车歪歪扭扭的从另一头窜了出来差点撞上夏尔,幸好在司机及时刹车。 “你疯了吗?”司机抢先开骂:“看清脚下的路,混蛋!” 司机是在无理取闹,夏尔走在公路右边没有任何问题,汽车分明是逆行,而且是酒驾,夏尔在灰尘中闻到了酒精味。 接着夏尔就认出了司机是皮埃尔,他应该叫伯父的那个人。 皮埃尔也认出了夏尔,他似乎对夏尔的一身军装很感兴趣,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就有点神智不清的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和神态让他看起来像精神病人: “原来是夏尔,抱歉,刚才没能认……认出你!看看你,是……个军人了!” 皮埃尔摇摇晃晃的下车,站好后打了个酒嗝,似乎想吐又没吐出来。 夏尔赶忙后退一步避开了些。 “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皮埃尔用手撑着汽车好让自己不摔倒。 “为什么?”夏尔语带讥讽:“是因为你们把我送进军队?” “不,不!”皮埃尔笑着摇摇头:“你以为只是军队?” 夏尔疑惑的望着皮埃尔,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说,这纯粹只是皮埃尔酒后说的胡话? 皮埃尔又像傻子似的呵呵笑起来: “看那,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了解你父亲,夏尔!我……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当然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所以,我从小镇找到了你母亲并雇佣了她,让她成为我们家的女仆……” “如果没有这么做,你可能就不存在了吧?这,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夏尔愣住了。 皮埃尔整天穿梭于各种女人之间,他在这方面是行家,很容易就能让德约卡爱上一个女仆无法自拔。 而弗兰西斯又是一个极重身份讲究门当户对的人,他不可能会让小儿子娶一个女仆,矛盾就此产生了。 结果大家都知道,德约卡早早被踢出局过着被歧视且贫穷的生活,而皮埃尔却可以坐拥弗兰西斯的遗产。 不过夏尔没生气,他点了点头:“我的确该谢谢你,皮埃尔!” 皮埃尔还想说什么,有几个士兵隔远了喊着:“长官,一切还好吗?” “一切都好!”夏尔大声回应。 或许是皮埃尔意识到夏尔不好惹,嘀咕几声爬上车,带着挑衅的味道朝夏尔挥了挥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洛朗匆匆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那个醉鬼,他没撞到你吧?” “不,没有!”夏尔摇了摇头:“我很好!” 说着头也不回的朝工厂走去。 洛朗朝汽车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似乎认出了那是与夏尔有亲戚关系的弗兰西斯一家。在这方面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哼”了一声转身跟上夏尔。 夏尔放缓了脚步,扭头一脸天真的问:“少校,我想知道服兵役的年龄上下限是多少?” “18到46岁!”洛朗回答,语气逐渐变得生硬:“作为一名少尉,你应该很清楚这个!”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你是例外,虽然这没什么道理……” 洛朗以为夏尔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知道他为什么17岁就要服役。 夏尔没说话,顿了下又问:“我可以介绍一个服兵役的人选吗?” 洛朗一愣,介绍服兵役的人选?这倒是新鲜事,不过…… “应该可以吧!”洛朗点了点头:“只要他符合条件!”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说:“成年人,男,43岁,无业,他是不是应该加入军队?” “的确如此!”洛朗回答:“除非特殊情况!” 然后洛朗又问了声:“他叫什么名字?” “皮埃尔!”夏尔平静的回答:“皮埃尔.伯纳德!” 洛朗愣住了,那是夏尔的伯父,就是刚才那个开车的醉鬼! 不过…… 洛朗笑了起来,他信心十足的说:“好主意,夏尔!我还可以交待部队里的人对他‘特殊关照’!” 夏尔满意的“嗯”了一声。 皮埃尔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应该知道,在所有人里面自己是最没势力也最没能力的那一个。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一个只知道纵情声色等着继承家产的啃老族,他之所以没收到征召令不过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手脚。 但这个手脚很容易查出来,尤其查的人还是洛朗。 弗兰西斯甚至都不知道这事,等征召令发到皮埃尔手中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征召令发出来前做手脚比较容易,一旦发出,强行撤回有可能引起公愤,因为这意味着百姓也可以不服兵役,到时就没人上战场打仗,这个代价没人能承受得起! 格雷维和阿曼德这些传统贵族会出面为皮埃尔斡旋吗? 党首兼议员帮助资本家儿子逃兵役? 一旦被报纸报道出来,格雷维和阿曼德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 所以,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皮埃尔。 夏尔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皮埃尔收到征召令时是什么表情! 第六十九章 摩托车厂的发展 夏尔先到摩托车厂去了一趟,虽然他知道德约卡不在那。 此时的摩托车厂是夏尔的一大经济来源,它每个月可以为夏尔创造大约20000法郎左右的利润。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毕竟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28法郎。 摩托车厂一直很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夏尔可以来了看都不看一眼任其自生自灭,这会影响员工的士气和积极性。 所以,哪怕夏尔再忙,哪怕再没必要,哪怕知道摩托车的挖掘潜力已不大,夏尔还是会抽空到摩托车厂走一走,避免让员工产生“厚此薄彼”的印象。 当夏尔出现在摩托车厂时,员工们先是惊诧于夏尔的军装,接着就小声议论: “瞧,夏尔少爷刚回来就到这里视察,这说明他对摩托车厂的重视!” “当然,想想那些来自军方的订单吧,它们可以让我们放心干几年!” “好好干吧,这里才是最有希望的!” …… 吉约姆忙不迭的迎上来,他看着夏尔的军装迟疑了下:“我该称呼您少尉吗,夏尔少爷?” “随您的便,吉约姆大叔!”夏尔回答:“不管您怎么称呼我,我对您的称呼是不会变的!” 吉约姆眼里瞬间就有了感动,还有一丝欣慰,那一刻他忽然有了错觉,夏尔要真是他的侄子该有多好! “一切都好吗?”夏尔随口问。 “一切都好,夏尔少爷!”吉约姆点着头,他踱着脚步带着夏尔往工厂深处走,一面走一面说: “这几天我计划对工厂流水线重新统筹规划。” “之前的规划不是很合理,导致有些零件生产速度过快有些零件速度太慢。” “这会让一部份工人没事干而另一部份却加班加点也跟不上进度。” “重新规划后这个问题就能大致解决,我们同样的机器同样的工人却有可能增加5%左右的产量!” 夏尔对此高度赞赏:“您总是能给我惊喜,吉约姆大叔,有您在我很放心!” 他知道不该用“很好”、“你做得很棒”之类的措词,这太官方、太机械了,也毫无创意。 有时一点点话术上的改变就能对方有很好的感受,并让他们发挥出120%的积极性,为什么不呢? 离开前夏尔又提了个建议:“除了提高产量外,我认为我们应该还要有些创新,吉约姆大叔!” “说得对!”吉约姆连连点头:“我也考虑到了,我们总不能止步不前吧,那迟早会被别人赶上的!” 但迟疑了下,吉约姆就略带尴尬的回答:“可我,不知道该朝哪方面发展!” 吉约姆是个实诚的人,他不会回避自己弱点,他精于零件方面的改革和创新,大方向上的发展却并非他所长。 夏尔随随便便就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们可以考虑战场的需求,比如边三轮是不是可以改成运输车?它可以把弹药、食物运上战场,再把伤员运回来……” 时不时表现出一点才能是应该的,这样才不致于被员工当作除了有钱外什么都不懂的废物,那会遭到员工的鄙视! 吉约姆瞪大了眼睛:“很好的想法,夏尔少爷,我……我知道怎么该做了!天哪,我们又要接到一大批订单了!” “要注意伤员的体验!”夏尔提醒道:“这意味着要改进避震,否则伤员可能死在路上!” “当然,夏尔少爷!”吉约姆回答:“我马上着手设计!” 离开前他又回头补了一句:“很荣幸为您工作,夏尔少爷!我很幸运!” 在吉约姆看来,作为一名打工人,没什么能比有尊严、有荣誉,还有丰厚的报酬更好了,他觉得很满足,他认为这是值得付出一辈子的工厂。 离开摩托车厂后,夏尔就走进隔壁的拖拉机厂。 拖拉机厂其实是从摩托车厂划了一块地出来甚至部份厂房和仓库还是借用摩托车厂的。 原因是摩托车的地盘很大,现在却不太需要了。 之前民用时,需要培养每个购买的客户要为每个客户开辟培训场地。 这时场地大是必须的,但凡有两个客户在同一片地学驾驶,他们都有可能骑着摩托车撞在一起。 但给军方提供摩托车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求在一块练习。 当吉约姆要求士兵们分开练习,等熟练后整成一队时,军官就瞪着眼睛怒吼道:“我们没时间,老头!而且我们要上战场面对敌人的子弹和炮弹,这点危险能算得了什么?” 事实上军方基本不需要场地,因为他们在知道怎么启动怎么挂档,知道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这些基本常识后,就骑着摩托车上路甚至开赴战场了。 于是摩托车厂大片场地失去了作用,夏尔让人在它们之间砌起一道矮墙,把场地和几幢房子围进去,拖拉机厂就成型了。 夏尔直奔研发部,那里是工厂的核心,夏尔正在制造专用坦克的原型车“马克i”型。 德约卡和约瑟夫都在那,夏尔进来时他们正对着那个巨大的菱形钢铁巨兽忙上忙下的。 “嘿,夏尔!”德约卡看到夏尔时并不惊讶。 “我在电话里听卡米尔说了!”德约卡迎了上来打量夏尔一番,对此作出解释:“虽然我们都不太愿意让你加入军队,但是这身军装真的很适合你!” 约瑟夫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夏尔面前致意:“很高兴见到您,夏尔少爷!” “一切还好吧?”夏尔将目光投向“马克i”坦克。 相比起之前在拖拉机上焊钢板的简陋,这是一辆专用于战场作战的坦克。它一旦面世,毫无疑问的会将弗兰西斯手里的坦克全部淘汰掉。 也难怪弗兰西斯会紧张会急着发起报复! “一切都好,夏尔少爷!”约瑟夫点了点头:“但我们认为,如果还有多余的载重,为什么不给它加上一门小口径火炮呢?” 夏尔轻轻摇头。 加上火炮这个想法很诱人,而且史上“马克i”坦克就有火炮,但夏尔不会这么做。 第七十章 马克I型坦克 史上的“马克i”坦克分“雄性”与“雌性”。 “雄性”装备57mm主炮2门(两侧探出的炮室左右各一),再加4挺哈奇开斯轻机枪。 “雌性”则只装备6挺维克斯机枪。 这使“马克i”需要八名乘员操控:驾驶员、车长、再加6名机枪手或2炮手4机枪手,总重达到28.4吨。 夏尔在研的这款“马克i”型坦克则是把所有装备一路砍到了3挺机枪:正前方一挺维克斯机枪,两侧各一挺哈奇开斯。 因此乘员缩减为5人:驾驶员,车长,再加三名机枪手。 约瑟夫和德约卡都觉得可惜,他们七嘴八舌的建议: “我们的发动机有83匹马力,它大概可以带动23吨的重量,可现在“马克i”加上乘员全重只有19吨不到,还有4吨左右的冗余,完全可以把维克斯机枪改成火炮!” “一门炮能对敌人造成的伤害肯定会比机枪大!” “当然,它毕竟是炮弹,它有可能摧毁敌人的沙袋工事而机枪没法做到这一点!” …… 德约卡和约瑟夫估算得很准确。 英国在1916年发明“马克i”时用的发动机是105匹马力。 105匹马力带动28.4吨的坦克,按这比例83匹马力的“霍尔特75”可以带动22.45吨的坦克。 这与他们估算的23吨相差不大,的确可以加一门小口径火炮。 然而,夏尔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用维克斯机枪!”夏尔说:“战场不是火力越大越好,它有时更需要子弹而不是炮弹!” 不过夏尔没有完全否决他们的想法:“我们可以小批量生产带有小口径火炮的坦克,不过要把侧面机枪撤掉,也就是只带一门火炮,另外再加强正面装甲的厚度!” 德约卡和约瑟夫面面相觑,他们不认为这是明智之举,因为坦克侧面需要机枪掩护,否则怎么防止敌人从侧翼靠近。 但夏尔却知道,他们会这么想只是源于他们对军事不了解。 约瑟夫是个拖拉机厂厂长,他一生都在研究拖拉机不懂战场为何物。德约卡出身于商人世家,他对军事方面的了解仅限于猎枪。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火炮一定比机枪优秀且每辆坦克的防御都要面面俱到。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时期的坦克没有双稳系统,它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刚性悬挂,行驶在崎岖的路面上甚至无法保证车身水平。 而火炮恰恰需要一个水平且稳定的基座,再在这基础上计算弹道才能大致的将炮弹打到目标范围。 简而言之,在初代坦克上装火炮是谁都打不中,全凭运气。 它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只是用黑洞洞的炮口吓唬敌人。 机枪也有类似的问题,但它的子弹是覆盖一个面,机枪手还可以一边射击一边根据子弹的落点调整角度,这些都决定了它会比火炮要精准得多。 至于坦克侧面和后面的防御,那应该留给步兵! 夏尔之所以还要小批量生产带有火炮的坦克,是他考虑到一个情况:如果碰到敌人的碉堡,只装备机枪的坦克就很难发挥作用,但火炮却可以抵近碉堡,用火炮对准射孔把炮弹打到碉堡内部。 “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夏尔问。 “可能还需要一周!”约瑟夫回答。 夏尔对这进度相当满意,史上“马克i”从设计到生产出试验车大概用了六个月,而约瑟夫只需要两周多。 这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夏尔给出成熟的设计,又删减了许多武器尤其是左右两侧的两个炮塔,那会给坦克带来巨大的负担同时生产也十分困难。 不过夏尔生产的“马克i”依旧存在许多缺陷。 最严重的就是履带问题,它的最大行程只有35公里,其间还要不断维修,到35公里就不是维修的问题了,整条履带都要换掉,战前也要换,否则开不了多久就会断裂。 (注:原“马克i”只有30公里) 不过夏尔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些。 这是一战,敌我双方还处在堑壕战的水平上,他们挖着战壕互相厮杀。 而战壕是死的,挖好后就在那不动,“马克i”总能开到战场也总能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就是换几条履带的问题,它不需要像二战那样要考虑坦克的机动性。 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款坦克不完美,夏尔才有可能升级出更好、更完美的坦克。 等资本家仿制成功了,夏尔更先进的新版本坦克也出来了,这会使资本家仿制出来的坦克瞬间就变成一堆卖不出去的废铁。 夏尔和德约卡一直在工厂里忙到了晚上九点才回家,期间饿了就啃几口干面包就着咖啡。 当俩人开着汽车回到家时,毫不意外的接到了卡米尔的怒火。 她主要是针对德约卡: “夏尔难得回来一趟,你却让他这时才回来,我还准备了晚餐!” “你知道他明天又要回军队服役吗?” “夏尔回来前也没看见你加班到九点,为什么他回来了反而要工作到现在?” 夏尔试图为德约卡开脱,其间德约卡的确催过夏尔几次。 但夏尔无法离开,因为“马克i”有许多东西需要夏尔做决定,德约卡和约瑟夫都不懂军事也不知道未来。 有些东西对夏尔来说只是一句话,德约卡和约瑟夫却需要把东西生产出来反复验证和反复对比。 然而,卡米尔根本不听解释,她转头就把火气发到夏尔身上: “工厂难道不是大人更需要关心的吗?” “难道军队需要你这个17岁的孩子,工厂也同样如此?” “为军队研发装备?你是不是为这个国家操太多心了?” …… 卡米尔不知道的是,夏尔并不是为国家操太多心,夏尔是在为自己操心。 夏尔不知道贵族们将来会怎样对付自己,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多的增加自己手里的筹码。 如果把前因后果告诉卡米尔,她或许就不会因此责怪夏尔,但她会被吓得寝食难安! 夏尔不希望是后者,因此他和德约卡都没有作更多解释。 刚性悬挂的“马克I”为什么不能配火炮 昨晚一章写了“马克i”坦克不使用火炮,许多读者有疑问,我做个解释。 在说坦克炮之前,可以先用机枪做对比: 机枪两脚架,如果放在水平地面上,机枪手就可以对着准星灵活的瞄准目标上下左右施转着扫射。 但如果机枪两脚架一高一低呢?左右旋转,枪口不是对准天上就是对准地下,上下调整也是如此,就是对不准正前方的敌人,尽管敌人近在咫尺。 “马克i”型是初代坦克,它是刚性悬挂也就是没有悬挂系统的意思,负重轮直接连接车体。 这会导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要地面有一块突起的石头或凹凸不平,都会把坦克顶成一边高一边低。 在这情况下火炮是无法瞄准目标的,近在咫尺都很难命中。 因为坦克车身不水平导致火炮不水平,何况炮手也在不水平的坦克内,只透过小小的观察孔观察,他甚至无法知道是否水平。 这使火炮基本是摆设,它无法瞄准无法命中目标还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比如一开炮有毒气体就充斥整个坦克舱内排不出去。 这个问题是在雷诺坦克时部分解决,它采用了水平悬挂系统,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三角形架构把上下的力转化为水平方向的力。 同样是个突起的石头,它顶着雷诺坦克的履带时,水平悬挂系统会让负重轮水平张开,石头顶着履带会陷进负重轮之间,于是可以基本保持坦克车身水平。 总结:刚性悬挂的“马克i”即便停车,火炮也无法瞄准目标,除非是绝对平地,有一块石头顶着履带都不行。 水平悬挂的雷诺坦克停车可以瞄准目标,它的悬挂系统是软的,地面有突出,负重会往里陷,地面有凹陷,负重轮会往外凸,履带与地面大致互补从而保持车身相对水平,只要地面别崎岖得夸张就行。 但它不能行进中射击。 二战期间的坦克绝大多数无法行进中射击,两款坦克除外,一是英国的玛蒂尔达,二是美国的谢尔曼。 玛蒂尔达是因为负重轮多速度慢,行进时车身相对稳定,行进中射击有一定精度。 谢尔曼有垂稳系统,能使炮管在垂直方向上稳定在绝对高度,行进中射击也有一定精度。 反过来再看“马克i”,当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想着把大炮搬到坦克上,能开火就行,因此才会有刚性悬挂加两门主炮这样的组合。 主角知道刚性悬挂不能配火炮,当然选择面覆盖的机枪作为主武器。 第七十一章 秘密任务 今天实在来不及,第三章没码完,只有两更了!明天继续三更! —————————————————— 第二天是阴天,巴黎原本就雾朦朦的,没了阳光就愈发显得黑暗,隐隐有下雨的错觉,莫名有些压抑。 这天巴黎城防司令部出奇忙碌。 原本前线的战事与巴黎城防司令部已没太大的关系,毕竟战线已远离巴黎,巴黎已没有危险当然不需要城防。 然而,之前的战事让议会不太信任霞飞,许多人认为军队遭受如此重大的伤亡甚至让巴黎陷入危机,都是因为霞飞在战略上犯的错误: 战前法兰西已提前知道德国人的施利芬计划,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德军主力将穿过比利时从右翼包抄巴黎,这已不是秘密。 这时霞飞只需把法兰西主力摆在北面,也就是德军的行军路线上挖设战壕驻防,法兰西军队就不可能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巴黎也不会有危险。 然而,在知道德军进攻计划的情况下,霞飞依旧制定了所谓的“十七号计划”,这个计划一反常态的将法军主力摆在边境南面用于进攻阿尔萨斯和洛林。 它完美的配合了德国人的施利芬计划,最终导致法兰西军队溃不成军。 部份议员认为,就算是间谍都无法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默契:德军希望法军怎样,霞飞一一照做,在知道德军计划的情况下照做。 然而,霞飞是资本家和媒体树立起来的英雄,他们担心把霞飞撤职或问责会打击法兰西军民的信心,于是没有秋后算帐。 (注:如果只是一次两次就算了,议会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在往后的战争中,凡是德国人布下的局霞飞都无一例外的见坑往下跳,议会最终忍无可忍对他明升暗贬:1916年升他为元帅,同时免了其总司令一职) 议会最后的决定是:霞飞依旧是法军总司令,但他必须充分考虑加利埃尼的建议。 换而言之,就是加利埃尼虽然是巴黎城防司令,但他却有权“协助”霞飞指挥法军。 前线的情报像雪片一样飞到加利埃尼的办公桌上,主要是来自比利时安特卫普要塞的消息: “将军,比军来电:‘如果局面再无改善,比政府将不得不在3天内撤出安特卫普’!” “英军表示无力增援安特卫普,他们希望我们能派出援兵!” “比政府来电,德国人又一次发起炮轰,比军又有一个堡垒被攻破,形势万分危急!” …… 加利埃尼皱起了眉头,安特卫普要塞对协约国十分重要,它一旦被攻陷几乎意味着比利时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在后方牵制德军的后勤运输,德军的弹药补给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比利时运往法兰西前线。 加利埃尼首先想到的是夏尔,他会不会有办法?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夏尔不是上帝,何况这又是大炮互轰的攻坚战,是堡垒与钢铁的碰撞,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因此,当加利埃尼看到夏尔沿着楼梯上来时,只是微微点头就再次埋头处理文件。 “将军!”这时杜兰德上校上前报告道:“总司令希望我们派个人去安特卫普实地考察一下情况并给出一份详细报告!”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注意力专注于手中情报的他随口回应:“你去处理!” “是,将军!”杜兰德上校挺身回应,转身走向楼梯。 他看起来很匆忙,在经过夏尔身边时脚步没停,甚至连头都没歪一下,但他却用低沉的声音下令:“跟我来,夏尔少尉,将军有任务交给你,紧急任务!” “是,上校!”夏尔应了声。 他看到杜兰德上校刚才与加利埃尼在对话,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会是什么紧急任务呢? 夏尔有些好奇,不会是去站岗或练军姿吧! 下楼后,杜兰德上校直接带着夏尔坐上汽车,他亲自开车载着夏尔开往目的地。 “我们去机场!”汽车开动后,杜兰德上校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解释:“你的任务是搭乘飞机去一个叫安特卫普的地方,我们需要知道那里的详细情况,比如比军的伤亡、幸存堡垒数量、敌人火力和部署等等,明白吗?” “明白,长官!”夏尔回答。 他有些紧张,坐飞机,上战场,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虽然不是端着步枪作战而是去调查情况,但这依旧会有危险。 接着杜兰德上校又提醒夏尔:“这是个秘密行动,少尉,我们不能让德国人知道法兰西正在评估安特卫普,这会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增援计划。所以,你不能跟任何人讨论,包括飞行员,明白吗?” “明白,长官!”夏尔点头,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他感觉脸上有点凉嗖嗖的。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危险的,如果有危险,加利埃尼将军不会派自己到这个地方去。说不定,这只是他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这想法让夏尔稍稍心安。 但不久他又紧张起来,他甚至连手枪都没学会怎么用,万一碰到敌人怎么办?还是说这个任务根本不会碰到敌人? 汽车开进一座小型飞机场,当夏尔看到平台上停着一架跟玩具似的木制双翼机时,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他不会就是要搭乘这玩意上战场吧? “我没坐过飞机,上校!”夏尔紧张的看了看杜兰德上校。 “那你很幸运!”杜兰德把汽车停在飞机旁边,朝夏尔扬了扬头:“你马上就要坐过!” 夏尔战战兢兢的下了汽车走向飞机,杜兰德在后头补了一句:“放心,少尉!这个任务很安全,我们给你配了最优秀的飞行员!” 飞行员正坐在驾驶舱里,他听到这话时回过头来咧开了嘴,是个脸上带着油污留有小胡子的中年大叔。 “放心吧!”飞行员自信满满的朝夏尔喊:“不会有问题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把它开到目的地!” 然而,夏尔爬进机舱时却闻到了一点酒味。 他惊恐的望向飞行员:“大叔,您是不是喝酒了?” 飞行员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热情的问:“要来一点吗?” 夏尔:…… 第七十二章 安特卫普要塞 飞机场旁的休息室里,格雷维和阿曼德在桌前相对而坐。 他们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一边望着机场,那里正有一架“阿芙罗”双座机在跑道上滑行,不一会儿就腾空而起。 “很好的主意!”阿曼德举起咖啡朝对面的格雷维微微一抬:“我们总算把他送到危险的地方了!” 格雷维眼中依旧有些不舍,他看着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的飞机,微微一叹,他要是答应加入右翼该有多好,有了他,右翼将全面压制左翼并取得全面胜利! 他有许多令人妒嫉到发狂的创意,这些创意甚至连左翼的资本家都无法望其项背。 但如果无法得到,就必须将他毁灭。 因为,他脑子里的那些创意有可能终结整个右翼! “一个问题!”阿曼德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制造一次意外或交通事故,比如让飞机出问题,却要如此大费周章真的把他送到安特卫普要塞?” “那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阿曼德!”格雷维冷声回答:“谁都知道我们跟他有利益冲突。左翼盯着我们、军方也盯着我们,他们就希望我们犯错,然后再借此把我们从众议院赶出去!” 阿曼德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他朝飞机消失的方向扬了扬头:“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格雷维拿起勺子在咖啡杯里轻轻的搅着,眼里似乎有一丝痛苦:“现在,是加利埃尼派他去挽救安特卫普要塞于危难之中,他是英勇战死在安特卫普的,你认为他们会这么报道,还是说夏尔的死很可能与右翼有关?” 阿曼德听明白了,这与战争有关。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霞飞的无能,但谁都不愿意把他从总司令的位置上赶下来一样。 霞飞在整场战争中唯一能称道的,就是他按时吃饭睡觉,而这又被媒体夸大为“冷静的霞飞是法兰西的镇静剂”! 他已经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他是一种象征、一种神话,有相当一部分法兰西军民已习惯以他为精神支柱与德国人抗争。 如果霞飞的神话被戳穿了,这部份人的精神支柱也就倒塌了,那可能会引发一场灾难,甚至可能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内乱发生。 同理,夏尔也成了许多人的希望和精神支柱。 如果夏尔在安特卫普牺牲,他们会更愿意把这宣传成一种英勇无畏的精神,至少这能激发法兰西军民走上战场把愤怒发泄到德国人身上,而不是揭穿真相后引发内乱。 阿曼德微微点头,总是玩世不恭的他这时也不自觉的收起了笑容,他发现自己与格雷维还是有差距的,也认识到了格雷维的可怕之处。 他借着喝咖啡的机会瞄了格雷维一眼,后者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需要解决内部矛盾的话,阿曼德自认不是格雷维的对手,他可能会死在格雷维手里。 不过很幸运,右翼始终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所以他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想到这里,阿曼德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 …… 双翼机上,戴着飞行帽和护目镜的夏尔耳中满是“隆隆”的发动机声和“呼呼”的风声。 这种飞机是开放式坐舱,肩部以上都在机体外,没有任何遮挡硬扛迎面吹来的烈风,如果不是时速只有一百多公里,夏尔相信自己的鼻子都会被吹掉。 不久,夏尔远远看见云雾中冒出一个尖圆柱形汽球,它大得像一艘外星飞船,懒洋洋的飘在空中,像个刚睡醒的胖子慵懒而艰难的转着身。 初时夏尔还以为那是法兰西的汽球,但当他看到汽球侧面德意志的标志时不由惊呼出声:“德国人的汽球,那是敌人的汽球!” “什么?”驾驶员没听清。 “敌人,那是敌人!”夏尔惊慌的指着汽球的方向,他以为飞行员喝醉了分不清敌我,居然朝敌人的汽球靠近。 但驾驶员却平静的回答:“是的,那又怎么样?你想去看看吗?” 忽然夏尔想到一点:一战初期敌我的空中力量几乎没有攻击能力,飞机和汽球大多用于侦察,因此彼此飞行器相遇甚至还会挥手打招呼。 念头刚过,就有一架德国飞机从头顶掠过,两机虽然没像传说中那样打招呼,但的确什么也没发生,就像公路上两车交汇一样。 “放心,少尉!”驾驶员回过头来大喊:“如果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这里,谁也没法拿你怎么样,下面的敌人也不例外!” 夏尔沿着飞行员的眼神往下方望,这才吃惊的发现飞机正飞过敌我交战区。 一发发炮弹正在下方腾起像蘑菇似的烟雾,炮声被发动机和风声掩盖只隐约可闻,冲锋的士兵像一群群蚂蚁,彼此列着可笑的队伍在沙堆里来回冲击,整个阵地都笼罩在一片灰色之中,不知道是空气还是土地。 夏尔发觉有些不对劲,他问飞行员:“我们去哪?是去安特卫普要塞吗?” “当然!”飞行员反问:“不然呢?” “安特卫普在敌占区?”夏尔又问。 “不在敌占区!”飞行员回答:“它在比利时北面,靠近海边!” 如果不是因为风大,夏尔这会儿就会拿出地图查找了,但此时他只能在脑海里构画: 比利时北面,德军打穿了比利时,也就是说它被德军切割开了,那个要塞应该在德军的包围之中! 他居然要闯进敌人的包围圈里调查? 幸运的一点是,夏尔记得飞行员刚才说过安特卫普“靠近海边”,这意味着这个要塞没有被德军围死。 因为夏尔知道海洋属于英国,德国海军正处于被封锁状态。 也许是因为飞机吧,夏尔想,这时代的人或许普遍认为飞机很安全,加利埃尼将军也不例外,因此才会派他执行这个任务。 直到现在,夏尔都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加利埃尼给他的任务。 第七十三章 国家堡垒 夏尔一直以为飞机飞行在云层中,虽然他已察觉到云层的味道有些怪异。 不久,飞行员降低高度穿透重重迷雾,突然间炮弹爆炸的火光似乎就在下方,响声甚至震得机翼都摇晃几下,夏尔这才意识到那些“云层”其实是烟雾,炮弹炸出的烟雾。 “瞧!”飞行员兴奋的叫了起来:“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安特卫普!” 夏尔想从空中看看安特卫普的样子,但他失望了,下方除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外什么也看不到,漫天的硝烟甚至把仅存的一点光线都遮住了,此时分明是早晨却更像夜晚。 飞机继续降低高度,这让夏尔担心下方呼啸而过的炮弹会砸到自己身上,附近甚至还有炮弹拉出的一条条弹线。 几分钟后,炮声渐渐远去,天色也亮了些,只有稀稀啦啦的几发炮弹在前方炸开。 回头一看,后方明显被包裹在烟雾中,隐隐还能看到几个巨大的球形气球。 刚才好像穿过的是战区,现在才进入安特卫普要塞中心,夏尔如是想。 飞机飞临安特卫普机场上空绕着机场转了两圈,直到下方有士兵挥着信号旗允许降落,飞行员才降低高度稳稳的将飞机停在跑道上。 “怎么样?”跳下飞机后,飞行员向夏尔炫耀:“我说过吧,我们会顺利到达目的地的!” 说着就从怀里抽出酒壶,仰起脖子“咕碌咕碌”的猛喝了几口,像是对自己的奖赏。 “嘿!”一名比利时军官朝这边走来,他戴着平顶毛毡帽,穿着两排黄铜钮扣的深蓝色翻领大衣,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衣领上的星标显示他是个少校。 还在十几米外,少校就毫不客气的朝夏尔喊:“法兰西人,你是来增援我们的吗?”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这让夏尔意识到这话是嘲讽,所以没回应。 夏尔交待了飞行员一声,迎上去挺身敬礼,从兜里掏出军官证递了上去,说:“少校!我是来这里调查情况的!” 少校瞄了军官证一眼就还给夏尔,一脸不屑的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语气充满了讥讽:“很好,你们总算想起我们了!” 周围再次传来一片笑声。 这让夏尔有些懵,据他所知比利时一直与法兰西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 安特卫普要塞并非传统的欧洲堡垒或要塞,它是两道防线共29座极为坚固的堡垒组成的环形要塞群,第一道防线21座,第二道防线8座,它们互相间隔2公里到4公里不等,配合着河流、山脉将安特卫普城保护在中心。 安特卫普要塞虽说没有列日要塞那么出名,其战略地位却是最高的,列日要塞的作用是阻挡德军入侵,安特卫普要塞却是比利时用来保卫自己的最后“堡垒”,因此也被称作“国家堡垒”。 要塞指挥部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前线的告急和请求增援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进来,一个比一个急,要塞司令官吉斯将军却束手无策。 最后吉斯将军干脆命令通讯兵不要将情报送到他面前,让参谋们自行处理。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用!”吉斯将军无力的说,他宁愿坐在椅子上发一会儿呆。 开战前吉斯将军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命令要塞守备军将堡垒周围的杂草和树木全部清空甚至烧掉。 吉斯将军脑海里构画出的战争场景,是德国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着密集的队形朝堡垒冲锋。 为了堡垒的机枪和大炮能更好的消灭这些敌人,当然要把那些可供藏身的树木杂草清除掉。 然而,实战却是…… 德国人悠闲的把汽球放到空中,气球上的观察员指引重炮在十几公里外不慌不忙的朝堡垒炮击。 由于树木和杂草已经被清除,堡垒在汽球的观测下一清二楚。 更重要的是,德国人重炮的射程最远达到14公里,这比堡垒200mm火炮的10公里射程远得多。 因此,吉斯将军和所有的要塞守备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德国人将堡垒一个个炸毁,每天一个,毫无对策。 吉斯将军有些自责,这一切的确是自己造成的。 然而,换一个人来当司令或许也会犯同样的错误吧,谁能预知这样的状况呢?吉斯将军只能这样安尉自己! 就在他闭上眼睛苦恼的将脸庞埋进自己的双手时,一名通讯兵小心翼翼的上前报告:“将军,我们接到了一位来自法兰西的参谋,他来调查要塞情况,您是否需要见见他……” 吉斯将军像被针扎似的抬起头来,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来自法兰西?把他带来,快!” 平时,一个法兰西参谋不太可能见到吉斯将军。 但现在是战时,吉斯将军已将安特卫普的希望寄托在法英两国的增援上,他迫切想知道法兰西的态度。 然而,当吉斯将军看到这个法兰西参谋时却大失所望,他不过是个少尉,看起来还是孩子。 “你们,难道没有其它人了?”吉斯将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参谋。 开战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法兰西人就打光了?居然要派一个孩子来要塞调查和交涉? 夏尔不太明白吉斯将军的意思,他只能从字面上理解并回答:“当然有,将军!不过他们正忙于追杀德国人,他们在取得胜利!” 吉斯将军脸色稍缓,这是个好消息,法兰西正在取得胜利,这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打到这里并帮助比利时把德国人赶出去。 想到这,吉斯将军才客气的起身与夏尔握了下手:“欢迎你,少尉!” 坐下后吉斯将军开门见山的问:“那么,你们确认了要塞的详细情况后,是否就会派出援兵?” 夏尔为难的回答:“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将军!这是我职责之外的事!” 吉斯将军瞄了一眼夏尔袖口的军衔标志,点了点头:“哦,当然!” 他眼中闪着些无力,似乎已不抱希望。 第七十四章 英国援军 接着吉斯将军就放开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抱怨道: “我们一直都在尽力与敌人作战,少尉,甚至在承担远超我们能力范围的责任!” “从国王为贵国提供情报,到拒绝德国人的‘无害通过’并与之开战,再到主动出击攻击他们的补给线!”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还有谁能做到?” “我们本可以不用这么做,但我们维护了比利时的尊严,这很重要!” “可我们却一直在独立作战,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看不到援军,没有任何援军……” 吉斯将军说话时带着情绪,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但夏尔还是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比利时国王阿尔贝特一世,他半年前访问德国时无意间听说了施利芬计划,回来就将其转告法兰西,这是大功一件,对法兰西有恩,虽然法兰西没有把握住。 之后比利时不惜与德国开战也不同意它借道进攻法兰西,这同样对法兰西有恩。 再后来,当德国人打到巴黎附近时,本可以呆在要塞里的比利时军队主动出击打击德国人的补给线,这又对法兰西有恩。 比利时总是在帮助法兰西,对法兰西“恩重如山”,现在比利时最需要帮助时,法兰西却一个援军都没有。 不,有一个,那就是夏尔! 夏尔忽然明白在机场时,比利时官兵为什么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了,他们抱着吉斯将军同样的想法:“我们给了法兰西这么多,法兰西却没有一点回报!” 夏尔不知该如何回答,援军的事不是他这个少尉有权决定的,他能做的就是把吉斯将军的意思传达回法兰西,这或许也是吉斯将军冲他抱怨的真实意图。 这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英国援军赶到了,指挥官温特将军正在门外等待您的接见!” 吉斯将军“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太棒了,快请他进来!” 他当下就把夏尔晾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门口迎接温特将军。 温特将军身材挺拔气度不凡,他一进门就抢先与吉斯将军握手:“向您致敬,吉斯将军!您和您的部下们是世上最英勇的一群人,你们的行为令人钦佩!我很荣幸能加入你们,为这光辉的反侵略战争尽绵薄之力!” 温特将军这番话让吉斯将军感动不已,刚才的颓唐一扫而空,信心也瞬间恢复。 “非常感谢,阁下!”吉斯将军紧紧的握着温特将军的手:“向你们致敬,你们是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话似乎是在影射夏尔,或者说是影射夏尔代表的法兰西,虽然夏尔无法代表法兰西,但在这环境下他似乎不得不代表了。 夏尔有些担心,温特将军说话时大有一副胜利在望的态度,虽然他没说,但脸上分明写着剩下的防御交给他们了、你们放心、我们会赶跑敌人的,然而夏尔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温特将军进来时注意到了夏尔,法兰西军装一向引人注目,尤其是红色的裤子。 “法兰西援军也到了?”温特将军疑惑的问。 没等夏尔回答,吉斯将军就抢先说道:“不,他是来调查情况的,一个少尉!” 言语间满是不屑。 诚然,与英国派了援军还有一个将军相比,法兰西这个少尉参谋实在太寒酸了。 就像别人贺礼时给了个万元大红包,夏尔却偷偷塞了份报纸,不遭人白眼才怪,没赶出去就算好了。 …… 巴黎九月四日大道,阿曼德和格雷维坐在马车里返回庄园。 在有节奏的马蹄声中,阿曼德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声: “你怎么才能确保他回不来,格雷维?” “任务是真实的,飞行员也是,飞行员还在等他完成任务再飞回来!” “如果他能顺利完成任务呢?这似乎并不困难!” 格雷维面无表情的回答:“重点不是飞行员,阿曼德!” 阿曼德疑惑的望向格雷维,似乎是在说,飞行员和飞机可以让他安全回来,这为什么不是重点? 格雷维轻轻一笑:“你应该知道夏尔已经名声在外了吧?” “当然!”阿曼德点了点头:“几乎每份报纸都在报导他的事,我都开始羡慕他了!” 格雷维微微摇头,阿曼德永远也不会因为这个羡慕夏尔,如果有一天夏尔身边多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伴,阿曼德才会羡慕。 不过这似乎不可能了,一个回不来的人,当然不会有女伴。 格雷维往后一靠,翘起脚来轻舒一口气,说:“所以,德国人也知道这些!” 声音很轻,但阿曼德听了却心下一震,暗赞格雷维手段高明。 夏尔是一个发明家,他发明了坦克、边三轮。 同时他还是个战略、战术家,他几次设计打败了德国人,至少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德国人都不会愿意看到夏尔活着回来的。 他们会试着俘虏夏尔为己所用,做不到时再将他毁掉,放虎归山只会让德国陷于被动。 而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夏尔都回不来当然也不会成为格雷维的敌人。 所以,只需要让德国人知道夏尔在安特卫普……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阿曼德又问:“你不担心他投降德国人?” 像夏尔这样的人才如果投降并为强大的德国所用,对法兰西无疑是个噩梦。 格雷维紧了紧大衣,将目光投向窗外往后移动的建筑,淡淡的回答:“这就与我们无关了,阿曼德,那是法兰西和左翼才需要考虑的事!” 阿曼德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种情况,也就是夏尔投降并成为一名德国资本家,他带动并发展起来的将是德国工业,他生产出来的产品会与法兰西左翼资本家形成竞争而不是右翼贵族。 这对右翼甚至是有益的,因为左翼资本家将一个个破产,他们控制的工人将再次变成农民…… 阿曼德暗自心惊,格雷维实施这个计划的真实目的,不会是为了逼迫夏尔投降德国吧? 他居然能考虑到这么远,而自己这时才看明白! 第七十五章 谁是夏尔? 傍晚的安特卫普,原本昏暗的天色因为云层透出一道晚霞而变得更亮了些。 要塞以东二十五公里,在一片丘陵构成的盆地间,德第一集团军第三预备军军长冯.贝斯勒正站在高处举着望远镜静静的望着前方。 “轰!”一声巨响。 在一团风暴般的烟雾中,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像是发生了地震。 炮弹出膛时几乎要抽掉地面空气,它引发了一阵风,所有人都习惯性的弯下腰并捂紧了耳朵。 那是420mm重炮“大贝尔莎”的怒吼,它的射程能达到14公里,仅炮弹就重1000公斤,操作它需要200人,而且每小时只能发射两发炮弹。 贝斯勒将军没有动,他在波动的空气中举着望远镜,像雕塑似的稳稳的站着,一分钟后,远处灰黑色的空气中忽然掀起一团辐射状的烟尘,其间还透出一团亮光,炮弹爆炸了。 贝斯勒将军皱了皱眉头,他不满的冲着身边的参谋叫道:“告诉弗雷克斯,他又浪费了一发炮弹,这次至少打偏了一公里!” “是,将军!”参谋应声去传令。 “这些混蛋!”贝斯勒将军回过身来,走了几步来到炮弹箱前,盯着上面用军刺压着的地图抱怨道:“作为一名炮兵,他们不应该为这样的浪费感到羞耻吗?我们早就该站在安特卫普的城头接受吉斯的投降了!” 贝斯勒将军与吉斯老相识,开战前德国与比利时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比利时的武器装备大多都购买自德国,包括比军队的步枪和要塞内的火炮。 这是一种讽刺,比利时正在使用德国的武器与德国作战。 贝斯勒与吉斯是那种谈完正事后会聚在一起喝喝酒下下棋的关系,不算深交,但算朋友。 但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兵戎相见,贝斯勒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希望早点见到他,还是永不见面。 “将军!”这时一名参谋上前报告:“我们听说夏尔在安特卫普!” 贝斯勒“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地图上的目标——瓦夫勒堡,脑海里想着,只要炸毁这座堡垒,就能切断通往安特卫普的供水系统,到时安特卫普就失去淡水来源。 “将军!”参谋再次提醒:“夏尔可能在安特卫普!” 被打断思路的贝斯勒愤怒的抬起头:“谁在安特卫普有那么重要吗?你是不是要把安特卫普每个人的名字都在我面前念上一遍……” 话还没说完,贝斯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谁在那?夏尔?” “是的,将军!” “法兰西的夏尔?发明坦克和边三轮那个家伙?”贝斯勒又问。 此时“坦克”、和“边三轮”这些名词已经传遍德军,包括夏尔的事,贝斯勒也有所耳闻。 “是的,将军!”参谋点了点头。 贝斯勒眯起了眼睛:“你确定?哪来的情报?” 参谋慎重起来,跟随贝斯勒多年的他知道眯眼睛是贝斯勒的习惯,只有在遇到不容出错的大事时他才会如此。 “我,不确定,将军!”参谋有些紧张:“我们是从一个比利时商人那得到的消息,他刚从法兰西回到比利时,他听说了一些关于夏尔今晨飞到安特卫普的事!” 贝斯勒愣了下,接着马上下了一连串命令: “派人去核实早晨有没有飞机进入安特卫普,如果有,我要知道是什么型号!” 型号很重要,它可以知道是单座还是双座,单座就证明消息是假的,因为夏尔那小家伙不太可能会开飞机。 “调一个师……不,马上调两个师过来,我们可能要彻底包围安特卫普!” 他已经等不到核实之后再调兵了,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另外再调十架飞机,我们要从空中包围安特卫普!” 参谋一边在小本子上记着一边疑惑的问:“可是将军,调来飞机也无法阻止敌人的飞机……” “撞也要把它们撞下来!”贝斯勒怒吼道:“马上去,按我说的办!” “是,将军!”参谋逃也似的跑去下令。 “这些家伙!”贝斯勒骂了声:“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事有多重要!” 随即他将目光投往安特卫普,喃喃自语:“那个家伙,真的会在那吗?是谁把他送来的?这群笨蛋!” 考虑了一会儿,贝斯勒还是觉得不放心,扭头朝旁边喊:“卢卡!” 一名警卫员应声而来,肩上背着步枪。 “你负责送一封信!”贝斯勒朝安特卫普方向扬了扬头:“送到比利时人手里,让他们交给吉斯将军!” “是,将军!” …… 安特卫普作战办公室,火红的灯光照得室内宛如白昼,吉斯将军正和温特将军在地图前商议军队布署的问题。 温特将军若有所思的说:“我认为乘夜将部队布署到前线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们可以在敌人发现前就挖好一道战壕,否则,我们在挖战壕时就有可能遭到敌人炮击!” 吉斯将军对此表示赞同:“我们最需要加强防御的是瓦夫勒堡垒,它一旦被攻破,德国人就会沿着缺口进入凡得明德地区,那里有我们的淡水供给系统,到时全城都将失去淡水供应!” 温特将军的脸色变得慎重,他知道一座滨海城市失去淡水供应意味着什么。 “放心吧,将军!”温特将军说:“我们会在那里组织防御,即便瓦夫勒堡垒被攻陷,德国人要面对的也将是我们的钢铁防线!” 温特将军对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英国部队装备的可是恩菲尔德步枪,它是射速最快的步枪,甚至比法兰西的机枪更有用。有他们守在战壕里,德国人是不可能突破他们的防线。 就在两人进一步讨论战壕走向时,一名参谋敲门进来,他给吉斯将军递来一封信:“将军,德国人送来的,他们说是贝斯勒将军给您的一封信!” 吉斯将军瞄了信封一眼,认出了贝斯勒的笔迹。 “肯定是劝降的!”吉斯将军笑了下,随手拆开火漆印抽出信纸,看了一会儿就疑惑的问:“谁是夏尔?他们说只要把夏尔交给他们,保证不再攻打安特卫普,将来也是如此!” “夏尔?”温特将军一脸懵:“他在这吗?” 第七十六章 重要的少尉 “你不知道夏尔么?”温特将军望向吉斯将军,眼神中有些意外。 随后温特将军很快想到,自从德军打穿比利时后,温特将军以及这里的其它人都在德军的包围之下,对外电话都被切断了只能依靠电报联系,没听过夏尔似乎正常。 “那你应该听说过坦克吧!”温特将军又问,这东西就算是德军俘虏也会说上几句。 吉斯将军点了点头:“是有听说过,它是真的吗?” 吉斯将军以为那只是传闻,或者是德军俘虏出于某种目的散布的谣言。 “当然是真的!”温特将军回答:“夏尔就是发明坦克的那个人!” 吉斯将军“哦”了一声,不过他依旧半信半疑。 温特将军笑了起来:“如果没有这东西,巴黎可能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但现在法兰西正在追着德国人跑!据说德国人的失败也是夏尔设下的陷阱是,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夏尔就太不可思议了!” 吉斯将军有些信了,毕竟温特将军在包围圈外消息更灵通,而且说得这么肯定同时逻辑上也没有问题。 然而,温特将军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手中的信,眼神中透着疑惑:“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让我交出夏尔?” 正说着参谋又送来一封信,依旧是贝斯勒送来的。 如果不是确认贝斯勒的笔迹,吉斯将军甚至怀疑这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送两封信? 这是战场,给敌对指挥官送信可没那么方便,可能会有人因此送命! 他为什么不把内容全部写完一次性送来? 吉斯将军一边拆信一边想,贝斯勒写这些信时一定很着急,否则他不会做这种傻事。 这回吉斯将军直接把信的内容读了出来: “请爱惜民力吧,维克多(吉斯将军的小名)!不要再将全城的比利时人民置于战火之下了,这毫无意义且极度愚蠢。我并没有要求您投降,我们将承认比利时的中立地位,我们只是希望您能把夏尔交给我们,仅此而已!” 信还没读完,吉斯将军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从比利时拒绝德军“无害通过”后,德国就不承认比利时的中立地位,这也是德国进攻比利时的借口,他们说比利时跟敌人站在一边当然不能算中立。 然而,现在他们居然会因为夏尔而承认比利时的中立地位! “这个夏尔真有那么重要?居然能让德国将军如此低声下气的放弃原则?”吉斯将军想,这会不会是德国人设下的一個圈套,或者是他们的另一个借口。 温特将军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或许比你想像的重要得多,将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我所知道的也是传闻,真正知道夏尔重要性的,应该是法兰西和德国。” 接着他又补了句:“德国军队曾经被夏尔打败过,现在看来……” 吉斯将军明白了,德国人会这么重视夏尔已经说明一切了。 这时通讯兵匆匆进来报告:“将军,德国人发起进攻了,须耳德河方向!” 吉斯将军脸色变得沉重,他在地图上找到了须耳德河的位置:“要塞西面,如果这里被德国人攻占,我们唯一的退路就将被德国人切断!” 顿了下,吉斯将军直起腰皱起了眉头:“他们从没这么做过,他们一直希望逼迫我们放弃安特卫普!” 这是“围三厥一”战术,围三面空出一面,敌人才人心惶惶人人想着逃跑,如果围死反而会逼着敌人拼死一战。 可现在,德国人为什么要犯这个忌讳,在他们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候? 而且占据火炮优势的德军选择在夜间进攻显然也是不明智的! 温特将军知道原因:“为了夏尔,他们不希望夏尔逃走!” 吉斯将军无言以对,这是真的?为了一个人宁愿放弃自己的战略、战术上的优势?贝斯勒是不是疯了! “将军!”又一个通讯兵来报:“荷兰方面通知我们,因为德国人的威胁,他们不得不停止接收难民!” 吉斯将军一脸难以置信。 从开战到现在,北面中立国荷兰一直都在接收比利时难民,德国也从未反对过,现在居然威胁荷兰关闭边境! 这回不用温特将军解释了,吉斯将军知道原因:“又是为了夏尔!” 温特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荷兰可以继续接收难民,谁能保证夏尔不会混在难民中逃往荷兰? 吉斯将军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办公桌前焦急的踱着步,这样打下去就不只是军队、士兵的伤亡,还有大批无辜的百姓将遭到波及,他们想撤也撤不出去! “可那个夏尔到底在哪里?”吉斯将军失去了耐性:“为什么他们要我交出他,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正说着,参谋推门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吉斯将军就历声问:“又是来要夏尔的?” 参谋愣了下,回答:“不,将军!法兰西加利埃尼将军的电报,他说他犯了一个错,他把一名十分重要的少尉参谋派到安特卫普,他希望您立即派飞机把他送回巴黎,他将万分感谢并全力帮助我军。他还强调,您可以提任何要求,他会尽力做到,包括援军!” 吉斯将军一脸苦笑:“全都是来向我要人,夏尔重要,一个小小的少尉参谋也重要,还有不重要的人吗……”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轻,吉斯将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温特将军也明白了,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第七十七章 国王陛下 加利埃尼直到天色入黑时才发现夏尔不见了。 这一天他忙得团团转,始终在组织援兵增援安特卫普。 此时法兰西军队正在全线追击德军,正规军全在战场上,留在后方的都是些刚训练完成或者正在训练的新兵,把这些军队派去增援安特卫普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加利埃尼需要把整条战线梳理一遍,看看从哪里可以抽出几支部队来而不影响目前的战场优势。 这可一点都马虎不得,德国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他们又会发起反攻。 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师,紧接着又要规划他们路线,这同样不轻松,从步行到汽车再到火车,最后再从海路绕过德国人的防线赶往安特卫普,因此还得联系海军提供必要的保护。 紧接着又要考虑后勤补给的问题,比利时军队用的是德国人的步枪,这意味着法兰西援军的所有弹药都得自己解决。 忙到天昏地暗总算走上正轨,加利埃尼起身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到窗前,他的视线跃过窗户恰好看到花园中的吉尔贝雕像,它像在路灯下站岗。 加利埃尼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忽然想起夏尔在雕像前练军姿的情景,便问了声:“夏尔呢?” 旁边的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也有一阵子没看到夏尔。 有人查了下备案记录,回答:“将军,夏尔被派往安特卫普调查情况了!” 加利埃尼像是被针扎似的猛地回头:“什么?谁派他去的?” “杜兰德上校!”参谋看着记录回答:“似乎是您让他负责这件事!” 加利埃尼依稀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他在忙碌时随口把权力将给杜兰德,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安特卫普很危险?谁会把夏尔派往那个地方?杜兰德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马上给安特卫普发电报!”加利埃尼说:“让他们把夏尔送回来!” “是,将军!” 参谋正要下去又被加利埃尼拦住了:“不能说是夏尔,说少尉参谋,绝不能让德国人知道夏尔在安特卫普!” “是,将军!” 接着加利埃尼又怒气冲冲的吼道:“杜兰德呢?他在哪?马上让他过来!” 没人回应,因为没人知道他在哪! 加利埃尼脊背阵阵发凉,他意识到这很可能不是一次指挥“事故”,而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夏尔的阴谋。 杜兰德很可能会出现“交通事故”或什么意外,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 所以,夏尔是加利埃尼派出去的,所有程序都没问题。如果夏尔有什么事,就是他加利埃尼的责任,资本家可以同时扳倒他和夏尔,一举两得。 这些混蛋,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玩花样! 加利埃尼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不过相比起这些,他更担心夏尔的安危。 坚持住,小家伙!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 安特卫普要塞,夏尔独自一人在资料室里查阅文件。 调查工作并非简单的问一下各部队伤亡人数就可以,它还要了解安特卫普要塞的防御和兵力布署,这样当援军赶到时就不致于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做什么。 军队在任何时候都要对自身所处的环境有基本的了解,否则就有可能意味着死亡。 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夏尔起身扭了扭腰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从背包中取出带来的面包。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对干硬的面包实在没有食欲,在家里是卡米尔逼着吃,在外面自由了,就只有饿得不行才啃上几口。 夏尔嘴里嚼着面包走到窗前,天色已经全黑,不知道这时代的飞机能不能在夜间飞行。 考虑到增援安特卫普的紧迫性,夏尔打算等会儿去机场问问,希望飞行员不致于醉得不省人事……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了许多人。 “砰”,门被踢开了。 手拿面包的夏尔愣愣的看着温特将军和吉斯将军出现在门口,外面似乎还有许多荷枪实弹的卫兵。 “夏尔?”吉斯将军瞪着眼睛问:“你是夏尔?夏尔.伯纳德?” 夏尔点了点头,一脸懵:“发生什么事了?” 温特将军和吉斯将军愣了好一会儿,站在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温特将军才笑着说:“全世界都在找你,夏尔!而你却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 夏尔终于有幸进入吉斯将军的作战办公室。 这里原本是夏尔的禁区,他在资料室里要查很久的东西,在这里可能只需要看一眼电报。 这让夏尔有些崩溃,早带他来就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了,现在却是多余的。 见夏尔依旧啃着干面包,吉斯赶忙让人端上了牛奶和蛋糕,再加一小盘水果沙拉。 安特卫普虽然在德军的包围下物资紧缺,但这点食物还是有的。 在夏尔填肚子时,吉斯将军把温特将军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您是否考虑过一個可能……” 温特将军马上明白吉斯将军的意思,他很干脆的拒绝道:“不,将军,您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吉斯将军说:“他一个人可以挽救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包括国王!” 温特将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吉斯将军面临一个选择:安特卫普及全城人的性命,还是夏尔。 站在吉斯将军的角度上考虑,的确应该选择前者,因为夏尔似乎与他无关,与安特卫普无关与比利时无关。 德国将军贝斯勒在信中提到一句:“请爱惜民力吧,不要再将全城的比利时人民置于战火之下了!”。 这应该是暗示,暗示如果得不到夏尔,他将使全城人民置于战火之下! “可是,将军!”温特往夏尔的方向瞄了一眼,说:“他是个天才,他能给我们的比想像中要多得多……” 话没说完温特就明白了,夏尔的天才对比利时毫无意义,比利时没有工业基础,他们无法将夏尔的发明付诸实践,反而会使其怀璧其罪。 吉斯将军一脸无所谓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温特将军决定阻止这一切,一旦夏尔落入德国人手里,将会对协约国造成致命的打击。 然而,温特将军忽然发现自己带来的一万余名援军在安特卫普的堡垒群中似乎微不足道,他无力阻止。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华丽军服手扶佩剑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吉斯将军赶忙迎上去并弯腰致敬:“国王陛下!” 来的正是比利时国王阿尔贝特一世,他瞄了吉斯将军和温特将军一眼,从两人脸上的表情就看出异常。 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他就是为此事而来。 阿尔贝特一世望了望正在桌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地图的夏尔,再将目光转向吉斯将军,挺着胸膛凑近了些,似乎是在给他无形的压力。 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将军!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比利时的尊严不容沾污!” 第七十八章 第三种选择 “陛下!”吉斯将军焦急的劝说道:“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没有讨论的空间,将军!”阿尔贝特一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吉斯将军的话:“我相信绝大多数比利时人都会做出与我一样的决定,他们同样不会把夏尔交出去,绝不!” 吉斯将军在心里抱怨了一声,这是治国、是政治,它不是讲骑士精神的地方,国王不明白“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的道理! 不过吉斯将军没说出口,他知道劝不动阿尔贝特一世,就像他不顾比利时的利益坚决选择与德国开战,甚至在可以自保的情况依旧要偷袭德国补给线结果激怒德国惹祸上身一样。 他应该想想,比利时做了这些后又得到什么呢? 毫无意义的夸奖和称赞吗? 国家和人民有可能将在这赞歌中消失! 吉斯将军认为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打算把这事提交给议会,让议会来决定! 阿尔贝特一世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吉斯将军,似乎是在说:我会说服议会的,他们会支持我的决定,因为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就在几个人暗中较劲时,另一侧响起了夏尔稚嫩的声音,它因为夏尔嘴里还塞着奶油显得含糊不清:“你们打算把防线建在这阻挡德国人的进攻?” 几个人原本没打算理会夏尔,他们认为自己正在讨论更重要的事。 然而,温特将军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等等,吉斯将军!”温特将军说:“或许我们有第三种选择!” 说着,温特将军朝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地图的夏尔扬了扬头。 吉斯将军愣了下,不久就明白了温特将军的意思,既然夏尔可以帮助法兰西打败德国人,那是否可以帮助比利时打败德国人? 如果打败了德国人,当然不需要再把夏尔交出去,也不用担心比利时人民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吉斯将军不自觉的发出了不屑的哧笑:“你真以为他能逆转战局?温特,你把他当成上帝了!” 温特将军说:“我认为试试对我们没有害处,对吧?” 说着温特将军将目光投向阿尔贝特一世,他希望得到阿尔贝特一世的支持。 阿尔贝特一世会意,并用行动做出了回应,他优雅的走到桌前,礼貌的朝夏尔伸出手:“你就是他们说的夏尔吧,少尉?” “您是?”夏尔握手回应。 “我是比利时国王,我叫阿尔贝特!”阿尔贝特一世回答:“很高兴认识你!” 夏尔愣了下,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一个国王,这让他略为紧张:“我很荣幸,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朝身后的两個将军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他们加入讨论。 吉斯将军和温特将军会意,一急一缓的走了过来分别站在阿尔贝特一世两侧面对夏尔。 吉斯将军扫了一眼地图,不太情愿的指着一条刚画上的线,回答夏尔的问题:“我们打算把英国军队布设在这里,用来保护供水系统……” “你们什么也保护不了!”夏尔打断了吉斯将军的话。 吉斯将军“嗯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温特将军,意思是:这小家伙看不起伱的军队,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温特将军有些不甘:“我认为我们可以,少尉!我带来的是最优秀的部队,他们装备精良……” “这与素质和装备无关,你们看不到敌人就会被击溃了!”夏尔指着防线后方一个点,说:“你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防线后方不到一公里的位置就是第二层防线的埃尔金堡垒,德国人的重炮将会对它实施重点轰炸……” 话还没说完温特将军和吉斯将军两人都明白了,他们惊呼出声: “重炮轰炸埃尔金堡垒时会顺便炸毁这条防线!” “一公里甚至在他们重炮的误差范围内,上帝,我们在为德国人节省炮弹!” 阿尔贝特一世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两人,他有些好奇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两个胸前挂满勋章的将军,却被一个少尉指出了低级错误。 这其实不奇怪。 比利时已经75年没有战事了,吉斯将军直到一个月前德国人展开进攻后才开始有实战经验。 而温特将军,他是一名议员,一名海军少将,他所有的作战经验仅限于海战,对陆战几乎没有涉猎。 而夏尔却拥有来自现代的军事知识,在夏尔面前,他们连做学生都不配。 “那么!”吉斯将军脸色变得慎重起来:“你认为我们应该把防线设在哪里?” “我们不应该设防线!”夏尔吃饱了,他取过餐巾抹了抹嘴。 “就让敌人进攻?”吉斯将军疑惑的问。 “对!”夏尔点了点头。 吉斯将军反对道:“你可能不知道,少尉,德国人重炮的射程比我们远得多,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才要让敌人进攻!” “什么意思?”吉斯将军没听明白。 夏尔不慌不忙的取过两个代表敌人的红色小旗在地图上摆着,推着它们一边往安特卫普逼近一边说:“德国人摧毁瓦夫勒堡垒后,就必须将重炮往前移,才有可能炸得到位于第二层的埃尔金堡垒!” “没错!” “当然!” …… 几个人点头应声,他们在等夏尔继续说下去,但夏尔却摊了下手,表示已经说完了。 “然后呢?”温特将军问。 “然后他们的重炮就完蛋了!”夏尔回答。 “怎么可能!”吉斯将军微笑着摇头,嘴角挂着不屑,似乎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用。 温特提醒夏尔:“埃尔金堡垒的火炮同样够不着敌人,少尉!” 夏尔反问:“那瓦夫勒堡垒呢?” “瓦夫勒堡垒已经被炸毁……”温特将军话说一半就愣住了,然后惊呼:“上帝,很好的办法!我们将摧毁德国人的重炮,这样一来他们的攻势就微不足道了!” “什么?”吉斯将军还是没明白。 阿尔贝特一世微微点头,望向夏尔的眼神满是惊叹和赞赏:“是个好办法,只要我们给瓦夫勒堡垒做些伪装,让它看起来被炸毁了!然后,敌人就会把重炮推到它面前!” 吉斯将军恍然大悟,他瞪大了一双眼睛望向夏尔,有吃惊有惭愧,更多的是怀疑,他不敢相信这办法居然出自眼前这个孩子! 第七十九章 共进早餐 第二天,夏尔是被炮声惊醒的。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德国人的“大贝尔莎”重炮。 德国人通常不会在夜间开炮,夜间胡乱轰炸命中率太低了,“大贝尔莎”重炮的炮弹也不便宜。 他们会在天亮后在气球指引下轰炸,这样才能力求用最少的炮弹摧毁目标。 夏尔住在要塞司令部的军官宿舍里,位于三楼的一个单间,带着私人洗浴间,这在战争中的安特卫普是顶级外宾的待遇,温特将军的住宿条件也不过如此。 毕竟安特卫普是比利时最后一块“安全地”,许多支持国王或者不愿被德国奴役的人们全都汇聚在这里,使安特卫普住宿紧张物资紧缺,就连构筑战壕的工兵铲都需要英国增援。 夏尔匆匆洗漱完下楼,他的计划很清晰:去机场回巴黎,把完成的调查报告交到加利埃尼手里,这是法兰西增援安特卫普的基础。 此时的夏尔还没意识到,他的任务早已无足轻重了,法兰西、英国、德国,还有比利时,这几个交战国围绕着他做出一系列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尤其是德国,它为了不让夏尔离开这里已增调了三个师而且还在增加中。 而夏尔的小脑袋瓜里居然还在想着他的调查报告。 楼下人来人往,战争时期的司令部任何时候都没有停歇。 夏尔想在人群中找到吉斯将军让他安排一辆汽车,但他似乎不在这。 正在夏尔为难时,一名身着红黑相间的军装腰挂佩剑的士兵迎了上来向夏尔敬礼。 夏尔认得这装束,那是国王阿尔贝特的卫兵,也就是国王卫队,昨晚阿尔贝特来时夏尔瞥了一眼。 卫兵很有礼貌的说:“少尉阁下,国王邀请您共进早餐,马车在门外恭候!” 共进早餐? 在这时候? 夏尔不太理解,难道这就是贵族的生活方式?看来阿尔贝特一世也不能免俗! 不过夏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并非阿尔贝特一世的真实用意。 不同于格雷维的马车,阿尔贝特一世给夏尔安排的是一辆开放式敞篷马车,夏尔以为这是比利时的风格和情调,但这其实是阿尔贝特一世有意为之。 马车走得很慢,虽然路上没有障碍。 马车前后各六名卫兵,清一色显眼的红色军装,他们帽顶上的红色帽缨随着马蹄有节奏的上下跳动,似乎是在提醒闲杂人等让路。 街道两侧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们,大多数是老人和女人,还有各年龄段的孩子,有抱在手上啼哭的,也有跟夏尔年龄相仿的,他们個个脸上带着污渍,眼神中透着疲惫和恐惧。 他们的狼狈和窘迫与国王卫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坐在车上的夏尔有些不自在。 人群原本聚在街边,他们远远看见马车从司令部出来,不自觉的起身靠近,似乎想看看马车上的夏尔。 夏尔有些奇怪,昨天来时没见到街道聚着这么多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前面是十字路口,一队运输弹药的后勤部队正在经过。战争时期所有人都要给军队及相关的单位让路,即便是国王卫队也不例外。 就是这一停,夏尔总算知道了真相。 两侧的人们缓缓聚了上来,开始很慢,接着就不顾一切的跑上来将夏尔的马车围住,七嘴八舌的冲着车上的夏尔喊: “你就是夏尔吗?听说你打败过德国人?” “你真的能带领我们打败德国人?” “他们抢走的我们的房子和土地,你能带我们回去吗?” “帮帮我们,求您了!” …… 一只只无助的手伸向夏尔,夏尔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往国王卫队投去求助的眼神,可他们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幸运的是,不久马车又在卫兵的引导下前行,这才把失控的人群抛在后方,但前方依旧不断有人站在两侧,一队队的起身望向夏尔,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夏尔明白了,阿尔贝特一世利用了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共进早餐”,而是一次鼓舞士气的游行。 阿尔贝特一世没有否认这一点,当他坐在餐桌前面对夏尔时,第一句话就是:“非常抱歉,少尉!没有事先通知你,但我认为你能理解!” 早餐是一份牛排一个煎蛋,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面包好。 “您高估了我的号召力,陛下!”夏尔抱怨了声:“这么做不会有什么用!” 阿尔贝特一世轻轻一笑,切了一块牛肉优雅的放进嘴里:“是伱低估了你自己,它已经起作用了!” “什么?”夏尔不相信会有这么快。 “是昨晚!”阿尔贝特一世歪了下头,嚼着牛肉的同时回答:“昨晚从司令部回来,我就把你在这的消息放出去了!” “然后呢?”夏尔问,他有些好奇是什么结果。 阿尔贝特一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回答: “原本安特卫普在崩溃中,少尉!” “在德国人发起进攻的14天里,共有4780名士兵选择逃跑,另有3.09万名士兵向德国人投降,平均每天流失两千多人。” 这些的确不能让其它人听到,否则会影响士气。 “但是从昨晚起,我们的士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人们自发要求加入军队保卫安特卫普,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阿尔贝特一世举起红酒遥敬夏尔,说:“现在,你还觉得是我高估了你吗?” 夏尔没说话,他专心进攻自己的牛排。 心想,这个国王肯定对他的子民展开了虚假宣传,不知道他把自己夸大成什么样了! “轰” 又是“大贝尔莎”的炮声。 夏尔将目光投向阿尔贝特一世,后者回以一个会心的微笑:“放心,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进行,我相信他们会成功的!”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又补了一句:“另外,我认为你可能暂时无法离开这里了,至少目前如此,德国人正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用飞机撞毁我们的飞机!” 小喝一口酒后他又强调:“这是前所未有的!” 第八十章 拉烟 吉斯将军在前线指挥部队作战。 与其说指挥作战不如说是演戏、伪装、设局,用的就是夏尔说的假装瓦夫勒堡被炸毁的计划。 这计划听起来简单,具体实施依旧有些难度,昨晚几个人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在内一直商量到十一点。 “我们要怎么才能骗得过德国人?”吉斯将军皱着眉头说:“德国人有三个观测气球,他们安排了观察员用望远镜盯着瓦夫勒堡,他们清楚的知道瓦夫勒堡是否被炸毁!” 观测员的任务是观察炮弹的落点,偏左偏右,或者打近打远了,再用信号旗通知下方的炮兵让他们修正弹道,这样下一发炮弹才有可能更接近目标。 说这话时吉斯将军眼里有些自责,如果堡垒周围的植被、树木都还在的话,这或许就不是问题了,敌人的观察员看不清堡垒当然也无法识破伪装。 “这很容易解决!”夏尔回答:“我们可以在堡垒周围放烟!” “放烟?”吉斯将军吃惊抬头望向夏尔。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周围放几堆火,在火里丢些橡胶制品,或者废旧轮胎,它们会使烟雾又黑又浓聚集在低空,这可以遮挡敌人观察员的视线,缺点是有些难闻!” 吉斯将军又惊又喜,他第一次由衷的赞了一声:“很好的主意,少尉!” 这对吉斯将军是个很好的消息。 如果烟雾可以解决这個问题,那么他让人清除植被和树木的错误,是不是就不存在或者不能算是大错了?! 吉斯将军越想越兴奋,一直压在他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罪名忽然消失不见了,而这对夏尔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一个念头,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温特将军和阿尔贝特两人也同样对此感到意外,这的确可行,甚至很容易做到,但却从来没人想到可以这么做。 夏尔只是轻松的笑了笑,这在近现代战争早就司空见惯了。 空中力量处于劣势,拉烟! 后勤车队想要避免敌人飞机轰炸,拉烟! 火力不如敌人希望打近战打肉搏战,拉烟! 这时代的人之所以没想到这个,可能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空中威胁。 …… 这方面吉斯将军是最积极的,他连夜号召全城收集橡胶制品,不管是摩托车还是汽车,全都把轮胎拆了上缴,甚至军用车都不例外。 有些官兵抗议:“将军,如果我们要运输弹药和补给怎么办?” 吉斯将军大声反问:“你打过几发子弹?” 官兵们瞬间就没了声音。 德国人大多时间都在比军射程外不慌不忙的用重炮轰炸,许多堡垒一枪未开一炮未发就被炸毁了。 何况安特卫普最远端不过十余公里,前线运输用马匹甚至用人力都能解决。 天色一亮,吉斯将军就命令部队在堡垒周围点上火燃烧橡胶,效果立竿见影,堡垒周围瞬间就被黑烟笼罩。 副作用就像夏尔说的那样“有些难闻”。 这对躲藏在堡垒里的士兵是一种折磨,堡内的空气原本就十分混蚀,士兵们原本还指望通风孔能带来一些新鲜空气,结果进来的却是带着焦臭味的“橡胶空气”。 马上就有要塞兵把电话打到司令部抗议,其中包括驻守瓦夫勒堡的埃登上校。 埃登上校一边咳嗽一边的抱怨:“将军,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敌人打上来,我们就被这些烟雾呛死了!” 吉斯将军回答得简洁干脆:“你做决定,上校!继续放烟雾,还是让堡垒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选一个!” 埃登上校没想到吉斯将军会把皮球踢给自己,他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继续放烟吧,这样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相比起放烟,德国人的轰炸更恐怖,尤其炮弹不是一次性来,每半小时一发,就像等待死刑,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下一个半小时。 吉斯将军放下电话后抱怨了声:“这些家伙,总是想找借口发点牢骚!” …… 德军指挥官贝斯勒这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色一亮他就发现目标笼罩在一片黑烟中什么也看不清,他将目光转向空中的气球,观察员正在上面疯狂的挥舞着信号旗,表示他们也同样如此。 “将军!”通讯兵赶来传达炮兵的问题:“弗雷克斯少校说,火炮已准备就绪,现在开炮吗?” 贝斯勒迟疑了下,在这情况下开炮几乎没有命中率,无疑是浪费炮弹。 但是…… “继续开炮!”贝斯勒咬着牙下令:“朝烟雾中心打!” “是,将军!” 如果是其它时候,贝斯勒肯定不会下令开火,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夏尔就在前面,他需要持续给比利时人压力逼他们把夏尔交出来。 因此,就算不能命中目标也要开火! 不久,“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带着啸声飞往烟雾。 炮弹落地前的一霎那,烟雾像是被压扁的气球似的一沉,接着突然在巨响中爆起一片漫天的尘土。 贝斯勒发现情况更糟了,炮弹爆炸的硝烟和着被扬到空中的尘土,与敌人燃烧的烟雾搅在一起,它们就像一团灰黑色的棉球似的紧紧将堡垒包裹住,连中心在哪都无法确定。 参谋们全都扭头望向贝斯勒,似乎在问,继续吗? 贝斯勒咬了咬牙,但依旧下令:“继续开火!” 结果运气来了,应该是打到第5发,这次炮弹爆炸明显与以往不同,一声震天的轰响过后,堡垒方向浓烟滚滚火光熊熊,好一会儿也没停下来。 气球上的观察员打着信号,参谋兴奋的翻译旗语:“幸存的敌人在逃跑,我们看到了他们的伤员!” 德军官兵们一声欢呼,贝斯勒也激动得不能自已。 这可是瓦夫勒堡,炸毁了它就意味着德军能切断安特卫普的淡水供应,比利时人投降就是时间问题了。 贝斯勒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这火光和浓烟是瓦夫勒堡的殉爆,其实是吉斯将军让人点燃堆积起来的汽油和火药…… 第八十一章 见证胜利 用完早餐后,阿尔贝特一世就带着夏尔信步走在庄园的小道上。 庄园很朴素,包括用餐的别墅也只比普通的民房大一些,这让阿尔贝特一世更像一个农场主而不是国王。 当然,这只是他在安特卫普的庄园。 “非常抱歉!”阿尔贝特一世说:“我没能为你提供一份丰盛的早餐!” “不,那很好!”夏尔回答。 他说的是实话,牛排还算能入口,所谓的丰盛早餐还能有什么呢?披萨?火鸡?鱼子酱?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语气逐渐转为沉重:“请你相信,那是为了招待你才有的规格!” 夏尔初时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跟着阿尔贝特一世转过一道围墙,看到一幕让他明白了,阿尔贝特一世用他的庄园安置百姓。 映入夏尔眼帘的是一大片草地,那应该是庄园的牧场,此时已七零八落的搭着各式各样的帐篷,帐篷间人们往来忙碌,还有些卫兵穿梭在其中分发食物。 “他们是我的子民!”阿尔贝特一世将目光投向人群,若有所思的说:“他们原本可以流亡国外,甚至可以去更安全的英国,但他们选择留下来追随我。照顾他们,就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有人朝这边喊了一声:“陛下,他就是夏尔吗?”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挺起胸膛大声回答:“是的,他就是那个发明坦克打败德国人的夏尔,法兰西派他来增援我们,他是来帮助我们的!” 这话立时就人群中激起不小的波澜,他们一个個站起身,原本在帐篷里的人也钻了出来,相拥着围了上来。 阿尔贝特一世将目光转向夏尔,面带微笑:“你是他们的希望,少尉!他们信任你!” 夏尔有些困惑:这是比利时,在此之前他从未到过这个国家,甚至没见过比利时人,这些完全陌生的人,他们为什么会信任他并把他当作希望? 阿尔贝特提醒夏尔:“不跟他们说些什么吗?” 夏尔愣了下,他看着面前一个个充满期盼的眼神,不知该说什么,他担心辜负了他们,于是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会尽力的,但我能力有限,如果,我是说……” “你一个人的能力当然有限,夏尔!”阿尔贝特一世接嘴道:“但不是伱一个人在努力,我们都会支持你!我们会团结在一起!” 说着阿尔贝特一世朝向人们,声音高亢有力:“回答我,你们会和夏尔一起战斗吗?” 人们接二连三的回应: “是的,我们会!” “感谢你来带领我们!” “我们将与您一起,我们为比利时而战!” …… 渐渐的,回应的人越来越多,不久就喊成一片。 夏尔一脸懵,他原本想说“如果我做不到,那我表示遗憾”,而阿尔贝特一世成功的将人们引导到另一个方向。 夏尔疑惑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后者扬了扬眉,一脸微笑的看着夏尔微微点头。 阿尔贝特一世知道夏尔刚才想说什么,他本应让夏尔继续说下去。 但阿尔贝特一世明白,在心理脆弱的大众面前不应该说“丧气话”,它应该能激起人民的信心或鼓舞士气。 尽管如此,这并不阻碍阿尔贝特喜欢夏尔这样的性格。 夏尔不说大话没有虚荣,他真实的表现自己阐述内心,这在听多了豪言壮语的阿尔贝特一世眼里尤为可贵。 那些说大话的人往往做不到,他们言不对心。 夏尔能做到,却始终保持谦逊谨慎,这才是真正的、令人敬佩的“骑士精神”! 这时,一名卫兵凑到阿尔贝特一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扭头问:“想一起见证你的胜利吗?” “什么?”夏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阿尔贝特一世没多说什么,他朝人群挥了挥手,然后带着夏尔走向牧场另一侧。 出现在夏尔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气球,它悬浮半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下方吊着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五六个人的大竹篮。 夏尔瞪大了眼睛,脚步随之放缓,国王不会是想搭乘气球飞到空中吧? 阿尔贝特一世疑惑的回过头来望向夏尔。 夏尔咬了咬牙:国王用的东西应该是安全的吧,何况他都坐着飞机穿越德国人的封锁线,搭乘气球又算什么? 然而,事实却是气球更恐怖,尤其在上升阶段,它就像喝醉了似的在风中晃来晃去。 夏尔被吓得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这玩意不应该弄点安全带吗?或者背个降落伞也行! 阿尔贝特一世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他一手抓着吊绳一手握着望远镜观察远方,幸好如此,他才没发现夏尔已被吓得魂不守舍了。 气球越升越高,到高处时气流似乎稳了些,夏尔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 忽然,阿尔贝特一世惊喜的指着前方:“在那,它们来了!” 夏尔从皮盒中取出望远镜沿着阿尔贝特一世指引的目光望去,总算明白他说的“见证你的胜利”是什么意思。 远处,两门巨型火炮正在马匹的拖动下缓缓逼近,即便隔着十余公里,它高耸的炮管依旧清晰可见,它们就是德国人的“大贝尔莎”重炮! 阿尔贝特一世从一侧置物袋中取出一面信号旗,朝下方翘首以盼的人们来回挥了两下。 下方马上传来一片欢呼,人们拍手相庆,有些人还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第八十二章 全体调头 德第三预备军军长贝斯勒将军骑着战马,小步围绕在缓缓前移的“大贝尔莎”旁。 拖曳“大贝尔莎”的场面十分壮观,每门“大贝尔莎”需要上百匹马才能拖得动。为此,贝斯勒几乎集中了军中后勤运输队所有驮马甚至一部份战马并给它们套上绳索。 马在前面拉,人在后面推,马嘶声、喝叫声、喊号声不绝于耳,而“大贝尔莎”依旧以时速4到5公里的龟速前进。(人步行的时速大概3到6公里) 幸运的是,“大贝尔莎”距离下一层堡垒并不远,前进4公里左右就能进入射程范围。 当然,为了能够打得更准,贝斯勒决定继续前进一段距离。 贝斯勒想:近一点也在敌人火炮的射程之外,却能获得更高的命中率,为什么不呢? 然而,贝斯勒很快就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安特卫普方向放升了好几个气球。 安特卫普一直都有气球,毕竟这是一个堡垒城市,它周围分布的29个堡垒都需要气球的指引。 但十几仗打下来,安特卫普已放弃升起气球。这对他们没什么用,敌人的火炮在射程之外,气球上的观察员除了“望炮兴叹”外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安特卫普却一连放升了三個气球。 难道“大贝尔莎”已经进入敌人火炮的射程? 不可能,比利时人的火炮进口自德国,德国有这些火炮的详细数据,德国工程师甚至还将这些火炮偷偷减配,使他们无法对德国构成有可能的威胁。 那又是为什么呢? 带着疑惑,贝斯勒将军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第二道堡垒的方向望去。 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而且敌人又故伎重施放起了烟雾。 等等,烟雾!!! 贝斯勒将军忽然想起什么,他迅速将望远镜的光圈转移到被“炸毁”的瓦夫勒堡垒处,那里依旧烟雾弥漫若隐若现。 贝斯勒将军放下望远镜思考了一会儿,又飞快的举起望远镜中在光圈中观察它。 不对劲,贝斯勒将军心下暗惊,为什么瓦夫勒堡垒的烟雾一点都没减少? 如果瓦夫勒堡垒已经被炸毁,就没有放烟雾的必要,就算瓦夫勒堡垒被炸毁发生殉爆,它的烟雾也没法持续这么久。 何况,堡垒相当部份是在地下,殉爆产生的烟雾不可能扩散这么广。 除非…… 贝斯勒猛地收起望远镜一脸惊愕,他似乎明白敌人为什么要放出气球了。 “弗雷克斯!”贝斯勒朝人群中大喊一声,语气焦急:“我们距离瓦夫勒堡垒多远?” 弗雷克斯少校是贝斯勒手下最好的炮兵,他有一项本领是别人无法做到的,他只需要闭上一只眼睛伸出拇指朝目标瞄一下,就能知道准确距离,这也是他负责操控一门“大贝尔莎”重炮的原因之一。 弗雷克斯少校听到命令后就站直身子做出他的标志性动作,只不过他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还要知道瓦夫勒堡垒的距离? “大概8公里,将军!”弗雷克斯给出了一个答案。 “该死!”贝斯勒将军骂了声,他不再迟疑了,使劲用脚后跟的马刺狠狠一戳马肚子让它跑起来,在奔跑颠箥的马背上扯开喉咙大喊:“全体调头,全体调头……” 马夫和士兵们全都愣住了,这么大的阵仗,前面就是目的地,说调头就调头? 弗雷克斯少校疑惑的望了望贝斯勒将军,又望了望瓦夫勒堡,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似乎停止了运转,只瞪着眼睛半张嘴巴呆呆的站着,像是时间静止了似的。 好一会儿,弗雷克斯少校终于反应过来,他也跟着贝斯勒将军大喊:“全体调头,全体调头……” 一边喊一边挥着手中的小旗指挥。 上百匹马拖曳的“大贝尔莎”想要调头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试图一侧用力另一侧松驰原地转个方向,结果往往是根本拉不动。 弗雷克斯少校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指挥着马队拖着“大贝尔莎”继续前进,然后利用前进的惯性慢慢转向…… 这时贝斯勒将军想起还有一门“大贝尔莎”,赶忙对身旁的参谋大喊:“命令贾森少校,调头!调头!!!” 参谋应了声就策马疾驰,一人一马飞也似的朝另一面冲去,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小旗打信号,他试图用最短的时间将命令准确的传达给对方。 …… 安特卫普正中的一个气球上,阿尔贝特一世和夏尔在这上面已经呆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们很有耐心,夏尔也是。 因为看着敌人一步步走近己方火炮的射程是件很愉悦的事,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问夏尔:“你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德国人每跨出一步都距离死神更近?” “不,陛下!”夏尔回答:“我只想着他们每跨出一步,我们火炮的命中率就会更大一些!” 阿尔贝特一世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下去对比军有利,因此两人选择就这样等着,他们在气球上有一句没有一句的闲聊着。 阿尔贝特一世甚至向夏尔介绍起了安特卫普: “你看到的堡垒都是出自布里埃尔蒙特之手,他在军事工程上有很深的造诣并在工程师中有很好的名声!”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够优秀,从前线的报告来看,通风系统就存在问题,它们很容易被炮弹掀起的泥土堵塞。”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为我们设计一个堡垒,少尉!”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夏尔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他知道堡垒、要塞之类的东西已经过时了,它们不过是重炮的靶子。 最廉价最有效的就是战壕,一重一重的战壕,巨炮对它不起作用,因为炸不死几个人,而战壕里的士兵却能用机枪轻松的挡住数倍甚至数十倍敌人的进攻。 但是…… 夏尔突然想到,如果把它看作生意呢? 又如果,夏尔能承包马奇诺防线的设计和建造呢? 或者说,史上的马奇诺防线原本就是生意? 这时德军方向有了新的变化,他们用于拖曳重炮的马队突然乱了起来,很明显是在调头。 阿尔贝特一世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他们总算意识到上当了!” 他没有迟疑,挥舞着信号旗朝下方发出命令。 第八十三章 王国皇冠勋章 “开火!” “开火!” 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瓦夫勒堡垒的火炮瞬间就响了起来。 瓦夫勒堡垒是五边形堡垒,它一共有2门150mm火炮、4门120mm火炮,另外还有2门200mm迫击炮再加4门77mm克虏伯速射炮。 这些炮从射程上分别构成了远、中、近火力,设计师的构想是它们能全程覆盖向堡垒进攻的敌人,谁想最终都没能起作用。 此时发挥作用的是150mm和120mm火炮,6门分两组朝两个目标射击。 首发都没能命中,稀稀啦啦的几发炮弹不是打近就是打远了。 然而,在附近炸开的炮弹还是给德军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因为这证明他们的确上当了,他们愚蠢的把“大贝尔莎”重炮拖进敌人火炮的射程走进敌人设下的陷阱。 马匹在炮声中受惊,人立而起发出阵阵长嘶,马夫赶忙出声安抚把它们控制住。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状况无法持久。 运输队的驮马跟战马不一样,战马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在战场上不易受惊,驮马并非如此。现在能控制得住,下次就未必。 何况马群加上重炮目标大得惊人,他们几乎不可能逃出敌人的炮击。 因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贝斯勒。 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砍断拖绳丢下“大贝尔莎”逃跑,这样至少能保存几百匹驮马。 但贝斯勒将军却不甘心,他高声下令: “调头,保持队形!” “把第三炮兵团调上来,压制敌人火力!” 贝斯勒将军试图用第三炮兵团吸引瓦夫勒堡的火力从而达到保下“大贝尔莎”的目的。 然而,他似乎忘了瓦夫勒堡是座堡垒,它的主体被设计成能抵抗150mm榴弹炮的直接命中,之后还经过两次加强,除了“大贝尔莎”外,几乎没有什么火炮能对它构成威胁。 因此,瓦夫勒堡可以不用理会所谓的“第三炮兵团的火力压制”专心对付“大贝尔莎”。 “轰轰!” 第二批炮弹打得更近些了,但还是没能命中。 在气球上举着望远镜观战的阿尔贝特一世略带尴尬的抱怨了声:“该死,他们可能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吃不下!” “别着急,陛下!”夏尔气定神闲的说:“它们进入我方射程足有两公里,以它们的速度要逃出去至少要半小时,我们可以慢慢来!” 阿尔贝特一世“嗯”了一声,他知道“大贝尔莎”在劫难逃,但依旧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它被炸毁的那一刻。 终于,第三批炮弹有一发在密集的马群中爆炸,爆炸瞬间将十余匹马炸得血肉模糊,还有许多马匹不知是被弹片还是冲击波所伤,倒在地上惨嘶不已。 更严重的是其余马匹不受控制的惊嘶挣扎,它们用尽全力乱蹬乱窜,任马夫努力驱赶也无济于事,很快绳索就偏离原有方向。 “大贝尔莎”随着马群左右摆动,最后“蓬”的一声失去平衡重重的侧翻在地上,由于重量大,倒下时竟然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朝下方的人们一挥旗,高喊:“我们成功摧毁了一门火炮!” 人群瞬间欢声雷动。 解决了一门,瓦夫勒堡就可以集中6门炮对付仅存的“大贝尔莎”了。 贝斯勒将军这时才终于意识到损失无法避免,大喊:“砍断绳索,撤退!” 但这时已经太迟了,炮弹一批接着一批的飞射而来,它们在观察员的指引下越打越准,不久竟有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大贝尔莎”,一团烟雾后,坚硬的炮体居然还能保持整体完整,连炮管都没有变形,只是下方零件被炸得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阿尔贝特一世又大喊一声:“胜利,我们干掉了两门!” 下方的人们欢呼雀跃互相庆祝,不断有人将帽子抛到半空中。 这对他们而言不只是胜利,还有生存,一介平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他们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炮声依旧响着,一发发炮弹呼啸而过将德军炮兵和马匹抛到半空中,德军终于全面崩溃,他们丢下火炮残骸和马匹尸体仓皇逃命。 阿尔贝特此时已失去观战的兴趣,他希望与他的子民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气球缓缓下降,没等它停好人群就欢呼着涌了上来。 夏尔刚迈出吊篮就发现被人群包围了,到处都是喜悦和崇拜的面孔,还有一双双充满感激的眼睛,他们拼命的往前挤就为了能说上一声感谢的话或跟夏尔握一下手: “你是我们的英雄,夏尔!” “你又一次打败了德国人!” “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 阿尔贝特一世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勋章的盒子朝人群扬了扬:“我宣布,鉴于少尉在安特卫普保卫战中出色的表现,我,比利时国王阿尔贝特,为其颁授王国皇冠勋章!” (注:王国皇冠勋章是比利时三大国家骑士荣誉勋章之一,也是比利时宪法规定的最高荣誉勋章之一,颁发给对国家和社会有杰出贡献的人士,于1897年创立。) 人们再次欢呼起来,不断有人恭贺夏尔。 阿尔贝特一世亲手取出勋章小心翼翼的挂在夏尔胸前,激动的握着夏尔的手说:“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少尉,我们不会忘记你为比利时做出的一切!” “谢谢!”夏尔回答。 回想起来,他似乎只是说了几句话提了几個建议。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轰响,人们惊呼出声,原本喧闹的草地再次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们听出了那是“大贝尔莎”的炮声。 阿尔贝特一世满脸困惑:“这不可能,我们已经摧毁了‘大贝尔莎’,全部!” 这时一名卫兵匆匆赶来,他在阿尔贝特一世面前敬了个礼,惊慌的报告道:“陛下,出现了第三门‘大贝尔莎’,它正在轰炸瓦夫勒堡,而且在瓦夫勒堡的射程外!” 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三门“大贝尔莎”,这意味着胜利没有到来,不仅没有到来还瞬间转为失败! 因为,夏尔设下的骗局无法复制,德国人不可能第二次上当! 第八十四章 康格里夫火箭 正午的风带来了杜鹃花的清香,夏尔独自走在要塞司令部后花园的小道上,神情有些沮丧。 忽然出现的第三门“大贝尔莎”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胜利就像美丽的肥皂泡,被轻轻一戳就突然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外,夏尔也知道了德军为什么会发起如此猛烈的进攻。 这是吉斯将军在早上的会议中告诉夏尔的。 吉斯将军不顾阿尔贝特一世的阻止,盯着夏尔说:“德国人的目标是你,只要你投降,就能保住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夏尔知道吉斯将军说这话的意图,他希望夏尔主动向德国人投降以保全安特卫普。 夏尔对此嗤之以鼻,他反问吉斯将军:“下一次,如果德国人要求交出你们的国王,你会怎么做?” 吉斯将军无言以对。 问题还是要解决,“大贝尔莎”炮声依旧一声紧过一声,虽然瓦夫勒堡有烟雾的保护,但继续这样下去,它被真正炸毁只是不过是时间问题。 还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夏尔想到了飞机,飞机是种立体作战装备,它可以从空中接近并对目标实施打击,这就不存在“射程不够”的问题。 然而,此时的飞机却什么武器都没有。 如果说有什么武器,那就是砖头、渔网、尾钩,甚至飞针…… 把炸药搬到飞机上? 欧洲手榴弹都没成型,他们还在使用的球形炸药,把这种炸药搬到飞机上投掷,会存在许多问题: 高度高了,炸药将在空中爆炸无法对目标造成任何伤害。 高度低了,炸药直接砸在地面很容易碎裂失去威力,就算碰巧砸在软地上没碎,敌人也有时间将它捡起抛掉甚至直接拔除引信。 这还没考虑能不能投中目标的问题! 正常的航空炸弹至少要具备几点: 外壳坚硬不易撞碎。 有尾翼能保证稳定的飞行姿态,否则在空中被风吹着随机翻滚就毫无精度可言。 最后还要有可靠的引信。 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安特卫普也没这样的条件,夏尔只能另想它法。 就在夏尔为此发愁时,一队士兵行色匆匆的背着一捆的长杆状的东西从门口经过。 夏尔一时好奇,随口问了声:“这些是什么武器?” 士兵们认识夏尔,出于对夏尔的尊敬他们停下脚步,其中一名上尉上前回答:“这是康格里夫火箭,少尉!” 虽然他的军衔高于夏尔,但不管是夏尔的名声,还是夏尔胸前挂着的那枚王国皇冠勋章,都足以让上尉对夏尔恭敬有加。 “火箭?”夏尔好奇的走近了些观察。 看了一会儿就明白这是什么了,它源于中国,在拿破仑时代被一个叫康格里夫的英国炮兵改良,因此叫“康格里夫火箭”。 它发展到二战就是著名的“喀秋莎”,但在这时代却几乎被彻底淘汰。 “国王命令我们做最后的准备,少尉!”上尉解释道:“我们需要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火箭虽然已经不合适宜了,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夏尔“嗯”了一声,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要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估计都不会把这东西从仓库里整出来。 “我们有多少火箭?”夏尔问。 “我不确定,少尉!”上尉迟疑着报了一个数字:“大概,有两百多枚,其中一部份可能受潮了,不确定能否使用!” “全部留下!”夏尔没再迟疑:“一枚都不能送出去!” “好的,少尉!”上尉点了点头。 不过他脸上依旧充满了疑惑,要这种原始的武器有什么用?难道用它们去炸毁“大贝尔莎”? 夏尔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了一道命令:“它们由你负责了,你必须保护好这些火箭,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好的,少尉!”上尉回答。 夏尔匆匆返回作战办公室,两个将军和阿尔贝特一世正对着地图讨论着什么。 见夏尔回来,他们就说: “我们在讨论一种可能,夏尔,考虑到德国人只剩下一门‘大贝尔莎’,我们认为应该主动出击,或者在夜里出动部队偷袭!” “只要计划得当,我们有可能成功,只要炸毁这门‘大贝尔莎’我们就安全了,至少一段时间内是如此!” “这需要伱的参与……” 还没说完就被夏尔打断了: “不会有用的,德国人肯定有所防备!派出去的任何部队都将有去无回!” 这是他们仅存的一门,德国人当然会加倍小心。 夏尔不等别人反驳,将目光投向阿尔贝特一世: “陛下,我需要去机场一趟,您能为我提供马车吗?另外,楼下有一队士兵正保护着一批火箭,我希望多派些人手帮他们把火箭送往机场!”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很干脆的应下了:“马车就停在楼下!” 夏尔头转头就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吉斯:“将军,我们还有几架飞机?” 吉斯将军一脸懵,他也不知道答案。 “我打個电话问问!”吉斯将军说,飞机对战事没影响,关心那个做什么? “不用了!”夏尔说:“不介意暂时将机场指挥权交给我吧?” “当然!”吉斯将军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现在部队没有侦察需求,即便有,气球也可以解决,飞机对于安特卫普的防御原本就可有可无。 夏尔没再多说什么,匆匆转身下楼,他必须赶在天黑前发起攻击,否则瓦夫勒堡垒就有可能不保。 作战办公室的几个人则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夏尔想干什么。 “他可能是想冲出安特卫普返回巴黎!”温特将军猜测。 吉斯将军一愣,然后表示赞同:“他一定是派出所有飞机迷惑德国飞行员,掩护自己的飞机趁乱冲出去。这,可以算是逃跑吗……” “不!”阿尔贝特一世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吉斯将军,他语气坚定:“夏尔不会这么做,他与你不一样,将军!” 吉斯将军脸上带着些尴尬,也有一丝气愤,他只是更多的考虑国家利益,这并不意味着他是胆小鬼! 第八十五章 你有一个飞机制造厂? 夏尔一赶到机场马上就引起不小的轰动,士兵们不自觉的围了上来。 或许是有人通知他,之前接待并嘲笑过夏尔的少校从他的指挥部跌跌撞撞的跑到夏尔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口吃:“长,长官……非常抱歉,我对,之前的无礼……” 夏尔早把这事忘了,被他一说,才回想起刚下飞机时的确有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不过夏尔没时间跟他们说这些,他直接问:“您接到通知了吧,少校?” 夏尔指的是暂代指挥权的事。 “是的,当然!”少校挺身:“我们服从您的指挥,长官!” 他很聪明,用的是“长官”而不是少尉,否则,一个少尉指挥一个少校会显得有些奇怪。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弗舍尔,长官!”少校眼里有些恐惧,他收到通知时就在想,夏尔要机场指挥权的目的,不会是为了报复他吧? 现在直接问姓名,看来是错不了了。 “你们有多少架飞机?”夏尔又问。 “还有七架,长官!”少校咽了下口水,果然如此,他一定是想把我派到天上去跟德国人撞机。 “我能看看这些飞机吗?”夏尔目光朝四周扫了扫,似乎在寻找飞机的身影。 “是,长官!”少校让开身,然后迈着艰难的步伐在旁边引导夏尔往机库方向走。 当看到停在机库里的飞机时,夏尔大失所望,它们大多数是“鸽式”单翼机,只有两架“阿芙罗”双翼机,加上夏尔搭乘的那架不过三架。 “就这些了?”夏尔问。 “是的,长官!” 夏尔踱了两步,问:“带我来的飞行员呢?” …… 士兵宿舍里,夏尔的飞行员喝得烂醉,他和衣倒在床上大声打着呼噜,旁边凌乱的摆着几个酒瓶和半块没啃完的面包,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酸臭味。 “长官!”闻到味道的费舍尔少校皱了皱眉头:“我建议您换一個飞行员,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个……” “不,不需要!”夏尔回答。 夏尔从巴黎飞到这时能感觉到这个醉鬼飞行员的水平,别人是驾驶飞机,他是享受飞行,夏尔甚至觉得他已经跟飞机融为一体了,飞机似乎就是他长出的一双翅膀,尽管他总是醉醺醺的。 “大叔,大叔?”夏尔推着飞行员。 好不容易,飞行员抹着口水睁开眼,他愣愣的盯着夏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他:“哦哦,是你呀,小家伙!我们总算要回去了吗?” 接着就坐起身来:“抱歉,我马上好!” 说着就在兜里摸着,没找到东西又在酒瓶和被子里翻。 “您是找这个吗?”夏尔从床头取过酒壶晃了晃,里头还剩下一层底,发出一点声音。 “哦,是的!”飞行员接过酒壶,二话不说拧开盖一仰脖,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满意的说:“好啦,让我们回巴黎吧!” 说话间他就变得精神抖擞了,似乎刚才喝下的酒给了他能量。 “抱歉,大叔!”夏尔回答:“我们暂时不回巴黎!” 飞行员“嗯”了一声,马上又变得昏昏沉沉的:“那你……要回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话还没说完,又缓缓往床上倒。 “大叔,大叔!”夏尔赶忙扶住飞行员,费舍尔少校也上来帮忙:“您能帮我个忙吗?” 飞行员似乎清醒了些,但他与夏尔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呃呃”了两声,虽然勉强坐着却依旧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听说你是夏尔,小家伙?很有名的那个……哪个混蛋把你送到这来的?” 夏尔回答:“就是伱啊,大叔!” 飞行员的反应慢了半拍,下一秒忽然睁开了眼睛,扭头望向夏尔:“嘿,小家伙,这个罪名可不小!我只是受军方雇佣做你的飞行员而已,别人都不愿意接这个任务,他们知道有危险不愿意为了20法朗卖命……” “您为什么接呢?”夏尔好奇的问。 飞行员“嘿嘿”了一声坐正了,回答:“这对我来说可算不上危险,更危险的事我也干过!” “您当过兵?”夏尔问。 随后又觉得不对,开飞机的危险与是否当过兵似乎没太大关系。 飞行员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他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哼”了一声,反问:“说吧,小家伙,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知道‘大贝尔莎’吗?”夏尔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飞行员朝东面扬了扬头,那是德军主力所在的位置,“大贝尔莎”就布署在那个方向轰炸瓦夫勒堡垒。 飞行员抱怨道:“它的炮声总是把我吵醒!” 弗舍尔翻了翻白眼,这家伙从到了这里后就没醒过。 “你只要把它炸掉,它就不会吵你了!”夏尔说,随手取过一条毛巾给他递上。 飞行员“嗯”了一声,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炸‘大贝尔莎’吧?” 费舍尔少校也愣了,他朝夏尔投去震惊的目光,原来真不是为了报复他,而是为了炸“大贝尔莎”! 可是,怎么炸? 用飞机撞? 飞行员或许也以为是这样,毕竟除了用飞机撞,还有什么能炸毁“大贝尔莎”呢?。 飞行员发了一会儿愣,苦笑一声,语气颇有些凄凉:“那可是要送命的,小家伙!不过,我接受这个任务,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尔问。 飞行员抬起头来直视夏尔的目光,说:“买下我的飞机制造厂!” “你有一个飞机制造厂?”夏尔难以置信的望着飞行员。 飞行员缓缓点头,语气中充满了伤感和无奈: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少尉!我欠下银行三十五万法郎。” “起初只是借一两万,但根本就没人愿意买我的飞机,接着就越借越多!” “我现在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你知道这些后,还愿意买下它吗?” 夏尔明白了。 这是一个受银行资本家迫害的企业家,他在崩溃的边缘,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一些利益。 第八十六章 欠银行的钱,我很自豪! 埃里克其实不是一名飞行员,他是飞行爱好者,在莱特兄弟发明之前就热衷于飞行并做过许多在后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危险尝试。 当莱特兄弟于1903年成功发明第一架飞机后,埃里克以为世界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他甚至张开双臂对着天空欢呼,眼里饱含热泪,他感谢上帝终于给他飞上天空的机会。 两年后,他变卖了所有家产开了一家飞机制造厂。 埃里克天真的以为一定有许多人像他一样爱好飞行,“谁会不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行呢?”,埃里克如是说。 然而,初期的飞机安全性极低,人们的确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但如果要以生命安全为代价……还是算了吧! 三年间他的制造厂只卖出6架飞机,还是在基本没有利润的情况下卖出的。 埃里克像很多不愿放弃梦想的企业家一样,不久就深陷银行的贷款陷阱,利滚利后再也无法偿还银行的欠款。 妻子受不了这种窘迫的生活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他能做的只有在机场接一些来自军方的“危险任务”勉强渡日。 在听说要去“炸毁‘大贝尔莎’”时,埃里克的第一反应就是,死又算什么?如果能还清债务还能留一笔钱给妻子孩子,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您打算卖多少钱?”夏尔问。 “什么?”埃里克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你……你真的愿意买?你明知道它是什么情况!你甚至没看看它是怎么样的?” “当然!”夏尔回答得很干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如果您带来的话!” 埃里克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搜了一会儿,终于从裤兜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很明显,他之前就试过把飞机制造厂卖掉,只是没有成功。 埃里克用颤抖的手将合同展开,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夏尔面前。 夏尔接过一看,36万法郎,这个数字让他有些意外:“还完银行的贷款后,您只剩下一万法郎?” “足够了!”埃里克回答。 一万法郎对他而言是笔巨款,他会全部交给妻子和孩子,这些年亏欠她们太多了。 至于自己,他没想过! 夏尔把合同递还给埃里克。 埃里克脸上的期盼瞬间转为失望,但他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没人会干这种傻事,我明白!” “不,埃里克大叔!”夏尔平静的说:“重新拟过合同,我给你40万法郎!” 埃里克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连站在一旁的弗舍尔也以为自己听错了,36万法郎可以买下却给40万? 这是最笨的资本家吧! 这可是4万法郎,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大多数人得工作一百多年,而夏尔这個资本家却一念之下就反向加给飞行员了! “这,这是真的吗?”埃里克激动的站起身来。 “当然是真的!”夏尔说:“但有一个条件……” 埃里克愣了下,接着轻轻一笑,那表情似乎是在说,我就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没想到夏尔却说:“你必须活着回来,埃里克大叔,我等着伱来管理我的飞机制造厂!” 埃里克瞬间就崩溃了,他感动得不能自已,愣愣的看着夏尔以为自己在做梦,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同时他也不理解,刚才谈的难道不是买他的命? 难道不是开着飞机去撞“大贝尔莎”? 为什么还能活着回来,还能替夏尔管理飞机制造厂? 见埃里克没回答,夏尔又问了声:“你不愿意吗?” “不不,我当然愿意!”埃里克回答。 既能得到一大笔钱,又能跟自己的飞机制造厂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 然而…… 埃里克半信半疑的问:“我,我还能……活着回来?” “当然!”夏尔扬了扬眉,他抬头将目光转向弗舍尔:“少校,可以把飞行员集中起来吗?我们需要制定一下作战计划!” “是,长官!” 弗舍尔刚走出门,就有一名通讯兵进来报告:“长官,您需要的康格里夫火箭送来了!” 夏尔点了下头:“把火箭放到仓库里并派人保管!” “是,长官!” 通讯兵正要出去,夏尔又补充了一道命令:“从中挑出一批状况良好的火箭!” “好的,长官!” 埃里克听到“康格里夫火箭”这个名词,似乎就知道夏尔的意图了,他微微点头,相信夏尔不是用钱买他的命,虽然依旧有危险。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小家伙!”埃里克脸上有些迟疑:“你很慷慨,就像别人说的,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可是……我不值这些钱,我只是一个酒鬼,所以,你不需要这么做……” “不,埃里克大叔!”夏尔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肯定:“您值这么多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说着夏尔朝他手里的合同抬了抬下巴:“弗舍尔少校的办公室里应该有打字机,您可以去重新打一份合同,签合同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埃里克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合同,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死了,欠银行资本家的钱是不是就可以不需要还了? 把飞机制造厂卖掉还债,难道不是把债务转嫁到夏尔身上? 想到这,埃里克轻轻的把合同撕成碎片,对一脸疑惑的夏尔说: “不急,小家伙!” “你这么相信我,我当然也相信你!”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们再考虑买卖的问题。否则,我相信你会照顾好我的家人!” 夏尔有些急了,他的确“相信埃里克”,但夏尔也是真的想要一个飞机制造厂,埃里克要是不签约又没能活着回来,飞机制造厂就会被银行收走的! “埃里克大叔……”夏尔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但埃里克的态度却很坚决:“这么定了,小家伙!现在,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好吧!”夏尔有些沮丧。 但这看在埃里克眼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多么善良的孩子,他迫切的希望把钱交到我手里,只为了帮我还清债务,他一定是不愿意看着我带着牵挂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不,小家伙,欠银行资本家的钱离开这世界,那不叫牵挂,那是我唯一能感到自豪的事! 第八十七章 勒普里尔火箭 飞行中队十分简陋,他们甚至连一个作战会议室都没有,会议只能在弗舍尔少校的办公室召开。 办公室不大,十几名飞行员就把空间塞满了。埃里克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存在使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难闻的酒臭味和汗臭味,不少飞行员因此紧皱着眉头。 颇为讽刺的是,夏尔夹在他们中间几乎无法被发现,但却是他们的指挥官。 夏尔坐在原本属于弗舍尔少校的“宝座”上,他一面在地图上描着点一面轻松的说:“‘大贝尔莎’在这个位置,瓦夫勒堡垒以东十一公里,我们的目标是摧毁它!” 这像一枚炸弹似的在办公室内引起一场骚乱,不久就有飞行员表示反对: “不,少尉!我们需要吉斯将军的命令!” “是的,这是打仗,不是开玩笑!” “我们会因此送命,而指挥我们的却是個……” …… 话虽然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信任夏尔,就连弗舍尔少校也选择了沉默。 埃里克没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夏尔,他知道夏尔的计划不会这么简单。 夏尔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侦察任务,或是是危险程度在他们可接受范围内的任务,那他们会承认夏尔的指挥权,就像弗舍尔少校说的那样:“我们服从您的指挥”。 但现在夏尔给的任务却是炸“大贝尔莎”,这在他们看来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这么大的事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交给一个孩子? 这太可笑了! 夏尔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在地图上继续描绘自己的计划: “我们肯定会碰到德国人的拦截,他们会试图撞毁你们的飞机!” “避开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到这……” 夏尔用铅笔在另一个位置上画了一个圈,就像是在作业本上圈出一个重点。 “这里有一个敌人的观测气球,炸毁它,它的火光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后……” 弗舍尔少校忍不住打断了夏尔的话:“等等,长官,我们怎么才能炸毁敌人的观测气球?” 这时期炸毁观测气球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飞机,虽然观测气球目标很大,但没什么武器能对付得了它。 马上就有人小声的开启了嘲讽模式: “他以为只需要用步枪瞄准气球再扣动扳机,就能像打普通气球一样打爆它!” “我们或许还能听到气球的爆炸声,‘啪’!” 其它人小声的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在夏尔这个“长官”面前不敢过于放肆,但言谈与笑声中充满了对夏尔的不屑。 埃里克翻了翻白眼翘起了二郎腿,这些傻瓜,他们以为能发明坦克、发明边三轮打败德国人的巴黎拯救者会这么简单?夏尔会狠狠的给他们一巴掌教会他们什么才是智慧! 弗舍尔望了望夏尔胸前的王国皇冠勋章,他认为自己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对比利时有特殊贡献的人,因此耐着性子解释道: “长官,气球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它中间有许多隔层,就像轮船的水密隔舱,步枪子弹甚至机枪子弹都无法对它们构成威胁!” 有人补充道: “炮弹也不行,它们不过是在气球上打出一个洞,让它部份漏气,它甚至可以等完成任务再降下来把洞补上,仅此而已!” “是的,几小时内就会被修好,再重新升到空中!” 夏尔眼睛都没抬一下,他继续盯着地图,轻轻的反问一声:“那么,康格里夫火箭呢?” 室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埃里克哈哈大笑,他毫不客气的冲着比利时官兵骂道:“你们这些笨蛋,脑袋瓜里只想着子弹、炮弹,把康格里夫火箭抛之脑后,你们甚至刚刚才接收了火箭,居然也没想到!” 弗舍尔一脸难堪,埃里克说的就是他了,他刚刚收到一批火箭并把它们放在仓库里,当时还想,这些原始的武器能有什么用?它们早在五十年前就该淘汰了! 然而,他就是没把它跟攻击气球联系起来! 考虑了一会儿,弗舍尔就点了点头: “这或许有用,我的意思,这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都知道气球里面充满了氢气,一旦遇到火箭……” “上帝,它会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弗舍尔越说越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天才的想法,它肯定能成功的! 但又有人提出疑问: “我们怎么才能把火箭带到飞机上并发射它?” “火箭很可能无法穿透气球柔韧的外层,它甚至会被弹开飞往其它方向!” …… 夏尔一一给出答案: “带到飞机上很容易做到,我们只需要把它固定在机翼间的垂直支柱上!” “穿透气球外层并不困难,只需要在火箭尖端固定上刀片,这样它就能切开气球外层而不是被弹开!” 埃里克再次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昂着头用不屑的眼神一扫全场,毫无顾忌的骂道:“一群笨蛋,让你们见识见识法兰西的智慧!” 而比利时飞行员,虽然被骂得羞愧难当,但眼神中依旧充满了兴奋,毕竟这是在为比利时打仗,谁也不会拒绝胜利。 何况这还是开着飞机炸气球,它是人类有史以来的首次……这场战斗甚至有可能被载入史册,他们毫无疑问将成为英雄跟着名垂青史! 想到这里,飞行员望向夏尔的目光瞬间就不一样了,满满的惊诧和敬佩,他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孩子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用的还是那些被人们遗忘在仓库里要彻底淘汰的装备。 夏尔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办公桌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这不是他的创意,两年后,一名法国空军中尉勒普里尔想到了这个办法,用的是同样的方式:在火箭尖端加上尖锐的刀片,将火箭固定在双翼机两个机翼间的垂直支柱上,然后……1916年到1918年间,共有数百个侦察气球被摧毁。 直到机枪燃烧弹出现,勒普里尔火箭弹这种原始的作战方式才再次被淘汰。 (勒普里尔火箭,火箭尖端加了尖锐的刀片,它们可以划开气球外层) (带着八枚火箭的英国水上飞机) 第八十八章 整合飞行员 弗舍尔少校最先发现问题,他谨慎的望向夏尔,眼神中带着不确定:“长官,如果火箭是固定在双翼机的垂直支柱上,是不是说……只有双翼机才能带上它?”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只有双翼机才有垂直支柱,单翼机一是没空间,二是它大量使用亚麻布做蒙皮,这使它很容易被尾焰烧穿甚至点燃,因此无法搭载火箭。 这是他在机库里看到“鸽式单翼机”感到失望的原因。 飞行员和弗舍尔少校眼中马上现出难色,他们只有两架双翼机,包括酒鬼埃里克那架“阿芙罗”也只有三架。 弗舍尔渐渐明白夏尔为什么一定要埃里克加入了。 然而,三架飞机带着火箭,要摧毁气球又要炸毁“大贝尔莎”,这是不是不太现实? 不久就有人退缩了: “或许炸毁气球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没有气球的引导,‘大贝尔莎’就打不准了!” “是的,没有太大的必要炸毁‘大贝尔莎’,我们只需要炸毁它的‘眼睛’!” “何况康格里夫火箭弹精度很差,用它打体积庞大的气球没问题,打‘大贝尔莎’就有很困难了!” …… 这些话显然是自欺欺人,气球不是“大贝尔莎”的眼睛,它是“大贝尔莎”的辅助,没有气球,炮兵依旧能通过望远镜、估算距离等方式瞄准。 夏尔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埃里克却忍不住了,他冷笑一声:“一群胆小鬼,懦夫!” 这似乎刺痛了比利时飞行员,他们恼羞成怒的瞪着埃里克,其中一人语气中带着警告:“注意你的言辞,法兰西人,要知道被你称作懦夫的人,他们正在独自抵抗强大的德国!” “哦,是吗?”埃里克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那是别人,先生,但绝不是你!你只希望轻轻松松的炸毁气球,然后就等着国王给你们颁发勋章,对吗?” 接着埃里克装出女人扭捏的样子,尖声尖气的说道:“哇哦,我们炸毁了气球,阻止了德国人的轰炸,我们太伟大了,你应该给我们奖赏……” 话还没说完飞行员就要冲上来,但被其它人拦住了。 埃里克毫不示弱的扬了扬下巴,继续讥讽道:“怎么?说中伱的心事了?承认以吧,小丑!” 夏尔还是没说话。 埃里克的卖相虽然不好看,但却是对的,这些比利时飞行员的确是想用一种轻松的方式获得令人瞩目的功劳,然后就功成身退。 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这没什么错,能炸毁德国人的气球已经是件了不起的功劳,为什么还要为别的事冒生命危险? 如果炸毁“大贝尔莎”而自己死了,那是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真正的勇士是埃里克,他是要展开进攻的一员,驾驶的还是带着火箭的双翼机,这会被敌人“重点关照”。 埃里克本应跟这些飞行员站在一起,这样他就不需要冒大风险,也更有可能活命同时还能得到荣誉。 但埃里克没有这么做,他选择战斗到底。 望着吵着一团的众人,夏尔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如果不在天黑前炸毁‘大贝尔莎’,瓦夫勒堡垒很可能坚持不到明天!” “什么?” “不可能!” “为什么?” …… 众人停止了争吵,不约而同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夏尔。 弗舍尔少校对夏尔的话表示疑问:“长官,‘大贝尔莎’从未在夜间攻击……” “那是以前!”夏尔回答,接着又轻声反问一句:“以前白天的视野比夜晚好得多,现在呢?” 弗舍尔少校恍然:“我们用了烟雾,德国人就算在白天也看不清了!” “是的!”夏尔给出了结论:“既然在白天也看不清,那为什么不在夜里攻击?反正白天和夜晚没什么区别!何况德国人原本有三门‘大贝尔莎’,现在只剩下一门,这意味着他们有富余的炮弹!” 弗舍尔少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三门炮的弹药量全堆在仅存的一门炮上,弹药当然充足。在这情况下,德国人很可能会在夜间继续轰炸。 12小时能打24发炮弹,只要有一发命中瓦夫勒堡垒,安特卫普就完了。 埃里克呵呵笑着:“我可不想晚上睡觉时还被他们吵醒!” 接着他左顾右盼:“哦,呃……你们谁有酒?” 没人理他,有些人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这时候你还有闲情找酒? “也就是说!”弗舍尔少校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忧心忡忡的说:“我们只三个多小时了!” 夏尔冷冷的补了一句:“而你们,还在为要不要炸毁‘大贝尔莎’争吵!”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揣着小心思的比利时飞行员更是羞愧难当。 “安特卫普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里,先生们!”夏尔语气很轻松,但话却很重:“就看你们怎么做了,几十万人的性命,比利时的命运,包括你们的亲人朋友!”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埃里克还在到处翻,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挺身说: “我们听你的,长官!” “你的命令是什么?” “我们按你说的做!” …… 夏尔将目光转向还在做小动作的埃里克。 埃里克感受到目光,他坐起身一摊手:“看我做什么?我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夏尔笑道:“埃里克大叔,我想知道你能否与他们配合?” 埃里克瞄了身旁的人一眼,嘴角挂起一丝不屑:“跟这些胆小鬼配合?算了吧,我还是自己干……” “对不起,先生!”比利时飞行员主动道歉了: “您是对的,我们必须炸掉‘大贝尔莎’!” “先生,您是为比利时而战,我们应该心存感激!” “您很勇敢,我们希望能与您一起战斗!” …… “我可不吃这一套!”埃里克打断了飞行员们的“深情表白”:“你们会害死我的!” 飞行员们愣住了,这是软硬不吃啊! 有人灵机一动,偷偷从怀里取出一个装满酒的酒壶递了上去…… 埃里克接过了晃一晃,打开盖闻了闻,马上就一脸陶醉的举手投降了:“算了算了,不过就是炸点东西而已……一起干吧!” 飞行员们会心的笑了起来。 夏尔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把飞行员们整合成一股力量是计划能顺利展开的关键一步。 他的计划需要所有飞行员紧密协同,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保护别人,没有团结是不可能做到的! 第八十九章 齐伯林飞艇 加装火箭并不困难,它只需要将那些挑选出来的火箭绑在两翼间的垂直支柱上,前后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如果说有什么困难,那就是点火。 “我们该怎么点火?”问题依旧是弗舍尔少校提出的,这或许与他平时管理整个机场的运作有关,他总会习惯性的考虑整件事在运转过程中是否会卡在某个环节上。 埃里克看了看火箭上的导线,说:“如果用导线点火,我们无法确定估计它在什么时候飞出去,就不可能把握住时间将机头指向目标!” 飞行员们纷纷表示赞同。 航空作战与步战不同,步战不差这点时间,火箭总能飞向敌群并发挥作用。 航空作战是在高速飞行的飞机上,飞机俯冲并指向目标的时间可能只有短短几秒,这期间火箭如果因为导火索延迟没能发射出去……那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不过这对夏尔而言算不上什么问题。 “用电引爆雷管!”夏尔将目光转向弗舍尔少校,问:“我们有吗?” (注:电引爆雷管又叫电雷管,1876年发明) 弗舍尔少校一愣,随后惊喜的点着头:“我们没有,但工兵应该有,我看到过他们用电线引爆桥梁!我马上联系他们!” 于是这個问题就完美解决了,弗舍尔少校甚至叫了一批工兵来帮忙,工兵原本还不乐意,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 但弗舍尔少校却说:“知道现在是谁在指挥飞行中队吗?是夏尔,你们应该听说过他吧?” 然后工兵马上就把人派来了,由于不清楚状况,他们甚至派来了一个工兵连足有两百多人! …… 要塞司令部作战办公室,靠在墙上的吊钟“铛铛”的响了两下,正是下午两点。 地图上摆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它们代表不同部队,还用铅笔画着几条进攻路线,旁边堆着几份文件,上面是刚记录下的作战方案。 吉斯将军自信满满的看着这些,说:“我们会成功的,我们熟悉地形而德国人并非如此,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的军队会从小路绕到后方对其两面夹击!” 温特将军有些迟疑的问了声:“我们要不要,让夏尔来看看作战计划?毕竟上一回,他一眼就看出我们布设防线的问题!” 温特将军对自己……确切的说是对自己和吉斯将军都没有信心,阿尔贝特一世不在讨论中,他原本就不指挥军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温特将军知道这样不好,他不能依赖夏尔。 但这是打仗,一念之差可能会害死许多人,尤其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不!”吉斯将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不需要一个准备逃跑的人的建议,温特!” 阿尔贝特一世没说话,他始终不相信夏尔会逃跑。 这期间,阿尔贝特一世有想过去机场看看夏尔在做什么,但又强行压住这个冲动。 如果夏尔真的准备逃跑呢? 虽然夏尔是对比利时有特殊贡献的人,他立了功获得一枚王国皇冠勋章,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命而牺牲比利时飞行员的生命! 这是原则性问题。 因此,如果阿尔贝特一世发现了,就不得不将阻止夏尔,到时夏尔就逃不了了! 所以他不能去。 没去就不知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夏尔所做的一切都合乎程序,阿尔贝特一世就不需要阻止。 夏尔能逃走或许是好事,阿尔贝特一世如是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战争已经让他承受得太多了,他做的也够多了,他问心无愧! 更何况,以后的战事还需要他,他留在这等着被德国人俘虏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吉斯将军打算再演练一遍他的偷袭计划时,一名通讯兵匆匆开门进来报告:“将军,飞艇,德国人的飞艇!” 几个人神色大变,不约而同的丢下手里的一切抢出办公室。 要塞东面,在阴白的天空下,一艘德国飞艇正缓缓驶向安特卫普,它的艇身看起来像是一片巨大的云朵,轻飘飘的,速度很慢,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到它在移动,但又分明在向安特卫普靠近。 阿尔贝特一世面无表情的收起望远镜,问身边的参谋:“它还有多久才会到达我们上空?” “我,不确定,陛下!”参谋回答:“大概需要两小时!” 两小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吉斯将军看了看飞艇的指向,又将光圈转向其延长线上的瓦夫勒堡垒,做出判断:“它的目标是瓦夫勒堡,德国人打算用飞艇和重炮同时轰炸它!” 阿尔贝特一世摇了摇头:“不,它的目标是瓦夫勒堡后的供水系统!” 吉斯将军瞬间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供水系统比堡垒脆弱得多,它们完全暴露在地面上,即便没有直接命中都有可能使其瘫痪。 吉斯将军脸色一变再变,当即对通讯兵下令:“马上组织火力准备阻击,绝不能让它靠近!” “是,将军!”通讯兵应声而去。 阿尔贝特一世苦笑着摇了摇头,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会有用。 飞艇在一千多米的高空,安特卫普有可能够得到它的火炮全在堡垒里,步枪子弹或许能够得着,但它们能造成的伤害也只是在它的外皮上戳几个根本看不见的小洞。 温特将军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大家伙,他们居然造出了这种东西!”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叹了一口气:“德国人把它称为‘无敌大炮’,也有人把它说成是‘不沉的战舰’,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无敌的武器,事实也的确如此。唯一能阻止它的,或许就是变化无常的天气!” 空艇由于重量轻、体积大,它们经常被海风刮走最终消失在海面上再也找不到。 但现在…… 阿尔贝特一世看了看天空,虽然天气不太好但没有一点要起风的迹像。 “只有上帝才能拯救我们了!”阿尔贝特一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上图为齐伯林飞艇,可清晰的看到铝制龙骨的痕迹) 第九十章 是夏尔,一定是夏尔 阿尔贝特一世猜的没错,飞艇的目标的确是瓦夫勒堡垒后的供水系统。 这主要是贝斯勒将军等不及了,或者说他被夏尔逼得失去了耐心! “一定是夏尔搞的鬼,一定是!” 当两门“大贝尔莎”被炸毁后,贝斯勒将军灰头土脸的回到司令部,一瘸一拐的。 他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一发炮弹就在他附近爆炸,他座下训练有素的战马虽然依旧在控制中,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挣脱绳索四处奔跑的马匹。 冷不防,几条绳索将贝斯勒将军连人带马绊倒,他的左腿被重重的压在马身下无法动弹。 周围依旧是受惊狂奔的马匹,马蹄掀起的泥土甚至都飞溅到贝斯勒将军脸上……好在警卫及时跑上来将他救走,这使他免于被马匹踩踏而死。 贝斯勒愤怒的摘下军帽摔在桌上。 “将军!”一名参谋上前安慰道:“我们还有一门‘大贝尔莎’,胜利还是属于我们……” “你是这么认为的?”贝斯勒扭头冷冷的望向参谋。 参谋眼里充满了疑惑,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这样? 贝斯勒轻轻一笑:“一个骗局、一个陷阱,把我们两门‘大贝尔莎’骗进了它们的射程,你想到什么了吗?” 参谋一脸懵,犹豫着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想到。 贝斯勒扫了一眼参谋的军衔,面无表情的说:“少校,你已经是一名少尉了,去领一把步枪,到第一团报到!” 参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一愣之后,还是挺身敬礼退了下去。 贝斯勒嘟囔了一句:“这个笨蛋,到现在还没发现是夏尔搞的鬼!” 接着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不能再等了,否则,谁知道夏尔还会搞出什么花样!” 于是,一艘原本要飞往前线轰炸法兰西的飞艇,被贝斯勒将军紧急调了过来。 它以时速80公里的速度逼近安特卫普,贝斯勒将军几次发电与飞艇指挥官迪姆上尉核实目标位置,一路指引他将飞艇驶入准确的轰炸区域。 飞艇渐渐逼向安特卫普,它巨大的、令人恐怖的艇身将整個天空都挡住了,地面包括贝斯勒的指挥部都在它的阴影之下。 附近为其提供指引和保护的“鸽式”飞机,在飞艇旁不过是一只只不起眼的、无害的小蝙蝠。 它下方大功率发动机发出特有的“嗡嗡”声,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它的领地和权威! 贝斯勒将军仰望着这个空中巨兽,眼里充满了骄傲,他喃喃自语:“这是人类的奇迹,没有人能阻挡它的步伐,包括夏尔!” 德军士兵纷纷从掩体里抬起头,有的还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他们对着飞艇欢呼,脸上绽开了笑容,似乎飞艇的到来意味着这场仗的结束。 在他们对面,安特卫普的人们也发现了这个缓缓逼近的怪物,毕竟长达一百多米直径有三十几米,即便在1500米的高空也依旧显眼。 人们惊恐的望着它,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武器,一直守在堡垒里的要塞兵也都走了出来望向天空,每个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他们想,即便是夏尔也无能为力了,在这个怪兽面前,夏尔实在过于渺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不是他们看不起夏尔,而是他们认为,这种武器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 就连一直相信夏尔的阿尔贝特一世也不再抱有希望。 他和吉斯将军、温特将军几个人站在司令部最高的瞭望塔上,静静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可以想的办法全都想过一遍,依旧没什么能够阻挡它前进! 毫无疑问,等在安特卫普面前的,是供水系统被炸,不久全城人将失去淡水供应,之后就不得不投降。 然而…… 被飞艇吸引了目光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距离他们仅仅只有几公里的安特卫普机场,这时起飞了几架飞机。 初时人们还以为那是德国飞机,直到飞机从上空飞过清晰的将机翼下方比利时涂装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我们的飞机!”阿尔贝特一世惊叫起来。 吉斯将军也发现了,但他依旧一脸无奈:“那又如何?!” 吉斯将军说的是事实,这时代飞机往往是飞艇的捕捉对象。 飞艇上面装备着重机枪,各个方向都有,而且飞艇飞行很稳定,这可以为机枪手提供一个稳定的射击平台,空中的射击平台。 更重要的是飞艇的时速不比飞机慢多少,飞艇时速80公里,而飞机也只有100公里左右。 这时期用于侦察的飞机甚至不敢靠近飞艇,靠近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结局:被无情的撕成碎片。 阿尔贝特一世迟疑了下,说:“这至少证明我是对的,将军!” “陛下是说……”吉斯将军疑惑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 阿尔贝特一世提醒道:“你忘了是谁在指挥飞行中队,将军!” 吉斯将军“哦”了一声:“你是说夏尔没有逃跑?”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自豪的望着那些飞向飞艇的飞机:“看看吧,他们是第一批冲向敌人的勇士!” 吉斯将军笑了起来:“可惜夏尔不在其中,陛下!他们不过是被夏尔利用而已,此时,夏尔可能在另一个方向,正飞往巴黎……” 话音未落,就见一架飞机发射出一个东西,它很明显,带着长长的尾迹还带着特有的啸声,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是什么?”温特将军吃惊的望向天空,接着就举起了望远镜。 话音未落,就见尾迹直指飞艇。 “轰”的一声炸开爆出一团火光,遗憾的是飞艇没有爆炸。 事后飞行员猜测,这或许是火箭恰好命中飞艇的铝制龙骨被弹开,因而没能将其撕破,火箭在外部引爆被隔绝在蒙皮外。 但这足已让所有人色变,包括带着自信的目光望向空中的德军士兵。 贝斯勒将军大惊失色,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夏尔,一定是夏尔……”贝斯勒将军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喃喃的说了一句:“还是让他早了一步!” 第九十一章 “热气球” 齐柏林飞艇的出现打乱了夏尔的计划。 他原本是想借炸毁侦察气球吸引德军飞机的注意力: 炸毁一个侦察气球,当有双翼机出现并再次冲向另一个侦察气球时,所有人包括德军飞机在内都会以为双翼机的目标是气球,德军飞机会围绕在气球周围为其提供保护。 然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双翼机忽然俯冲攻击地面的“大贝尔莎”…… 齐柏林飞艇的到来,让夏尔意识到它或许是个更能吸引德军飞行员的目标,当它被引燃时,产生的爆炸和火光将使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德国人甚至会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样能致胜也更需要保护的武器——“大贝尔莎”。 因此,夏尔第一时间就把目标转向了齐柏林飞艇。 他把战机分成两队:一队是一架双翼机加两架“鸽式单翼机”,另一队是两架双翼机加三架“鸽式”。 前者由弗舍尔少校带领,他的任务是炸毁齐柏林飞艇。 后者是由埃里克带领,他的任务是炸毁“大贝尔莎”。 夏尔的这個计划要求所有人都成为勇士: “‘鸽式单翼机’飞行员要随时做好牺牲自己保全双翼机的准备!” “双翼机是攻击敌人的矛,它们如果被敌人撞毁,任务将注定失败。” “双翼机飞行员,你们要把生命和安全完全交给“鸽式”!” “你们的任务是要炸毁目标,如果同时还要躲避敌人改变飞行路线,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哪怕只是小小的机动,都有可能影响火箭的发射轨迹!” 飞行员们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们能听懂夏尔这些话的意思,它不难理解。难的是……实战中真的有勇气这么干吗? 牺牲自己保全别人? 或者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自我牺牲上? 想想都觉得可怕! 弗舍尔少校带领第一小队先行起飞,他们抢先冲向齐柏林,与此同时第二小队也在埃里克的带领下起飞偷偷接近“大贝尔莎”。 弗舍尔少校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应该让我去炸‘大贝尔莎’而不是那个醉鬼!”弗舍尔少校嘟囔了一句:“他一直带着那壶酒,我从未看他清醒过,而我们却把安特卫普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过当弗舍尔少校在天空中看到飞艇这个大家伙时就瞪大了眼睛。 “炸这玩意可比炸‘大贝尔莎’过瘾多了!”他感叹道。 任务出其的顺利。 弗舍尔少校这三架飞机接近飞艇时德军没有一点反应,机枪也好飞机也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站在机场瞭望台上用望远镜观战的夏尔初时还觉得奇怪,不久就明白了:德国人不认为他们有危险,毕竟这时期的飞机都没有武装。 德国飞行员接到的命令是不让夏尔逃出去,因此他们会撞毁那些要飞出安特卫普的飞机。 弗舍尔少校带领的这三架飞机没有飞出安特卫普,德国人认为它们是来瞻仰德意志帝国的“奇迹”,那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反正它们什么也做不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夏尔有些后悔了。 他没想到德军飞行员会是这样的反应,早知道这样……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计划,他完全可以集中三架双翼机放心的轰炸“大贝尔莎”,然后再慢慢对付飞艇。 这时弗舍尔少校朝飞艇打出一枚火箭弹。 火箭弹直接命中飞艇,意外的是没有爆炸。 情况随即出现了变化……德国人意识到了这些比利时飞机并非他们想像的那样是“无害的”,马上就紧张起来并对他们展开攻击。 最先攻击的是机枪,随着一阵枪声,一架负责掩护弗舍尔少校的“鸽式”瞬间被打断了一侧机翼。 它在空中旋转着,像受伤的鸟儿一样失去平衡坠向地面,没有轰响也没有爆炸,直接变成碎片散落在地面。 与此同时,德军的“鸽式”马上朝弗舍尔少校靠近,他们似乎发现了只有双翼机才有“武装”,很自然把弗舍尔少校当作重点目标。 弗舍尔少校一边操控着飞机一边抱怨:“混蛋,这东西根本没用,我们要白费力气了!” 刚才的失败让他以为火箭弹打不穿也无法引爆飞艇,现在该怎么办?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他又一次驾驶着飞机绕了回去,这次他一口气发射了五枚火箭。 反正都没用,留着做什么?弗舍尔少校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会把剩下的火箭一口气全打出去! “轰!”一声爆响,飞艇突然冒出一片火光。 这把没有心理准备的弗舍尔少校吓了一跳,赶忙操控飞机规避,两架原本是冲向他的德军“鸽式”没能收住冲势,直接撞进滚滚而来的火焰顷刻间就被燃成了灰烬。 “它是有用的,它起作用了!”弗舍尔少校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回头看自己的杰作。 飞艇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它内部有隔层,爆炸一个隔层后接着引爆其它隔层,就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只不过比多米诺骨牌剧烈得多。 不一会儿,整个飞艇就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火球,又像一个巨大的灯笼,它在空中熊熊燃烧。 匪夷所思的是,它依旧悬浮在空中,这一刻,它或许不是氢气球而华丽变身为“热气球”。 它似乎想在空中多停留一会儿,好感受一生中最绚烂、最光辉的时刻,但最终还是带着不甘和留恋,在乘客们绝望的惊叫声中缓缓下坠。 所有人都惊呆了。 阿尔贝特一世一脸震惊,他不敢相信只是几枚带着尾迹的小玩意,就能将这么庞大的怪物摧毁,他还以为那顶多只是给它造成一点损伤或迫使它降落。 但事实却是这个怪物表面坚不可摧,实际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或者说…… 阿尔贝特一世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它在夏尔面前不堪一击。 阿尔贝特一世的目光始终望着一边燃烧一边下坠的飞艇,不急不缓的问:“将军,你还以为夏尔在计划逃跑吗?” 吉斯将军无言以对,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那个貌不惊人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时候如果还有人以为他在计划逃跑,那一定是疯了,他不会是想消灭德国人吧?! 第九十二章 我又被夏尔骗了 安特卫普城内,数十万百姓目睹了整个战斗经过。 他们原以为这一回安特卫普在劫难逃,许多人甚至抱着孩子轻声啜泣,或者在瑟瑟发抖中想着可以把孩子藏在哪里,要不就思考着投降能否保全性命。 然而…… 还没等他们想好答案,天空中那个朝他们逼近的怪物就化成一团火球并在一声声爆炸中解体。 转变来得太突然了,许多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呆呆的看着吓得他们魂飞魄散的怪物在面前轰然倒下,人群中除了一声声惊呼外谁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 “是我们的人干的吗?” 马上有人回答: “当然,没看到我们的飞机打出什么了吗?” “是的,它带着烟雾,我看到它炸开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 人群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 忽然有人说出一种可能: “夏尔在城里,他发明了坦克和边三轮,这武器会不会也是……” 这点醒了人们,他们热烈的讨论着: “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除了他还有谁能发明这种武器?” “上帝,他又一次救了我们!” …… 人们拍手相庆,许多人喜极而泣,他们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声又一声的对他们说: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是夏尔救了我们!” “你们长大了,也要成为夏尔一样的人,他是英雄,是所有人的榜样!” ……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人们挥着拳头有节奏的高喊着: “夏尔!” “夏尔!” “夏尔!” …… 阿尔贝特一世在瞭望台上俯视全城,他听着下方传来的呼声欣慰的点着头,扭头望向吉斯将军,眼里带着胜利者的喜悦:“看来,比利时人民也相信夏尔,他们跟我一样,将军!” 吉斯将军尴尬的“呃呃”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任何反驳都是无力的,它们都将成为无耻的污蔑,至少现在是这样。 与士气高涨的比利时军民相反,德军士兵则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击得不知所措。 飞艇从东面飞来经过德军阵地,它被击落时正好在德军的头顶上,士兵们看清了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飞机打出的几枚“炮弹”。 火焰漫天飞雨似的从空中散落,有些在空中就燃烧完了,还没等落地就彻底的消失在空气中,有些则“铿铿咣咣”的砸了下来,有些还掉进士兵的战壕里,士兵们纷纷躲避。 德军士兵连上前抢救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知道那是徒劳,飞艇上半部份已经被炸得粉碎,下半部份还残存一些。 但所有能看得见的全是火焰,就连铝制龙骨也着了火,它们迸着火星冒着青烟,燃烧得像是一座火山,战场几乎变成了炼狱。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德军士兵心有余悸的议论着: “我没看错吧,那是炮弹吗?是炮弹把它炸毁的?” “是的,除了火炮,还能有什么呢?” “他们是怎么把炮搬到飞机上的?” “这……你该去问夏尔!” ……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夏尔的杰作,“夏尔”这個名字像火红的铬铁深深烙在他们的心上,记忆深刻,有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贝斯勒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渐渐瘫软靠在旁边的石头上,似乎自身的力量已不足以支撑起这副躯干了。 忽然,他又想到还有“大贝尔莎”,只要有“大贝尔莎”,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想到这贝斯勒“腾”的一下起身望向“大贝尔莎”方向,下一秒就大喊起来:“保护‘大贝尔莎’,飞机,敌人的飞机……” 贝斯勒算是反应快的,他在这时候居然还能保持理智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敌人的飞机装上火炮炸毁飞艇,那是不是也可以炸毁“大贝尔莎”? 因此,当他看到有两架双翼机飞向“大贝尔莎”时,马上就意识到这场仗还没有结束。 甚至“大贝尔莎”可能才是夏尔真正要摧毁的目标! 该死,我又被夏尔骗了! 贝斯勒懊恼不已,炸毁飞艇只是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我的注意力!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反应速度。其它人全都愣愣的望着天空,有的望向贝斯勒,不知道他喊的话是什么意思。 保护?该怎么保护? 为什么飞机会炸“大贝尔莎”? 它不是用来炸飞艇的吗? …… 其中有几个德军飞行员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两架双翼机分成两个方向朝“大贝尔莎”俯冲并将机头指向目标时,忽然一架“鸽式”横穿而来撞上一架双翼机。 更脆弱的“鸽式”瞬间被撞得粉碎,双翼机虽然结实,但机翼依旧被撞断了半截,失去平衡后翻滚着俯冲向地面并在一阵碎裂声中解体,不久就燃起了大火。 贝斯勒惊喜的大喊:“还有一架,还有一架!” 但其实指挥的不是他,战场已完全依靠德军飞行员的自觉和主动,这时代没有任何地面单位能指挥得了在空中飞行的飞机,尤其在这千钧一发转瞬即逝的危急时刻。 又有一架德军“鸽式”尾随上仅存的双翼机。 它是由埃里克驾驶的,他知道自己有危险,但他不能躲避。 这是一种诱惑,以埃里克的飞行技术,他可以轻松的甩掉敌人,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一旦躲避,他就有可能失去唯一一次炸毁目标的机会。 想到这,埃里克只能咬咬牙,选择无视“鸽式”的追击保持飞行轨迹。 这样下去是不可能成功的。 “阿芙罗”双翼机的速度的确比“鸽式”快,但那是在没加装火箭的情况下,加装火箭后不仅重量增加了还影响了气动布局,“鸽式”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并将其撞毁。 埃里克甚至没有发射火箭的机会! 他抱怨了声:“这就是小家伙要让我相信比利时人的原因吧,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可是,我能相信比利时人吗……” 话音未落,埃里克只感觉一道阴影从头顶掠过,接着身后一声脆响……一名比利时飞行员牺牲自己撞下了敌人,这也给了埃里克发射的机会。 埃里克没有回头,他目光盯着目标,距离一点点接近,接着猛地拍下起爆开关! “嗖嗖嗖……” “嗖嗖!” …… 火箭接二连三的朝目标飞去。 (上图为“鸽式”单翼机,造价低廉、结构简单。最大的特点是机翼、机身大面积覆盖亚麻布,阳光甚至可以穿透亚麻布,这使它处于半透明状态,地面的步兵很难发现它,一战时被广泛用于侦察。) 第九十三章 见好就收 “轰轰轰” …… 火箭一发发在“大贝尔莎”附近炸开。 从外面看无从得知是否命中,只看到“大贝尔莎”陷入一片火焰和烟雾中,炮兵倒是被炸死炸伤好几个,还有一些身上着了火的,挥舞着手脚在火焰中乱窜乱喊。 夏尔望远镜的光圈里甚至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大贝尔莎”恰好在他的视线死角内。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后续,夏尔心下暗叹,终究还是没能成功,火箭弹或许对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构不成威胁,或者只能给它制造一点故障,只需要简单的维护一下又可以重新使用了。 执行任务的埃里克也是这么想的,他回头望了一眼“大贝尔莎”,狠狠的一拍机舱,骂道:“混蛋,我们需要更多火箭,再来一次!” 但他知道已经没机会了,德国人有了准备,再来一次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德军飞行员的拦截,还有德军步兵在高处架起的马克沁,后者会用密集的子弹使他无法靠近,否则就会被打成碎片。 “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埃里克再次回头,只见“大贝尔莎”所在的位置已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烟雾。 埃里克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哈哈大笑起来: “是炮弹,‘大贝尔莎’的炮弹!我引爆了它的炮弹!” “嘿嘿,小家伙!我们的运气太好了!” “我真的把它干掉了,而且还活着!” ……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他们对这爆炸声太熟悉了,巨大而沉闷,还带着雷声般的余音。 安特卫普在这响声下颤抖了十余天,谁也没想到,“大贝尔莎”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倒在自己的炮弹下! 贝斯勒脸色苍白,刚才他还庆幸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没想到顷刻间“大贝尔莎”就成了碎片。 烟尘还未散去,但已能看到“大贝尔莎”原本高昂着的炮管,此时无力的垂向地面,毫无生气。 安特卫普再次传来一声欢呼,人们兴奋的朝空中的飞机挥手,脸上满满的喜悦和崇敬。 埃里克有意压低了机身从人群头顶掠过,更是掀起了人们一声声尖叫和高喊,甚至还有人在后方追逐。 阿尔贝特一世瞄了吉斯将军一眼,说:“将军,看来我们不需要执行你的偷袭计划了,你说呢?” “哦,当然,陛下!”吉斯将军低头回答。 这本该让吉斯将军轻松,毕竟目标已经被炸毁了,安特卫普已经安全了,但他回答时却依旧感到莫大的压力。 吉斯将军认为阿尔贝特一世真正想说的是:你真的适合担任这个要塞司令吗,是不是要换一個人了? 阿尔贝特一世没说什么,他收起了望远镜转身走下瞭望塔,他想继续保持优雅从容,这是国王应有的仪容举止。 然而,下了一层台阶后阿尔贝特一世忍不住迈开大步,不久就狂奔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握着夏尔的手,告诉他胜利了,他又一次拯救了比利时人民! 在阿尔贝特一世身后,温特将军小声问了吉斯将军一声:“将军,我们似乎没必要再把夏尔交给德国人了!” 吉斯将军“嗯”了一声,略带尴尬的回答:“当然!” …… 埃里克的飞机缓缓在停机坪上降落,他刚下飞机就被欢呼而上的人们抬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抛到空中。 另外又有一架双翼机和一架“鸽式”降了下来,弗舍尔和另一名飞行员走了下来,他们同样受到英雄式的接待。 然而,整个飞行中队就只剩下这么多人了,出战时一共八架飞机,回来的只有三架。 牺牲的人走得很惨烈也很英勇,但人们还是会把他们忽略掉。 埃里克见夏尔在警卫的跟随下走了过来,就扬着头问:“我干得怎么样,长官?” “不错!”夏尔回答:“奖你一壶酒怎么样?” 周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国王的马车疾驰而来,它进入机场大门后放缓了速度,不久就停在人群面前。 士兵们赶忙列队迎接,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看到士兵们的队列先是一愣,赶忙板起面孔收住脚步,威严的与士兵们握着手,一边走一边说着赞扬的话: “你们是比利时的英雄!” “做得好,我以你们为荣!” “我代表比利时感谢伱们!” …… 走到夏尔面前时,阿尔贝特一世脸上一松,说:“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少尉?” “当然!”夏尔回答。 两人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走到机场一旁。停机坪很空旷,只要卫兵在后方把人一拦,就不会有人知道国王跟夏尔说什么。 “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阿尔贝特一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了:“你能帮我指挥比利时的军队吗?我相信议会肯定会同意的,还有比利时人民!” “陛下……”夏尔愕然。 “我知道,夏尔!”阿尔贝特一世笑了笑:“你是法兰西人,这对你会有困难!但是,我会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 阿尔贝特一世认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值得一试。 “你或许可以这么想。”阿尔贝特一世接着说:“法兰西正在赢得胜利,而比利时却依旧有危险,法兰西可以没有你,但比利时却不可以,比利时人民也不可以,有你的比利时才是安全的!” “不,陛下,我不能这么做!”夏尔很干脆的拒绝了。 如果比利时是阿尔贝特一世可以做决定的国家,夏尔有可能会答应,毕竟“我会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这句话很诱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决定国家大事的是资本家控制的议会。 这样一来,夏尔在比利时就不安全。因为始终存在一个危险:只要把夏尔交给德国,德国就不攻打比利时。 这不是什么道德、道义,而是国与国间的利益关系,是无法解决的矛盾。 哪里的资本家都是一样的,像阿尔贝特一世这样讲骑士精神的贵族如果夏尔继续呆在比利时,终有一天这个矛盾将被激化! 聪明人要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夏尔不想提心吊胆的活着,这没有任何意义! 第九十四章 猜测出来的计划 抱歉,今晚只有两更了,临时有一个大学时同舍的老同学远道来找,多年未见,上次来就拒了,这一回实在无法拒绝。 明天继续三更! —————————— 战场因为“大贝尔莎”被炸毁而陷入平静。 这一回的“平静”是名副其实的平静,德军士气因为“飞艇被炸”、“‘大贝尔莎’被炸”而跌落到极点。 而且即便不考虑士气问题,德军也没有其它装备能在敌人射程外轰炸堡垒。 这使安特卫普就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刺猬,虽然弱小却让德国军队这只猛兽无从下手。 更重要的还是,德军内部像刮起一阵风似的传开了一个“谣言”:夏尔把火炮搬到飞机上。 这或许不是“谣言”而是“事实”,毕竟所有德军士兵都看到了,亲眼看到,飞机发射了几枚炮弹炸毁了飞艇,还炸毁了“大贝尔莎”,所有人都听到了爆炸声听到了火焰。 巧合的是,康格里夫火箭是五十年前就被放在仓库里不用的装备,现在才二十几、三十岁的德军士兵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 很自然的,他们就会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如果他们能把火炮搬到飞机上,他们同样也能从空中攻击我们!” “当然,我们可比飞艇也比‘大贝尔莎’脆弱得多!” “你们看到‘大贝尔莎’被炸毁时的样子吗?上帝,它420mm口径的炮管都被炸断了!” …… 420mm口径的炮管都能炸断,炸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岂不是有如走路吃菜般容易? 飞机在天上飞,来去如风,德军没有任何办法能对付它,而带着火炮的飞机却可以把他们炸着玩! 人类的共性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而且越想越怕。 德军也不例外,这使他们谁也不敢对安特卫普发起进攻,生怕成为“出头鸟”遭到飞行火炮的打击。 更让贝斯勒无奈的是,训练有素的德军甚至出现了逃兵! …… 吉斯将军独自一人回到司令部,他坐在作战办公室里听着外面部下的欢呼,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不是被炸毁的飞艇和“大贝尔莎”,也不是英勇作战的比利时飞机,而是阿尔贝特一世望向他的眼神,它充满了鄙夷、不屑,甚至是厌恶。 吉斯将军知道,他彻底被阿尔贝特一世抛弃了。 虽说阿尔贝特一世没有实权,但由于他在公众的名声和形象很好,因此有相当的号召力。 阿尔贝特一世正是籍此说服了议会做出一项又一项决策。 其实阿尔贝特一世说服的不是议会,而是在公开场合下演讲说服了比利时人民,而议会迫于公众的压力不得不选择“被说服”。 鉴于此,吉斯将军认为自己很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久了,他想过辞职,这可以让自己体面的下台! 然而,数十年的努力和经营就这样惨淡收场,他始终心有不甘。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没等吉斯将军回应,德布劳姆径自推门进来,他摘下帽子朝吉斯将军微微欠身,再回头把门掩上。 在吉斯将军疑惑的眼神中,他施施然走到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问:“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吉斯将军点了点头。 德布劳姆是比利时一個颇有势力的工大党党首,他当然有资格与吉斯将军谈谈。 (注:工大党为假名,比利时几个老党一直到现代还存在,用真名担心和谐) 德布劳姆道了声谢在吉斯将军面前坐下,说:“将军,我不知道您是否意识到安特卫普正处在危机的边缘?” “危机的边缘?”吉斯将军一脸疑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不是刚刚才解除危机吗? 但德布劳姆却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将军,您以为之后会发生什么?德国人会就此罢手吗?” 吉斯将军考虑了一会儿,微微摇头:“不,他们不会。安特卫普在德国人补给线的后方,国王会不断派人偷袭,德国人必须把这根刺拔掉!” 德布劳姆“嗯”了一声:“如果,德国人只有三门‘大贝尔莎’,我相信我们已经解除了危机,但事实并非如此,德国人有十门,甚至可能有更多,也就是说……” 或许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吉斯将军毫不迟疑的给出了正面的回答:“只要它们敢来,我们就敢把它们炸掉!” “是吗?”德布劳姆反问一句,盯着吉斯将军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吉斯将军马上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夏尔用的是康格里夫火箭,它的威力不足以炸毁“大贝尔莎”,这次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点燃了“大贝尔莎”的药包,他们可能还没来得及将炮弹和药包推进炮膛…… 更何况,下一次再有“大贝尔莎”出现在堡垒外时,德国人必定会有十二分防备,到时飞机想靠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考虑了一会儿,吉斯将军反问:“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德布劳姆轻轻的回了一句:“想想你朋友的建议,将军!” “朋友?”吉斯将军眉头一皱,马上就想到了贝斯勒。 贝斯勒的建议,就是他给的信,也就是……交出夏尔! 吉斯将军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之前说交出夏尔,还可以解释成为了安特卫普,现在如果还有这个想法,那就是通敌了! 但下一秒,他马上就明白德布劳姆的意思。 这样下去安特卫普迟早要陷落,只有交出夏尔才能阻止这个悲剧发生! “可是……”吉斯将军说:“国王不会同意的,比利时人民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会把我们当成叛国者送上绞架……”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德布劳姆给吉斯将军递上一根雪茄:“您看,德国派间谍进入安特卫普与他交涉,他抵抗不住重金诱惑,连夜逃出安特卫普投奔了德国……” 不用明说,吉斯将军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考虑一番,吉斯将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个很好的建议!” 以吉斯将军手中的权力,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困难,它要的只是德国方面的一点点配合——不要戳破这个谎言。 而吉斯将军恰好又有贝斯勒将军这个人脉。 德布劳姆提醒道:“如果你觉得可行,那就要抓紧时间了,否则……” 吉斯将军马上紧张起来,只要夏尔离开安特卫普,比利时就没有与德国人谈判的筹码了,也就意味着安普卫普只有被摧毁的结局。 吉斯将军没意识到的是,如果他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回忆一下,就会发现德布劳姆全程都没提“夏尔”,也没说什么计划。 这一切……全都是吉斯将军自己猜测出来的! 第九十五章 不一样的“保护” 夏尔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发现机场外的守卫增加了两三倍。 不过这似乎正常,人们在知道夏尔在机场指挥后,就疯了似的像浪潮一样涌向机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连起飞飞机的跑道也挤满了人。 这样下去别说吃饭睡觉了,飞机想起飞迎敌都有困难。 幸运的是,不久就有士兵赶来维持秩序,他们把人们赶出机场并将机场严密保护起来。 当晚夏尔就住在机场的军官宿舍里。 这是因为战局还未尘埃落定,夏尔还要继续指挥机场运作……现在全城都指望夏尔的“飞机大炮”挡住德国人赢得最终胜利,夏尔当然不能轻易离开岗位。 让夏尔有些奇怪的是,卫兵们把飞机也“保护”起来。 他们在担心什么? 担心飞行员破坏飞机吗? 之前没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很好,现在这么做真的有必要? 不过夏尔没多想,漱洗一番后就上床睡觉了。 …… 月朗星稀,秋风和畅。 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向机场大门,经过守卫时停了下来,守卫瞄了一眼递上来的证件,又透过车窗往里张望一番就放行了。 守卫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深深的车辙和沉重的摇晃幅度,都暗示着车里不只一个人。 马车最终在军官宿舍前停下,一个身着军服的人从马车上下来,他正了正军帽,径自朝夏尔的宿舍走去。 在楼下站岗的卫兵们只往这边看了几眼,就继续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马车的阴影里就有几个人轻手轻脚的摸了出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尔听到了敲门声,他打着灯睡眼惺忪的看一眼墙上的钟,十一点半,谁会在这时候来访? “是谁?”夏尔问。 自从拉瓦兹小镇“绑架事件”后,夏尔对任何事都增加了防备,就算周围都是卫兵也不例外。 “是我,温特!”门口传来温特将军的声音。 夏尔疑惑的上前开了门,一身军装的温特站在门口,夏尔透过灯光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怪异。 “非常抱歉,少尉,在这时打扰你!”温特将军摘下军帽进门:“我们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大炮搬到飞机上的,能跟我谈谈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夏尔张着嘴巴打着哈欠,心里嘀咕着:明天来不行吗?就差这一晚?天亮时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康格里夫…… 这时温特将军给夏尔递上一张纸条,他使了個眼色,嘴里却继续说道:“请原谅我们的好奇心,少尉!他们很着急,你知道的,这武器很可能在战场上发挥大作用,他们认为一刻都等不了……” 夏尔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你必须马上离开,吉斯将军与议员密谋将你交给德国人,因为这才能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夏尔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之前就想到过这个矛盾,只不过没想到这个矛盾这么快就激化。 “可是……”夏尔一脸为难。 他想起机场忽然增多的卫兵,那应该都是吉斯将军的心腹,这情况下怎么离开? 温特将军又给夏尔递上一张纸条,嘴里语气不变:“希望你不会为此感到为难,如果有工业产权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出资购买,如果伱愿意的话……” 夏尔飞快的接过纸条展了开来,上面写着:“我们解决了看守飞机的卫兵,也叫醒了埃里克,你独自下去,去机库!” 夏尔点了点头,刚要去床头拿军装却被温特一把拽了回来,温特愤怒的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换衣服。 夏尔无奈,只得抱起一个枕头猫低了身子溜了出去。 之所以要抱枕头是因为上次坐飞机的经验:开放式机舱,即便穿着军装还是在白天也被冻得瑟瑟发抖,这下如果让夏尔穿着睡衣乘飞机回巴黎,下飞机时可能已经被冻成冰棍了! 夏尔刚出门就有一名英军士兵前来接应,夏尔跟在英军士兵后时停时走,偶尔还躲在墙角后等巡逻队经过。 而温特将军还在宿舍里发挥他的演技:“非常抱歉,这个价格我们无法接受,这远超出我们的预算,我觉得你至少再降两个点……” 好不容易到了机库,两名比利时卫兵被绑了起来,嘴里还塞着布条。 埃里克虽然坐在驾驶舱里,但稀里糊涂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到夏尔来就压低声间问着:“嘿,小家伙,我们到底是哪一国的?” 夏尔坐上飞机,回答:“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哪一国的,只需要知道我们要回巴黎就行!”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你能把飞机安全的开回巴黎吧?我是说在这夜里?” “当然!”埃里克回答,接着又抱怨道:“可是,他们不让我带上酒……这就说不定了!” 夏尔无语,在埃里克眼里似乎酒比汽油还重要! 飞机启动了,两名英军士兵推开机库拉门并立正朝两人敬礼,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在说,很荣幸为你们服务! 周围比利时卫兵也听到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声,赶忙叫喊着奔跑过来,还有人吹响了哨子。 但已经太迟了,飞机“隆隆”的开向跑道,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把紧追不舍的卫兵们丢在后面。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夏尔回了一下头,他似乎听到温特将军大喊:“这些卫兵是叛军,他们想把夏尔交给德国人!他们是无耻的叛国者!” 机场瞬间就乱了起来,以弗舍尔少校为首的机场人员怒喝着冲向卫兵,其间还传来几声枪响。 埃里克驾驶着飞机绕着机场飞了小半圈,看着下方打成一团的士兵们,摇了摇头叹气道:“丑陋的政治,是吗,小家伙?” 接着又感叹一句:“我永远也看不懂这些的!” “你不用看懂!”夏尔说:“你只要记得把飞机制造厂卖给我就行了!” 埃里克心下一热,善良的小家伙,我还担心他会忘了这事呢,没想到他始终惦记着! (英军1914年的军装) 第九十六章 飞行俱乐部 (上图为法国吉普赛人香烟,诞生于1910年,以浓烈、冲击力大、刺激性强著称,为当时法兰西常见的两种香烟之一,另一种是法国高卢) 巴黎,卡特飞行俱乐部。 凌乱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深情柔和的爵士乐中,满嘴络腮胡子的卡特指间夹着半根香烟,吉普赛人浓烈而刺鼻的烟雾不断在黑烟丝的燃烧中袅袅升起,烟头上已存了长长的一段烟灰,摇摇欲坠。 但卡特的注意力始终在右手正在演算的纸笔上。 终于,烟灰断裂掉了下来,卡特几乎在同时把笔往桌上一摔,骂道:“去他妈的,我总是没法算清帐目!” 这已经是卡特演算的第三遍了,但三遍却得出四个答案,关键是每个答案都跟金额对不上。 “我需要一个会计!”卡特抱怨着,将烟凑到嘴里狠狠的抽了几口,烟丝在火焰中欢快的跳跃着,尽情地释放烟雾。 卡特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整個人就像一捆稻草似的瘫软在椅子上,思考着自己是否真的适合经营这个俱乐部。 现在想起来,当初他开办飞行俱乐部时很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他憧憬着在天上开着飞机就能把漫天飞舞的法郎带回家,但现实却是满屋的破零件以及一地的垃圾,就连俱乐部招牌都在寒风下“咯吱”作响。 “这时代的人,他们不懂什么叫飞行!”卡特一脸苍桑。 卡特说的是现实,这时代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些开着飞机飞上天的人都是“冒失鬼”。 “他们总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是人们对飞行员最常见的评价。 因此,卡特只能将俱乐部转为军民两用,它接受来自军方的任务派遣,让同样穷困潦倒的飞行员在这里能得到一点微薄的收入,同时俱乐部得以维持。 就在卡特失意地思考人生方向时,外面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和杂乱匆忙的脚步声。 不久,门外被拍响了,有人大喊:“开门,开门!我们是法兰西军队!” 卡特懒洋洋的起身,皱起眉头骂了声:“没礼貌的家伙……” “砰!”门被撞开了,几个人影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枪。 卡特瞬间慌了神:“嘿嘿,你们想干什么?” 他以为是被打劫了,定睛一看全是穿着军装的,确实是军人。 卡特眼里的恐惧瞬间转为愤怒:“长官,这是我的私人领地,你们如果想要飞机的话,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且……” 卡特目光转向门外,发现跑道上至少聚集了上千名士兵,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他当场就被吓住了。 “而且什么?”一名少尉大跨步进来站在卡特面前。 “而且……”卡特迟疑着回答:“抱歉,长官!我……我没有那么多飞机,如果你们想去哪里,我带不了这么多人!” 少尉“哼”了一声,接过士兵递来的刚搜到证件,用手电筒在上面照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问:“前天早上,这里有一辆飞机飞往安特卫普,记得这事吗?” 卡特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埃里克接的任务,发生什么事了?” 该死,肯定是埃里克出了什么问题,卡特如是想,他早就告诉他出任务时不要喝酒!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少尉抬头问,期间扭头朝搜查的士兵扬了下头,提醒道:“香烟,里面有可能藏着情报!” 士兵马上小心翼翼的把香烟收进文件袋。 卡特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指使?情报?” 少尉手腕一抬,将手电筒光线打在卡特脸上,就像是用枪口指着卡特的脑袋,他加重了语气重复刚才的话:“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坦白对你有好处,卡特先生!” “难道不是任务?”卡特认为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按伱们的意思办……” “你不知道送的人是夏尔?”少尉又问。 卡特回答:“不知道,长官!说是秘密任务,不让我过问……” 忽然卡特意识到什么,他的表情僵在脸上:“什么?夏尔?你是说发明坦克的夏尔?他是那天的乘客?” 少尉“嗯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你总算想起来了!” “不不,长官!”卡特眼中充满了恐惧:“我不知道他是夏尔,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会把他送到安特卫普去,傻子才会这么干,除非我疯了……” 可少尉根本不听卡特的辩解,他举手有力的一挥,下令:“带走!” 几名士兵不由分说押着卡特离开,任凭卡特一路喊冤也无济于事。 少尉在手电筒的光圈下看了看手中长长的名单,确认无误后一路小跑穿过队伍,来到一辆敞篷汽车旁立正敬了个礼,报告道:“嫌疑人已全部控制,将军!”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 他之所以现在才动手抓人,是因为不希望搞出太大的动静让外界听到风声,毕竟德国人始终只是怀疑夏尔在安特卫普。 如果德国人知道加利埃尼抓了机场的负责人,他们的“怀疑”马上就会变成“确认”,这对夏尔显然是不利的。 现在,夏尔已经在飞往巴黎的路上,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加利埃尼用手电筒照了照面前的地图,沉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周围的道路封锁了没有?” “火把是否全部就位?” “制高点排查没有?” 莫努里少将上前回答:“都安排好了,将军!” 为了迎接夏尔,加利埃尼在飞行俱乐部整整铺开了一个步兵旅共七千余人,他甚至担心有人会在制高点上架着机枪击落夏尔的飞机。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跨步走下汽车,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头也不回的叫了声:“洛朗!” 洛朗少校马上出现在他的身边:“是,将军!”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说:“现在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是,将军!”洛朗赶忙挺身回应:“跟着夏尔,一步都不离开!” 洛朗忘不了这两天的禁闭,更忘不了加利埃尼当时看向他的眼神和说的话。 “我信任你才让你负责夏尔的安全!”加利埃尼目光凶狠,就像看着敌人,恨不得把洛朗拉出来枪毙的那种:“可你让他们在我眼皮底下带走了夏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知道这对法兰西意味着什么吗?知道对军队意味着什么吗?” 洛朗冷汗淋淋,他甚至相信,如果夏尔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他可能会在禁闭室里渡过一辈子,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幸运的是这一切没有发生!感谢上帝,夏尔马上就要回来了! 洛朗差点感动得掉下眼泪! 第九十七章 被上帝免职了 两排火炬整整齐齐的插在跑道两旁,就像两排卫兵,为飞机指示出它的位置和走向。 不一会儿空中就传来一点“隆隆”的发动机声,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加利埃尼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警卫拦下了:“将军,太近了会有危险!”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依言退了回去。 飞行员在黑夜中什么也看不到,他眼里只有那两排火炬,如果有人站在跑道边,很可能会被掠过的机翼削成两段,不管他是士兵还是将军。 终于,飞机出现在夜幕中,高度越来越低,下方的人已能看到它,虽然依旧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飞机第一次降落似乎没把握好角度,降低高度似乎要着陆,不久又放弃了,马上拉高又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重新降落稳稳的停在跑道上。 加利埃尼带着一众士兵马上围了上去。 火光下,加利埃尼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从机舱里站起来,是小家伙没错,他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接着加利埃尼就尴尬的发现,他考虑到了所有的安全问题,就是没想到给夏尔带件衣服。 后者正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在寒风下瑟瑟发抖。 加利埃尼没有迟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解下军装外套,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给夏尔披上,安慰道:“没事了,小家伙,到家了,没事了!” “将……军!”夏尔不受控制的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架“咯咯”作响:“我把军装和武器……都丢在安特卫普了,还有任务报……告!” 加利埃尼笑了起来,他还在想着任务报告? “再来几件衣服!”加利埃尼扭头叫了声。 马上就有几十件外套递到加利埃尼面前,然后夏尔像被包成粽子似抬着坐上汽车,头上还戴着加利埃尼的将军帽。 夏尔有些难为情,这样子一定很狼狈,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了。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只有尊敬。 汽车发动时,夏尔艰难的回过头,朝埃里克喊了一声:“我会来找你的,埃里克大叔!” “好的!”埃里克挥手回答:“我在这等着你,小家伙!” 此时的夏尔并不知道他不需要来这儿找埃里克,埃里克作为一名送夏尔去安特卫普的飞行员,当然也在加利埃尼的怀疑名单内,虽然他又把夏尔送了回来。 汽车上行驶在返回司令部的路上,前面有骑兵开道,两侧有卫兵站岗,整条路都被封锁了。 坐在副驾驶位的加利埃尼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他稍转头问后座的夏尔:“听说你在比利时干了几件大事,还获得一枚王国皇冠勋章?” 夏尔这才想起勋章,他懊恼的回答:“我把它丢在安特卫普了!” 加利埃尼呵呵笑着:“放心,少尉,它丢不了!国王会给你寄回来的!” “什么?”夏尔不明白。 加利埃尼解释道:“你在飞机上的一个多小时,安特卫普发生了很多事,安特卫普都知道吉斯将军的阴谋了!” 夏尔“嗯”了一声。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温特将军不是独自一人,他带着一支一万人的部队,夏尔安全离开后,他们当然会用最快的速度揭露真相。 “想知道吉斯将军怎么样了吗?”加利埃尼问。 “他被免职了?”夏尔猜。 加利埃尼微微一笑,回答:“是的,被免职了!” 这小家伙居然以为,把一个救了全城人民的恩人软禁,甚至恩将仇报要把他交给德国人,最后把他逼走将安特卫普置于不义和危险之中……这样的叛国罪只是免职? 吉斯将军根本没有被免职,在阿尔贝特一世将他免职之前,愤怒的百姓冲进他的司令部把他揪了出来,差点没把他打死。 救他的人正是阿尔贝特一世,因为国王希望吉斯将军能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审判,尤其还要揪出幕后指使者以及更多的同谋。 但阿尔贝特一世很快就失望了,吉斯将军被送到医院后,在没打吗啡的情况下被手术刀切开了十几個口子且全部避开了要害,医生说这是为了找断裂的骨头,但是很遗憾没找到。 吉斯将军最终在痛苦和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些事似乎没必要让小家伙知道,就当是免职吧,只不过是被上帝免职的! 加利埃尼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往后面,说:“这是阿尔贝特一世给你发来的电报,他向伱致歉,还说会把你的军装、物品以及勋章都送回来!” 夏尔接过电报,在黑暗中看不清就随便塞在哪个口袋里,反正内容已经知道了。 “不过你或许不需要那身军装了!”加利埃尼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向两旁的建筑。 夏尔没有多问,因为汽车已经停在司令部的门口,夏尔在别人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宿舍裹上被子,喝了两杯热牛奶后才感觉暖和了些,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夏尔才明白昨晚加利埃尼说的那“不需要那身军装”是什么意思,勤务兵艾德里安给夏尔送来了两套全新的军装,包括转轮手枪等全套装备。 夏尔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两套军装?他只丢了一套,还有一套在宿舍里! 把军装换上后夏尔才明白,袖口上多了一道金线,这也意味着……他已经是中尉了! 加利埃尼满意的看着夏尔穿着新军装走进作战部,指挥部里人不约而同的鼓起掌并发出欢呼: “好样的,夏尔!” “你为法兰西争取了荣誉!” “他们说派出你一个人,要比英国派出一万人有用得多!” …… 加利埃尼原本还想像往常一样表现得凶巴巴的。 然而,在心里斟酌一番后,他就上前点头赞道:“你在安特卫普的表现很好,中尉,这是你应得的!好好干!” 夏尔一愣,接着马上就明白了,加利埃尼认为没有必要再表演给资本家看。 毕竟,不管怎么样资本家都要以他们为敌,这避免不了。 “是,将军!”夏尔挺身回答,声音总算不再发颤了。 “今天是你的假期!”加利埃尼看了看表:“用过早餐就回去吧,你父母应该在家里等着你!” “是,将军!”夏尔回答,他有种刚来司令部服役的错觉。 第九十八章 我是实话实说 这是一个晴天,朝阳从狭长的云层后隐隐的浮了起来,透出一道道明亮而柔和光芒,为达瓦兹小镇洒下一片浅玫瑰色的晨曦。 洛朗驾驶着汽车平稳的驶入小镇,夏尔坐在汽车上看着两旁熟悉的街景和向他挥手打招呼的邻居们,莫名的有了种亲切感。 淳朴、友善、宁静、详和…… 夏尔已经习惯拥有这一切,就像习惯了空气却感觉不到它的可贵。 然而,当夏尔从安特卫普返回后,才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汽车缓缓在家门口停了下来,卡米尔微笑着站在门口朝夏尔挥手,听到汽车声的德约卡也出来了。 按平时的习惯,卡米尔应该去买菜而德约卡应该已经用完早餐去厂里了,但他们知道夏尔这时会回来,所以都在家里等着。 德约卡看着从汽车上下来的夏尔不由一愣。 夏尔明白德约卡为什么会有这样表情,他肯定是注意到了夏尔袖口上多出来的一条金色纹边。 “所以!”等夏尔走近后,德约卡疑惑的问了声:“你去了两天,就从少尉变成了中尉?” “什么中尉?”卡米尔作为一个女人本应更细心,但女人对军衔、军装之类的东西天生就不敏感,她眼里只有夏尔,完全没注意到军衔变化。 “是的,父亲!”夏尔回答。 他们还不知道比利时的事,别人也不知道。 加利埃尼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对媒体实施管控。 是的,就是“国家安全”! 在加利埃尼看来,媒体披露了信息就有可能让德国人确认夏尔在安特卫普,这会威胁到夏尔的安全,夏尔的安全就是法兰西的安全,理所当然要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级。 不过,现在夏尔已经安全回来了,媒体管控也要解禁了。 夏尔离开司令部时,加利埃尼交待夏尔:“你父母早晚会知道这些事的,所以,最好是你亲口告诉他们!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通过电话向他们解释……” 加利埃尼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人是在他手里丢的,最终责任人是他。 虽然现在夏尔安全回来了,但加利埃尼觉得自己还是欠夏尔及其家人一个解释。 “不需要,将军!”夏尔回答:“我会解决的,这与您无关,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加利埃尼欣慰的点了点头,还好这小家伙没出什么事,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然后加利埃尼又笑了起来,这小机灵鬼又能出什么事呢?他不管走到哪,倒霉的总是敌人! 夏尔随着德约卡坐在餐桌上,那上面摆着卡米尔准备的早点和夏尔爱吃的苹果。 “说说是怎么回事?”德约卡朝夏尔袖口的军衔扬了扬头:“据我所知,少尉升到中尉通常是以年计算的,要不就是立了功,你做了什么事?” 卡米尔瞬间紧张起来,她同时注意到了夏尔的疲态:“他们不会让你熬夜了吧?或者,是训练?” “不!”夏尔摇了摇头:“我只是,去了安特卫普一趟,帮他们打败了德国人!就这样!” 夏尔实话实说,反正早晚要曝光,不如坦白从宽! 德约卡和卡米尔愣了下,互相望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德约卡说:“他们就不是给你升到中尉,而应该升到少校甚至上校了!” “伱什么时候变幽默了?”卡米尔笑着走向厨房,回来时给夏尔递上一把叉子:“既然这样,就多吃点奖赏一下自己,为了你帮助比利时人打败了德国人!” “我还获得一枚勋章,妈妈!”夏尔补充道:“王国皇冠勋章!” 德约卡和卡米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卡米尔“嗯哼”一声扭了一下头,她决定配合夏尔的表演:“那么,勋章呢,能让我看看吗?” “这……”夏尔为难的回答:“很遗憾,我从安特卫普逃出来时把它丢在那了!” 德约卡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你打败了德国人吗?为什么又是逃出来的?” 卡米尔宠溺的摸了摸夏尔浓密而柔软的头发,交待道:“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你知道的,那些记者总想拿你做点文章,你的说法会给他们送上绝好的素材!” 夏尔松了一口气:“你们如果是这样想的,我就放心了!” 德约卡会心一笑:“你已经在这了,还能有什么担心的……” 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急驰而来十几辆汽车,一阵急刹车声音,数十名记者像作战的士兵一样跳下汽车冲进屋内,不由分说的拿着便携式照相机一阵猛拍,嘴里争先恐后的对夏尔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夏尔先生,您可以大概说一下安特卫普战役的过程吗?” “他们说您拯救了安特卫普,还炸毁了三门‘大贝尔莎’重炮,是真的吗?” “您还发明了一种飞机大炮,击落了德国人的飞艇,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大炮吗?它为什么能在飞机上使用?” …… 德约卡和卡米尔两人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卡米尔才惊呼出声:“上帝,这是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卡米尔飞快的将目光转向夏尔:“他们把你派到战场了?派到了安特卫普?” “我刚才已经说了……”夏尔回答。 “议会分明说过不会有这种事!”卡米尔愤怒的打断了夏尔的话:“你才十七岁,他们把你骗进了军队,现在又把你骗到了战场!” “这是個意外……”夏尔辩解道。 然而,不管夏尔怎么解释都没用,卡米尔已经拿起扫把开始驱赶记者了。 夏尔趁这时候赶忙逃到楼上钻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楼下传来卡米尔的叫声:“夏尔,你应该解释清楚!” “我累了,妈妈!”夏尔回答。 卡米尔已经提着裙子走在楼梯上了,听到这句话忽然停了下来。 德约卡在后头劝道:“夏尔打了两天的仗,卡米尔,听说还炸了什么‘大贝尔莎’又击落了飞艇,好不容易逃回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休息一会儿?” 卡米尔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气呼呼的回头走下楼梯。 德约卡安慰道:“重要是夏尔在这,他已经回来了……” “不能这么算了!”卡米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是他们违反了议会的决定,如果我们不反抗,就还会有下一次!” (上图为莱卡便携式照相机,1913年发明,重500余克) 第九十九章 《小日报》的高明之处 洛朗将夏尔送到家后独自一人开车回工厂,一路上他考虑着是否要加强夏尔家附近的防御。 另外,警卫营里那些反对资本家的家伙也是时候清除出去了! 如果杜兰德上校会被资本家利用作为迫害夏尔的工具,警卫营里的这部份人当然有可能成为“不稳定份子”。 将军在司令部已经不装了,警卫营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留着这些“不稳定份子”始终是个隐患,应该坚决把他们调走! 正想着,冷不防一辆车在阳光中逆行而来,洛朗猛打方向盘靠边,同时踩了刹车一个急停才侥幸避过,汽车因此熄火了,洛朗少校正要发火没想到对方先开骂了:“看看路,你这个笨蛋!” 洛朗侧过身,目光追随着那辆逐渐远去的汽车,没费多大的劲就认出了那是弗兰西斯家的皮埃尔,也就是夏尔的伯父。 这家伙肯定又在巴黎玩了通宵这时才回家。 随即洛朗就想起两天前夏尔推荐的征召名额的事,这两天洛朗被关了禁闭没空处理,差点忘了,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往枪口上撞! 洛朗扬了扬眉,取过摇杠下车启动汽车,接着将车重新驶回公路。 到了工厂后,洛朗第一时间就给征兵处打了個电话: “喂,我是城防司令部的洛朗少校!” “查一个人,我想知道他的免征资格是否造假!” “拉瓦兹镇的皮埃尔.伯纳德!” “你知道的,现在军队兵源紧缺,凭借造假资料逃兵役的现像却日益严重,我们打算抓几个典型!” “是的,加急!” …… 洛朗少校在军队多年,他知道怎么说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挂上电话后,洛朗少校突然觉得,他可以不必把痛恨资本家那部份警卫员踢出去,毕竟他们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而且还是听了自己宣传跟自己站在一边的部下,在忠诚上没问题,只是笨了点。 如果把他们调到其它部队或赶到战场上,那对他们不公平,洛朗可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他们还是有用的,比如……把他们派去“保护”弗兰西斯的工厂,毕竟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厂是生产坦克的地方,它们也需要监控和重点关照。 洛朗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后喃喃说道:“一切都在掌握中!” …… 拉瓦兹小镇,围在夏尔家附近的记者忽然悻悻开车离去,原本还趋之若婺的他们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米尔和德约卡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现在被夏尔搞得有些神经质了,经过刚才的事,就算夏尔告诉他们,他是从一百年后穿越来的,他们都不会怀疑。 不久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记者前脚刚走,邻居们就接二连三的围了过来: “德约卡先生,听说夏尔少爷的拯救了安特卫普?他太棒了!” “是的,他一个人前往安特卫普,连个警卫都没有,却把德国人打败了!” “听说他还获得一枚王国皇冠勋章,那可是比利时的最高荣誉!” …… 德约卡开门出去疑惑的问:“你们怎么知道?” 有人朝德约卡扬了扬手中的《小日报》:“报纸上都写着呢!你还不知道吗?” 德约卡抢了上去,说:“抱歉,能给我一份吗?” “当然!”邻居们纷纷把报纸递了上来。 “这……” “还有这一份,这是昨天的!” “这是前天的!” …… 德约卡吃惊的看着手里不同日期的三份报纸,它们居然完整的记录了夏尔到比利时后的全部经过。 这就是《小日报》的高明之处。 在媒体被管控时,《小日报》已开始跟踪夏尔在比利时的所做所为并额外印刷一份报纸,每天一份。 管控? 没关系,这些报纸全部存在仓库里不发行。 管控多少天就存多少天,邦尼特知道这些报纸不愁卖不出去,顶多浪费仓库一点空间而已。 等军方解除管控后,邦尼特一口气把所有存着的报纸投到市场上,从头到尾每个细节,还配有想像出来的卡通图片。 而其它报纸的记者,此时还围在夏尔家门口为争取不到采访机会而苦恼。 这也是记者们忽然离去的原因,《小日报》一上市,采访就没什么意义了,事情都在《小日报》上,想知道什么买份报纸就行! 邦尼特因此成为人生赢家,《小日报》的发行量瞬间翻倍成为炙手可热的刊物。 法兰西人民则被夏尔在安特卫普巨大的成功刺激到发狂,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颂夏尔在比利时的英雄事迹。 这与拯救法兰西不太一样,夏尔这是在比利时为国争光,他一个人把英国一万多人的军队比下去了,他们甚至在夏尔面前不值一提,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救了被软监的夏尔。 法兰西上下都与有荣焉,人们自豪的说:“瞧,这就是法兰西的力量!” 但这报纸上写的东西却把德约卡和卡米尔吓坏了。 德约卡拿着报纸艰难的读着:“三门‘大贝尔莎’,德国人的重炮,口径……420毫米!” 卡米尔随手拿皮尺量了一下自己的腰围,581毫米。 “上帝!”她惊呼出声:“那炮管差不多到我的腰身了!” “不,卡米尔!”德约卡对军事更了解,他回答:“420毫米是内径,加上厚厚的炮管,可能会有600毫米!” 卡米尔脸色都吓白了,这么大的重炮,闻所未闻!但它们却被夏尔炸毁了,三门! 飞艇的事更让人匪夷所思,报纸上给出了飞艇的大致数据:长144米,直径25米,航速75.6公里/小时。 “我没看错吧,144米?”德约卡难以置信的看着报纸:“他们是不是漏了小数点?” 卡米尔对长度没什么概念,她迟疑着问了声:“144米是多远?” 德约卡想了想,回答:“从小镇路口到我们家,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 卡米尔呆愣当场,接着又是气愤又是恐惧的说:“他们居然让夏尔去面对这样的怪物?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是飞在天上的!” 对军事不了解的人,他们不会深入考虑哪种装更重要、更难对付,只会看哪种装备更大、更可怕! “重点是夏尔回来了!”德约卡劝道:“夏尔打败了他们,现在就在楼上!” 但这依旧没能让卡米尔放弃找军方算帐的想法,因为她认为这可以避免下一次类似的事发生。 第一百章 拖拉机的用处 (上图为法兰西女接线员,老式电话依靠人工接线,不需要拔号,直接电话联系接线员让接线员接哪里哪里或给出号码) 然而,当卡米尔拉上德约卡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时,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德约卡握着电话问:“请接城防司令部,我们想找加利埃尼将军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甜美而专业的声音:“对不起,您没有权限!” “我是夏尔的父亲,他在那工作!”德约卡依旧不甘心:“我想问问有关夏尔的事!” “对不起,先生!”接线员不急不缓的回答:“必须夏尔本人给出密码,我才能为您接入!” 德约卡轻轻放下电话,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卡米尔,无奈的说:“司令部属于军队内部专线,不是我们随便能打通的!” 这不是加利埃尼摆架子,而是如果每个人都能把电话轻松打进司令部,打起仗来司令部的通讯或许第一时间就瘫痪了。 “那么议会呢?”卡米尔不愿放弃:“这是他们做的决定,违反之后就不管了吗?” 德约卡摊了下手:“卡米尔,我们连议会的门都进不去,何况有那么多议员,我们该找谁呢?” 这个问题把卡米尔难住了,难道他们还能召集议员们开一次会? 这就是上层社会与下层社会的隔阂:下层社会的确有言论自由,但有事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向谁或去哪说理! 德约卡朝夏尔的卧室看了看,说:“除非把夏尔叫起来,这样我们就能与将军通话……” 卡米尔轻轻摇头,她不愿意打扰夏尔休息。 两人有些无奈,他们发现夏尔能轻易做到的事,他们却似乎比登天还难。 这时电话铃响了,德约卡接起电话后不久就瞪大了眼睛:“加利埃尼将军!” 卡米尔一把抢过电话表明身份,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然而,电话内却传来加利埃尼诚恳的道歉: “非常抱歉,伯纳德夫人!这是我的责任!” “请您相信,我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这是一个失误,一次意外。” “出于某些原因我无法向您解释原由,但请您相信,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会保护好夏尔,用我的人格和荣誉担保!” …… 卡米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甚至感觉把夏尔交给加利埃尼应该放心。 德约卡见卡米尔放下电话,就耸了下肩。 他走到门口停了下,回头将目光锁定夏尔的卧室,加大了音量似乎是与卡米尔道别:“我该去上班了!” 下一秒夏尔就打开门冲了出来:“等等我,父亲!” 卡米尔看到夏尔甚至连军装都没换,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太迟了,夏尔飞快的跑下楼梯,在卡米尔追上来前就窜出门爬上汽车,身后传来卡米尔愤怒的长音:“夏尔……” 德约卡笑着发动了汽车,得意的对夏尔说:“就知道你没在休息!” …… 夏尔去了一趟拖拉机厂。 在约瑟夫和德约卡的共同经营下,“马克1”的研发很顺利,“霍尔特75”拖拉机也进入生产程序。 对此德约卡有些不解,他带着夏尔参观时随口问了声:“我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生产坦克,它可以卖给军队,但是生产拖拉机……你知道现在拖拉机销量不好,将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能依旧是如此!” 这是由战争决定的,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止,农民就总是提心吊胆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征召进部队,就不会有人愿意购买拖拉机。 “会有用的!”夏尔回答。 “我们能把拖拉机卖给谁?”德约卡问:“再过两周,我们就可以生产出第一批拖拉机,按现在的规模和速度,大概每個月能生产100辆!” 德约卡担心这些拖拉机会被闲置在仓库里生锈,而工厂却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新的拖拉机。 “现在是10月!”夏尔回答:“法兰西的雨季马上就要来临了,一直到明年4月!” 德约卡听着一脸懵:“这跟拖拉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夏尔看着忙碌工作的工人们,回答:“雨季、泥泞地,大炮……” “大炮?”德约卡突然明白了,他们的客户是军方,法兰西军队! 法兰西军队的火炮是用马匹拖动的,现在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如果雨季来临土地变得泥泞,再用马匹拖大炮就很困难甚至很危险,尤其在上坡的时候。 到时…… “上帝!”德约卡说:“军方可能需要大量的拖拉机,他们需要把火炮拖到前线!” “不只是大炮!”夏尔平静的说:“还有补给运输,履带式拖拉机能在泥泞地里来去自如,大功率拖拉机后面还可以加一个拖挂,它能保证前线的弹药和补给!” “说得对!”德约卡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周围:“那这……每月生产100辆可能远远不够军方的需求!” 接着德约卡就皱起了眉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生产并扩大规模,否则军方只能购买弗兰西斯的‘霍尔特60’,他们有库存!” 夏尔摇了摇头:“无论我们怎么加班加点或者扩大规模,都不可能赶上军方即将到来的需求,父亲!” “那怎么办?”德约卡压低了声音:“这对弗兰西斯可是一笔大生意,他们刚卖了一批坦克,不远的将来,他们库存里的上千辆拖拉机还会被军方买走……” 夏尔盯着德约卡没说话。 德约卡随即想到:如果,这时候把弗兰西斯库存的拖拉机低价买下,到时再加价出售给军方,利润就全部装进自己的口袋,弗兰西斯就会完美的错过这次机遇。 “好主意,夏尔!”德约卡点了点头:“好主意!” 接着德约卡就不说话了,脸色渐渐变得沉重,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决定权在您,父亲!”夏尔说:“买,或者不买!” 这对夏尔算不上什么大事,虽然利润可观,买下弗兰西斯的所有库存,等上一段时间再转手卖给军方,估计能轻轻松松赚到一百多万法郎,可能还会更多。 但夏尔同样能在其它方面赚到这些钱。 更重要的,是夏尔想知道德约卡有没有与弗兰西斯决裂的决心。 他们总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第一百零一章 迟来的征召令 弗兰西斯是临近中午时才从管家那知道夏尔回来的消息,这与他最近大幅减员、减产有关,工人都被他赶走一大半,许多人的薪水都没能要到,以至于弗兰西斯被摆在工人的对立面。 “他是怎么回来的?”二楼卧室,弗兰西斯一身睡衣坐在他喜欢的摇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默默的抽着烟斗。 这家伙被丢到了德国人的包围圈中,居然还能安全回来? 是军方出手救了他吧?算他命大! 然而,西蒙却回答:“听说是,夏尔少爷打败了德国人……” 弗兰西斯摇椅的动作猛地停了,烟雾由原来一圈圈往外喷变成了几不可察的一点青烟,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良久,弗兰西斯才轻轻的问了声:“打败了德国人?” 摇椅再次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不过幅度比之前小得多。 “是的!”西蒙回答:“据说《小日报》登了所有的事,我只是听说其中一部份!” “去买一份!”弗兰西斯下令。 “可是,老爷!”西蒙一脸为难:“它在早上已经被抢购一空,就连二手的都有人加价购买……” “那就是用更高的价格买一份!”弗兰西斯打断了西蒙的话,语气充满愤怒:“难道我买不起几份报纸吗?” “是,老爷!”西蒙应声:“请您稍等!” 西蒙要的就是弗兰西斯这句话,否则高价购买几份报纸有可能会遭到一通责骂。 不久,报纸就送到弗兰西斯面前,原本价值一苏的报纸涨到了10苏,三份共耗费了30苏,上面还带着点咖啡污渍。 弗兰西斯皱了皱眉头,他平时为了向贵族靠拢只看《费加罗报》,没想到今天居然要屈尊面对这种报纸,看的还是别人看过的! 翻开报纸快速浏览,弗兰西斯越看越心惊,最后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的狂跳。 夏尔的安特卫普之行不只是打败德国人那么简单,他还收获一枚十分难得的勋章且名声在外。 弗兰西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所有人包括军队在内,都将相信夏尔坦克而不是他弗兰西斯。 虽然两款坦克都是夏尔发明的,但有一天,只要夏尔站在记者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以前的坦克已经过时了,我们需要新坦克,它才能给军队带来胜利、带来希望……”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购买弗兰西斯生产的坦克。 弗兰西斯不喜欢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而且只是一句话! 但是,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弗兰西斯目光跃过大开的门,投往对面皮埃尔的房间,那里正隐隐传来他沉睡的鼾声,这个只知道纵情声色的儿子显然靠不住,他白天睡觉晚上狂欢的习惯似乎与常人处在两个平行的世界。 这时西蒙惊慌的走了进来:“老爷,来了两名士兵,他们说要见皮埃尔先生!” “混蛋!”弗兰西斯骂了声:“这家伙一定又惹了什么祸!” 弗兰西斯起身下楼时吩咐西蒙:“把皮埃尔叫起来!” “是,老爷!”西蒙应声,脸上挂着一丝为难,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弗兰西斯沿着楼梯走下楼,看到有两名士兵站在客厅,其中一名看军衔是个少尉。 “有什么事吗?”弗兰西斯面无表情的问,摆出一副这里不欢迎你们的态度。 “我们想见见皮埃尔先生!”少尉很有礼貌的递上了证件,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征兵处的!” 弗兰西斯一惊,他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不,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皮埃尔管理我的工厂,他在生产坦克,所以不需要服兵役……” 少尉冷冷的打断了弗兰西斯的话: “据我们的调查,他并没有管理您的工厂,弗兰西斯先生!” “我们访问了二十名工人,他们都说从来没在工厂里见过皮埃尔先生!” 另一名士兵补充道: “我调查了foleytrevis,皮埃尔先生是他们的常客,几乎每晚都在!” 说着士兵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条递到弗兰西斯面前:“这是他昨晚的消费清单,我们还有很多!我们相信这能证明皮埃尔先生没有管理工厂的时间!” 弗兰西斯沉默了,这是铁一样的证据,无从辩驳! 接着少尉就挺起胸膛给出了结论: “鉴于这個皮埃尔先生这个情况,我们认为他完全符合服兵役的条件。” “如果他拒绝接受,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弗兰西斯面如死灰,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战争时期拒服兵役有可能被判死刑,议会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某些胆小的人宁愿坐牢而不上战场,这原本是针对农民和工人的法律,没想到…… 楼上传来一阵呕吐声,还有几声模糊不清的咳嗽和呻呤。 “是他吗?”少尉朝楼上扬了扬头。 “是的!”弗兰西斯有些尴尬,他居然连下楼都办不到。 “那么!”少尉将征召令双手递到弗兰西斯手中,然后戴上军帽挺身向弗兰西斯敬礼:“很荣幸通知您,皮埃尔先生将成为一名光荣的法兰西军人,荣耀与您同在,先生!” 弗兰西斯表情木然的与少尉握了握手,像僵尸一样走了几步目送两名士兵离开。 这时皮埃尔才摇摇晃晃的扶着护栏下来,他看着弗兰西斯的表情不由一愣:“发生什么事了,父亲?” “恭喜你!”弗兰西斯扬了扬手中的征召令,不无讥讽的说道:“你将成为一名军人了。或许,你也可以像夏尔那样优秀!” 还没完全清醒的皮埃尔脑子慢了半拍,他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停下脚步一脸震惊的望向弗兰西斯,接着无力地坐在楼梯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弗兰西斯语气一松,叹道:“希望你不要成为夏尔的部下!” 弗兰西斯忽然想到,夏尔在巴黎城防司令部任职,而皮埃尔则是被确认为试图用欺骗手段逃兵役的新兵,他根本没资格在巴黎成为夏尔的部下,那是奢望! 第一百零二章 格雷维的意外 波旁宫众议院永远是一片嘈杂,偶尔还有唾沫和纸片在半空中飞舞。 共和党人轮番在演讲台上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他们支持霞飞继续担任法军总司令而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哪怕霞飞所谓的“十七号计划”已被数十万法兰西士兵的伤亡证明是严重错误的。 “至少现在霞飞正在赢得战争!”詹姆森在演讲台上说:“我们的军队正在一步步走向胜利,我们能把一名正在赢得战争的总司令撤换掉吗?或者追究他的错误和责任,这很可能会影响士气从而引发一系列悲剧!” 下方马上传来一片嘘声,反对者有左翼也有右翼,甚至左翼的反对更激烈。 右翼反对整个共和党,只要共和党支持的他们就反对,哪怕谁当总司令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左翼内部分有许多政党,他们并非一个整体,彼此也互相反对,否则早就没有右翼什么事了。 格雷维坐在靠边的位置看着这场闹剧,指间捏着黑色的爵士帽轻轻靠在扶手上,他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争论,他不想参与其中。 这时,一名议员从门外进来,他找到格雷维后弯下腰,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格雷维脸色一沉,眼中有意外也有困惑,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他略一迟疑,低声交代议员几句,戴上帽子抓起手杖起身就走。 阿曼德正兴高彩烈的带领着保王派议员冲台上起哄,阿曼德喜欢这样的场合,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此而生。 一扭头,正好看见格雷维匆匆出门的背影,阿曼德赶忙交代一声拿起外套跟了出去。 …… 波旁宫外,一路小跑的阿曼德总算跟上了格雷维。 “发生什么事了?”阿曼德问:“我们可是在讨论是否要撤换法兰西伟大的总司令!” 言下之意,还能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格雷维只是低声回了一声:“夏尔回来了!” 阿曼德脚下一顿,好吧!这的确比总司令重要! 两人匆匆钻进马车,阿曼德迫不及待的问:“他是怎么回来的?” “我们没把英国人计算在内!”格雷维面无表情的回答:“是他们救走了夏尔!” 阿曼德点了点头,英国人,协约国的一份子,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夏尔落到德国人手里,这对协约国而言将会是场灾难。 “布莱德庄园!”格雷维对前方的马夫报上地址。 阿曼德一脸意外:“去我的庄园?你知道我会跟出来?” 格雷维摇了摇头:“你如果不跟出来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阿曼德微笑着默认了这一点,每次在庄园开会他似乎只是旁听,没有提供有用的建议也没发表什么观点。 这种家庭式的小规模密谋get不到阿曼德的兴奋点,就像床上只有一个女人会让他深感无趣一样。 …… 布莱德庄园像往常一样寂静,但在客厅内等着的两個人却心急如焚。 弗兰西斯来回踱着步,尼古拉虽然坐在沙发上努力保持镇定,但目光却不受控制的瞄向窗外。 但两人互相都没有与对方商量,他们都知道对方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他们甚至不是一类人。 好不容易,马车在蹄声中驶进庄园,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在门前停下,格雷维和阿曼德说笑着跨下马车步上台阶。 仆人提前推开房门,格雷维大踏进来,一边脱下帽子交到仆人手中一边优雅的道歉:“久等了,先生们!” 阿曼德进门直奔酒柜,娴熟的倒上两杯酒,贪婪的喝了几口后再端上一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格雷维。 格雷维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让红酒在高脚杯中旋转,他喜欢这种掌控事物的感觉。然而,事情似乎脱离了轨道。 “夏尔回来了!”这是弗兰西斯的第一句话,他的眼光转向了放在桌面上的《小日报》。 “说些我不知道的!”格雷维瞄都没有瞄《小日报》一下。 格雷维了解整个过程,只是有两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一是夏尔爆发出的巨大的能量。 格雷维原以为安特卫普会在德军的重压下妥协,最终不得不将夏尔交出去。 但事实却是整个安特卫普都在夏尔的成功下欢呼,强大的德军则被打得一蹶不振甚至出现了逃兵。 二是夏尔居然能在软禁中逃了出来。 虽然这可以说是运气,因为连夏尔自己都不知道英国人会救他。 但在格雷维眼里这不是运气。 因为,如果夏尔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没有左右战争胜负的能量,英国人甚至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所以,这同样也是夏尔实力的体现,他成为各大国甚至两大联盟胜败的关键! 难以置信! 一个人居然能翘动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一个月前格雷维说什么也不相信,但现在却是事实。 弗兰西斯以为格雷维看过报纸,于是直接说了自己的问题:“格雷维先生,征兵处征召了皮埃尔!” “谁是皮埃尔?”阿曼德抬起下巴好奇的问弗兰西斯。 “我儿子!”弗兰西斯回答:“你们见过他!” 被他一提醒阿曼德就有了印象,他举手作回忆状:“买坦克工业产权的时候!” “是的,就是他!”弗兰西斯脸上带着些惊喜。 但随后就没了声音。 格雷维一直都记得皮埃尔,但他没兴趣,开口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污辱。 格雷维记得,正是那天认识的夏尔。 他有些后悔,那时就应该努力跟夏尔交上朋友。 多么好的机会,他可以给夏尔很多钱,可以争取与夏尔合作,甚至有可能让夏尔为自己工作……当时的夏尔一穷二白,很容易就会在金钱中迷失为自己所用。 然而,当时格雷维只是跟夏尔握了握手,然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坦克工业产权上。 这该有多傻?! 格雷维后悔莫及,当时为什么会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夏尔碰巧想出的一个点子,以为他不会有新的发明新的创意!甚至还没发现他身上的军事才华! 他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就算想见上夏尔一面都困难了。 弗兰西斯迟疑着说:“我希望,你们能帮帮皮埃尔,他不是当兵的料,这会杀了他的……” 格雷维不耐烦的打断了弗兰西斯:“如果你是为这事而来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艾斯丁尼上校 客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阿曼德善解人意的接过这个话题。 “这已经无法改变了,弗兰西斯!”阿曼德似乎是在为格雷维辩解:“我们都知道,征召令发出前或许可以改变,但征召令发出后,就是对所有人宣告他将成为一名军人。如果我们试图做什么……” 阿曼德伸手在脖子上作势一抹,意思是就连他们这些议员、党首也要完蛋。 弗兰西斯叹了一口气,他其实知道这个,但他还是想最后尝试一下看看是否有办法,现在看来这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趁着这时尼古拉插了一嘴,他眼神带着些许不满,语气略带质问:“你说过事后会给我独家报道的,可是现在……” “那是你们落在《小日报》后面,尼古拉!”格雷维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依旧可以给你独家报道,问题是你还需要吗?” 尼古拉无言以对,格雷维的确没说“什么时候”! 不过这的确是格雷维的错,他不认为夏尔能回来因此没掌握好时间,这直接导致《费加罗报》被《小日报》大败。 钱方面格雷维并不在意,损失的也不是他的钱,他在意的是传统贵族被逐步打压的话语权。 《费加罗报》就是右翼最重要的话语权之一,它原本可以再次走向辉煌征服一大批政要和军官,现在却恰恰相反。 弗兰西斯颓然坐下,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冷静下来了。 “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先生们!”弗兰西斯沉重的说:“夏尔在比利时获得好名声,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能捍动他在军民中的地位,这意味着,他们会更相信夏尔的坦克,他的坦克将会轻而易举打败我们把我们狠狠的踩在脚下……” 格雷维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想听的正题。 阿曼德将目光转向格雷维,现在应该是他解决问题的时候。 但格雷维却没有说话,他不急不缓的喝着酒,就像没听见弗兰西斯说的话一样。 客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对此束手无策。 直到有名仆人进来报告道:“格雷维先生,门外有個叫艾斯丁尼的上校想要见您,他说是您让他来的!” 格雷维点了点头示意仆人让他进来,同时一抬手中的酒杯,说:“先生们,我希望你们见一个人!” 正说着,一名腰挂佩剑脚踩长靴的上校挺着胸膛走进客厅,与步兵的红军裤不同,他的军裤是蓝色的,只在两侧各缝一条红色的宽裤线。 弗兰西斯等人轻易就认出这是炮兵的装束,他们眼中闪着疑惑,阿曼德也不例外,他们不明白格雷维为什么会让一名炮兵上校加入这次“家庭会议”。 “欢迎您,上校!”格雷维起身相迎,热情的给上校让出一个座位又给他倒上一杯酒。 格雷维向艾斯丁尼介绍在座的每一个人,艾斯丁尼上校很有礼貌的向他们一一致敬。 最后格雷维将目光重新转向艾斯丁尼,问:“能说说您的想法吗,上校?” “当然!”艾斯丁尼上校点了点头。 他沉呤片刻,坐直身子微向前倾,朝对面的弗兰西斯举了下酒杯:“很荣幸见到您,弗兰西斯先生,前线的士兵获得了您生产的坦克。然而,我此行却不是对您表示感谢,我认为它们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这同时也是前线士兵的心声……”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格雷维的意图,他想得到前线官兵的反馈。 不久,他们又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艾斯丁尼上校从背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分发到他们手中,说:“这是我对新型坦克的构想,当然它只是雏形还有很多不足,不过我们可以逐步完善它!” 弗兰西斯瞄了一眼设计图,眼里带着些警惕:“它与我们现有的坦克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在火力,弗兰西斯先生!”艾斯丁尼上校回答:“我们需要更强的火力,您的坦克只有机枪,而我们希望把火炮搬到坦克上!”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很好的主意!”阿曼德说:“它一定会让夏尔大吃一惊!” 众人很配合的笑了起来。 “难道夏尔就不知道把火炮搬到坦克上?”格雷维犹疑不定。 “据我所知,的确没有!”弗兰西斯很肯定的说:“至少目前没有!” 夏尔的拖拉机厂有许多工人来自弗兰西斯的工厂,他要找几个内应轻而易举。 格雷维点了点头,拿过设计图看了看,说:“这就是我的目的,先生们,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我们也需要进步,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保持优势,竞争是残酷的、现实的、而且刻不容缓,我们不能坐等被敌人打败!” 弗兰西斯和艾斯丁尼上校认同的点着头,但尼古拉和阿曼德表情却有些古怪。 格雷维一直都反对这样的竞争,他认为这是无谓的内耗,他认为优秀的产品最终会在生产中出现,而不是在资本家们“自我拼杀”的功劳。 只有格雷维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夏尔,他不愿参加这种低层次的厮杀。 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干不掉夏尔,就只有直面夏尔的坦克! 艾斯丁尼上校与众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格雷维表示会支持他并将其付诸现实,甚至愿意购买这款新型坦克的产权,当然,它必须足够成熟。 “你认为……”阿曼德望着窗外艾斯丁尼离开的背影,饶有兴趣的问:“他能打败夏尔吗?” “我不确定!”格雷维始终盯着桌面的设计图,回答:“但它至少比我们手里的坦克更好,这说明我们在进步!” 阿曼德微微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格雷维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说:“我认为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我们能考虑到前线士兵的需求,而夏尔则只能坐在巴黎城防司令部里做参谋的事,他不可能知道前线士兵想要什么!这一点很重要!”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坦克最终是交到前线士兵手中,它需要士兵们的实战检验。 如果夏尔做不到而他们能做到,那么夏尔就将输了这一仗!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恰恰是夏尔拥有的优势…… (上图为1914年法兰西炮兵军装) 第一百零四章 放长线钓大鱼 第二天一早,夏尔按惯例又在洛朗的护送下前往城防司令部报道。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天巴黎街道两侧早早的聚集着人群,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在游行。警察也出动了,他们紧张的将人群拦在两侧以便留下中间供车辆通行。 当夏尔搭乘的汽车靠近时,马上有人尖叫起来: “瞧,他来了,是他的车!” “是他,他已经是中尉了!” …… 下一秒人群就欢呼起来,人们喊着夏尔的名字朝他挥手,还有人从楼顶往下洒着鲜花,整条街都像下雨似的,半空中纷纷扬扬的全是带着香味的花瓣。 路上行驶的车辆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他们有的靠边为夏尔让路,有的则纯粹是为了看一眼夏尔,不管是司机还是乘客全都探出身来朝夏尔致意。 夏尔被这宏大的场面吓住了,放眼一看,前方望不到头的人群,一只只挥动的手密密麻麻的从街头、窗口以及各种想像不到的空隙中探出,就像田野里随风摇晃的麦苗。 “他们在做什么?”夏尔疑惑的问。 “他们在向你致敬,中尉!”洛朗回答:“为了对你在安特卫普近乎完美的表现!” 夏尔不理解,当初他发明坦克拯救巴黎时也没见人们这么热情,现在却因为安特卫普,一个几乎与他们无关的地方表现得如此兴奋! 考虑一番,夏尔似乎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法兰西人的骄傲,他们更在乎国际上的名声。 之前夏尔的确是拯救了巴黎也救了他们的命,但那是打败仗,法兰西的首都都差点再一次沦陷。 虽然因为夏尔幸免于难,但这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它对外依旧是种耻辱。 但是安特卫普,那是法兰西人在比利时露头露脸,尤其在比利时的还有一万名英国援军。 所以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夏尔在安特卫普的成功让所有法兰西人走出了失败的沮丧,让他们再次挺起胸膛昂起高贵的头颅,让他们重新拥有了自信,这当然值得庆祝! 欢呼声久久不散,即便夏尔已经下车走进城防司令部,人们依旧聚在门口呼喊着不愿离去。 加利埃尼背着手站在窗前俯视着下方近乎颠狂的人群,见夏尔上来,他扭头苦笑一声,不无讽刺的说:“如果他们把这样的热情用在战场上,德国人哪里还敢染指巴黎!” 说完他就带着夏尔走向休息室:“来吧,我有些事跟你说,中尉!” 走进休息室后,加利埃尼往椅子上一坐,在放在桌面的电报里找了一会儿,从中挑出两张递给夏尔:“这是阿尔贝特一世请求我们再次派你去安特卫普的电报!” 夏尔接过电报吃惊的问:“德国人又发起进攻了?”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 “吉斯将军虽然死了,但人们不打算就这样算了,他们要求严惩与吉斯将军勾结的所有人,包括议员。” “但阿尔贝特一世认为这需要证据,因此拒绝这么做!这引发了内乱,最后军队也参与其中。” “德国人乘这机会发起偷袭,夺取了几个关键的小镇。” “还有确切的情报显示又有一门‘大贝尔莎’在调往安特卫普的路上!” 夏尔心下一沉,这几乎掐灭了安特卫普的最后希望。 加利埃尼接过勤务兵送来的咖啡小喝一口,继续说: “阿尔贝特一世认为只有你才有可能安抚群众的同时又挡住德国人的进攻!” “因此希望你能再一次增援安特卫普。” “我替伱拒绝了!” 最后一句话让夏尔愕然,如果已经拒绝了,告诉他还有什么意义?仅仅只是告知? 加利埃尼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这在他看来已成定局,或者他认为这是安特卫普自找的。 虽然有原因,但这依旧是安特卫普用人的问题。 他眼睛盯着地图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你的特种战术很有效,我们这几天成功偷袭了德国人三个团级指挥部、五個师级指挥部和一个军级指挥部。” “另外还有三个军火仓库五个物资仓库,还有桥梁铁路等等,具体数据你可以去费尔南中校那查阅!” “我想说的是,我们打算增购三千辆边三轮,马上要!” 夏尔一愣,为难的说:“将军,我们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 “我们付全款!”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 “可我们只有这么多产能……” “那就把其它的订单空出来!”加利埃尼完全不给夏尔解释的机会。 “我们已经签了合同!”夏尔近乎哀求的语气:“我们还收了订金……” “违约金可以算我们的!”加利埃尼回答得很干脆。 “但还有信誉的问题……” 从商人的角度来说夏尔不应该接这种“插队”的订单,它并没有多赚钱却有许多隐性损失,比如生产节奏会被打乱。 何况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多来几次其它的客户不就不再信任夏尔了? 但加利埃尼却死死的盯着夏尔,语气不容置疑:“你要知道一点,中尉,我现在是在对我的参谋下命令,怎么解决困难那是你的事,参谋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明白吗?” 夏尔“啊”了一声,还能这样? 这难道就是加利埃尼让自己当他参谋的原因之一? 见夏尔没回应,加利埃尼一声冷哼,斜着眼瞄向夏尔,摆出一副要修理人的样了。 夏尔赶忙挺身:“是,将军!” 加利埃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 在夏尔离开前,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埃里克和卡特飞行俱乐部的人都关在隔壁警察局,你似乎应该去看看!” “埃里克大叔被抓了?”夏尔吃了一惊。 “别担心!”加利埃尼一边批阅文件一边回答:“经过审问后,我们认为他们都是清白的,你去通知警察局放人吧!” 看着忙不迭撒腿就往警局跑的夏尔,加利埃尼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这是给你建立人脉,小家伙! 我做坏人你做好人,这样买下飞机制造厂后,你的事就会顺利许多! 不过……加利埃尼得意的笑了笑,这是合作共赢,不给你点小利益,将来怎么能钓得到大鱼?! 第一百零五章 落魄的飞行员 警察局就在司令部旁边,夏尔下楼走几步就到了。 夏尔原以为自己还要介绍一下,比如我是谁谁来干嘛的,毕竟部队和警察是两个部门,它们在各自领域各施其职,虽然在这战时他们也是由加利埃尼指挥。 但夏尔马上知道这是没必要的,他一走进警局的大门,原本往来忙碌着的警察们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尔身上,接着“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上帝,您是夏尔!” “我们知道您就在隔壁,但我们进不去,那是军队的地方!” “很荣幸见到您,中尉!我们听说了许多关于您的事!” …… 警察比军人随意得多,或者是他们手里的事不像军队那么紧迫,暂时放一放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此一队队的围上来争相与夏尔握手。 夏尔手都有些酸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开口:“我是来找埃里克的……” “埃里克?”警察们一脸懵。 “飞行员!”夏尔解释道:“带我飞往安特卫普的那个飞行员!” 警察们马上就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回道: “整天吵着要酒喝的那个!” “他把警察局当成家了,犯下这样的罪行还想喝酒!” “放心,中尉,我们会看好他的,直到他交代了所有的罪行和幕后指使者为止!” …… 夏尔心想,这些家伙不会对埃里克严刑逼供了吧? 幸运的是这没有发生,这与加利埃尼有关,他命令警察用正常程序审问,加利埃尼其实知道这些人是清白的,他抓这些人来另有所图。 埃里克被独自关押在一间拘留室里,缩在墙角里呼呼大睡。 警察打开铁门,夏尔上前叫醒他,埃里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夏尔一咕碌翻身坐了起来:“嘿,小家伙,你总算来了!他们说我绑架了你……” “没事了,埃里克大叔!”夏尔脸上带着歉意:“我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我不知道他们把你关在这!” 埃里克“呃呃”了两声:“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是的!” 埃里克又将目光投向夏尔身后,问:“那他们呢?” 夏尔疑惑的回头,身后还有几個铁栅栏围的拘留室,里头关着二十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青年。 “他们是……”夏尔疑惑的望向埃里克。 “他们是卡特飞行俱乐部的!”埃里克回答:“都是因为你的事被带到这审问!” “飞行俱乐部?你是说他们都是飞行员?”夏尔难以置信的望向这些人。 他们就跟流浪汉差不多,或者说是街头的暴力团、非主流,许多人脖子上还能清晰的看到纹身。 这时的飞行员都这么落魄吗? 夏尔以为埃里克是个例外,没想到他们都差不多! 后来夏尔发现他猜的没错,这时代的飞行员的确就是落魄,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 为了表示歉意,夏尔把他们带到了司令部的军官食堂里让他们饱餐一顿。 相比起普通饮食而言,军官食堂的伙食很好。 香肠、面包、果酱,咖啡这些常见的食物都是自取的、无限量供应,不过几乎没人碰,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自酿葡萄酒。 最重要的是有白豆炖牛肉,这对普通士兵算是改善,但这几乎每天都有,另外还有土豆泥、披萨以及水果。 俱乐部所有者是个叫卡特的中年大叔,他披头散发还留着络腮胡,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的夹克,样子有些像电影里的维京人! 他几乎是钻进盘子里狼吞虎咽着,再次抬起头时盘子已经光了,汤汁落在胡子上闪着油光。 卡特不等食物完全咽下去又迫不及待的举起酒杯,贪婪的喝了几口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举起半杯酒含糊不清的叫道:“为了夏尔中尉,干杯!” 其它人纷纷回应: “干杯,为了中尉!” “为了夏尔,您是个好人!” “他是法兰西拯救者!” …… 接着卡特扭头饶有兴趣的问邻桌的夏尔:“中尉,听说你打算购买埃里克的飞机制造厂?” “是的!”夏尔回答。 他坐在桌前喝咖啡,刚吃过早餐的他实在吃不下东西,那些食物也勾不起他的食欲。 夏尔的回答马上引来了飞行员们的惊呼声,他们有些人甚至朝埃里克投去羡慕、妒嫉的目光,感叹道: “真是幸运的家伙!” “我还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是真的!” “埃里克要发财了!” …… 埃里克则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睛笑着,甚至还洋洋得意的举起酒杯遥敬一圈,他那样子更像是在炫耀! 卡特苦笑一声,朝周围扬了扬手劝着夏尔:“我希望您深思熟虑,中尉,看看我们!如果伱购买的飞机制造厂,我们可能就是你的客户!” 埃里克“嘿”了一声,瞪着卡特,似乎对他这番话有些不满。 众人全都“呵呵”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却透着辛酸、无奈和凄凉。 夏尔考虑了一番,似乎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状况了。 这时代的飞机能做什么? 运货? 就飞机那点空间和运力,来回几趟怕是油钱都赚不回来! 运人? 先不说安全问题,就算有人坐,也就是双座飞机能带一名乘客! 作战? 没有机枪没有炸弹,仅能执行侦察任务,就这还要被廉价耐打的气球抢市场…… 因此,这时期能开飞机的大多都是因为爱好,而且必须相当执着,就像大多数网文写手一样,在没稿费的情况下持续空耗,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却什么也得不到! 时间一久,就算小康家庭也撑不住,最终结果就是一个个都落魄成现在这样。 夏尔忍不住问了声:“你们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卡特笑了下,把目光转向飞行员,一个个喊出了名字:“贝尔蒙多?” “我一个月能赚20法郎!”贝尔蒙多轻轻举了下酒杯:“但这是在不购买飞机零件的情况下,如果有哪个零件坏了,这个月就得饿肚子了!” “鲁奇尼?”卡特点了下一个名字。 “我稍好些,中尉!”鲁奇尼站起身面向夏尔:“我一个月有25法郎,不过那是因为我长期为军方送紧急文件!” “科尼卢斯?”卡特把目光转向一个面黄肌瘦却吃得肚子滚圆的家伙。 “我……”科尼卢斯颤颤巍巍的起身:“我没钱修我的飞机,已经两个月没收入了!” 他打了个饱嗝,向夏尔点头致意:“非常感谢,中尉,好久没有这样饱餐一顿了!” 夏尔心下有些凄凉,这些在现代被称作“天之骄子”万人追捧的飞行员,却因为飞机没发展起来而窘迫至此。 就在夏尔感慨造化弄人时,一名通讯兵走到夏尔面前报告道:“中尉,将军让您去一趟!” 第一百零六章 需求决定市场 作战办公室,加利埃尼一面飞快的在补给单上签着名一面问夏尔:“怎么样,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夏尔有些懵,他记得加利埃尼什么也没让他做。 加利埃尼又签了几份文件后干脆把文件一丢,板着脸走向休息室。 夏尔识趣的跟在他身后。 刚掩上门加利埃尼就开骂了: “中尉,你以为释放那些飞行员真的需要你去吗?” “你以为我真是因为你的事才把那些飞行员抓来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飞行员是无辜的?” 夏尔一脸迷糊,他还是不明白加利埃尼想说什么。 …… 楼下的军官餐厅,夏尔被叫走后,卡特眼珠子一转就端着刚添满食物的盘子走到埃里克旁坐下。 “埃里克!”卡特小声说:“你救了夏尔的事是真的?” “当然!”埃里克洋洋得意的回答:“伱永远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敌人的卫兵就跟在我的飞机后,只要慢一点他们就爬上来了……” 马上有其它人凑了上来问:“卫兵开枪了吗?” “呃……当然开枪了!”埃里克声音有些生硬:“我还听到机枪的声音,‘嗒嗒嗒’,子弹就从我脑袋上飞过!” 接着埃里克一握拳头:“不过我当然不能让夏尔有危险,他可是法兰西拯救者!” 其它人兴奋的表示赞同: “是的!” “你做得对!” “夏尔还救了安特卫普,难以想像比利时人还要把他送给德国人!” …… 大多数人都把这当作比利时人的问题,毕竟这的确是比利时内部的矛盾,却让夏尔成了受害者,于是比利时很自然了就成了“恩将仇报”、“以怨报德”的一方。 “他们甚至还开炮了!”埃里克越说越夸张:“炮弹就在飞机前方炸开,到处都是烟雾……” 卡特赶忙把话题拉了回来:“等等,埃里克,我只想知道……你救了夏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靠他的关系……接收更多军方的任务,我是说长期的、稳定的!” 这个建议马上引来飞行们的一片附,就连周围还在忙着吃东西的飞行员也都围了上来: “好主意,这样我们就有活干了!” “夏尔肯定能做到,只要他跟将军说一声!” “说不定还能有几个大单!” …… 毕竟事关飞行员生存,他们全都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埃里克。 埃里克尴尬了,只有他知道所谓的“救了夏尔”不过是在吹牛,开飞机带夏尔回来原本就是他的职责,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事实应该是夏尔救了他,夏尔答应购买他的飞机制造厂,这几乎是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现在却要让他去向夏尔提条件? “这……”埃里克为难的说:“你们知道的,军队的事不是夏尔一个人说了算,他只是個中尉……” “可他的中尉跟别人不一样!”卡特反对道:“他可是法兰西拯救者!” 其它人纷纷附和。 埃里克拒绝道:“那他更应该公正无私,我是说,这会让夏尔为难……”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卡特依旧不愿放弃:“这是合法的,也符合程序,我们一定会好好干!” 其它飞行员也纷纷表示决心: “是的,我们会好好干不会让夏尔中尉为难!” “如果干不好,我们自己走人!” “有谁偷懒,我们就揍他一顿再把他开除!” …… 加利埃尼的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的加利埃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夏尔:“飞行员、飞行俱乐部,再加上你在安特卫普发明的飞机大炮……你什么都没想到吗?” 夏尔恍然:“将军的意思是,把这些飞行员编入部队?”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在此之前,我们对飞行员的要求不多,他们仅仅只是用飞机侦察和运送紧急文件,一个集团军只需要几个。” “但现在,只要在飞机上绑着火箭就可以摧毁敌人的飞艇、气球,甚至还可以轰炸敌人的炮兵!”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尔了然:“军队对飞行员的需求急剧增加!” “是的!”加利埃尼说:“另外我们还考虑到,敌人也有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摧毁我方的气球!” 德国人不是傻瓜,他们也有康格里夫火箭弹,有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意识到绑在飞机上的不是火炮而是火箭,于是马上就能效仿。 夏尔接嘴:“这会使敌我双方的气球被淘汰,侦察任务将全部交给飞机,这进一步增加飞行员的需求!” 加利埃尼微微一笑,这小家伙总算反应过来了。 “我们目前有44个师,中尉。”加利埃尼说:“每个师都配有一个师属炮兵团,每个炮兵团都需要淘汰掉气球并把它换成飞机,你算算我们需要多少飞行员?” 以每个炮兵团3架飞机计算,仅仅只是与炮兵配合就需要132名飞行员。 再加上还要组建打气球、轰炸敌人炮兵的专业飞行员,怎么说也三百多人! 这还是保守估计,考虑到战损和战场的紧迫性,五百人都不过份。将来如果再发展到战斗机彼此打来打去,几千名飞行员都不够…… “这或许不是件容易的事,将军!”夏尔为难的说:“您知道的,那些飞行员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谁都知道战场有危险,他们未必会愿意进入军队!” “我知道,中尉!”加利埃尼抬头望向夏尔:“所以我才把这事交给你,我们可以给飞行员一定的优待,比如……入伍就是少尉军衔,毕竟他们是技术兵种,跟普通步兵不一样!” 夏尔依旧摇头,军衔对飞行员或许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加利埃尼继续加码:“每月60法郎的津贴!” 夏尔皱着的眉头稍稍松驰,这还有点样子! “另外!”加利埃尼提醒道:“我们还需要一个飞机场,并打算在你的飞机制造厂订购一百架飞机……” 夏尔一愣,飞机制造厂还没买下,订单就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楼上楼下的碰撞 楼上是加利埃尼的休息室,楼下就是军官食堂,两者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讨论问题却在两个位面不同方向。 楼上:飞行员急缺,这点数量远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将来可预见的还需要更多。 楼下:军方会要我们吗?现在找份长期稳定的工作可不容易! 楼上: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可以酌情提高津贴,60法郎不行就80法郎! 楼下:我们只要每月20法郎就够了,毕竟普通工人差不多也就赚这些,这对我们而言都是奢望! 楼上:这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 楼下:飞行员能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就是开着飞机看看敌人在哪,最危险的事也就是发射火箭打气球!比起穷困潦倒饿死街头,这也能叫危险? 卡特甚至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他一只手搭上埃里克的肩膀,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亲切:“兄弟,如果夏尔能买下我的飞行俱乐部,我们所有人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这个建议马上引来一堆飞行员的赞同: “对对,到时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军方不分配任务给我们,因为夏尔就是军方的人!” “他一定会照顾自己的生意!” “这样一来,我们就省了依靠夏尔的关系接任务这一步,只要他愿意买下飞行俱乐部就够了!” 埃里克目瞪口呆的望着周围,他们是不是越来越过份了?买下飞行俱乐部,这可不是小事! …… 夏尔愁眉苦脸的下楼,脑海里想着,要是给飞行员们发征召令把他们拉进军队……不会被他们揍一顿吧? 他甚至瞄了瞄警卫室考虑要不要带上洛朗,最终还是决定算了,军队的枪口不能对准自己的人民,警卫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 刚走进食堂,夏尔就被一众飞行员围了起来。 夏尔一愣,心下暗呼不妙,难道……他们听到了风声? 埃里克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出来,犹豫不决的问:“那個,中尉……他们说,希望你能买下飞行俱乐部!” “什么?”夏尔懵了。 这是他的任务之一,就像加利埃尼说的,军队需要一个专用机场。 卡特马上站了出来,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放心,中尉,我不会坐地起价,这个俱乐部我投入了二十万法郎,我愿意十万法郎卖给您,您看怎么样?” “十万法郎?”夏尔一脸诧异。 刚才他花了点时间去费尔南中校那查了一下资料,两人一致认同购买飞行俱乐部大概需要三十万法郎。 军方总是会把价格往高里估算,毕竟他们经常从资本家手里购买天价物资。 卡特一看夏尔惊诧的表情,马上伸出手更新了价格:“不,中尉!只要您愿意,八万!八万法郎就够了,不过有个条件,您要带上俱乐部所有的飞行员,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买俱乐部,送飞行员?”夏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飞行员也是他需要的,而且急缺资源,需要大批量召募! 卡特举起手保证:“请您放心,中尉!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我们大多有两年以上的飞行经验!” 飞机从发明到现在不过11年,有两年的飞行经验并且还活着,那是相当不容易。 飞行员们七嘴八舌的表示: “是的,中尉,我们要求不高,每个月有20法郎就满足了!” “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们会力求做到最好!” “您可以让卡特继续管理我们,他是个很好的管理者!” …… 夏尔看了看飞行员们,然后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回答:“我会买下飞行俱乐部,10万法郎!” 卡特感激涕零,激动得双手紧握夏尔的手,声音带着哽咽:“谢谢您,中尉,非常感谢!” 夏尔接着说:“还带着所有的飞行员,另外还有你们所有认识的飞行员,让他们都来为我工作!” 飞行员暴发出一阵欢呼,有些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们总算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了。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 夏尔继续说:“我会给你们最低60法郎每月的薪水,再视情况加薪……” 众人的欢呼声忽然停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没听错吧,每月60法郎?” “是我们要求的三倍!” “还能视情况加薪?” …… 夏尔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然后说出重点:“只不过有一个条件,我会对俱乐部实行军事化管理,将来它还可能转为军用,你们也可能会成为军人,开飞机的军人,没问题吗?” 夏尔马上得到了一堆肯定的答复: “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上帝,一个月60法郎,这简直是疯了,谁也不会拒绝这个条件的!” …… 夏尔对飞行员们的表现有些意外。 不过夏尔认为,这一是飞行员们生活大多不如意,他们受够了社会的毒打,现在无法拒绝一个月60法郎的高薪。 另一个,则是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将来飞行员有多危险,他们还以为飞行员的工作就是送送文件或者举着望远镜到处看。 这算不算是一种欺骗? 夏尔望了望兴奋不已的飞行员们,心想,或许对他们而言,能生存下去又能继续在空中翱翔才是最完美的生活。 所以,这不是一种欺骗,而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 “如果没问题的话!”夏尔下了决心:“那就准备签合同吧,我要签下你们,所有人!” 飞行员们一阵欢呼,一个个感激的上前与夏尔握手,仿佛夏尔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第一百零八章 资本家的价格战 (上图为巴黎行政区图。巴黎风向通常是西南风,因此巴黎富人区是空气好的西南角的7、8、15、16区,尤其第16区是贵族政要聚集的区。穷人只能生活在废气、雾霾集中的东北角,18、19、20三区最为明显,房价、物价也更便宜) 埃里克的飞机制造厂在巴黎20区。 第20区是穷人区,埃里克认为把飞机制造厂设在这能够雇佣低价工人。 实际情况却是:如果一架飞机都卖不出去,再便宜的工人他都雇不起。 夏尔去工厂签合同时叫上了德约卡,夏尔的钱在德约卡那,只有叫上他才能付款,否则夏尔买不起任何东西。 德约卡正好在司令部附近的市政厅为火箭申请工业产权:康格里夫火箭跟夏尔没关系,飞机也跟夏尔没关系,但把火箭带上飞机发射打气球,那就跟夏尔有关系了。 从工业产权法来说,协约国如果要把这种方法用在战场上就必须付给夏尔产权费,这是夏尔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 夏尔打电话回家从卡米尔那得知了德约卡的位置,马上派人去市政厅让德约卡带着支票本开着车过来。 当德约卡知道夏尔要用几十万法郎购买飞机制造厂和飞行俱乐部时,吃惊得嘴里都能塞下一个苹果。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用40万法郎买下飞机制造厂?”在汽车开往工厂的路上,德约卡不顾埃里克就坐在后座上,焦急的问。 “是的,父亲!”夏尔坚定的回答:“只要它能生产飞机!” 埃里克心下一阵感动,谁都知道飞机制造厂不好经营,但这小家伙还在为了诺言坚持,明知会赔钱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夏尔已经收到来自军方的订单,正急着让制造厂投产。 到了工厂后看到的情况让夏尔和德约卡感到意外,工厂被保护得很好,就连机器都是崭新的没有锈迹。 “它每个月大概能生产五十几架飞机!”埃里克介绍道:“只要招到工人马上就能投产!” 德约卡有些不信,他问埃里克:“听说你的制造厂没卖出几架飞机,甚至欠了银行许多钱,为什么工厂却保养得很好?” 埃里克略带尴尬的回答:“那是因为我一直想把它卖出去,我知道没人会愿意买一堆破烂,因此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对它们进行保养,几个月前还贷了一笔钱购买了格罗姆转缸发动机生产线,这使工厂有了生产‘阿芙罗’飞机的能力。代价是我从此无家可归……” 夏尔有些不明白:“埃里克大叔,你早就知道飞机没有市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埃里克无奈的笑了下:“中尉,你知道赌徒的心理吗?他们总想在最后一把翻本,因此会不断的往赌桌上投钱,我可以算是一個赌徒吧,只不过是在用工厂赌而不是在赌桌上!”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有些生意人的确是这样的心态,他们觉得反正已经欠银行那么多钱怎么也还不起,为什么不再赌一次呢?说不定就能翻身! 埃里克赌“阿芙罗”,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款很优秀的飞机,而且生产成本还不高。 然而,最终还是因为没有市场输得一塌糊涂。 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十天,二十天,顶多一个月,就会迎来飞机的春天,那时他就真的要发财了,订单会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 但就是在这转折的时候,他打算以40万法郎的低价卖掉几乎是一生的努力和希望,而他却依旧对夏尔充满感激! 这让夏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夏尔很快又抛弃了这种无谓的愧疚,他明白做生意就是这样,他知道未来因此才能把握住商机。 埃里克不知道,他终究会把飞机制造厂卖掉或者被银行收走。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的人出现在门口,他敲了敲门,直接将目光锁定埃里克说:“埃里克先生,我是法兰西银行的!” 埃里克疑惑的问:“来没收工厂?我很快就有钱还你们了!” “不!”西装男瞄了德约卡和夏尔一眼,一边上前一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埃里克,说:“我们打算收购您这家工厂,不知道您是否有意愿!” 埃里克接过文件翻了翻,然后吃惊的望向西装男:“45万法郎?你们打算用45万法郎收购工厂?” “是的!”西装男点了点头:“扣除您欠银行的35万法郎,您还可以得到10万法郎!” 说着西装男甚至拿出一份合同从上衣口袋中抽出笔,递到埃里克面前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夏尔突然明白加利埃尼为什么要跟自己在休息室里商议那些事了。 军事部门对资本家而言没有秘密哪怕是司令部,资本家会第一时间把握军方的需求,这对他们而言就是商机。 现在,资本家知道了军方需要飞机,需要大量的飞机。 他们甚至还知道夏尔收购埃里克飞机制造厂的价格是40万,因此开出了45万法郎的价格打算从夏尔手中抢走飞机制造厂。 德约卡震惊的望向夏尔,似乎是在问,我们是否要继续抬高价格? 夏尔微微摇头,自己抬高价格银行马上就会再次加价,他们无法与银行打价格战,那可是法兰西银行! 夏尔向埃里克点了点头,说:“这很正常,埃里克大叔!您应该接受这笔钱,恭喜您!” 说着就打算与德约卡离开!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埃里克叫住了:“等等,小家伙!” 埃里克将合同和文件递还给西装男:“抱歉,先生,伱来迟一步,工厂已经卖掉了!如果你们要买,应该找它真正的主人!” 说着,埃里克就朝夏尔挤了挤眼。 西装男对此不理解,他分明及时赶到了,用高出对方5万法郎的价格,但却遭到拒绝! “您是不满意这个价格?”西装男疑惑的问:“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不,先生!”埃里克打断了他的话:“就像我说的,我已经把它卖掉了!” 事后埃里克对夏尔说:“这不是为了你,小家伙!我只是不愿意和资本家合作,他们肯定不安好心!” 但夏尔知道,他其实就是为了承诺,他认为夏尔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他不能在最后关头背叛夏尔! 难怪他无法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 但是,夏尔作为一名资本家,却很需要埃里克这样的助手和合作伙伴。 第一百零九章 加利埃尼的钱不好赚 卡特的飞行俱乐部在第10区。 巴黎火车东站在这个区,卡特认为飞机与火车同属交通工具,飞行俱乐部开设在这里有可能获得更多生意。 事实是许多人只知道有飞机这种东西,他们看到飞机在天上飞或许会吃惊的叫唤:“看,那有个大风筝。”。 然而,想让他们花钱坐飞机,他们宁愿选择骑马。 银行的人出现在埃里克的飞机制造厂后,德约卡马上意识到夏尔很可能是对的……如果飞机制造厂没有商机,银行不会愿意加价收购。 因此,德约卡有些担心飞行俱乐部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们得快一点!”德约卡说:“银行的人可能已经在飞行俱乐部跟他们谈价格了,那个卡特……希望他会像埃里克一样认准了你!” 德约卡把油门踩到了底,恨不得把汽车当成飞机马上就开到飞行俱乐部。 但夏尔却一点不着急,他劝着德约卡:“放心,父亲!银行的人不会对飞行俱乐部感兴趣的!” “为什么?”德约卡稍扭了下头疑惑的看了夏尔一眼:“他们与飞机制造厂有什么不同?” “当然!”夏尔回答:“飞机制造厂可以做到技术垄断,而飞行俱乐部不过是块地皮,军方很容易就能找到另一個地方替代它!” “但还有飞行员!”德约卡反对道:“会开飞机的人可不多!” “飞行员可以批量培训!”夏尔把目光投往汽车两侧的行人:“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或许就是人了,资本家还没傻到会跟军方抢人!” 德约卡觉得夏尔说的有道理,毕竟军方手里有征召权,资本家跟军方抢人不仅赚不到钱却有可能引火上身,这显然不明智,很不明智! 想到这,德约卡就没那么紧张了,油门也放松了些。 果然,汽车开进飞行俱乐部时并没有发现银行的人。 飞行俱乐部乱糟糟的全是飞行员,机场还停着许多各种型号的飞机,他们一看到夏尔的汽车进来就欢呼一声纷纷举手朝夏尔致敬。 他们全是巴黎附近的飞行员,听说夏尔会给他们高薪,一个传一个全都赶来了。 夏尔是来者不拒,他让卡特把关,把真正会开飞机或者有相关技能的,比如有维修飞机能力、有保养飞机或管理机场能力等一众人才全都留下来。 德约卡觉得有点心虚,他把夏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夏尔,我们手里总共只有两百多万法郎,其中绝大多数是摩托车厂的订金,今天我们一口气花掉了五十多万,还签下这么多飞行员,它将会是一笔持续的支出,你是不是……” “飞行员的工资不需要我们承担,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俱乐部也是,它们是军方需要的!” “什么?”德约卡困惑的看着夏尔:“那么你,是代表夏尔还是代表军方签下他们?” “有时我也不太清楚!”夏尔实话实说:“加利埃尼将军让我负责这方面的事,但许多话又没说明白,他只说将来有可能转为军用……”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就解释道:“我认为他是这样的意思,让我先以个人的名义签下他们,这有利于保密,不至于让德国人太早发觉我们在这方面做的准备。等到在战场发挥作用符合军方预期之后,再转为军用!” 德约卡有些失望,这意味着俱乐部和飞行员只是夏尔的任务而不是生意。 他不知道的是,夏尔今天用10万法郎的价格从卡特手里买到的飞行俱乐部,将来军方要是发现它“有用”,就将以30万法郎的评估价购买。 飞行员倒是真与生意无关,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军方要的人,谁也抢不走。 不久,夏尔就发现这个钱其实没那么好赚,加利埃尼在军费上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在此之前他就因为总跟资本家吵架而闻名。 夏尔签了大半天约,总算把飞行员筛选一遍签下了一百三十七人,附带的还回购了飞行员手中状况良好的飞机,各种型号的都有:“鸽式”、“高德隆”、“布雷盖”,甚至还有德国的“dd型信天翁”。 (注:一战爆发前,“dd型信天翁”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创造了多项世界纪录,因此颇受飞行爱好者欢迎) 夏尔拿着签约成果向加利埃尼汇报,并说明哪些飞机可用于侦察、哪些飞机可用于加挂火箭作战,还有些飞机可以用作教练机训练新学员。 “很好!”加利埃尼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听,不时点头赞道:“我很满意!” “那么……”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购买了二十一架飞机,花了十七万三千法郎,再加上飞行员的第一笔工资,一共是十八万一千五百法郎!” 夏尔这意思是,花掉的钱应该去哪报销? 这还没算购买飞行俱乐部的钱,你到底是现在把10万原价还我还是将来用30万回购?得有个说法! 没想到加利埃尼却施施然回答:“你知道的,中尉,军方最近购买了一批坦克,又购买了大批边三轮,再加上征召了许多新兵,现在已是赤字严重无力支付其它费用了!” “可是将军!”夏尔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我已经把钱花了……” “是的!”加利埃尼说:“我当然不会让你白花这笔钱,伱看,按5%的贷款利息计算怎么样?算是军方向你贷的款!” 夏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是最低利息,从银行都很难贷到!” 夏尔是知道未来走势的资本家,他能用极快的速度用钱赚钱,像滚雪球一样让它飞速增长,因此用10%的利息把钱贷出去都不划算,何况是5%。 “那么……”加利埃尼说:“我可能需要派一名参谋跟你谈谈,让他说服你接受这个方案!” 夏尔扬了扬眉,你派谁来都没用,我是不可能答应! 没想到加利埃尼合上手中的文件,盯着夏尔说:“中尉,你去完成这个任务!” 夏尔一愣,瞬间明白了加利埃尼的意思,他派夏尔这个“参谋”,去说服夏尔这个“资本家”! 还能这么干? 这不会就是你把我征召为参谋的目的之一吧? 这只老狐狸! 第一百一十章 奔向大海 飞机制造和飞行俱乐部的进展很顺利。 埃里克负责飞机制造厂的工作,他的工厂可以每月生产50架“阿芙罗”同时生产30架“高德隆g.3”飞机。 后者是法国高德隆兄弟经营的高德隆公司设计的飞机,他们开放了工业产权允许任何飞机制造厂不经授权生产,这使它很适合用于侦察机和初教机。 (注:其成本大约四千多法郎还不到‘阿芙罗’的一半。) 卡特负责组织俱乐部飞行员的整合,他要在训练中将飞行员分成几块:地勤、教练、侦察等,最优秀的飞行员将直接参加空战。 他们之前就做这些事,因此夏尔只要给他们一个大概的方向,他们就能很好的按夏尔的意思推进。 唯一的问题是:埃里克需要酒,而卡特需要一个会计。 这天,身为参谋的夏尔还像往常一样协助费尔南中校整理情报,参谋的任务之一就是将前线传来的碎片化情报整合成在一起,这样指挥官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晰而准确的了解战局。 然而,夏尔却在情报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带着疑惑凑到加利埃尼面前,说:“将军,我认为这些前线可能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加利埃尼随口问,他正端着咖啡翻看《小日报》,最近战局顺利以至于有些空闲。 夏尔报告道:“霞飞将军发来的情报一直是‘战事进展顺利’、‘敌军正在全面撤退’、‘我军之胜可以说越来越宏大而辉煌’……然而,这几天我军在埃纳河一线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加利埃尼一愣,马上放下咖啡把报纸放在一旁,亮出面前的地图问:“几天前的进攻线在哪?” 夏尔一手拿着几天前的电报一手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在这,这,还有这……” 加利埃尼拿过电报仔细一对,果然如此。 愣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咬了咬牙骂道:“混蛋,他虚报军情!” 他指的是谁就不用多说了,法兰西总司令,居然虚报军情,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议会正在争论是否要追究他“十七号计划”失败的责任,甚至有撤下他总司令的可能,因此他不能让胜利停下来。 他一面虚报军情继续往后方传达胜利的消息,另一面在战场命令部队一队队毫无意义的朝敌人防线冲锋,尽管敌人已经稳住阵脚构筑起一条稳固的防线。 加利埃尼在桌前踱了几步,然后当机立断的对莫努里少将下令:“马上调一個军赶往前线增援,我们要从敌人防线右翼迂回!” “是!”莫努里少将应了声就给部队下达指令。 夏尔一听这命令,就知道这个“迂回”不会成功。 法兰西军队被虚假军情浪费太多时间了,等法兰西援军赶到前线从敌人侧翼“迂回”时,德国人的援军也同样会赶上来在同一位置“迂回”。 接着敌我双方又有下一次“迂回”,不久又有下一次……最终结果是谁也无法“迂回”一直将防线拉到海边。 这也就是所谓的“奔向大海”。 夏尔目光沿着防线北上,最终锁定比利时西部地区伊普尔,他知道德军将在这里发起反攻并让英法联军死伤惨重。 进攻的德军中甚至还包括那个落榜的美术生,那是他的第一场战斗。 德军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攻,是因为伊普尔地势平坦海拔低,一铁锹下去就是水几乎无法构筑战壕。 再加上法兰西雨季的到来……伊普尔将会成为交战双方搏杀的炼狱,彼此将各损失十余万部队。 夏尔想到了拖拉机,想到了弗兰西斯停在仓库里卖不掉的一千多辆拖拉机。 在这样的地形上,能拉大炮能运送补给的拖拉机将会是制胜的关键。 夏尔意识到自己必须早点下手了,否则有可能让弗兰西斯捡个大便宜。 …… 这天下午,天空下起了朦朦细雨,它们像一道道丝线密密的笼罩着整个达瓦兹,一股潮湿的风习习的吹着,让站在窗前叼着烟斗望向窗外的弗兰西斯颇觉郁闷。 他在思考着拖拉机厂的前景。 战争并没有像所有人希望的那样结束,不仅没有结束还遥遥无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弗兰西斯原本还指望战后拖拉机销量能恢复正常,现在看来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更重要的是,夏尔的拖拉机厂已经开始量产“霍尔特75”了,它的性能比弗兰西斯手里的“霍尔特60”好得多,价格却不相上下! 那么,即便战争结束了,人们又凭什么要买“霍尔特60”而不是“霍尔特75”? 就在这时,一辆四马牵引的马车从雨中缓缓驶来,从模糊到清晰,就在弗兰西斯感叹马车的豪华时,它却在弗兰西斯的别墅门前停下。 弗兰西斯眼睛一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可能是购买拖拉机的客户,而且是大客户。 农用拖拉机针对的客户群体是农民,大客户则是拥有大片土地的农场主,在农民逐渐转为工人的今天,他们不得不购买拖拉机提高耕种效率。 他的马车似乎说明了身份……此时农场主还不习惯使用汽车,他们更喜欢用马车表明自己的身份。 “西蒙,西蒙!”弗兰西斯扭头朝房间外大喊。 西蒙推门进来,弗兰西斯一边手忙脚乱的换下睡衣一边交待:“快,接待客人,准备好咖啡和雪茄!” “是,老爷!”西蒙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忙不迭下楼准备。 等弗兰西斯换好衣服下去后,果然见到一名保养得很好拥有贵族气质的老人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下午好,弗兰西斯先生!”老人镇静自若的抬着眼皮望向楼梯上的弗兰西斯:“我刚从夏尔拖拉机厂过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弗兰西斯一愣,夏尔的拖拉机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那他不满意的就只有……数量?! 弗兰西斯眼睛更亮了,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贝尔蒙多家族 弗兰西斯确认过对方的眼神,傲慢、不屑、鄙视,一脸嫌弃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是贵族没错,格雷维和阿曼德也同样如此。 “阁下是……”弗兰西斯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问。 “瓦尔坦!”老贵族端着咖啡回答:“瓦尔坦.贝尔蒙多!” 弗兰西斯原本对这名字没有多少印象,但站在老贵族身旁的仆人轻声补了一句:“我们来自阿尔及利亚,先生!” 弗兰西斯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阿尔及利亚的贝尔蒙多家族?拥有十几个种植园几乎垄断了该国咖啡市场的那个? “非常抱歉,瓦尔坦先生!”弗兰西斯紧张的上前与他握了握手:“我……您需要来点红酒吗?” “不,弗兰西斯先生!”瓦尔坦闻了闻咖啡接着把它放下,回答:“这就很好,熟悉的味道。” 弗兰西斯很庆幸,自己一直都在喝阿尔及利亚的咖啡,看来自己的好运来了。 瓦尔坦反客为主开口问:“我们谈谈正事吧,听说你仓库里有许多拖拉机?” “是,是的!”弗兰西斯连连点头。 “很好!”瓦尔坦靠向身后的靠背,轻松的翘起腿,右手搭在沙发上,说:“恰好我需要拖拉机!” “能知道,您需要多少吗?”弗兰西斯小心翼翼的问。 “你有多少?”瓦尔坦不答反问。 弗兰西斯自信的回答:“我们有一千八百辆,先生!” 他以为这肯定能满足瓦尔坦的要求,却不料瓦尔坦眉头微皱:“也不是很多,但或许够了!” 这话把弗兰西斯惊到了,这意思是……把拖拉机全部买走?上帝,一千八百辆,总价近两百万法郎,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 但弗兰西斯却留了一个心眼,多年的经商经验告诉他,越是大生意就越是要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骗得血本无归。 “瓦尔坦先生!”弗兰西斯作惊讶状,实则是试探:“这么多拖拉机足够把整個阿尔及利亚都犁一遍了!” 瓦尔坦脸上略显不耐,眼里还有一丝愤怒:“法兰西从阿尔及利亚征召了十余万士兵,这使我们不得不考虑购买拖拉机!” 弗兰西斯马上就明白了,就像他想的那样,种植园主与人们的需求反应不太一样,他们是人少了劳力不足需要拖拉机,而人们则是担心会被征召不敢买拖拉机。 “同时阿尔及利亚距离巴黎很远!”瓦尔坦继续说:“我相信,会有人愿意从我手里购买而不是亲自来一趟!” 弗兰西斯点了点头,眼前这个瓦尔坦是看到了这个商机,因此想买一大批拖拉机做中间商。 难怪夏尔拖拉机厂不能让他满意,他的拖拉机厂产能不足没有存量,尤其阿尔及利亚还不需要先进的拖拉机,他们更需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如果你没兴趣的话……”瓦尔坦微微欠身作出要离开的姿态。 “不不,瓦尔坦先生!”弗兰西斯赶忙赔小心:“当然有兴趣,非常抱歉!” 考虑到瓦尔坦是从夏尔那过来,弗兰西斯略一迟疑就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单价:“1100法郎,先生,这是我们最便宜的报价!” 瓦尔坦轻轻一笑:“夏尔的拖拉机也是这个价,先生,你认为同样的价格,我会选‘霍尔特60’而不是‘霍尔特75’?” 该死,弗兰西斯在心里骂了声,这个价格的利润只剩下可怜的130法郎左右。 然而,这时候还考虑利润吗?不应该是尽快把它们卖出去把资金集中在新型坦克的生产上吗? “1000法郎,先生!”弗兰西斯更新了报价:“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我们从来都没卖这么便宜过,我向您保证!” 瓦尔坦似乎可以接受这个价格,微微点了点头。 这让弗兰西斯心下暗喜,贵族就是这样,他们不知道他在这时期赔本都愿意卖。 瓦尔坦迟疑了下,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一次付清,价格是不是能更低一些?” 弗兰西斯又惊又喜,180万法郎居然一次付清,果然是贵族。 同时他对瓦尔坦仅存的一点疑心也被抛到九霄云外了,骗子是不可能主动提出一次性付款的,他们会寻找各种借口延迟付款然后把欠款赖掉。 真金白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还能有什么陷阱呢? 想着,弗兰西斯马上答应下来:“当然,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每辆980法郎!” 瓦尔坦似乎没有太把这点零头放在心上,他脸上带着些不满,但又不愿意浪费时间,随意点了点头说:“好吧……给我看看合同,弗兰西斯先生!” 弗兰西斯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这样一来积压在仓库里的所有库存瞬间就清空了,这是上帝对弗兰西斯家族的眷顾吗? 但他强压着内心的喜悦没表现出来,面带微笑的对瓦尔坦弯了下腰:“请您稍等,尊敬的瓦尔坦先生,我马上拟好合同,花不了多少时间!” 刚直起身却瞄见约瑟夫在窗外的马车旁与瓦尔坦的仆人说些什么,约瑟夫脸上带着诚恳和焦急。 弗兰西斯暗道一声不妙,夏尔拖拉机厂显然不愿放弃这笔大订单。 果然,仆人匆匆进来,弯腰在瓦尔坦耳边低语几句,瓦尔坦一脸意外,问:“这是真的?” “是的,先生!”仆人目光瞄了一眼窗外:“约瑟夫先生就在门外等候,他希望您能再跟他谈谈!” 弗兰西斯看着约瑟夫就两眼冒火,这个叛徒!他不仅背叛了自己现在居然还来抢生意! 不过弗兰西斯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赶忙上前稳住瓦尔坦:“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您的需求,瓦尔坦先生,他的工厂才刚开设不久,每个月只能生产几十辆!” “可是他们会扩大生产,每月保证100辆的供应!”瓦尔坦回答:“而且每辆的价格也不过1000法郎,我不明白这与您的980法郎有什么区别?” 弗兰西斯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明白了,夏尔是想彻底把他的拖拉机厂逼上绝路,因此宁愿放弃利润也要跟他打价格战! “900法郎!”弗兰西斯一狠心:“如果您同意,马上签合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完美的剧本 (比较符合想像的夏尔的家) 弗兰西斯送瓦尔坦出来的时候,德约卡和夏尔恰好开着车赶到,两人停稳车后匆匆跳下车上前,完全不顾外面下着小雨。 “瓦尔坦先生!”德约卡的语气近乎哀求:“我们再谈谈,我们会给您更优惠的价格……” 夏尔没说话,他看着弗兰西斯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知道已经签完合同,只微微叹了一口气收住脚步。 瓦尔坦根本不理两人,自顾自的坐上马车,对车夫喊了一声“巴黎”,马车在一声哟喝中带着泥水扬长而去,车轮扬起的泥水甚至都溅到了德约卡的裤子上。 弗兰西斯开心的笑着:“嘿,德约卡,夏尔,好久不见!” 他将目光转向夏尔,假惺惺的问:“夏尔今天休假吗?想必因为某些事耽误了!你应该早点来,你的口才或许能说服瓦尔坦先生,但是很遗憾……” 说着弗兰西斯耸了耸肩,接着又用安慰的语气说:“没关系,还会有下次机会的,不过是一千八百辆拖拉机而已!” 说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德约卡和夏尔愣愣的看着弗兰西斯不知道说什么。 弗兰西斯脸色忽然一变,阴冷的说道:“我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年轻人,我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管好你们自己吧!” 说完就不理两人,在管家的陪同下撑着伞走回别墅。 德约卡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有些狼狈的拉上夏尔回到汽车上。 “走吧!”德约卡说:“已经无法改变了!” 两人颇为沮丧,就连汽车都有气无力的,在公路上摇摇晃晃的远去。 弗兰西斯站在门前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再次挂起一丝微笑,他打了一场漂亮仗,虽然各方面都是夏尔抢占了先机,但他依旧拥有更好的运气,居然能在这时候把积压在仓库里滞销的拖拉机全部卖掉。 “老爷!”西蒙问:“我们把所有的库存都卖了,是不是应该把工人召回来继续生产?” “不!”弗兰西斯没有丝毫犹豫:“这样的客户只是偶尔才有,‘霍尔特60’不可能竞争得过‘霍尔特75’。所以,我们要全面结束拖拉机的生产,全力转向坦克!” “是,老爷!”西蒙应了声。 德约卡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开了一段,回过头瞄一眼别墅的方向,它在细雨罗织的密帘中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放松下来恢复常态。 “弗兰西斯上当了!”德约卡朝夏尔点了点头,感叹道:“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骗得了他,除了你!” 瓦尔坦根本就不是什么阿尔及利亚贵族,那是德约卡在巴黎找来的话剧演员,仆人也是,加上马车这些道具在内每天的佣金100法郎。 “这不一样,父亲!”夏尔平静的回答:“如果想从弗兰西斯那骗到钱或许难如登天,但现在却是把钱塞给他!” “不!”德约卡笑着摇了摇头:“你在细节上的把握得很好,阿尔及利亚咖啡,农场主,还有法兰西从阿尔及利亚征兵……上帝,你给出的剧本堪称完美!伱把握住了弗兰西斯的习惯和心理!” “我们依旧不能放松!”夏尔提醒道:“现在只是付了订金,万一弗兰西斯发觉不对劲,依旧有可能违约,他即便付了违约金也能大赚一笔!” 德约卡点了点头,资本家卖给军方的价格通常是在原价的基础上翻两三倍,弗兰西斯原本可以赚到四五百万法郎的纯利润,但现在……却以每辆900法郎的亏本价把拖拉机卖掉,全价只有一百六十二万,而他却沾沾自喜不自知。 德约卡想起弗兰西斯刚才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仅存的一点愧意也被他很干脆的甩到脑后。 “我们做的是对的!”德约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法兰西!” 夏尔“嗯”了一声,这一点毫无疑问。 为了自己:他们从中赚到钱。 为了法兰西:军方可以用便宜数倍的价格拿到急需的战略资源,这直接影响战场的胜负的伤亡。 夏尔没想到的是,德约卡所说的“为了我们自己”指的不是赚钱,而是指针对弗兰西斯。 之后就由德约卡负责,他继续雇佣话剧演员演完全套,期间还表现出退订的想法刺激弗兰西斯让他尽快交货。 弗兰西斯一点都没怀疑,毕竟交到他手里的都是真金白银,他担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因此连夜派人将拖拉机一批批的开往巴黎交到瓦尔坦手中。 不过一天时间,一千八百辆拖拉机全部停在德约卡租来空地上,帆布一拉盖得严严实实,就等着卖给军方了。 德约卡对夏尔说:“现在,我们所有的钱都花出去了,手里只剩下不到一万法郎,可能连飞行员下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付。如果你的预估是错的,我们就等着破产吧!” 夏尔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的预估又怎么可能出错? 更何况,夏尔的生意经是不会让任何人占便宜,加利埃尼也不例外。 …… 第二天,司令部比往常忙碌了些,这显然与“奔向大海”的过程中两军陷入僵持有关,两军从瑞士到拉芒什海峡绵亘300多公里的防线正在形成,这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個沉重的负担。 夏尔不管那么多,他径直走向正在忙碌的加利埃尼面前,挺身报告:“很遗憾,将军!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任务?”加利埃尼眉头一皱,他不记得自己有交给夏尔什么任务。 夏尔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没能说服夏尔,他说无论如何贷款利息都必须是10%,而且每月支付,否则他将撤回飞行俱乐部以及飞行员的资金,或者把他们全部卖掉!” 加利埃尼一愣,他没想到夏尔会来这一招。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全都不自觉的缓了缓手中的动作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接着传来一声声轻笑。 他们心里其实觉得夏尔的要求是合理的。 没人会愿意又出力又出钱,费尔南中校还暗中向夏尔竖了一下拇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非对称作战 加利埃尼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他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能证明他们值这个价,我很愿意为此支付10%的利息,否则……” 夏尔原本还想抗议,这与他无关,他为军方花的钱理应报销。 但加利埃尼却补了一句:“并且我还会考虑飞行俱乐部按30万法郎的评估价计算!” 夏尔马上举双手投降了,这20万差价是没道理的,虽然它同样合乎程序。 看着夏尔无奈的样子,加利埃尼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话题拉到战事上:“安特卫普失守了,就在昨晚,德国人炸毁了瓦夫勒堡并摧毁了供水系统,人们陷入恐慌,他们不得不选择撤出安特卫普!” 这在夏尔的意料之中,他只是问了声:“国王呢?” “他离开安特卫普转移到了伊普尔!”加利埃尼手指在地图沿着海面一拉,说:“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国王!他原本可以去英国,但他坚持要与自己的子民一起与德国人抗争!” 夏尔“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阿尔贝特一世作为一名国王能做到这样的确难得,只是这行为不知道应该说傻还是英明。 “他想见你一面!”加利埃尼脸上露出一丝揶愉:“他想当面向你道歉,不过在我看来,他是希望把你留在伊普尔,那是比利时最后一块土地,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德国人占领它!” “您肯定又替我拒绝了!”夏尔说。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没有人会傻到把你送到前线去的,哪怕那是跟国王一起在二线也不例外,这甚至可能对战场不利!” “对战场不利?”夏尔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加利埃尼抬起头望向夏尔:“你以为,上次伱在安特卫普时,德国人为什么要全面封锁安特卫普?” 夏尔明白了:“我有可能会成为一个鱼饵!” 加利埃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小家伙居然以为自己只是“鱼饵”?!他分明是交战双方不顾一切要抢到手的终极武器! 不过加利埃尼没有点破,他不想在其它方面浪费太多时间,现在要尽快让这小家伙明白战场是什么情况,这样他才有可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我认为我们无法实现迂回包抄敌人的目的!”加利埃尼指着地图继续分析:“我们已经失去了包抄的机会,现在,即便在某一位置我们占据了先机或者集结的速度比敌人更快,也不过是把防线往德国人的方向压一压而已!” 夏尔赞同了这种说法,加利埃尼的判断很准确,现在正在形成僵局:防线就在那,敌我双方的援兵相遇,然后地图上就多了一道延长线。 “而且敌我都很难突破对方的防线!”加利埃尼眉头微皱:“战争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残酷,战壕、铁丝网、机枪,再加上大炮,进攻一方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加利埃尼的目光再次转向夏尔:“就连你的坦克都无法发挥作用!” “是的!”夏尔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法兰西军队现在在用的是弗兰西斯生产的原版坦克,那种程度的坦克在平原上挡挡子弹吓吓敌人还行,面对敌人完备的战壕工事就只能是個靶子了。 “我们还发现德国人在这里集结!”加利埃尼指着地图上的伊普尔说:“伊普尔的特点是地势平坦到处是沼泽和泥泞,在这里很难构筑起战壕工事,德国人很可能会选择这里为突破口!” 加利埃尼会这么判断,是因为德国人的军事素质普遍强于法兰西军队,在这种很难构筑战壕的地形上,德军的素质就更能体现也更可能获得胜利。 而法兰西却兵力严重不足,只能把没受过训练的新兵调去堵这个突破口……一旦伊普尔这个缺口堵不住,整条防线都可能崩溃。 夏尔静静的听着,什么也不说。 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语气带着些不满:“你的想法呢?” 夏尔轻声回答:“将军,您听说过‘非对称作战’吗?” 加利埃尼眼睛一亮,新名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不,没听说过!”加利埃尼回答得很直白,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夏尔继续往下说,眼神渐渐转为不解,还有一丝催促。 夏尔撇了撇嘴:“10%!” 加利埃尼一愣,马上明白了这小家伙是在讨价还价。 “不,6%!”加利埃尼很干脆的回答,一个名词就想要套走所有的利息,想都别想! “好吧!”夏尔无奈的回答:“‘非对称作战’,指的是我们要在另一个层面压制敌人,力图使敌人形成一种类似多米诺骨牌式的崩溃,而不是纯粹用步兵对步兵、炮兵对炮兵,这显然对法兰西不利,而且会有很大的伤亡!” 加利埃尼“嗯哼”了一声,有点意思:“可是,怎么才能做到这种层面的压制?” “9%!”夏尔说。 “不不……最多7%!”加利埃尼的语气不容置疑,他“铁公鸡”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夏尔翻了翻白眼,这么先进的战术才值“1%”? 不过夏尔没什么办法,反正都要说,能赚一点是一点。 “具体实施上!”夏尔说:“我们可以用飞机全面压制敌人飞机,在拥有绝对制空权后再用空中优势压制敌人的炮兵使其混乱。而我军炮兵就能腾出手来放心的对付敌人步兵……这样一层压一层使敌军处于全面被动挨打的状态!” 加利埃尼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战术,但它似乎又是可行的。 它不像常规作战一样步兵对步兵、炮兵对炮兵的顶牛式作战,而是彼此错开,追求一步胜步步胜:飞机压制敌人炮兵、炮兵又轻松压制敌人步兵……上帝,结果很有可能是用极小的伤亡获取巨大的胜利! “可是!”加利埃尼又问:“我们的飞机怎么才能获得全面胜利甚至压制敌人炮兵?” 用“康格里夫”火箭? 它打气球、轰炸炮兵或许有用,但对付高速飞行的飞机却无能为力! “10%,利息每月支付!”夏尔语气坚定:“并且飞行俱乐部以30万法郎的收购价计算!” 夏尔不愁加利埃尼不答应,因为在这“非对称作战”中飞机是关键,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掀桌子! 大家好,明晚十点上架,到时会有五章! 时间如题,定在正常的更新时间,我会尽力在这一周每天更五章,偶尔做不到请多多包涵! 终于走到上架这一天了,难以想像居然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让我印像深刻的是,本书的追读数据自发书以来只掉过两次: 一次是夏尔被骗到安特卫普那一天。这次我想,是许多人因为主角被骗生气了,于是选择放一放。 第二次是夏尔打完安特卫普战役返回的那一天。这次是因为一个大高潮之后的回落。 其它时候,不是稳住就是上涨。 这是大家对我的支持,也是本书能上三江的原因,否则一万出头的收藏上三江,想都不敢想! 非常感谢! 同时感谢编辑琉星,新手写书不容易,有过这种经历的都知道,初时总会处于迷茫无助的状态,感谢琉星一路的陪伴和支持! 再次表示感谢,接下来我会认真写好每一章作为回报,精彩一直都在! 《我在一战当财阀:开局拯救法兰西》大家好,明晚十点上架,到时会有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意的误会 比利时伊普尔。 瓢泼似的大雨尽情的摔打着地面,密密匝匝的水网像瀑布似的笼罩着大地,到处都是汇集在一起的流水和泥潭,把整个世界都置于水气氤氲之下。 敌我防线之间是宽几公里一片暗灰色的死亡地带,零星的弹坑和并不密集的尸体似乎预示着这里的战斗刚开始不久。 在它西侧十几公里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丘后隐藏着一个十几平米的土木工事,那是比利时军队的总指挥部。 “伊普尔在整条防线上形成一个突出部,而且西面平坦东部是丘陵,这使德国人对我们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 “而且我们还在德国人的天然包围之下,我们很难守住!” 阿尔贝特一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反问:“将军,我们能撤到哪里呢?” “只要往后方撤退二十公里左右,就能拉平整条防线!”查尔斯少将对着地图说:“这样就会容易得多!” 阿尔贝特一世又问:“那里,是伊普尔吗?是比利时吗?” 查尔斯沉默了,后方二十公里已经越过边境进入法兰西。 “失去她,就意味着亡国、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比利时已退出这场战争!” “更意味着比利时军民将失去信心放弃抵抗!”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伊普尔,即便这里没有堡垒、没有工事,守军只有6个战力薄弱的比利时师和两个不满编的英法师,而正面德军却可能有11个师。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此时的比利时连搞清楚敌人的情况都做不到。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儿,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那么,我们就只有打开尼乌波特闸门了,海水将会倒灌进伊普尔为我们争取时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等到援军来临!” 这回轮到阿尔贝特一世沉默了,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愿这么做,它虽然能暂时挡住德国人的进攻给他们制造麻烦,但伊普尔人民同样也将深受其害。 “援军在什么位置?”阿尔贝特一世闷声闷气的问了声。 “法兰西只赶到一个骑兵师!”查尔斯回答:“英军赶到一个步兵师,他们驻守在波勒冈森林北面!” 这远远不够,在这平坦的地形上,德国人的一个师能顶上协约国的两个师。 阿尔贝特一世又问了一声:“夏尔呢,有回应吗?” 在阿尔贝特一世看来,夏尔比所有援军都有用,只要他往这里一站,所有萎靡不振的军民们就会像打了强心针似的士气高昂。 “不!”查尔斯少将表情有些尴尬:“加利埃尼将军认为,我们还没有解决好内部问题,因此把夏尔派来指挥不太合适!” 阿尔贝特一世“嗯”了一声没说话。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就连他都不敢保证,如果夏尔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人再像吉斯将军一样试图将夏尔偷偷交给德国人。 但这并不是好事,德国人往往会在这时候发起进攻。 果然,不久前线就传来几声炮响,接着就有一名满身泥水的通讯兵几乎是四肢着地的爬了进来。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有气无力的朝阿尔贝特一世敬了个礼,报告道:“陛下,德国人又发起攻了,这次攻势比上次更猛烈!” 阿尔贝特一世没有回应,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地图,最终才无奈的对查尔斯少将说:“准备打开水闸!” “是,陛下!”查尔斯少将马上交待参谋去传令。 然而…… 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兵忽然起身报告:“陛下,加利埃尼将军来电,法兰西将派炮兵和飞机增援伊普尔,飞机两小时后做好准备,炮兵今晚就会到达!请陛下务必坚守到明天!” 阿尔贝特一世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工事外烂泥地。 炮兵应该来不了吧,阿尔贝特一世如是想,就算来了没有任何意义,它们总是陷在泥坑里无法动弹,而且炮弹也运不上来。 正想着,通讯兵又补了一句:“加利埃尼将军说,这些部队由夏尔指挥!” “夏尔?”阿尔贝特一世猛地转过身愣愣的望着通讯兵。 其它人也愣住了,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通讯兵。 夏尔还会来?没听错吧? 阿尔贝特一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电报,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一会儿,兴奋的将电报在半空中有力的一扬,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是真的,夏尔要来增援我们了!” 指挥部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还有人兴奋的冲出门外,在烂泥堆中摸爬着跑了一段,不顾全身泥水冲躲在战壕和掩体内的士兵大喊:“夏尔要来增援我们了,夏尔要来了!” 欢呼声马上在阵地上响起,士兵们把这个好消息一声一声传下去,一时欢声雷动此起彼伏。 查尔斯少将疑惑的从阿尔贝特一世手里接过电报看了看,抬头望着阿尔贝特一世,眼神中带着询问。 从字面上看,这并不是夏尔要增援伊普尔的意思,而是夏尔将指挥这些部队增援伊普尔。 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微微摇头,查尔斯少将马上明白了,阿尔贝特一世其实知道这个,他有意误会了电报的意思。 查尔斯少将默认了这个做法,他挺身问:“陛下,还需要打开水闸吗?” “不!”阿尔贝特一世语气变得轻松:“我们有夏尔,当然不需要海水,让德国人来吧!” 查尔斯少将点了点头,以比利时军队现在的士气,固守待援应该不成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夏尔不是他能打败的 下午三点,巴黎波旁宫众议院,加利埃尼正在台上接受议员们的紧急质询。 原因是加利埃尼将数量庞大的装备列入战时采购条例,这些装备包括100架飞机和500辆拖拉机,总采购金额达220万法郎之巨。 “加利埃尼将军!”有议员问:“前线的战斗异常激烈,这时候,我们难道需要的不是步枪、火炮和弹药这些物资吗?您为什么会选择斥巨资购买几乎无用的飞机和拖拉机?” 下方传来议员们一阵高过一阵的附和: “是的,我们需要步枪和火炮,我们需要武装更多的士兵!” “飞机能做什么?攻击敌人的气球吗?那打不死几个敌人!” “拖拉机能做什么?耕地吗?而你却要买500辆!” …… 加利埃尼不急不缓的回答:“您说得对,议员阁下,前线的士兵的确需要武器和弹药,但重点是,我们怎么才能将这些武器和弹药送到他们手中!” “什么意思?”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所有者斯蒂德起身质问:“我们难道没有火车、汽车和马匹吗?难道还需要飞机和拖拉机把武器弹药送上战场?” 说着斯蒂德转向身后的议员,大声问:“你们会买一辆拖拉机仅仅是为了用它运送货物吗?” 议员们发出一阵笑声,都觉得这很荒谬,拖拉机的速度决定了它只能用于耕地。 不过也有人想起了由拖拉机改装而来的坦克,但他们选择保持沉默。 加利埃尼朝下方扬了扬下巴,不答反问:“先生们,你们中是否有人去过伊普尔?” 有几个人举起手来表示去过。 加利埃尼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先生,请伱们说说对伊普尔印象!” 几个议员接二连三回答: “那里是一片平地,临近海边,很潮湿!” “是的,到处都是水,像是沼泽地!” “交通很不方便,一旦下雨汽车就开不动了,因为没走多远就会被陷住!” ……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回斯蒂德,很有礼貌的问:“先生,您听到他们说的了?” 接着加利埃尼目光一扫全场,做了个小总结:“伊普尔的地形,只有拖拉机能进出!只有拖拉机能把大炮拖进去,也只有拖拉机才能把士兵们需要的面包、弹药还有其它物资送到他们手中,而你们却反对我购买它?” 议员们顿时就没了声音,斯蒂德闷闷不乐的沉着脸坐下。 这个针对加利埃尼的紧急质询就是斯蒂德发起的,他还在为加利埃尼把圣艾蒂安机枪换成哈奇开斯而耿耿于怀,这使他生产的圣艾蒂安机枪全部堆在仓库里成了废铁。 这时詹姆森站了起来:“那么飞机呢,你购买飞机是为了什么?我们已经有足够的飞机了,相比起这些天上飞的东西,士兵们更需要大炮,而你却没有增加大炮的购买量!” “大炮才能给予我们胜利!” “飞机能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我们应该把资金花在有用的地方!” …… 詹姆森是施耐德军工厂的所有者,火炮就是他生产的,他当然希望加利埃尼能增加火炮购买量。 加利埃尼只是冷冷一笑,反问:“是吗?你们以为只有大炮才能给我们带来胜利,而飞机的作用有限?” “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詹姆森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也许会说,飞机在安特卫普击落了飞艇还炸毁了一门‘大贝尔莎’,但德国人如果不出动飞艇呢?炸毁‘大贝尔莎’则存在偶然因素!” 接着詹姆森又补了一句:“甚至您购买拖拉机也是为了把大炮和炮弹拖进前线,你用行动说明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大炮!” 詹姆森以为加利埃尼这么说是有意将议题延后,他不容许这么做。 他身后的议员甚至其它议员也这么想,于是很配合的朝台上发出一片“嘘”声。 加利埃尼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怀表弹开盖,瞄了一眼时间又把它重新放回去,信心十足的说:“差不多了,先生们,也许只需要几分钟,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格雷维和阿曼德坐在台下没有言语,这与他们这些传统贵族没有太大的关系,那是左翼资本家对军队装备的掠夺和瓜分。 阿曼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低声问格雷维:“弗兰西斯是不是要发财了?500辆拖拉机,而且有可能还会买更多……” 格雷维打断了阿曼德的话:“在此之前,他已经把所有的拖拉机都卖掉了,900法郎一辆!” “什么?”阿曼德一脸诧异,接着就笑了起来:“他的确缺了点运气!” “你以为这是运气?”格雷维微笑着摇了摇头。 “否则……”阿曼德疑惑的望向格雷维。 格雷维笑而不语,阿曼德突然明白了:“买走拖拉机的人,不会是夏尔吧?!” 格雷维微微点头:“之前我不敢肯定,但是现在,就只有他了!” “聪明的小家伙!”阿曼德感叹道:“说不定就是他给的建议,让军方购买拖拉机!” “当然是他!”格雷维目光盯着台上的加利埃尼:“夏尔似乎掌握着一切,他知道军队需要什么,他要做的只是提前把它买好,然后给军方一个建议后马上就可以从中赚到钱,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的?” “他就不担心现在这状况?”阿曼德朝周围摊了下手,意思是议员们的质疑和责难。 格雷维却很肯定的回答:“只要这些东西的确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或者说它们能打胜仗,谁都无法质疑!” 阿曼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能打胜仗就说明军方买对了,夏尔也是在做正确的事,还有什么可质疑的?质疑胜利?那质疑者一定是叛徒! 只是飞机…… 阿曼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像议员们想的那样,只是用它打打气球?这可挡不住他们的质疑! 这时左翼议员们已经等不及了,他们的质问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烈,最后发展成叫骂: “下去吧,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合理的采购,我们会督促政府把它踢出战时采购条例!” “你要为这次采购负责,所有因为这次采购而获益的人都要为此负责!” …… 甚至还有人朝台上抛来纸团。 但加利埃尼始终站在演讲台上岿然不动,任纸团一个个抛到他身上再滚落到地面。 这时,费尔南中校气喘吁吁的从另一侧进门,他小步跑过长长的走道来到加利埃尼面前,神情激动的递上了一封电报。 加利埃尼接过电报一看,脸上瞬间挂起了胜利者的微笑: “先生们,容我宣布一个好消息。” “就在刚才,我们的飞行中队在夏尔中尉的指挥下,在伊普尔上空击落了十三架敌机!” “我方无一伤亡!”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机枪射击协调器 (上图为两挺机枪在机头的位置) 加利埃尼高高的昂起头,眼神中带着轻蔑望向台下的议员,掷地有声对做着总结发言: “先生们,哪些装备在战场上有用哪些没用,这些事请交给真正在战场上打过仗、知道战争是什么的人来判断。” “就像农场主无法讨论法律问题,而律师不懂怎么种地一样!” “军人是个特殊的职业,它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应该对此保持谨慎的态度。” “而不是连枪都没拿过却试图教别人开枪,甚至想教别人怎么打仗、告诉别人什么东西不应该购买!” “这么做除了自取其辱外,什么也得不到!” 说着,加利埃尼看都没看场中的议员一眼,径自走下台在他们尴尬的目光中挺着胸膛走出会场,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这不可能!”饶是加利埃尼见多识广,听了夏尔的想法也不由惊呼出声:“飞机螺旋桨转那么快,我们根本看不到它的桨叶,怎么可能将子弹穿透过去而不打坏桨叶!” “我们不需要看到它,将军!”夏尔解释道:“我们只需要加上一个小装置,当桨叶转到枪口前时使它无法发射就可以了,这并不困难!” 许多发明的关键并不是“难”,而是没想到。 只要想到了,实现过程可能只需将几个现有的东西拼接在一起,比如“机枪射击协调器”就用到了已经实现的液压器。 加利埃尼依旧一脸迷糊,他在军事理论或指挥上或许游刃有余,但机械方面却一窍不通,这也是他执着的选择圣西尔军校的原因。 然而,几个小时后当夏尔真的让人把这东西做出来,加利埃尼就不得不信了。 试验是在飞行俱乐部做的,用的是两挺维克斯机枪,它们一左一右的安装在一个已经要报废的“阿芙罗”机头上,这架飞机因为发动机故障频出已没人敢把它飞上天了,正好用作试验。 飞机员们在飞机前摆上一个木靶,后来发现木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人们还没看清子弹是否命中靶心就被整个打烂了,它成了一堆碎木零散的掉落一地。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两挺机枪共500发子弹,它们全部发射出去但螺旋桨却毫发无伤。 飞行员们看着停下的螺旋桨发愣,卡特甚至还用手去抚摸桨叶,然后感叹道:“上帝,它连刮痕都没有,所有的子弹都完美的避开了桨叶!” “不是子弹避开了桨叶,卡特大叔!”夏尔说:“是桨叶避开了子弹!” 按夏尔的理解,是桨叶的运动起主动作用,因此它应该放在前面。 “有什么区别吗?”卡特反问:“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机械的魅力!”夏尔糊了过去:“机械的反应比我们人快得多,我们无法用人去想像机械!” 加利埃尼沉着脸看了一会儿螺旋桨,又看了看被打烂的木靶,下一秒就厉声对警卫下令:“调一个警卫营来封锁俱乐部,从现在起所有人未经允许不能外出!” 卡特疑惑的追问了一声:“我们是指谁,将军?” “所有的!”加利埃尼回答:“在俱乐部里的所有人,包括厨子!” 卡特愣愣的望着加利埃尼离开的背影,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夏尔:“中尉,虽然伱之前跟我们说过这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夏尔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至少要让飞行员们练练军姿打打枪,或者把他们的头发剪短,否则连军帽都戴不上。 谁想到加利埃尼直接就宣布他们成为“军人”。 不过稍一思索,夏尔就明白了。 他刚发明的这个“机枪射击协调器”已经带着空战从无到有,彻底结束了飞机间互相抛砖、飞针或撞机的时代,直接上升到了用机枪扫射,而且还是两挺机枪。 这对夏尔来说或许是“简单的小玩意”,但在这时代却是“最高机密”。 加利埃尼或许不懂机械不懂飞机,但他懂军事,他知道这项发明必须绝对保密。 夏尔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他应该在保密的情况下把这东西“发明”出来,现在可以说他连累了卡特这些飞行员,让他们直接跨过磨合期。 加利埃尼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谨慎,他亲自带着警卫布署俱乐部的封锁,直到警卫营赶到才松一口气带着夏尔回司令部。 在返回司令部的汽车上,加利埃尼问了夏尔一个问题:“他们是否需要其它训练?” 夏尔知道加利埃尼指的是让飞行员投入空战。 他考虑了一会儿,就回答:“几乎不需要,他们甚至不需要学习开枪,所有的一切都是机械师准备好的!如果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就是带上一个锤子!” “锤子?”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是的!”夏尔回答:“机枪卡壳的时候,用锤子敲一敲,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加利埃尼笑了起来:“那么,他们欠缺的就是扣动扳机的勇气了!” 夏尔点了点头赞同加利埃尼的话。 没杀过人的飞行员,或者说没做好杀人心理准备的飞行员,当他们飞上天空面对目标看到坐舱里的德军飞行员时,很难扣动扳机将其击坠,尽管明知对方是敌人。 “不过没关系!”夏尔神色凝重的说:“即便他们做不到,也不会被敌人杀死!” 因为敌人的飞机没有装备机枪。 这跟步兵有所不同,步兵往往没有这个成长和适应的机会。 加利埃尼笑着点了点头:“但不会一直都这样,他们需要尽快学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飞行大队 “机枪射击协调器”是一名叫加罗斯的法兰西飞行员在1915年发明的。 它原本叫“机枪偏转系统”,最初是简单的在螺旋桨上用倒三角形钢片加强,再配合一个与发动机轴联动的装置使子弹尽可能少的击中螺旋桨。 如果子弹命中螺旋桨,就会被倒三角形偏转片弹开,差不多就是硬挡子弹。 之后他驾驶的飞机被德军缴获,德军对这套系统进行了改良,将“发动机轴联动”改成了“螺旋桨联动”使其更精确,空战这才正式步入一战。 从夏尔这个资本家的角度出发,他或许更应该先发明原始的“机枪偏转系统”而不是直接将“机枪射击协调器”搬到这世上。 然而,前者子弹命中偏转片时,往往会反弹回来打坏发动机甚至击毙飞行员。 在飞行员如此稀缺的年代这很难接受,因此夏尔选择了更安全的后者。 回到司令部,夏尔习惯性的坐到费尔南中校旁整理情报,这是他的常规任务之一。 但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加利埃尼下令:“费尔南,你的小组协助夏尔组建一个独立指挥部!” “是,将……军……”费尔南习惯的应声,但后续两个字逐渐转为慢音。 “协助夏尔”?没听错吧! 夏尔也愣了,他和费尔南不约而同的望向加利埃尼,眼中充满了疑惑。 “没听清吗?”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又强调了一遍:“夏尔需要一个独立的指挥部!” “将军……”夏尔不解的问:“我指挥谁?” “飞行俱乐部!”加利埃尼想也不想就回答:“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是你签下的飞行员,你对他们最了解!” “可我只是个中尉……”夏尔回答。 “我只看能力不看军衔!”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始终看着手里的文件。 “我,我没有指挥经验,将军!”夏尔回答。 加利埃尼这才抬起头望向夏尔,眼里带着一丝戏谑:“伱没经验?你难道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指挥飞机作战并取得成功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夏尔这才想起,他在安特卫普时的确指挥过比利时飞行中队击落飞艇炸毁过“大贝尔莎”,而这可以说是这时代唯一的空战。 参谋们接二连三的回答: “不,没有异议,将军!” “夏尔有能力指挥!” “我们服从他的调度!” …… 加利埃尼朝夏尔扬了扬眉:“战争没有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中尉,第一飞行大队成立了,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赶到伊普尔参战,而你是他们的指挥员!” 夏尔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巴黎第一飞行大队,他这个中尉指挥着一堆从未上过战场的少尉飞行员。 “放轻松,中尉!”费尔南中校似乎感受到夏尔的困扰,他凑上前小声安慰道:“这在部队里很常见,我早就做好准备等着这一天了!” 费尔南中校这话半真半假。 “是,中校!”夏尔回答,但依旧无法进入状态。 傍偟间,一双有力的手搭在夏尔的肩膀上将他推到桌面摊开的地图前。 “你只需要想一件事:你在战场上,手里有那些飞机,怎么才能打败敌人。” 夏尔恍然,重要的始终是战场,他要面对的不是费尔南中校也不是五六个比自己军衔高的参谋,他要面对的是敌人。 夏尔点了点头,整理一下思绪后就镇定自若的开始下达命令:“我需要一个地方,距伊普尔直线距离30公里左右,地势平坦交通便利!” 费尔南中校马上把任务分配下去:“杰拉尔,把这地方找出来!” “是,长官!”杰拉尔在地图找了一圈,两分钟不到就抬头回答:“罗丹塞小镇,距伊普尔35公里,距火车站两公里!” “罗丹塞小镇!”费尔南中校重复着地名。 “派出一支工兵!”夏尔接着下令:“在那附近找一块地构筑临时机场,并在地图上标注地点!” 费尔南中校点名:“迈克尔,你负责联系工兵!” 费尔南中校对手下这些参谋很熟悉,知道他们各自擅长做什么事。 “我需要一批维克斯机枪和弹药!”夏尔继续说:“至少100挺,每挺机枪备弹2000发!” 费尔南中校霸气的指着一名参谋叫道:“与英国人联系,动作快!” “还有‘康格里夫’火箭和汽油!”夏尔视线离开了地图在办公室的空地上踱着步:“够30架飞机使用3天的燃油,200发火箭和电雷管,全部送到……” 夏尔记性不太好,确切的说是他还没适应记外国地名。 “罗丹塞镇!”费尔南中校补充上地名并把命令传达下去:“我们的临时机场!” “对!”夏尔强调:“保密运输,不能让敌人发现!” 费尔南中校一边重复这个命令一边在记事本上记下:“保密运输!” 加利埃尼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他就知道这小家伙是个天生的指挥官! 这时一名守在电话前的通讯兵向加利埃尼报告:“将军,众议院要求您下午接受紧急质询!” 加利埃尼眉头一皱,喃喃骂道:“这些家伙,他们以为法兰西已经胜利了?居然在这时候质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击落敌人的飞机? 伊普尔再次下起蒙蒙小雨,这些如纱细雨虽然看似不足挂齿,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像一丝丝烦恼不断侵蚀着德第6集团军冯.克罗斯中将的耐心。 伊普尔平原一望无际,几乎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尽头。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用上望远镜就会发现能看到的也仅限于此,因为阻挡视线的不是距离而是雨水和雾气。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克罗斯沉声问参谋。 参谋回答:“我不确定,将军!但可以肯定,他们明早就会赶到!” 这几乎就是告诉克罗斯天黑前必须发起进攻,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援军赶到了。 然而,即便此时德军保持着2比1的兵力优势,素质和装备也远强于正面的敌人,克罗斯依旧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原因是敌人控制着尼乌波特闸门,一旦把比利时人逼急了打开闸门,海水就会倒灌进这片开阔地把它们变成无法前进的沼泽。 就在克罗斯犹豫时,比利时方向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克罗斯疑惑的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对面甚至有人高举步枪呐喊。 克罗斯脸色一沉,命令参谋:“去侦察一下,看看是哪支援军到了,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 “是,将军!”参谋应了声就下去安排。 参谋将派出一支小分队,他们会在炮兵的配合下发起一次小规模进攻,返回时带上几个比利时俘虏,很快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半小时后克罗斯就得到一个消息:“将军,听说夏尔要来伊普尔了!” 正盯着地图陷入沉思的克罗斯被这情报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参谋:“夏尔?安特卫普的夏尔?” 夏尔因为安特卫普一战己为德军熟知,尤其摧毁飞艇和“大贝尔莎”的飞机大炮更是深入人心,克罗斯当然也有所耳闻。 “是的!”参谋点了点头:“这是比利时军队士气高涨的原因,他们说,国王因此放弃了打开水闸的打算,因为他认为夏尔能挡住我们的进攻!” 克罗斯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或许是个好消息,至少这段时间可以放心发起进攻而不用考虑被困在中间地带了。 想到这,克罗斯当即下令:“命令第27预备军做好进攻准备,突破点在波勒冈森林左翼!” “是,将军!”参谋应声后才愣了下,他停下脚步提醒了一句:“将军,波勒冈森林是英国人的防线!” “是,将军!”参谋不敢多问什么,转身下去传令。 克罗斯目光盯着地图上的波勒冈森林,他打算在这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参谋想的那样,敌人也会以为德军将进攻比利时军队驻守的防线。 因此,敌人会把他们为数不多的火炮对准比利时防线阵地前沿,这意味着英国人的防线不会有多少炮火支援。 即便英国人请求增援,也会因为彼此通讯和语言问题困难重重。 更重要的一点,是克罗斯认为英国军队补给没跟上,他们两小时前才赶到,不可能携带太多弹药。 英国军队的可怕之处恰恰就是用他们高射速步枪能在短时间内打出最多的子弹。 克罗斯的命令很快就得到贯彻。 侦察气球升上天空,两边的士兵都紧张起来,他们知道这是德军准备炮击的前兆。 不久飞机也被放飞到空中,这是为了保护气球以及适时掌握部队的进攻动向。 战场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雨点打着地面发出阵阵轻响,士兵们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似乎是用最后一点时间留恋这世上的美好。 “轰轰!” “轰轰轰!” …… 炮声像炸雷般的响了起来,一发发炮弹在比军防线附近炸开,掀起一片辐射状的泥水,蒸气与硝烟混杂在一起扩散,接着被细雨压下铺满整个开阔面。 在一片哨声中,原本一片灰暗看似平整的开阔地忽然冒出一个个人影,他们全身布满了泥浆,如果不是站起身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存在。 “前进!”指挥官用嘶哑的声音大声下令。 士兵们抓着步枪,高喊着朝敌人防线发起冲锋。 几发炮弹带着啸声在人群中炸开,顷刻间就有数十人被狠狠的掀到半空中再摔落到地面,鲜血和泥水四处飞溅,不分彼此。 但冲锋的士兵们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依旧踩着自己的脚步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时不时举起步枪朝前方的疑似目标打出子弹,接着又前仆后继的冲向敌人…… 战局果然像克罗斯估计的那样,所有人都以为英军更强大,但恰恰是英军驻守的位置才是防线最薄弱的一处,德军只一个冲锋就轻松击溃了英军,接着像赶鸭子似的追着他们前进。 “继续前进!”克罗斯厉声命令:“用最快的速度穿过防线!” 比利时指挥部,阿尔贝特一世也意识到了这个危险。 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英军的防线出了问题,他们是比军需要仰望的军队,但在德军的进攻下却不堪一击。 “陛下,下命令吧!”查尔斯将军惊恐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再不打开水闸,我们就要被敌人分割包围了!” 阿尔贝特一世咬了咬牙,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这样下去只会丢失伊普尔。 然而,天空中突然传来激烈的机枪声,接着就是发动机刺耳嘶哑的呼啸,最终止于一声爆炸。 正当阿尔贝特一世和查尔斯将军对此感到困惑时,一名通讯兵出现在门口,他眼里满是震惊,气喘吁吁的报告道:“陛下,是法兰西的飞机,他们,正在击落敌人的飞机!” “击落敌人的飞机?”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空战 飞行大队是由卡特带领的,它是由6架携带机枪的战斗机和12架携带火箭的轰炸机组成,机型清一色的“阿芙罗”。 机型一致是为了让战斗机更易分辨敌我。 否则在眼花缭乱且极为激烈的空战中,对着目标扳机一扣,子弹“哒哒哒”将其打得粉碎,在它下坠时才发现机尾上的三色旗涂装,后悔已来不及了。 全部是“阿芙罗”就可以省去类似的麻烦。 飞行员能够快速通过机型识别敌我,这对卡特这帮从未上过战场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却带着两挺重机枪在空中乱射一气的飞机员而言尤为重要。 夏尔给卡特的命令是:“抢占制空权,找机会压制敌人炮兵、步兵,注意躲开敌人的步兵火力!” 后面两句话卡特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打死他们,不要被他们打死! 前面那句不太理解,他在电话里问了声:“什么是抢占制空权,中尉?” 夏尔回答:“就是把敌人飞在天上的东西全部干掉,战斗机先上,负责打敌人飞机,轰炸机随后跟上负责炸气球!” “明白,中尉!”卡特挂上电话后嘟囔了一句:“早该这么说了!” 说着就朝已经准备好的战斗机飞行员挥了挥手,叫道:“来吧,让我们给德国人一点教训!” 飞行员们兴奋的回应着,各自爬上飞机,操控着它们一架跟着一架飞上天空,有些人在起飞时还高声欢呼,似乎是在向往即将到来的战争。 他们直到这时还没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和压力,这个任务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度假,或者跟朋友一起环球旅行,有些人还憧憬着能成为夏尔一样的英雄受万人景仰,几乎没有人意识到等着他们的战场会有多残酷。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飞临战场上空时,瞬间就被下方的人间炼狱吓得个个面色苍白。 一排排炮弹在阵地上炸开,从空中往下看就像一锅沸腾的水正不断往外冒泡,只不过这些“泡”却带着一个个士兵腾空而起,他们被抛到半空时已经残缺不全了,烟雾中能清晰的看到他们鲜血迸出时闪出的一点红色,触目惊心。 而在炮弹炸开的间隙里,依旧有一排排士兵冲上来,像蚂蚁似的密密麻麻交错在一起,敌我双方在枪炮中奋力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踩着尸体继续前进…… 飞行员忍不住感叹生命的脆弱和低贱,这些人在成为士兵之前,每一个都辛辛苦苦挣扎了数十年,此时终于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在这里却只值一发子弹或一块弹片,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无影无踪什么也没剩下。 卡特看着下方微微摇头,一抬头猛然发现有几架德国人的“鸽式”和“信天翁”飞在周围。 卡特被吓了一跳,他紧张的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一共有五架飞机跟在旁边,距离之近以至于他都能看到德军飞行员的脸和表情。 德军飞行员似乎是在观察“阿芙罗”的机翼,探头探脑的,脸上带着些困惑。 卡特不久就明白了,这些德军飞行员以为他们是带着火箭来的,原本打算把他们撞毁以保护气球,没想到靠近了却发现这些“阿芙罗”没有“武装”。 这想法让卡特心里“咯登”了一下,他无法想像死亡近在呎尺,仅仅只是刚才那一恍神,他们就差点被敌人稀里糊涂的撞毁扎进下地面的死人堆里了。 瘦子科尼卢斯在左翼朝卡特打着手语,询问怎么办。 德军飞行员依旧没感觉到危险,他们甚至有些好奇卡特的追随动作。 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 卡特一扣座舱前方的控制器,两挺机枪“哒哒哒”的朝前方喷吐火舌,子弹在细雨中带着几条弹线狠狠的打向目标。 “信天翁”的木质尾部发出一阵“噼噼啪啪”乱响,木块碎片四处飞射,眨眼间尾翼就被削掉一半。 飞行员应该也被击毙了,维克斯机枪的穿透力能轻易击穿机身和座椅靠背,再将飞行员打成筛子。 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没能看清飞行员的样子。 不久,飞机失去了平衡,它像木桩似的无规律的打着滚朝地面栽去,发动机还冒着黑烟,接着“轰”的一声在地面冒出一道火光。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的。 德军飞行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愣了下,然后有人用德语惊叫起来:“那是机枪,他们在机头装上了机枪,上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指的是子弹要命中目标又不打断螺旋桨,这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可能! 那一刻德军飞行员甚至忘记了逃跑,也忘记了身旁还有五架“阿芙罗”,它们机头也装有机枪,两挺! 等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这些飞机紧紧的咬着他们的尾部。 不久就发现不对,天空一阵激烈的机枪声,飞机接二连三的掉了下来并爆出一片火光,重点是掉下来的全是德军飞机。 一名躲在弹坑中的德军士兵惊叫起来:“是法兰西的飞机,他们装上了机枪!” 很快就有人接嘴:“是夏尔,一定是夏尔!” 这喊马上获得德军士兵的普遍认同,夏尔既然能把大炮带上飞机,当然也能把机枪带上去。 一时德军人人自危,他们担心头顶那些带着机枪的飞机会把他们当作目标,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他们躲在哪里都没用! 而比利时士兵则对着空中发出一阵阵欢呼,还有人高喊夏尔的名字。 感谢懋暄、北洋多豪杰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一百二十章 那些不过是些苍蝇 不久,德军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卡特一压机头,飞机俯冲向英军战壕前沿,那里正有一队队密集的德军士兵追着溃逃的英军士兵。 随着卡特一扣控制器上的扳机,一排排密集的子弹疯狂的射向地面的德军,正扎堆冲锋的德军瞬间被扫倒两排。 血肉横飞、惨叫四起! 刚才还有如潮水般推进的德军明显一滞,许多人还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这来自空中的打击而且还是机枪,让他们内心感到一阵阵恐惧,这不只是让他们避无可避,更是前后左右想像不到的各种方向全方面的打击,让他们无所适从。 这一刻,上万名正获得胜利即将打通敌人防线的德军精锐,居然感觉自己被包围了,高昂的士气瞬间遭到重挫。 而英军则趁着这时候稳住阵脚重新组织起防御。 英军军官原本是个不相信“夏尔传说”的自负青年,但这一刻,他却庆幸的喊了一声:“上帝,夏尔救了我们!” 德军指挥官克罗斯毕竟是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将,他虽然震憾于法兰西飞机带上了机枪,但依旧判断了这些飞机对战局其实无关紧要。 “他们只有六架飞机!”克罗斯冲着参谋叫道:“它们带不了多少子弹,命令部队不要理会,继续前进!” 很快,克罗斯的命令就一声声传到前线: “继续前进,他们没有多少子弹!” “继续前进,飞机挡不住我们!” …… 然而,士兵们却不相信。 士兵们习惯性于把长官这样的解释理解为“谎言”,战场上这样的事太多了,长官为了激励士兵不顾生死的朝敌人防线冲锋,总是编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 “敌人很容易被击垮!” “我们是去收获军功!” “敌人没有多少炮弹了,我们马上就要取得胜利!” …… 等士兵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时,往往已经无法回来质问这些说谎者了。 老兵受够了这些,这一回,他们判断这又是长官说出的“鬼话”。 因此,在两架飞机再次俯冲下来对他们喷吐着火舌时,德军开始撤退了,初时还是有序的,不久就在飞机的追击下疯狂逃窜,一个个在泥地里连滚带爬的狼狈不堪。 而天空的战斗还在继续,天空中又出现了十几架“阿芙罗”,他们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如入无人之境飞往德军的气球。 如果有德军飞机试图撞毁“火箭飞机”,战斗机就会抢先一步将它们逐一击落。 “轰轰!” “轰!” …… 三个侦察气球先后在空中变成一团耀眼的火球,它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中一个气球还在降落中,它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正在紧急回收,它距离地面很近,以至于爆炸的火焰波及到地面百名德军引起一片混乱。克罗斯气急败坏的冲出指挥部,一边望着依旧在天上乱打一气的飞机一边对参谋怒吼:“那些不过是些苍蝇,我们虽然赶不走它,但只要当它们不存在,它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去告诉我的所有人!” “是,将军!”参谋应了声,马上去组织人手重新组织被吓坏的士兵。 然而,当克罗斯正要返回指挥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爆响。 克罗斯疑惑的回头,他听出了那是炮兵阵地传来的爆炸。 接着就有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敌人飞机对我军炮兵阵地发起进攻,弹药车发生殉爆!” 克罗斯一愣,忽然感觉到一阵来自内心的寒意,他终于意识到这并非一群微不足道的苍蝇。 回到指挥部后,克罗斯就给总参谋长法金汉发了一份电报: “可以确信法兰西人把马克沁机枪带上了飞机,这很可能又是夏尔的杰作!” “它们看起来微不足道,有限的几架飞机加上不多的弹药!” “然而,以时速100公里飞在空中的它们,却可以攻击我们任何一个薄弱环节!” “炮兵阵地、运送弹药的汽车、野战医院、仓库,甚至我的指挥部!” “我们没有任何一点是安全的,请务必弥补这个弱点,否则这对我军将是场噩梦!” 法金汉收到这份电报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简单的回了句:“那就让步兵架起马克沁把它们打下来,它们不堪一击!” 克罗斯看到这份回电时一脸无奈。 总参谋长或许是个出色的战略家,但他在战术层面上却脱离了实际。 如果,在后方每个薄弱处、每个有可能被敌人飞机攻击的地方架起马克沁,这就意味着前线的部队没有马克沁,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但克罗斯没有说什么,他从“不堪一击”这个词就知道总参谋长跟其它所有人一样依旧没有重视飞机。 克罗斯手里捏着电报,神色凝重的长叹一声:“战争的格局要变了,但只有士兵的鲜血,才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是除了夏尔之外第一个深刻认识到空军重要性的军官,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因为,阿尔贝特一世和查尔斯将军都以为这是侥幸。 “夏尔知道怎么吓退敌人!”阿尔贝特一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脸欣慰:“他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是的!”查尔斯将军表示赞同:“难以想像,如果德国人不顾一切继续前进会发生什么,那几架飞机根本挡不住德国人的攻势!” …… 罗丹塞飞机场,战斗机一架接着一架的在机场上降落。 地勤人员已从前线收到了胜利的电报,他们聚上来想要向飞行员道贺。 然而,飞行员们有气无力的跳下飞机后第一时间就瘫软在地,他们有的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有的弯腰大声呕吐。 尤其是卡特,他一边呕吐一边痛苦的咳嗽着,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永远无法忘记飞机俯冲扫射步兵时,一个个人体就像垃圾似的在他眼前碎裂开来的场景,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他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他之手,他感觉自己是凶手,是杀人狂……尽管他明知道那些是敌人,明知道这么做没错!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福煦将军 胜利的消息传到巴黎,城防司令部爆发出一阵欢呼,参谋们激动的与夏尔拥抱在一起,后方不断有人争先恐后的挤上来与夏尔握手。 夏尔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加利埃尼,但却没找到。 费尔南中校回答:“将军正在众议院接受质询,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 当加利埃尼从众议院返回司令部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这对不苟言笑的加利埃尼十分难得。 所有人都以为,加利埃尼会这样,是因为夏尔指挥飞行大队赢得了人类首次空战。 但只有加利埃尼自己知道,他还在为众议院的事得意,他面对面的痛骂那些虚伪的议员并扯下了他们的遮羞布! 没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了! “将军!”费尔南中校提醒道:“我们一共击落了敌人十三架飞机、三个气球,另外还打死上百名步兵还有至少两门火炮!” 后面两项不太确定,俯冲射击的飞行员没时间数打死了多少名敌人,但这并不重要! 加利埃尼只是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很好!” “将军!”费尔南中校又补充了一句:“我军无一伤亡!” 加利埃尼有些奇怪,他抬头望向费尔南,问:“敌人的飞机什么都没有,你认为我们会有怎样的伤亡呢?被他们撞毁吗?” “可是将军……”费尔南中校朝身后扬了下头:“您,不说些什么吗?” 加利埃尼扫了一眼指挥部的参谋们,见他们一个个带着期盼望着自己,于是他就明白了,身为一名指挥官,在这时候应该有个总结。 或者说,他们是希望给夏尔一些肯定。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合上手中的作战记录,将目光瞄向正在查看补给单的夏尔,叫了声:“夏尔中尉!” “是,将军!”夏尔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小跑到加利埃尼面前。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将作战记录往夏尔面前一丢,语气略带不满:“你说的‘非对称作战’呢?我完全没看到它的影子!” 对于一名普通人而言,这个胜利绝对值得表扬,甚至应该给他发一枚勋章。 但对于夏尔,这个胜利只能说马马虎虎而已,过度的称赞会让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于是满足现状。 夏尔没想这么多,他觉得加利埃尼问的有道理,这一仗说到底其实就是用空战吓退德国人的一次冲锋,仅此而已。 “将军!”夏尔回答:“我认为,如果要打一场‘非对称作战’,可能需要步兵的配合!” “什么?”加利埃尼吃惊的望着夏尔,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的配合,就是不需要他们?” 参谋们也不约而同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夏尔。 所有人都希望援军早些赶到,伊普尔守军更是心急如焚,而夏尔却希望他们无法赶到?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了解到,带兵增援伊普尔的是福煦将军……” “你对福煦将军有意见?”加利埃尼问,同时心下暗惊。 福煦将军在法兰西军队中可是名家,他几乎奠定并指导了整个法兰西军队的作战理论,但他在夏尔这儿却是被嫌弃的存在。 夏尔并非嫌弃福煦,他是要与福煦划清界限,这一仗如果让福煦指挥,虽然不会失败,却会像史上一样遭受惨重的伤亡。 福煦的作战思想可以总结为“精神胜利”和“进攻至上”,他认为只要士兵发挥出不怕死的精神对敌人发起进攻,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只要不认输就不会打败仗!” “征服的意志乃是夺取战争胜利的首要条件!” “任何防御都是不必要的,进攻的极限就是胜利!” …… 这些作战思想显然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但在线列步兵时代以及机枪发明之前却是真理,它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被证明是对的。 因此,福煦才会成为名家,甚至有人把他誉为“一战的终结者、二战的预言者”。 夏尔没有对福煦作过多评价,他知道这会招来反感和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这是在否定整个法兰西军队,除了贝当。 (注:贝当是主张防御的军官,因此他在一战时受人排挤,直到在实战中证明防御才是主流,括弧仅限一战。这也是贝当能迅速冒头的原因,不凑巧的是他带着法军走向防御,又碰到需要进攻的二战) 夏尔选择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 “将军,福煦将军总是指挥部队发起进攻!” “而在这场战役中,我恰恰需要防御,需要敌人朝我军防线发起进攻!” “只有这样我军炮兵才能起作用,才有‘非对称作战’!” 加利埃尼迟疑了下,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如果法兰西军队和德国军队在战场上互相冲杀在一起,炮兵很可能没有可以轰炸的地方。 想到这,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他若有深意的看了夏尔一眼,说:“我明白,只是这一仗,对吧?”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地图,一边看一边说:“这很容易,我们只需要……让山洪冲断桥梁,嗯,就是这样!” (上图为福煦元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能撑到最后 渡过一个寂静的夜晚,伊普尔再次迎来一个阴冷的清晨。 太阳只是露一下脸又被灰色云团紧紧包围,它们似乎是想彻底把阳光绞杀使世界重回黑暗。 天空中飘洒着似雨非雨、似雾非雾的银丝,但它们依旧将坚守在战壕和掩体里的比利时士兵冻得瑟瑟发抖。 士兵们的军装已经湿透了,但因为担心暴露位置招来敌人的炮火,他们不敢生火烘烤只能硬撑。 有些人被冻得脸色发白,有些人不受控制的连连咳嗽,还有的甚至在发烧。 士兵们忍不住抱怨道: “援军什么时候才来?他们不是应该昨晚就赶到吗?” “我们许多人连枪都抓不稳了!” “再等等吧,不需要太久,他们说是夏尔在指挥着援军!” …… 在这冰冷毫无生气的战壕里,夏尔总是能让人们看到一线希望拥有一点温暖,毕竟他对比利时人而言几乎就是胜利的象征。 然而,指挥部里的阿尔贝特一世却脸色苍白,即便是贵族的矜持也无法掩饰他眼神中透出的失望。 “山洪?援军被山洪挡住了去路?”阿尔贝特一世难以置信的问。 “是的!”查尔斯将军无奈的回答:“您知道的,这两天下了几场大雨,洪水冲垮了桥梁河水暴涨,这使援军只能绕一条远路!” “需要多长时间?”阿尔贝特一世问。 “7到8小时!”查尔斯将军递上一封电报:“加利埃尼将军说不太确定,不过幸运的是炮兵团已经赶到了,一共有四个炮兵团,他们布设在我军防线后方5公里左右的位置!” “5公里后?”阿尔贝特一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他虽然对军事不了解,却知道法兰西人一向是把炮兵布设在防线后1公里的位置,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用炮火充分为步兵提供掩护,才能发挥75mm火炮射速的优势突破敌人防线! (注:由于法兰西军队讲究进攻,因此火炮为步兵提供掩护也是进攻的概念而非防御,即用火炮轰炸敌人防线掩护步兵进攻并跟随步兵一起推进) 不过阿尔贝特一世对这些炮兵不抱希望,这不仅是因为伊普尔的交通导致令人难堪的补给状况,更因为他知道敌人的火炮比法兰西的野战炮的射程远得多。 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射程达12公里,而法兰西的75炮只有8公里,4公里的射程差距,足以使德军能像轰炸安特卫普一样,在射程外将法兰西炮兵团一个个敲掉! 查尔斯将军似乎看到了阿尔贝特一世的担心,他适时补了一句:“陛下,这是夏尔的计划,加利埃尼将军请您相信夏尔、相信法兰西军队。另外,万不得已时如果要打开水闸,请务必与他联系!” 听到这话阿尔贝特一世的神情就放松了些:“那么,就让我们继续等待援军吧!” “士兵那……”查尔斯将军问:“是否告诉他们真相?”“不!”阿尔贝特一世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他们援军已经赶到,正与炮兵团在一起,援军需要时间适应战场做些准备!” “是,陛下!”查尔斯将军无奈的应声,这个谎言很容易被戳破,除非法兰西炮兵统一口径什么都不说。 …… 不久,德军克罗斯将军就收到了关于比军的情报,而且是真实的情报。 克罗斯将军对此颇感意外:“敌人只赶到一个英国步兵师和四个法兰西炮兵团?” “是的,将军!”参谋回答:“法兰西援兵被山洪挡住了去路,只有四个炮兵团及时过来,据说带来的炮弹并不多,因此将炮兵布设在防线后方五公里的位置!” 克罗斯将军大喜过望,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攻下伊普尔的希望,但现在上帝却给他制造了一次完美的机会: 敌人援军没赶到,德军却意外的赶到了一支巴伐利亚军,兵力达3.6万人。 (注:这3.6万人中就有一名落榜美术生,编制是巴伐利亚第16步兵团第1步兵营) 这个军虽然大多是没打过仗的学生和毛头小伙子,但重要的是他们士气旺盛不畏生死,这样的部队很适合在前方冲锋消耗敌人原本就紧缺的弹药! “准备战斗吧!”克罗斯将军难掩他的喜悦之情,下令:“告诉士兵们,任何情况都不要退缩,一定要前进,前进!明白吗?只要前进就能获得胜利!” 克罗斯将军担心自己的攻势会再一次像上回一样被敌人的飞机吓退。 只要拿下伊普尔,往前一步就能用控制英国到法兰西的重要港口敦刻尔克,到时,英国对法兰西前线的增援无论是数量还是速度都将受到严重影响! 克罗斯将军不知道的是,他知道的一切都是夏尔希望他知道的,只不过是通过比利时军队让他知道。 “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真相!”这是夏尔与加利埃尼在休息室里的密谈:“一旦德国人怀疑这是我们设下的陷阱,他们就会用另一种方法进攻而不是集群冲锋,我们的炮火就有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加利埃尼点头表示赞同:“所以,连阿尔贝特一世都不能告知!”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这影响比利时军队的士气导致他们崩溃呢?”加利埃尼迟疑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正在崩溃的边缘,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援军,而我们却告诉他们援军被山洪挡住了!” “那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夏尔平静的回答:“没有百分百能打赢的仗,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 加利埃尼笑了笑,这可不像一个十七岁孩子能说出的话。 不过这话的确是对的,至少比霞飞一直在胜利更可靠! 沉吟片刻,加利埃尼提醒道:“上一次攻击已经暴露了我们的飞机装有机枪,德国人可能会有所准备,我们的飞机并非无坚不摧!” “我知道!”夏尔一脸自信:“所以我也有准备!” (上图为第一次伊普尔战役布防图,落榜美术生在中段第2巴伐利亚军的位置,但他是第1巴伐利亚军,3.6万人上阵不久就被打得只剩6000人,撤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易如反掌 气球再次缓缓升起,飞机像一只只蜻蜓似的在灰暗的天空中转着圈,敌我都是如此。 此时的战场就像一个大棋盘,中间无人区是楚河汉界,防线两侧摆着卒子,后方有指挥部,又有炮和卫士,彼此摆开阵势准备大战一场。 阿尔贝特一世看着德军方向升起的气球和飞机颇有些不解,他问:“德国人分明知道夏尔已经把机枪搬上了飞机,放飞气球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德国人不得不这么做!”查尔斯将军解释道:“这样的天气,只有在气球的高度上才能看到几公里外炮口发出的火光,为了对付法兰西炮兵,他们必须面对有可能的危险!” “可他们怎么自保?”阿尔贝特一世一脸不可思议:“这无异于自杀!” 查尔斯沉重的回答:“步兵冲向敌人战壕时也是自杀,但他们还是冲上去了,这就是战争!” 阿尔贝特一世沉默了,他发现自己虽然跟士兵们呆在一起,但对战争的了解依旧是冰山一角。 …… 然而,克罗斯将军并不认为这是在自杀。 他在气球周围布设了八挺马克沁,每个气球都是,一旦敌人飞机靠近气球,马上就会遭到地面机枪的疯狂扫射。 炮兵阵地也不例外,克罗斯几乎是用马克沁机枪把它包围在其中。 克罗斯甚至还交待飞行员:“一旦你们的飞机被敌人追踪,立即靠近气球或者飞往炮兵阵地!” 机枪会帮飞行员解决问题,克罗斯如是想,就像法金汉说的那样。 …… 巴黎城防司令部,夏尔通过电报获得了敌人的新布署。 情报是由炮兵团的侦察机获得的,德国人的飞机没有机枪,他们可以放心的飞往德军阵地把一切尽收眼底。 德国飞行员看到这些侦察机还紧张得四处躲避,他们担心这些侦察机装有机枪。 费尔南中校把几个机枪模型摆到了气球和炮兵阵地周围,略带担忧的望向夏尔。 这时期的飞机时速只有100公里左右,既没有油箱防漏装置又没有底部装甲,地面机枪对它有相当大的威胁。 但夏尔还是一声命令第一大队出击。 …… 残酷的战争再一次在伊普尔上演,不过这一回敌我双方都没有开炮,只有大批的德军士兵在泥泞的土地上朝比利时防线发起冲击。 法兰西炮兵在等待命令,加利埃尼的指示是没有命令不许开火,即便敌人冲到面前也是如此! 炮兵指挥官蒂埃里少将对此有些困惑,这难道不是把火炮交到敌人手里? 他紧张的望了望气球上的观察员,后者正用信号旗告诉下方,敌人已经进入火炮射程。 不过在蒂埃里少将的内心深处,却知道加利埃尼将军可能是对的。 自从法兰西的75炮装了液压驻退复进机构,能在一分钟内打30发炮弹后,德国人的火炮已经放弃与法兰西比射速,他们选择在射程和威力两方面发展。 现在,德国人的榴弹炮虽然一分钟只能打4发,但它除了拥有12公里射程的优势外,其105mm口径的炮弹只需要一发,没有直接命中只需要打在附近,就能将一个炮组的炮兵全部震死! 蒂埃里少将明白,他一旦下令开火,对面的105mm口径炮弹马上就会铺地盖地的飞过来把他们全炸上天! 然而,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因为担心被敌人轰炸而一炮不发吗? 蒂埃里少将在等待炮兵的宿命! 这时,天空传来一阵阵“隆隆”的发动机声,蒂埃里少将回头望去,空中飞来几排“阿芙罗”直奔德军方向,它们机型一致又排着整齐的队形,颇有几分威势。 “依旧像昨天一样进攻?”蒂埃里少将有些困惑。 他的侦察员已经把敌人的布置发给了加利埃尼将军,敌人在气球和炮兵阵地周围像刺猬似的布设了马克沁机枪,飞机进攻即便成功,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 在空中指挥的卡特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轻松的朝两侧做着手势,命令机群爬高。 “这些白痴,他们始终没意识到飞机是飞在空中的东西!”卡特喃喃自语。 不过他心里有些惭愧,因为他在听说气球周围布满机枪时,跟其它人的反应差不多,他在电话里惊恐的问:“我们该怎么办?冒着弹雨把它炸毁吗?” 夏尔语气带着惊讶,反问:“你需要这么做吗?” 卡特愣了一会儿,然后“哦”一声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简直易如反掌! “保持高度!”机群爬升到1500米左右,卡特做手势下着命令,然后就让机群自由进攻。 由于没有无线电,机群一旦解除队形朝目标发起进攻就无法再发号施令,接着就全看飞行员们自由发挥。 …… 站在地面的克罗斯将军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从高处接近的气球的“阿芙罗”,暗自疑惑,他们在做什么?在那个高度,他们的火箭也无法命中气球吧! 猛然间,他想到了原因,赶忙收起望远镜大声命令:“收起气球,收起气球!马上……” 然而,这时才收气球已经太迟了。 几架“阿芙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自上而下几乎以垂直的角度从顶部俯冲向气球,快要接近时在“嗖嗖”之声中发射出火箭弹…… “轰!” 一个气球在德军的众目睽睽之下被炸成一团火球,下方的机枪手一弹未发完全没能起到任何保护作用。 所有人都以为敌机会像往常一样从侧面接近气球将它炸毁,却没有想到气球顶部有一大片盲区。 这片盲区,是飞机能实施灌顶攻击而机枪却打不到同时也是在其射程之外的死角。 “轰轰!” 气球接二连三的爆炸在空中化为灰烬。 几乎与此同时,法兰西的75炮发出了怒吼。 四个炮兵团上百门火炮,以每分钟15发的均速朝战壕前方正密集冲锋的德军士兵倾泻着雨点般的炮弹! 克罗斯将军脸色苍白,他意识到,所有这一切,可能都是敌人计划好的! 而这并没有结束,两架“阿芙罗”远远的朝炮兵阵地打出火箭,这些火箭并没有爆炸,它们落地后释放出一道道烟雾,不久就将德军布设在山谷里的炮兵阵地淹没在“烟海”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能称作战争? 今天工作比较忙,赶不急写五章了,抱歉!明天继续五更! ———————————————————— “阿芙罗”朝德军炮兵阵地发射的是烟雾弹。 最早的烟雾弹是一个叫莫特利的英国军官于1849年发明的,他使用的是硝酸银和橙皮酸铁作为化学剂,不过这种烟雾弹效果不理想,它产生的烟雾只能让敌人感觉到“有烟”。 夏尔使用的是两年后经过德国人改进的配方,他们用硝酸钾和蔗作为化学剂,其烟雾强度是原版烟雾弹的十几倍,而且成本低廉原料更易获得。 夏尔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化学剂填充到火箭里,再由飞行员把它们发射到“危险地域”。 布设在炮兵阵地里的德军机枪手很快就被烟雾迷糊了视线看不到空中的飞机,而飞机员往下看却依然能看到阵地中高耸的炮管。 接着,一架架火箭飞机俯冲而下,尽情的将机翼间的火箭发射到炮兵阵地中。 火箭虽然没有精度但它们却有数量,每架飞机携带十枚火箭弹,十余架就是上百枚。 这些火箭朝炮兵阵地乱炸一通,瞬间就将德军炮兵打得乱成一团。 忽然间烟雾中燃起了大火,火红的一团就像点燃了一堆柴。 那并不是柴,而是一辆运输弹药的卡车。 整个炮兵阵地只停着两辆,偏偏有一发火箭弹十分巧合的命中其中一辆,它的后车厢里甚至还有二十几枚没来得及卸下的炮弹。 炮兵军官吹着哨子大声命令司机将汽车开走,但司机却无法做到,火箭弹命中了驾驶室到处都是火焰,连启动汽车的摇杆都无法取出。 匆忙间跑过来几个士兵想要抢着湿大衣和工兵锹试图将火扑灭,但却起不了作用,火势依旧越来越大。 这吓坏了士兵们,抢险的几个人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逃开,但这无济于事。 “轰!” 一阵巨响过后,后车厢的炸弹爆炸开,火势蔓延开来又波及到附近的炮弹,进而引发一连串的连锁爆炸。 飞在空中的卡特只望了下方的火光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德军的飞机上,它们正在“阿芙罗”的追逐下四处逃窜,不过没有武装的它们注定要成为靶子。 卡特不慌不忙的追上敌机,瞄准后扣动控制杆…… 克罗斯将军看着乱成一团的后方以及被打得接二连三从空中栽下来的飞机,莫名有一种无力感。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德军拥有优势兵力以及好得多的素质,却像一拳打在上完全使不上力。 而敌人脆弱的步兵就躲在战壕里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偶尔冒出头来扣几下扳机! 这能称作战争?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良久,克罗斯才闷声闷气的下令:“撤退!” 参谋早就在等这句话了,任谁都能看出士兵们是在承受无意义的伤亡,一收到命令,他马上就通过电话将命令传达下去。 …… 阿尔贝特一世和查尔斯将军直到德军撤退了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看着像潮水般退下去的德军,阿尔贝特一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被飞机吓退的?还是大炮?” 在他看来,法兰西的炮火是不可持续的,它们一开火几乎意味着灭亡……德军炮火马上会对他们实施反向压制。接下来应该是最危险的时候:法兰西炮火被炸哑,德军步兵乘势猛攻,敌我双方短兵相接,不久比利时军队将全线崩溃。 德军正在赢得胜利,只要他们再坚持一会儿! 阿尔贝特甚至在考虑是否要打开水闸,他认为这可能才是唯一能救伊普尔的办法。 然而…… 德军却很神奇的撤退了! 阿尔贝特一世脑海里一堆疑问: 他们为什么撤退? 德国人的火炮为什么不开火? 法兰西的75炮为什么追着德国人炸? 查尔斯将军起初也不明白,直到他举起望远镜朝德军方向一看,发现德军的气球已全部消失了,一个不剩。 “是飞机!”查尔斯将军兴奋的说:“飞机又一次取得胜利,他们炸毁了气球!” 阿尔贝特一世沿着查尔斯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德军上空除了白云和法兰西的“阿芙罗”外什么都没有。 他不由惊呼出声:“上帝,夏尔甚至不需要我们就能打赢这场仗!” 这话并不准确,比利时军队还是有用的。 他们至少能在那挖一条战壕组成一道防线,偶尔有几个从炮火弹幕中穿过去的敌方勇者,这就要由他们收拾。 否则,让这些“漏网之鱼”一直穿插到炮兵阵地或威胁到国王和指挥部,那或许也能制造一些混乱。 阿尔贝特一世不知道,此时正有一小队法兰西援军赶来,他们的指挥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支两百多人组成的骑兵。 他就是被法兰西军队尊为名家的福煦。 福煦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时十分不满,准确的说是愤怒,福煦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太荒唐了!” “伊普尔正在等着我们增援,前面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山洪’,桥梁就在面前,它就在那!” “我们分明能在今晚赶到,却要在这里等到明天!” “他这么做,分明是希望德国人攻占伊普尔!” 福煦甚至怀疑加利埃尼是被德国人收买才会下这种不合常理的命令。 但这似乎也不对,加利埃尼拯救过巴黎,他如果被德国人收买,在巴黎时就应该配合德国人而不是把他们赶出去! 那么,加利埃尼是希望英国人的援军先赶到? 或者有其它方面的考虑? 不明所以的福煦决定亲自带一队骑兵赶往伊普尔一探究竟! 一路上福煦都忧心忡忡,他甚至考虑是否要不顾一切的违抗命令把援军拉上来。 然而…… 不久他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他心急火燎的赶到伊普尔时恰好看到法兰西正在获得胜利。 整个天空飞翔着的都是带有法兰西三色涂装的飞机,德国人在炮兵的轰炸之下仓皇逃窜,阵地前到处都是德国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胜利,协约国的伤亡几乎为零! 感谢:暮秋九月、懋暄、书友20170902134251903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汽车技术服务部 细雨中,骑在马上的福煦一边控制着马匹踱着碎步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前线,他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 这场仗,如果援军赶到并让他指挥,他会怎么做?会是什么结果? 答案很明显: 他会指挥部队发起反攻,因为他认为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结果毫无疑问是长期的拉锯战,敌我双方不断往这片烂泥里堆部队,最终就是数万甚至数十万的伤亡! 跟眼前这一仗的差距…… 福煦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会打仗的孩子。 多年来,原本已在他脑海里已坚如磐石、不可撼动的军事理论,此刻却摇摇欲坠危如垒卵,只需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崩塌。 守在前线的比利时官兵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没有欢呼,每个人都有一种死而复生的侥幸。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仗无法幸免,甚至已有人做好了投降或逃跑的准备。 但突然间,要俘虏并杀死他们的德国人并没有上来,他们被击退了,留下一大片尸体! 比利时官兵们依旧不敢放松,他们以为这可能是德国人的诡计,不久德国人就会返回并发起另一波更猛烈的攻势。 直到指挥部传来消息:德国人被击败了,他们已无力也无法再发起进攻! 然后比利时官兵才逐渐反应过来。 这一切是真的,胜利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们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有人开心的笑了起来,也有人小声啜泣,一声又一声的说:“我还活着,我们真的还活着?” 这是一种凄凉,“活着”对士兵们是最美好的愿望,但在战争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它甚至小到可以被忽略。 “是的!”军官轻声回应:“夏尔又一次救了我们,他用炮弹在我们前方组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直到这时,士兵们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 …… 巴黎城防司令部。 加利埃尼在欢呼声中朝夏尔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非对称作战’?” “是的!”夏尔回答:“但不一定非得是这样的模式,它其实……是放大自己的优点找到突破口,然后再利用这个突破口打击敌人!” 加利埃尼对此表示认同: “这场仗,我们的优点就是带上飞机。” “你放大了这个优势,给敌人造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短板!” “结果使敌人原本处于优势的步兵无法发挥战斗力,最终输掉了这场仗!” 加利埃尼总结得很到位,所以夏尔没什么可以补充的。 加利埃尼合上作战记录,在封面上飞快的写上一行字:非对称作战,送交军事学院编为教材! 这已经不是加利埃尼第一次这么干了,之前夏尔说“骚扰战术”和“特种作战”也是如此。 对加利埃尼而言,夏尔的每一场战斗甚至每一个想法都值得法兰西军官认真揣摩。 不过夏尔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他还觉得理所当然,就像它们已经发生早就存在似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中尉!”加利埃尼把作战记录递给参谋,随口问着夏尔:“你知道法兰西的军事理论大体分为两派,军官们绝大多数支持进攻,一小部份支持防御,你认为哪一派是对的?”“为什么要选一派?”夏尔反问。 “伱的意思是……”加利埃尼颇觉得意外,难道还可以两派都选? 没想到夏尔的确这么认为: “有可能两个都是对的,也有可能两个都是错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地方,这决定了永远只有最适合的战术,没有最好、更没有能打赢所有仗的战术!” “我认为我们应该根据战场具体情况的不同采用不同的战术,而不是寄希望于单纯用进攻或防御解决所有问题!” 法兰西的错误其实并非战术落后。 战术落后只是表像,造成其战术落后的根本原因是他们希望用一种单一的军事理论解决复杂的、千变万化的军事问题。 于是才会有一战时片面强调进攻而二战时却片面强调防御。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想法,而且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有些仗需要进攻才能打赢,而有些仗需要防御。 就像刚刚告一段落的伊普尔战役,夏尔就在防御中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最终取得了胜利。 加利埃尼考虑了一会儿,又在文件上写下了“因地制宜,选择适合的战术”! 夏尔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其实不需要记,只要买一本《孙子兵法》或《三十六计》看看就行了,里面什么都有。 古人早就把这些问题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此时的欧洲列强虽然实现工业化军事装备十分强大,但在战略、战术上在华夏面前却依旧是小弟弟。 加利埃尼放下笔,转到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你在研发新型坦克?” “是的!”夏尔没有否认,跟军方隐瞒这个没有太大的必要,尤其这个人还是与夏尔达成某种协议的加利埃尼。 “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加利埃尼说:“至少有两家与你们竞争!” “两家?”夏尔以为只有弗兰西斯一家。 那么另一家是…… 加利埃尼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他说:“听过tas吗?” 夏尔茫然的摇了摇头。 “政府的一个部门!”加利埃尼解释道:“全称是‘汽车技术服务部’,原则上所有进入军方的车辆都归这个部门管,tas发现有人绕过他们自行研发坦克,就是弗兰西斯的坦克。于是,他们联合施耐德准备研发一种更大、更强的坦克!” 夏尔听到“施耐德”三个字就明白了,它或许才是重点! 接着加利埃尼说:“这个项目,是霞飞将军支持的!” 夏尔恍然,因此他就不在加利埃尼的控制之下。 不过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我会尽力把它们全列入战时采购条例,你知道的,哪个最好就买哪个!”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只是指挥了那场战役 伊普尔的雨依旧纷纷扰扰的下着,战事已告一段落。 德军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两天的进攻共伤亡一万多人,比军的伤亡则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还是,包括克罗斯将军在内的德军似乎形成了一种共识:他们无法打败对面的敌人,尽管此时德军依旧拥有优势兵力。 因此,克罗斯将军顶着来自总参谋长法金汉的压力一次次拒绝组织进攻。 他在发给法金汉的电报里说:“如果敌人始终保持空中优势,我们所谓的进攻就只是把士兵推到前线给敌人当靶子,我拒绝这么做!” 不久法兰西的援军赶到了,这更坚定了克罗斯将军放弃进攻的决心。 福煦将军接手了伊普尔的指挥。 所有人都以为福煦来了后会马上发起进攻,军民们已习惯了他的作战风格。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福煦并没有这么做。 他把法兰西军队分批派上去将比利时军队换下来,并建立了一套轮换守前线的制度。 然后就没有然后,所有的兵力布署都跟之前一样,炮兵依旧在防线后方五公里处,挪都没有挪一下。 许多人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在内都在猜测:夏尔的布署堪称完美,以至于福煦对它做出任何改动都是错的。 “所以,他宁愿让别人猜测,尽管这猜测同样对他不利!” …… 夏尔没考虑这么多,他又迎来了两天一日的假期。 有时夏尔在想,如果打仗打一半没结束他的假期突然来了怎么办?难道丢下战场包括第一飞行大队回家度假? 夏尔是在家里吃的早餐,相比起军官食堂的伙食,他更喜欢卡米尔的苹果酥。更重要的其实是如果在军官食堂吃,回到家后还会被卡米尔逼着再吃一些。 在夏尔就着牛奶咬着酥脆喷香还带着热气的苹果酥时,《小日报》又被邻居们“贴心”的送上门了。 “这次是伊普尔,伯纳德夫人!”邻居惊叫着:“夏尔又打了一场漂亮仗!” 卡米尔面色铁青的瞄了夏尔一眼,飞快的抢出门去取来报纸,扫了一眼后就向夏尔挥舞着,眼神中带着不信和愤怒:“他们又送你上前线了?” “不,妈妈!”夏尔解释道:“我一直在巴黎,我只是指挥了那场战役,通过电话和电报!” 卡米尔听了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只在乎夏尔有没有上前线,其它的事她不懂也不需要懂。 “指挥?”德约卡震惊的从卡米尔手里接过报纸,一边吃一边看,但才看了一会儿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德约卡抬眼看了看夏尔,似乎不敢相信:“你是说,伊普尔战役是你指挥的?” “一部份!”夏尔更正道。 炮兵方向性问题都是夏尔做的决定。 比如炮兵应该在什么位置以及在什么时候开炮,其它的比如后勤补给等方面由加利埃尼将军组织。 德约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这几天他的确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法兰西军队把机枪搬上了飞机在伊普尔打了个大胜仗,德军在伊普尔虽然集结了几倍的军队但却不敢贸然进攻。 当时德约卡就怀疑这是不是与夏尔有关,没想到的确如此。 “希望伱这么做不是为了卖拖拉机!”德约卡笑了起来。 夏尔点了点头:“跟卖拖拉机的确有些关系!” 两人相视而笑。 别人的注意力都在飞机和阵地上,要不就是炮兵大发神威炸死炸伤敌人一万多人。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四个炮兵团一共152门火炮,都是用拖拉机拖进伊普尔那烂泥地的。 另外还有三百多辆拖拉机在战场与火车站之间往来奔波,不断的运去炮弹和物资又把伤员从前线带回来。 加利埃尼第一批就从夏尔这购买了500辆“霍尔特60”,不久又增购了500辆,单价2500法郎。 仅仅只是这两批,就让夏尔回拢了250万法郎资金。 要知道这批“霍尔特60”是夏尔从弗兰西斯那以900法郎的低价买来的,转手就赚取了1600法郎的利润,简直就是暴利。 而这还不算完,夏尔手里还有800辆“霍尔特60”,随着雨季的到来,几乎可以肯定军方还会加大购买力度,到时他们又可以大赚一笔。 其它的不计,夏尔仅凭这次买卖就实现了财富翻倍。 卡米尔不知道拖拉机的事,她疑惑的问了声:“什么拖拉机?” “没什么!”德约卡回答:“我们在说拖拉机厂的生意!” 德约卡向夏尔使了个眼色,他有意让卡米尔误会,他认为与弗兰西斯有关的事都不需要让卡米尔知道。 …… 弗兰西斯在他的别墅里,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吧哒吧哒”的抽着烟斗,他的脸色比烟斗中燃烧的烟丝还要黑。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他听说军方购买了大批“霍尔特60”投入战场,而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军方的订单。 唯一合理的解释:军方得到的那批“霍尔特60”,就是不久前他卖给瓦尔坦的那批,也就是他的库存! 阿尔及利亚贵族? 运到阿尔及利亚用于种植? 全部都是谎言,他分明转手卖给军方大赚一笔! 而格雷维和阿曼德这些身在议会的人,为什么没收到一点风声没给一点警示? 难道……就是他们搞的鬼? 第一百二十七章 竞争对手不只是夏尔 这时西蒙进来对弗兰西斯说了些什么,弗兰西斯眼皮跳了跳,咬牙切齿的说:“这是真的?” “是的!”西蒙点头回答:“军方的‘霍尔特60’全是购买自夏尔拖拉机厂,目前数量1000辆,单价2500法郎!” 弗兰西斯没说话,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心却在滴血,他甚至没勇气计算自己的损失。 “老爷!”西蒙建议道:“我们还有机会,如果军方有这么大的需求,我们就可以把工人招回来生产,我们每月能生产500辆……” 弗兰西斯轻轻的摇了摇头,西蒙或许是个好管家,但他绝不是优秀的商人。 “军方的需求已经被这批拖拉机消化得差不多了!”弗兰西斯无奈的说:“接下来,我们的竞争对手依旧是夏尔的‘霍尔特75’,你认为两款拖拉机摆在军方面前,军方会选择谁的?” 西蒙无言以对,傻子都知道应该选马力更大、速度更快的“霍尔特75”。 也就是说,弗兰西斯已经被夏尔从拖拉机行业彻底的踢了出去! 难以想像,一个经营了数十年拥有如此规模的大厂,精明谨慎被称为商业天才的弗兰西斯,居然被一个从商只有一个多月且白手起家的孩子打败,而且一败涂地! 等在弗兰西斯面前的,似乎只有把工厂冗余的厂房和生产线卖掉,只留一小部份全力生产坦克。 难堪的是,谁会愿意购买落后的“霍尔特60”的生产线? 似乎只有夏尔拖拉机厂才会愿意出价吧,他们可以把部份生产线升级转化为“霍尔特75”的生产线。 如果想卖掉它,弗兰西斯就必须去找夏尔,否则,就只有把生产线当垃圾丢掉! 弗兰西斯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哼”了一声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夏尔会用多少钱购买生产线? 五万法郎?甚至更少…… 弗兰西斯打算先去跟格雷维和阿曼德商量一下,说不定他们会买,或者他们认识什么人愿意买,谁知道呢? 这是弗兰西斯唯一值得庆幸的,他的贵族“朋友”并没有抛弃他! 然而,当弗兰西斯的汽车要驶出工厂时却被几名法兰西士兵拦下了。 在前方开车的西蒙回过头来解释道:“他们是今天凌晨来这布岗的,说是为了保护坦克生产的安全!” “先生,您的证件!”一名中尉面无表情的站在汽车前。 他看完弗兰西斯递来的证件后又将眼光转向他坐位旁的文件袋,问:“那是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弗兰西斯不耐烦的回答。 那是他打算带去与格雷维等人讨论改进方案的新型坦克图纸。 “有必要,先生!”中尉声音阴冷:“我们在这的任务,除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外,还有保护国家机密!” 弗兰西斯无奈,只能将文件袋递给中尉。 中尉打了开来抽出文件瞄了一眼,马上就警惕起来,他将目光锁定弗兰西斯,问:“这是……” “坦克设计图!”弗兰西斯如实回答:“我准备对它进行改进……” “很抱歉,先生!”中尉将设计图递回给弗兰西斯:“您不能把它带出去,如果一定要这么做,需要提前备案,详细说明文件的内容、去的地方以及有什么目的,我们会派人与您一起去!”原本就不心情不好的弗兰西斯瞬间火冒三丈,他怒吼道:“中尉,我只是生产坦克卖给伱们,你们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 话没能说完,后面几个字已逐渐变轻最后消失,因为中尉已经挺起身手扶腰间的枪盒,车前方的几个卫兵也从肩上取下了步枪。 中尉的声音转为严厉,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命令:“抱歉,先生!您的确只卖给我们坦克,但我们付了钱,还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如果让敌人知道坦克的弱点,我们的士兵将成批的死在战场上,您还坚持认为这是您的自由吗?” 说到最后,中尉眼里甚至带着几分杀气。 无奈,弗兰西斯只能让管家把车开回头将坦克设计图留在别墅里。 这一回,中尉多了一道搜身的程序,他说:“我有理由怀疑你把设计图带在身上,先生,毕竟那只是一张纸!” 弗兰西斯咬着牙没说话,他知道跟这些卫兵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 赶到布莱德庄园时,弗兰西斯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否能把我门口的卫兵撤掉,他们像苍蝇一样讨厌,刚才差点因为一份图纸就要了我的命!” 阿曼德对此一无所知,他疑惑的问:“什么卫兵?” 格雷维去过夏尔的工厂知道一些情况,他坐到火炉前在温暖的火光前优雅的烤着手,平静的反问道:“你以为那是谁的卫兵?” “谁的?”弗兰西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政府派来的?” “他们是加利埃尼的亲信,弗兰西斯!”格雷维笑了起来:“他们是用来保护夏尔的!” 弗兰西斯恍然大悟,夏尔,又是夏尔,一切都是夏尔! 接着他又想到,皮埃尔服兵役的事分明已经打点好了,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 很明显,也是夏尔! 弗兰西斯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他甚至想马上就去找夏尔算帐。 但格雷维却完全不关心这些,他摘下白手套丢到旁边的茶几上,站起身走到火炉前,盯着火光若有所思的说:“我们有麻烦了,先生们,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只是夏尔!” 弗兰西斯疑惑的望向格雷维,他不相信除了夏尔外还有谁能生产坦克。 格雷维随后给出了答案:“施耐德公司,先生们!他们获得了霞飞和汽车技术服务部的支持,正在研制一种新型坦克!” 举座皆惊! 施耐德是法兰西生产火炮和军舰的老牌军工企业,它有资金、有实力、有技术。 霞飞是法兰西总司令。 汽车技术服务部则是政府管理军队车辆的部门。 三者加在一起,似乎没有谁能与他们抗衡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的坦克不参与竞标 (上图为ca-1坦克,由法兰西装甲之父艾斯丁尼研发,他是一名炮兵上校) 德约卡对tas研发坦克的事也有所耳闻,毕竟这是政府部门公开的研发项目。 因此,当他和夏尔在拖拉机厂研发部看到已接近完工的“马克i”型坦克时,就有些担心的说:“听说又有一款新型坦克在研的事了吗?” “是的,父亲!”夏尔回答:“听说是汽车技术服务部发起的!” 夏尔说话时正打量着“马克i”坦克,脑海里思考着步兵应该怎样配合这坦克的进攻。 “听说他们的坦克都加装了火炮!”德约卡再次建议:“我们是否也应该考虑一下?” “不!”夏尔很干脆的拒绝了。 夏尔知道这是错误的做法。 就像新手往往看到什么都想学一样,这时代的人很希望把坦克打造成一座可以做任何事能挡住一切火力的“移动堡垒”。 什么马力的发动机带多少重量,哪些是坦克干的哪些可以交由步兵做……这些一定要明确,否则战场就会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即便它是由霞飞、汽车技术服务部和施耐德三巨头的联合生产的也不例外。 它们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可超越”,但在夏尔看来却是“垃圾”。 汽车技术服务部牵头研发出来的是“圣沙蒙”坦克,弗兰西斯拖拉机厂研发出来的应该是“ca-1”坦克。 前者第一仗就遭遇惨败,一个小小的弹坑就能把它陷在其中无法动弹,实战中开出16辆其中15辆趴窝,之后不得在后方当作移动火炮使用。 坦克原本应该在前方为步兵挡子弹,却被摆在后方当炮台,它的装甲就完全失去了意义,还不如直接用一门火炮! 它之所以还能在军队中存在,仅仅是因为它是“三巨头”研发的背后有势力,最后又转为运输车……一款很容易趴窝速度慢得跟牛似的运输车! 至于“ca-1”,第一次参战就有57%被敌人火力摧毁,直接打出了法兰西士兵的心理阴影,战后马上拆除火炮变成突击车。 简而言之,这些所谓的坦克初时贪多贪大装上的所有装备,实战后全都一一拆下来。 夏尔不认为自己需要担心这些“垃圾”的竞争! 约瑟夫一面用抹布擦着手一面迎上来,说:“夏尔少爷,再过两天就可以试车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谨慎考虑批量生产?” 约瑟夫似乎对“马克i”型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夏尔的语气不容置疑:“试车成功后立即进入批量生产,时间不等人!” 对夏尔而言,时间不只是金钱,更是机会。 他需要从这辆“马克i”的生产和实战总结经验积累人才,为之后的“雷诺”坦克做准备。 “夏尔少爷……”约瑟夫还想说什么,却被德约卡的眼神制止了。 此时的夏尔就像一个固执己见、不听任何建议的暴君,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都没用!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德约卡说。 德约卡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不久前一桩买卖就赚了两百多万法郎,赔得起,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 太阳在梧桐树边落下,倾斜的光线穿过树枝在地面投下一抹阳光,洒在地上的落叶上像铺开了一张金色的台布。 夏尔和德约卡在工厂里忙了一天,这时才刚乘着汽车出来。 一出大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外面,两匹白马配黑色的马车,朴实中透着些内敛的豪华,这是格雷维的风格。 德约卡有些担心的朝两侧望了望,见洛朗带着卫兵如临大敌的分站公路两旁,还有卫兵把步枪抓在手里,这才放心了些。坐在马车上的格雷维透过车窗看见夏尔的汽车出来,就打开车门跨步跳了下来,他轻松的活动着手脚,面带微笑的朝夏尔挥手。 “不谈谈吗?”格雷维脸上带着自信。 德约卡把车停在格雷维旁,夏尔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格雷维先生!”夏尔回答。 “我们应该成为盟友,夏尔……”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夏尔打断了格雷维的话。 虽然没有证据,但夏尔知道上次被骗到安特卫普是格雷维干的,这的确是格雷维这种“思想家”能想出的办法。 格雷维知道夏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大方的承认了:“那是出于各自的立场,夏尔,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夏尔回答得很干脆,语气很坚决。 格雷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一定听说过施耐德研发新型坦克的事了。” 夏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么……”格雷维问:“你不觉得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对付得了他?那可是施耐德,还有霞飞和汽车技术服务部!” 格雷维在听说这件事时不觉得这是个“麻烦”,他甚至认为这是个机遇,难得的机遇。 有施耐德这个强大的敌人才能把夏尔逼到自己身边,夏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上帝,与夏尔联手,想想都让人激动! 但事实证明格雷维想多了…… “这与我无关,格雷维先生!”夏尔淡淡的回应着。 “什么意思?”格雷维摊了下手。 “我的坦克不参与竞标!”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只是造着玩的,所以,那是伱跟施耐德之间的事!” 格雷维吃惊的望着夏尔。 坐在驾驶位的德约卡回了下头,他并不知道坦克不参与竞标的事,然后他就想当然的以为夏尔是在说谎,目的是让格雷给和施耐德两虎相争。 汽车逐渐远去,留下格雷维愣愣的站在原地。 格雷维来此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不参与竞标?那他钱造坦克为了什么? “造着玩”?格雷维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 那就是坐山观虎斗! 也不太可能,因为赢的那一家最终会获得订单,夏尔不参与竞标就不会获得订单,这意味着它从一开始就会被淘汰! 那就是…… 格雷维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恐惧。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夏尔根本没把自己和施耐德的坦克放在眼里! (上图为圣莎蒙坦克,比较先进超前的是电机驱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手榴弹 一家人在烛光下用过晚餐后,德约卡趁着卡米尔在厨房清洗餐具时劝着夏尔。 “我不反对你在坦克上的坚持,夏尔!”德约卡说,带几分焦虑:“我甚至不反对你‘不参与竞争’,但你似乎应该要有盟友,伱无法一个人对抗全世界,即便你很优秀!”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敌人能用的手段很可能是你无法想像的,他们防不胜防,有时你不得不选一边!” “我明白,父亲!”夏尔捡起盘中的西梅塞进嘴里。 卡米尔说西梅快过季了,应该抓住它的尾巴尝尝,不然就要等到明年。 “而且……”德约卡迟疑着说:“有时我们不应该纠结于过去,应该看现在形势和将来!” 德约卡说的是夏尔被骗到安特卫普一事,格雷维之前的确想害夏尔,但合纵连横的事在商场上太多了,他认为现在有利就应该与格雷维结盟。 更重要的是,德约卡知道格雷维这些贵族很擅长搞权谋内斗,这是生长在他们血液里的东西。 如果跟他们结盟,就不用担心像上次一样出现“意外”。 这是一种基于恐惧而产生的认同,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不会跟格雷维结盟的!”夏尔没有任何犹豫:“他们最终会被时代淘汰,跟他们结盟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么,我们还能跟谁结盟呢?”德约卡反问。 跟施耐德结盟显然是不可能,霞飞与加利埃尼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选择了加利埃尼就不能选择霞飞,同时施耐德这样的军火巨头也不会把夏尔放在眼里,想与其结盟能得到的只有羞辱。 夏尔迟疑了一会儿,平静的说:“放心吧,父亲,我会让盟友来找我的!” “什么?”德约卡不明白夏尔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父亲!”夏尔起身结束了这段谈话,顺手抓了几个西梅。 他发现味道还不错,只是之前没把它放在选项中,有时就应该放开些扩大选择范围。 回到自己房间,夏尔拿出纸笔和尺子画了一份草图。 木柄手榴弹,原理很简单,手搓都能制作出来,分不同的装药量又可以分为进攻型和防御型。 没多久就画完了,虽然不是很标准但不需要那么精准。 然后再配上一页文字进行简单的注释说明,同样复制一份自己留着,完了后用别针夹在一起,下楼递给还坐在餐桌前发愣的德约卡。 “父亲,明天把这个送去注册工业产权!” 德约卡接过文件翻了翻,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夏尔明白德约卡的意思: “我们缺的不是工业产权,夏尔,也不是钱,我们现在有很多钱!但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夏尔没有解释,到时候自然会明白。 …… 第二天,巴黎难得的是个艳阳天,天空一片湛蓝,太阳撕开云层尽情的挥洒着光芒,为急驰的汽车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相信吗,中尉?”洛朗说:“伊普尔现在正下着大雨!” “哦?”夏尔好奇的问:“你收到伊普尔的情报了?”“当然!”洛朗点了点头:“每一个细节,将军希望你能在返回的路上对战场有所了解!只不过现在一切正常,什么也没发生。” 夏尔恍然,这就是加利埃尼处理夏尔假期的手段。 战场的情报会不断的传到洛朗手中,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夏尔处理,马上就会送到夏尔面前。 很好的做法! 伊普尔最近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制空权的问题没解决,德军的进攻毫无疑问都会被法兰西75炮挫败。 而德军一面是丘陵地形占有地利,处于平原且泥泞地带的法兰西军队如果发起反攻,几乎就跟找死没区别! 夏尔发现自己似乎救了许多人。 史上这一仗,德法两军在伊普尔平原上推来推去各死伤十余万人(德军伤亡13万,协约国伤亡10万),现在却只伤亡一万多人就结束了。 结局一样,伤亡却少了二十多万! 以战止战杀人救人,算不算一种讽刺? …… 或许是因为战场基本稳定,司令部已不像往常一样忙碌,加利埃尼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盯着地图,意识已飞到了前线。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他几乎没去过食堂用餐,尽管它就在楼下。 “将军!”夏尔将备份的手榴弹草图递了上去,说:“我认为我们需要这种装备!” 加利埃尼瞄了一眼草图,不过并没放在心上,目光马上又转回地图,嘴里问:“这是什么?” “手榴弹!”夏尔回答:“用来取代掷弹兵投掷的炸药!” 加利埃尼“哦”一声抬起头,脸上马上露出慎重之色。 不久又把面包丢在一边,一手拿图一手拿文字说明。 看了一会儿,他将手里的文件扬了扬,半信半疑的问夏尔:“你的意思是,它不需要点火,只需要拉弦就能引爆?” “是的,将军!”夏尔回答:“延迟几秒,好让士兵有时间把它抛出去!” 加利埃尼马上就明白了这东西的重要性,他很肯定的点着头:“你说得对,中尉!我们的确需要这东西,你有样品吗?”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刚把它设计出来,正在注册工业产权,我在想如果军队需要的话,我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它并不困难……” “需要!”加利埃尼连连点头:“当然需要!” 加利埃尼是一个实战型将军,他会不时派参谋到前线了解实际情况,他认为这能保证指挥不脱离实际。 因此,他知道此时前线的士兵正把掷弹兵时代的炸药翻出来与敌人在战壕间互相投掷。 但炸药有很多缺点,比如容易受潮、要点火等等。 而夏尔居然设计出一种专用于投掷的手榴弹,不需要点火还方便投掷……这简直就是专为战壕战设计的! “我们至少,需要一万枚……”加利埃尼将军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夏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万枚? 法兰西一线上百万人的军队,每人配五枚都要五六百万枚,一千万枚怕都不够,这还没计算后续的消耗! (上图为一战初期协约国用罐头制作的简易手榴弹,德军已经有手榴弹的雏形,比如用发条或拉发的球形手榴弹,但协约国初时处在自制手榴弹状态,一个多月后才紧急生产手榴弹供应到前线)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圣艾蒂安兵工厂 巴黎第16区,斯蒂德和《小日报》所有者邦尼特漫步在高尔夫球场上,两侧各有一个球童背着球杆等用具隔着几步跟着。 斯蒂德和邦尼特同属共和党,共和党之下的共和党。 这有点绕,“共和党”是左翼所有党派的统称,“共和”意指第三共和国的“共和”。 左翼中又有一个党的党名为“共和党”,指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共和”。 斯蒂德就是共和党党首,他是有意取这个党名让别人误会,别人一听这个党名会误以为就是强大的整个左翼,于是共和党将一路伴随着胜利和欢呼。 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止共和党在左翼中被逐渐边缘化。 “创意,邦尼特,我们需要创意!”高尔夫球是个闲庭信步的运动,但已年入甲的斯蒂德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机枪从军队中踢出去了,现在又在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步枪,这样下去我们什么也无法剩下!” 邦尼特唯唯喏喏,他知道斯蒂德说的是法兰西政府打算用贝蒂埃步枪取代勒贝尔步枪的事。 贝蒂埃步枪其实是勒贝尔步枪演化而来,初时是一款骑兵用枪,把枪管改短,把管式弹仓改为竖仓,采用3发漏夹装填。 这是为了方便骑兵做的改动,法兰西军队甚至把它当作次等装备丢给殖民军,没想到这种步枪却大受欢迎。 士兵们反馈:贝蒂埃步枪比勒贝尔好用多了,而且制造方便也更便宜。 议会讨论的结果是:停产勒贝尔步枪,将贝蒂埃步枪优化改进使其得适合步兵使用,最终将取代勒贝尔。 重点是,改进的任务被交给了美国雷明顿公司,而不是圣艾蒂安! 圣艾蒂安兵工厂只负责轻武器,机枪已经出局,如果步枪再出局,圣艾蒂安还能剩下什么?几乎就是装饰用的转轮手枪? 斯蒂德在草地上找到了高尔夫球,他从球童那取过球杆在旁边站好,以一个标准而自然的姿势挥杆,高尔夫球在草地上跳了几下,放缓速度后精准的掉入十几米外的球洞里。 但斯蒂德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而是对着球洞长长一叹。 在这机械兴起的时代,一个小小的创意就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只需要一个! 然而…… 斯蒂德却无奈的发现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他的脑袋像一个干涸多年的水井,怎么挤也挤不出一滴水! 他似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建立的产业逐渐凋零,就像路边的梧桐树,有天早晨睁开眼拉开窗帘,忽然发现它们原本茂密的叶子全掉在地上,剩下的只有光秃秃的枝干。 斯蒂德将目光投向草地旁的湖水,不自觉的想起那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人,据说他又有一个新发明,他把机枪成功带上了飞机并取得了胜利! “幸运的家伙!”斯蒂德喃喃自语:“上帝给了他最棒的礼物!” 跟在旁边的邦尼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陪斯蒂德打球就会这样,斯蒂德不需要任何人,他只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听他说话。 这时,一名随从像风一样跑向这边。邦尼特马上紧张起来,他知道又有紧急新闻了。 果然,随从跑近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先生,夏尔有了新发明,他父亲正在注册工业产权!” 斯蒂德听到这话猛地回头,原本有如一潭死水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光彩:“是什么?他又发明了什么?” “是一种叫‘手榴弹’的东西!”随从解释道:“目前不太清楚细节,但听描述,应该是手掷轻武器,用来取代手掷炸药的!” 斯蒂德的呼吸渐渐急促,他眼中闪着贪婪,忽然抛掉球杆快步往出口方向走,越走越快,不久就变成小跑,嘴里着急的大喊:“把车开过来,马上去市政厅!” 邦尼特从后方追了上去:“斯蒂德先生,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会让人稳住他的……” 斯蒂德有心脏病,他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受刺激,邦尼特可不想他在这时候出事。 但斯蒂德根本没把邦尼特的话当一回事,他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我们不能错过了,它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唯一的!” 上次坦克的工业产权没能成功买下,或许还有“不合适”的犹豫,它毕竟涉及到发动机这些技术含量高的重装备。 但现在,“手榴弹”却是实打实的轻装备,技术含量低、生产容易,它绝对适合圣艾蒂安兵工厂,它是圣艾蒂安的希望! …… 市政厅贵宾室。 正在申请工业产权的德约卡带着疑惑填写表格,他不明白夏尔发明这小玩意有什么目的。 赚钱吗? 拖拉机厂、摩托车厂,还有飞机制造厂,随便一个都比这个叫手榴弹的东西赚钱! 它甚至是危险品,是需要填装火药的炸弹,因此要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单独设厂,否则就有可能波及到周边。 要生产它,初期肯定需要投入大笔资金,而能获得的利益却并不乐观。 就在他兴趣寥寥时,十几辆汽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在市政厅门口,没过一会儿,一名拄着手杖喘着粗气的老人急匆匆的出现在贵宾室门前,他带着询问的眼神望了望政府职员曼努埃尔。 曼努埃尔微微点头,表示赶上了,工业产权没有卖出去。他眼中还带着一丝不解,似乎是在说,别人不会对这小玩意有兴趣,没必要这么急! 德约卡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老人,接着他惊呼一声起身:“斯蒂德先生!” 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所有者,几乎包揽了军队所有轻武器的生产,法兰西不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斯蒂德松了一口气,他缓步上前,丢下手杖与德约卡握了握手,带着几分庆幸:“德约卡先生,让我们来谈谈手榴弹工业产权的事吧!如果,你们能跟我们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约卡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忽然明白夏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我会让盟友来找我的”。 也明白了夏尔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设计“手榴弹”这小玩意! (上图为圣艾蒂安兵工厂,拥有一万名工人,平时年产武器三万件,一战时扩充到一万六千余名工人,产量翻倍。圣艾蒂安兵工厂一战前就有衰弱的迹像,两次世界大战对军火的需求使其得以续命,之后在70年代走向衰弱,最终在2001年正式关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散多年的兄弟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斯蒂德只扫了一眼草图和说明文字,马上就一脸喜色的给出两种选择: “一百万法郎购买工业产权,或者选择合作,我将给您50%的利润!” 德约卡被如此优厚的条件吓住了,他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东西居然值100万法郎,要知道坦克工业产权也只卖了99万,它居然比坦克那大家伙还值钱! 见德约卡发愣,斯蒂德又补了一句:“这是最初报价,德约卡先生,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讨论讨论!” 德约卡有点头晕,这还只是最初报价? 站在旁边的邦尼特也是一脸费解,谈生意似乎不应该这样谈,斯蒂德是这方面的老手,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的暴露底牌,为的还是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邦尼特又哪里会知道,斯蒂德这么做不只是看到了“手榴弹”的价值,他更希望能因为这条线与夏尔搭上关系。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选择合作吧,拜托,它能创造的财富会比卖产权多得多!” 如果按照德约卡自己的意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工业产权卖掉。 但他知道夏尔的目的是与斯蒂德结盟,因此点了点头回答:“不,斯蒂德先生,我们不需要讨论价格,因为我选择合作生产!” “太棒了!”斯蒂德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激动的拥抱了德约卡一下:“英明的选择,德约卡先生!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邀请您和夏尔到我的兵工厂参观,你们甚至能参与兵工厂的管理,我们是合作伙伴,对吧?我们是合作伙伴!” 说着斯蒂德还亲热的拍了拍德约卡的肩膀,仿佛德约卡就是他失散多年终于找到的亲兄弟! …… 这结果正是夏尔希望的。 夏尔早就考虑过结盟了,他一个人的势力过于脆弱,在军队中又因为规章制度的限制无法培养自己的势力,结盟是唯一的出路。 他在脑海里把了解的资本家梳理了一遍: 右翼肯定不行,他们反对工业化,这与自己满脑子的发明创造相违背,最终也会因为发展方向不一致走向冲突。 垄断钢铁和温台尔家族?这似乎不在一个层面上! 布雷斯特造船厂?海洋上有英国这个盟友,法兰西军舰没有多大的需求同时几乎不存在危机! 剩下的只有造火炮的施耐德和造轻武器的圣艾蒂安了。 施耐德实力更强,原本也大有可为,夏尔可以在坦克炮上做文章,未来帮助施耐德研发出脱穿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还没等夏尔出手,施耐德忽然间就变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那就只剩下圣艾蒂安的斯蒂德了。 然后夏尔忽然发现,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打开了一个宝库,前面许多轻武器正排队等着他去发明。 这些轻武器技术门槛不高,夏尔自己也可以生产。 但由于涉及到火药,想从无到有把它们全弄起来会很麻烦,能丢给圣艾蒂安兵工厂生产显然是个很好的选择。 恰好斯蒂德的圣艾蒂安兵工厂又深陷困境,那就它了! 只需要用一个小发明刺激它一下,它马上就会像苍蝇一样……呃,应该像蜜蜂,绝对是蜜蜂,像蜜蜂一样围上来! 因此,当德约卡让人带口信说已经选择与圣艾蒂安合作时,夏尔一点都不意外,所有的事都按他希望的那样发展。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往常到了这时,指挥部的人应该在灯光下忙着整理各种文件和情报,甚至要通宵工作,毕竟战场不等人。 但现在前线战事陷入僵持没什么大事发生,因此只留下几个值班的参谋,其它人就解散休息。 夏尔正要回宿舍却被费尔南中校拦住了。 “嘿,中尉,不去休息休息吗?”费尔南中校问。 夏尔看了看打开的宿舍门,一脸不解,他难道不是正要去休息? 费尔南中校笑着邀上了他:“走吧,该去放松一下了!” 夏尔到达目的地才知道费尔南中校所说的“放松一下”指的是军官俱乐部,他颇有些失望,这也能叫“放松”? 俱尔部内灯光昏暗烟雾迷漫,表演台上钢琴时有时无的演奏着刚兴起不久的爵士乐,费尔南中校给两人分别点了一小杯绿色的苦艾酒,大方的摊了一下手,说:“想喝多少就点吧,今晚我请客!” 夏尔知道这需要勇气,苦艾酒价格昂贵且不是轻易能喝得到的,许多国家已因它传说致幻而被禁售。 法兰西虽然还没禁售,但因为产家受到诸多限制市面上已越来越少,价格也居高不下,据说只有有钱人才能储上一整瓶。 (注:法兰西1915年禁售苦艾酒) 夏尔想,费尔南中校肯定知道他喝不了多少,才会这么大方。 这是夏尔头一回尝试喝酒,他看着杯中绿色的液体理所当然的就把它想像成微甜的饮料,没有心理准备的小喝一口,猛然被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附近传来几名军官的笑声,似乎是在想哪来的菜鸟。 吧台后有个长相甜美的女酒保,她手法熟练的挥舞着调酒壶,饶有兴趣的望了望夏尔,又将目光转向费尔南中校:“中校,您新来的勤务兵?” “谁?他?”费尔南中校意识到侍女口中的勤务兵指的是夏尔,赶忙摇头解释:“不不,你误会了,卢西亚,我才是他的勤务兵!” 被称作卢西亚女酒保很配合的笑了起来,她以为费尔南中校在说笑。 费尔南中校凑到夏尔耳旁,说:“你以后会习惯的,中尉,累了一天到这放松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会让伱睡一个好觉!” 说着他端起酒杯朝夏尔扬了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尔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了下来,他想,费尔南中校或许忘了两点: 一,夏尔此时还未成年不太适合喝酒。 二,夏尔每两天就有一天的假期,费尔南中校所说的“累了一天到这放松一下”并不存在。 如果有必要,夏尔可以在家里睡上一整天!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什么不用坦克突破? 夏尔只喝了两小杯就晕乎乎的。 后来他知道苦艾酒的度数与它清纯可爱的颜色完全不匹配,这玩意度数低的有45,高的居然能达到89.9。 费尔南中校给夏尔的是50度的,难怪他有请客的豪气! 就在夏尔感觉头重脚轻时,俱乐部里突然有人大声起哄。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军官正被其它军官逗着玩。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昏暗的灯光,夏尔看不清他的军衔,其它人拿着一封信飞来传去,胖军官则焦急的追着信来回奔跑,嘴里愤怒的喊着什么。 费尔南中校只是笑了笑又自顾自的喝着酒。 这样的事在军队中很常见,官兵们为了解闷经常抢着别人的信件互相读,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 这时有个手脚快的接过信,他灵活的跳上沙发取出信来读道:“亲爱的卢西亚……” 俱尔部内又是一阵起哄,原来这是写给女酒保的情书,还有军官朝女酒保喊:“嘿,卢西亚,这是第几个了?” 卢西亚只是微微一笑,将调好的酒从酒壶倒进杯子,情绪居然没有丝毫波动,她似乎早就习惯类似的事了。 胖军官一脸尴尬,在一众军官的捉弄下手足无措。 就在他们要继续往下读信的内容时,夏尔忍不住说了声:“够了,把信还给他!” 军官们一愣,接着“哄”的一声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叫着: “管好你自己的事,中尉!” “这儿轮不到你说话!” 甚至还有人朝费尔南中校喊:“中校,你是不是该管管伱的兵了?” 费尔南中校脸色一沉,回道:“你们都听到了?把信还给他!” 军官们一愣,全都疑惑的望向这边,他们中有人认识费尔南中校甚至还有交情,毕竟常来这喝酒。 费尔南中校毫不留情,他冷冷的问:“如果,这里轮不到夏尔说话,我想问问轮到谁说话?站出来让我看看!” 俱乐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夏尔身上,卢西亚也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她这时才意识到费尔南中校之前说的话或许是真的。 “我们不知道是你,我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 胖军官匆匆收回信,飞快的瞄了卢西亚一眼,又朝夏尔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逃也似的跑出俱乐部。 夏尔觉得有些无趣,或者说他在这会坏了其它军官的雅兴,就示意费尔南中校付款回去。 之后夏尔几乎就把这事忘了,军官俱乐部也很少去,夏尔无法像费尔南中校那样在那种环境找到“轻松”。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喝了酒后很好睡,迷迷糊糊的一觉到天亮,就是头有点疼。 …… 作战办公室里的工作还在继续,夏尔根据前线发来的电报追踪着防线上的每一个点。 当夏尔将今天的位置大致勾勒出来时,加利埃尼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似乎跟昨天一样,几乎没有动过,一寸都没有!” “或许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有所突破!”夏尔说。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疑惑的问。 夏尔对着地图说:“僵持或许才是常态,我们要做好长期这样下去的准备!” 史上这条防线在将来的四年里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它就像拔河一样在敌我两边移来移去。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不断上升的伤亡数字。 加利埃尼不知道这一点,他始终认为僵持是暂时的。 他考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问:“我们为什么不考虑用坦克突破!” 说着他俯身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一个点,说:“我认为这里适合,你认为呢?” 夏尔是坦克的发明者,同时也是第一个用坦克打胜仗的指挥官,加利埃尼认为有必要征求他的意见。 夏尔看了看加利埃尼指出的点,表示赞同:“拉福克斯地区,地势平坦补给方便,还有公路连接适合坦克机动,是个不错的选择!” 加利埃尼手指沿着防线划了一个小圈:“就算我们无法突破敌人的防线,拉平这个突出部也势在必行,这一带的地形不适合我军防守,德国人占领的几个高地使我军很被动!” 接着加利埃尼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头对夏尔说:“对了,你马上把正在研发的坦克信息提供给我,我需要把它列入战时采购条例,过几天就要竞标了!” 夏尔迟疑了下,回答:“抱歉,将军!我不参与竞标!” 加利埃尼一愣:“你不参与竞标?怎么回事?” 接着加利埃尼就明白了:“是他们给你压力了,对吗?这些混蛋!” “不,将军!”夏尔赶忙澄清:“没人给我压力,是我自愿退出!” 加利埃尼斜着眼望着夏尔,似乎在等夏尔说实话。 夏尔无奈,只能编出一套谎言:“我发现,我们落后太多了,竞标除了受辱外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我打算把所有精力放在下一级坦克上!” “实话?”加利埃尼问,眼睛依旧锁定夏尔。 夏尔只能摇了摇头,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加利埃尼。 更何况,“马克i”不久就要进入量产,这与“放弃”是自相矛盾的,加利埃尼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但这些事不能在办公室里说,夏尔往休息室方向瞄了一眼,加利埃尼心领神会,端起一杯咖啡走进休息室。 “我不可能打败竞争对手!”夏尔道出了实情:“我的坦克在数据上与对手的差距很大,但我判断它们在战场上很可能会遭遇惨败,所以……” 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语气中带着愤怒:“所以,你就等他们在战场上失败后再推出你的坦克?而无视那些即将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士兵?”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宁愿不知道真相 “否则我该怎么做,将军?”夏尔反问:“我也不希望我的坦克落败,但事实是它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加利埃尼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夏尔的错,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过加利埃尼依旧认为不能坐视不管:“你可以尽力阻止!” “怎么阻止?”夏尔轻声反问,接着又补了一句:“如果他们相信我,根本就不会有另外两种坦克的出现。他们生产出这两种坦克就是为了打败我,而您却试图让他们相信我并放弃那两款坦克!” 加利埃尼无言以对,夏尔说的是实情,仅用言语就想让对手放弃研发和竞争是不可能的,那只会被认为“别有用心”而遭到耻笑! 他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忽然站定,说:“你把他们坦克的问题告诉我,由我来向他们施加压力!” 夏尔摇了摇头:“没用的,将军!他们早就把你当成跟我一伙的,伱说的话在他们眼里同样是‘别有用心’!” “我们必须试试!”加利埃尼坚持:“这关系到一场战役的胜负,还有无法估计的士兵的伤亡!” 夏尔只能回答:“我不知道他们坦克的数据,无从得知具体有哪些弱点……” 这不是真的,夏尔不需要看数据也知道对手的坦克有什么弱点,但那是未来的数据,夏尔当然不能说。 “说些你知道的!”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 “火炮,将军!”夏尔回答:“把火炮搬上坦克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重量、精度、废气,所有的问题都没解决,这会造成一系列致命的弱点!” 德国在几十年后的二战生产出的“一号”坦克依旧只有两挺机枪,100马力发动机只敢用两挺机枪塞两个人,全重5.4吨。 而圣沙蒙的发动机才90马力,就有勇气往里塞一门75mm口径的火炮外加四挺机枪,需要九个人在其中操作,战斗全重达到惊人的27吨。 加利埃尼想想觉得也对,如果把火炮搬到坦克上有那么容易,夏尔为什么不这么干?难道夏尔傻吗? 接着他似乎明白了问题所在:其它人都把步子跨得太大了,他们追求表面数据及强大的武装却忽视了综合性能。 夏尔的坦克虽然没有火炮,但恰恰这样才是理性的、正确的、可以投入实战的。 这一点不容置疑,夏尔就是知道,这从他在战场上获得那么多辉煌的胜利可以确信。 加利埃尼轻轻一叹坐回到椅子上,他明白了夏尔的难处。 这是资本家们的贪婪。 …… ca-1:61马力,一门短管75mm火炮两挺机枪,6名乘员,战斗全重14吨,时速5公里。 如果不是夏尔提醒,加利埃尼会跟别人一样希望这些坦克越多武器越好,但现在,他却知道这肯定有问题。 然而,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即便是参与测试的士兵们也认为需要这样的坦克,认为这样的坦克能保护他们并带来胜利。 众议院的议员为此吵翻了天,两派互不相让,他们互相攻击并摆出每一项数据进行对比分析。 他只在心里惊呼:上帝,这可是一千三百多万法郎,用这么多钱买一堆即将打败仗杀死士兵的机器,这太疯狂了!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此时的加利埃尼甚至希望夏尔没有告诉他真相! …… 与加利埃尼的沮丧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布莱德庄园内一片欢呼。 一个个盛着金黄色香槟的酒杯欢快的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曼德兴奋的举起酒杯大喊:“敬艾斯丁尼上校!还有他的坦克!” 其它人跟着喊了起来:“敬艾斯丁尼上校!” 右翼没有遗憾,能在施耐德嘴下抢到一份订单已经是空前的胜利了,往常这些都是与他们无关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张张订单飞到左翼的口袋里。 这不只是钱,更是右翼的重新崛起,是右翼对军方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艾斯丁尼上校对此并不满意,他抱怨道:“‘圣沙蒙’根本就不是坦克,它最多就是一个炮台,却卖得比我们还贵!” 其它人虚言附和,或者陪着笑点头。 “作为一辆坦克,它应该能突破敌人防线!”艾斯丁尼上校继续说:“它至少要能切断铁丝网,并在步兵的帮助下越过战壕,最后带领部队突破防线包抄敌人后方,‘圣沙蒙’做不到这些!” 众人点头应是,但没有一个人发表看法,他们甚至听不懂艾斯丁尼在说什么。 艾斯丁尼上校只能将目光转向弗兰西斯:“先生,您有什么看法?” “那可是施耐德,上校!”弗兰西斯回答:“您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格雷维补了一句:“圣沙蒙拥有电机驱动系统能将二十几吨重的怪物以每小时8.5公里的速度推进,而我们坦克重量虽然更轻,时速却只有5公里,这是我们无法比拟的!” “不要灰心,上校!”说着格雷维朝艾斯丁尼上校举了一下杯:“我们总有一天会打败它的!” 众人纷纷附和。 艾斯丁尼上校举杯回应,却难掩失望之情。 他更希望讨论的是坦克应该怎么在战场上作战、在军队中能发挥什么作用。 但这些人说的不是钱就是利益,还对“圣沙蒙”这种明显错误的设计表现出惊叹和羡慕! 他们不懂什么是坦克,他们跟自己不是一类人也不可能会有共同语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天赋的上校 这已经是整整第五天了,秋雨还在“索索”下着,现在已没人怀疑法兰西是否进入雨季。 公路上到处都是水洼和烂泥,洛朗放缓速度操控着方向盘小心避让,偷空朝坐在后方的夏尔抱怨:“现在才只是开始,中尉,它在训练我怎么在战场上开车!” 夏尔微笑回应,心想洛朗应该没上过战场,那儿可不只是这样的小水洼。 汽车驶入达瓦兹,雨水中的小镇看起来比往常清静许多,街上没有行人,路边的小摊贩不见了,但卫兵还尽忠职守,每隔一段就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人。 夏尔有些好奇,总在街边出售牛角包为生的埃利萨大婶这时候该怎么做生意?还有卖土豆的埃托大叔,他或许躲在一个蓬子里跟别人讨价还价吧? 卖披萨的德纳芙大婶很聪明,她把自己的家改成了店铺,因此没受到什么影响。 夏尔看到德纳芙大婶探出身来朝自己挥手打招呼,赶忙伸手回应! 冷不防汽车一个急停,差点撞到头的夏尔疑惑的望向前方,一名打着雨伞的军人挡在前方拦住了去路,看袖口的军衔和装束是一名炮兵上校,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应该是他开来的。 由于他的军衔比洛朗高两级,洛朗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他保持低平的语调问:“您好,上校!有什么吩咐?” 炮兵上校没理洛朗,他径直走到夏尔旁,声音带着迟疑:“你就是夏尔?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夏尔打量了一眼这个冒失的炮兵上校,他像大多数法兰西人一样留着两撇胡子,比较显眼的是一对很高的颧骨。 “您是……”夏尔望了望外面的雨水,潜在的意思是这天气似乎不太适合谈话。 炮兵上校向夏尔伸出手:“我叫艾斯丁尼,你应该没听说我,但伱一定听说过我的坦克,不久前竞标成功的ca-1坦克就是我设计的,我……” “膨!” 洛朗飞扑过来将炮兵上校压倒在泥水里,他一边努力压着在地上挣扎的上校一边大声朝两侧大喊:“你们这些混蛋,上来帮忙!” 几个卫兵听到喊声马上从街道两头跑了过来,还有人吹响了哨子叫来巡逻队,惹得邻居纷纷探出头来观看。 洛朗少校跟卫兵一起七手八脚的下了对方的枪和佩剑,对着卫兵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让这个家伙进来的?他还带着武器!” 卫兵委屈的回应:“他是军人,少校,而且还是个上校……” “上校怎么了?”洛朗打断了卫兵的话:“难道就能不问身份?” 不一会儿德约卡和卡米尔也听到风声跑过来了,他们一看这状况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上前要接走夏尔。 嘴角已冒出血丝的炮兵上校却挣扎着朝夏尔大喊:“等等,夏尔!我想跟你谈谈,我没有恶意!” 夏尔回身打量了炮兵上校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安慰一脸惊恐的卡米尔和依旧保持警惕的德约卡:“没事的,他如果想对我不利,就不会先表明身份了!” 洛朗回忆了下刚才的情景,觉得夏尔说得对,炮兵上校可以直接掏枪。 不过洛朗依旧不放心,他亲自把炮兵上校搜了一遍,连上校口袋里的烟都摸出来才罢休。 …… 德约卡的小屋,炮兵上校已换上一套德约卡的便装,因为炮兵上校身材稍显瘦小,穿着德约卡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怪异。 夏尔问:“你是想来看看被你打败的对手吗,上校?” “不,中尉!”炮兵上校略带尴尬:“我希望……我想知道你对坦克的看法,中尉!” 德约卡笑了起来:“你似乎忘了我们是竞争对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用这种方式打探消息!” 炮兵上校颓然摇了摇头: “我认为我错了,德约卡先生!” “我是一个普通的炮兵上校,平时喜欢做一些改动和发明。” “有一天,我听说夏尔发明坦克之后,我就想能不能把火炮搬上去!” “很多次我都想来找夏尔,但是……”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们之间存在“原创”和“改良”之间的尴尬,后者从某方面来说有“抄袭”的嫌疑。 比如ca-1就是在拖拉机底盘上竖起一块块钢板,用的拖拉机底盘甚至与原版坦克相同,都是“霍尔特60”。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一是装上了75mm短管火炮,二是ca-1的车头装上了尖鼻和挡板用来切割铁丝网。 出于这些原因,炮兵上校当然不会希望与夏尔见面。 “然后格雷维先生找到了我!”炮兵上校继续说:“他说他愿意帮助我,甚至愿意买下我的工业产权并把它生产出来,而且他还拥有坦克工业产权,于是……” 德约卡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格雷维拥有坦克的工业产权,有他的同意,炮兵上校的“改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炮兵上校一脸难堪,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接着就放松下来:“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的!” 卡米尔给炮兵上校递来了一杯冒着热汽的咖啡,她确信炮兵上校没有恶意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待客之道。 炮兵上校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真诚的道了谢。 夏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上校,您刚才说您叫……” “艾斯丁尼,中尉!”炮兵上校回答。 “艾斯丁尼?”夏尔微微点头。 他似乎有点印像,炮兵上校,平时喜欢搞设计和发明,应该就是那个被称作“法兰西装甲之父”的艾斯丁尼。 算起来,德国闪电战最早应该是出自他之手,他的“蜂群作战”大概就是闪电战的雏形。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一战时的坦克根本无法支持这种超前的作战理论。 这个有天赋的上校,是不是该收为己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蜂群战术 “艾斯丁尼上校!”夏尔把话题转向正轨:“您似乎对坦克有自己的看法?” “可以这么说,中尉!”艾斯丁尼点了点头:“我认为它不应该只是武器的堆砌,还应该是一种……” “能在战略层面产生影响的装备!”夏尔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艾斯丁尼眼里闪着兴奋。 他之前感觉就像面前有一层纸,看什么都模糊不清,被夏尔一句话捅破,整个世界都明朗了。 “我认为它最重要的是能带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艾斯丁尼很进入了状态,他在桌面上用托盘和咖啡杯摆起了龙门阵:“我们的坦克应该能切断铁丝网然后越过战壕,当然是在步兵的帮助下!” 说到这,艾斯丁尼偷眼看了夏尔一下。 步兵帮助坦克越过战壕的方法也是从夏尔那学的,夏尔在马恩河战役中用沙袋快速填壕这方法深入人心。 艾斯丁尼也不想这样抄袭,但他想来想去发现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夏尔一脸坦然,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他的方法,用就用吧,这又不能申请工业产权无法带来经济利益。 艾斯丁尼见夏尔这反应就轻松了,他手指在桌面继续勾画着战场,似乎已经在枪林弹雨中与敌人打得血肉横飞了: “一旦我们的坦克带着步兵穿过敌人防线,我们不应该停下来,而是把这些分散的兵力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继续前进!” “这样我们就能攻击敌人脆弱的后方,后方的敌人没有准备,他们在我们坦克和步兵结合的部队面前不堪一击。” “接着敌人的后勤就会像雪崩一样迅速崩溃,防线的敌人就会因为缺乏补给而失去战斗力!” …… 夏尔微微点头,这战术已有点“闪电战”的样子,两者都是强调攻击敌人薄弱的后方最终达到将敌人包围的目的。 二战时,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就是在这种战术的攻击下不得不选择投降。 只不过它与“闪电战”依旧有区别,毕竟是雏形又没有考虑到空地协同,原则上还是二维的平面作战。 “我把称作‘蜂群战术’!”艾斯丁尼说:“因为他们像蜜蜂一样在后方集结,必要时可以再次分散打击不同目标!” 说这些话时,艾斯丁尼眼中闪着激动和期待。 他从夏尔的眼神和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出夏尔听懂了,而且还认同自己的战术。 这太难得了,夏尔与格雷维那些人完全不同,这才是艾斯丁尼真正想要的,他意识到自己来的没错,不虚此行! 然而,艾斯丁尼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他很快就会感受到来自另一个时代的震撼。 “所以,你打算让坦克干切开铁丝网的事?”夏尔反问。 夏尔只说一点就让艾斯丁尼陷入了沉默:“如果敌人有很多铁线网呢?一重连着一重,像铁丝丛林一样摆在我们面前,您也一样试图用坦克把它切开吗?” 艾斯丁尼愣住了,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事实是前线的确有许多由铁丝网构成的“丛林”,铁丝网是最廉价又有效的障碍,敌人手里只要还有一圈都会设法把它布设到阵地前。 夏尔又问了一句:“或者说,你会选择换一个位置进攻?” 艾斯丁尼摇了摇头,这显然行不通,如果碰到铁丝网就换位置,敌人只要把重要的突破点用铁丝网围起来就行了。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艾斯丁尼反问:“只有这样才能快速通过……” “这是步兵的事,上校!”夏尔轻声说:“你不能要求坦克什么都能干,坦克不是单独的作战单位,它有步兵配合。甚至还有炮兵,飞机,您在设计它的时候,如果能想到这些,就容易多了!” 艾斯丁尼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坦克就简单得多,它不需要既能切铁丝网又能打碉堡又要加上几挺机枪消灭敌人步兵,它是…… “它是作战单位的一份子?”艾斯丁尼瞪大了眼睛望向夏尔:“与步兵、炮兵相辅相成的一个兵种?” 夏尔点了点头,这是现代战争的一个概念:步坦炮协同。 但知道是一回事,要怎么把它在战场上实现是另一回事,尤其在通讯设备极度落后的一战,想要达到理想的协同十分困难。 尽管如此,有计划、有步骤的训练,依旧能做到初步协同,这才是坦克正确的发展方向。 艾斯丁尼沉默了一会儿,他在脑海里想像着这种作战模式。 之前他设计坦克是在为坦克做加法,希望坦克能做得更多火力更足。 现在却想着为坦克做减法,哪些任务可以交给步兵,哪些任务可以交给炮兵…… 接着他惊叫起来:“火炮甚至都是不必要的,它在坦克上无法打中什么,我们的75炮又有很强的行动能力,为什么不把它交给炮兵在地面开火?” 德约卡听了这话震惊的望向艾斯丁尼,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夏尔。 这段时间德约卡和约瑟夫一直在讨论说服夏尔为坦克装上火炮,他们认为这是夏尔犯的一个严重的错误。 现在听艾斯丁尼这么说,德约卡这才意识到很可能错的不是夏尔,自己和约瑟夫正试图用自己的无知说服夏尔。 夏尔微微点头,至少现在的坦克没必要带上火炮。 夏尔望向艾斯丁尼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遗憾:“带上火炮后,伱们的坦克要么只有5公里时速,要么就是8.5公里时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艾斯丁尼猛然醒觉,他震惊的站起身:“上帝,它们会被敌人的火炮当作靶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会挡了他们的财路 “圣沙蒙”8.5公里的时速还好,它相当于人慢跑的速度,把它分散布设,敌人的火炮还是很难命中。 但ca-1的时速只有5公里,“霍尔特60”原本有15公里的时速,就因为加装了太多东西已慢到与步行的速度一样,实战中甚至比这速度还慢。 而德国人的炮兵早已习惯了步兵的推进速度甚至知道打多少提前量。 任何一款坦克都应该尽量错开这个节奏,而艾斯丁尼设计的ca-1恰恰与其保持了同步。 艾斯丁尼彻底坐不住了,他向德约卡几人道声谢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夏尔叫住了。 “您要去哪,上校?”夏尔问。 “我要去撤下我的设计!”艾斯丁尼说:“它如果用在战场上,可能会害死许多人!” 夏尔只问了一声:“你把工业产权卖掉了吗?” 艾斯丁尼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定在了门口,他脸色苍白的回过头:“是的,中尉,格雷维用五万法郎买走它!” “那你就什么也改变不了!”夏尔摇着头:“就算你说服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可是,我还是应该……” 艾斯丁尼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尔打断了:“他们甚至已经不需要伱了,如果你到处宣扬这款坦克的弱点想把它撤下来,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吧?” 艾斯丁尼一愣,然后微微点头:“这会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有可能……” 说着艾斯丁尼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会被自己的设计所累,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夏尔淡淡的说: “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请长假找个地方挥霍你刚获得的五万法郎,这会让他们放心!” “等ca-1在战场上出现问题后再回来,到时你有可能因为设计问题而倍受质疑,但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德约卡一脸意外的望着夏尔,他感觉夏尔似乎比想像中更懂人情事故,可夏尔分明不喜欢也没接触过这些。 艾斯丁尼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接着他又鼓起勇气望向夏尔:“中尉,到时我能为您工作吗?” 这对夏尔可能会是个麻烦。 不过夏尔考虑到格雷维原本就是自己的敌人,同时夏尔也需要一名像艾斯丁尼这样的人才,因此点了点头答应了。 至少以后在坦克的设计和改进上,不会连一个能讨论问题的人都没有。 艾斯丁尼激动的上前握着夏尔的手:“非常感谢,中尉,非常感谢!” 在艾斯丁尼眼里,夏尔不仅仅指导他走向智慧的引路人,更是救他一命的恩人! 看着艾斯丁尼离开的背影,德约卡略带尴尬的问夏尔:“所以,一直都是我和约瑟夫错了,是吗?我指的是把火炮搬到坦克上!” “是的!”夏尔没有否认。 “可你为什么不说?”德约卡疑惑的望着夏尔:“你可以指出来!” “如果我说了,你们会怎么想?”夏尔反问。 德约卡愣住了。 …… 用过早餐后,夏尔去了一趟伤兵院。 伤兵院其实是叫荣军福利院,这主要是为了避免“伤兵院”几个大字挂在门上时刻揭伤兵的伤疤。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千多名伤兵。 他们来自不同部队不同地区,有夏尔从野战医院中救出来的,也有其它地方闻声而来的。 就像夏尔之前规划的一样,伤残兵在这里使用简单的机械做力所能及的工作,按件计价养活自己。 福利院基本保持收支平衡,没有赚钱也不亏钱,夏尔偶尔给福利院送去些食物和药品不计在内。 夏尔走进工厂马上收到伤兵们热情的欢迎: “是夏尔少爷!” “我们或许应该称夏尔少爷为长官,他是个中尉!” “我希望能成为他的部下,只可惜没机会了!” …… 伤兵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我调侃,他们看起来很乐观,但夏尔却明白他们只能这样勇敢的面对。 福利院院长是个叫达瑞斯的独臂上尉,他加入军队服役前在一家工厂做会计工作,因此被德约卡选作院长负责福利院的运作。 达瑞斯一看到夏尔和德约卡进来赶忙迎了上来向两人致敬:“德约卡先生,夏尔少爷!” 达瑞斯更喜欢称夏尔为“夏尔少爷”。 这是因为他知道夏尔时正躺在野战医院里,左手被截肢的他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意识不清,但嘴里依旧喃喃不停的问着医生:“我会死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救救我……” 医生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夏尔少爷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物资,放心!你会活下来的!” 达瑞斯迷迷糊糊中只记下了“夏尔少爷”这个名字,之后果然活了下来并康复了,期间他听过无数关于“夏尔少爷”的事,还有他在战场上获得的胜利。 对达瑞斯而言,“夏尔少爷”是不可替代的,他认为夏尔少爷现在军衔根本就配不上他。 “我们是来找马修的!”德约卡说:“我记得他在轮胎车间!” “是的!”达瑞斯应声,一边引着两人走向轮胎车间一边回答:“马修干得很好,我已经让他负责管理那个车间了!” 夏尔的脚步却渐渐缓了下来。 德约卡疑惑的回头望向夏尔,听说马修干得好反而不高兴? 夏尔没说什么,加快脚步跟上。 夏尔了解马修,马修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干一件周而复始的单调的工作的人,他喜欢跟会动的机械打交道。 如果是……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是装出来的。 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内心的压抑,也不愿意让夏尔担心甚至扯夏尔后腿!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机械师 当夏尔找马修时,他正坐在椅子上,一对拐杖叠在一起靠在墙角,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摩托车轮毂,他正将辐条一根根的穿在其中。 马修看到夏尔进来,抬起满是污渍的脸绽开了笑容:“嘿,夏尔,德约卡先生,看到你们真好!” 德约卡上前问:“能适应这里的工作吗?” 马修一张手朝周围挥了一下:“这很好,德约卡先生,这里甚至归我负责了!我们每天可以赚50生丁,这已经接近工人的工资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夏尔不跟他废话,直接说:“拿起你的拐杖,跟我走!” “去哪?”马修疑惑的问。 “你父亲想见伱,他有话对你说!”夏尔回答。 “运气而已!”夏尔回答。 他不想在这方面说太多,战争很容易引起不愉快的联想。 马修似乎明白夏尔的意思,笑了笑不再说话。 福利院设在摩托车厂和拖拉厂之间,这是为了更方便两个厂将可以加工的零件运到福利院,等完工后再运回去。 没花多少时间,夏尔几人就走进拖拉机厂。 马修的目光瞬间被一个庞然大物吸引:巨大的菱形车体,围绕着整个车体的履带,还有两侧探出的机枪口。 这一刻马修甚至忘了来这的目的,他拄着拐杖情不自禁的绕着它走了半圈,眼里满是震惊的扭头问夏尔:“这是坦克?你研发出来的新型坦克?真有你的,夏尔,它太棒了……” “不,马修!”约瑟夫从坦克另一侧钻了出来:“这是你的坦克!” “什……什么?”马修疑惑的望了望约瑟夫。 “夏尔打算聘你担任机械师!”约瑟夫朝坦克扬了一下手:“现在,它是你的了!” “可是……我的腿!”马修回过头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夏尔。 “你修车或者更换零件不需要用腿吧?”夏尔问:“除非你连爬上这辆坦克的力气都没有!” 马修像傻子似的“呵呵”笑着,但很快笑容又消失不见,眼里的光也黯了下来,语气充满了无奈:“我没法踩油门和离合,夏尔,如果没法试车,我就没法修车!” “你为什么不试试?”夏尔说。 马修疑惑的望了望夏尔,然后放下拐杖试着爬上去,约瑟夫想上前帮忙却被夏尔拦下了。 马修不需要帮助,他需要独立完成所有事! 终于,马修艰难的钻进坦克坐上驾驶位,往下方一看,就兴奋的打开舱盖探出半个脑袋对外面大喊:“你居然想到把它们延伸到了左脚?我可以用左脚驾驶……太棒了,夏尔!太棒了!” 这并不复杂,只需要一根延长杆,这使马修可以用左脚驾驶。 等真正使用或者别人试车时,只需取下延长杆就可以。 “谢谢你,夏尔少爷!”约瑟夫看着夏尔,眼角眨红声音哽咽:“你又救了马修一次!” “不,约瑟夫!”夏尔回答:“我找不到比马修更合适的机械师!” 这是实话,马修从小就泡在拖拉机厂里,他上学前就把拖拉零件当玩具摆弄,没人比他更懂拖拉机。 …… 布莱德庄园,秋风浅夜、绵绵细雨。 弗兰西斯又一次紧急召集几个人在这里密谈。 阿曼德对弗兰西斯选择这不合适宜的时间颇有些不满,这打乱了他夜间“聚会”的计划,他一边烦燥的点着雪茄一边抱怨着:“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你还在担心什么?下一次,看看时间再说!” 弗兰西斯没解释,他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几张照片丢在桌面上。 阿曼德和格雷维捡起照片一看,脸上露出些怪异的表情。 “这是什么?”阿曼德拿着照片朝弗兰西斯扬了扬。 没等弗兰西斯说话,格雷维神色凌重的说:“是坦克,夏尔的坦克!” 阿曼德拿着照片又看了几眼,然后笑了起来:“没看到炮管,它的确没有火炮!” 接着阿曼德看了看周围,疑惑的问:“艾斯丁尼上校呢?他没来吗,还是没联系他?” 这时候应该是他出来分析一下这款坦克的性能的时候。 格雷维回答:“我联系过他,听说他休假带着家人去旅游了!” 阿曼德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毕竟刚赚了五万法郎,够他玩一阵子了!” 他将照片重新丢回桌面,目光转向弗兰西斯,嘴角挂着一丝不屑:“那么,你认为这种没装火炮的坦克,会对我们的坦克构成威胁吗?” “我不确定,阿曼德先生!”弗兰西斯迎上了阿曼德的目光:“虽然我不相信它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但夏尔已经将其投入量产了!” “量产?”阿曼德不知道弗兰西斯指的是什么。 弗兰西斯只能解释得更清楚些:“如果他的坦克根本无法发挥作用,他为什么要量产?就算以每辆两千法郎的成本计,100辆也要20万法郎,你认为夏尔会做亏本生意吗?” 弗兰西斯很肯定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他从未做过亏本生意,所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格雷维目光始终盯着照片,静静的听着弗兰西斯的分析,接着断定:“只有一种可能,夏尔认为我们的坦克无法获得胜利,而他的坦克可以!” 阿曼德还以为格雷维是在开玩笑,但看到格雷维一脸严肃,这才慎重起来。 弗兰西斯脸色大变,他已经把所有资金都投到新型坦克的生产上了,如果真如格雷维所说,400辆坦克的订单就有可能中断生产更不可能有后续订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特种炮兵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巴黎刮起了一点“反夏尔”的微风。 它不是民间带出来的,而是媒体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忽然转变了风向,由原来对夏尔的极尽赞美变成了质疑: “夏尔的坦克居然没参与竞标?是自愧不如吗?” “夏尔是不是江郎才尽了?现在是工业时代,一个人的智慧果然无法与老牌军火公司对抗!” “据说他的坦克连火炮都没装上!” …… 甚至还有报纸大把“圣沙蒙”坦克与夏尔的原版坦克进行对比,原版坦克! 虽然为了保密没有登出“圣沙蒙”的详细数据,却透出几个关键点:“圣沙蒙”有火炮、此外还拥有四挺机枪,又有先进的电驱动发动机。 人们原本对夏尔满怀信心,但在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和质疑声中也难免被带偏了心态。 他们嘴里依旧承认夏尔: “这对一个17岁的少年而言已经相当难得了!” “是的,夏尔取得的胜利无人能及!” “夏尔是最棒的,至少现在还没人能超过他。” …… 然而,他们心里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夏尔是否已经过时了? 他提供了创意,但接下来能把坦克发扬光大,应该是军火商吧! 夏尔毕竟还小,也没有经验,打败德国人的任务或许应该交给一个更有全局观更有经验的指挥官! …… 拉福克斯地区,距前线十公里左右的费尔沃小镇。 天亮后雨忽然大了起来,白亮亮的雨点欢快的落下,仿佛是天空洒下的一道道瀑布。 霞飞站在临时指挥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外面被暴风一阵阵扬起的雨浪,心情颇有些沉重。 他是凌晨赶到这并组建起了指挥部,他甚至打破了自己按时睡觉、准点起床的习惯。 但霞飞不得不这么做,他需要取得一次胜利重新在军民中树立起英雄形象,甚至只有打败夏尔,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并从加利埃尼手里把失去的那部份指挥权重新夺回来。 “将军!”副司令卡耐斯拿着文件向霞飞报告:“已经有100辆ca1和16辆‘圣沙蒙’在送来的火车上,估计下午两点就能到达!” 霞飞“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问:“克里斯汀上校呢?他和他的士兵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了?” “当然,将军!”卡耐斯回答:“他们很期待这一仗!” “那就让他们做好准备吧!”霞飞面无表情的下令:“我们要有条不紊的取得这次胜利!一次完美的胜利,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是,将军!”卡耐斯应声。 他出门后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本想交给参谋,但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克里斯汀上校。 克里斯汀上校是第一集团军的战斗英雄。 一个月前在进攻阿尔萨斯一战,当第一集团军被德军击溃几乎所有人都在逃时,还是少校的克里斯汀带领他两百多名部下伪装成死尸躺在地上。 等尾随法兰西的德军部队追到面前,他们忽然从地上跳起来用刺刀和佩剑对德军发起袭击。 德军以为中了埋伏第一时间陷入混乱,克里斯汀则乘势带领第二步兵营击退了敌人,克里斯汀在那场战斗中用配剑砍死了七人,至今脸上还留着一道刀疤! “法兰西需要的是这样的英雄!”卡耐斯喃喃自语。 他穿过长廊又走下楼梯,最后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对起身立正的克里斯汀上校说:“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您下午的任务,上校!” “是,将军!”克里斯汀回应。 卡耐斯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克里斯汀上校坐在旁边,然后打开文件袋递上一份文件,语气中带着赞许:“您的部队很勇敢,因此我们打算把第一步兵团编为‘第一特种炮兵团’!” “特种炮兵团?”克里斯汀愕然:“可我们是步兵,将军!我们甚至不会开炮……” “您误会了,上校!”卡耐斯面带微笑解释:“我们不需要你们会开炮,你们依旧像步兵一样作战!” “我……不太明白,将军!”克里斯汀脑袋一片浆糊,如果还像步兵一样作战,为什么又叫炮兵? 卡耐斯眼里透着几分神秘:“听说过坦克吗,上校?” “当然,将军……”克里斯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我们将与坦克一起作战?” “是的,而且是法兰西最先进的坦克!”卡耐斯眼里满满的自豪,他又从文件袋里取出另一份文件,像拿着一个宝藏似的慎重的交到克里斯汀手中,若有深意的在文件上轻拍了两下:“一共100辆ca-1型坦克,16辆‘圣沙蒙’坦克,它代表法兰西最强大的武力。交给你了,上校!” 克里斯汀接过文件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发现是“圣沙蒙”坦克和ca-1坦克的详细数据和火力配置,还配有各个角度的照片。 克里斯汀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将军,我们……怎么才能配合这些坦克作战……” “就像我说的!”卡耐斯信心十足的说:“伱们只需要像往常一样作战,坦克会剪断敌人的铁丝网并带领你们突破防线!” 说着卡耐斯往沙发后一靠,语气轻松:“想想吧,每辆坦克都带着一门75mm火炮,还有两挺机枪到四挺机枪不等。它们就是武器库,上校,跟随你们一起前进的是个武器库,总数有116门火炮和264挺机枪,他们会消灭一切挡在你们面前的敌人!所有的!” 最后卡耐斯又总结道:“而你的部队,要做的只是跟随它们一起前进,再占领敌人的阵地,明白吗?” 卡耐斯眼里甚至闪过一丝羡慕,似乎是在说,幸运的家伙,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坦克作战的胜利就要落在你头上了,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明白,将军!”克里斯汀回答,语气生硬。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他不太相信会有这么轻松的战斗。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实战跟想像往往是两回事。 这些长年躲在办公室里的将军们,是不是把德国人想得太容易对付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记者会 霞飞准时在十一点半用午餐,午餐是一份牛排两个煎鸡蛋再加一点西兰花和紫萝卜,他认为荤素搭配是个必须保持的饮食习惯。 用过午餐后他又花点了时间喝着咖啡看报纸,这是他放松下来的方法,每逢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他总会这么做,尽管那些报纸有时是他看过的。 不久墙上的钟响了一声,时间来到下午一点半,恰在此时卡耐斯推门进来报告:“将军,坦克已经全部到位了!” 霞飞有些意外:“比预估的时间早了些!” “是的!”卡耐斯回答:“火车很神奇的没有晚点!” “这或许是个好兆头,卡耐斯!”霞飞露出一个微笑:“记者都到了吗?” “是的,他们都在会客厅!”卡耐斯弯下腰问:“您是否需要先去跟他们谈谈?” “不!”霞飞摇了摇头:“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霞飞明白,在记者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会通过各种途径把“猜测”传出去,这能获得更多来自公众的期待和关注。 …… 克里斯汀上校正穿着雨披全副武装的带着部下站在雨水里,他们看着一辆辆坦克开过面前最后在地勤人员的指挥下停在军营前。 厚实的装甲,庞大的车身,黑洞洞的炮口和枪管,看起来就像一个个钢铁怪兽。 士兵们眼里闪着兴奋和激动,虽然列着队但眼光忍不住瞟向那些威风凛凛的坦克。 克里斯汀感觉有点不对,士兵们似乎也有了一种“这是一个轻松的胜利”的错觉。 克里斯汀清了清嗓子,往队伍前一站,挺着胸膛用低沉的声音发出警告: “注意,不要被你们看到的所迷惑,战争打的是人,不是装备!” “你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战场就是战场,它总会给那些藐视它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回应:“是,长官!” 克里斯汀扫了士兵一眼,发现他们嘴里虽应着脸上却依旧满不在乎。 克里斯汀无奈,只能在心里暗叹:希望这一仗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轻松吧! 士兵们解散后一窝蜂的跑到坦克群中,他们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还有些士兵跟坦克兵套近乎,乘机到坦克里头“观赏”一下。 克里斯汀在雨水中缓步走到坦克前,它们清一色的橄榄绿,这不是战场装备的暗灰色涂装,而是工厂机械常用涂漆。 克里斯汀伸手轻轻触碰,发现涂漆还未全干带着一些粘稠感。 不难想像,这批坦克是短时间赶工生产出来的。 克里斯汀内心的忧虑更添一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 “不会有问题!” 会客厅中,霞飞军装笔挺精神抖擞的站在记者的闪光灯下,他镇静却又不失自信: “先生们,请你们想像一下。” “当初我们在马恩河战役中,用的坦克是钢板加机枪,注意只有一挺机枪,而且还是哈奇开斯。” “但这些坦克却击溃了数十倍的德军吓得他们四处逃窜!” “现在,我们开发出的这两款坦克,它们都带有火炮并增加了机枪数量,它的火力不是以前的坦克能比拟的!”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声,记者们纷纷惊呼将目光投向窗外。 “轰轰!” “轰轰轰!” …… 炮火在迷雾般的雨水中炸出一道道烟尘,水份在火药热量释放瞬间就变成了蒸汽,这让它们看起来要比平时猛烈得多,一团团巨大的棉花状烟雾在敌军防线前后滚动,让原本就混沌的视线更加模糊。 按计划,炮火将准备十分钟。 但进行到八分钟时,克里斯汀上校就吹响了进攻的哨子。 这不是克里斯汀上校急于攻城掠地,而是他知道这能为部队争取两分钟的推进时间。 如果能带着这些笨重的玩意推到敌人防线前,应该更具优势吧,克里斯汀上校如是想,它们的火力就能面对面的压制住敌人。 一声紧过一声的哨音在雨水中回荡,坦克“隆隆”的开动了,士兵们握着步枪猫着腰跟在坦克周围。 克里斯汀马上发现了问题:有些步兵没有注意到自己挡住了坦克的机枪。 “离坦克远一点!”克里斯汀上校大喊。 但这无济于事,这名步兵刚刚被拉走,马上就有另一名步兵补上,有些甚至挡在坦克的履带前! …… “我们将有条不紊的突破敌人的防线!”霞飞从桌上拿过指挥棒,助手赶忙打开幻灯机插入幻灯片,一辆黑白的ca-1坦克影像就显示在霞飞身后的背景布上。 “先生们!”霞飞施施然走上前,黑白相间的光影打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怪异: “容我介绍一下我们的先锋坦克,ca-1!” “它是由我们的一名炮兵上校设计的,注意它的头部!” 霞飞用指挥棒指着坦克前方: “这些尖鼻和挡板会像利刃一样切开敌人的铁丝网,敌人的第一道障碍在它的冲锋下将荡然无存!” …… 战场上,克里斯汀吃惊的看着走在最前头的ca-1坦克群已经有几辆陷在弹坑里无法动弹了,其中还有一辆ca-1正冒着青烟,似乎是发动机过载烧坏了。 忽然,天空中响起了一片炮弹的呼啸声,克里斯汀马上意识到这是敌人的炮火压制。 “趴下!”克里斯汀大喊,脚下一个猛冲飞扑进前方满是脏水的弹坑里。 位置越低幸存率越大,没人会在乎那里头有什么。 “轰轰!” …… 一片炮响过后,克里斯汀上校再次探出头时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ca-1坦克已被炸得一片狼籍,有的着了火有的被整个掀翻,还有的被炸成了零件状态满地都是碎片。 更多的表面看似没问题,但是它的装甲已经被弹片打出一个个小洞。 不用想,里头的坦克兵一定是血肉模糊。 “它能为我们挡住什么?”克里斯汀上校难以置信的叫道:“这就是他们说的轻松取胜?” 第一百四十章 最强大的战争机器 “它们能帮我们挡住一切攻击!”霞飞指着ca-1坦克的装甲,兴致勃勃的介绍道:“它们正面和侧面都采用铆接钢板,厚度为11mm,知道为什么是11mm吗?” 霞飞朝记者们挥了一下手,他认为与记者互动能活跃现场气氛。 一名记者举起手,霞飞记得他,《晨报》的科布多,一名擅长写军事文章的记者。 霞飞抬手示意他来回答。 科布多起身推了下眼镜:“我想,是因为德国人的毛瑟步枪只能穿透10mm钢板,将军!” 霞飞满意的点了点头:“是的,敌人的子弹只能穿透10mm,而它就把装甲厚度定在11mm,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们说德国人会因此而着急吗?” 会客厅中记者们传来一片掫揄的笑声,有人附和道:“我认为他们会气得举枪自尽,将军!” 这话又引来一阵偷笑。 霞飞双手一摊手,装出一脸无辜状:“我对此感到抱歉,但我很希望这样!” 会场笑声更大了。 …… 克里斯汀眼里充满了恐惧,他指挥着步兵继续在坦克周围缓步推进。 坦克时而朝敌人方向开炮,但克里斯汀认为这根本没用,他注意到炮弹有时在偏离敌人防线几公里的位置炸开,有的却近在呎尺几乎打到自己人。 如果克里斯汀知道坦克内部的状况或许会更加崩溃:每打出一枚炮弹,产生的有毒气体会瞬间充满了坦克舱,而且无法排出,这不仅让坦克乘员几近窒息,更可怕的是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使驾驶员看不到趴在地上躲炮弹的步兵…… 步兵的惨叫声不断响起,被履带压断一条腿的士兵疯狂的咒骂着,但坦克依旧自顾自的沿着路线前进,它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只会在战场上靠运气乱闯乱撞。 “跟在坦克后面!”克里斯汀上校大声命令。 军官马上把他的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 它们至少能挡挡子弹,克里斯汀上校如是想,跟在后面可能会更安全。 然而,让克里斯汀崩溃的是,不久他就听到附近传来清脆的“铿铿”声,接着几辆ca-1坦克停着不动了。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德国人不是傻子,他们也会思考该怎么对付坦克! 克里斯汀愣了一会儿,不久就想到了“圣沙蒙”,它的装甲厚度达到17毫米,应该把它们调上来。 …… “这只是我们的先锋部队!”霞飞举手示意助手更换幻灯片,瞬间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墙上。 记者们发出一阵惊叹和羡慕之声。 “现在!”霞飞声音逐渐转为亢奋:“容我隆重的向各位介绍,由施耐德公司研发的‘圣沙蒙’坦克,法兰西最强大的武器!” 霞飞得意的扫了一眼下方的记者,自豪的说:“它正面是12mm装甲,侧面装甲厚度达17mm,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子弹能穿透它!” 记者们议论纷纷频频点头,有些人甚至以崇慕景仰的目光看着墙上的钢铁怪兽,想像着它们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英姿。 霞飞似乎读懂了记者们的心思,他微笑着挺起了胸膛,轻松而自信的说:“放心,先生们,它们正配合我军英勇的士兵冲向敌人阵地,让我们拭目以待一起见证奇迹吧!” “vivfrance!” 其它人也跟着高喊“viv”,气氛一时热烈到了极点。 这时卡耐斯走了进来,面色苍白还带着尴尬,他低声在霞飞耳边说了什么,霞飞一脸震惊的望向卡耐斯,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询问,似乎在等待卡耐斯说出另一个答案。 然而,卡耐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他没开玩笑,这就是最终结果。 霞飞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马上转向记者:“抱歉,先生们!我需要继续指挥战斗,记者会到此结束,请各位回去等我们胜利的消息!”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卡耐斯离开了。 身后的记者们议论纷纷: “不是说让我们在这等待胜利吗,为什么突然让我们回去?” “就这样结束了,战场进度怎么样了?” “我们攻破敌人几道防线了?” …… 忽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难道是战场发生了变化?我们没能赢得这场战斗!”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记者们不敢相信这么强大的坦克会输,但似乎只有这个猜测才是最合理的。 …… 消息不久就传到了格雷维的别墅里,他“嗯”了一声放下电话,缓缓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 虽然这在意料之中,但他依旧不明白夏尔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猜到这一仗会输。 这就是夏尔的计划! …… 加利埃尼一直关注着拉福克斯的战事,他比格雷维迟了几分钟接到情报。 原因是霞飞试图像之前一样封锁消息瞒报军情,不过加利埃尼早有安排,情报还是传到了城防司令部。 加利埃尼沉着脸,放下电话后当即下令:“马上把夏尔叫回来!现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条件 这是夏尔头一回在休假时被加利埃尼叫到司令部。 当时夏尔在睡午觉。 几家工厂都在德约卡手里走上正轨,美中不足的是飞机制造厂距离达瓦兹小镇太远,德约卡管理起来不是很方便。 因此夏尔就有了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就在夏尔刚睡醒处于迷糊状态时,门外传来洛朗的叫声:“中尉,将军让你马上回指挥部!” …… 路上夏尔了解到战事大概的情况:伤亡一千多人,损失了59辆ca-1、15辆“圣沙蒙”。 “圣沙蒙”大多不是被敌人摧毁而是陷在弹坑里无法动弹,德国人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发现它们。 即便如此,法兰西工兵依旧没法将它们从战场拖回来,这些家伙太重了,27吨还带着履带,卡在弹坑里几辆汽车都拖不动。 接着,雨小一些后悲剧再次发生,德军发现了这些坦克并对这片区域炮击,炮弹过处不仅“圣沙蒙”被炸得支离破碎,工兵还伤亡了几百人又搭上了十几辆汽车。 洛朗感叹:“所有人都没想到寄以厚望的‘圣沙蒙’战场表现会如此糟糕,霞飞还邀请了各大报纸媒体的记者聚集在拉福克斯,他打算胜利后马上宣传,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夏尔却不以为然。 霞飞是资本家用宣传工具在法兰西树立起来的英雄形像,是定海神针,资本家们不会让他轻易倒下,尤其在这战时。 另一方面,出战的有右翼支持的ca-1和左翼施耐德的“圣沙蒙”,他们手里都掌握着宣传工具,某些不在他们掌握之下的报纸和媒体还可以用钱和交易搞定。 那么,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转移焦点或冷处理,时间一久就会被人们淡望,更不会波及到霞飞。 “是的,这跟作战的士兵没多大关系,他们打得很英勇!” “这是因为设计师不懂战场情况,他们脱离了实际!” …… 这就是掌握话语权的魔力,资本家会巧妙的把人们的视线转移到军方、士兵和设计师上,让人们从中选出一个来负责。 但他们其实与这事都无关,真正需要负责任的人早就从军方那拿走一大笔钱继续躲在幕后。 加利埃尼看到夏尔上来就直接走进休息室,他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无奈的说:“你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中尉,我们的坦克连敌人都没见到,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这在夏尔的预料中,坦克兵对外的视线只有一个很小的观察孔,开打时又是大雨甚至暴雨,不可能看清敌人。 “你的坦克是否可以?”加利埃尼问。 夏尔的态度模棱两可:“应该能行吧,我不太确定,将军!” 夏尔不急,军方如果希望在防线上有所突破必然要考虑坦克,而现在坦克就只剩下夏尔一家了,军方没得选择只能购买。 “很好!”加利埃尼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你是准备在评估报告里告诉我,还是现在直接给我答案?” 夏尔挺身道:“报告将军,夏尔的坦克能突破敌人防线,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加利埃尼饶有兴趣的问。 夏尔回答:“我需要第五集团军的布朗尼上校和他的部队!”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布朗尼上校是首批与夏尔配合的指挥员,这在马恩河一役已是天下皆知了,他们将夏尔称为“发明者”而把布朗尼称作“指挥者”。 夏尔要求布朗尼上校的部队与其配合,合情合理。 “还有呢?”加利埃尼问。 “可能还需要第一飞行大队!”夏尔又说。 加利埃尼没有多想马上就点头答应了,这原本就夏尔指挥的部队,算不上什么要求。 接着夏尔放低了声音,语气略带迟疑:“我还需要一名炮兵上校,他叫艾斯丁尼!” 加利埃尼一愣:“艾斯丁尼?是谁?” 夏尔声音更低了:“ca-1的研发者……” “不,这不可能!”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如果他研发了ca-1,那就是右翼的人!” 右翼跟夏尔有冲突、有矛盾,加利埃尼当然知道是谁把夏尔骗到安特卫普。 被夏尔这么一说加利埃尼就想起来了:“就是几天前被洛朗揍一顿的那个家伙?” 洛朗向加利埃尼报告过这事,只不过加利埃尼没把它放在心上。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我需要他来训练坦克部队!” 布朗尼更适合做前线指挥官在战场指挥,他只需要“知其然”,然后按照一套系统的规则指挥作战。 而艾斯丁尼上校,他必须“知其所以然”,因为只有知道并充分理解夏尔所说的协同作战的军事理论,才能作为一名合格的教官训练部队。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一项我保留意见,我会调查清楚再给你回复!” 说着加利埃尼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这小家伙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个艾斯丁尼上校如果是右翼派来的,你将满盘皆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特训 夏尔也考虑过这个可能:艾斯丁尼上校会不会是格雷维派来的间谍? 如果是的话,那无疑是格雷维下的一步好棋,艾斯丁尼将从夏尔学到坦克的设计方向甚至先进的作战理论。 但夏尔却认为艾斯丁尼上校不是间谍。 如果他是,格雷维就应该从艾斯丁尼那知道ca-1的缺点然后阻止它上战场。 格雷维不缺钱,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提升右翼对军方的影响力,打败仗出丑显然与这个目标背道而驰。 更重要的还是,史上艾斯丁尼上校是个名人,他被称作“法兰西装甲之父”,不但研发出ca-1坦克之后还研发出一款重型坦克“夏尔b1”。 后者在二战德军入侵法国时,1辆“夏尔b1”与13辆德军坦克遭遇,结果13辆德军坦克全部被打爆而“夏尔b1”却完好无损,这款坦克也因此被法兰西称作“战地巨人”。 像艾斯丁尼上校这样的人,一名坦克设计和研发者,又痴迷于坦克作战理论,他与右翼那些反对工业化的人是不相容甚至是相反的。 格雷维真要是把艾斯丁尼放到夏尔身边当间谍,最有可能的是放出来就收不回去了,聪明如格雷维不可能这么做。 “没有其它条件吗?”加利埃尼问。 “没有了!”夏尔回答:“不过或许需要两到三周的时间训练!” “两周!”加利埃尼的语气不容置疑。 “将军……” 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布朗尼上校及他的部队有训练和实战经验,两周应该足够了!” 夏尔知道加利埃尼为什么这么急,霞飞在前线上依旧会用那两款失败的坦克继续进攻,这种战术不行就换一个战术,直到成功为止,然后就可以动用媒体大肆宣传。 因此,夏尔的坦克迟一天上战场获得胜利,前线的部队就要多付出伤亡。 加利埃尼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上演,只能让夏尔加快进程。 夏尔没有回答算是认下了,他说:“或许您更应该关心我的坦克卖多少钱,将军!” 这话一出就击中了加利埃尼的要害,此时的军方不只没钱更是严重赤字。 不过加利埃尼只是迟疑了下,就“哼”了一声:“他们能花一千三百多万法郎购买一堆没用的垃圾,也应该有钱买下你的坦克!” “不贷款?”夏尔有些意外。 “不贷款!”加利埃尼很肯定的回答:“但你的价格必须在合理的范围内!” 夏尔迟疑了一会儿,给出一个价格:“一万法郎……” “一言为定!”没等夏尔说完加利埃尼就应下了。 夏尔惊掉了下巴,他生产的“马克i”因为直接使用现成的图纸和发动机,又用拖拉机履带改装拼凑,所以研发费用很少成本也不高,每辆坦克只需要不到三千多法郎。 按以前跟军方的买卖,翻个倍五六千法郎就差不多了,这已经有100%的利润。 但考虑到加利埃尼铁公鸡的性格,夏尔有意把价开高点让他砍一砍,没想到他如此痛快的一口就应了下来。 于是没多想当场就应了下来! 加利埃尼又说:“首批订购100辆,没问题吧?” 重点是他的“马克i”原本就是过渡产品,产量规划就在100辆左右,多了也没用,没多久就要淘汰了。 艾斯丁尼是时正带着家人在七百多公里外的普罗旺斯度假,他们一路火车、汽车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赶到目的地。 原本以为可以在这远离战场和硝烟的地方放松几天,没想到这天早上醒来买了一份报纸,看到头版头条上写着《ca-1坦克和‘圣沙蒙’出师不利,疑似设计问题》。 艾斯丁尼不怒反喜,他把报纸一丢,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还在床上的妻子说:“你和孩子继续留在这,亲爱的!我把钱留给伱们,我必须赶回去一趟!” 妻子还没睡醒,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再次进入梦乡,忽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艾斯丁尼已经离开了。 …… 第5集团军正驻守在索姆河附近的莱卡尔地区,由于防线逐渐稳固,布朗尼上校以及他的边三轮部队已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实施骚扰战和特种作战。 加德将军决定把这支边三轮部队“废物利用”,让他们往返于后方运送物资和伤员。 布朗尼上校心里对这种任务是抗拒的,他认为运输补给不需要他们这样的军人,但他担心一旦这么说,边三轮就会被全部没收。 “反正你们也用不着!不如把它们分配给后勤部队,你们重新回到步兵序列!” 因此,布朗尼上校只能表现得很积极的样子指挥部队来回跑。 这天夜里,当所有人都忙了一天回到营地休息的时候,布朗尼上校接到加德将军打来的电话:“上校,恭喜你,加利埃尼将军打算把你们调到巴黎参加夏尔组织的特训!” “是吗?太棒了!”布朗尼上校惊叫起来:“谢谢你,将军,非常感谢!” “但你们的边三轮是第5集团军的物资,你们应该把它留下……” “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你们必须把边三轮留下!” “抱歉,将军!信号太差了,我听不清……” “把边三轮留下!” “好的,将军!我马上去报道,现在就去,一定不会迟到的!” 说完布朗尼“砰”的一声挂上了电话,朝部下们一挥手大喊:“听到了吗,夏尔组织的特训!准备出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坦克的基本功能 布朗尼上校是个冒失鬼,他带着他的第三步兵团凌晨一点赶到达瓦兹小镇,将近两千人五百多辆边三轮,“轰隆隆”的马达声还开着车灯,荷枪实弹。 他们到小镇路口就被警卫拦下了。 平时警卫根本不敢拦这些从战场下来的军人,但因为有了上次“炮兵上校”的经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这支看起来不是“很友善”的部队。 不出意外两边发生了口角,吵闹声惊动了小镇居民,他们以为是资本家派来了部队要在这半夜对夏尔不利,居然一呼百应用短时间内组织起了一支民兵。 夏尔当时在家里睡得正香,突然被叫醒,眼睁一看是吓得脸色苍白的卡米尔,迷迷糊糊间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紧张兮兮的德约卡带着,他们试图在民兵的掩护下从另一个路口撤走。 最后是洛朗少校赶来了,他打了电话到司令部查询,发现的确有布朗尼上校的调令,这才解除了误会。 布朗尼上校对自己闯的祸居然一无所知,他看到衣衫不整一脸狼狈的夏尔时,还一脸兴奋的打着招呼: “嘿,中尉,好久不见!这么迟了要去哪?” “要不我们送你去?你发明的边三轮很好用,还有你的战术,帮助我们打败了许多敌人!” “呵呵呵呵呵……” 看着周围到处都是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布朗尼上校的笑声最终变成了枯木裂开似的尬笑。 夏尔一脸无奈,他原本还想低调,他不想让媒体太早知道调来部队特训这件事,结果布朗尼却搞得整个小镇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果然,第二天报纸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和猜测: “马恩河战役的‘指挥者’连同他的部队被调回达瓦兹小镇,目前驻守在夏尔的工厂里!” “加利埃尼这么做是希望重现马恩河战役的胜利吗?用边三轮?” “边三轮没有任何防护,夏尔能凭借它击败施耐德再创奇迹?” …… 现在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德国人只需要买份报纸,就能知道夏尔的准备日程,甚至还能知道部队番号、在什么地方训练、夏尔的坦克早晚也会曝光。 念头刚起,就发现“马克i”的照片已经登在了报纸上。 媒体开启了嘲讽模式: “上帝,这就是夏尔研发的新型坦克?它看起来很奇怪!” “据说它只有三挺机枪,其中两挺还是哈奇开斯!” “他希望用这样的坦克去打败德国人?而军方居然还购买了一百辆!” …… 加利埃尼对此大为恼火,仗还没开始打底细都被敌人摸清楚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敌人作战计划? “伱应该考虑一下工厂的保密工作!”加利埃尼从来没对夏尔发脾气,即便有也是半开玩笑,但这一回却始终沉着脸:“如果你没法做到,我会帮你解决!”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能做到,只是……” “只是什么?” “有一天我的坦克必须从达瓦兹开到巴黎火车站!”夏尔表情透着无奈:“只有这样才能把坦克送往战场,路上我们怎么才能隐藏坦克的行踪?” 于是,就有一条铁路由五个施工队同时赶工,加利埃尼计划赶在两周前通车,沿途没有任何站点直达夏尔拖拉机厂,在厂内设了一个专用火车站。 至于工厂里的保密工作,夏尔只是随便交待了德约卡一声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该透露的已经透露了。 …… 艾斯丁尼上校是第二天晚上赶到巴黎的,他一下火车马上被加利埃尼的人控制住。 接着就是一整晚的盘问,直到确认艾斯丁尼没有问题这才放人。 当艾斯丁尼赶到夏尔拖拉机厂时,已满眼血丝困得整个面部都变形了。 这是加利埃尼盘问嫌疑人常用的手法,他认为人在极度疲惫时说话往往不经过大脑,那时更有可能是真话,而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体罚”,只是简单的问话。 很明显,艾斯丁尼过了这一关。 夏尔把布朗尼和艾斯丁尼两人带到“马克i”面前,朝坦克扬了下头:“你们有两周的时间,学会与它协同作战,然后打败德国人!” 布朗尼很淡定,他既没有因为坦克巨大的车身而兴奋,也没有因为它没有火炮感到失望。 这是夏尔希望看到的,一名职业军人更应该关注坦克是否适合战场是否对任务有帮助,而不是有没有带上厉害的武器。 艾斯丁尼绕着坦克转了半圈,越看越兴奋,脸上的疲态渐渐消失不见,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中尉!”艾斯丁尼回到夏尔身边,眼中带着些不确定,迟疑着说:“我猜,它是……用来越壕的?” 夏尔点了点头,不愧是设计过坦克的专家,一眼就看出“马克i”的主要用途。 夏尔上前绕着坦克走了一段,艾斯丁尼低头垂手像一名学生跟在夏尔身后,布朗尼上校则大大咧咧的,左手握着腰间的佩剑右手摸摸这看看那,像是逛超市。 夏尔没理布朗尼,他问艾斯丁尼:“上校,你认为坦克最基本的功能是什么?” 艾斯丁尼考虑了一会儿,像回答老师提问似的谨慎回答:“掩护步兵前进,突破敌人防线!” 他想到了马恩河战役,夏尔的原版坦克发挥的就是这作用。 夏尔点了点头:“如果连这个目标都达不到……” 艾斯丁尼猛然醒悟:“那所有的武器都将失去意义,上帝,我们都忽略了这一点,因此才有ca-1和‘圣沙蒙’的惨败!” 这是关键,一战时期坦克最大的作用应该是盾牌,为步兵提供掩护不会让步兵被敌人机枪大面积杀伤的盾牌。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坦克必须要有一定的速度,这样才不致于被敌人炮火轻易轰上天。 此外坦克还要有一定的防护和越壕能力。 (^v^)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掩护坦克侧翼 夏尔继续介绍道:“这辆坦克叫‘马克i’型,83马力,它的发动机与‘圣沙蒙’的90马力相差不大,但‘圣沙蒙’27吨,而‘马克i’只有17吨!” 这多亏了马修,他简化了“马克i”的结构拆除一些不必要的零件,有些零部件是为了让拖拉机能更方便改装成推土机,坦克当然不需要。 “它的时速呢?”艾斯丁尼期待的问了声。 他已经明白速度的重要性,不需要太快,但至少要能躲过敌人炮火的追杀,这样坦克才能生存。 如果在战场上连生存都做不到,当然谈不上掩护步兵,它甚至会成为步兵的累赘! 不过这个答案不用问也知道,马力与“圣沙蒙”差不多重量却少了一半,时速肯定更快。 果然,夏尔回答:“初步测试在平地上能有11公里的时速!” 艾斯丁尼眼睛亮了起来,这比“圣沙蒙”8.5公里的时速快了不少。 “我们一定要明确一点!”夏尔目光转向坦克侧面探出的机枪:“至少目前为止,我们在坦克上装武器是为了自卫而不为了杀死敌人!” “明白!”艾斯丁尼有如醍醐灌顶:“杀死敌人应该是步兵的工作,坦克的任务是带着厚重的装甲前进,掩护步兵突破防线!” “马克i”就是为了这个设计而生,它独特的菱形车身及包围着整个车身的履带使其能越过绝大数障碍。 即便是战壕,它也能先触底后爬升,在没有用沙袋填壕的情况下轻松越过。 接着艾斯丁尼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不无忧虑的说:“中尉,德国人或许加强了弹药,据说他们的步枪已能击穿‘圣沙蒙’12mm的前装甲……” 夏尔点了点头,那是德国人传说中的k弹,他们将步枪子弹换成钢芯甚至钨芯弹头,使其能穿透13mm的钢板。 但夏尔当然考虑到这一点,他回答:“‘马克i’前装甲17mm,侧装甲11mm!” 正面装甲足够防德军的k弹,侧面装甲防敌人的普通步枪弹,这也是“马克i”没有火炮机枪也不多,但依旧重17吨的原因。 (注:英国的“马克i”装甲厚度6到12毫米,重28吨) 听到这些数据艾斯丁尼就放心了,他在脑海里想像着这辆坦克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顶着敌人的子弹一路过沟越壕逼进敌人,后方士兵不断跟随前进,最终突破敌人的阵地。 不过艾斯丁尼依旧有些担心侧面,他皱了皱眉头:“坦克越壕那一刻似乎最危险,那时它速度估计很慢,同时侧面的面积又足够大,德国人却躲在战壕里,他们手里如果有k弹……” 夏尔将目光转向后头心不在焉的布朗尼:“这就是步兵的事了!” 布朗尼上校有些不耐烦了:“小家伙,说那么多没用,你不认为我们更应该把它开起练一练?像之前一样练几遍我们就知道该怎么打了,其它的你说了算!” 布朗尼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告诉他怎么打就行了,他相信夏尔会考虑好一切,他照做就能取得胜利! 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抱歉,上校,我认为你们应该先学会这个……” 说着夏尔朝等在一旁的约瑟夫点了点头。 约瑟夫会意,招呼几个工人抬着两个长箱子上来堆到布朗尼上校面前。 布朗尼上校打开箱盖一看,里头堆满了一个个像木制握把似的东西,他好奇的捡起一枚,扭头望向夏尔:“这是什么?” “手榴弹,上校!”夏尔回答:“打开尾部的保险盖,拉弦,把它丢向敌人方向,几秒后它就会爆炸!”不过这些都是训练弹,重量大小与实弹完全一样。 布朗尼马上就明白了,他这段时间在忙着运物资、送伤兵,其中有些伤兵就是被德国人的手掷炸药炸伤的,他没少听那些伤兵抱怨: “我们的政府都在做什么?德国人有专用的炸药,一拉弦就可以抛到我们战壕里把我们炸倒一大片!” “而我们却要用罐头盒装上火药插上导火索自制!” “他们就不能发明点有用的东西吗?” 甚至还有人对布朗尼说:“嘿,听说伱是夏尔的朋友,为什么不让他发明一个可以方便投掷的炸药呢?” 布朗尼这时总是一拍胸膛回答:“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然而,他总是一转身就把这事忘了。 现在看到这手榴弹,布朗尼拿着就爱不释手了:“嘿,小家伙,你有多少这种东西?我认为前线的士兵很需要它!” “放心!”夏尔说:“它很快就会装备到前线的,等我们攻破拉福克斯后!” 圣艾蒂安兵工厂此时正在以每天两万枚的速度生产,之后还会扩大生产。只要军方愿意购买,这种简单实用的玩意在战场上就管够! 艾斯丁尼原本没把手榴弹放在心上,但仔细一想,就迟疑着望向夏尔:“中尉,这东西……你打算用来掩护坦克侧翼?” 夏尔点了点头,这是艾斯丁尼的优点,他不需要演练或解释,只需靠想像就能猜到手榴弹是坦克作战体系中的一环。 将来战场会出现这一幕: 当“马克i”在战壕上方缓慢的探底越壕时,德军士兵手拿着k弹准备击穿坦克侧面,冷不防一排排手榴弹从天而降…… 这些手榴弹无法炸穿坦克装甲,因此法兰西士兵可以放心投掷,只要前方有坑、有壕、有洞都可以先甩上一枚“打草惊蛇”。 一声爆响之后步兵再握着步枪冲上去,将那些还没从爆炸中反应过来的敌人一一击毙。 这样一来,德军士兵即便手里有k弹也很难从侧翼击穿“马克i”,因为在那之前他们就要面对法兰西步兵手榴弹加步枪的攻势。 不过当然,甩手榴弹需要规范动作并进行一系列严格的训练,否则很容易炸伤友军甚至炸伤自己。 “这是步坦协同之一!”夏尔抬头望向艾斯丁尼,说:“它不像想像的简单,我希望你能负责它的训练工作!” 艾斯丁尼受宠若惊的回应:“好的,中尉,我知道怎么做了!” 但夏尔却平静的说:“不,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只是一部份,我们明天或许应该去第一飞行大队看看!” “第一飞行大队?”艾斯丁尼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这意味着,这一仗还有飞机参战吗? (马克系列坦克,由于其特殊的形状和构造,具有很强的越壕能力)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是有意这么做的? 雨静静的下着,时大时小,偶尔停上一会儿,但不久又再次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似乎永无休止。 距两周的期限越来越近,铁路已提前修好并正式通车。 为了不让德国人知道坦克什么时候从夏尔拖拉机厂运出,火车很有规律的每晚五点进入夏尔拖拉厂,第二天凌晨五点再驶出工厂返回巴黎。 它们不全是空车,加利埃尼对外宣称这是军方与夏尔拖拉机厂签订了长期的拖拉机和摩托车购买协议,修铁路是为了方便把它们及时送往战场。 这些话至少有一部份是真的,军方拖拉机的需求已完全被夏尔拖拉机厂垄断了。 弗兰西斯虽然有一个能月产500辆拖拉机的工厂和生产线,却不敢再进入这个市场与夏尔争夺。 不过火车运输的真正目的,是为拉福克斯一仗做准备。 将来有一天,夏尔运的不是拖拉机、摩托车,而是坦克和军队,别人也无法察觉,于是德国人就无法确定夏尔的进攻时间。 这一周多的时间,夏尔相对是自由的,他要负责训练部队为进攻拉福克斯做准备,因此不需要去司令部报道。 这天,在夏尔与艾斯丁尼进一步讨论边三轮与坦克的协同时,洛朗上前报告:“中尉,将军让你到司令部去一趟!” 在去往司令部的车上,夏尔忽然猜到了加利埃尼找自己的原因,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笑意,暗道这回又要挨骂了。 …… 果然,当夏尔走进司令部时,加利埃尼直接把他带进休息室。 加利埃尼从桌面上拿过一份报纸,转身递到夏尔手里,声音低沉:“不解释一下吗?” 夏尔接过报纸一看,只见头版头条用一个大标题写着: 《夏尔认为速度和机动性是坦克重要的指标之一,只有这样它才能躲过敌人的炮火》 加利埃尼盯着夏尔,眼里燃烧着怒火,问:“这是你说的吗?” “抱歉,将军……”夏尔回答:“我说漏嘴了!” 这是发生在昨天傍晚的事,夏尔没等部队结束训练就提前下班了,训练工作有艾斯丁尼和布朗尼顾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刚出门记者就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他们接二连三的喊着: “中尉,霞飞将军昨天发起了第三次进攻,但依旧受挫,您对此有什么想法?” “您作为坦克的发明者,是否认为这种进攻是必要的?” “您是否觉得他们的战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 夏尔通常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事关机密,开口说话哪怕只是一个字都有可能被敌人猜出一点端倪。 洛朗上校很配合的带着卫兵上来把记者挡开以便德约卡的汽车通过。 “可他们认为您的坦克没什么区别!”记者发现激将法有效,就继续用这种方式引诱夏尔说话:“许多人认为您的坦克甚至比他们的还不堪,因为很明显,您的坦克只有机枪没有火炮,机枪也少得多!” 夏尔一脸不屑的回道:“火炮和机枪不重要,这恰恰是他们犯的最大错误,坦克要有速度和越壕能力,它首先要能抵近战壕开到敌人面前,这样武器才能发挥作用,否则注定是‘不堪一击’!” 记者们一片哗然,他们中有不少常年写军事文章对军事有些了解,知道如果按夏尔这理论,ca-1坦克及“圣沙蒙”坦克毫无疑问走错了方向。 接着他们细想一下,又觉得这话有道理:如果坦克连开到敌人面前都做不到,那么火炮和机枪还有什么用?它们不过是些摆设而已! “您的坦克是否具有打败敌人的性能?” “您对自己的坦克有信心吗?如果这一仗由您来指挥的话……” 夏尔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后悔莫及的催促德约卡开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恭喜伱,许多人都相信你是对的,你再次成为法兰西的英雄,唯一的正确者!” “军民们现在都认为应该让你来打这一仗,他们说其它人都是不懂坦克的傻瓜!” “但是……” 加利埃尼脸色沉了下来:“你是否考虑过一点,德国人同样会知道你说的这些?” “是的,当然!”夏尔微笑着回答,语气平静。 “可你……”加利埃尼一愣,他发觉有些不对劲,考虑了一会儿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你是有意这么做的?” 夏尔微微点头:“是的,将军。我的工厂有太多眼线了,我无法短时间内将他们清除,只能用这个办法!” 加利埃尼表情有些怪异,他沉默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感叹道:“你骗了我,小家伙!不过……我原谅你了!” 夏尔愕然,现在难道不是我考虑是否要原谅你? 接着,在夏尔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加利埃尼忽然大声怒吼起来: “你居然把如此重要的情报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包括我们的敌人!” “这简直就是间谍行为!”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只是坦克,还有法兰西士兵的生命!”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夏尔的坦克才是真正的坦克 拉福克斯,德军防线又迎来了一个阴沉沉的傍晚。 秋风带着冰凉的雨水打在于尔根.哈利勒上校身上,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继续趟着积水艰难前行。 一队德军士兵正在用他们的钉盔卖力的往外舀着水,见到哈利勒上校过来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好致敬。 “别停下来,小伙子们!”哈利勒上校面无表情的说:“舀水比向我表达敬意更重要,它们有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而我不会!” 士兵们笑了起来。 几只像猫一样大的地鼠从身边窜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它们已经完全不害怕人类了,有时尸体来不及清理,第二天一早就会发现被它们啃得面目全非。 但哈利勒上校对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喃喃说道:“我宁愿对付法兰西的进攻也不愿意对付这东西!” “嘿!”哈利勒上校冲着在机枪位下方偷懒的两名士兵大喊:“如果不想吃子弹的话,就把你们的女墙修厚一点,它们已经快被雨水冲垮了!” 疲惫的士兵应了声,手忙脚乱的找出工兵锹爬上满是烂泥的战壕。 哈利勒上校又警告了他们几句,这才拐进交通壕,往深处走了一段就来到了第二步兵团指挥部。 全身湿答答的哈利勒上校低头钻了进去,他一点都没有坐下的想法,他担心把仅存的一点没有水的地方也弄湿了,虽然那只是迟早的事。 “上校!”就在哈利勒站在洞口神经质的抖动身体时,参谋小心的给他递上来一份文件。 哈利勒上校接过文件时才发现那是一份报纸。 “这是什么?”哈利勒上校疑惑的望向参谋。 参谋回答:“这是情报员从法兰西带来的报纸,他认为这或许对您有用!” 哈利勒先把报纸放在一边,脱下雨披和头盔擦干了手,这才重新拿起报纸走到昏暗的灯光下。 只扫一眼哈利勒就吃惊的抬头望向参谋:“夏尔的坦克?” “是的,上校!”参谋回答:“我们的情报员说,夏尔说完这些话后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慌张的离开了现场,之后又遭到加利埃尼的责骂!” 哈利勒上校点了点头,目光转回报纸,看了一会儿后就呵呵笑着:“他说的是对的,这些天向我们进攻的坦克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它们像瞎子一样在我们面前乱转,看不到目标胡乱射击,而我们却可以轻松将其击毁!” “重要的不是这个,上校!”参谋提醒道。 哈利勒上校愣了下,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是对的,沃尔夫。如果夏尔知道这些,他就不会犯这个错误,所以……” 参谋接着往下说:“所以他的坦克必定有更快的速度,这样我们的火炮就很难命中它,它可能还会有更强的防御,即使是我们的k弹也可能无法将其击穿!” 哈利勒“嗯”了一声:“这意味着,他的坦克将带着法兰西人冲到我们面前,并用机枪对着我们疯狂扫射!” 参谋和指挥部里的几个军官听着这话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现在!”哈利勒上校将报纸朝军官们扬了扬:“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对付这款坦克,夏尔的坦克,真正的坦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沃尔夫最先提出想法:“虽然我们要增加k弹库存,但似乎并不能对它寄予太大的希望!” “是的!”哈利勒上校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一下表示认同:“夏尔会加强正面装甲的厚度,我们的k弹可能无法击穿它。侧面或许可以,但等我们看到侧面,敌人的步兵已经在面前了!” 哈利勒上校对记录员扬了下头:“把它记下来,克尼格,我们不能忽略每一个细节!” 记录员应声,飞快的在文件上记下这个要点。 “那就只有炮兵了!”参谋继续分析:“可如果夏尔的坦克同时又有速度……” 指挥部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他们不知道坦克的速度,且目标时快时慢也不大可能直线前进,用炮兵很难将这种无规则运动的目标摧毁。 考虑了一会儿,哈利勒上校就说:“或许,我们可以对目标实施更大范围的打击,或者分段射击!” 分段射击是一种炮兵战术,其实就是现代的标定坐标。 它是用一个炮群在战前就设定好诸元并完成试射,确定这个炮群的炮弹会落入阵地前的某个已知的区域并做好准备。 开战时,当敌人目标进入或即将进入这个区域,只需要在电话里喊一声“开火!”,炮弹马上出膛将这个区域炸成一片火海。 显然,这种打法节省了所有的中间步骤极大的缩短了发射时间,准确性也有明显提升。 缺点是这个炮群要始终在设定的诸元上保持待命状态不能射击其它位置,否则就失去意义。 于是,就需要很多个炮群实施这种静态标定才有可能把宽阔的战场正面分割完。 哈利勒上校喃喃自语:“我们需要更多的火炮,还有很多的炮弹!” 有人担忧的说:“哪里都缺大炮,也缺炮弹,上校!他们不会给我们的!” 哈利勒上校明白了参谋的意思,如果瓦尔德克将军意识到夏尔的坦克将会在拉福克斯防线发起进攻,他肯定会愿意把炮兵调过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来自党派斗争的情报 巴黎城防司令部作战部。 加利埃尼让人在靠北的一面墙上挂上放大的拉福克斯地图,位置就在他办公桌旁边,地图上详细的标注着侦察到的每一段战壕和兵力部署。 加利埃尼站在地图前心情沉重的对夏尔说:“这些都是我们的勇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夏尔回答:“其实用飞机就可以得到这些情报!” 加利埃尼白了夏尔一眼,似乎是说,你这样说就太不给霞飞面子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不过加利埃尼没说什么,他用指示棒指着地图分析:“从之前的战事来看,中段防线是最难突破的,这里有一个海拔一百多米的高地,其上的德军对我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防线前又铺设了大量的铁丝网,高地后可能还有一个炮兵团!” 说到这加利埃尼收起指示棒,若有所思的说:“所以,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是否要从侧翼进攻……” “不,我认为恰恰要从中段进攻!”夏尔否定了这个方案:“德国人的火炮射程达12公里,无论我军从侧翼还是正面进攻,都不得不面对它的打击。而正面地势平坦侧翼崎岖,坦克如果从侧翼进攻就意味着路上会遭到更多的火炮打击!” “有道理!”加利埃尼点了点头,指示棒朝德军炮兵阵地一指,问:“你的意思是,从正面快速突破直插敌人炮兵阵地?” “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夏尔点了点头:“只要摧毁敌人炮兵阵地,后续部队的进攻就能一举收复拉福克斯地区!” …… 两小时后,夏尔的作战计划就摆在了哈利勒指挥部的桌面上。 哈利勒有些奇怪,他问参谋沃尔夫:“这可是法兰西最高机密,可能只有加利埃尼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被我方情报员获知?你确定这是真的?” 哈利勒怀疑这是情报员为了邀功而“伪造”出来的情报。 参谋沃尔夫自信的笑了笑:“不用怀疑,上校,这的确是真的,情报来源十分可靠!” 见哈利勒依旧不信,沃尔夫就凑上去压低声音说:“这是法兰西某党提供的情报!” 哈利勒瞬间就明白了,是法兰西内部的党争。 简单的说,就是以加利埃尼、夏尔为代表的集团如果获胜,会对某个党派不利,于是某党就动用自己的关系从内部获得了情报再秘密转给德国情报员。 哈利勒笑了起来,他不无讥讽的骂了声:“愚蠢的法兰西人,他们总是把内斗放在第一位!” “否则他们又怎么叫法兰西呢?”沃尔夫微笑着回答。 “那么!”哈利勒又问:“我们是不是连夏尔有多少坦克、有多少兵力都知道?” “当然!”沃尔夫点了点头:“甚至包括夏尔的进攻时间!” 虽然加利埃尼建了一条铁路直通夏尔的拖拉机厂,但法兰西某党在拖拉厂内布有眼线,他们很容易知道每天装上火车的是什么或有多少。 哈利勒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好办多了!” 这时通讯兵激动的上前报告:“上校,瓦尔德克将军同意了我们的申请,他决定将安德卢西和塔蒙地区的炮兵团调归我军指挥,炮弹优先供应!” 指挥部内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本拉福克斯地区只有两个炮兵营,现在直接加强了两个炮兵团,别说是夏尔的坦克了,十个夏尔来了也不够它们轰! ……法兰西波旁宫众议院,加利埃尼再次站在台上接受议员们的质询。 自从上次在众议院狠狠讽刺议员们一番后,加利埃尼本已做好不理会这些议员的打算了,他们除了愚蠢和贪婪外什么也没有,加利埃尼不想见到他们的嘴脸。 然而…… 议员们将根据这次质询决定是否要把夏尔和他的坦克派到战场上替换霞飞作战。 加利埃尼就不得不接受。 “加利埃尼将军!”一名议员起身,他用高亢而优美的假声询问:“您真的觉得一个17的孩子,一个从未上过军校也从未经历过战火的中尉,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指挥法兰西军队与德国人作战吗?我们甚至要用他取代有44年从军经验的霞飞,他战功赫赫,还是法兰西总司令!” 加利埃尼只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抱歉,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议员们一愣,随即响起了一片笑声。 大家心里明白,加利埃尼是用一种高明的方式给提问者狠狠一击: 战功赫赫的恰恰是17岁从未上过军校的夏尔。 霞飞值得称道的战功,一是十几年前的塞内加尔战役,那是镇压当地人的反抗,法兰西军队面对的是拿着木棍、竹箭和猎枪的土著。 另一个,就是被媒体大肆宣传的马恩河战役的胜利,而这一仗的第一功臣,恰恰就是加利埃尼和夏尔。 议员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他一脸尴尬悻悻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又有一名议员起身,加利埃尼认得他,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斯蒂德,加利埃尼知道他因为机枪的事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 加利埃尼心里“哼”了一声,这家伙问的估计又是一些毫无根据的猜疑吧! 没想到斯蒂德却和声和气的问:“加利埃尼将军,我只想知道一点,夏尔对媒体说的那些话,也就是ca-1和‘圣沙蒙’有很明显缺陷,伱认为是不是真的?” 话刚一出口就遭到周围议员的一片嘘声。 加利埃尼一阵意外,这个问题对加利埃尼是有利的,斯蒂德什么时候转性了?或者是老糊涂了? “是真的!”加利埃尼挺身回答:“事实也证明夏尔说的是对,ca-1和‘圣沙蒙’的问题有目共睹,它们完全不考虑战场的实际情况一味堆砌火炮和机枪,结果就是……” 话还没说完马上遭到一片反对: “那不是坦克的问题,他们没有经验不会使用!” “是士兵不会配合!” “这与德国人使用新型步枪弹有关系,夏尔的坦克也一样会失败!” …… 施耐德拥有者詹姆斯施施然起身,说: “先生们,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个尝试,让夏尔指挥‘圣沙蒙’坦克对敌人发起进攻,这难道不比只有机枪的坦克更有取胜的可能?” 加利埃尼在心里骂了声:无耻,为了利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指挥权 让夏尔使用“圣沙蒙”作战是个一箭双雕的诡计: 夏尔如果打赢了,就证明不是“圣沙蒙”坦克的问题而是使用它的人有问题。 夏尔如果打输了,夏尔不败的神话就轰然倒塌。 加利埃尼当然知道詹姆斯的心思,他不紧不慢的回答,语气里没有一丝讥讽,甚至认真、恭谨:“先生,请您相信:如果‘圣沙蒙’能开到敌人的战壕前为我方士兵们提供必要的掩护,我一定会建议夏尔这么做!” 会议室再次传出一片笑声,詹姆斯面红耳赤的坐了回去。 加利埃尼的意思很清楚,无法开到战壕前面对敌人的装备相当于没有,夏尔是否能打胜仗跟“圣沙蒙”没关系! 其它议员接二连三的对加利埃尼发起提问,加利埃尼始终保持冷静,用犀利言语一一回应。 加利埃尼胸有成竹,事实是ca-1和“圣沙蒙”打了败仗,还有霞飞,他们到现在已经尝试了四次进攻,不仅一无所获还损失了两百多辆坦克和五千多名士兵。 这有些反常,ca-1坦克就是在他们的支持下研发的,夏尔是否上阵直接关系到右翼的利益。 然而,他们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什么表现,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格雷维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他甚至没看台上的加利埃尼,只是偶尔扫一眼会场中的议员。 这些傻瓜,他们不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夏尔打这一仗,这是所有人的愿望。 如果他们成功的用手中的权力阻止夏尔和他的坦克,明天众议院就会被愤怒的人群包围,甚至还有声势浩大的罢工浪潮,人们会高喊: “我们知道夏尔能取得胜利,为什么不让他指挥?” “我们的坦克已经失败了,夏尔的坦克却在等着,为什么不把他的坦克派战场试试?” “我们需要夏尔,你们这些资本家正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止法兰西获得胜利!你们是罪人、是吸血鬼!” …… 这是常识,打了败仗且尝试多次却始终无法翻盘,那就应该换一个人了,何况这个人还是夏尔。 如果不换,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用媒体洗脑都没用。 格雷维不会做这种傻事,他只想着: “如果夏尔指挥着他的坦克在战场上也打了败仗,他的坦克也同样无法突破德国人的防线,ca-1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格雷维目光瞄向正面带忧色与身旁议员低声讨论的詹姆斯,喃喃说道:“你应该感谢我,笨蛋!” …… 事情的发展果然像格雷维想的那样,众议院没能阻止加利埃尼,后者成功的接收了拉福克斯战场的指挥权。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整个法兰西都沸腾了,人们涌到街头高声欢呼,就像已经收复了拉福克斯取得胜利似的。 城防司令部门前聚着一大群人,高声喊着: “法兰西万岁!” “我们支持伱,夏尔!” 接着人们自发的组织了起来,有人加入了志愿者为夏尔的部队运输弹药、救助伤者等等,还有许多人发起募捐为夏尔的部队提供额外的物资和奖金。 “夏尔是我们的骄傲,我真替他感到高兴!” “他一定会成功的,我们相信他!” …… 卡米尔被吓得半死,正在准备晚餐的她匆匆从房内跑了出来,问:“他们……他们又派夏尔上战场了?” “您放心,夏尔依旧在巴黎指挥,就像他指挥伊普尔战役一样。” “他们不会真的把夏尔派上战场的,毕竟那小家伙可能连手枪都不知道怎么用!” 邻居们发出一片笑声。 不过马上就有人补充了一句:“但这并不影响他打败成千上万的德国人!” 邻居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卡米尔听了这些话这才放心了些,不过她还是希望夏尔能早点回来,他在家才能让卡米尔真正放心。 “如果可以,他们应该让夏尔在家里指挥!”卡米尔喃喃自语:“反正不会有什么区别!” ……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与霞飞通过电话后就正式获得了拉福克斯的指挥权。 他走到办公桌前,对面向地图若有所思的夏尔说:“准备好了吗?它的面积只有伊普尔的十分之一,总兵力不过七八千,对你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夏尔还是头一回听到用这样的方式给战役难度评级,他回答:“将军,你应该拿这话问法兰西总司令,看看他会怎么回应!” 加利埃尼呵呵一笑:“他已经对我很不满了,不用问也知道!” 这一点毋庸置疑,一次又一次被证明平庸无能,却挂着“英雄”、“总司令”的头衔,谁也受不了这种耻辱。 “对了!”夏尔快步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取过一份文件返回,他把文件递到加利埃尼面前,说:“这需要您签署,将军!” “这是什么?”加利埃尼接过文件,从桌面上拿过眼镜戴上。 “手榴弹!”夏尔回答:“之前跟您说过的,我把它生产出来了!” “这么快?”加利埃尼歪了下头,他有些意外。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就明白了,难怪众议院质询时斯蒂德会站在他一边。 都是为了利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价格陷阱 加利埃尼瞄了一眼报价单,一枚手榴弹报价2法郎,一万枚才两万法郎,想也不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夏尔设下的价格陷阱: 木柄手榴弹的造价十分便宜,同时圣安蒂安有现成的火药、木工、铸模生产线,把它们拼拼凑凑一座手榴弹工厂很快就成形了。 因此一枚手榴弹的最终成本不过35生丁,按往常的惯例翻倍卖,75生丁足够了,依旧有100%的利润。 但夏尔却知道加利埃尼对手榴弹没概念,否则之前就不会脱口而出“一万枚”。 这不是“一万枚”的问题,而是一个月就要消耗几百万枚甚至上千万枚。 如果加利埃尼知道这一点,他会坐下来每一苏甚至每一生丁都仔细评估一点一点的往下压。 因为这数量太庞大了,每一生丁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惊人的数字。 就因为加利埃尼不懂,他以为一万枚已经够部队用上一阵子了,单价2法郎,总价才2万法郎!妥妥的良心资本家,没必要讲什么价,闭着眼睛签了。 夏尔心里美滋滋的,165生丁的利润,与圣艾蒂兵工厂平分就是82.5生丁,往少了算每个月前线消耗一百万枚……那就是82.5万法郎的利润,每月! 这都快赶上每个月卖100辆“马克i”了。 何况实战消耗的数据很可能是十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夏尔差点被数字吓到,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不过转念一想,军方的钱如果不赚,就留给资本家这些蛀虫赚吧,他已经算良心买卖了,卖的都是战场上用得着的东西!不像那些资本家,既谋财又害命! 想到这夏尔就心安理得、问心无愧了。 加利埃尼始终没把手榴弹放在心上,他将签完的合同就递还给夏尔,问:“所以,你跟圣艾蒂安算是某种同盟?” “可以这么说!”夏尔扬了扬手中的合同:“他在生产轻武器方面很有经验,工厂、工人、机器这些也都是现成的,我却一无所有!合作对双方都有利,对军方也是如此!”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这意味着军方可以快速得到想要的东西,一旦战斗打得激烈了,也不会出现供给不足的情况。 接着加利埃尼在心里暗赞了斯蒂德一声,这个老家伙还是很有眼光的,只要抓住夏尔这根救命的稻草,他的圣艾蒂安兵工厂不只不会衰弱,还会再创辉煌甚至比以前强得多! “现在!”加利埃尼朝旁边的地图一扬手:“拉福克斯交给你了,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付诸行动吧!” “是,将军!”夏尔应了声,他朝加利埃尼敬了个军礼转向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人还没到嘴里已经向费尔南中校下达了命令:“侦察机和战斗机分队出动,中校!” “是,长官!”费尔南中校应了声,马上通过电话下达命令。 …… 卡特飞行俱乐部。 天空依旧下着朦朦细雨,俱乐部四周一片空旷既没有住处也缺少食物,但依旧阻挡不住记者们的热情,他们冒冰冷的风雨忍着饥饿在俱乐部外等着,时不时的拿着望远镜朝上空望一望。 无聊时还会跟周围的同行说上几句话: “伱们说,夏尔会出动火箭飞机吗?” “可能吧,但我认为效果不太好!” “为什么?” 对军事有所了解或掌握更多信息的记者这时就会分析了: “因为这是雨季,火箭挂在机翼上很容易受潮,就算做了防水保护也是如此!” “更致命的是能见度低,火箭飞机轰炸目标时需要对准目标俯冲,但雨水只要稍微大一些,飞行员就看不到目标甚至看不清地面。” “俯冲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连同飞机一头撞在地面上!”…… 记者们发出一阵阵“原来如此”的惊叹。 军事记者则一脸满足,这些菜鸟报道这方面新闻无论如何都不如自己专业,就算让他们知道一点皮毛也没什么关系。 这时,机场里隐隐传来一阵马达的“隆隆”声,记者们突然紧张起来,一个个举起望镜和相机做好准备。 不久,飞机一架接着一架的起飞,就像蜂群似的接二连三的飞到空中编队。 记者们欢呼起来,接着又惊慌失措的叫喊: “是什么机型?阿芙罗吗?有几架?” “有没有火箭,有没有人看到火箭?” “不,它们是战斗机,我看到机头的机枪了!” “还有侦察机,‘高德隆’侦察机,还有‘鸽式’。” …… 首批放飞的是一个战斗机中队6架阿芙罗,两个侦察机中队分别是“高德隆”和“鸽式”。 通常,夏尔是不会把战斗机中队和侦察机中队一起派出去的,尤其是“鸽式”侦察机。 原因是德国人也大量装备“鸽式”侦察机,在雨天中战斗机很难分辨碰到的“鸽式”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 这是分辨敌我的一种手段同时也能增加战斗机的作战效率。 然而,仗打到现在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 卡特向夏尔报告过目前的情况:“中尉,只要天空中还有一架‘阿芙罗’,德国人的飞机就会全部窝在机场里不敢起飞!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活干了!” 所以,战斗机起飞就是走个形式,这段时期天空是属于法兰西的,直到有一天德国人发现“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为止。 …… 位于拉福克斯的德国守军马上紧张起来。 “敌人飞机!”站在高处的瞭望员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指着天空大喊:“敌人的飞机来了!” 哈利勒钻出指挥部一看,果然看见空中模模糊糊的出现几架“阿芙罗”的身影。 “命令炮兵做好伪装!”哈利勒低头对指挥部内大喊:“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是,长官!”通讯兵马上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哈利勒再次将目光转向空中,脸上透着自信:夏尔依旧打算用飞机轰炸炮兵吗?那么这一次,他肯定会失望了! (本章完) 大家好,向大家汇报一下成绩 本书首订1300,对一名新手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感谢大家! 另外,昨天我已经在“作家的话”里说过了,但发现很多书友没看,再向大家汇报一下更新情况: 答应大家一周每天五章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把我累得半死,从早晨醒来睁开眼睛就忙着写,一直到晚上十点才能写出一万字来。 工作时是因为有些存稿可以应付,后来又有一个端午假期,这七天总算是不辱使命! 其中有两天没到五章,所以欠大家两章。 我数学不怎么好,是欠两章划算还是欠两天五更划算? 大家帮我算算!(^v^) 接下来,常态是三更,偶尔还是会有爆更,有时间我就会努力多写! 只不过因为我是个快退休的老教师,教了二十几年的书了,身体不是很好,偶尔如果没做到,请大家多多包涵!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 (^ц^) 《我在一战当财阀:开局拯救法兰西》大家好,向大家汇报一下成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夏尔毫无秘密可言 第二天,巴黎的报纸上就飞满了关于夏尔的新闻: “议会决定让夏尔指挥了,他能又一次创造奇迹吗?” “如果夏尔成功收复拉福克斯,不仅证明了自身的能力,更意味着他的坦克也击败了对手!” “甚至法兰西的战术理论都有可能因此改写!” …… 而且不只是法兰西,英国、美国、俄国,甚至德国的媒体都将焦点转移到这条只有二十几公里长的防线上。 他们纷纷把记者派驻到拉福克斯地区,有些为了抢头条的战地记者还直接深入前线。 拉福克斯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地区瞬间就成了热点,似乎全长三百多公里的防线就只有这里在打仗! …… 拉福克斯防线西侧,距前线约十公里的费尔沃小镇,这里早早的聚集了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记者。 此外还有民间组织起来的志愿者以及首批募捐到这的物资,这使原本只有几百人的小镇热闹异常。 他们有的打着伞有的披着雨衣,有些人甚至直接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往来奔走,一片忙碌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夏尔的部队和他的坦克,但他们却迟迟没有出现。 记者们很自然的把镜头对准了还没撤走的霞飞: “将军,您认为夏尔能顺利收复拉福克斯吗?” “我们听说德国人加强了拉福克斯的炮兵,现在敌人的炮兵和炮弹是之前的数倍,您认为这对夏尔是否公平?” “您留在这是希望给夏尔压力吗?” …… 其它的问题霞飞可以当作没听见,但最后一句却刺到了霞飞的痛处。 加利埃尼一再要求霞飞和他的指挥部撤离拉福克斯地区,因为这有可能对夏尔的指挥构成威胁: 夏尔在巴黎的城防司令部通过电话和电台远程指挥,而前线却有一个由法兰西总司令组建的最高指挥部。 战时,如果霞飞对夏尔的进攻部队指手划脚下达命令,前线部队该怎么办? 或者,万一通讯中断,霞飞是不是理所当然的接手这些部队的指挥权? 这无形中会对夏尔以及夏尔指挥的部队构成强大的压力,使他们处在随时被夺权的状态中,部队则担心自己会被当作炮灰送上战场成为内斗的牺牲品。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霞飞却有另一套说辞。 霞飞在记者们面前挺直了胸膛,面不改色的回答: “我认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至少要能亲临战场指挥。” “因为战场形势的变化之快往往超乎所有人想像,它总会出现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紧急情况。” “通过电话和电台指挥总是无法及时处理这些问题!” “我和我的指挥部之所以留在这,是为了确保这样的危险不会发生!” …… 其它记者纷纷应声附和,唯有《小日报》记者不识趣的追问了一句: “可是将军,据我所知您任何时候都保持准时的作息,即便有战事也是如此。” “那么,您是如何在睡觉时处理这些紧急情况的?” 霞飞一愣,有些仓促的回答:“我会安排好临时指挥员,先生,我确信他能妥善处理那些紧急情况!” 记者再次追问:“夏尔是否也可以用这种指挥模式?我是说,夏尔也像您一样安排好临时指挥员应对前线的紧急情况,夏尔则在巴黎做战略层面的指挥和规划……” 副司令卡耐斯适时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采访时间结束了,先生们,总司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等到下一次!”说着,卡耐斯就护着霞飞在记者的一片追问声中狼狈的离开了现场。 就在记者们一脸失望的散开时,另一头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夏尔的部队出发了,他们出发了!” 嗅到热点的记者们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夏尔的部队出发了?” “是谁告诉你的?” “情报确定吗?” …… 说话的是一名志愿者,他回答:“夏尔的火车往常都是凌晨五点出发,今天一直等到现在才出发!” 记者们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的确不同寻常,这似乎可以说明运上来的是坦克和部队。 接着就有人担心起来:“这是不是告诉德国人他们要来了?” 军事记者朝周围看了看,笑着解释道:“似乎没有隐藏的必要!” 记者们恍然,有的点头赞同,有的则一脸忧虑的微微摇头。 此时的拉福克斯是人挤人且一片混乱,其间混有几个德国人的间谍或者被收买的奸细,夏尔部队的行踪就无法隐藏。 《小日报》记者发出一声轻笑:“伱们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记者们面面相觑,接着脸上现出些古怪,军事记者更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换着眼神。 正常情况,费尔沃小镇作为进攻拉福克斯的桥头堡应该实施戒严才对。 而且从火车站到费尔沃小镇的公路全都要封闭并派兵驻守,另外还要派出警察或部队排查附近有可能的间谍。 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谁都来去自由,这正常吗? …… 巴黎第16区,斯蒂德在这富人区独占一座庄园,他甚至拥有一片葡萄园专用于酿制红酒。 斯蒂德身披金色睡衣坐在餐桌上,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食物一边接过管家递来支票。 “这是军方送来的购买手榴弹的款项,先生!”管家解释道。 斯蒂德扬了扬眉,得意的抖了抖支票,虽然它面额不大但在斯蒂德眼里却是一种希望。 “圣艾蒂安即将再次走上辉煌了,卢卡斯!”斯蒂德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电话铃声响了,管家卢卡斯快步赶往铃声,不一会儿他返回报告道:“是《小日报》打来的,他们说夏尔的行踪被人刻意放开,夏尔在拉福克斯的作战毫无秘密可言!” 斯蒂德“嗯”了一声,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对手是霞飞、施耐德、汽车技术服务部,还有右翼贵族,这囊括了大部份有权有势的政要。 不过斯蒂德相信,夏尔依旧能取得胜利,虽然斯蒂德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一切,都是夏尔布的局 费尔沃小镇,雨突然大了起来,但这依旧无法浇灭记者们的热情,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讨论着目前的形势: “这里距巴黎一百多公里,火车三个多小时差不多会到吧?” “不一定,现在是战时,往来的火车很多,他们有可能被堵在路上!” “即便如此,中午时分也应该能赶到!” …… 然而,中午十二点过去依旧没见夏尔的部队,更没有坦克的身影。 不久,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夏尔的火车被堵在铁路上了,据说是铁路塌方,工人正在紧急维护中!” 如果是福煦听到这话,心里或许会“咯噔”一下:好熟悉的段子! 但记者们却一点都没有怀疑,毕竟这是雨季,路基被冲垮是常有的事。 在指挥部里的霞飞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轻轻一笑,略带得意的说:“等他们赶到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吧?这意味着今天已经失去进攻的机会了!” “是的!”副司令卡耐斯表示认同。 众所周知坦克没有夜战能力,它们在夜间什么也看不见,很容易就被德国人炸毁或是从侧面用k弹击穿。 夏尔应该可以说是出师不利,仗还没开打就已错失战机。 …… 在防线的另一侧,德军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想法。 德军从知道夏尔的部队出发起,就如临大敌的进入战斗岗位做好准备,他们担心法兰西人会先用小部队骚扰让他们处于疲惫的状态,或者消耗他们的弹药。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战事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连枪声都听不见,只有天空中飞着几架敌人的战斗机和侦察机。 哈利勒在指挥部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他讨厌等待,他的耐心和精力都会被它消耗殆尽。 如果这是注定的一战,那就让它来得快些,哈利勒如是想,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夏尔的坦克被轰上天的一幕了! 这时通讯兵给哈利勒递上了一份电报,哈利勒接过了在灯光下看了看:“夏尔的火车因为铁路塌方被困”。 哈利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把电报内容读给其它人听,说:“今天白忙一场了,夏尔至少有一点是成功的,他让我们白费力气!” 参谋们配合的笑了起来。 “解除战备!”哈利勒下令。 “解除战备!” “解除战备!” …… 命令一声声传了下去,紧张兮兮的举枪趴在战壕边缘的士兵一个个放松下来,他们疲惫的缩回到战壕里,像一瘫泥似的倒在泥水里。 后方已站在炮位上的炮兵们也松了一口气,在长官的命令下七手八脚的为火炮拉上炮衣。 …… 费尔沃小镇的记者各自散开,他们希望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饱餐一顿再睡一觉,明天再继续等待。 霞飞指挥部也兴趣寥寥,他们的任务是观察夏尔部队作战的每一个细节并迅速做出分析,但显然要等到明天了。 然而…… “轰轰!”炮声响了起来,战斗打响了。 听到炮声,记者们吃惊不已,寻着炮声的方向望去,发现是拉福克斯地区两翼,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有十几公里。 记者们带着不确定的语气互相询问: “除了拉福克斯,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进攻,也没有任何作战计划!” …… 然而,有人看到《小日报》的记者匆匆跑向电话亭,其它记者马上紧张起来。 《小日报》一直在收买军队中的人,他们总能掌握第一手消息。 军事记者忽然醒悟:“上帝,那是夏尔的部队,夏尔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他的部队没有被卡住,而是趁这时间布署在了拉福克斯侧翼并发起进攻了!” 记者们纷纷色变。 …… 霞飞没有听见炮声,他独自一人在休息室里,靠在自己的软椅上听着留声机里传来的优美的钢琴曲,轻轻的搅拌着手里的热咖啡。 副司令忽然推门进来,声音急促:“将军,夏尔发起进攻了!” 霞飞被吓了一跳,以至于咖啡都溅到身上,温热还带着粘度,让霞飞皱起了眉头。 他一边取出手帕擦着一边不满的望向副司令:“你在胡说什么,卡耐斯?夏尔的部队难道能飞过来?” “将军!”卡耐斯面色苍白,眼中却闪着一丝敬佩:“夏尔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被挡住,他们在途中换车,人为的制造了塌方的假象,他的部队已分成两个方向抵达拉福克斯两侧,此时正朝德军防线发起进攻!” 霞飞擦拭的动作忽然停住了,他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卡耐斯:“你的意思是,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是的!”卡耐斯点了点头。 霞飞猛地丢下手帕冲向指挥部,嘴里愤怒的问着:“他们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 他着急的样子,似乎夏尔不是进攻德军,而是在进攻他的司令部! …… 德军防线,哈利勒正和衣躺在木板床上小睡。 虽然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没有睡意,但哈利勒必须强迫自己睡着,否则还没等敌人上来他已崩溃了。 炮声响起时哈利勒忽然被惊醒,就像条件反射。 下一秒,他脸色就“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他意识到自己上了夏尔的当,拉福克斯可能要完蛋了。 果然,通讯兵紧张的上前报告道:“上校,安德卢西和塔蒙地区遭到敌人进攻,可能是夏尔的部队!” “为什么?”哈利勒问,语气充满了愤怒。 “因为他们看到了坦克!”通讯兵战战兢兢的回答:“夏尔的坦克!” 整个指挥部瞬间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安德卢西和塔蒙地区,那里是拉福克斯突出部的转折点,原本分别有一个炮兵团。 但在哈利勒的申请下,这两个地区的炮兵团全被调到了拉福克斯。 拉福克斯集中了上百门火炮数千枚炮弹,炮口标定了前方一片片区域等着夏尔的坦克上来。 但夏尔的坦克却出现在距此十几公里远的安德卢西和塔蒙两地。 这一切……都是夏尔布的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夏尔的部队 夏尔的部队分成两个部份,各约一千人分别由艾斯丁尼和布朗尼指挥。 他们的确是从夏尔的拖拉机厂出发的,坦克、边三轮、部队还有弹药,全都装上一列火车开往巴黎。 但奸细们没想到一点:火车车厢很容易更换。 火车开进巴黎火车站,车厢在站内被秘密分成两截,之后分别挂在不同的火车头后。 一列直奔拉福克斯北面的安德卢西,另一列则开往拉福克斯南面的塔蒙。 那所谓的“载有夏尔坦克和部队的列车”,则远远的跟在后头,它一车厢都是要运往前线的罐头和面包。 塌方是人为制造的,目的是让所有人包括霞飞的指挥部在内以为部队无法及时赶到,这样他们才没法捣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被塌方挡住的这列火车,谁也没想到夏尔的部队已经到达目的地并井然有序的投入战场。 艾斯丁尼负责进攻安德卢西地区。 他搭乘边三轮抢先赶到战场,举起望远镜往敌人方向一望,正面的敌人没有任何准备,整条防线上只有几条微不足道的铁丝网和木栅栏,外面看不到任何人影,艾斯丁尼猜,敌人应该在战壕内躲雨。 一名披着雨衣的步兵上校在雨中匆匆跑到艾斯丁尼面前,他打量了艾斯丁尼一眼,见他一身炮兵上校的装束,语气充满疑惑的问:“上校,你们是哪部份的?” 似乎没听说有炮兵要来增援! 艾斯丁尼上校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哨岗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卫兵拿着电话朝外喊:“上校,您的电话,巴黎城防司令部的!” “从这进攻?我是说……我叫克洛普,上校,很高兴认识您!” 艾斯丁尼礼貌的与他握了握手,并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 “艾斯丁尼上校!”克洛普上校挺起了胸膛:“您有什么吩咐,我是说,我们该怎么配合你们?” “伱们只需要看着,克洛普上校!”艾斯丁尼冷冷的回答:“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只需要看着,请务必记住这一点!” 艾斯丁尼不是自傲,而是他知道协同作战不适合加入未经训练的部队,他们只会让协同作战变成一片混乱。 坦克一辆一辆开了上来,伴随着发动机的“隆隆”声在雨幕中排着楔形做进攻准备。 坦克不多,一共36辆,一个坦克营的编制。 一左一右摆了两个坦克连,后方一个坦克连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艾斯丁尼没有丝毫迟疑,刚准备完毕就下令进攻。 攻其不备的战斗就要是以快打慢,每浪费一分钟就会给敌人多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坦克“隆隆”的带着步兵行进在泥水中,履带“嘎啦嘎啦”的响着,带起一片片泥水。 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它们对ca-1和“圣沙蒙”是噩梦,但对“马克1”这种全包围履带的坦克算不上什么。 坦克一个个轻松越过,能造成的影响就是车身不时歪一下掀起一片泥浆,像海浪似的猛扑到跟在后方的士兵的脸上。 士兵们被熏得胃部一片翻江倒海。 但他们知道此刻生死攸关不容大意,也不应受外部因素影响。 因此,即便一百二十分不愿意,但为了不改变队形也只能一脚踩进飞满苍蝇爬满蛆虫的秽物。 四百米。 或许是因为雨声和雨幕,敌人依旧没有发现有一支坦克部队正朝他们靠近。 士兵们目视前方紧跟着坦克,握着步枪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呼吸逐渐急促。 大战一触即发…… 三百米。 德军士兵终于听到了声音,战壕里钻出几个人朝这边望来,其中还有几个拿着望远镜。 艾斯丁尼当机立断,低声喝令:“开火!” 士兵们果断举枪射击,探出头的几个德军被来自几个方向的子弹覆盖,他们在雨幕中飙出一点鲜红又重新掉回战壕中。 枪声提醒了德军士兵,他们马上从战壕边缘一排排的冒出头来举起步枪。 然而,他们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坦克时明显被吓住了,以至于枪声停滞了一会儿才响起来。 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爆出一道道火星,发出清脆的“铿铿”之声,有些声音尤其脆亮,“叮”一声后还带着一点余音,就像敲起了一面钟。 艾斯丁尼知道那是德国人的k弹,它们无法穿透坦克的正面装甲。 “加快速度!”艾斯丁尼大喊。 收到命令的步兵在坦克的观察孔前挥了几下信号旗,坦克“隆”的一声开足了马力全速前进。 没过多久德国人的炮弹就过来了,那是德国人的77mm口径火炮,只有十几发,大多落在坦克后方,只有几发落在坦克附近。 艾斯丁尼暗道一声侥幸,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被夏尔骗到了拉福克斯地区,否则损失将不可避免。 一眼瞄见几名士兵被流弹命中倒在地上,艾斯丁尼大喊:“躲在坦克后,保持进攻线!” 接着就用尽全力吹响哨子,朝各个方向以便让所有人都听到。 士兵们飞快的从腰间抽出手榴弹,动作娴熟的拉燃了全力朝敌人防线甩去。 有些士兵还在坦克后小段助跑再投掷,动作自然连贯一气呵成,手榴弹划过优美的弧线越过坦克投进敌人的战壕,他们显然已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 德军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些抛来的是什么,但依旧感觉到了危险惊叫着四处躲避。 “轰轰!轰……”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夏尔的精锐部队 大雨尽情的下着,雨点像是一颗颗从天而降的子弹剧烈的冲击着地面,雨水混和着泥浆和鲜血在阵地上流淌着,汇成一条条小溪流进战壕。 战壕内,敌我两军已杀成一团,在泥浆中扭打成一团甚至无法分清敌我。 刺刀、枪托、铁锹,甚至石头和牙齿都用上了,只要能置对方于死地就都是武器。 德军大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素质过硬且在战壕这局部地区拥有人数优势。 法兰西军队则利用手榴弹爆炸后的余威,在德军还没反应过来时冲杀进来,先扣动扳机打出一发子弹后再展开肉搏,在进攻技巧和装备上占了先机。 两军各有优劣一时打得难分难解,战壕内外到处是惨叫和厮杀声,积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鲜血。 战壕两侧,敌我双方的后续部队都在试图增援一线。 如果双方都成功了,一线的战壕将变成一个绞肉机,两军都往里填人并不断被消耗,最终以一方支撑不住而全线崩溃。 然而,这短暂的平衡没能持续多久…… 坦克“嘎啦嘎啦”的开了上来,它长达8米的车身轻松的越过了1.5米左右的战壕,那对它而言不过就是一道小沟。 接着,他的履带就一往无前的朝赶来增援的德军碾去。 德军像海水一样涌上来,而坦克却像一道钢铁闸门挡在他们面前,它甚至往“海水”来处逆向反推,将汹涌而来的浪潮瞬间止住。 惨叫四起、鲜血飞溅! 不断有德军士兵被碾在厚重的履带下,它们发出一阵阵有如干柴断裂时的“啪啪”响,那是骨头被碾断的声音。 附近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那脆响似乎来自自己的骨头,一阵酥麻颤栗感油然而生。 坦克的机枪响了,它正面一挺维克斯机枪“哒哒哒”作响,子弹有如骤雨般疯狂的向德军倾泻,它们像一把死神的镰刀在人群中尽情的收割着生命。 一排排德军士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中,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有人试图用k弹挡住这个钢铁巨兽。 然而,“马克i”17mm的正面装甲即便在近距离也无法击穿。 有人尝试绕到坦克侧翼。 但坦克侧面又响起了机枪声…… 试图进入坦克之间偷袭的德军,最终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坦克成功阻住德军的后续部队,虽然前后不过两分钟,但后方战壕已分出胜负了。 法兰西军队像潮水似的一波又一波涌进战壕,他们轻松的用刺刀将那些还在顽抗扭打的德军士兵钉在地上或刺穿他们的喉咙,正在激战的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取得局部胜利的士兵们没有停留,马上从战壕另一侧爬出来举起步枪为坦克提供掩护。 爆炸声过后,士兵们再次高喊着挺着刺刀冲了上去。 战斗似乎变得简单了,战场周而复始的上演着坦克、手榴弹、近身肉搏的循环,然后敌人的战壕就一次又一次被突破,几乎没有停滞。 在后方观战的克洛普上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这道防线上已组织了不下十次的进攻,兵源也补充了七八次,死了一批又补充一批,倒在这片土地上的法兰西士兵至少有三四千人却毫无寸进。 一万五千人左右,另外还要配属大量的火炮,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才有可能取胜。 因此,他在看到艾斯丁尼上校带着一千多人冲上去,并且坚持不需要其它部队配合,他一度以为这些家伙疯了,这简直是自杀! 不过克洛普没有阻止他们,这是来自加利埃尼将军的命令。 克洛普上校只能在心里为这群可怜的人祈祷:宽恕这些无知的人吧,他们不知道战场有多残酷,他们的指挥官甚至是个炮兵…… 然而,他的祷告还没结束,战斗已经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了,想像中的死亡并没有发生。 “上校!”有通讯兵上前报告:“他们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了,德国人正在溃逃!” 克洛普上校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那可是三千多名德国人,他们居然被一千人打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夏尔指挥的精锐部队,这结果虽然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克洛普上校始终没意识到,此时他心里对这支部队的评估已经由最初“上去送死的乌合之众”自然丝滑的转变成“夏尔的精锐部队”。 …… 德军是在法兰西军队突破第二道防线时崩溃的。 他们意识到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法兰西人进攻的步伐,所有的掩体和工事都会被无情的碾在坦克的履带之下。抵抗已毫无意义! 然而,艾斯丁尼并没有打算这样的放过这些逃兵。 德国人的逃兵很危险,这是艾斯丁尼与其作战得出的结论,他们会在你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再次组织起防御,甚至会在公路两侧对你发起伏击,尽管他们是逃兵。 因此艾斯丁尼没打算放过他们,他派出一队队架着机枪的边三轮部队吊着这些溃兵追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坦克三三制 艾斯丁尼上校的部队突破防线后马不停蹄的往南穿插。 另一边位于塔蒙的布朗尼上校也突破了德军防线,他们沿着公路往北穿插。 一南一北,这明显是对拉福克斯的一个钳形攻击。 布朗尼上校同样打了一场漂亮仗,他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学问,他只知道夏尔的战术又一次胜利了,因此兴奋的爬上一辆坦克,冲着下方的士兵高喊:“向夏尔致敬!” 说着举起转轮手枪“砰砰”朝天打了两发子弹。 士兵们高声欢呼起来,有样学样的朝天鸣枪。 …… 突破安德卢西的艾斯丁尼上校他没有这样过激的表现,他坐在边三轮的边斗里看着欢呼的士兵们、看着一辆辆载着士兵驶上公路的坦克、看着一队队被押回去的俘虏,心下感慨万千。 那至少有两千名俘虏,这人数甚至比自己带的兵力还多!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他以前也打过胜仗,但从未像今天一样胜得如此轻松、如此彻底。 那些坦克兵甚至都是新手,他们只简单的培训两天后就被无情的丢到坦克里,那个像移动棺材一样的东西,刚搭乘坦克时他们还会疯狂的呕吐,两周之后的他们已完美的取得一场胜利。 这是“三三制”的魅力,艾斯丁尼如是想,他在脑海里回忆夏尔的“教诲”。 “我们应该使用三三制!”夏尔说。 “三三制?”艾斯丁尼猜测:“您是说,每三辆坦克编成一组?”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一个排3辆坦克,一个坦克连三个排,再加上连部,一共12辆坦克。” 艾斯丁尼疑惑的问:“为什么是3辆?而不是2辆或4辆、5辆?” 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区别。 “因为坦克兵都是新手,上校!”夏尔平静的回答:“而且坦克没有通讯设备,他们很难协同!” 艾斯丁尼“哦”了一声:“后方两辆就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通讯,他们只需要跟着前方坦克走就行了!” “没错!”夏尔回答:“最前方的坦克负责进攻和突破,左翼负责为其提供掩护,右翼则负责增援!” 艾斯丁尼恍然大悟:“他们的任务在战前就已做了详细的规定,并且在训练中多次演练,这使他们在战场上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即便没人给他们下达命令!” “是的!”夏尔补充道:“即便要下达命令,我们也只需要给为首的一辆坦克下指令,难度就会小得多!” 这或许会有些呆板,但总比不知道干什么乱冲、乱闯、乱打一气强得多。 只要敌人没摸清这套路,新兵们打起来就跟老兵没什么区别,他们一样能发挥出老兵的战斗力! 艾斯丁尼上校对夏尔的这种编制和训练方式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证明夏尔是对的,坦克有条不紊互相配合着推进,指挥起来也是如臂使指十分顺畅,整场战斗除了一辆坦克在跨壕时履带断裂外无一伤亡。 艾斯丁尼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只训练两周的坦克兵,他感叹道:“夏尔不只是造坦克造装备的天才,他还能打造军队,打造世界最强的军队!他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接着,艾斯丁尼又想到一点:眼前这支坦克部队有一天在战场中成长为经验丰富的老兵,按三三制的原则,他们马上就可以一分为三,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摇身一变成了三支坦克部队。 接着再将他们投入战场在战斗中学习,不久就会越变越多越变越强且永无止境! 上帝,未来还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法兰西军队如果交给夏尔指挥,要藐视的就不只是德国了,而是整个天下! …… 拉福克斯,费尔沃小镇。 霞飞的指挥部已乱成一团,参谋们打电话的喊叫此起彼伏,情报在通讯兵与霞飞的办公桌之间往来飞舞,但所有信息似乎都能归结为两条: “他们突破了安德卢西防线,德军溃败!” “他们突破了塔蒙防线,大概有三千多名德军投降!”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战损比和俘虏的数据。 然而,这些数据也足够惊人,卡耐斯看着文件一脸难以置信:“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一千多人的部队俘虏三千多名德军?” 卡耐斯坚信,要么是进攻部队少了一个零,要么就是俘虏后多了个零,更合理的是两者都是。 霞飞不管这些,他瞄了一眼空白的地图焦急的问:“我现在要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们的侦察能力可悲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部队在哪都无从得知?” 一名参谋上前解释,语气满是无奈:“将军,夏尔这两支部队已经穿插到敌人后方,而且行军速度很快,我们甚至无法跟上并知道更多!” “飞机,把飞机派上去!”霞飞大声命令,气急败坏。 但卡耐斯却阻止道:“将军,加利埃尼将军警告过我们,战斗一旦开打,夏尔的战斗机将击落所有从拉福克斯及附近起飞的飞机,我们的飞机也不例外!” 霞飞半张着嘴巴呆愣当场,他发现自己虽然身为法兰西总司令,手里拥有百万军队的指挥权,却无法涉足这一小片由夏尔主导的战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战机陷阱 拉福克斯防线,德军第二步兵团指挥部。 团长哈利勒坐在办公桌前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地图,昏暗的灯光在头顶摇来晃去,就像哈利勒此时摇摆不定的心情。 “有最新情报?”见参谋沃尔夫上前,哈利勒着急的问了声。 沃尔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与安德卢西和塔蒙地区的电话线被切断了,他们只来得及向瓦尔德克将军发了几封请求增援的电报,然后就彻底失去联系!” 哈利勒将目光重新转向地图,闷声闷气的问了声:“瓦尔德克将军的命令是什么?” “等待命令!”沃尔夫回答:“将军已经往这两地派去援兵,他们会搞清楚情况,然后再规划下一步行动!” 这是瓦尔德克将军的指挥风格,他总是先做好情报工作然后再决策,人们把这称之为“稳重”。 但哈利勒却觉得,这种方法对付别人或许有用,但对夏尔的突袭却有可能“坐失战机”。 “你有没有想过……”哈利勒指着地图上遭到攻击的两个点,不无忧虑的说:“夏尔的部队如果能从这两处迅速突破,之后又对我军后方合击包围,可能只需要短短的两个小时就能彻底结束这场战斗了?” 沃尔夫脸色微变,他明白哈利勒说的是什么意思。 拉福克斯与安德卢西、塔蒙大致形成一个三角形,彼此距离均为十几公里。 夏尔的部队如果此时已突破安德卢西和塔蒙两地相向而行,以每小时三公里的推进速度计算,两个多小时就将会师并彻底包围拉福克斯。 然而…… “这有可能吗?”沃尔夫脸上阴晴不定:“我是说迅速突破安德卢西和塔蒙。这两处各有数千名守军,他们构筑着战壕工事还有铁丝网,而夏尔的部队总兵力不过两千,现在还一分为二……” “你忘了夏尔有坦克,沃尔夫!”哈利勒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语速不自觉的加快:“夏尔很可能就是这么打算的,这是我们前所未有的一仗,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什么也不做,最终会一枪未发一炮未打就被包围只能选择投降了!你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吗?” 哈利勒不愿意,因为这个结果是他造成的,是他的申请把两翼的炮兵全调了过来。 这些炮兵一弹未发,却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夏尔的战利品!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夏尔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可我们能怎么做?”沃尔夫反问:“放弃拉福克斯吗?” 显然不行,没有将军的命令放弃阵地就是逃跑,等着他们毫无疑问是军事法庭。 接着沃尔夫又补了一句:“或者派兵增援侧翼?这或许可行,但我们甚至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哈利勒沉默了,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考虑了一会儿,哈利勒缓缓说道:“我们有炮兵,沃尔夫,有很多的炮兵!” 沃尔夫一愣:“可是炮兵能做什么?” 哈利勒将手指往后方一指,坚定的说:“如果夏尔打算把他的部队集中在我们后方,那我们的炮兵……当然就要将炮口对准后方!” 沃尔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同意了哈利勒这个方案。 第六炮兵团指挥官米勒上校指挥部队收起火炮,马夫赶来马车,再将火炮一个个套上马车往公路上赶。 德军为了提高105mm火炮的机动性,对火炮和马车做了合理的配置,他们在火炮和马匹之间增加了一段结构极为简单的马车,它可以坐三名炮兵。 六名炮兵在转移的过程中可以这样分配:两名炮兵坐在大炮炮盾前,三名炮兵坐马车,还有一名炮兵充作马夫负责赶车。 这样只要把大炮往车上一挂,炮兵各坐上自己的位置,马车就能带着炮和炮组人员以每小时8公里的速度赶往目的地。 德军炮兵训练有素,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就准备好了,一个炮兵团三十六门火炮再加上一些运输炮弹的马匹,它们接二连三的驶上公路在雨中赶往目的地。 然而…… 他们走了一段以为一切顺利正准备加快速度时,忽然天空响起了一阵有如雷声低鸣般的“隆隆”声。 “飞机!”德军中有人大喊。 炮兵们回头一看,果然见空中飞来十几架“阿芙罗”,瞬间有人惊呼出声,那些可是被德军称作“空中死神”的东西。 米勒上校大声命令:“分散,隐蔽!” 但命令传达下去后往两侧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既然已经把德国人的炮兵骗到拉福克斯,就不可能再让他们回去轰开包围圈!”夏尔自信的对加利埃尼说着自己计划。 “但伱又能怎么做?”加利埃尼问:“德国人的火炮只需要往后转移几公里就能将炮口对准你们,而你们的穿插部队却没有火炮能压制它!” “飞机,将军!”夏尔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们有飞机!” 加利埃尼笑着反问:“你打算用火箭飞机去轰炸他们隐藏好的炮兵阵地?我不认为这会有什么作用!” 这不只是火箭在雨天容易受潮的问题,还有能见度,飞行员很难发现地面伪装好的火炮。 夏尔微微一笑,回答:“如果他们的火炮不在炮兵阵地里,而是在公路上排着整齐的队形呢?” 加利埃尼恍然大悟,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眼里闪着赞许,这样就容易多了! 夏尔要做的,就是先让飞行员侦察到炮兵大概的位置,再派几架侦察机监视他们的动向。 一旦炮兵集中起来驶上公路并到达预设的伏击路段,就是第一飞行大队发起进攻的时候了。 (上图为德军马匹运输火炮和炮兵的配置)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们自由了 “哒哒哒!” …… 一架“阿芙罗”带着啸声从雨幕中俯冲下来,机枪子弹在水田里打出两道水线直逼公路,交汇处带起几名德军士兵的鲜血再快速爬升。 它似乎时机没把握好,这次扫射只给德军队伍带来一点小涟漪。 德军炮兵大喊着跳下车,他们对着天空举起了步枪扣动扳机,试图用这种方式掩护车队撤退,但这一阵阵稀稀啦啦的子弹对飞机几乎没有影响。 步枪想要命中在三维空间中快速飞行的目标十分困难,即便命中能造成的伤害也极为有限,除非是碰巧打中飞行员或发动机。 不久,又有一架飞机俯冲下来,它似乎借鉴了之前的经验,在半空中调整了角度沿着公路走向俯冲。 “哒哒哒!” …… 子弹过处掀起一片血红,瞬间马嘶人叫乱成一片,尤其最前方一辆马车因为马匹中弹乱跑失去平衡,侧翻后火炮横亘在路中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这使原本还能移动的车队只能停在原地,本希望能逃出这片“死地”的米勒上校无奈的回头望向又一架俯冲下来的飞机,脸上无奈的表情似乎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 哈利勒收到了炮兵遭到敌人飞机袭击的消息。 沃尔夫这时似乎是相信哈利勒的猜测了,敌人每一步似乎都在朝哈利勒说的方向走。 沃尔夫艰难的咽着口水,建议道:“上校,向将军请示撤退吧,如果将军意识到这一点,我相信……” 哈利勒无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沃尔夫,太迟了!” “什么?”沃尔夫吃惊的看着哈利勒:“不,我们还有时间!” 哈利勒起身把桌面的地图亮在沃尔夫面前,声音透着深深的绝望:“我们是步兵,沃尔夫,全部布署在一线,距离后方大约十三公里,边打边撤,你认为跳出包围圈需要多少时间?” 部队的撤退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要组织起来互相掩护交替撤退。 即便有一支部队断后,十三公里也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这还是轻装。 那将会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 沃尔夫依旧不甘心:“我们可以对敌人两面夹击,如果瓦尔德克将军在另一面派来援军的话……” “沃尔夫!”哈利勒打断了他的话,他手指在地图上防线的位置点了点,提醒道:“我们所有的部队都在防线上,后方没有部队,一个都没有!” 沃尔夫愣住了。 哈利勒是对的,在“奔向大海”的过程中,敌我双方为了防守绵延三百多公里的防线已把所有兵力都填了进去,甚至把未经训练的新兵都派上了前线。 阿尔洛尼镇是法兰西一个五百多户人口的小镇,它四周一片平坦一直以来都算不上战略要地。 但今天却不一样,它的位置恰好在拉福克斯地区的正后方,只要占领这里,就可以完成对拉福克斯地区的包围。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天空下着雨还有飞机“隆隆”呼啸而过,西线不时传来一声声炮响和枪声,居民只能呆在屋里甚至躲进地下室。 但这不是事实,塞缪尔心下一叹陷入了沉默。 昨晚有几个德国人闯进他的屋子,他们不知道从谁口中得知自己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如果你是镇长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一名德军少尉优雅的望着塞缪尔,一脸和善:“您知道的,前线的士兵正在为保护小镇而战斗,他们缺乏补给,我希望你们能负责一部份的补给!” 塞缪尔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德军少尉的嘴脸,他看起来是无害的,就像对自己的国民说话,但右手却按在枪盒上,随时都会掏出手枪朝塞缪尔扣动扳机。 塞缪尔忍不住骂了声:“这些混蛋,占领我们的土地却要我们给他们食物!”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塞缪尔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镇居民说这件事,他们会把自己当成德国人的奸细,甚至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 正苦恼时,公路那头的雨幕中出现了几辆边三轮,隐隐还有发动机的声音。 塞缪尔心下一紧,他以为是德国人来催促他交出粮食。 “该死的德国佬!他们应该被绞死,这些可耻的侵略者!”塞缪尔一边骂一边想着该拿什么借口应付。 边三轮越来越近,军帽军裤上的红色越发明显,塞缪尔使劲搓了搓眼睛依旧不敢相信。 “嘿,伱还好吗?” “很高兴见到你,你们自由了!” “这里又属于法兰西了!” …… 塞缪尔缓缓打开门走到外面,虽然一直下着雨。 接着他就看到了法兰西士兵,很多法兰西士兵,他们开着边三轮一队队的从他面前经过,甚至还开来一辆像怪兽似的钢铁怪物,它的履带发出“嘎啦嘎啦”的噪音,上面坐着一堆朝他挥手的法兰西士兵。 塞缪尔傻傻的问了一句:“嘿,你们是法兰西军队?” “否则你以为我们是谁?” “我们是夏尔的军队,听说过他吗?夏尔!” …… 塞缪尔总算反应过来了,他兴奋的大喊:“我知道他,夏尔,他拯救了法兰西!” “是的,就是他!”士兵们高声回应。 塞缪尔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敲门:“是我们的人,我们的军队,夏尔带着他们打过来了!我们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居民被唤醒了,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纷纷走出屋子,欢呼着迎接士兵们的到来,有的人甚至上前为浑身湿透的士兵们打着伞,虽然这完全没必要。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有夏尔能做到 费尔沃小镇,雨竟然破天荒停了下来,天边挂着一道模模糊糊的七色彩虹。 但记者们却无心欣赏这雨后美景,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战事: “据说司令部也不知道最新战况,不过或许是他们不愿意说。” “他们只肯说夏尔的部队突破了安德卢西和塔蒙两处防线。” “那么,他们打到拉福克斯没那么快吧?至少要两天,这么说我们还要在这等两天!” …… 在记者们的脑海里,打仗应该是敌我双方摆开架势你防我攻,战线持续一点一点的往前推移。 因此,夏尔的部队即便有坦克能顺利的一道又一道的突破敌人防线,但打到十几公里远的拉福克斯防线,两天时间是很合理的。 但《晨报》写军事的记者科布多却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战场的事不能用这种方式思考,敌我双方的兵力此时已全部集中在眼前这条绵长的防线上,后方十分空虚。 它就像一个鸡蛋,除了最外层的壳是硬的外里面全是空的。 一旦有某个部位被突破,就像捅破了这层坚硬的壳到达空心的内部,如果燃油和弹药补给能跟上,科布多甚至相信这支部队能一路打到柏林。 当然,夏尔的目标不是柏林而是拉福克斯,就有可能几小时结束战斗。 科布多没有把这些话跟同行也是竞争对手的记者们分享,他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望向敌人方向。 没有雨,但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己方战壕和往来奔走的士兵。 科布多把助手斯万拉到一旁。 科布多希望能靠近前线采访,这样就不会错过有可能要到来的机会,但斯万却觉得这样做太危险。 “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科布多着急的说:“我们可能得到第一手热点,比别人早几个小时,这足够我们出一刊特辑了!” “也可能没有!”斯万不相信:“如果有的话,司令部也应该有动静!还有那些士兵……” 斯万朝走过的巡逻队扬了下头:“你看看他们,有打胜仗的迹象吗?胜利不会突然出现的,科布多,它总会有些迹象!”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科布多焦急的解释:“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场仗会有多快,但他可能会比我们想像的快得多!” 但斯万依旧摇着头。 …… 像科布多想的那样,霞飞的指挥部没想到,前线守在德国人对面战壕里的士兵也没想到。 霞飞和他的参谋们还在猜测夏尔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 前线的士兵则严阵以待,他们担心德国人会在这意想不到的时候对他们发起进攻。 然而…… 德军战壕中突然缓缓升起一面白旗,它小心翼翼的摇晃几下以吸引对面的注意力。 “不许开火,不许开火!”科特上校大声下达了命令,他以为那是德国人派来的信使,要传达什么话。 然而,当他看清了上来的是一名德国军官而且还是上校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投降了,上校!”德国军官说着生硬的法语,脸上满是无奈。 “什么?”科特上校一愣,疑惑的问了句:“伱是指,多少人?”哈利勒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法兰西军官,他难道不知道拉福克斯已经被包围了? “当然是所有的!”哈利勒回答:“你们已经胜利了!” 科特上校一脸震惊:“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 哈利勒一脸生无可恋,上帝,他们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他却不得不向这样的废物投降!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哈利勒觉得自己应该等夏尔的部队赶到,那样至少还有尊严! …… 霞飞的总司令部,正接听电话的参谋忽然愣在原地,他一脸惊异的听着,接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他们投降了,他们投降了……” 他叫得很大声,把其它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指挥部的人不约而同的朝他投来异样的眼神,都在想这个参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什么投降了?”正焦急来回走动的霞飞语气中带着不耐和责备:“你是在做梦吗,杰拉尔?” “不,将军!”参谋高声回答:“前线科特上校的电话,他说德国人已经投降了,夏尔的部队已经占领了阿尔洛尼镇并在那成功会师,德国人别无选择!” 指挥部沉寂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还有几个不识趣的通讯兵冲出指挥部大喊:“德国人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霞飞愣愣的坐回到自己椅子上,他在欢呼的人群中看起来很“冷静”,他内心在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居然,要从德国人那知道战况! 副司令卡耐斯掏出怀表看了看,对照一下文件上的进攻时间,总耗时一小时四十七分钟,不到两小时。 从夏尔的部队开战起到现在不到两小时,仅凭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就成功收复了拉福克斯。 俘虏初步估计有上万人,绝大多数是在拉福克斯地区的部队,他们一枪未发一炮未打。 而同样是这支部队,他们曾几次挫败法兰西总司令的进攻,让法兰西损失了大量的坦克和兵力。 简直是个奇迹! 卡耐斯微微摇头:“或许只有夏尔才能做到了!” …… 胜利的消息很快就从指挥部传遍整个费尔沃小镇,记者们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但他们依旧一脸懵: “发生了什么?” “霞飞组织部队对敌人发起进攻了?否则德国人为什么投降?” “可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也没有枪声!” …… 只有科布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朝目瞪口呆的助手摊了下手,似乎是在说:这下相信我说的吧?但已经太迟了! “我们本应该拍到德国人投降那一刻的画面!”科布多一脸无奈:“那会让我们的新闻登上头条并有很高的销量,但现在就只能跟其它人一样了。” 说着科布多惋惜的看了一眼前线的方向:“夏尔比我想像的快得多!” 他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否则他会丢下助手独自带着相机上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借刀杀人 胜利的消息传到巴黎城防司令部,但没有欢呼声,指挥部的反应似乎很平淡。 当时是费尔南中校接的电话,他抬起头望向几米远的加利埃尼,后者正站在地图前看着当前的局势:“将军,德国人投降了,我们成功收复了拉福克斯!” 费尔南中校声音平静,其它人听了也只是静静的点着头,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加利埃尼只是“嗯”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地图。 事实的确如此,城防司令部与一无所知的霞飞指挥部不同。 城防司令部从始至终都掌握着前线每一点动态,不管是地面还是空中的,全都在掌握之中。 他们看着夏尔有条不紊的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让人意外,但每一步又都在情理之中。 这不像是一场仗,而是在揭开一层层包装,每一层都让人惊艳,以至于还没等揭开谜底时已毫无悬念了,所有人都知道胜利是迟早的事。 加利埃尼轻轻的将一面代表法兰西的三色旗插在拉福克斯的位置上,问身旁的正张嘴打哈欠的夏尔:“昨晚没睡好吗?” “是的!”夏尔抱怨道:“我家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野猫,一到晚上总会发出奇怪的叫声。” 不过或许的确是,打一场胜仗对夏尔来说可能只是玩一场游戏。 加利埃尼没说话,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过一个盒子朝夏尔扬了扬:“这场胜利的奖励,中尉!” 夏尔兴奋的上前接过,但打开一看就失望了:“王国皇冠勋章?这原本就是我的!” “是的!”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但它是我给你的!不满意吗?我可以替你还给阿尔贝特一世,就说你拒绝了!” 夏尔翻了翻白眼,老家伙果然是铁公鸡,借花献佛这一招玩的贼溜。 这时指挥部外传来了欢呼声,还有人一遍遍的高喊夏尔的名字。 原来是巴黎人民听到了胜利的消息,他们知道夏尔在这,自发的聚在楼下为夏尔庆祝。 …… 阿曼德的布莱德庄园,格雷维和弗兰西斯几个人听说夏尔的部队发起进攻时就聚在这里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密谋”还没结束,夏尔已经取得了胜利。 “聪明的家伙!”阿曼德脸上保持着微笑,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他居然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阿曼德扫了格雷维一眼,意思是这其中还包括格雷维。 格雷维就是那个向德国情报人员提供情报的人,不过当然,格雷维会做得天衣无缝,没人会想到他身上。 格雷维什么话也没说,就像事不关己自顾自的喝着葡萄酒。 “我们该做些什么?”弗兰西斯有些乱了阵脚:“这样下去,我们的坦克就完了!” 阿曼德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自嘲:“或许,我们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进军队,这似乎成就了他!” 格雷维也有些后悔。 格雷维看着坐在对面已阵脚大乱的弗兰西斯,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轻叹。 弗兰西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惶:“另外,伱们知道还有谁出现在夏尔的拖拉机厂帮助他指挥部队吗?” 弗兰西斯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是艾斯丁尼,我们的坦克设计者!” 格雷维脸上一阵意外,他坐直了身子往前倾,面无表情的问:“你确定?” “是的,当然!”弗兰西斯回答:“艾斯丁尼很少露面,我们只知道布朗尼,后来我才知道艾斯丁尼也在其中,他似乎受到夏尔的重用!” 其实不是艾斯丁尼很少露面,而是弗兰西斯布设在夏尔拖拉机厂的眼线不认识艾斯丁尼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无意间说起炮兵上校,双方一对照才发现是他。 “有趣!”阿曼德轻轻一笑:“看来艾斯丁尼上校已经背叛了我们!那么……” 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在这方面与夏尔竞争,那是夏尔的强项,他是个天才! 这让人无奈,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投入资金付出努力并对坦克寄予厚望,但最终还是会被天才的一个念头打败,轻而易举。而且输得干净彻底! 不过格雷维并不打算投降,他考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有一点我们似乎考虑错了!” 阿曼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实际上夏尔才是最强大的,只是我们不知道!” “是的!”格雷维说:“施耐德也不知道,因此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那又如何?”阿曼德反问:“我们寻求跟施耐德联手吗?” 这几乎不可能,施耐德是左翼,是大资本家。跟他联手,右翼似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右翼是不会同意的! “当然不!”格雷维将目光转向弗兰西斯:“但是,拖拉机生产线和技术,施耐德或许会有兴趣!” 弗兰西斯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施耐德的坦克用的是电力驱动的发动机,他或许需要转向常规发动机。而购买霍尔特拖拉机的生产线和技术,能使他快速实现转型。 阿曼德听到格雷维这话就明白了,他是利用弗兰西斯与施耐德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同盟。 更重要的还是,这会让夏尔将矛头对准施耐德。必要时格雷维还会继续挑拨两者之间的关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领域的顶端 当詹姆斯听到夏尔胜利的消息时,他正在施耐德兵工厂的办公室里。 詹姆斯有个与常人不太相同的习惯,他喜欢听到机器运转和金属敲打、碰撞的声音,他认为这代表着力量、强大,甚至权力,就像他生产的火炮一样。 他的办公室虽然宽大但却朴素简单,除了桌椅台灯书架这些必备之物外,旁边还布置了一个开放式的小型会议室,椭形桌上摆着一个75炮模型。 低调、朴素,缺乏情趣,没有太多的娱乐和休息用品。 詹姆斯喜欢这样的风格,他认为这样可以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前进的动力,这是一个企业能长期健康发展下去的根本。 是时詹姆斯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几张照片随意翻看着,那是夏尔生产的“马克i”型坦克。 “什么?”詹姆斯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望向保利娜,愣了一会儿摸出怀表看了一眼,依旧不敢相信:“可现在距离开战还不到两小时!” “是的!”保利娜赶忙回答:“一小时四十七分钟,消息已经得到证实,德国人选择投降,我们已经收复了拉福克斯。” 詹姆斯眉头紧皱,他焦燥的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划燃火柴将其点燃。 他站在窗前考虑了一会儿,接着背对着保利娜下令:“叫欧根来一趟。” “是,先生!”保利娜回答。 欧根是施耐德设计部总负责人,“圣沙蒙”坦克就是出自他之手。 没多久欧根就出现在詹姆斯的办公室里,他一身工作服,手里戴着沾满了机油的白手套,脸上还有几道污垢。 詹姆斯皱了皱眉头:“你又跟那些工人一起摆弄那些机器了?” “先生!”欧根回答:“只有这样我才能设计出更好的作品!” 詹姆斯轻轻摇头,示意欧根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拿起“马克i”的照片走上前往欧根面前一丢:“答案是否定的,你的作品还不够好!” 欧根只扫了照片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欧根一边看一边说:“它打败了‘圣沙蒙’?” “毫无疑问!”詹姆斯回答得很干脆:“我们输得十分彻底,欧根!夏尔仅仅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就取得了胜利,用的就是这种坦克!而我们的坦克,损失了四十三辆却没能往前推进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它们甚至大多只能停留在路上!” 欧根考虑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詹姆斯:“我需要更多资料,先生!整个作战过程,您能提供这些吗?” 詹姆斯将目光投往隔间的秘书,秘书会意,马上拿着一份文件送到欧根面前:“这是我们从记者手中获得的资料,具体数据有待进一步确定!” 这是詹姆斯的用人之道,如果詹姆斯认为某个人可用,就会给他足够的自由和尊重,詹姆斯认为这有时比高薪水更重要。 这世上最难侍候的是人才,他一度想把夏尔收为帐下,但詹姆斯认为夏尔不是那种甘于屈居于别人之下的“人才”。 夏尔的才华是给自己用的,他是天生的对手。 欧根长长舒了一口气,合上了文件,对着面前的虚空发呆,似乎是在消化文件里的内容。 “怎么样?”詹姆斯问:“想到什么了吗?” “他是一个会设计又会打仗的人,先生!”欧根脸上透着些怪异:“他熟悉战场,知道战场需要什么,然后再根据战场的需要来设计他的坦克,那坦克似乎是为他的战术量身定做的。这个夏尔……在两方面都是个天才!” 詹姆斯“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也看出了这一点:“我们之所以会败,是因为我们不会打仗!” “可以这么说。”欧根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我们对装备的了解大多停留在车间和设计图上,但它们是用在战场上的东西,这导到致设计与现实的严重脱节!” 说着欧根拿起“马克i”的照片扬了扬:“而夏尔的坦克,简直就是为战场而生,它做到了完美的平衡,它虽然没有火炮,但却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我们有可能打败他吗?”詹姆斯问:“去找几个军人来?或者把你派到军队里体验一下?” 后一句话其实是调侃,但欧根却当真的:“有需要的话,的确可以这么做,如果不看看战场,又怎么能设计出用于战场的东西?” 詹姆斯摊了下手,他忘了欧根就是这种性格,他总会为了设计而亲自体验,而且不计代价。 “或许我们不需要这么做!”保利娜从她的秘书室内探出身来:“我们……可以尝试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詹姆斯好奇的问。 保利娜踩着高根鞋上前,对着“马克i”的照片说:“我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但是……如果夏尔的坦克是根据战场设计的,它是否已经告诉我们用于战场的坦克该有怎样的设计思路和方向?我们不能抄袭,但我们可以按照它的思路改进!” 顿了下,保利娜打开文件指着上面的数据补充道:“比如,我们应该把电传动发动机换掉,它比传统发动机重了5吨,但能发挥的作用却十分有限!还有装甲厚度问题,‘圣沙蒙’侧装甲更厚的思路或许是错的……” 詹姆斯和欧根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和意外,保利娜是对的,设计思路和方向已经摆在明面上不是秘密了,他们却没有发觉。 接着詹姆斯就想到了弗兰西斯快要倒闭的拖拉机厂,以及英国已经快出厂的“霍尔特120”。 前者可以提供基础技术和工人,后者能让施耐德更进一步,接着轻松的对夏尔的“霍尔特75”实现赶超。 第一百六十章 庆祝凯旋 连绵细雨不厌其烦的下着,达瓦兹小镇不像往常的宁静,人们打着雨伞披着雨衣在小镇街道上忙碌着。 今天是夏尔的假期,他们想提前半个多小时做好欢迎的准备。 这是镇长的主意,他认为巴黎一次又一次为夏尔组织欢迎仪式,达瓦兹小镇作为夏尔的故乡,理应为他举行一次更大……更大似乎不现实,但至少可以更隆重、更热情。 然而,还没等他们准备好,夏尔的汽车忽然不期而至。 这让现场乱成一团,邻居们手忙脚乱的欢呼着,负责洒花瓣的人还没来得及爬到楼顶汽车已经开过了,还有几张桌子被追赶的人群绊倒。 但人群依旧一堆堆的追上来试图向夏尔献花,卫兵赶忙在两侧阻挡。 “他们在做什么?”汽车上的夏尔一边挥手回应一边疑惑的问。 “他们是在庆祝你的凯旋,中尉!”洛朗说:“不过你今天比往常早了半小时,这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夏尔心下有些无奈。 他是有意早半小时出发的,还是从司令部的后门偷偷溜出来,否则他就会被人群和记者包围,他乘坐的汽车也会塞满了鲜花。 汽车停在家门口,这里的卫兵更多,一整支巡逻队都被用来维持秩序,但依旧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他们近乎疯狂的朝夏尔喊叫着、欢呼着。 德约卡和卡米尔站在门口眼里透着无奈,看得出来他们也不需要这样。 夏尔下车时看到了特迪和其它同学,男女都有,他们应该是来齐了,手里挥舞着鲜花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这是镇长特意安排的,他把夏尔的同学集中起来聚在家门口,他认为这能引起夏尔的注意力。 镇长成功了,夏尔不得不回应同学们的热情,他上前与同学们一一握手道谢并接过鲜花,不一会儿就捧不过来,以至于不得不先交一部分给洛朗。 “你狠狠的教训了那些侵略者!” “你是我们的榜样,夏尔!” …… 甚至还有同学朝夏尔挥舞着征召令:“夏尔,我后天就要去报道了,我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英雄!” 夏尔回以微笑,心下却是一阵怜悯。 他叫迈克尔,比夏尔大一岁到了被征召的岁数,他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几名学生之一,现在却要端着步枪走向战场,最可怕的是还幻想着成为像夏尔一样的英雄…… 有一天,当他们捂着伤口倒在冰冷的战场上,身边的战友们跨过他朝敌人阵地进攻,最后陪伴着他的只有痛苦、绝望和从天而降的雨水,越来越冷,意识渐渐模糊……那时他们必定会痛恨那个曾经给了他们希望的夏尔。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夏尔,鲜花后露出一张成年人的脸,胡子拉渣的,他急切的对夏尔说:“我需要和你谈谈,夏尔,我叫科布多……” 夏尔被吓了一跳,想抽出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我没有恶意,我有个想法!”他语速加快眼里透着恳求:“只需要几分钟,拜托……” 不过夏尔没太放在心上,他和剩下同学们挥了挥手匆匆结束应酬,就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和喊叫声中转身走进家门。 …… 餐桌上,德约卡望了一眼窗外迟迟不肯散去的邻居们,摇头说:“我感觉我们也成了明星!” “是的!”卡米尔将苹果酥端上桌,抱怨道:“整天都有记者问这问那的,他们甚至想知道夏尔喜欢什么颜色吃什么水果!” 不过夏尔却在她脸上看到了自豪的笑意。 德约卡扬了扬眉,趁卡米尔回到厨房时小声说:“其实你母亲喜欢跟人说你小时候的事,她能说几小时,把记者都吓跑了!” 夏尔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恐的望着德约卡。 德约卡知道夏尔担心什么,他安慰道:“放心,她没说你十二岁还尿床的事!” 夏尔有些尴尬,这事不知为什么传到了学校一度成为同学们的笑料,同学们不会爆料给记者吧?作为一名公众人物毫无隐私可言,夏尔体验到了这种苦恼。 德约卡适时转移了话题:“所以,我们工厂里还有内线?” 德约卡是从报纸上了解到拉福克斯一战的内容,如果夏尔煞费苦心的骗过所有人,再通过“所有人”骗过德国人,就说明哪里都没有秘密,包括工厂。 “是的!”夏尔轻轻点头,他叉起一块苹果酥塞进嘴里胡乱嚼几下就迫不及待的吞进肚里,又抓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早晨起来到现在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又渴又饿,他忽然觉得卡米尔的手艺还不错。 德约卡眉头一皱:“我们招了太多来自弗兰西斯工厂的工人了,里面有几个被他收买的工人很正常。问题是……” 德约卡为难的摇了摇头:“除非有确实的证据,否则我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德约卡随便把他们开除或者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工人,无疑会影响士气引起工人的不满,到时罢工就将出现,甚至是把工人往弗兰西斯的工厂赶。 “那么,我们该怎么把这些人找出来?”德约卡问。 “我们不需要把他们找出来。”夏尔嘴里塞着食物,含混不清的回答:“我们只需要把火车站隔离,让他们多送些车厢过来!” 德约卡“哦”了一声明白了。 只要让所有人都包括搬运工人都不知道火车运的是什么,就无所谓找出内线。 方法就是夏尔说的“多送些车厢过来”。 货物生产出来就搬进车厢密封,火车来时将一节节车厢从仓库里拖出来临时挂上……这样除了直接管理车厢的几个人,其它人都不知道挂上火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军报业? 吃过早饭后,夏尔照例先去摩托车厂看看,之后又走进了拖拉机厂。 马修正在和他的机械师团队在坦克前交谈着什么,他脸上洋溢着微笑,一边说一边在坦克上比划着。 夏尔很欣慰,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马修又回来了,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失去的腿。 马修看到夏尔和德约卡进来,微笑朝两人挥了挥手,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 夏尔瞄了一眼周围,他注意到马修手里只有一支拐杖,另一支呢? “别找了。”马修人还没到就笑了起来:“我把另一支留在家里,两支拐杖没什么必要,干起活来却是个累赘。” 夏尔“嗯”了一声,看来他已经适应并接受现在的状态了。 夏尔将马修带着走到一边,正色说:“我交给你的任务很重,马修。” “我知道。”马修回头看了身后围在坦克边的机械师一眼:“他们可以说是军队的一部分!” 这些机械师许多人是要直接走上战场的,他们一路跟着部队保养、维护坦克,有时还要更换零件,否则坦克走不了多远。 “我说的不是这个。”夏尔语气平淡:“我听说施耐德正在与弗兰西斯谈购买拖拉机生产线的事,另外,我还知道施耐德有一个技术团队正在英国霍尔特公司考察,他们打算购买‘霍尔特120’。” 马修脸色瞬间就慎重起来:“施耐德?”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不久前我用‘霍尔特75’打败了弗兰西斯的‘霍尔特60’。将来有一天,如果施耐德拥有了‘霍尔特120’,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修“嗯”了一声。 施耐德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有雄厚的资金,如果他同时又拥有更先进的“霍尔特120”……打败夏尔的拖拉机厂和坦克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实在不行,施耐德只需要原样照搬夏尔的坦克设计,再给它换上马力更大的“霍尔特120”发动机,就一定会比夏尔的坦克更优秀。 这对马修还有另一层意义:如果有一天夏尔的拖拉机厂倒闭了,他还能做什么?回摩托车厂为轮胎装辐条吗? 夏尔有意隐瞒了“霍尔特120”发动机重达1.3吨的事实,而“霍尔特75”重1吨左右。 两者马力自重比差不多,都在0.9左右,“霍尔特120”发动机会稍高一些,但并不明显。 但这些数据在马修看来就是“120匹”与“83匹”的差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马修点了点头:“改进发动机,让它拥有更强的马力。” “是的!”夏尔补充了一句:“或者在同等马力的情况下减轻发动机的重量,这同样是进步。” 马修点了点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夏尔一看,是刚才混进同学队伍给他献花的那个记者,这一回他显然是装成了工人并成功混进了工厂。 夏尔哭笑不得,为了一点新闻热点,让这个记者变身为间谍特工。 “好吧!”夏尔无奈的说:“伱想知道些什么?” “不不!”记者澄清道:“您误会了,我不是……作为记者的身份来采访的。” “那是什么?”夏尔问。 “您自己的媒体,夏尔!”记者眼里透着期待:“您考虑过拥有自己的媒体吗?” 夏尔一愣,记者说的似乎有道理。 资本家大多拥有自己的媒体,比如右翼的《费加罗报》、左翼的《小日报》、《晨报》、《小巴黎日报》等等。 这不仅是赚钱的问题,报业能赚的钱他们看不上,他们想要的是话语权,必要时能作为一种武器在公众面前造势。 “您现在到了拥有自己媒体的时候了。”记者紧张的望了望周围,加快语速说:“想想吧,您的人气和威望,还有您在战场上建立的功勋,这些都需要用媒体巩固,否则媒体会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把它们消耗掉,过一段时间就没人知道你了!” 夏尔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拉福克斯战役前,报纸忽然转变了风向对夏尔产生质疑,虽然夏尔没做错任何事,但它们还是在大众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如果不是夏尔再次取得胜利用绝对的实力粉碎了这个阴谋,夏尔很可能会被媒体诋毁成一文不值。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科布多!”记者脸上露出兴奋:“我曾经是《晨报》的记者,军事专栏,但已经辞职了!” 科布多强调这一点是在对夏尔表忠心,他没必要在成功劝说夏尔前辞职,这让他没了退路。 然而,《晨报》是施耐德控制的媒体,这会不会是…… 科布多很有洞察力,他马上解释道:“不,如果施耐德有心这么做,他不需要派出旗下的一名记者!” 夏尔觉得有理,施耐德手下人才济济,随便派出一个陌生人都不会让夏尔怀疑。 “我会考虑的,科布多!”夏尔与他握了握手:“我怎么联系您?” 科布多激动的给夏尔递上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很乐意为您效劳,先生!” 说完科布多就匆匆离开了。 察觉到不对的德约卡上前,看着科布多的背影问了声:“那是谁?” “一个很有意思的记者。”夏尔回答:“说不定会成为我的总编!” 第一百六十二章 棋手还是棋子 夏尔没有急着联系科布多,他对此保持着必要的谨慎。 夏尔知道进军报业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自立山头了,这有可能会带出一系列的麻烦。 比如控制圣艾蒂安的斯蒂德,他与夏尔的关系还不很明朗:圣艾蒂安是真的打算与夏尔结盟还是因为想要吸纳夏尔为其效劳? 如果是前者,他已经把夏尔当作一个“棋手”看待,那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后者,圣艾蒂安只想把夏尔当作一枚“棋子”使用,就肯定不愿意看到夏尔自成一派。 到时刚刚形成的联盟就会因此破裂,夏尔将再次陷入独自面对所有资本家的尴尬境地。 这事是军方无法解决的,打胜仗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此,即便夏尔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媒体,但他依旧认为时机还未成熟。 深思熟虑后,夏尔认为应该等到圣艾蒂尔离不开他时再做这方面的打算。 他准备迟些时候再打电话跟科布多商量,同时夏尔会给科布多安排一份工作,有机会再用他发展报业。 然而,一个机遇却改变了夏尔的想法。 第二天,夏尔照例返回司令部,为了躲开热情的巴黎人民,夏尔不得不提前一小时报道。 他赶到司令部时才七点多,加利埃尼还没起床,没有战事时他习惯八点起床。 司令部已经有几个人在整理文件了,除了彻夜值班的几个参谋和通讯兵外还有费尔南中校。 “早上好,中尉!”费尔南中校露出若有深意的微笑:“恭喜你,又有生意了,但我们却有麻烦了!” “什么?”夏尔不明白费尔南中校这话的意思。 费尔南中校把一份文件递到夏尔面前:“你生产的手榴弹一送到战场就受到欢迎,士兵们好评如潮,他们表示这就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而且还有了许多战果。然而,我们购买的一万枚手榴弹不到半小时就全部用完了!” 夏尔这才知道是手榴弹的事。 “是因为价格问题?”夏尔像小偷似的瞄一眼加利埃尼的休息室:“将军对价格不满意?” “这只是其中之一,中尉!”坐着写资料的费尔南中校侧身转向夏尔,手搭在椅靠上,铅笔在他指间上下摇晃:“将军会跟资本家讨论价格问题,但更重要的是……那一万枚手榴弹的确用完了,但我并没有说它们全都抛向了敌人!” 夏尔笑了起来:“你很幽默,中校,不抛向敌人难道还抛向……” 话还没说完夏尔就意识到了问题,士兵们没有受过投掷手榴弹训练,这样冒冒失失的把手榴弹送到他们手中,事故就是不可避免的。 费尔南中校点了点头肯定了夏尔的想法,目光朝夏尔手中的文件斜了斜。 过早打开保险盖带在身上,奔跑时拉火索勾到了东西。 还有的干脆就是运输人员觉得新鲜,好奇的拿了几个把玩…… 费尔南中校一只手搭上夏尔的肩膀:“加利埃尼将军认为伱该为此事负责,因为他知道你的坦克部队走上战场使用手榴弹前有经过训练!” 这时加利埃尼起床了,他一身军装从休息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夏尔。 “你来的正好!”加利埃尼朝夏尔扬了扬下巴,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夏尔识趣的走到加利埃尼的办公桌前。 清晨天色很暗,加利埃尼拉开了台灯,桔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他的办公桌,夏尔注意到那桌面放着一份跟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事故报告。 勤务兵给加利埃尼端了一盘面包和一杯咖啡,加利埃尼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问夏尔:“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打算怎么解决?” “非常抱歉,将军!”夏尔回答:“我会马上制定一份详细的使用说明和运输规范……” “只是这些?”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语气不满:“这些我们也能完成,中尉,我的司令部有32名参谋,他们每个人都能做到你说的这些。” “那……”夏尔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1法郎!”加利埃尼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夏尔一脸懵。 “手榴弹的单价!”加利埃尼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说:“我认为1法郎才合适!” “不,这不可能!”夏尔明白了,加利埃尼根本就是趁机压价。 加利埃尼不紧不慢的跟夏尔算起了帐:“一个师,一万枚手榴弹只用半小时,我们有44个师,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中。你认为,我们需要多少枚手榴弹?” “我联系过斯蒂德,你骗不了我!”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 夏尔愣了下,如果斯蒂德被套出什么话,或者两人口径不一致,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不过夏尔注意到加利埃尼喝咖啡时偷眼瞄了一眼,于是心里就有底了。 “不,将军!”夏尔很自信的回答:“1法郎甚至不够生产成本,最多……只能降到1.5法郎,这是最优惠的价格!” 加利埃尼有些气馁,这小家伙没上当。 他的确给斯蒂德打过电话,但斯蒂德那老狐狸说全权交给夏尔处理,这方面夏尔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个人。 不过,降了0.5法郎也相当可观。 “好吧!”加利埃尼点了点头:“100万枚,1.5法郎!不过这不是最终报价。”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军报 这的确是个问题,44个师上百万军队,短时间内学会使用手榴弹。 虽说手榴弹使用很简单,原则上只需要拉燃导火索甩出去就行。 但在战场上如果没有一套严格的使用规范,一次就投入上百万枚手榴弹给上百万人使用,无疑会发生更多事故。 夏尔提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方案:“我们可以把坦克部队的士兵转为教官,只要把他们派到战场去训练部队,很快就能教会他们使用!” 布朗尼上校带领的部队有一千多人,他们有过手榴弹投掷训练甚至还有实战经验,分散到前线各自训练一批部队。 但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加利埃尼否定了。 “他们训练多久?”加利埃尼慢条斯理的问。 “两周,将军!”夏尔挺身回答。 加利埃尼又问:“这两周他们进行的都是手榴弹训练吗?” 夏尔愣住了。 他明白加利埃尼要说什么:这两周主要是步坦协同,中尉,他们在手榴弹训练上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天,你打算让训练两天的士兵去做教官?再让他们去教前线士兵使用? “知道这有可能造成什么后果吗?”加利埃尼将剩下的面包全塞进嘴里了点时间咽下,还不顾形像的用小指抠了抠牙,继续往下说:“我们不仅达不到目的,还有可能因此失去唯一一支坦克部队,我不认为把他们派上前线后还能全部回来!” 这是实话,谁也不确定前线的炮弹和子弹会打到哪里。 夏尔脑海想着,那就只能把部队拉回来训练了。 但夏尔没说出口,因为这根本不可能,防线不允许出现任何缺口,否则敌人就会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忽然夏尔灵机一动:“我们为什么不发行军报?” “军报?”加利埃尼眼睛一亮。 “是的!”夏尔说:“一份针对前线士兵的报纸,我们可以把手榴弹的使用规范登在军报上,甚至可以把正确的投掷姿势拍成照片连载!” 加利埃尼考虑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很有意思的想法,往后,我们可能还会有许多类似的知识需要普及,或者需要向全军传达某种战术思想,这些东西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做到。但如果有军报……” 不过加利埃尼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抬起头望向夏尔:“你认为前线的士兵会愿意钱购买这些报纸?” 夏尔无言以对。 有些士兵或许愿意买,因为军报上登载的知识很可能能让他们保住性命。 然而,前线的士兵会这样想:这难道不是政府应该做的吗?我们为政府在前线付出鲜血和生命,而政府却让我们钱买一份报纸?政府是想用报纸像资本家一样剥削我们冒着生命换来的钱? 但如果军方大手一挥:免费。 问题又来了,每天发行一百万份,一份的成本就以两生丁计,那也是一万法郎。 每天一万法郎! “好吧,这不可行!”夏尔一脸沮丧的否定了这个方案。 这不是真的,夏尔知道这是唯一有效并且能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同时也知道加利埃尼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加利埃尼上当了。加利埃尼考虑了一会儿,说:“不,这或许可行!” “我们可能收不回成本!”夏尔反对道:“没有人会愿意这么干!” 其实夏尔就愿意这么干,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比钱更重要的话语权,还是面向军队的话语权。 其中只要带上一点点倾向,就有可能引起军队巨大的反响。 这就是权力,也是右翼梦寐以求的对军队的影响力! 但军报不是谁都可以办的,没有军方背景可能根本无从插足。 “如果……”加利埃尼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我们不只是面对军队,还面向大众!” “面向大众?”夏尔装出一脸迷糊:“大众不会想看怎么投掷手榴弹!” 加利埃尼目光转向夏尔,眼神中带着些怪异:“但是,如果上面有关于夏尔的最新新闻呢?我们的军报,肯定能得到夏尔的最新消息,你说是吧,而且相当准确!我相信大众对这些很有兴趣!” 夏尔愕然,他没想到这一点,他只是想着:军报还可以登载军营生活、战场情况等,大众中有许多军属会希望从军报中获知前线的情况。 谁能想到加利埃尼却是做着拿夏尔做噱头的打算。 不过这与科布多的想法不谋而合,利用夏尔的人气和威望把一份报纸撑起来。 同时这又是一份有军方背景的军报,不致于树大招风把夏尔推到最前线,完美! “算是吧!”夏尔面上不动声色:“如果不考虑泄密问题……” “费尔南中校会告诉伱哪些是泄密哪些不是!”加利埃尼里打断了夏尔的话。 “什么意思?”夏尔故作惊讶:“将军,你不会是……” “这事或许只有你能做到,中尉!”加利埃尼摊了一下手:“其它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资源,除了你还有谁呢?” “可是资金方面……” 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我会向议会申请,发行军报有它的必要性。但是,资金很可能不够发行,我需要找一个资本家合作……” 夏尔小心翼翼的问:“您说的这个资本家,不会就是夏尔吧?” “猜对了,中尉!”加利埃尼直起身,脸上挂着微笑:“我猜他会愿意与我们合作的,你说呢?” “我考虑考虑!”夏尔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 其实他心里在偷笑,这个老狐狸还以为得计,出一部分钱就能做全部的事,他没想到夏尔也是同样的想法:出一部分钱却能拿到大部份控制权,何乐而不为? 不出钱夏尔还不放心,那意味着夏尔不占股份没有控制权纯粹是给军报打工。 “对了,将军!”夏尔补充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需要军队之外的人协助,这是否有问题?” 加利埃尼不耐烦的回答:“那就给他发一张征召令!” 夏尔“呃”了一声,是个既简单又直接的解决方法!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巴黎第19区在人们眼里是“贫穷”、“混乱”的代名词。 这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常年聚集着不知从哪漂来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怪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会不断变化,有时还带着芬香,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多味人生”。 教堂的钟声、雨声,楼下的市场的吵闹声传进科布多凌乱的单间,被吵醒的他翻身起床瞄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早上十点。 愣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已经辞职了,又重重的躺回到床上。 往常这时候,他应该在某地为追逐热点而奔波,现在的他能做的只有等电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科布多侧了下头,马上决定假装外出不吭声,他猜到那是来催收房租的克洛艾太太。 克洛艾太太敲了一会儿门没见回应,就在门外大声喊:“我知道你在里面,科布多,如果再不交房租的话,我只能请你搬走了!” 顿了一会儿,克洛艾太太又强调了一声:“我给您三天时间。” 科布多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用被子蒙上了头。 作为一名记者,他或许不应该如此落魄,毕竟记者有25法郎的底薪,如果有文章被录用还有额外奖励,幸运的话他每月能拿到45法郎,这已经相当可观了。 然而,住在这充满废气和污水的地方需要付出代价,他八岁的孩子因此得了哮喘需要长期服药和治疗,为了避开糟糕的空气,他不得不让妻子带着孩子躲回乡下。 于是,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科布多一个人肩上。 生活费、医疗费、房租、电费……每个月都像噩梦似的周而复始的飞到他面前。 而他,却辞职了! 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还是会将他们一家拖进深渊的一时冲动? 电话铃响了,科布多猛地掀开被子,确认了铃声后就像被针扎似的从跳了起来冲向电话。 他刚想接起话筒又飞快的缩回了手,紧张的抹了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些,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起了电话。 失望马上就爬到他脸上,依旧是克洛艾太太,她换了一种更有效的方式“骚扰”他。 挂上电话后,科布多瘫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忽然低头痛哭起来。 他承受了太多无奈有过太多坚持,但一切都没有变好反而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他该怎么办? 电话铃再次响起,科布多不耐烦的抓起电话叫道:“我知道,克洛艾太太,你赢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什么搬出去?”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又略带稚嫩的男声。 科布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夏尔先生?” 一愣之后科布多马上转变了语调:“不不,非常抱歉,夏尔先生,我以为……是别人。不这不重要……” “一个问题,科布多先生。”夏尔没有介意,他说:“上次关于您的建议,似乎出了点意外!” 科布多一颗心再次沉了下去,他手里虽然还握着话筒,但头已经重得需要用手撑着。 “我认为我们要办的不是普通的报纸!”话筒里传来夏尔平静的声音:“我们要办的是军报,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 科布多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再次恢复了活力,他激动的回答:“当,当然……夏尔先生,您确定吗?确定要办军报?” 身为一名军事专栏的记者,科布多当然明白军报的意义,它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尤其在这战争时期。法兰西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军报,是因为中小资本家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资格,而有资格的大资本家又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他们可以通过议会和装备控制军队。 夏尔有财力又有军方背景,还有人气和威望,他个人在军队中又有很大的影响力,办军报大有可为! “当然!”电话那头夏尔给了肯定的答复:“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军报的话,我们可能会给您发一张征召令,如果您对此有意见的话……” “不不,夏尔先生!”科布多马上答应下来:“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对此感到荣幸!” 这是实话,科布多很清楚,如果他不接受的话,早晚会获得一张征召令作为一名普通步兵背着步枪走上战场。 而接受,就会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待遇,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果然,夏尔接着说:“如果这样就没问题了!这件事就由您来负责吧,您将成为一名少尉,领60法郎津贴,另外我每月还会支付40法郎作为总编的薪水,文章被录用还有额外奖励。如果没问题的话,伱明天就可以到城防司令部报到……” “我下午就去报到,先生!”科布多瞪大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先生!”夏尔回答:“我们恰好有急事,越快越好!” 挂上电话后的科布多兴奋得一跃而起,他神经质的扭几下发泄一通,又再次抓起电话: “请接莫比维克镇,格拉顿先生,是的,谢谢!” “格拉顿先生,可以帮我叫一下埃利萨吗?非常感谢!” 格拉顿是小镇的医生,他是莫比维克镇为数不多拥有电话的人,他乐于助人又在附近,科布多有急事都是通过他联系妻子。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妻子忧心忡忡的声音:“是我,科布多,你还好吗?” “我很好,埃利萨!”科布多兴奋的说:“你知道夏尔吗?” “是的,我听说过许多关于他的事,他是法兰西的英雄。” “你相信吗?”科布多声音颤抖:“我要为他工作了!” “是吗,太好了!你要成为他的记者了?” “不不!”科布多激动得眼眶泛红:“是总编,埃利萨,我是夏尔的总编!” “总编?那是什么?” “报社负责人!”科布多解释道:“我手下会有很多记者,我负责所有的一切,我将拿到100法郎的底薪……” “100法郎!”电话那头传来埃利萨的惊呼:“我没听错吧?是每月吗?” “当然!”科布多激动的点着头:“你没听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埃利萨!我很快就会把你们接到巴黎,我们应该……去15区找个地方,杰瑞米会好起来的!”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隐隐传来一点啜泣,科布多鼻头也控制不住阵阵发酸。 感谢:毒奶来咯,书友20220807084628363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功勋报 科布多来报到时,夏尔和费尔南中校等人正要一起去军官食堂用餐。 科布多的到来让夏尔有些意外,他十点多给科布多打完电话,现在才十二点,科布多已经在面前了。这差不多就是他赶到城防司令部的时间。 夏尔向费尔南中校等人介绍:“这位是科布多,我们跟你们说过的总编!” 费尔南中校等人“哇哦”一声,纷纷上前与科布多握手: “总编先生,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报纸了,是吗?” “我可以先报个名吗?第一个采访我吧!” “滚开,科特!这可不是排队就可以的!” …… 费尔南中校等人的热情让科布多轻松了些。 “来吧,科布多!”夏尔没多问什么,他带着科布多走向餐厅:“您来的正好,这以后也是您的餐厅了,可以先熟悉一下这里!” 说着拿起一个自助餐盘递到科布多手里:“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科布多愣了下,他看着周围全是有军衔的军官,略带紧张的问:“我,我可以吗?” “当然!”夏尔给自己舀了点炖牛肉和土豆泥,回答:“您在我们的档案上已经是少尉了,只是还没把征召令和军装发给您而已!” 科布多赶忙跟上:“是,先生,我很荣幸!” 夏尔又拿过一杯咖啡,小喝一口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科布多夹了两块牛排后迟疑了下,他其实还想夹第三块,但偷偷瞄了一眼别人最终还是放弃了。 夏尔笑了笑,以后他就会习惯这里的饮食,有的是机会。 走向座位时夏尔把话题引向了工作:“我们可能需要一些印刷机,你知道在哪买吗?” “是的,先生!”科布多跟着夏尔坐在小桌的对面:“施耐德有售卖,‘triumph’胶印机!” 接着他又强调:“德国制造,大约两千法郎一台!” 夏尔笑了起来,开创军报用印刷机居然是德国造的,还要从对手施耐德那购买。 “我们大概需要10台!”夏尔一边吃一边说:“迫在眉睫的是我们要向军队普及‘手榴弹’的使用!” “手榴弹?”科布多抬头望向夏尔:“进攻拉福克斯时用的手掷炸弹?” “是的!”夏尔对科布多的消息灵通颇有些意外,现在许多人还不知道手榴弹的存在。 “我们需要把它普及到全军!”夏尔说:“但许多士兵不知道如何使用,因此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故,这是军报要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科布多微微点头,谈到工作他就逐渐进入了状态。 他熟练的切着牛排放进嘴里,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如果是这样,那么10台印刷机可能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 “什么?” 科布多如数家珍的解释道:“一台印刷机一小时最多只能印8000份,10台,即便不停的印刷一小时只能印8万份,这还没计算机械故障和纸张调配等问题。此外,我们在将报纸发出前可能只有两到三小时的印刷时间。” 之后夏尔才明白,记者们白天需收集到资料和信息,写成文章后还要排版、制版,最后才能印刷。 “那就20台!”夏尔说:“20台应该够了吧?” 科布多摇了摇头:“至少50台,我们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夏尔疑惑的问。 科布多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夏尔,目光坚定的说:“一旦我们的报纸发行量大增,而印刷机又控制在施耐德手中……” 夏尔马上就明白了,到时购买印刷机就不是两千法郎一台了,就可能按军方购买装备的惯例翻几倍的价钱。 “没问题,就50台!”夏尔打量了科布多的便装一眼,说:“这些由您负责了,科布多先生,趁你还没收到征召令,您可以以私人的身份购买这批印刷机,另外再找个合适的地方设立报社总部!” “是,先生!” “资金可以去达瓦兹小镇找德约卡先生预支!”夏尔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是,先生。” “您会开车吗?”夏尔又问。 “会,先生!” “很好!”夏尔扬了下眉:“拿到预支款后先去买辆汽车,这样可以提高您的工作效率!” …… 送走科布多后,夏尔施施然上楼,对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加利埃尼说:“军报的事有些眉目了,将军,我们需要给军报起个名。” 加利埃尼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梦呓似的说:“取名吗?叫……法兰西军报?” 随即又觉得这个名字太官方了,基层士兵对它或许会有距离感。 “前线报?” 他又摇了摇头,这也不好,虽然贴切但士兵们看到“前线”两个字就会打一个哆嗦。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就说:“叫功勋报吧!” 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登载的是那些在战场上立过功有贡献的人和事,这样可以激励士兵们坚持下去。 夏尔不关心这些,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他轻轻的补了一句:“我们需要50台印刷机,单价4000法郎。” “记下吧!”加利埃尼回答:“等政府的资金到位了再分摊!” “是,将军!”夏尔回答。 其实没什么分摊,似乎都是军方在付钱。 而夏尔,干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事。 如果说有什么付出,就是给科布多的一点小恩小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纸上谈兵的“战术家” 科布多的动作很快,他选择在埃里克的飞机制造厂对面租了一个厂房将“功勋报社”办起来。 之所以选这个位置,一是因为巴黎20区与19区一样同属穷人区,这里租金便宜且也可以找到便宜的工人。 另一方面,科布多是考虑到夏尔。 公司聚在一起,夏尔如果要参观、视察,只需要走一个地方就可以了,不需要两头跑。 夏尔喜欢这样会为自己打算的下属,他考虑的很周到。 加利埃尼的态度和夏尔差不多,他们都不太关心报社本身,他们更关心的是报纸,以及报纸能在军队中发挥多大的作用。 结果发行时取得了惊人的成功,20万份送到前线瞬间就被士兵们抢光,10万份送往民众的更是供不应求。 “我不这么认为!”费尔南中校表示反对:“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教会士兵们使用手榴弹,不能把它放在次要的位置!” “中校!”科布多反问:“如果是您,在前线的战壕里随时有可能送命,您更希望有一份报纸让自己兴奋、愉快、充满活力,还是看着苦闷且教条的教程并跟着学习?” “您或许是对的!”费尔南中校反对道:“士兵们更愿意看到胜利,但学会使用手榴弹有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重点是我们必须先让士兵们喜欢这份报纸!”科布多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这样他们才有可能看手榴弹教程,否则,即便我们把手榴弹教程放在头版头条,士兵们也只是用它来擦屁股!” …… 科布多是从记者角度看问题,费尔南中校却是从重要性考虑,两人争来争去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夏尔解决了这事。 “士兵们看完这个热点后意犹未尽,顺带着就学习了手榴弹教程,于是就有更多人学会使用手榴弹。” “反之,如果我们把手榴弹教程放在头版头条……不只没能起到预期的效果,有可能还会有反作用!” 科布多赞同道:“说得对,这就是我想说的。” “但中尉只带着两千人不到一百辆坦克,从侧面突破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惊人的胜利。” “两个选项摆在我们面前,您会选择哪个,中校?” 费尔南中校最终被说服,就连在办公室另一边没有参与讨论的加利埃尼也微微点头。 加利埃尼看了科布多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这个记者口才不错,而且对夏尔的战术理解相当透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平时他想见加利埃尼一面都难,现在却有机会直接面对面说话,而且是上下级关系。 “你以前在部队服过役?”加利埃尼问。 “不,将军!”科布多回答:“我只是……出于对军事的兴趣,再加上工作的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 加利埃尼似乎明白了,这是一个纸上谈兵的“战术家”。 或许是他没有服过役也没在军校学习过,因此没受到法兰西军队固执而带有偏见的“进攻战术”的影响,反而更容易接受夏尔的新战术。 加利埃尼认为,科布多应该不能用于战场的实际指挥,他只是理解而无法在战场上使用,这跟夏尔是两回事。 但是…… 加利埃尼很快就想到这个“人才”可以怎么利用了。 “你或许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发挥作用,少尉!”加利埃尼饶有兴趣的望向科布多,问:“你知道圣西尔军校吗?” “当然,将军!”科布多一脸懵,他不明白自己跟圣西尔军校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加利埃尼朝夏尔方向瞄了一眼,后者正在跟费尔南中校讨论军报内容泄密问题。 加利埃埃尼压低声音说:“我把夏尔的战术和战例做了归纳,并把它们都送到圣西尔军校让他们编为教材。” 科布多对此十分赞同,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凑近了些小声回答:“明智的做法,将军!有朝一日这些军官走上战场,他们只要能发挥夏尔战术的十分之一,法兰西军队就不一样了!” “但这没什么效果!”加利埃尼面带遗憾微微摇头:“所有人都没把这些战术当一回事,他们已经习惯了那套‘进攻战术’并将其奉为宝典。这些战术虽然在我的命令下编为教材,却被丢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科布多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军校的教员和教官是长期学习法兰西“进攻战术”的那批人,而且是坚定的拥护者,否则就会被视为“异端”赶出学校。 而学员则没有经过真实战场的磨练,他们依旧什么也不懂等着教员、教官给他们灌输所谓的战术。 他们已经形成固化的模式并周而复始的“正常运转”了。 夏尔的战术虽然在前线、在战场被证明是正确的,但在后方,对于圣西尔军校这个“正常运转”的机器而言却是一粒外来的“沙子”,它毫无疑问会被当作一种“危险的思想”隔离在军校理论之外。 “可是……”科布多疑惑的问:“将军,我能做些什么?” “我需要一个人到圣西尔军校去讲课!”加利埃尼盯着科布多:“这个人讲的就是夏尔的作战理论,我认为只要有人讲,就会有学员思考到底哪种作战理论是正确的,这就是我需要的!” 科布多咽了下口水:“将军,您不会是……想派我去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坚定的支持者 科布多的宣传策略在前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热点新闻的刺激以及前线军官们刻意的引导下,手榴弹教程短时间内获得普及,它一时间成为前线炙手可热的装备。 据说从前线轮换下来的士兵都必须成功朝敌人战壕甩上几枚手榴弹,否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上过前线。 《功勋报》在民间的推广也相当成功。 这主要是因为它是唯一一款来自军方精准报道的报纸……其它所有报纸对战役都是根据已有信息展开合理联想进行猜测,最后再拼凑在一起。 只有《功勋报》,它是参战指挥官夏尔的亲口讲述,加利埃尼也上镜了,他算是助阵。另外还配上参战官兵的采访,还有照片和心得。 接着不只是拉福克斯战役,还伊普尔战役、安特卫普战役以及马恩河战役,都由《功勋报》一一出台。 这就像学生们因为一个问题久争不下出现各种奇思妙想,最后老师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所有人全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人们甚至还会拿着《功勋报》与往常各报纸的报道对比,嘲笑它们的荒谬和无知。 这使投往民间的十万份报纸简直就是老鼠尾巴掉进米缸里,它们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售价10生丁却在黑市上被炒到了25苏,许多人甚至把这份首发的军报当作一款藏品收藏。 科布多马上就将民间发行量扩大到了三十万份,隔日又增加到了五十万份,前线则由二十万份增加到三十万份。 这几乎已经到达购买的50台印刷机的极限,它们全部投入印刷也需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印完。 吓得科布多又从各种渠道紧急增购了50台印刷机。 科布多在指挥部里一边忙着一边兴奋的叫着:“简直疯了,这太疯狂了,刚发行就卖了八十万份依旧供不应求,《小日报》用了几十年才只达到百万销量,我们现在都快要把它打败了!” 但夏尔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觉得只是增加纸面数据没有太大意义。 加利埃尼的看报习惯很自然的从《小日报》转为了《功勋报》,这不只是因为它是军方自己的报纸,更因为它专业。 同时夏尔也不用担心《功勋报》挤占了《小日报》的销量引起斯蒂德不满。 斯蒂德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完全没放在心上。 当时他正在规划着扩大手榴弹的生产规模。 “扩大一倍?”负责手榴弹生产的项目经理问。 “不,至少要扩大两倍!”斯蒂德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每天生产六万枚,这还是保守估计!” “是,先生!”项目经理一脸震惊的应下了。 斯蒂德嘴角挂着笑意,他们以为每天六万枚已经是个很惊人的数字了,但前线有上百万人,平均16人投一枚手榴弹,一天就能把这六万枚手榴弹投完。 这时管家卢卡斯上前报告:“先生,刚才邦尼特打电话来,他说军方发行了《功勋报》,这导致《小日报》销量严重下滑,一天就损失了十余万客户!” 斯蒂德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是随便回了句:“知道了,邦尼特应该思考一下自身的问题!” 斯蒂德很清楚《小日报》的问题在哪,它使用卡通画而不是照片,这虽然有缩小成本快速发行的优点,但弱点也同样明显:卡通画是依靠想像画出来的,与实物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其它报纸很难第一时间获得实物信息,或者需要高成本、高代价才能获得,《小日报》的确可以占据抢先和廉价的优势。 但如果…… 对手是《功勋报》这种有官方背景的军报,它的记者能轻易获得外界无法获知的信息甚至实物照片,《小日报》的优势就荡然无存甚至变成弱势,《功勋报》将对它形成碾压式打击。 “先生!”卢卡斯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邦尼特认为,这很可能是夏尔联合军方……” 斯蒂德“嗯”了一声打断了卢卡斯的话,他眉头微皱语带着不满:“交待邦尼特,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明白!”卢卡斯应声。 他转身要去传话,却又被斯蒂德叫住了。 斯蒂德一脸慎重的盯着卢卡斯:“告诉邦尼特,只有军方,没有夏尔!” 斯蒂德手指重重的在桌面点了点,又强调一声:“没有夏尔!让他管住自己的嘴!” “是,先生!” 斯蒂德其实知道夏尔有参与其中,也知道夏尔在建立自己的势力和话语权,他不傻。 话语权应该建立在实力之上,否则话语权就是空的。 《小日报》每天都有百万销量又能如何?还是无法掌握未来步枪的生产权,它在议会的压力下轻而易举的就交给了美国。 斯蒂德明白,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永远也得不到。党派之间的斗争同样如此, 现在,在实力与话语权之间,斯蒂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实力。 等到将来有足够实力生存和发展的时候,那时再考虑话语权才有意义。 斯蒂德默默的点燃了一根雪茄,他在烟雾中谨慎的考虑一个问题:夏尔将来是否会成长为像施耐德一样可怕的对手? 不,他会比施耐德更可怕,他是一个装备研发和战场指挥兼具的天才,将来无人能敌! 更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是炮 巴黎市中心的丽兹酒店会议室。 室外依旧阴雨绵绵寒风阵阵,室内却因为烧着火炉而温暖舒适。 斯蒂德提前半小时赶到会议室等待。 今天是万圣节,他走到窗前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街头点燃的一盏盏南瓜灯。 斯蒂德脑海里不自觉的跳出一个颇有意思的画面:夏尔带着其它孩子去敲门,冲着主人大喊:“不给糖果就捣乱!”。 这时斯蒂德看到一辆黑色的福特t型车驶向酒店大门,他意识到那可能是德约卡和夏尔的车,赶忙掐灭了雪茄拉开窗帘通通风。 这是斯蒂德与夏尔的第一次见面,他不希望给夏尔留下不好的印象。 接着斯蒂德居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坐着等还是站在门口,又或者是出门迎接。 最终他决定坐回椅子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忽然又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久,夏尔和德约卡到了。 管家从外面推开门,德约卡很有礼貌的朝表情古怪的斯蒂德叫了一声:“斯蒂德先生,让您久等了!” 斯蒂德如逢大赦,赶忙起身上前与德约卡握手,与夏尔握手时莫名有些激动:“久闻大名,夏尔,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您,先生!”夏尔平静的回答,他看了斯蒂德一眼,脸上不由有些疑惑。 “我明白,斯蒂德先生!”夏尔回答。 夏尔有军方背景,与斯蒂德这个资本家见面当然要避嫌,就像之前加里埃尼偷着见夏尔一样,否则很容易会被人看作军商勾结。 这也是加利埃尼可以跟夏尔讨论手榴弹价格并下订单,但明面上却与圣艾蒂安交易的原因。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程序上却必须这么做以免授人以柄。 管家给几个人分别端上了咖啡,居然是阿尔及利亚风味的。 夏尔闻到香味轻轻一笑,他知道这可能是斯蒂德打听他喜好时出了差错,把弗兰西斯喜欢的口味当成夏尔的了。 斯蒂德往咖啡里加了两块糖,拿着小匙轻轻搅拌着,目光满是期待的望向夏尔:“我有个不情之请,夏尔,我希望我们的合作项目,不只是手榴弹!” 夏尔故作糊涂:“可我没有其它什么项目了,先生……” “我指的是未来!”斯蒂德说:“如果未来你又想到什么的话!” 接着斯蒂德又补充道:“类似手榴弹,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我希望伱只与我联系,夏尔!我还会给你类似手榴弹的合同!” 如果是别人的口头承诺,斯蒂德当然知道那没有意义,但夏尔不一样,哪怕只是一个口头承诺。 斯蒂德需要夏尔给一个态度,否则他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担心夏尔会把另一个发明交到别人手里,那将会对圣艾蒂安造成致命的打击。 “是的。”斯蒂德点了点:“m1913型加农炮。” 施耐德一直都有生产大口径火炮的能力,但因为75炮太成功了,军方只愿意装备75炮而把其它所有火炮都扫进垃圾堆。 因此施耐德无奈只能生产m1910型加农炮出口俄罗斯。 之后施耐德试图争取法兰西军方的订单,将其改进成m1913型,但军方依旧不感兴趣,只象征性的购买了几门用于测试。 斯蒂德疑惑的望着夏尔:“可我们阻挡不了施耐德,军方需要这款火炮,而我们……” 说着斯蒂德脸上现出一点尴尬,圣艾蒂安一直以来都在生产轻武器,在重装备尤其是火炮方面无法与施耐德竞争。 “我知道我们无法改变什么。”夏尔回答:“无论如何军方都会购买这款射程12公里的火炮逐步替换75炮。” 这是军队在装备上的短板,他们需要用m1913压制德军的炮兵,75炮射程不足的弱点在战场上已经让他们无法忍受了。 “但是……”夏尔话锋一转:“我认为前线的战士还有其它需求,只是军方还没发现而已。” “什么意思?”斯蒂德不明白。 夏尔目光转向德约卡,德约卡会意,马上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上去。 斯蒂德拉开台灯在桔黄色的灯光下翻开文件,接着就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望向夏尔,随即迫不及待的再次将目光转向文件认真翻阅。 “战壕,先生!”夏尔施施然的说:“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前线士兵需要将炸药甩进敌人的战壕,就像手榴弹一样。” “可这……”斯蒂德疑惑的抬起头:“这是炮,夏尔!” “是的,它的确是炮!”夏尔点了点头:“但它是给士兵在前线用的炮,试想,当敌我双方都在往对方战壕甩手榴弹,最终会发展成什么?” 斯蒂德恍然大悟。 敌我双方都在甩手榴弹,必然会希望能甩得更远,这样才能我炸到敌人而敌人炸不到我。 但人的臂力终究有限,他们最终会需要一种炮,一种短距离同时又是曲射的炮,这种炮可以帮他们把“手榴弹”甩进敌人的战壕,很远的距离。 想明白这一点后,斯蒂德瞬间两眼发光,他如获至宝的拿着手中的文件,像小孩似的“呵呵”笑着:“太棒了,夏尔,太棒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可以在火炮方面与施耐德竞争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迫击炮 (上图为一战德军使用的大口径短身管臼炮,它需要装上轮子由四个人拖动,而且无法拆分,图中德军士兵戴的是1916年头盔)(审核长时间不通过,如果看不到等会儿见彩蛋章) 这时期已经有迫击炮了。 德国人使用一种大口径短身管臼炮,它有弯曲的弹道可以将炮弹打进协约国的战壕。 不过它看起来像迫击炮但在概念上与迫击炮完全是两回事。 它实际上是一门曲射炮,有扳机需要装药同时也是后装炮弹的火炮,在战场上相当于一个固定的炮台,很难移动。 夏尔给出的这份设计图,才是真正意义的迫击炮:英国人在1915年发明的stokes迫击炮。 夏尔知道斯蒂德没有完全听明白,迫击炮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不重要,夏尔不需要解释得太明白。 “我们要把它的重量控制在50公斤内!”夏尔简单的做了些介绍:“战时要求可以由两人抬着转移,行军时可以拆解成三个部份分由三名士兵背携。” 说着夏尔抬头望向斯蒂德,问:“您的兵工厂应该可以生产这种火炮吧?” “当然!”斯蒂德忙不迭点着头:“当然可以,不会太多时间!” 斯蒂德说的是实话,这款火炮有现成的图纸而且结构相当简单,尤其炮身连扳机结构都不需要,就是炮膛底部一个撞针。 这么简单的东西如果都无法生产出来,那么圣艾蒂安就没有与夏尔合作的资格了。 “这么说,您同意生产这款火炮了?”夏尔问。 “当然!”斯蒂德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他俯身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非常乐意,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生产出来!” “很好!”夏尔回答:“我会说服军方采购,预估会是几千门的采购量!” 两人相视而笑。 …… 汽车离开丽兹酒店后,德约卡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靠边停车,扭过头对夏尔说:“我们忘了一件事,夏尔,你还没有给斯蒂德先生答复!” “答复什么?”夏尔问。 “他的第一个问题。”德约卡提醒道:“我相信他是希望我们能给他一个承诺,长期与其合作的承诺!” “不,父亲!”夏尔轻声回答:“我已经给他答复了。” “是……吗?”德约卡愣了下,歪了下头半信半疑的将汽车重新驶上公路,他以为是自己漏了什么,但仔细回忆,又分明没听到夏尔给出回答。 …… 酒店的会议室内,管家卢卡斯也在问斯蒂德同一个问题。 “先生!”卢卡斯不无担忧的说:“夏尔似乎有意回避您的问题,他可能没有与我们长期合作的想法,我们是否要另作打算?” 正捧着迫击炮设计图仔细品味的斯蒂德“呵呵”笑了起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不,卢卡斯,夏尔给了一个更好的答案!” “就是这个吗?”卢卡斯不解的问:“另一个发明?这能说明什么?” 卢卡斯担心斯蒂德会因为求才心切,被眼前这个发明迷惑而忽略了更重要的问题。 斯蒂德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这只是一个发明?不,卢卡斯,它是我们和夏尔结盟的基础!” “结盟的基础?”卢卡斯一脸懵。斯蒂德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解释道:“我担心夏尔与其它资本家结盟,夏尔同样担心我与其它资本家联合,卢卡斯。因此,只有一种方式能让我们走在一起并且互相信任,你以为是什么?” 卢卡斯依旧一脸迷糊,但当他的目光转向火炮设计图时忽然明白了:“生产火炮向施耐德宣战?” 斯蒂德呵呵笑着:“不能说宣战,毕竟这款火炮还没有直接跟施耐德竞争,但已经表明立场了。想想吧,如果有一款火炮,是由圣艾蒂安兵工厂和夏尔合作生产的,伱认为别人会怎么看?” 卢卡斯恍然大悟:“这就是告诉所有人,我们跟夏尔站在一起面对施耐德!” “是的!”斯蒂德施施然起身,他面带微笑挺着胸膛,信心十足的说:“以前的圣艾蒂安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病人,但有了夏尔以后,就足以与施耐德一较高下了!等着我们吧,詹姆斯!” 卢卡斯忽然发现,此时的斯蒂德与会议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似乎年轻了许多。 …… 第二天,巴黎城防司令部。 夏尔这一回比平常晚到了半个小时,这不是他愿意的,而是巴黎热情的公民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他早一小时上班的消息,于是提前在街道上围堵。 夏尔不得已选择迟到半小时,同时让人放出“夏尔已经进入司令部”的消息,人群这才失望的散开。 这或许就是法兰西人民的浪漫,他们愿意把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夏尔的想法是,他们要是真爱夏尔,就应该为夏尔捐款,哪怕是每人每天一生丁也足够夏尔躺平了。 这才是有意义,或者把送给他的鲜折现! “将军!”夏尔走进指挥部径直走向加利埃尼:“我需要一支部队!” “怎么?”加利埃尼打趣道:“你想用它来杀死围堵你的巴黎公民?” 指挥部里的军官们笑了起来,他们接二连三的说: “知足吧,夏尔,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堵!” “嘿,鲁奇尼,如果不是因为夏尔在这里工作,你也是围堵者之一吧?” “那当然,卡内,我可是夏尔的头号崇拜者!” …… 夏尔没理他们,他给加利埃尼递上迫击炮设计图,解释道:“我需要一支部队,这样就能避免出现手榴弹同样的错误。” 加利埃尼接过图纸饶有兴趣的翻了翻,说:“布朗尼那支部队怎么样?他们现在正在训练……” “不!”夏尔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这是一款要普及到前线士兵手中的装备,如果我用布朗尼的部队训练,就会出现之前同样的问题。” 加利埃尼马上明白了,他们学会之后要回前线教会别人使用,布朗尼的坦克部队显然不适合。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就点头说: “我认为你需要的不是一支普通部队,中尉,你需要的是一支军官部队!” “我会从每个师抽出两名军官,让他们到你这报到。” “你教会他们,他们再回到自己的部队教会其它人!”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上图为英军炮组和stokes迫击炮,发明者斯托克斯是一名机械公司的工程师,之前从未设计过军事武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媒体的杀伤力 (上图为冯.斯佩伯爵) 科布多应该是司令部里最忙的人,他甚至把啃面包时都在看地图的加利埃尼都比了下去。 科布多白天在城防司令部上班。 这是因为城防司令部是他能进入的信息最准、最快、最多的地方,一有战事或什么信息,科布多第一时间收到,马上打电话到报社把记者派上去。 有时甚至不需要派记者,费尔南中校一个命令让相关部队拍几张照片连同地图等文件送来,它们既是军事情报又是军报的素材,一举两得。 天色入黑后,科布多这个总编就要回报社组织排版和印刷了,有时一忙就是整晚,累了困了就趴在办公桌上睡一觉。 夏尔有些担心科布多熬不住,但科布多却十分自信: “放心,中尉,以前也差不多,我总是白天采访晚上赶文章,习惯了!” “这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招的那批人都是新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等适应一段时间走上正轨后我就能轻松些了!” “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 夏尔想想觉得也对,万事开头难,在工业大发展时代没哪个行业是轻松的,尤其战争时期,拿命拼的不只是前线的士兵。 这时科布多接了一个电话,他忽然惊呼出声:“出事了,科罗内尔,海战!”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科布多。 几天的相处,他们了解到科布多不是一个简单的记者,他与国外的记者形成某种“交换协议”保持一定程度的信息共享。 这使科布多偶尔能掌握到比城防司令部更客观、更全面,更及时的情报。 “科罗内尔?”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科布多,接着又将目光转向费尔南中校,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名。 费尔南中校也一脸迷糊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同时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情报。 科布多拿着话筒又听了一会儿,接着才放下电话解释道: “科罗内尔是智利的港口,将军。” “战事发生在昨天下午,英国皇家海军在科罗内尔附近与一支小型德国舰队相遇,两艘巡洋舰被击沉。” “据说是‘好望角’号和‘蒙默斯’号,皇家海军损失了一千多人。” 指挥部内一片哗然,许多人瞬间变了脸色。 英国皇家海军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但首战就被德国海军打出2比0,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德国人在海上是不是也像陆地上创造一个个奇迹? 夏尔却自顾自的整理手中的文件,他自始至终都不关心海上的事,因为他知道德国人没能成功。 海战不像陆战,陆战可以通过提升士兵的素质、军官的能力,还有更灵活战术等以少胜多。海战就基本是堆军舰、堆经验、堆工业能力了。 在这方面,德国想追上英国基本不可能。 加利埃尼却有些焦急,他眉头一皱,对费尔南中校下令:“向英国方面求证一下!” 不久,英军方面的电报就来了,事实果然如此。 那是德国海军驻守在海外殖民地的军舰,它们一共有8艘,这次出现在科罗内尔的是由德军斯佩伯爵率领的其中4艘。 就在指挥部参谋们议论纷纷之际,夏尔头也没抬,嘴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放心吧,德国人这支舰队最终会死在科布多手里的!” 参谋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科布多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有人都以为夏尔是在开玩笑。 加利埃尼初时也以为如此,他想,这小家伙可能是因为最近被记者和崇拜者围堵出心理阴影了,所以才会这么想。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夏尔这话颇有深意。 加利埃尼没猜错,夏尔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德海军这次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一直力求低调隐匿自己的行踪,即便进入中立国港口也是分批单艘补给不引起其它人注意。 这次的胜利却打破了这种环境,所有人都以为斯佩伯爵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海战新星,全球媒体都在猜测并追踪他的位置。 这使斯佩舰队的行踪无所循形,英国人只需要翻开报纸就能大概知道他的位置,最终这支舰队在英国战列巡洋舰的追杀下全军覆没,斯佩和他的几个儿子随着他的座舰沙恩霍斯特号一同沉入海底。 夏尔心下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支死于媒体之手的舰队,斯佩伯爵肯定是最不希望成名的那个人。 夏尔甚至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他也深受其害,每天都要跟记者和崇拜者们斗智斗勇,说不定哪天也像这个斯佩伯爵一样…… 第二天虽然依旧下着细雨,夏尔还是决定去一趟飞行俱乐部。 “我们在天上看到了,坦克部队看起来很棒!” “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去开开坦克,它们看起来比飞机结实多了!” …… 这是一群喜欢冒险的人,又没有经过正式的训练,总是有点没大没小的。 不过夏尔不介意,只要他们服从指挥能打胜仗就行,除此之外还能要求他们什么呢? 夏尔找到卡特时,他正在准备接收一批新飞机。 看到夏尔,卡特马上放下手里的事迎上来敬礼:“中尉,很高兴见到您!” 夏尔问:“机场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中尉!”卡特把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颇为感慨:“我们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飞机和人手,现在,我打算把所有机型都换成‘阿芙罗’,连侦察机也是,其它机型全部用于训练。” 夏尔点了点头,这显然会让战斗更有效率,卡特的管理的确能让人放心。 不过夏尔还是提醒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需要更多准备?” 卡特不解的问:“您指的是哪方面,中尉?我们现在不是巡逻就是炸敌人的气球,似乎不需要什么准备!” (上图为沙恩霍斯特号) 推荐朋友的书:《我在法兰西当太子》,欢迎大家阅读! 【严谨考据向历史爽文】 人在法兰西,刚进凡尔赛,身份王太子。 唯一的问题是,现任国王是路易十六,两年后就会被咔嚓…… 再狠狠敲打心怀不轨、谋图夺权的贵族们。 然后抄了占据大量土地不劳而获的教会。 工业、科技、农业、商业齐头并进,我,就是法兰西最伟大的王太子! 那一年,小英子纠结同盟大军压境,我直接端了他的小岛。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就买一个团队来! 就像卡特说的,他们每天做的事就是开着飞机巡逻或炸敌人气球,后者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在空中释放焰火:按下发射按钮,然后等待鲜艳的火球在空中绽放。 至于巡逻,就更是另一种享受,他们完全掌握了制空权,敌人的飞机远远看到他们就像躲老鹰的小鸡似的逃开了。 夏尔平静的说:“总有一天,少尉,总有一天你们要面对敌人的机枪战机。” 卡特吃了一惊:“您是知道什么了吗?德国人知道‘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了?” “不,卡特!”夏尔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这段时间,我军飞机出过事故吧?” “当然!”卡特点了点头:“执行任务时一共有十七起重大事故,有十一名飞行员伤亡,这在飞行中是不可避免……” 话还没说完,卡特就明白夏尔的意思了。 他望着夏尔发一会儿愣,然后将目光转向另一侧整齐的停放在机库里的机枪战机,语气不无忧虑:“您是对的,中尉!它们往往在敌人上空执行任务,不可避免会因为故障或其它原因迫降或坠毁,换而言之,总有一天德国人将知道‘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 “是的!”夏尔目光同样看着那些机枪战机,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预防措施,只能延迟那一天的到来,无法杜绝,除非我们不让它们飞上天。” 预防措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它们是加利埃尼亲自拟定的。 机场周边布设警卫,飞机也被严密保护起来,没有命令就连飞行员都不能碰,违者格杀勿论。 这是担心有飞行员被德国人或奸细收买,他们有可能驾机投降敌人。 因此,驾驶机枪战机的飞行员全都经过严格审查包括卡特在内。 审查不过关马上沦落为火箭战机或侦察机的飞行员,这两款机型不存在泄密风险,无所谓是谁驾驶。 最后夏尔问:“现在,你知道该准备什么了吗?” 卡特挺身回答:“明白,中尉!我将组织飞行员展开空战训练!” 夏尔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有一天,即便德国人发现了“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成功将机枪搬上飞机,他们要面对的也是一批拥有娴熟作战技巧的法兰西飞行员。 …… 从俱乐部出来,夏尔让洛朗开往埃里克的飞机制造厂。 夏尔通常不会在假期去飞机制造厂,原因懂的都懂,上班时间能蹭一点是一点。 更何况…… 夏尔这也不算蹭上班时间,飞机制造厂虽然是夏尔的,但夏尔也是城防司令部参谋,还是第一飞行大队队长。 汽车缓缓在飞机制造厂门前停下,夏尔意外的发现埃里克正在门口指手划脚的对几名工人数落着什么,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夏尔上下打量了下埃里克,眼里满是惊讶:“埃里克大叔,您似乎没喝酒?” 这是头一回,夏尔站在埃里克面前没有闻到酒味。 埃里克扭头狠狠的瞪了刚刚被他训走的几名工人一眼,恨恨的说:“因为这些混蛋,我不得不把酒戒了!” “戒……戒了?”夏尔赶忙回头给洛朗使了个眼色。 洛朗正要取出夏尔为埃里克准备的两瓶白兰地,那是夏尔托费尔南中校从军官俱乐部里平价买来的。 洛朗还算机灵,他见画风不对赶忙又把酒放了回去,假装取出抹布擦车。 埃里克没发觉异样,他一声叹息,语带着无奈:“我生产的是飞机,中尉,还是跟敌人作战的飞机,只要有一点差错它就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这关系到飞行员的生命,我必须为此负责!” 夏尔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认同埃里克的话。 埃里克瞄了工厂内的工人一眼,接着抱怨道:“我还以为我可以相信他们,没想到他们总是趁我喝得醉醺醺的时候糊弄我,有一次居然连垂直支柱都少了两根!” “就因为这?”夏尔还是不信。 夏尔“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这才是主要原因吧,埃里克大叔?” 埃里克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或许是因为腼腆,埃里克转移了话题,他一边带着夏尔往工厂走一边建议道:“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中尉,我们是不是应该扩大生产规模了?每个月生产50架‘阿芙罗’似乎远不够军方需求……” 夏尔微微点头,埃里克的话有道理,军方首批虽然只下单100架飞机,但谁都知道这100架只是填了一个小坑。 如果所有的作战机型都换成“阿芙罗”,随随便便也会有500架的订单在后头等着,按理说现在是扩大规模的时候了。 但夏尔却不这么认为。 “飞机很快就会被淘汰,埃里克大叔。”夏尔平声静气的说:“阿芙罗或许适合侦察,或许适合现在的战场,但它们不久就会落后,销量也会直线下降。我认为,我们更需要专用战斗机!” “专用的战斗机?”埃里克吃惊的望向夏尔:“您的意思是,自行研发?” 夏尔点了点头,他很清楚一点:没有技术就没有竞争力,购买来的东西始终会落后于对手,就像施耐德随随便便就能买到“霍尔特120”超过夏尔的“霍尔特75”一样。 “可我们……”埃里克一脸为难:“我们没有研发团队,中尉,我所有的机器都是买来的,我们只会生产!” “那就买一个团队来!”夏尔回答,语气就像散步一样轻松随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购买汽车公司 (上图为阿斯顿.马丁汽车公司1914年生产的跑车) “买一个团队?”埃里克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中尉,有些东西并不是钱能买得到的,如果您想要的是低级人才,或者是些工人,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得到,但我们需要的可能是这世上顶尖的一群人,你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夏尔打断了埃里克的话:“您听说过阿斯顿.马丁汽车吗?” 埃里克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没听过,他很有名吗?” “不!”夏尔平静的回答:“它是去年刚刚创建的汽车公司,一家英国汽车公司。” 埃里克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买下这家汽车公司?” “还有他的技术人员。”夏尔补充道:“那些曾在这家公司工作过的,所有有能力的技术人员!” “可是……”埃里克震惊得语无伦次:“这是一家要倒闭的汽车公司,而且才一年……” 夏尔安静的望着埃里克没说话。 埃里克忽然想起自己的飞机制造厂也是一家要倒闭的公司,但夏尔却买下了,此时还风声水起。 “好吧!”埃里克有些尴尬:“它或许有前途,但他们是生产汽车的,可能对飞机一窍不通……” “他们不需要知道飞机,埃里克大叔!”夏尔回答:“他们只需要知道怎么生产发动机,他们能在一年内研发出一款马力强悍的跑车发动机,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团队!” 埃里克沉默了,他考虑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这或许可行,但是,需要的资金或许超乎我们想像……” “这是我的问题!”夏尔打断了埃里克的话:“我需要您带几个人去跟他们谈判,然后买下这家公司并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好吧!”埃里克无奈的回答:“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做的话。” 他始终认为这太荒唐了,耗巨资买下一个生产跑车的公司作为飞机的研发团队,而且这个公司还是破产倒闭的公司,怎么想都觉得是个把钱往水里丢的生意。 但夏尔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阿斯顿.马丁汽车不是一家普通的汽车公司,史上买下它的是英国索普维斯飞机公司。 然后,在他们的努力下,“克拉盖特”空冷星形活塞发动机横空出世,以这款发动机为基础的“骆驼”战斗机也成功飞上天空。 从此,英国就开启了吊打德军空军的模式,就连极负盛名的德军王牌飞行员“红男爵”也被“骆驼”战斗机打了下来。 夏尔知道,飞机从发明到现在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它的发动机才刚刚起步,绝大部份用的都不是专用发动机。 一个团队如果能短时间研发出马力强悍的跑车发动机,它的技术水平就不会比任何人差。 夏尔当然不会让这支团队从指间溜走,更不会让德国福克战斗机像史上一样一出世就碾压协约国所有战机。 埃里克只需带上一名助手准备些食物,开着一架飞机就行了。 临行前他对夏尔挥了挥手:“我可能明早就会到达目的地,等我好消息吧,我希望他们开出的价格不会把你吓一跳!” 夏尔信心十足的挥手回应,这段时间他通过卖拖拉机、飞机、摩托车等一系列操作,帐上已经有六百多万法郎的资金,买下一家濒临倒闭的汽车公司绰绰有余。 飞机进入跑道时,埃里克又回头冲着夏尔大喊:“您可以再考虑考虑,中尉,我认为这并不明智,或许您应该先跟德约卡先生商量商量!” 夏尔以微笑回应。 他已经跟德约卡商量过了,确切的说不是商量,而是跟德约卡打过招呼。 德约卡当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功勋报》,他每期《功勋报》都买了一份,把之前收藏着的报纸都丢进了垃圾堆。 “如果是谎言,留着就没必要了。”他说。 卡米尔也认同,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关于夏尔的报纸还要在黑市上高价购买。 当德约卡听夏尔说要收购阿斯顿.马丁汽车公司时,他的表情像埃里克一样满是震惊,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夏尔是不是疯了?居然要买一家跑车公司将其与飞机制造厂合并! 但德约卡却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一句都没有。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平静的回答:“按你说的做吧!” 这时夏尔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您不认为这是一时冲动?” 德约卡目光继续盯着报纸,反问:“伱什么时候一时冲动过了?” 接着德约卡将报纸在夏尔面前一摊,那是安特卫普战役,上面详细的写着夏尔把德军“大贝尔莎”骗进射程内的过程。 “你以为能想到这些的人,会因为一时冲动买下一家公司?不,我不这么认为!” 接着德约卡又补了一句:“何况那都是你的钱,夏尔,你有处置它的权力。而且,再过一个月你就成年了,到时你就可以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帐户了!” 那么,如果自己成年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有可能会被派上战场? 一想到这个,夏尔就觉得还是未成年好! (上图为英国“骆驼”战斗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奇怪的结盟 清晨雨停了,竟然还出了些太阳。 雨后的奥斯公园宛若仙境,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清新,雾汽若有若无的在山谷树丛中缭绕,身旁是涓涓山泉,脚下是青青草地。 初时阿曼德还疑惑格雷维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但当他们走上草坡俯瞰到下方达瓦兹小镇及工业区时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只要拿上一副望远镜,夏尔拖拉机厂的动静就一览无余。 不过这一次,格雷维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盯着弗兰西斯拖拉机厂。 沿着格雷维的目光望去,阿曼德“哦”了一声:“施耐德已经入驻弗兰西斯拖拉机厂了!” 格雷维“嗯”了一声,这可以从铁路开出一条支线修进弗兰西斯拖拉机厂看出来。 原本冷冷清清的弗兰西斯拖拉机也再次进入生产程序,一辆辆汽车进进出出,一片热闹的样子。 不过他们生产的不是已经落后的“霍尔特60”,而是比夏尔更先进的“霍尔特120”。 明眼人都明白,施耐德没有选择重开一家工厂而是在已经败掉名声的弗兰西斯拖拉机厂的基础上升级,为的就是打压夏尔拖拉机厂。 “夏尔一定感受到压力了!”阿曼德轻轻一笑。 施耐德有的是钱,但夏尔并非如此。 施耐德这么做,是希望利用自己的优点尽可能压缩夏尔的空间,即便多花10法郎让夏尔少赚1法郎,对施耐德而言都是值得的。 格雷维却轻轻摇头,说:“未必!” 阿曼德疑惑的望向格雷维:“我听说施耐德的‘霍尔特120’只售1200法郎,这与夏尔的‘霍尔特75’的定价一样,难道还有人愿意购买‘霍尔特75’?” 花同样的钱能买更好、更先进的拖拉机,为什么不? 其中有些人可能崇拜夏尔,他们早上还在巴黎街头围堵夏尔,或在人群中拥挤着向夏尔献花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晚上就会下单购买“霍尔特120”。 “我听说夏尔正在着手改进‘霍尔特75’。”格雷维说:“‘霍尔特120’与‘霍尔特75’相差不大,以夏尔的能力想要超过“霍尔特120”并不困难。” 阿曼德不置可否:“施耐德也不差。” 格雷维是不是太看得起夏尔了,夏尔或许在发明和军事上很有天赋,但拖拉机考验的可是技术基础。 否则,夏尔也不需要购买“霍尔特75”的生产线了! “不过这与我们无关!”阿曼德一扫远处的两家工厂:“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把施耐德引向夏尔。” “这还不够,阿曼德!”格雷维若有所思的回答:“远远不够!” 阿曼德震惊的望向格雷维:“难道,你以为施耐德还不足以对付夏尔?” 格雷维没有正面回答,他提起手杖回身走向马车,说:“如果施耐德能对付得了夏尔,弗兰西斯就不会与我们联系了!” 弗兰西斯是个只看利益不讲情面的商人,他现在已经投进了施耐德的怀抱。 想到这,阿曼德一脸恍然,这才是格雷维希望的,弗兰西斯不值一提,他要的是与施耐德联手。 一种荒唐感在阿曼德心里油然而生,代表传统贵族的右翼居然跟大资本家联手结盟,真是世事无常! 不久,阿曼德就知道答案。 马车刚回到布莱德庄园,管家就上前报告道:“先生,弗兰西斯来电,他希望下午与您和格雷维先生见面!” …… 正在家中吃早餐的夏尔也感觉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弗兰西斯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把原本看起来不可能联合的施耐德与整个右翼串在一起。 格雷维认为夏尔是个比施耐德更具威胁性的对手,他打算借施耐德把夏尔踢出局。 或者不是踢出局,格雷维依旧抱着希望,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把夏尔逼进右翼。 到时格雷维脑海中理想化的社会就将出现:一个以农业为主、工业为辅的法兰西,格雷维负责管理农业,而夏尔当然就是管理和发展工业的那个人。 至于施耐德,它纯粹就是不希望夏尔威胁到它的军火工业尤其是火炮领域。 它们联手瞬间就能在议会中占据压倒性优势,即便夏尔与斯蒂德结盟也无济于事。 很明显,往后旦凡有什么事要通过议会解决,都不可避免的会有麻烦。 “在想什么?”德约卡今天吃得比较快,他起身帮卡米尔收拾盘子。 “没什么,父亲!”夏尔随口回答。 跟施耐德成为敌人的事,夏尔不打算在家里谈,免得卡米尔担心。 “昨晚艾斯丁尼上校来了。”德约卡说:“他知道你今天休假,他说有些问题希望跟伱探讨一下,他住在厂里。” 艾斯丁尼上校现在有两个身份,一是作为一名炮兵上校指挥和训练坦克部队,二是夏尔拖拉机研发部的总设计师。 这似乎很适合他的发展,研究战术的同时可以思考坦克该往哪个方向发展。 “好的,父亲!”夏尔喝了几口牛奶想结束早餐,却发现卡米尔在旁边注视着。 夏尔无奈,只能端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虽然他已经有些撑了。 德约卡带着一副可怜的眼神望着夏尔,等夏尔喝完后又补了一句:“马修也想跟你谈谈,他似乎也有了什么新想法!” 夏尔“嗯”了一声,眼中透着些欣慰,这家伙算是稳定下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原始的悬挂 夏尔在研发部同时见艾斯丁尼和马修。 确切的说不是“见”,而是在研发部碰到他们。 研发部是一个两百多平的仓库,正中摆着一辆“马克1”坦克,周围到处都是用于生产或车削的工具,还配属着一些工人随时待命。 设计师们只要有自己的想法,马上就可以让工人生产出零件对坦克进行改进或组装。 夏尔认为这更能挖掘设计师们的潜力。 当然,能进研发部的,不管是设计师还是工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人。 这次是夏尔独自一人来研发部,德约卡没跟来。 德约卡认为自己反正看不懂坦克,在军事或是机械方面也是外行,来了也做不了什么,宁愿去办公室看报表。 艾斯丁尼正对着“马克i”坦克发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考虑问题。 马修则跟约瑟夫在一个小模型似的东西前摆弄着什么。 “我有个想法,夏尔!” 两人一愣,然后艾斯丁尼上校很有风度的朝马修扬了下手:“我的问题比较冗长,您先说,先生!” “谢谢,上校!”马修大方的接受了,他的性格是不在意对方身份,不管是上校还是一名普通工人都是同样的态度。 马修拄着拐杖侧了下身,把身后的模型让在夏尔面前,说:“虽然发动机已经有突破,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看看这个!” “是什么?”夏尔上前。 入眼的是一小圈履带,很明显是在模拟“马克i”坦克,履带间用一些弹簧机械杠之类的东西撑着。 “是这样的!”马修解释道:“履带一直是困扰机械师的大问题,它甚至已经成了所有人的负担。坦克每前进十公里左右就要进行一次维护,机械师要把开裂或变形的履带板换掉,到了三十公里甚至要把整条履带换掉,这工作量简直是个噩梦,这也是坦克也无法长时间行进的主要原因之一!” 艾斯丁尼上校忽然激动起来:“您,您有办法解决,先生?” “可以这么说!”马修回答,他意外的看了艾斯丁尼一眼,似乎在说这跟你有关系吗?伱不是训练坦克部队的? 夏尔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马修的模型,不久就明白了:“你打算用弹簧结构减轻履带的拉伸力?” “是的!”马修上前用戴着脏手套的手拍了拍模型上的履带,解释道:“我发现履带之所以容易断裂,并非全是坦克重量造成的,而是履带自身的拉扯,它就像一根紧绷的绳子,我们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被扯断,这在现实中就是一个颠箥。但如果是一条有弹性的绳子,却怎么扯也不会断!” 夏尔点了点头,这是刚性悬挂的另一个缺点:履带容易断裂,这使坦克的维护和保养都极为困难,实战也因此受到了限制。 比如上次拉福克斯一仗,获得胜利后的坦克部队就无法扩大战果继续对敌人后方实施大纵深包围。 “有道理!”艾斯丁尼上校很自然的加入了讨论,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模型:“如果像这样用几个带着弹簧结构的轮子将履带托住,就相当于履带有了弹性,它就会像有弹性的绳子一样没那么容易被拉断。” “是的!”马修回答:“我认为这可以增加履带的使用寿命,同时还能影响坦克的速度!” “速度?”艾斯丁尼上校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马修解释道:“如果履带能承受的最大冲击是一个固定的上限,我们增加弹簧结构减少了地面对它的冲击力……” 艾斯丁尼恍然:“就意味着坦克速度需要到达另一个高度,才会达到履带受冲击的上限。也就是更高的速度才能将履带冲断?” 这其实是“短板原理”,如果悬挂不行,发动机功率再大也没用,速度始终快不起来……速度一快履带就断,坦克最终还是动不了。 “是这个意思!”马修点着头:“不过没有实验中证明,我不确定它是否可行!” “值得一试!”艾斯丁尼重重的点着头,眼里带着意外的钦佩:“它有可能带着坦克走向另一个层面,先生,这很创意也是很有意义!”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夏尔,眼神中透着期待。 夏尔点头表示赞许,原始弹性悬挂系统要出现了。 “干得好,马修!”夏尔由衷的称赞。 他没想到马修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只是初中毕业,没学习过任何专业知识,却能想到并设计出悬挂系统。 不过夏尔认为步子还可以迈得再大一些:“不过,我们为什么不用液压减震器来取代弹簧?我认为它的效果或许会比弹簧好得多!” 马修一愣,然后惊叫起来:“说得对,夏尔,你真是……你真是个天才!我的天,你一句话就超越我所有努力了,我恨你夏尔!我做的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垃圾!” 他嘴里虽这么说,但脸上却是满满的激动和兴奋,他其实没有与夏尔一较高下的心思。 一直没说话的约瑟夫也对夏尔的话表示赞同:“是的,坦克如此大的重量,弹簧的缓冲力显然不够,我们更需要液压减震器,它甚至可以直接从摩托车厂生产!” 此时的摩托车已经用上液压减震器了,夏尔的摩托车厂就有成熟的技术。 “是的,当然!”马修自信的回答:“液压减震器的效果会比弹簧好得多!” 艾斯丁尼上校深深喘了几口气,激动得只一个劲点着头,喃喃说着:“太好了,太棒了!” 夏尔心里却想着,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如……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雷诺坦克 “我叫艾斯丁尼,先生,很高兴认识您!”艾斯丁尼上校向马修自我介绍。 “马修,机械部的!”马修微笑着回应:“我们见过很多次了!” “是的,当然!”艾斯丁尼上校的表情有些尴尬。 一直以来他以为马修只是个普通工人,还是个有残疾的工人……在这时代,残疾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淘汰出局只能依靠别人生活。 因此,艾斯丁尼上校一直没有与马修过多接触,直到今天才猛然发现马修居然有这样的才华。 而在马修眼里,他之前以为艾斯丁尼上校只是一名普通的指挥官,没想到他似乎对坦克还有深入研究。 夏尔没理两人,他拿着铅笔在稿纸上飞快的画着,画功不好,歪歪扭扭的,但这并不重要。 没多久就画完了,他把草图递给马修:“看看这个,马修!我们或许可以把负重轮设计成这样,分成几组,每组四个负重轮!” 约瑟夫好奇的凑了上来看了看,他对这个设计不是很理解:“这……有什么意义吗,夏尔少爷?” 但马修和艾斯丁尼两人只瞄了草图一眼,就一脸难以置信。 “不不,这很有意义!”艾斯丁尼上校眼里带着不确定,他指着三角形结构望向夏尔,问:“它是动态的是吗?我是说,它们是活动的,对吗,中尉?” “是的!”夏尔给了肯定的回答:“三角形各部份可以用液压减震连接,所以当然,它们是动态的。” “这显然能达到更好的减震效果!”马修目光始终停留在草图上,就像看着一个藏宝图:“它甚至不只是减震,这是由它特殊的结构决定的,一旦受力,这些轮子就会水平张开,履带会在这个部位陷进去……上帝,这能实现每组负重轮都有不同的张力,履带会软得像一个泡在水里的面团!” “这能使车身实现某种平衡!”艾斯丁尼上校随即想到:“因为履带软得像个面团,车身会保持一定程度的水平,这不仅增加成员的舒适性,还会使机枪手更容易瞄准目标!上帝,真是天才的设计!” “你……你是怎么想到的,夏尔?”马修有些自惭形秽了,他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模型:“跟你的想法比起来,我的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伱已经做得很好了,马修!”夏尔回答。 夏尔说的是实话。 马修的进度才是正常的,先是弹簧,接着液压,接着在不断尝试中慢慢改进,直到出现了三角形悬挂……雷诺公司从接到研发项目起到生产出样车,一共用了一年零三个月。 夏尔做的只是忽略过程直接把结果画出来而已。 悬挂的事告一段落,夏尔将目光转向艾斯丁尼上校,问:“您有什么问题,上校?” “呃,是这样的。”艾斯丁尼上校回答:“我的想法其实已经部分解决了,这段时间我在想,既然坦克的主要功能是为步兵提供掩护并配合步兵突破防线,那是否可以把坦克轻型化以此增加速度和行程!” 原因是“马克i”无法实现他的“蜂群战术”。 他的“蜂群战术”要求坦克能深入敌人防线后方“化零为整”又或者“化整为零”的对各个战略要地发起攻击,这要求坦克要有与之相当的机动性。 而“马克i”显然无法满足“蜂群战术”的要求。 夏尔明白他要的是什么:“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研发一种轻型坦克?” “是的,你说得对,中尉!”艾斯丁尼少校连连点头:“轻型坦克很可能能满足我们的作战需求。只要它的正面装甲够厚就能挡子弹,只要设计足够优秀就一样能越壕,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呢?如果让它跑得更快、更远,在战场上是不是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夏尔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史上就是他向军方提出了这样的设计要求,而雷诺公司正是根据军方的需求才设计出只需两个人操作且全重只有7吨的雷诺坦克。 事实证明,雷诺坦克的战斗力要比其它像武装堡垒似的坦克更优秀,它甚至被称作坦克的始祖。 “我同意这么做!”夏尔将目光转向停在研究所中心的“马克i”型坦克,说:“所以,它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们需要一款全新的坦克。这款坦克要有……” 夏尔收回目光望向马修:“底盘由你负责,马修,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 “没问题!”马修对此充满信心。 有图纸又有零件,还有一整套生产液压减震器的机械,他要做的似乎只是把它们拼凑起来。 夏尔又将目光转向艾斯丁尼:“坦克设计就交给您了,上校!” “乐意效劳,中尉!”艾斯丁尼回答。 顿了下,艾斯丁尼又有些担忧的说:“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中尉,想要减轻重量势必要减少人员和武器,极限情况下它可能只需要一挺机枪,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顾及侧面,而它侧面装甲又必须薄……” 夏尔脱口而出:“那就设计一个可以旋转的炮塔,上校!” 艾斯丁尼上校瞬间张大嘴巴像冰封似的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兴奋的叫道:“说的没错,中尉,旋转炮塔,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所有的问题全都解决了!上帝!我几乎能看到它的样子了!” 马修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坦克,真的是他和艾斯丁尼设计的吗? 难道不是夏尔设计好了分成两个部分塞到他们脑子里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布朗热事件 第二天又到了夏尔要去司令部服役的日子,夏尔原本想在床上多赖一会儿。 来到这个时空后,他总在参谋和资本家两个角色间互相切换,虽说有假期但其实都没闲着,不是为战事就是在为生意奔波。 此时的他也想偷偷懒,在这冷秋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狠狠睡上一觉。 但卡米尔在外轻轻敲门提醒道:“夏尔,洛朗少校已经在下面等了半小时了!” “我就来,妈妈!”夏尔无奈的应了声。 天空阴沉沉的,雨似下不下显得有些压抑,寒风从t型车漏风的两侧无情的灌了进来,让夏尔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紧了紧军大衣。 洛朗少校一边操控着汽车一边说:“往后我们或许不用躲着人群了,中尉!” 夏尔“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或许不只是巴黎公民,各国政府也是如此。 此时陆战防线已经暂时稳定下来,敌我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转移到海上。 德国想看看海上是否能开辟一个新的战场迟滞英国对法兰西的增援。 协约国则想使劲的把德国海军冒出来的几艘军舰摁死在萌芽中,又想试试己方能否通过凭借强大的海上优势打破陆地僵局。 于是所有人的焦点和注意力就会转移到了海面上。 这样也好,夏尔就可以少操点心了。 果然,汽车到巴黎后,街边只有稀稀拉拉几群人冲夏尔挥手喊叫,相比以前的阵仗冷清了许多。 “向夏尔少校致敬!” “恭喜夏尔少校!” …… “少校?”夏尔一脸迷糊的望着欢呼的众人。 费尔南中校直接把夏尔推到加利埃尼面前,说:“来吧,夏尔,你的晋升审核已经在昨天通过了!” 加利埃尼笑吟吟的给夏尔递上一叠文件,说:“军装已经准备好了,与你一起晋升的还有第一飞行大队的部份成员,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是,将军!”夏尔挺身回应,接过加利埃尼递上的文件。 原来,第一飞行大队的飞行员由于新入伍清一色全是少尉,作战时指挥起来很不方便。 加利埃尼决定将夏尔这个队长跨级升为少校,卡特副队长升为上尉,接着又任命了几个中尉中队长,最终形成了由上而下的逐级指挥。 其实飞行大队的中队长对应的应该是少校或上尉,往下还有中尉小队长,只是因为刚组建军衔普遍较低,只能先这样凑合。 夏尔回到宿舍换上了少校军装,这一回他连镜子都懒得照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走出宿舍来到办公室,再次迎来同事们一片祝贺,甚至还有人调侃道: “下个月是不是该升为上校了?” “我们升官是用年计算一级一级升,夏尔是按月计算两级两级升!” 科布多还举着相机对着夏尔“咔咔”的拍了几张,明天早上的《功勋报》肯定又是一个头条:夏尔越级晋升为少校。 可能还会有一段评论:夏尔或许是法兰西晋升最快、岁数最小的军官,但绝大多数人却认为他升得还不够快…… “叭啦叭啦”一大堆,夏尔都有些担心科布多会重新把焦点拉回自己身上。 加利埃尼朝夏尔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走进休息室。 夏尔明白,跟在加利埃尼后回身掩上了房门。 “伱听过布朗热吗?”加利埃尼靠在椅子上看似随意的问了声。 “不,将军!”夏尔回答:“没听说过!” “二十几年前的事,那时你还没出生!”加利埃尼简短的把事情叙述一遍:“布朗热是个将军,他在服役期间数次负伤立功无数,在军民中有很高的声誉,后来他希望从政,于是脱离军界走向政界,他甚至能在议会中获得绝大数的选票,但最终结果却是……被揭露了一些丑闻后选择自杀!” 加利埃尼语气平稳毫无感情色彩,像是在回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夏尔也初时也以为这样,后来夏尔了解更多,发现布朗热前期的作为与自己有些相似…… 布朗热进入政界后执行了一系列改革比如改善士兵伙食、允许士兵留胡子、支持工人罢工、取消贵族特权等获得人们的支持,这种支持甚至能称得上“狂热”。 当他被资本家用不光彩的手段免去陆军部长的职务不得不离开巴黎时,15万民众把火车站和附近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激动的拥抱他争相与他握手,高喊: “您不能走啊!” “您是我们的希望!” “法兰西不能没有您,布朗热先生!” …… 但他的对手是资本家,资本家们善于把对手不光彩的事挖出来大肆宣传,最终让你身败名裂失去所有。 此时的夏尔虽然对这事不够了解,但他还是能听得出来,加利埃尼是借这件事警告夏尔引以为戒,让他不要迷失在大众的支持中而忽视了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我明白,将军!”夏尔说:“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这是一个双标的社会,大资本家即便犯下天大的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比如巴拿马丑闻。 而普通人只要有一点黑幕被曝光,哪怕只是一点点,大好的前程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甚至惹上杀身之祸。 夏尔虽然是个资本家,但在施耐德面前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输不起。 加利埃尼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另一个问题,少校,你听说德国人在研发坦克吗?” “德国人的坦克?”夏尔一惊,马上就想到了a7v。 “是的!”加利埃尼回答:“不过消息还没确定,是从资本家那传来的。” 这很正常,资本家对这些信息更敏感,有时能比军队甚至国家了解更多。 “消息说……”加利埃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德国人研发的坦克是针对你的‘马克i’,而且它们还打算装上火炮。你依旧不考虑为它装上火炮吗?” 夏尔很肯定的回答:“不,将军,我认为没这个必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德国人的坦克 布莱德庄园,弗兰西斯换了一套全新的西装,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别墅的客厅里。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昂首挺胸的与众人打着招呼:“你们好,格雷维先生,阿曼德先生,让你们久等了!” 然后不等招呼,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沙发上接过仆人端来的红酒。 阿曼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家伙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格雷维眼里始终透着不屑,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始终盯着手里的《功勋报》。 在格雷维看来,弗兰西斯是个不知道隐藏内心想法的人,他一旦得势马上就翘起尾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人难成大事。 弗兰西斯没感觉到异样,他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口红酒,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先生们,情况是这样的,他希望与我们达成某种共识。” “我们?”阿曼德反问,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哼。 “他”指施耐德,“我们”……现在的弗兰西斯更应该是“他”的一员吧? “是的,我们!”弗兰西斯端着酒杯朝两人挥了挥,似乎在表示自己并没有抛弃他们这些难兄难弟。 弗兰西斯不知道,他眼中所谓的“难兄难弟”依旧没把他放在眼里。 “合作是这样的。”弗兰西斯继续说:“他希望我们能支持‘圣沙蒙’坦克让它再次走上战场……” 格雷维冷声打断弗兰西斯的话:“这可不容易,弗兰西斯,所有人都知道‘圣沙蒙’不堪一战,它已经失败了!” “是的,这是事实。”弗兰西斯回答:“但我们有议会,先生,有他再加上我们的合作,我们肯定能在议会上占大多数……” 格雷维“嗯”了一声:“但议会也不能做出完全违背公民意愿的决策,人们已经认同了夏尔的坦克,所有人都希望增购‘马克i’而不是‘圣沙蒙’,如果我们强行通过‘圣沙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阿曼德微笑着接嘴:“罢工、游行示威,甚至还有军队会参与其中,接着部分议员被迫下台,我认为他也接受不了这些。” “说得对,先生们!”弗兰西斯充满自信的反问:“但如果我们有合理的理由呢?” 阿曼德翘起二郎腿,大方的朝弗兰西斯一扬手:“说说他的理由!” 阿曼德重点强调了“他”字。 弗兰西斯听出了其中讽刺的味道,他略带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他们对‘圣沙蒙’做了一系列的改进,包括发动机、装甲厚度,尤其是想到了办法改善了它越壕能力。” 格雷维放下报纸,终于瞧了弗兰西斯一眼:“但这不足以说服大众,毕竟夏尔的坦克已经通过实战证明最有效的,人们会想,我们为什么非要那些失败的东西?尽管它已经做了改进!” “您说得对,先生。”弗兰西斯点了点头:“但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给了一个理由,一个完美的理由。” 格雷维微微抬了下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表示洗耳恭听。 “德国人的坦克,格雷维先生。”弗兰西斯凑近了些,语调带着几分神秘和兴奋:“如果德国人也研发了坦克,而且是针对夏尔的‘马克i’研发的,德国人甚至还在他们的坦克上装了大炮,而夏尔的坦克只有机枪,那么……” 格雷维听到这就明白了。 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担心夏尔的坦克对付不了德国人的新型坦克。 在他们简单的脑袋里很容易闪现这样的画面:“马克i”的机枪无法击穿敌人坦克的装甲,而敌人坦克的火炮却能一炮接着一炮的将“马克i”炸上天。阿曼德饶有兴趣的问了声:“德国人真的在研发坦克吗?” 弗兰西斯诲莫如深的笑了笑,回答:“或许有,或许没有!” 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这样一个“对手”,夏尔的坦克就过时了,而“圣沙蒙”将顺理成章的再次获得订单并重新走上战场。 格雷维笑了笑,施耐德果然没让他失望,他的手段不同寻常。 他只是随意放出一个“谣言”夸大敌人,就利用人们的危机感转败为胜让“圣沙蒙”重新走上战场。 重点是这“谣言”合情合理。 德国人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在感受到“马克i”带来的震撼和威力之后,势必会有针对性对策,否则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地防线一次又一次被“马克i”突破。 这样一来“谣言”就不再是“谣言”,甚至不仅不是谣言,反而为法兰西提供了准确的情报。 完美,缜密,无懈可击! 格雷维考虑了一会儿,施施然问:“那么,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ca-1坦克!”弗兰西斯回答:“他愿意为我们提供支持,比如安装更大马力的发动机使其速度更快,还有更合理的设计和改进。” 阿曼德扬了扬眉,似乎颇有些心动。 艾斯丁尼上校“叛逃”,弗兰西斯及其拖拉机厂又被送到施耐德旗下,ca-1坦克这个项目几乎已不可能再发展下去了。 如果有施耐德这个强援帮助,ca-1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但格雷维却想也不想就回绝了:“我没兴趣。” 弗兰西斯吃惊的望向格雷维:“可是格雷维先生,这可是坦克,您再考虑考虑……” “另外!”格雷维冷冷的打断了弗兰西斯的话:“让他另外派一个人来。” 弗兰西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马上就想到了后果,如果格雷维不打算与他谈,他就无法成为右翼与施耐德的中间人,他将什么也不是,甚至会被施耐德无情的抛弃。 所以…… “非常抱歉,格雷维先生,阿曼德先生!”弗兰西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一脸惶恐的望着两人:“请伱们相信,我始终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我一直尽自己所能为你们争取利益……” 阿曼德轻蔑的笑了笑,这家伙总算看清自己的位置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抢购 协议最终还是顺利达成了。 弗兰西斯得到了想要的,心满意足又诚惶诚恐的离开了庄园。 看着弗兰西斯的汽车消失在大门外,阿曼德给格雷维递上一根烟,好奇的问:“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很想升级ca-1。” “那对我们没有帮助,阿曼德!”格雷维回答:“它是施耐德用来控制我们的手段。” 阿曼德愣住了,连点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控制我们,的手段?” 格雷维“嗯”了一声,划燃火柴帮阿曼德点上烟,接着又给自己点上,在吐出的烟雾中解释道:“我们在工业上一无所有,如果现在要依靠施耐德升级……” 阿曼德恍然,他点了点头:“以后就一直需要施耐德,甚至连保养坦克都需要施耐德的人。” 格雷维“嗯”了一声,长长吐出一口烟雾:“詹姆斯是个相当精明的家伙,他看起来像是帮助我们,但其实打算花我们的钱做对他有利的事!” 接着阿曼德又糊涂了:“可你明知道这些,为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合作条件?看起来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如果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ca-1可以继续生产,这能为右翼增加一些收入。 可是右翼在乎的不是收入。 “施耐德或许没考虑到一点。”格雷维若有所思的回答:“他如果在ca-1投入与‘圣沙蒙’差不多的技术,比如用‘霍尔特120’发动机为ca-1升级,它就有可能成为制衡施耐德的一件武器。” 到时格雷维只要把ca-1往夏尔手里一交,夏尔就能赢得全面胜利,于是格雷维手里就有制衡施耐德同时也有制衡夏尔的武器。 想到这,阿曼德忍不住在心里暗赞格雷维一声,会考虑到这一步,不能算是正常人吧? 只是阿曼德和格雷维都没想到,夏尔可能根本就看不上这些,这对他而言是极为落后最终毫无疑问都将被淘汰的技术,不管它们怎么升级! …… 下午时分,夏尔依旧像往常一样在指挥部整理资料。 或许是因为敌我双方都打累了,来自前线的攻防信息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缺乏物资、缺乏工具、缺乏手榴弹之类的报告。 每个师抽两名军官回巴黎培训的事正在进行中。 报到时间定在一周后,这是为了让前线部队有时间定人选并派到巴黎来,另外圣艾蒂安兵工厂生产迫击炮也需要几天时间,接着还要测试。 这时一名警卫上来向夏尔报告:“少校,您父亲托我告诉您,希望您打电话到工厂。” 德约卡作为一名普通公民,他虽说有电话但无法打进城防司令部,只能用这种带口信的方式与夏尔联系。 夏尔马上把电话打到拖拉机厂询问情况。 “埃里克发电报回来,他已经成功与马丁公司联系上。”德约卡在电话里说:“原本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对方打算以80万法郎的价格出售全套机器,核心技术人员并不多,只有三十几人,埃里克与他们交谈后确信,他们大多能接受月薪两百法郎到法兰西工作。” “有什么问题?”夏尔问,如果只是这样,应该算很完美。 德约卡接着说:“但有人随后也要买下他们,似乎把价格涨到了100万法郎,埃里克还没打听到对方是谁。” 会是谁呢? 夏尔首先想到的是英国索普维斯飞机公司,史上就是它买下这家汽车公司。 但夏尔又觉得这太巧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埃里克与马丁汽车公司谈判时出现。 这分明有针对性,而且针对的还是自己…… 下一秒夏尔就想到是谁了:施耐德。 这是有实力的公司打压后起之秀常用的手段,跟新秀抢购从而压缩其发展空间。 施耐德可以没有眼光,也不需要像夏尔一样预知未来,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夏尔买什么他就加价购买,施耐德虽然损失了钱,但夏尔却什么也买不到只能凭手里有限的资源干耗。 夏尔没有多想,马上对德约卡说:“让埃里克继续加价,10万或20万慢慢往上加,一直加到200万左右!” “夏尔……”德约卡似乎想劝夏尔放弃,这显然不值得。 夏尔又补了一句:“千万不要提技术人员,也不要与他们接触!” 德约卡“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挂上电话后,夏尔马上与斯蒂德取得联系。 电话接通后,话筒里传来斯蒂德激动的声音:“我们已经生产出十门样炮了,夏尔,它出乎意料的好用!” 夏尔不打算跟斯蒂德谈这个,他焦急的问:“斯蒂德先生,您在英国是否有外派人员?” “当然。”斯蒂德回答:“我刚好派一个团队与英国军方讨论购买手榴弹的事!” 斯蒂德认为这能迅速扩大手榴弹的销量,毕竟英国军队正在法兰西作战,如果他们能购买手榴弹,这就是不需要运出国并且还在本国消耗掉的“出口”。 “请您帮我一个忙,斯蒂德先生!”夏尔语速很快:“我希望你能让这个团队动用所有关系,甚至是英国军方,把马丁汽车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签下来!”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我希望这件事能秘密进行!” 其它的话不需要夏尔多说,斯蒂德是个中高手,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斯蒂德很干脆应了下来:“放心,夏尔,他们跑不了!” 放下电话后,夏尔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 他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应该让埃里克找个借口瞒着所有人出行,这样就不会在关键时候横生枝节。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价格战 保利娜整理一下资料将它们汇编在一起,然后走进办公室将它们递到正在签文件的詹姆斯面前。 “先生!”保利娜说:“这是夏尔这两个月做的决策,他先是购买了摩托车厂,不久就研发出了边三轮;接着他购买了拖拉机厂,从此就有了‘马克i’;之后他又购买了飞机制造厂和飞行俱乐部……” 詹姆斯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慎重之色,接嘴道:“就有了无敌的‘机枪阿芙罗’和第一飞行大队?” “是的!”保利娜继续说,放缓语气声音变得低沉:“现在,他又派人到英国,打算收购阿斯顿.马丁汽车公司。” “汽车公司?”詹姆斯疑惑的取过文件翻了翻,找到马丁汽车公司的资料,眉头微皱。 考虑了一会儿,詹姆斯下令:“马上联系英国办事处!” “是,先生!”保利娜应声。 然后价格战就打响了。 “先生,夏尔报价120万法郎!”保利娜接着电话隔了几米向詹姆斯报告。 詹姆斯想也不想就下令:“140万!” “140万!”保利娜把命令传了下去。 这时保利娜又叫道:“夏尔出价170万!” “200万!”詹姆斯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家伙。 保利娜将最新报价传出去后,忽然觉得不对,迟疑着对詹姆斯说:“先生,夏尔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被保利娜一提醒,詹姆斯猛然醒悟,赶忙下令:“放弃!马上放弃!” 但迟了一步,200万的报价已经发给马丁汽车公司,而夏尔那边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回应。 詹姆斯扬了扬眉:“看来我们上当了。” “不全是。”保利娜回答:“他原本打算购买,发现我们参与后有意加价……” 接着保利娜脸色一变:“他可能在购买更重要的东西!” 詹姆斯缓缓点头,刚才他就想明白了,夏尔这个动作并不是为了消耗施耐德的财力,这点财力对施耐德不值一提。 夏尔在用这方式吸引施耐德的注意力,让他们把目光集中在汽车公司上。 那么,夏尔肯定是另有所图。 保利娜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技术员,他想要的是汽车公司的技术员!” 保利娜飞奔到电话前下令:“签下马丁公司的技术员,马上!” 詹姆斯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们想找到这些人都困难!” 果然如此,电话那一头一声又一声的回复,都是找不到汽车公司的技术人员。 (注:在没有手机没有bb机的时代,技术人员在外面某个地方开会,只要秘密换一个地点,就很难找到其确切位置) 詹姆斯点了点头,坐回到沙发上,微笑着自言自语:“有意思,这小家伙似乎把对付敌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保利娜问:“先生,我们是否要进一步联系这些技术员……” 这时候依旧有办法,给技术员更高的薪资,违约金也由施耐德负责,依旧能把技术员挖过来。 但詹姆斯摇头阻止了保利娜这种“暴力”的做法。 “总有一部分技术员知道怎么回事,保利娜。”詹姆斯声音中带着些仓桑:“他们是高级人才,明白施耐德是为了打压夏尔才这么做,并非看中他们本身,而夏尔却是看中他们的能力!” 保利娜眼里虽然还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人才中总有些有识之士,他们更愿意去真正能重用他们的地方,那代表更长远的发展、更能发挥出他们的潜力。 施耐德虽然有钱,但签下他们很可能只是当作花瓶当作摆设,有一天等夏尔发展到下一步,他们就会失去利用价值被抛弃。 夏尔则是那个真正能重用他们的人。 因此,即便用钱砸,最终还是会有几个技术员落在夏尔手里,很可能还是最具眼光、最有能力的那几个。 詹姆斯此时只对一件事感兴趣,他点燃了一根雪茄,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想做什么呢?” 保利娜站在旁边回答:“我认为是飞机,先生,他派去的负责飞机制造厂的埃里克!” “可是……”詹姆斯在烟雾中轻咳了两声:“可是,他的‘机枪阿芙罗’已经无敌了,没有任何敌人能与之对抗,也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竞争!” 这是詹姆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或许!”保利娜回答:“他是与自己竞争。” …… 两人都没猜对,夏尔只是知道未来会出现危机,因此提前做准备。 发动机技术需要技术积累、需要人才储备,需要时间研发,等到出现问题时再匆匆忙忙想办法就太迟了,那时敌人和竞争对手已把你远远的甩在后头。 夏尔在知道斯蒂德已经成功签下29名技术人员时,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有人才一切都好说,机器、设备这些东西都可以买,就算施耐德打压,通过圣艾蒂安购买也没什么问题。 费尔南中校在旁问了声:“工厂的事?” “是的!”夏尔回答。 费尔南中校点了点头,凑近了些小声提醒道:“你最好安排好,少校,否则到了战时……” “明白,中校!”夏尔感激的点了点头。 费尔南中校说得对,军事指挥部与其它地方不一样,这里不应该带进私事,战时更是如此,这是军队的纪律。 第一百八十章 能打败敌人,却无法打败自己人 (下图为德国总参谋长法金汉) 德国柏林威廉大街,这条街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已成为政府区办公集中区,德军总参谋部就设在中段的一幢办公楼上。 德军总参谋长法金汉背着双手踱到窗台前,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街道上正有一队背着步枪唱着军歌的士兵在群众欢呼声中开往前线。 他们显然是刚征召来的新兵,脸上带着稚气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还有对战争美好的憧憬。 这些士兵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法金汉在心里自问自答。 “将军!”参谋莫里茨上校上前报告:“克卢克将军来电,他想知道我们正在研发坦克的消息是否是真的!” “研发坦克?”法金汉一头雾水:“他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 “我不确定,将军!”莫里茨迟疑着回答:“可能,是某个部门走漏了风声……” 接着莫里茨醒悟过来,他一挺身:“我马上去查!” “不,莫里茨!”法金汉阻止了参谋自以为聪明的行为,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坦克计划,那不过是前线士兵们想像出来的东西,他们被敌人坦克吓坏了,因此希望自己能拥有坦克。” 法金汉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似的艰难的坐回椅子,苦恼的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那可是德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用建造一艘战列巡洋舰的造价生产出来的飞艇,却被体积不足其百分之一携带了几枚康格里夫火箭弹的飞机轻松击落。 不久前,法金汉还对飞艇寄以厚望,甚至还有一个用飞艇轰炸伦敦的计划。 但所有一切都随着一声轰响和耀眼的火光化为泡影。 接着是伊普尔战役,法兰西人出现了携带了机枪的飞机,结果天上飞的全是法兰西人的飞机,德军飞机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是拉福克斯战役,“马克i”型坦克横空出世,它轻松突破德军防线将一支精锐部队另加八个炮兵营包围并迫使其投降。 那一刻法金汉甚至有天塌下来的感觉:“上帝,我们还幻想着占领巴黎,完全没意识到法兰西人可以轻松把我们消灭,就像掐死一只蚂蚁!”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身为总参谋长的他只能把这种恐惧埋藏在心底。 法金汉不是懦夫,但他依旧震撼于法兰西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的新装备,它们轻而易举的在天空和地面占据了全面优势。 莫里茨点了点头,他知道法金汉指的是什么,13毫米t型反坦克步枪,它已经生产出来了,在200米距离上能击穿25mm垂直钢板,这应该能阻止坦克。 但一个情报却改变了法金汉的想法。 一名参谋递上一封电报:“将军,据情报显示,夏尔的‘马克i’型似乎在行程上存在缺陷,它们每前进三十公里就要更换履带!” “这,这是真的?”法金汉震惊的望向参谋,激动得接过电报的手都在颤抖。 “应该是真的!”参谋回答:“经过法兰西某党派的确认。” 法金汉把电报反复看了几遍,喜形于色。 这些天他一直在奇怪法兰西人分明可以突破德军防线却什么也没有做。 考虑了一会儿,法金汉愈发觉得合理:如果坦克行进三十公里就需要大修,法军突破防线后就不敢深入腹地。 否则,它们将孤军深入等着被德军包围。 法金汉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剑忽然消失了,战局瞬间就不像之前那样紧迫了。 迟疑了下,法金汉扭头对参谋下令:“接第7交通处!” “是,将军!”莫里茨应声。 第7交通处全称“第七统战部交通分部”,它是负责管理和研发军用车辆的部门。 …… 第二天一早,加利埃尼准点八点起床。 参谋们通常会比加利埃尼早十几分钟做好准备,这是为了尽可能节省加利埃尼宝贵的时间,不至于他上班后参谋们还不知道情况无法向他报告。 加利埃尼一坐到椅子上,夏尔就拿着准备好的文件递了上去:“这些需要您签署,将军!”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拿着笔一边飞快的签着文件一边说:“我收到消息,施耐德和弗兰西斯拖拉机厂已经向政府提出了‘战时采购条例’申请,依旧是‘圣沙蒙’和‘ca-1’,不过是改进型。你的‘马克i’,依旧像以前一样不打算参与,是吗?” “是的,将军!”夏尔回答得很干脆。 加利埃尼抬头看了夏尔一眼:“或者,你有新坦克?” “是的!”夏尔没有回避。 “新坦克也不打算参与?”加利埃尼又问。 “不!”夏尔眼里带着一丝无奈:“新坦克也一样存在之前的问题!” 加利埃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加利埃尼始终希望夏尔能在“战时采购条例”的竞标中击败对手,这样战场就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失败。 但讽刺的是,夏尔的坦克在战场上获得了胜利、也获得了大众的认同,但他依旧会在军方的竞标中失败。 甚至获胜的希望越来越小。 上一回,右翼与施耐德是竞争对手,“ca-1”与“圣沙蒙”是敌人。 现在他们居然成了盟友,他们在议会中占了大多数席位,还得到霞飞和汽车技术服务部的支持,另外还有右翼的势力…… (上图为德13毫米t型反坦克步枪,后座力极大,传言射手开三枪就要进医院右肩一枪,左肩一枪,再右肩一枪,换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资本家的手段 加更的第四章会在不久后上传,感谢loloipp打赏! …… 冬季临近,阴雨不断,天气愈发寒冷。 夏尔回家前不得不换上加厚的步兵大衣。 法兰西军队在军装上相当讲究,他们每个月会发两双袜子,加上晋升军衔时增发的,夏尔的袜子根本就穿不过来。 不过,夏尔认为这是因为战争才刚刚开始。 过一两年,当战争大量消耗法兰西的物资时,法兰西军队征兵处甚至要求受征召的新兵自带靴子。 原因是前线靴子严重不足,前线士兵只能从牺牲的人身上把靴子脱下来,这样才不需要穿着民间的帆布鞋踩在泥泞的战壕里或者跨越敌人的带着尖刺的铁丝网。 这一回,卡米尔见到夏尔时注意到了袖口上的多出来的两条金色条纹。 自从夏尔加入军队后,她从德约卡那了解到了许多军事知识,其中包括军衔。 “这是什么?”卡米尔快步迎上来一把抓住了夏尔的手,抬头问:“这是不是说,你已经是少校了?” “是的,妈妈!”夏尔回身与洛朗少校挥手道别,顺手拍了拍步兵大衣上的雨粒,一边走向家门一边安慰道:“别担心,这是拉福克斯战役的功劳!” 卡米尔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是的,我听说过那一仗,霞飞进攻了十几次没有丝毫进展,你只发起一次进攻一个多小时就让敌人投降了!” 夏尔疑惑的望向德约卡,他记得霞飞只进攻四次。 德约卡无奈的摊了下手:“达瓦兹小镇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你妈妈也坚信这一点。” 接着德约卡补充道:“他们说,报纸上写的四次是有坦克参与的大规模进攻,还有许多次进攻实际上没有被计算在内。” 好吧,这么算的确没毛病,如果把试探性进攻和侦察都算进去的话,可能还不只十几次。 夏尔对此没有异议,唯独不认同那个“换”字。 面包夹香肠或者苹果酥,换成披萨……夏尔得好好想想它们的区别是什么。 “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开始对外出售了。”德约卡谨慎的看了看夏尔,小心翼翼的说:“售价跟我们的‘霍尔特75’一样,都是1200法郎。另外,他卖给军方的价格与民间一样,也就是比我们便宜一半!” 夏尔“嗯”了一声,他知道这个。 这是施耐德的手段,尤其卖给军方的售价,这会把夏尔的拖拉机从军火市场中挤出来。 同时夏尔还知道,施耐德和右翼趁这机会在媒体上大肆宣传对夏尔不利的言论。 《费加罗报》、《晨报》,以及《小巴黎日报》,还有几份不知名的报纸,它们在头版头条登上一则新闻:“夏尔利用拖拉机大发战争财,把落后的“霍尔特75”用“霍尔特120”双倍的价格卖给军方。” 明白个中原由的人当然知道这不是事实。 在夏尔之前,资本家一直在用四、五倍甚至更高的价格将物资卖给军方,夏尔在他们中算是良心的。 而公民,不过是他们愚弄的对象。 德约卡不想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带给卡米尔,包括夏尔,因此才表现得小心翼翼的。 夏尔从容的回答:“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 德约卡扭头偷眼扫了身后厨房一眼,回头压低声音:“总有一天会传到你妈妈那的,小镇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是没说……” “嗯!”夏尔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德约卡有些焦急的说:“我认为你应该发一些申明解释这件事,你手里也有《功勋报》,是你反击的时候了……” “没用的,父亲!”夏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价格摆在那,我们的确卖得更贵!” “那么……”德约卡疑惑的望向夏尔:“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夏尔没回答。 夏尔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军民的支持,如果任由资本家把他在公民中的形象击溃,那么夏尔就是一个普通的资本家了。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夏尔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回答,这事不急,而且不太适合用《功勋报》解决。 “好吧!”德约卡有些无奈,他只能转移话题:“马修的履带已经制作出了原型,艾斯丁尼上校也画好了新坦克的图纸,他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今天不去厂里。”夏尔平静的说:“他们应该更自信一些,或者在失败中进步。”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对了,让马修做好准备去埃里克那进修。” “进修?”德约卡疑惑的望向夏尔:“可埃里克经营的是飞机制造厂……” “还有刚签下的汽车技术员。”夏尔解释道:“他们是研发发动机的,我认为马修对此会有兴趣。” 德约卡微微点头,这就是夏尔急着签下汽车技术员的原因,“霍尔特75”的困局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解决。 “那么,你今天去哪?”德约卡问了夏尔。 夏尔抬头望向德约卡:“不是我,是我们。我约了斯蒂德在酒店见面!” 德约卡愣住了,夏尔约了斯蒂德? 在德约卡的印象中,像斯蒂德这样的大资本家想见一面都难,而夏尔却随随便便就约了他并让他在那等着! 这让德约卡一时难以适应,夏尔已经成长为能与斯蒂德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坦克炮 丽兹酒店会议室,斯蒂德让人将生产出来的迫击炮搬到会议室的展示台上。 为了这斯蒂德还费了些功夫。 展示台是木制的,它原本是用来给开会的客人摆放小件样品以便解说,但斯蒂德带来的迫击炮却有47公斤又需要更大的空间,展示台显然无法支撑。 斯蒂德马上叫来了酒店经理,让他把展示台换成了一张更坚固的桌子,又让人拿了一个沙袋抵住底盘,这才算满意。 夏尔来前做了些准备,他这一回换了身便装,以免像上次一样引人侧目。 然后夏尔发现便装一层套一层的十分别扭,他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了。 走进会议室,斯蒂德马上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他很有礼貌的将夏尔带到展示台前,语气中带着些自豪:“希望它能让你满意,夏尔!” 夏尔上下打量了迫击炮一会儿,问:“它能打多远?” “731米!”斯蒂德回答的是精确的数据:“虽然精度不高,但就像你估计的那样,它一分钟能打出25发炮弹!”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斯蒂德先生。” 接着夏尔又补充道:“我需要一整套规范的操作流程,还要至少10名熟练的炮手操作它,这些炮手将会成为教官训练其它人!” “当然。”斯蒂德回答,表情有些激动。 这是新装备走上战场、走进军队的标准流程,只不过圣艾蒂安兵工厂已经太久没有研发出新装备了,流程几乎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它就像凯旋的战士一样向斯蒂德招手,而且今后还会越来越多。 “另外。”夏尔将目光转向斯蒂德:“我应该感谢您上次在英国的出手相助!” “不不,那是我应该做的。”斯蒂德回答:“我很荣幸,夏尔,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非常乐意帮忙!” 这是他的真心话,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结盟。 夏尔点了点头没再跟斯蒂德客气。 坐到椅子上时,德约卡就从公文包里取出图纸递给斯蒂德。 “这是我需要的新装备!”夏尔说。 斯蒂德兴奋的接过图纸,但翻了翻,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疑惑。 “这是……”斯蒂德抬头望向夏尔,表情略显尴尬。 “您看到了,这是一门炮!”夏尔语气平静。 “是的,可是……”斯蒂德表情怪异,他迟疑了一会儿,正色说:“夏尔,你是否对圣艾蒂安的技术有疑虑?” “不!”夏尔摇了摇头,反问:“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看看这款炮!”斯蒂德拿起图纸,脸上充满疑惑:“它就像一根小水管!” “是的。”夏尔没有否认:“口径只有37mm。” “长度只有……”斯蒂德看了看图纸:“还不到1米,我甚至认为它是一把枪!” “这就是我需要的。”夏尔声音不大,却十分肯定:“您的兵工厂能把它生产出来吗?” “当然能!”斯蒂德笑了起来:“可是,它能有什么用?” 但夏尔却是认真的。 “这是一款给步兵用的炮,斯蒂德先生。”夏尔解释道:“它的作用与迫击炮差不多,确切的说是辅助。” “什么意思?”斯蒂德一脸懵。 “迫击炮是曲射炮,它更适合用于打隐蔽位置。”夏尔说:“比如战壕内,石头后。” “是的,我知道!”斯蒂德点了点头。 “但有些目标恰恰需要直射炮!”夏尔目光瞄了一眼斯蒂德手中的图纸:“比如敌人的碉堡、还有藏在山洞里的工事。” 斯蒂德恍然大悟:“迫击炮无法对这样的工事构成威胁,而直射炮却能轻易将其摧毁!” 夏尔点了点头,眼神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斯蒂德再次将目光转到手中的图纸上,有了兴趣,一边翻一边说:“所以,它依旧是款便于机动便于携带的火炮,我这么理解对吗?” “没错,斯蒂德先生。”夏尔施然回答:“我们不能要求自己马上与施耐德竞争,施耐德已经有多年的生产火炮的经验,他们有很成熟的技术。但是……” 斯蒂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军队还有些需求是施耐德没发现的,我们就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研发他没有的炮,这样我们就能在某些领域走在他前头!” “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夏尔回答。 斯蒂德缓缓点头,望向夏尔的眼神充满赞赏,语气不无感概:“原谅我的无知,夏尔,伱是对的,不只是在火炮上,更在对付施耐德的策略上!” 斯蒂德甚至有些惭愧,他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远不如夏尔能沉得住气。 或许这与圣艾蒂安沉沦太久有关,压抑太久的斯蒂德终于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鸣惊人。 但斯蒂德知道,真正能成功的,恰恰是夏尔这种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攻城略地。 夏尔没说话,有些事他并没有告诉斯蒂德。 斯蒂德以为自己在研发一款直射的步兵炮,它的确是。 “还有件事,斯蒂德先生。”夏尔说:“媒体上的事。” 斯蒂德“嗯”了一声:“我也正想提起这事,你的《功勋报》显然不方便澄清,交给《小日报》吧!” 德约卡着急的问:“您打算怎么澄清,斯蒂德先生?” 斯蒂德轻轻一笑:“如果我们澄清,就输了。差价摆在那,只会越抹越黑!” “那我们该怎么做?”德约卡不自觉的往前倾,相比起火炮,他更关心这件事。 “很简单!”斯蒂德回答:“我们只需要说说多赚的钱花在哪了,德约卡先生。” 见德约卡还不明白,斯蒂德解释道:“比如,夏尔一直在资助的野战医院。” 德约卡“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宣传战 《小日报》总部,邦尼特一收到来自斯蒂德的命令,马上意识到夺回销量的时候来了。 上帝,独家采访夏尔帮助他与其它报纸对抗,这会让《小日报》成为夏尔的代言人,如果胜利了,还会被法兰西人民视为英雄! 邦尼特不敢怠慢,放下电话后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编辑部对正忙碌的一众记者大喊:“紧急事件,关于夏尔的正面报道!” 数十名记者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灵活的甚至已开始整理外出采访的背包和相机。 自从《小日报》的销量被压缩以来,邦尼特着手对内部改革,他打算增加照片素材而不是全部使用卡通图片,为此增加了许多外派记者。 “正面报道有哪些?”邦尼特大声提问。 “战场胜利!”有记者回应,夏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 “不!”邦尼特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案:“是要生活上的,对抗‘霍尔特75’的高价事件!” 话虽简短且没头没尾,但记者们却听明白了。 这是为了树立夏尔的正面形象,应对其它媒体对夏尔“霍尔特75”高价出售给军方的攻击。 沉默了一会儿,有记者回答:“野战医院,夏尔一直在为野战医院提供资金!” 邦尼特手指飞快的朝话声传来的方向一指:“安托万,负责野战医院的采访!” 安托万应了声,小步快跑带着几名助手夺门而出,就像在战场朝敌人冲锋的士兵。 “福利院,先生!”又有记者喊道:“我知道夏尔有一个福利院,他一直在照顾伤残士兵!” “奥古斯特!”邦尼特大手一指:“你负责福利院!” 奥克斯特欢呼一声,一脸兴奋的带着助手出门。 “还有志愿者!他们支持运输物资和伤员救护,他们的资金有一部份来自夏尔!” “巴蒂斯特!” “达瓦兹小镇,夏尔一家在那的名声很好!” “博杜安!” …… 记者队伍一支一支的派了出去,他们在大街小巷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寻找夏尔做过的好事。 其中有些甚至连夏尔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为志愿者提供资金,那是德约卡和卡米尔商量的结果,他们认为自己作为资本家也应该在这事上做点什么。 …… “任何怀疑他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他们应该被送上绞架!” “我至今还记得夏尔当时的样子,他无法忍受看到的一切,士兵们因为与敌人作战负伤,却因为物资不足在这里等死。” “夏尔愤怒的冲我大喊‘所有需要的都包在我身上了,我会给你们需要的一切!’!” “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他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做到了!” 记者问:“能说说夏尔在野战医院的开销吗?” “一开始每天八千法郎……” 记者惊呼出声:“八千法郎?每天?” “之后每个人都听说第五野战医院,他们知道这里因为有夏尔少爷的资助成为生存率最高的地方,于是伤员就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 记者再次惊呼出声:“一万三千法郎?每天?上帝,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绝对不是小数目!”希伯莱医生眼眶泛红,声音逐渐转为沉重:“但夏尔毫无怨言!这不是钱,先生,这是生命,夏尔少爷用他的钱买来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这是伟大的善举!我为他感到自豪!我非常乐意为他服务!” …… 荣军福利院,记者刚走进这座工厂说明来意,马上就被闻讯赶来的伤兵们包围了: “我们大多是夏尔少爷救下的士兵,只有夏尔少爷愿意帮助我们。” “是的,我们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多,我们冒着生命走上战场,现在断手断脚,却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们一眼,只有夏尔少爷!” “他给了我们工作,让我们在这里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甚至还能存下钱,他不只救了我们,还让我们有勇气生活下去!” …… “是的,她在野战医院忙了好几天,最忙的时候一整晚都没睡。” “他们生活朴素,他们家没有仆人,伱甚至看不出他们是资本家!” 有邻居还指着德约卡的房子:“瞧,那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你能看出它与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记者举着相机对着德约卡颇显寒酸的小屋“咔咔”一阵猛拍。 …… “伯纳德夫人为人和善,她已经与我们联系过好几回了,还说了许多关于夏尔的事。” “我们原本就是因为夏尔才组织起来的,因此,我们所做的一切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夏尔做的!” “是的,这是夏尔的影响力!” …… 不久,《小日报》就将这一份份采访附上照片登在报纸上,最后发出一系列灵魂拷问:“夏尔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自己吗?其它资本家做了什么?资本家不惜一切的诋毁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功勋报》从始至终都没有为这事说一句话,它表示出了军方应有的镇定,似乎不屑于插手这类不攻自破的谣言。 《小日报》也没说出真相。 真相不能说,那是资本家与军方交易的潜规则,一旦曝光,《小日报》就会成为资本家的众矢之的,因为它会挡了资本家的财路。 然而…… 施耐德的拖拉机之所以以如此低的价格出售,是一次意外,而资本家就以这次意外大肆宣传。 公民们瞬间明白了: “上帝,他们想打垮夏尔!” “打垮夏尔后,他们就可以毫无忌惮的再以四五倍的价格出售拖拉机。” “这是资本家的阴谋,我们差点被骗了!” …… 加利埃尼听到这些“谣言”时笑而不语。 他知道,只有保护好夏尔,军方才有可能一直以两倍的低价,甚至以平价获得物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集训 夏尔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这场舆论战的胜利。 公民们知道自己差点被资本家利用后,出现了逆反心理,工人们发动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罢工行动,他们一个个手举着国旗聚集在施耐德总部以及弗兰西斯拖拉机厂门口抗议,还组织起了游行示威。 更多人则用实际行动对夏尔表示支持,他们退订弗兰西斯的“霍尔特120”坚持购买夏尔的“霍尔特75”,即便知道夏尔的拖拉机更落后。 “夏尔的工厂才是资本家降价的原因,我们不能让这个原因被资本家埋葬!” “我们清楚资本家的手段,我们中有许多人就是这样被他们吞并,伱们还想看到夏尔的工厂也走上同样的道路吗?” …… 于是,夏尔的“霍尔特75”不仅没有滞销反而越卖越好,甚至供不应求。 这让夏尔有些意外,他其实已做好准备而且不在乎拖拉机厂这点损失,从始至终他购买拖拉机厂都是为了坦克,拖拉机不过是附带生产而已,制造些利润补贴坦克研发的经费。 不过这样也好,谁又不想多赚钱呢?尤其夏尔还是资本家。 …… 与第4区相邻的巴黎第12区,巴士底监狱附近有一个警察训练基地,许多警察就是在这里经过枪支、体能等基础训练后走上工作岗位。 但这一天,训练基地迎来了一批不同寻常的学员,他们不是警察,而是军人,确切的说是军官。 多数是少校和中校,还有几个上校。 他们来自前线的44个师,每个师抽调两名军官,一名炮兵一名步兵。 训练基地大楼三楼,有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阶梯会议室,它被用作训练军官的教室。 多米尼克在面对这些学员时有些紧张,虽然他的军衔是上校,但作为试枪员他从未上过战场。 当多米尼克看到这些杀气腾腾脸上还带着伤疤的军官时,差点就被他们的气势吓住了。 其中有一名叫克里斯汀的上校是位战斗英雄,虽然他带领的第一特种炮兵团在拉福克斯的战斗中未能取胜,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在部队中的声望。 “你……你们好,先生们!”多米尼克站在讲台上战战兢兢的自我介绍:“我叫多米尼克,是你们的总教官,在未来一周时间里,将由我来教会你们……使用迫击炮!” 克里斯汀上校疑惑的扫了多米尼克一眼,很有礼貌的问:“抱歉,多米尼克上校,这次训练难道不是夏尔组织的?” “是的,当然!”多米尼克紧张的回答:“但你们知道,夏尔很忙,他只负责讲解战术,至于迫击炮的使用……” “嘿,上校!”有军官打断了多米尼克的话,语气明显带着不屑:“你上过战场吗?” 这话一语中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白白胖胖的总教官是战场之外的人,可能还是贵族或资本家出身,否则不可能获得这么高的军衔。 多米尼克迟疑了下,如实回答:“不,没有!但是我……” “那么你凭什么教我们怎么使用武器?”又有一名军官打断了多米尼克的话。 不等多米尼克来得及回答,又有一名军官提问:“你比我们更了解战场吗?或者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教室中传来一片笑声,军官们把这次集训当成了一场闹剧。 这时一名身着少校服的少年从外面走进来,他收起雨伞,门外马上站了两名卫兵,还有一名少校恭敬的接过少年手中的雨伞。 军官们大多没见过夏尔也不认识他……报纸上刊载过夏尔的照片,但那只能依稀看到轮廓,根本分不清面部和五官。 然而,军官们依旧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夏尔。 目前法兰西还没有这么年轻的少校,绝大多数这年纪的人只是个列兵……不,应该还没服役。 夏尔像多米尼克一样保养得很好,他同样没上过战场,军装一尘不染涣然如新,但却没人敢轻视他。 “很高兴见到你们!”夏尔大方的朝众人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讲台,教官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 再看看下方军官们脸上的不屑,夏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的。”夏尔目光一扫全场,语气轻松:“我首先应该强调一下,我们这次训练采取自愿原则,不愿意参加的完全可以退出!” “是真心话?”有军官问。 这些军官刚从前线下来,他们没什么不敢问。 “当然!”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甚至会为你们给出解释,你们不用担心无法向上级交差!” “能让我们看看是什么炮吗?”有些军官表示出好奇:“看到那门炮后,我们大概就知道这次训练是否有意义了!” 这话立时引起军官们的共鸣。 夏尔朝教官点了点头。 教官会意,他快步出门招呼,不一会儿就有几名教员背着几个部件进来,三两下将迫击炮组装好放在讲台上。 看到这门炮后,军官们议论纷纷: “就这样一门小炮?” “我还以为是一款比75炮更优秀的火炮,但它看起来就像小孩的玩具。” “难以想像,我们居然要学习使用这个东西。” ……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克里斯汀上校。 克里斯汀上校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不,长官。我们需要这种炮!” 夏尔遗憾的摇了摇头:“该死,骗不了你们。” “不瞒你们!”夏尔摊了下手:“这种炮的产量不足以装备前线部队,我很希望你们中有人能退出,但是……” 军官们发出一片笑声,原本还有退出打算的军官,暗自庆幸没有做出这种过激行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迫击炮的浪潮 接着,夏尔没有直接说炮,而是反问军官一个问题:“先生们,你们觉得手榴弹怎么样?给我些反馈!” 军官们接二连三的回答: “那是个很好的发明,少校!” “这个发明填补了我们的空白!” “我的士兵相当一部份都不相信自己的步枪了,他们选择专心练习投掷手榴弹。” …… 这话再次带出一片笑声,许多军官对此表示认同。 此时前线正转为堑壕战,步枪无法威胁到躲在战壕里的敌人,但手榴弹却并非如此。 因此,许多士兵钟情手榴弹胜过步枪,他们认为只要有足够多的手榴弹,就能把敌人整条战壕都炸上一遍。 “但手榴弹无疑存在一些问题。”夏尔接过了话题,他看起来像是对自己的发明自我反省。 “比如,敌人战壕距离太远,我们就不得不冒着暴露在敌人枪口下的危险爬出战壕,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手榴弹抛到敌人战壕里。” “说得对!” “所以我们常常晚上这么干,那时比较安全。” …… 夏尔让开身朝讲台上的迫击炮一挥手,说:“先生们,如果你们不把它当作一门炮,而是把它当作一个用来投掷手榴弹的工具,你们就明白怎么用它了!” “是的,德国人炸不到我们,我们却可以把炮弹打到他们的战壕里!” “这是75炮做不到的,它没办法把炮弹‘抛’进敌人战壕里。” …… 克里斯汀上校似乎早就想到了这门炮的用处,他等掌声稍停后,就不动声色的问了声:“少校,能说说它最远射程吗?” “七百米!”夏尔回答。 军官们再次发出一片惊呼,这射程几乎可以让他们打到所有敌方战壕。 夏尔又补充了一句:“它最快能在一分钟内打出25发炮弹!” 军官们一听这话就愣了,其中尤其是炮兵。 他们知道75炮的最高射速是30发。 然而,75炮通常只能以每分钟15发的射速开火,否则没多久炮管就会过热不得不停下来。 克里斯汀上校静静的坐在座位上,脸上阴晴不定。 他是带着特殊使命来这的。 克里斯汀上校很干脆的应了声:“明白,将军!” 他的确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霞飞与施耐德保持着某种默契,而施耐德又是生产火炮的资本家,它不会允许任何人涉足火炮行业,这对它是一种赤祼祼的挑衅。 克里斯汀上校无意涉足这场属于资本家或者也可以说是权力上的明争暗斗,但他十分认同卡耐斯将军那句话:“没有任何一款火炮能超过75炮”。 就在刚才,在夏尔把迫击炮搬上讲台前,克里斯汀上校还以为夏尔是不自量力。 当迫击炮搬进会议室那一刻,克里斯汀上校就看出了它的作用,那是一款与75炮在不同层面竞争的火炮。 克里斯汀上校看了看坐在他左手边不远的德尼上校,他正在与几名军官小声交谈。 克里斯汀知道,他们也同样遭到夏尔的冲击。 与克里斯汀不同的是,德尼上校是坚定的“进攻理论”的维护者。 来此之前,他们认为这世上只有75炮能为他们的进攻理论提供基础,因此同样不对夏尔的新型火炮抱有希望,他们甚至是带着抵触心理来的。 还有坐在后方的奥诺雷上校,他是贝当的部下,他们是“防御理论”的支持者,他们认为法兰西军队应该用射程更远的105mm火炮全面替换75炮。 会前,他甚至放出豪言壮语:“除非夏尔能搬出‘大贝尔莎’,否则我们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丢到垃圾堆里!” 但奥诺雷上校此时也沉默了。 克里斯汀上校感觉有些讽刺,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全员只有88名军官,却能分出持有不同观点不同意见的几派,他们彼此互相不待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全都对夏尔的新型火炮不屑一顾。 这也是军官们对教官起哄的真正原因。 然而,当夏尔把迫击炮摆上讲台,再像拉家常似的罗列出数据,其隐藏在其中的作战理念,就像海浪似的猛扑过来把所有分歧所有不同的想法全都盖住了。 军官们心里都想着同样一句话:这门炮能救下许多人,这其中可能就有自己! 坚持不要? 那就是拿自己和部下的性命开玩笑! 更何况,这浪潮势不可挡。 总有一天,迫击炮会普及全军成为像手榴弹一样受欢迎的装备。 如果有谁坚持不要,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被自己的部下憎恨、仇视,甚至找个机会“除掉”。 这样的事在前线太多了,伱如果挡住部下的活路,部下当然会铤而走险把你这块绊脚石搬开。 想到这,克里斯汀上校就不再迟疑,他起身对夏尔说:“少校,我希望我们可以去靶场试试炮,您觉得怎么样?” “当然!”夏尔朝讲台上的教官扬了下头。 教官会意,兴奋的挥着手叫道:“跟我来吧,先生们!不过要注意,每一步都要按照我的指示操作!”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试炮 试炮在基地的靶场进行。 这里很空旷,长度大概一千多米,远超迫击炮700米的最远射程。 为了更好的模拟实战,教官还让人在前方600米的位置挖出一道战壕。 多米尼克让军官们以这道战壕为目标开火。 当然,不会有人在里头报靶! 军官中的炮兵在这时发挥了作用,他们知道需要稳定炮身保持水平,再根据炮弹的初速和目标的距离计算出诸元,再根据诸元调整角度。 这让教官省了很多事,他们只需要时不时提醒一下该注意的新问题。 其实迫击炮很多时候不注重这些,等到了战场用多了就知道,很多时候靠感觉,打了就跑不管是否命中,有时甚至不架炮直接用手扶着发射。 多米尼克高喊着一次又一次强调:“先生们,如果炮弹没发射,千万不要试图把炮弹倒出来,趴下并远离它!请务必牢记这一点!” 此时的迫击炮刚发明出来炮弹还不够安全,有时底火受潮没能成功引燃。 如果试图把炮弹倒出来,结果就是“轰”的一声把自己连人带炮一起炸飞。 “轰轰轰!” 一排炮弹脱膛而出在战壕附近炸开。 有军官观察了一下弹着点,就对站在一旁观看的夏尔喊道:“少校,它的精度看起来不怎么样!” 他们似乎更愿意与夏尔对话而不是教官和教员。 不等夏尔回答,马上就有炮兵军官回应:“重点是它一分钟能打25发,贝尔特朗!” 其它军官会心的笑了起来。 贝尔特朗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精度不够就用数量,一分钟打出25发,不管是弹片也好运气也罢,一分钟后目标就大概率不会再留存在这世上了。 想通这一点后,他就冲着夏尔喊:“少校,我们能试试吗?一分钟25发!” 教官只给他们每人发一枚炮弹,打完就没有了。 “不,中校!”夏尔大声回应:“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的一周要学的,它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可不愿意我们中有人‘提前毕业’!” 军官们呵呵笑了起来,他们明白“提前毕业”指的是什么。 但贝尔特朗依旧不信,他望了望迫击炮不解的问:“少校,这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只需要把炮弹放进炮口!” “你确定伱的炮弹已经打出去了吗?”夏尔反问,声音大到足够所有人都听到:“你刚才听到了炮声?如果是别人的炮响让你误以为它已经打出去了,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军官们愣了下,不久就有人接嘴道:“他会往炮膛里装填另一发炮弹,然后……‘提前毕业’!” 这一回军官们没有笑,他们都露出慎重之色,包括克里斯汀上校在内。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问题,也终于明白了这次集训的意义所在。 这些迫击炮如果直接分发到士兵手里并告诉他们一分钟能打25发,可能会出现一系列比手榴弹更可怕的事故。 多米尼克意外的望了夏尔一眼,凑上前低声说:“说得对,少校,我正要告诉他们这个危险,您只是……依靠想象就知道这个?”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夏尔平静的回答:“这并不难,上校。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学生’最在意的是什么、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多米尼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答:“他们最在意的是战场,是自己和部下的生死,最感兴趣的是能帮助他们活下的装备,所以您就从这方面入手!” 夏尔点了点头,这个教官理解能力不错,看来会是个很好的老师。 …… 回到司令部后,夏尔第一时间向加利埃尼报告:“训练进行得很顺利,将军,军官们一致认为前线部队需要这种装备!” 说着夏尔就给加利埃尼递上一份编制表和报价:“目前情况而言,我认为每个营可能需要6门迫击炮。” 这是现代部队的惯用做法,在营一级设迫炮连。 实战中如果连一级有需求,比如某连主攻,营长可以调几门迫击炮归其指挥加强火力。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没有异议,主要是看他看到了这种炮的单价并不贵,700法郎一门,6门也不过4200。 加利埃尼随口问了声:“每个部队都需要吗?” “您可以对军官做一次回访。”夏尔很有自信的回答:“或者先少量购买,让其中一个师装备试用后再考虑装备其它部队!” “好主意!”加利埃尼对第二个建议表示认同:“那就先装备一个师!” 夏尔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很干脆的回答:“72门,如果团部也需要加强,我建议96门,再加几门备用,恰好100门!” (注:一战法兰西军队的编制是一师两旅四团,每团三个营,因此一个师有12个步兵营) “就100门!”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不过是7万法郎,这对军方而言算不了什么。 夏尔看着正要签字的加利埃尼轻轻一笑,这老家伙又要上当了。每发炮弹20法郎,这才是关键! 没想到加利埃尼的笔忽然停在空中久久没落下,他迟疑了一会儿后居然问:“我听说,你这炮一分钟能打25发?你把它比作一种远程手榴弹?” 夏尔暗道不好,这老家伙吃一堑长一智了。 果然,加利埃尼再次翻开报价表,指着炮弹的价格点了点,说:“那么这20法郎,是不是应该往下降一降?” 夏尔一脸为难:“将军,它已经无法再降了,如果您不满意,可以问问别人对比一下价格……” 这话潜在的意思是,这炮只有我一家能造,就这个价,不买拉倒。 加利埃尼扬了扬眉:“手榴弹才1.5法郎一枚,这种迫击炮既然是远程手榴弹,3法郎差不多吧?” 夏尔愕然,有这么估价的吗? 夏尔反问:“那么,士兵投手榴弹不要钱,迫击炮是不是该免费?” 加利埃尼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很好的主意,似乎很合理!” 说这话时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感谢:loloipp、书友20221123020943082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坦克基地 最终炮弹以15法郎一发的单价定了下来,恰好是手榴弹的十倍。 不过当然,夏尔还是狠赚了一笔。 迫炮炮弹的造价不过5法郎,一发能赚10法郎,以后在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往敌人方向砸,每打出一发夏尔的口袋就“叮当”响一下,难怪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说法。 …… 当天早上,距离夏尔集训课程开始不过两个多小时,施耐德总部就收到了关于迫击炮的详细消息。 保利娜将统计表递到詹姆斯的办公桌前,语气中带着无奈:“军方已经下单了,首批200门迫击炮50000枚炮弹,装备一个步兵师和坦克部队。如果试用顺利,这种炮将装备前线所有的44个师,乃至后备军!” 正对着文件发愣的詹姆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一个师需要100门,全军就需要5000多门,如果再加上战损、故障以及老化,圣艾蒂安就将获得源源不断的订单,还有像天文数字一样的炮弹!” 保利娜轻轻一叹:“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无法阻止迫击炮在部队的使用,因为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前线需要的火炮,拒绝就意味着死亡。” 詹姆斯“嗯”了一声表示理解,他迟疑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对保利娜说:“我不在乎这些钱。我只想知道,我们输在哪了?是技术、经验、资金,或是其它什么?为什么我们面对在夏尔进攻毫无还手之力?” “先生!”保利娜回答:“我认为依旧是之前说的原因。” 詹姆斯回忆片刻,说:“实战经验?可夏尔同样也没有!” “但是夏尔能想到军队需要什么!”保利娜同样对此不理解,但她依旧认为是这样:“他似乎知道如何取胜,知道怎么打败敌人,战略、战术,甚至什么武器在战场上能发挥作用。他要做的,只是把这些武器生产出来,而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武器!” 詹姆斯轻轻点头,保利娜的分析很到位,从坦克到火箭飞机到机枪飞机,再到最近的手榴弹和迫击炮…… 每一样装备都能在关键时候克敌致胜,每一样装备都让人无法拒绝。 就像军官们说的“拒绝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失败”。 詹姆斯有些沮丧:“这样一个对手,他掌握的是战争的命脉,我们怎么才能打败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蚕食我们的领域?” 保利娜站直了身子,回答:“我认为,我们应该研究他本身,先生!” “研究他本身?”詹姆斯眼睛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对,保利娜!我需要知道他每场战役的指挥过程,详细的过程!” “是,先生!”保利娜平静的回应。 …… 巴黎第12区阴雨朦朦,里昂火车站以东几公里一片荒芜,这里处在巴黎边缘甚至可以说是郊区。 在一片丘陵与树木之间,人们不会注意到这里已经拉上了铁丝网并由荷枪实弹的军人设立岗哨划出一片军事禁区。 高地、树林全部经过排查并派人驻守,方圆三公里一律清空,甚至还安排了战机在空中巡逻,以免被敌人飞机抵近侦察。 坦克部队被编为法兰西第一坦克旅,旅长布朗尼上校,参谋长艾斯丁尼上校。 加利埃尼的想法是:这样的部队不应该急着派到战场作战,而应该在后方演训总结出一整套战术,等拥有了更多坦克并将战术复制后,再分批派上战场验证。 “他们代表了法兰西最高战斗力!”加利埃尼语气坚定:“这支部队的战术有可能颠覆法兰西所有作战理论,如果他们的胜利可以复制,就证明它们是正确的,这将会成为坚实的战术理论基础。因此,我们不能让它有任何一点泄密的可能!” 于是,坦克基地就只许进不许出,除非像夏尔、艾斯丁尼这样的人。 但即便是夏尔也需要事先申请说明原因,还要经过层层盘查。 当夏尔看到布朗尼上校时,他正坐在边三轮的边斗里看着演训图,百米之外就有几辆“马克i”轰鸣着带着步兵在泥水中演练。 布朗尼盯着手中的图纸看得入神,以至于警卫提醒才发现走到近前的夏尔。 “夏尔!”布朗尼惊呼出声,紧崩的脸在看到夏尔的瞬间像花一样绽开变成了笑容,他飞快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我正想着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瞧瞧你,已经是个少校了,很快就要成为我的长官了吧?” 夏尔笑了笑没回答,随口问:“这里怎么样?上校,一切都好吧?” 布朗尼呵呵一笑:“这里很棒,作为一个坦克基地,我们需要的一切都能满足,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伱不在这里。” 说着布朗尼扬了扬手中的演训图,抱怨道:“他们让我总结出一套战术,这难道不是你和艾斯丁尼上校的工作?” “你是旅长,上校!”夏尔解释道:“原则上所有的事都与你有关。退一步说,如果你对战术没有充分了解,将来走上战场时也很难准确指挥部队作战!” “我知道!”布朗尼翻了下白眼:“但我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以前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考虑怎么杀死敌人!”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夏尔朝布朗尼手中的演训图扬了扬下巴。 “哦,是的!”布朗尼这才想起刚才困扰他的问题,他拿着演训图凑到夏尔面前,笔划着说:“我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的坦克部队碰到敌人埋伏好的炮兵部队怎么办?我是说,德国人的77mm野战炮!” 夏尔微微点头,这是德国人常干的事。 德国人m96型77mm野战炮,因其无论是射程、射速还是精度都远不如法兰西的75炮,因此德国人常把它隐蔽在防线附近在目视距离内为步兵提供火力掩护。 反正无法与敌人的火炮对抗,干脆靠近前线隐藏起来,等法兰西人将炮兵拉上来时,就能忽然对其发起打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协同作战 火车拖着几节车厢缓缓驶进坦克基地,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下,“滋”的一声释放出蒸汽,周围瞬间笼罩在一片白色中,宛如仙境。 铁路开进坦克基地是加利埃尼的命令,这是为了能在战场需要时,将坦克用最短的时间用火车运到需要它的每一个地方。 同时,火车也可以为坦克基地带来所需的物资和补给。 不过这一回,火车带来的不是这些,而是迫击炮、炮弹,和一批教员。 …… 布朗尼打量着地上一门组装好的迫击炮,疑惑的问:“这是你发明的新武器?” 夏尔点了点头:“我认为,它可以解决您刚才说的问题,上校!” 布朗尼上校吃惊的望向夏尔,然后笑了起来:“你是在开玩笑?这样的小炮,对付德国人的野战炮……” 但看到夏尔一脸正色,他就收起笑容:“好吧,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布朗尼是最相信夏尔的那个人,从使用坦克取得马恩河战役的胜利后一直如此。 “我们或许应该改变一下战术,上校!”夏尔捡起丢在桌上的笔,在演训图上笔划着:“我们不能总是让坦克走在前面替步兵挡住一切,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坦克一辆辆被炸上天!” 布朗尼上校瞬间断片了。 这段时间,他所有的想法包括艾斯丁尼上校也不全外,他们总结出来的战术全都是围绕着坦克掩护步兵展开的。 可现在…… “那只是因为敌人不知道我们有坦克。”夏尔轻声回答:“或者也可以说,他们不知道怎么对付坦克甚至没有准备!” 顿了下,夏尔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敌人有准备,就像您刚才说的,他们只需要把野战炮隐蔽布署在防线后,我们的坦克就会成为他们的靶子!” 布朗尼想想觉得也对。 马恩河一战,是德国人头一回见到坦克,当然没有准备。 拉福克斯一战,德国人把所有的火炮都布署在正面,而夏尔恰恰是从它空虚的两翼发起进攻。 如果从正面进攻,即便是“马克i”也一样会被炸得粉碎,还有坦克后的步兵。 但这一来,布朗尼就更不明白了,他一脸匪夷所思语气犹疑:“少校,如果不用坦克掩护步兵,难道用步兵掩护坦克?” “可以这么说!”夏尔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们应该互相掩护:坦克掩护步兵,步兵同时也掩护坦克。如果坦克存在危险,毫无疑问就应该步兵上。否则,步兵会因为失去坦克的掩护而迅速崩溃!” “您说的没错!”布朗尼艰难的点着头:“可是,步兵怎么才能掩护坦克?” 这显而易见,坦克高大的车身还伴随着“隆隆”的噪音,很难不引起敌人的注意。 视线良好时,敌人炮兵甚至不需望远镜,直接用野战炮对准坦克。 但如果是步兵,他们借着掩护分散跃进,或者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敌人很难在这距离造成有效杀伤。 布朗尼上校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在坦克出发前,步兵先走上战场为坦克进攻做准备?” “是的!”夏尔回答:“步兵为坦克清除障碍,比如地雷、路障、铁丝网,有时还要规划坦克的进攻路线帮助其避开有可能陷进去的泥泞地。” 布朗尼上校缓缓点着头:“然后就轮到坦克上场了……” “不!”夏尔打断了布朗尼上校的话:“然后应该是迫击炮上场!” 夏尔朝摆在外面的迫击炮扬了扬头。 布朗尼上校一愣,然后连连点头:“说得对,它有700米的射程,这时已经进入射程了。” 但一想,他又摇了摇头:“可是,它依旧没法压制敌人的野战炮,它们可能设置在射程外!” 德国人野战炮的射程有五公里,而迫击炮射程只有700米,野战炮只要稍靠后些布署,就超出了迫击炮的射程。 夏尔轻轻一笑:“我们不需要压制它,上校,我们可以打烟雾弹!” 布朗尼上校“哦”了一声:“说得对,迫击炮发射烟雾弹,它可以遮盖敌人步炮兵的视线!” “还有迫炮的轰炸!”夏尔指着演训图上敌人的防线:“到时这里将布满灰尘和烟雾,还有我方野战炮和榴弹炮的压制,乃至还有空中的战机……然后才是坦克上场的时候!” 布朗尼听着目瞪口呆,这样的战斗…… 夏尔说:“在此之前,只是步兵与坦克的协同,现在……” 布朗尼点了点头:“现在,却是步兵、炮兵、坦克,还有飞机的协同,它很难实现。但只要我们做到了,甚至只是做到一部份,就意味着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夏尔对布朗尼上校这番话感到满意,这说明他已经理解了协同作战的理念。 艾斯丁尼上校更适合战略方向的指挥,而布朗尼,他对这种战术协同有更高的敏感性。 (上图为老式蒸汽火车)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步炮关系 (下图为法兰西塞内加尔猎兵部队) 迫击炮,其实不只是一种远投手榴弹,它的出现改变了一战时正陷入尴尬境地的步炮关系。 拿破仑时代,步炮关系十分友好。 那时的火炮射程近,炮兵与步兵同在,甚至步兵都能转化为炮兵,两者的协同只需要扯开喉咙大喊一声。 然而,随着火炮精度越来越高、射程越来越远,步炮关系逐渐被拉开甚至隔离了。 法兰西炮兵之所以习惯于把75炮布设在防线后一公里的位置,除了便于进攻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步炮协同:这个距离挥信号旗还能看得见。 再远些就需要电台或电话联系。 电台未普及,电话是固定线路无法跟随战线推移同步,这时期电话质量还不行,在枪炮声中往往无法清晰、准确传达指令。 “喂,我们要冲锋了,停止开炮!” “明白,马上开炮!” 于是,步兵与炮兵的距离至少几公里,彼此间常常在视距外。他们虽然在同一个战场上,但大多时候都在不同位面作战。 迫击炮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它机动灵活,可以躲在战壕内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虽然射程短却有很强的生存能力,不像75炮一样暴露在阵地外会随时会被敌人远射程火炮压制。 它的与步兵协同不像75炮和105mm火炮那么困难,即便没有通讯工具,步兵也可以通过喊话、吹哨、打旗联系。 于是,步兵再次从无炮转变成有自己的火炮。 这是前线部队无法拒绝的,这是从无到有的飞跃,拒绝的人显然是别有用心。 事实也是如此。 最先装备迫击炮的是第6集团军第51步兵师,这是加利埃尼能直接指挥的部队。 这不是加利埃尼自私,而是不管参训的军官们如何反馈,各利益集团依旧拒绝装备迫击炮。 他们大多数是“进攻理论”派,指挥官们坚持75炮的射程和射速是最完美的进攻火炮,没有任何装备可以取代。 “防御理论”派则普遍认为需要更远射程的火炮,这样才能在敌人火炮射程之外将挡住敌人的进攻。 再加上法兰西总司令的坚持,最终迫击炮只能装备到驻守伊普尔的第51步兵师。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会悄无声息的过去,人们很快就会淡忘迫击炮的事。 然而…… 原本到处是泥泞并且被视为不可攻破的德军防线,却被装备了迫击炮的第51步兵师轻松突破并推进了三公里打成了一个突破部。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过于深入会遭到敌方包围,第51步兵师还可以继续往前推进。 科布多马上抓住这个机会给第51步兵师来了个特辑。 记者打断少将的话:“请问,是什么让你们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还能获得胜利?” 达维特少将回答:“当然是指挥官的决断和士兵的勇气,先生,我们英勇的朝敌人冲锋,面对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也毫不畏惧……” 记者使劲给了几个眼色,达维特少将才猛然醒悟:“哦,当然。也有迫击炮的功劳,那是一种很好的装备,士兵们很喜欢它!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采用了正确的战术……” 达维特少将发言不久就接到加利埃尼将军的电话:“恭喜你,达维特将军,你因为自己英勇的行为获得晋升,伱现在是塞内加尔猎兵部队的副司令!” 达维特少将愣在原地:“塞内加尔……” …… 相比起达维特少将的发言,士兵们毫不掩饰自己对迫击炮的喜爱,他们用尽所有能想到的词来赞美它: “这是一种非常棒的装备,它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没有它,我们根本无法获得这样的胜利!” “德国人战壕在两百米外,我们总拿他们没办法,一冲出战壕就意味着死亡。但是迫击炮……它太神奇了,我们可以躲在战壕里把炮弹打到敌人战壕里,你能想像吗?躲在战壕里,却能把炮弹打进敌人的战壕!” “德国人被我们吓坏了,有时他们还把火力和兵力布设在高地的另一侧,我们看不见也打不到他们。但迫击炮却可以,迫击炮的炮弹能绕过高地炸到躲在它后面的敌人,而敌人却无法还击!上帝,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炮,这是属于步兵的炮!” …… 这些话不久就发表在《功勋报》上,再配以迫击炮的照片。 还有几张示意图,图上用虚线标出迫炮弯曲的弹道,告诉读者它是怎么命中敌人战壕以及绕过高地打到其背后的敌人的。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这种炮都能起作用,它已经在实战中证明了它的价值!” “国家能生产这种炮,前线士兵也需要这种炮,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把它给我们?” “是什么挡在我们中间让我们得不到它?是利益吗?代价是我们的生命?” …… 愤怒的士兵甚至暗中商议,如果上级不同意装备这种炮,他们将拒绝作战。 这在他们看来是完全合理的,因为他们为国家而战,不是为资本家的利益,除非这个资本家是夏尔。 因为从装备的研发就能看出来,只有夏尔在意他们的死活,其它资本家只想着赚钱! 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军方各大势力最终选择了妥协。 接着,一份份订单就像雪片一样飞往圣艾蒂安兵工厂。 斯蒂德看着这些订单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支票,喃喃自语:“这才只是开始,先生们,接下来就是37mm炮了,它同样是你们不得不买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章 铁钩子坦克 夏尔已经有段时间没去拖拉机工厂了,他发现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琐碎的事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 比如与斯蒂德的“约会”,还有坦克基地以及飞行俱乐部的战术指导。 布朗尼上校和卡特经常会在夏尔假期打电话来问问题,他们甚至希望夏尔能亲临指导,夏尔总不能回答:“等明天我上班再说!” 毕竟这不仅是训练的问题,还事关夏尔的生意:如果坦克部队和飞机部队无法取胜,那么夏尔生产的坦克和飞机就有可能得不到军方的订单,得不到订单自然就赚不到钱。 所以,这只能说是一种“售后服务”,为了获得更多订单的“售后服务”。 夏尔觉得,什么时候应该去跟加利埃尼说一声:如果公事占用了夏尔的私人假期,那么夏尔的私事就理所当然的能占用服役时间。 不过夏尔觉得这不会有用,加利埃尼多半会回答:“你可以在私人假期时间拒绝处理公事!”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假期时打仗我也可以拒绝?” “随你的便,只要伱能承受来自公众的压力!” 夏尔长叹了一口气,加利埃尼知道夏尔的弱点在哪,夏尔不敢轻易摧毁自己在公众的形象。 如果夏尔在战斗进行一半时因为放假而离岗,他在军民中的形象会瞬间就会崩塌。 到时,夏尔拿什么与资本家斗?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高处不胜寒”,被捧到一定高度后再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已不太可能,除非有一天狠狠的摔下来。 上一次假期是最累的,夏尔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迎接来自马丁汽车厂的技术人员。 交谈、应酬、安排住处等等。 夏尔对这批人才很重视,至少要让他们感觉到夏尔对他们的重视。 期间,夏尔再似有似无的透露一些未来汽车的发展,比如电启动、封闭的车厢、三厢车、电动雨刷器……夏尔只要把现代汽车随便说几个特点就差不多了。 “要不我们顺便造造汽车?” “很好的想法!”夏尔很干脆的应了下来:“只要你们能造出来,飞机、坦克、汽车全都要!来者不拒!需要什么尽管说,厂房、设备、物资……埃里克,专门安排一个采购员!” 完了后,夏尔再给他们承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把家人接到这里生活。 其实,夏尔对民用汽车没多大的兴趣。 军用装备利润大、变现快,已经有一大堆东西等着自己去发明,加入汽车行业会让自己得罪更多资本家,比如雷诺汽车。 但技术人员有这热情就让他们研究,大不了像以前一样只搞赛车只卖发明专利。 “他们一致认为你是个很有眼光、具有前瞻性的老板!他们认为跟着你有前途也有钱途,甚至有人觉得自己有可能在发明史上留下一笔。” “他们中已经有人打算长时间定居巴黎了!” …… 好不容易又到了假期,没有其它的琐事,夏尔总算可以安心去一趟拖拉机厂。 到了研发部,看到的一幕把夏尔吓了一跳:“马克i”坦克旁已多了一辆体型小巧的坦克,它骨架和轮廓已基本完成,颇有些“雷诺”坦克的样子。 这一点都不奇怪,用了同样的悬挂又是旋转炮塔,整来整去都是差不多的布局。 “它很漂亮,是吗?”马修凑到夏尔身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我们驾驶它开了一圈,比‘马克i’稳多了!” “它已经可以开了?”夏尔对这进度感到吃惊。 “是的!”马修点了点头:“但我们不太确定要装多厚的装甲。” 正在另一边对着图纸与工人讨论着什么的艾斯丁尼上校看到了夏尔,他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旁边的一堆文件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图纸快步走向夏尔。 “很高兴见到您,少校!”艾斯丁尼一边走一边说,上前就把图纸展示在夏尔面前。 “这是它完成后的想像图。”艾斯丁尼一边对照实体一边解释道:“我们打算,在它正面装上22mm厚的装甲……” “不,25mm!”夏尔打断了艾斯丁尼的话。 艾斯丁尼有些疑惑:“德国人的k弹只能穿透12mm的钢板,我认为22mm已经足够了。” “25mm!”夏尔没有多做解释。 事实上,夏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德国人的t形反坦克枪在200米距离上能击穿25mm的垂直钢板,正面装甲如果只有22mm厚,实战中会很危险。 25mm就没这方面担心了,毕竟正面装甲大多倾斜的,等效厚度会大于25mm。 “好吧!”艾斯丁尼有些无奈:“那么……车前部可能太重!” 夏尔想也不想就指着草图说:“我们可以在尾部加个尾钩!” “尾钩?”艾斯丁尼一脸懵:“可它,能有什么用?” 夏尔施施然回答:“这种轻型坦克相比‘马克i’会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 艾斯丁尼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 马修眼里同样带着不信:“你只是看一眼草图,就知道它的缺点?” 他有意不说出答案,他以为夏尔有可能是骗人的。 但艾斯丁尼却摇着头说:“不,马修。少校的确知道,加上尾钩就是用来解决越壕能力不足的!” 马修突然明白了,他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笑了笑,心服口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夏尔的学生 巴黎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像往常一样在八点前醒来。 他没像往常一样急着走向办公室,一边穿着军装一边望向屋外的瓢泼大雨,窗外狂风大作,还伴随着雷声,密集的雨点尽情的冲刷着地面。 加利埃尼微叹一口气,他恨不得雨水能集中到众议院去把它冲走。 昨天,加利埃尼认为自己应该为夏尔的坦克做最后的争取,因为这意味着胜利和士兵的性命。 因此,他不请自来到众议院申请了一次演讲: “夏尔的坦克以及他的战术已经在实战中得到了证明,这段时间第一坦克旅一直围绕着夏尔的坦克展开训练且颇具成效。” “我们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步坦协同战术,我相信这种坦克能打败敌人!” “难道我们不应该使用已经证明有用的坦克,却购买一堆被证明是失败的产品?” …… 话还没讲完下方就一片起哄: “它们经过改进了,现在已经不是失败的产品!” “敌人知道夏尔的坦克是怎么回事,他们有针对性的研发了更优秀的坦克,专门用来对付夏尔的坦克。” “没有火炮就是‘马克i’最大的弱点,而敌人的坦克有火炮,我们怎么才能用机枪打败火炮?” ……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夏尔的坦克没能赢得后续订单,反而是“圣沙蒙”和ca-1又各自增加了200辆。 议员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依旧掩盖不了一个可笑的事实:失败的坦克获得订单,胜利的坦克却没有。 匪夷所思,荒谬绝伦! 加利埃尼整理了下思绪,转身开门走向办公室。 在经过夏尔的办公桌时,加利埃尼轻声叫了声:“来一下,少校!” “是,将军!”夏尔停下手中的事跟着加利埃尼走到办公桌前。 加利埃尼坐下,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夏尔,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改进后的ca-1坦克和‘圣沙蒙’,它们获得了更多的订单。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依旧存在问题。” 夏尔翻开文件看了看:“ca-1升级了发动机加厚了装甲,时速提升到8公里!” “是的!”加利埃尼解释道:“他们认为这速度能及时避开远程火炮的轰炸。就像你之前说的,坦克需要一定的机动性。” 夏尔“嗯”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文件上的数据:“的确如此,但只是简单的把11mm的正面装甲改为17mm可不够!”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你的‘马克i’坦克正面装甲也只有17mm,我相信他们正在向你的坦克学习。” “我知道!”夏尔抬头望向加利埃尼:“但是将军,当我们的坦克装甲是11mm厚度时,德国人发明了能击穿13mm钢板的k弹。现在我们坦克的装甲有17mm……” 加利埃尼瞬间明了:“他们会发明穿透力更强的装备!”“是的!”夏尔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像他们说的,德国人会针对我的坦克,尽一切努力。” 这不是真话,他知道德国人的反坦克步枪很可能已经出来了。 加利埃尼心下暗叹,他只能希望,德国人是想用火炮击穿17mm装甲而不是其它的东西! 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又问:“那么,‘圣沙蒙’呢?” “‘圣沙蒙’改进的地方很多。”夏尔继续翻着文件:“除了升级发动机减轻重量外,还加长履带改了车顶,多了几个舱门。” 加长履带是为了增强通过性。 把车顶由平的改成倾斜,是考虑到德国人的手榴弹会抛到车顶。 多几个舱门,是因为上一回在实战中发现,“圣沙蒙”被卡在弹坑时侧开舱门同时会被挡住无法打开,乘员无法及时逃生。 加利埃尼补充道:“他们还在突出的前部和后部加上小轮子!” 加上小轮子为的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当然是避免其加长的车体在弹坑或战壕中被卡死。 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问:“可是这有用吗?它通过军方的测试了?”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反问:“如果上一款‘圣沙蒙’能通过军方测试,这种改进型为什么不能?” 夏尔明白了,所谓的“军方测试”根本不值一提,这可是霞飞以及汽车技术服务部支持的项目,如果无法通过“军方测试”岂不成了笑话? 夏尔最后给出这样的评价:“增加订单没问题,但最好不要把它们派上战场。” 加利埃尼沉默不语,脸上挂着些无奈。 夏尔读懂了加利埃尼这表情的意思:“他们已经打算把它们派上战场了?” 加利埃尼缓缓点头:“伱应该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心理,你的坦克获得成功而他们却失败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希望把你的坦克比下去。”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他们至少有一部分信心是来自你,少校!” “什么意思?”夏尔没听明白。 “他们不仅学习了你的坦克!”加利埃尼嘴角挂着一丝不屑:“战术上同样如此,我相信他们照搬了你在拉福克斯的作战经验。” 夏尔哑然失笑,这意思是说,学习夏尔的战术把夏尔比下去? 学费不交就算了,在偷师后马上就想着把老师赶下台,重点是只学了半吊子! “另外!”加利埃尼冷声补了一句:“他们打算把第一飞行大队调去参与作战。” 夏尔的脸色瞬间变了:“不,他们不能这么做!” “他们可以!”加利埃尼回答,眼里带着一丝愤怒:“这是法兰西总司令的命令,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可以把第一坦克旅也调去。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希望打败第一坦克旅证明给所有人看!” 夏尔忽然想到,他们肯定是以为夏尔的坦克部队之所以在拉福克斯能轻松取胜,很大一部份原因是第一飞行大队。 所以,这次战斗必须要有飞行大队,哪怕这个飞行大队是夏尔组建的! (上两图为圣沙蒙改进前后的对比,最明显的是平顶改为中间往两平倾斜的车顶,这可能避免手榴弹投掷并停留在车顶上爆炸)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复制战术 德国柏林,威廉大街。 往年柏林大多在十二月初下雪,或许是因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今年的初雪来得更早一些。 纷纷扬扬的小雪落到地面上不久就消失不见,只在树枝和墙头挂上一点点白色,像圣诞老人戴着的白帽子。 总参谋部内,法金汉坐在桌上悠闲的喝着冒着热气的咖啡,随着第七交通处生产出德国自己的坦克,他总算觉得德国与敌人的差距没那么大了。 更重要的还是…… “情报确认了!”莫里茨上校拿着一封电报回答:“在开普敦方向指挥进攻的是霞飞。” “确定不是夏尔?”法金汉又问了声。 “不是夏尔!”莫里茨上校很肯定的回答:“我们的情报人员打听到了进攻部队的番号,他们是霞飞的部队而不是加利埃尼指挥的第5、第6集团军。” 法金汉满意的“嗯”了一声,又问:“飞机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飞行大队是夏尔组建的,有第一飞行大队的地方就有夏尔,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 刚知道这情况时把法金汉吓一跳,他甚至都做好了增援的准备。 “马上抽调三个步兵师增援!”法金汉面色苍白。 莫里茨上校对此表示不解:“敌人目前集结的兵力只有三个师,而我们在前线已经有四个师……” “那可是夏尔!”法金汉打断了莫里茨上校的话:“我们永远也猜不到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从哪里进攻有多少兵力,或者用什么战术会出现什么新装备,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更多的兵力把他挡住!” “是,将军!”莫里茨上校回答,转身把命令传达下去。 不久,指挥部的气氛变了,紧张、压抑,有些参谋眼中还带着恐惧,他们像法金汉一样已经被夏尔打得失去了信心。 这种气氛就像瘟疫似的蔓延到指挥部外,不久传到了前线,使驻守开普敦的第4预备军也人心惶惶的,全军都紧绷了一根神经做好应战准备。 然而…… 这时前线却传来了指挥这次进攻的是法兰西总司令霞飞,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难以置信!”法金汉听到这情报时一脸迷糊:“夏尔一直在取得胜利,他从未失败过,但他们却不让夏尔指挥,包括他组建的第一飞行大队,这是为什么?” 莫里茨上校若有深意的回答:“或许,是因为夏尔的存在得罪了法兰西总司令。” 法金汉“嗯哼”了一声,接着嘴角就挂起一丝笑意:“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议会,对吗?” “是的。”莫里茨上校不无嘲讽的回答:“议会不是派最有能力的上战场,而是最有势力的那一个!” 法金汉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庆幸。 “飞机的事我们也查清楚了!”接着莫里茨上校又递来一份电报:“阵地上空的的确是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它是被霞飞调到前线的。” “不,将军。”莫里茨上校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轻蔑:“他们把夏尔排除在外了,就像我说的,他们想把夏尔比下去,当然不可能让夏尔参与这一仗。” 法金汉呵呵笑着:“我喜欢这个总司令!” 莫里茨上校深表赞同:“我也是,真希望有机会当面感谢他!” 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莫里茨问:“那么,我们还要增援三个步兵师吗?” 法金汉收起了笑容,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语气轻松:“不,莫里茨,我们应该增援四个步兵师!” 莫里茨上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四个步兵师?” “是的!”法金汉轻轻点头,端起咖啡悠然自若的喝了一小口,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我听说,霞飞支持的坦克获得了新的订单?” “是的!”莫里茨上校回答:“‘圣沙蒙’,还有ca-1。” 法金汉“嗯”了一声:“第一飞行大队,坦克,还有开普敦……” 法金汉手指在桌面地图上的一个点轻轻敲了敲,提醒道:“你想到了什么?” 莫里茨上校看着法金汉指下的开普敦防线,忽然明白过来:“开普敦是个突出部,将军的意思是,霞飞打算复制拉福克斯一战?” 法金汉笑而不语,自顾自的端着咖啡轻轻吹了一口气,再凑到嘴里大口喝着。 “可是,将军。”莫里茨上校说:“这是夏尔刚用过的战术,霞飞这样明目张胆的抄袭……” “所以他才选了开普敦。”法金汉随手把咖啡杯放在桌面空处,打断了莫里茨上校的话:“拉福克斯不过只有一个步兵团再加两个炮兵团,如果霞飞能把开普敦的四个师全都包围了,你以为人们会在乎他用了谁的战术?” 莫里茨上校想想觉得有也对,何况宣传工具还掌握在霞飞手里,他们只要避重就轻不报道战术,人们依旧会为霞飞取得的战果而欢呼。 法金汉接着往下分析:“霞飞用于正面进攻的三个师很可能只是佯攻,他真正的主力,应该是放在开普敦两翼,我估计会各有一个师到两个师,且配属大量坦克实施穿插!” 莫里茨上校有些无语,如果真是这样,霞飞将完全复制拉福克斯一仗。 但转念一想,数十年来法兰西军队毫无战术可言,他们总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千篇一律、周而复始。 现在忽然跳出一个夏尔用了这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穿插包围战术,复制一回应该是常态。 “那么!”莫里茨指着地图说:“如果我们把四个师分成两个部份埋伏在两翼,等法兰西人突破防线进入我军防区后再夺回防线,他们穿插进来的部队就会……” 法金汉和莫里茨相视而笑,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霞飞气急败坏的一幕。 (上图为德国柏林威廉大街现代街景,它是德国首都柏林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从19世纪中叶到1945年,一直是行政中心)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完全改不动 法金汉随即对前线下达一系列针对性命令。 他将前线指挥权交给驻守开普敦防线的贾斯汀少将,他是第4预备军司令,指挥着开普敦四个师另两个骑兵团。 法金汉认为,贾斯汀少将对附近的地形更熟悉,更适合直接指挥全局。 …… 是时,贾斯汀少将正站在指挥部门口,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呼啸而过的一架架“阿芙罗”。 他的指挥部隐藏在距离前线五公里的高地上,周围到处都是树丛和丘陵,不远处就是一个做好伪装的105mm榴弹炮阵地。 这不是贾斯汀少将与士兵同甘共苦,而是贾斯汀少将知道,如果自己把指挥部设在附近的城镇里,他的位置不久就会暴露。 毕竟这里是法兰西,尽管法兰西资本家总是干傻事,她的平民却总是不乏英勇之士。 更重要的是,贾斯汀少将知道夏尔提出过一种“特种作战”的战术,它专门针对纵深的德军指挥部发起偷袭。 为了性命着想,他不得不在靠近前线的位置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像野人一样生活。 当天空中出现夏尔的飞机时,贾斯汀少将就暗自庆幸自己是对的。 如果自己住在镇上的某幢房子或别墅里,现在可能会遭到机枪飞机的疯狂扫射! 贾斯汀少将在望远镜光圈里死死的盯着从头顶飞过的“阿芙罗”,直到它们消失不见,他似乎是想看透机枪是怎么装上去的,或者装在哪个位置,遗憾的是他未能如愿。 在收起望远镜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总参谋部命令,为我们加强四个步兵师,还会有两个基数弹药并加强一个炮兵团!” 贾斯汀少将心下一阵疑惑,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冷声问:“这么说,是他们搞错了?依旧是夏尔在指挥这次进攻?” “不,将军!”通讯兵回答:“确认是霞飞指挥。只不过,总参谋部认为,霞飞可能会复制夏尔在拉福克斯的战术!” 贾斯汀少将一愣,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无嘲讽的说:“有意思,霞飞会这么干?” …… 霞飞也不想这么干。 位于开普敦镇西北部的一处别墅,有钱的主人已因为这一带的战事逃到南方,它正好被霞飞用作指挥部。 指挥部一如既往的忙碌,毕竟这是法兰西百万大军的神经中枢,来自各个方向的军情最终都会汇集到这里,它们经过合适的处理后再发回下一步指令。 霞飞正坐在桌前愣愣的盯着地图,旁边的台灯释放着桔黄色灯光,或许是因为接触不良,偶尔一闪一闪的。 但霞飞却一点都没有察觉,眼睛空洞无神,思维已在另一个维度跳跃。 霞飞这段时间有些郁闷,一直以来他都努力让自己的部队“有条不紊”作战,他认为只要自己有条理、有步骤,那么惊慌失措的必然是敌人,胜利最终会属于自己。 这也是他总是按时作息的原因之一。 然而,夏尔的出现却打破了所有的规律,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开战以来到现在几乎没有相同的战术。 马恩河战役是用坦克正面突破,利用了敌人对新装备的恐惧; 安特卫普则用欺骗战术和火箭飞机炸了敌人关键的“大贝尔莎”和飞艇; 伊普尔出现了机枪飞机掌握制空权,它完美的配合火炮实施防御; 不,不能复制! 公民们不懂战术,他们对比发现的确有不同,就会相信霞飞的话。 然而…… 霞飞崩溃的发现他完全改不动,一点都不行! 省掉飞机忽略掉制空权? 不行,德国人的飞机一旦飞到天空侦察,穿插部队在侧翼集结时就会被德国人提前发现,就没有穿插突然性无法迅速突破。 何况,还需要用“机枪飞机”封锁和压制德国人的炮兵。 第一飞行大队必不可少! 实战中依旧需要沙袋填壕才能让它们通过,而“沙袋填壕”也是夏尔发明的。 那么,可以把“两翼同时穿插”做个改变,实施“单翼穿插”吗? 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两翼同时穿插意味着每一边只需走一半的路,这不仅留给敌人的反应时间缩短了一倍,坦克的行程也只有一半。 后者很重要,因为以现在坦克的维护保养情况,单翼穿插走完全程而又履带不断,基本不可能。 “上帝!”霞飞陷入深深的苦恼:“这居然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想出来的战术,它丝丝入扣、紧密连接,每一个步骤都必不可少,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最终霞飞还是妥协了,他决定一点不动原样复制。 只要取得胜利,媒体方面都可以解决,让施耐德出点力就行。 但不可避免的,当霞飞把作战计划传达下去后,指挥部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参谋们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偷了什么东西似的,他们会忍不住想:如果这样能打赢,那为什么指挥的不是夏尔而是霞飞? 副司令卡耐斯看懂了这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高喊着打破尴尬:“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我们的目标是包围敌人第4预备军!” 接着卡耐斯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回,我们要包围的可是一个军!跟上回拉福克斯完全不同!” 参谋们稀稀拉拉的应和着: “是的,将军!” “这回困难多了!” “这或许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包围战。” ……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线获得胜利? 霞飞对开普敦的进攻展开到第5天。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开普敦正面已集结了5个步兵师,士兵们不分昼夜的对敌人防线发起冲锋。 炮火准备,冲锋,再炮火准备,再冲锋…… 白天还有战机投入战斗对敌人炮兵实施压制,不过作用并不明显。 原因是德国人已经意识到了制空权对炮兵的威胁,他们把炮兵布署在丘陵环绕的盆地中,再有规划的将马克沁机枪布署在周围高地的山峰上隐蔽起来。 一旦有飞机降低高度对炮兵阵地实施轰炸或扫射,这些隐藏起来的机枪瞬间就会用密集的弹雨将飞机击落。 卡特意识到这一点后,严令所有机枪战机不准进入丘陵区域攻击敌方炮兵,他担心机枪战机万一被击落坠毁,“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将就此暴露。 没什么比这更重要,卡特如是想,就算是德国人把整个开普敦双手奉上也不例外! …… 这一天是夏尔的假期,他坐在返回达瓦兹的汽车上,初时天空下着雨,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变成了冰雹,它们打在车顶的帆布上“哒哒”作响,还有些落在汽车玻璃和引擎盖上发出清脆的“克克”声。 夏尔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想接上一些,但它们虽然打在手上却总能灵活的跳走,又或者在夏尔想多看一眼前已经融成了小水滴。 洛朗少校一手开车一手旋转雨刷器,回过头来笑着提醒道:“你不会想尝尝它的味道的,包括你以后看到的雪花。” “为什么?”夏尔疑惑的问。 洛郎苦笑一声回答:“你生活在达瓦兹或许不了解,这里可是巴黎,平时伱闻到空气里有什么味道,冰雹里就有什么!” 夏尔“哦”了一声。 工业大发展的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避免污染。 欧洲国家只是抢先一步,他们把地球尽情的污染了一遍,等产业升级完成之后,出于担心后来者超过他们,于是大力宣传并推动环保。 资本家的双标和丑恶其实无处不在,只是他们善于利用宣传工具把自己包装得很美好。 …… 回到家后,吃着早餐的夏尔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平时这时候,德约卡应该滔滔不绝的说着工厂这两天的慨况,好让夏尔能更快的投入工厂的新工作。 卡米尔本应在厨房收拾炊具,她总是最晚坐上餐桌的那一个,但今天却与德约卡和夏尔一起用餐。 “发生了什么?”夏尔嘴里塞着披萨,好奇的问了声:“是工厂不顺利?” “不!”德约卡回答:“一切顺利,他们甚至生产出十辆样车,测试完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雷诺坦克的进度很快,这得益于夏尔的先知先觉,它在设计阶段就几乎解决了所有问题。 于是,不需要经过设计、样车、测试、重新设计、再生产样车测试……一系列复杂又耗时的循环。 夏尔这才明白是因为什么,德约卡为这事打抱不平。 “您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的?”夏尔有些奇怪。 “所有人都知道。”德约卡回答:“他们认得卡特的飞机,还有科尼卢斯和鲁奇尼的!” 科尼卢斯就是那个因为修不起飞机饿了两个月的肚子的家伙,他的飞机涂装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人称“鲨鱼科尼”。 鲁奇尼是个火箭战机飞行员,他在伊普尔战役中引爆了德军的炮兵阵地,以俯冲速度快闻名,他习惯将机翼涂成法兰西的军装蓝,人称“蓝脸飓风”。 他们三个一旦在天空亮相,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 而夏尔却放假在家,就意味着第一飞行大队被别人抢走了。 “他们说是霞飞干的!”德约卡闷声闷气的说:“他的做法与总司令的身份完全不符,这是可耻的行为……” “这是军队的正常调动,父亲。”夏尔平静的回答:“军队不应该属于任何人,它们都是用来作战的。” “虽然如此,可为什么唯独你这个队长没有调走?”德约卡反问:“谁比你更有资格指挥飞行大队?这显然是为了把你排除在战功之外……” 卡米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你居然希望他们把夏尔调去?在我看来这很合理,他们遵守了议会的决定!” 在卡米尔看来,只要夏尔不用上战场就很合理,就是好事。 她无法理解夏尔的心情,耗尽心血培养了一支飞行大队,在他们形成战斗力时却被一纸调令调走。 虽然没有明说,但德约卡的话显然更符合夏尔的心理预期。 然而,夏尔依旧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说,会把飞行大队还回来的,这一次只是紧急调用。” 德约卡轻叹一口气:“但愿如此。” 但谁都清楚这很可能是个托词,一旦他们充分认识到飞行大队的价值,就会找各种借口把飞行大队留下。 这时洛朗的汽车飞快的驶到德约卡门前一个急刹。 夏尔疑惑的朝窗外望去,一般情况下洛朗不会在这时间找上门,如果会,就说明有紧急情况。 果然,洛朗少校跳下车马不停蹄的跑上前。 德约卡及时打开门,洛朗少校匆匆进门对夏尔说:“少校,加利埃尼将军让你马上回司令部,他们在前线获得了胜利。”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局逆转 加利埃尼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因此,当夏尔赶到司令部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时,他第一时间就指着地图说: “半小时前发起的进攻。” “南北各一个特种炮兵师共两百多辆坦克,分别从特拉姆、罗德斯两地突破敌人防线。” “进展出奇顺利,敌人没有炮兵也没有援军,就连77mm野战炮都没有。” “我军坦克突破防线后就朝敌人侧后进发,他们计划在洛尔卡镇会师!” 夏尔无语,居然照搬拉福克斯的作战计划,一点都没改动。 “这很可能是陷阱。”夏尔眼里透着恐惧:“德国人打算把我军突破防线的两支部队包围!” “我知道!”加利埃尼回答,眼里透着无奈和气愤:“我已经提醒过总司令了,但你以为他会信吗?他以为我们是在嫉妒他的成功,以为我们希望用谎言阻止他的胜利,挡住他向媒体炫耀战绩的道路!” 夏尔愣住了。 如果霞飞认定如此,那不管加利埃尼怎么警告都无济于事,所有的话都会被霞飞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别有用心的谎言。 沉默了一会儿,夏尔只能轻声问:“两个特种炮兵师,一共多少人?” 加利埃尼一脸惋惜:“每个师两万两千余人,两个师共四万五千余人!” 接着又忍不住骂了起来:“这是谋杀,是犯罪!他完全被名利迷住了眼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根本不配在这个位置上指挥部队!他……” 加利埃尼气呼呼的一拳砸在桌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意识到这时说这些毫无意义。 夏尔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轻声说:“现在只怕已经太迟了。” 加利埃尼掏出怀表瞄了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从距离来看,两翼会师需要3小时左右。 而德军,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两军合成一股力量,他们会在前进的路上将其挡住使其互相无法联系。 因此,德军会在3小时内发起反攻。也就是说,霞飞的胜利不久就将出现逆转! …… 法兰西总指挥部,参谋们爆发出一片欢呼,所有人都在为部队成功突破敌人防线庆祝。 卡耐斯欣慰的点着头,一脸得意的对坐在办公桌前的霞飞感叹道:“开普敦的正面进攻伤亡了六千多人,是他们的鲜血换来了这次胜利!” 霞飞淡淡一笑:“没有真实的付出德国人就不可能上当,现在,是德国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霞飞缓缓起身,昂首挺胸的挥手下令:“命令部队,只要没有看到自己的部队,就一直把脚踩在油门上!” “是,将军!”卡耐斯转身亲自去传达命令。 这时一名参谋递来一封电报:“将军,巴黎城防司令部来电,他希望您慎重考虑穿插的问题,他说这可能是敌人的陷阱!” 霞飞发出一点轻蔑的笑声,接过电报把它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废纸篓里:“大局已定,加利埃尼,还有夏尔。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走向胜利,你们也不行!” …… 太安静也太顺利了。 没有碰到一个敌人,公路、桥梁都没被破坏,ca-1坦克全程都以最高速度在公路上狂飙,步兵甚至都追不上它们。 克里斯汀收起望远镜考虑了一会儿,沉声下令:“命令第一炮兵团放慢速度!” 命令马上由参谋传了下去,先头部队逐渐放缓了速度。 然而,在前方指挥的参谋长马上策马而来,他在克里斯汀少将面前收住缰绳,马匹在他跨下来回踱步,参谋长的声音透着焦急:“将军,我们不应该慢下来,总司令的命令是用最快的速度穿插……” “这不同寻常,达尼埃尔!”克里斯汀少将冷声打断了参谋长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参谋长疑惑的问。 “没有一个敌人。”克里斯汀少将扫了一眼空旷的四周,脸上透着担忧:“看看这里,伱觉得它像是一个德国人占领的地方?” “这里是敌人防线的后方,将军!”参谋长解释道:“他们把所有的兵力都布署在前线了,后方没有敌人是正常的……” “不,达尼埃尔!”克里斯汀少将摇了摇头:“我看过达福克斯战役的作战记录,详细的。他们在穿插过程中一路都有德国人:在公路上修路的工兵,背着担架上前线的医护兵,还有在公路上设卡的警卫,甚至还有赶着马车运输弹药的后勤部队,他们都说明一点:德国人毫无准备!” 克里斯汀将目光转移到参谋长身上,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问:“而我们,穿插到现在已经深入敌方腹地十公里,却什么也没碰到,你认为这正常?” 参谋长一愣,回答:“这或许与开普敦有火车有关,他们可以用火车运输补给和伤兵,就没必要用公路!” “把守公路的警卫也是吗?”克里斯汀少将反问。 “或许,他们收到前线失败的消息,抢在我们赶到之前逃跑了!”参谋长回答得理所当然。 克里斯汀少将摇了摇头,从他们突破防线到现在还不到两小时,驻守公路的警卫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 除非德军指挥官能忙里偷闲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他们撤退。 克里斯汀少将没理参谋长,他跳下马来给参谋一个眼色。 参谋会意,跟着跳下马来,再打着伞从背包里取出地图递到克里斯汀少将面前。 克里斯汀少将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接着就神色大变:“采石场,前面有一个采石场?” 参谋长策马过来疑惑的问了声:“有什么问题吗,将军?” 克里斯汀少将没回答,直接大喊着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但已经太迟了,空中突然响起了炮弹的呼啸声,几发炮弹在公路附近炸开,泥水甚至飞溅到克里斯汀少将脸上,战马不安的嘶叫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突围 今天有事耽搁了,第三章会迟一些出,非常抱歉! …… 战前,克里斯汀少将保持着步兵作战的思维,习惯性的忽略了采石场。 采石场对步兵没有多少威胁,他们可以轻松跨越,甚至还能在这里获得更多掩护。 然而,采石场的特殊地形对ca-1和“圣沙蒙”坦克却是致命的,只要地面上有一块石头,就有可能将它们的探出的头部卡住,接着履带就会因为悬空而无法越过。 这一带表面看起来一片空旷,但坦克能通过的就只有一条公路,德国人只要用炮火封锁了公路,法兰西军队就无法穿插。 “轰轰!” 炮声一声声在公路附近响起。 克里斯汀在炮声中大声命令部队组织防御,他知道这是敌人陷阱,最好的应对方式应该是保存实力。 然而,由于霞飞之前的命令再加上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在望,骑着马飞奔而去的通讯兵还没来得及将“组织防御”的命令传到前方,走在最前头的第一团已迫不及待的与坦克一起发动了进攻。 一排排穿着红色军裤的步兵密集的朝敌人方向冲去,但子弹和炮弹却从雨幕中呼啸而来,还没看到敌人已经一排排的被扫倒在地上。 “坦克,我们需要坦克!”有人大喊。 不久坦克调上来了,但步兵发现它们根本不起作用,坦克必须在碎石和弹坑间绕来绕去,小心翼翼的躲避每一个障碍,一不小心就会被卡住动弹不得。 总算有几辆坦克见缝插针开了上来,但士兵们吃惊的发现,德国人的子弹能轻松的将坦克正面装甲打出一个个弹洞。 更严重的还是,德国人从之前的战斗中总结出了经验,他们知道ca-1坦克的油箱在车顶。 汽油沿途喷洒,而法兰西士兵却一无所知。 没人会在紧张的战场上注意坦克顶部喷下的是雨水还是汽油,他们依旧一边射击一边高喊着朝敌人防线冲锋。 指挥官则在挥舞着佩剑高喊: “胜利就在眼前,小伙子们!” “冲过这道防线,我们的人就在那边等着我们!前进吧!” …… “轰”几声炮响,炮弹终于引燃了汽油。 雨水中“腾”地冒一片火焰将士兵们包围,士兵们发出一阵阵恐怖而凄厉的喊叫,他们初时还慌乱的拍打着,不久就忍不住疼痛不顾一切的挥舞手臂狂奔起来,有的边跑边跳,似乎想努力逃离这一切,但火焰却始终包裹着他们的身躯像魔鬼似的纠缠着他们。 最终,他们接二连三的以不同的姿态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火焰依旧在他们身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焦臭味。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不久,火势沿着油路蔓延到源头,“轰”的一声ca-1坦克炸开了,那是一团鲜红而庞大火焰,附近的士兵瞬间被包裹在其中,原本保护他们的坦克却变成了死亡的源头。 已经着了火的ca-1坦克甚至还在缓缓前行,就像一辆移动的火棺材,继续将死亡和危险带到其它区域。 正努力试图收住部队的克里斯汀少将被这一幕震撼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就是炼狱,一个为法兰西穿插部队量身定制的炼狱。 …… 法兰西总指挥部,急转直下的战况让参谋们瞬间陷入紧张和慌乱中。 “罗德斯已经失守。” “第一特种炮兵师遭到伏击,被困波尔采石场死伤惨重。” “第二特种炮兵师被困在卡洛斯镇附近无法动弹,他们遭遇到敌人坦克!” …… 第二特种炮兵师沿着公路走进一个两侧是高地的狭长路段,德军在高地上构筑好了工事居高临下的对法兰西两面夹击,出路被火炮封锁,退路又忽然冒出德军一个坦克团。 霞飞冷汗瞬间沿着额头淌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加利埃尼说的是对的,这是针对穿插部队设下的陷阱。 “将军!”卡耐斯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下命令吧,我军是穿插部队,为了行动快速没有带多少弹药……” 霞飞无奈的点了点头:“突围吧!” 这意味着所有的胜利都成了泡影,留下的只有一个笑话。 “可是,往哪里突围?”卡耐斯紧张的问:“特拉姆与罗德斯已经被德国人重新占领了。” “那就把它们夺回来!”霞飞愤怒的回答:“我们还有坦克,再把它们派上去!” 霞飞还留有一个预备队,在开普敦地区。 确切的说那不是预备队,它是用来吸引德军注意力让敌人相信法军会从这里主攻,但德国人显然没有上当。 卡耐斯回答:“将军,从前线传来的情报显示,德国人的步枪能击穿我军坦克17mm的正面装甲,虽然我们不知道德国人是怎么做到的。” 霞飞愣住了。 这说明坦克没有任何作用,也就不可能凭坦克重新打通退路把穿插部队救回来。 考虑了一会儿,霞飞只能咬牙下令:“从开普敦突围,前后夹击,一定能要把他们救出来!” “是,将军!”卡耐斯应了声就去传达命令。 但他心里却想,现在,能救他们的或许只有夏尔了! (上图为棒子坦克演习时卡在水泥墩子上,最终选择绕过)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贵族军团 城防司令部总算接到了来自霞飞司令部的情报。 之前,霞飞以军事机密为由切断了与巴黎的联系,加利埃尼只能通过侦察机知道前线的大致战况。 现在,突然间情报就像潮水般的向城防司令部涌了过来。 加利埃尼初时还有些奇怪,就算前线失利,霞飞也不太可能这么做,这几乎就是向夏尔承认失败。 不久加利埃尼就明白了,他拿着一封电报说:“是卡耐斯将军,法兰西副司令,他认为只有我们才能挽回这场败局。” “不可能挽回!”夏尔一边看着电报一边摇头:“德国人已经把防线封闭了,而且做了充足的准备,所有去有救援的军队都会被困在里面!” 这是由这时期堑壕战的优势决定的,德国人在几个关键的位置构筑了堑壕防守,甚至还用上了刚研发出来的坦克a7v,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火力堡垒。 所有的进攻都会在它们面前崩溃,派出再多的部队也是如此。 加利埃尼没说话,他面色沉重的翻着电报,他认为夏尔说的没错,德国人为了这一仗了不少心思,贸然救援很可能会损失更多。 …… 第二特种炮兵师师长提贾尼少将对此深有体会,他就是那个面对德军a7v坦克的指挥官。 提贾尼少将收到突围的命令时无力的望向四周,他的部队几乎没有突围的可能: 两侧是德军驻守的高地,延绵数公里,每个制高点都有数量不详的德军驻守,他们构筑起工事凭借地利架起机枪,任何靠近高地或试图从高地间穿过去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扫射。 前方的出口只有一公里宽,已经被德国人用炮火封死,105mm炮弹一排接着一排的砸在地面上,想从那冲出去至少要被剥掉一层皮。 后方,则是德国人的坦克,它们躲在高地的死角内,这样法兰西的75mm炮无法攻击到它。一旦法兰西军队冲出去,马上就会遭到坦克无情的打击。 提贾尼少将试图依靠坦克冲出去,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出口处已停着七辆“圣沙蒙”和五辆ca-1残骸,它们在德军坦克面前不堪一击。 提贾尼少将只能用电台一次又一次向霞飞报告:“我们无法突围,到处都是敌人的防线和阵地,他们等着我们踏进这个包围圈!我们已经无路可逃!” …… “叮铃铃!” 加利埃尼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能把电话直接挂到加利埃尼这可不是普通人。 果然,加利埃尼接起电话时一脸吃惊: “克莱蒙议员?您有什么事吗?” “让夏尔救援开普敦?可是……” “是吗?您儿子是第一特种炮兵师上校?” “好的,我尽力而为!” 刚放下电话,铃声马上又响了起来: “热雷米议员?您也有亲人在特种炮兵师?” “他是第二特种炮兵师的?” “好的,我正在想办法!” 接着又是一个,加利埃尼干脆让费尔南中校来接电话,一律回答“正在想办法”、“正在想办法”! 加利埃尼朝夏尔扬了扬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尔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 资本家和议员们极为短视,不懂军事的他们以为霞飞这次进攻肯定能取胜,因此把他们原本在后方安全岗位上的儿子、侄子等全调到特种炮兵师里刷战绩。 没想到……这样的军官原本就不该救,让他们死在那里最好。 不过夏尔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如果救了他们让这些议员欠自己一个人情,甚至让他们相信只有把孩子、侄子放到夏尔的部队里才能刷战绩,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势力会进一步拓展? 然而,这事也就想想罢了,夏尔摇了摇头,这情况还怎么救?! 忽然,费尔南中校一脸吃惊的望向加利埃尼,朝加利埃尼点了点头,遮着话筒小声说:“是韦尔斯!” 加利埃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起身接过电话: “韦尔斯先生!” “您儿子在第二特种炮兵师?提贾尼少将?” “上帝,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 夏尔心下有些奇怪,韦尔斯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加利埃尼如此慎重! 猛然间夏尔想到,不会是布雷斯特造船厂的那个韦尔斯吧? 身为造船厂巨头的他居然不把儿子丢海军,而是放在陆军凑热闹,还被包围了? 加利埃尼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对夏尔说:“跟我来,少校!” 说着转身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多了一张凳子,加利埃尼点了点头示意夏尔坐下,语重心长的说: “身为一名军人,我不会因为一群资本家或贵族子弟要求你去救这支军队,他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但是……” “他们对你不一样!” 夏尔无力的回答:“我知道,将军,可现在这情况……” “另外!”加利埃尼补了一句:“霞飞打算严令第一飞行大队压制封锁第二特种炮兵师的火炮,伱知道这是为什么。” 夏尔瞪大了眼睛:“不,他不能这么做!” “他当然可以!”加利埃尼回答:“用第一飞行大队掩护第二特种炮兵师两万余人突围,即便牺牲了整个飞行大队也是值得的,何况这个特种炮兵师还有许多资本家的亲戚,师长提贾尼少将还是韦尔斯的儿子!你觉得他们会有意见吗?” 夏尔沉默了。 这的确没问题,第一飞行大队对资本家而言无足轻重,但第二特种炮兵师却并非如此。 “只有你能救他们,夏尔!”加利埃尼盯着夏尔,缓缓点头:“如果你做不到,就没有人做得到。”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不管是为了几万法兰西士兵,还是第一飞行大队,或者你自己……”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我可以试试,但我希望以后不会出现类似的事。” “你指什么?”加利埃尼眼睛亮了起来。 “不能把我的部队调走!”夏尔解释道:“霞飞不知道怎么使用他们,那是一种浪费,这个要求不过份!” 加利埃尼考虑了一会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上图为a7v坦克,一门炮六挺马克沁机枪,18人操作)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夏尔没有就此放过加利埃尼,他接着说:“我需要他们今天就召开议会做出决议,否则我拒绝增援开普敦!” 夏尔的话让加利埃尼颇感意外,他给出保证就是打算在议会上据理力争说服议员们做出这个决定。 他相信议员们在儿子、侄子被夏尔所救的情况下,应该会同意夏尔指挥自己训练的部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架空。 然而…… “这难道不是以后的事?”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望向夏尔:“议会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讨论几天,而你救援开普敦却迫在眉睫……” 话还没说完加利埃尼就明白了,他一脸恍然的微微点头:“这是你作战计划的一部分?” “是的!”夏尔平静的回答:“我正在为第一飞行大队被调走的事赌气,并借这机会要求议会给出一个保证。” 加利埃尼赞了声:“好主意!只有这样,德国人才会以为自己对付霞飞而不是夏尔。”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那么你最好快一点,少校!德国人的援军或许已经在路上了,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 一身西装的韦尔斯正在他的别墅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他背着手在客厅里踱着步,气呼呼的骂着: “就应该让他死在战场上!” “这个混蛋,我分明已经在海军给他留了位置,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他却执意要去当步兵。” 布雷斯特夫人吓得脸色苍白,什么也不敢说只坐在沙发上轻声啜泣。 她心下暗自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当初就不应该支持提贾尼让他进入圣西尔军校。 韦尔斯脚步忽地一顿,问:“提贾尼一直在巴黎负责后勤,什么时候成了第二特种炮兵师师长?” 布雷斯特夫人不敢应声,管家壮着胆小声回答:“先生,提贾尼少爷被坦克迷住了,他听说霞飞正在组建一个第二特种炮兵师,就瞒着您报了名……” 韦尔斯一时气结,看着这样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除了他。 韦尔斯咬着牙冷哼一声,语气中颇有些不甘:“我们家族为法兰西造了半支舰队,他却被一辆小小的坦克迷得团团转!” “先生。”管家回答:“提贾尼少爷认为武器只有在战场上才有魅力,否则,不过就是……” 韦尔斯瞪了管家一眼,管家赶忙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那是提贾尼常说的话:“不需要上战场的武器就算数据很好样子很漂亮,也不过是摆在客厅里的花瓶。真正的武器是要用在战场上的,它们只有在战场的鲜血和死亡中才能尽情的绽放光芒!” 显然,法兰西海军就是那个“被摆在客厅的花瓶”,它们几乎没有作战需求,因为强大英国皇家海军会解决所有的敌人。 这是提贾尼不顾韦尔斯的反对,甚至不惜与韦尔斯断绝父子关系,也要加入陆军的原因。 韦尔斯对这个独子毫无办法,他原以为陆军的严苛和艰苦的训练会让提贾尼回头,没想到提贾尼却在军校中坚持下来而且一干就是七年。 这时韦尔斯才明白,提贾尼幻想做拿破仑第二不是说说而已,那可能是他一生的梦想。 管家刚要去接,却被韦尔斯阻止了。 韦尔斯快步上前接起电话,他知道这可能是加利埃尼打来的。 果然,话筒里传来加利埃尼略带嘶哑的声音,不紧不慢:“非常抱歉,韦尔斯先生,这件事,我认为只有夏尔才能把被困的部队救出来。” 韦尔斯赶忙回答:“是的,我和您的想法一样,将军!我们应该让夏尔指挥!” “但现在有两个问题,先生。” “什么问题?” “一是指挥权不在夏尔手里,现在依旧是霞飞在指挥开普敦的部队。” “这算不上什么问题,议会原本就确定了巴黎城防司令部的地位。断绝与巴黎城防司令的联系是霞飞自作主张,现在他失败了,而且对一手制造的困局束手无策。指挥权理所当然应该转到您手里。” 加利埃尼没回答,他接着说:“另一个问题,伱知道第一飞行大队,它是夏尔一手训练出来的飞机部队,其中包括他发明的火箭飞机和机枪飞机,但却在战前被霞飞调走……” “我知道这事。”韦尔斯迫不及待的回答:“飞行大队的指挥权理所当然应该归还夏尔,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这件事。” “不,先生!”加利埃尼加重了语气:“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夏尔要的不只是这个。” “那他要什么?”韦尔斯疑惑的问。 他希望快速结束这段谈话马上把援兵派上去,但加利埃尼却偏偏慢条斯理的。 “他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加利埃尼回答:“您知道的,他手里还有坦克部队,同样是他训练的,以后或许还有其它什么部队,他不愿意自己耗费心血训练出来,最后却被一纸调令调走,他认为……” “我来解决这事!”韦尔斯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这些事我都会解决。这个要求很合理,别人没有任何理由抢走他的成果,这会让夏尔和其它人失去积极性……” “他已经失去积极性了。” “什么?” 加利埃尼轻轻一叹:“他不愿意接手指挥,除非议会给他一个交代!” “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我知道增援的事刻不容缓。”加利埃尼回答:“可夏尔原则上还未成年,他依旧会耍小孩脾气,而我们却拿他没办法!” 韦尔斯愕然,这事的确拿夏尔没办法,难道还因为夏尔拒绝指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夏尔A1 加利埃尼满意的放下了话筒,望向夏尔:“他们马上就会召集议会!” 夏尔一脸不服的望着加利埃尼:“未成年?耍小孩脾气?”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加利埃尼回答,他目光瞄了瞄地图:“而且,你似乎更应该想想怎么把他们救回来,而不是因为被我看穿了就继续耍小孩脾气!” 夏尔无语。 加利埃尼不置可否的说:“但他们又能怎么做?这块突出部无法投入更多的兵力,他们在这只有五个师。而我们在开普敦正面就集中了五个师,而且还在增加中。背面如果有一支军队对其发起进攻,哪怕只是一支,我们就有可能突围而出!” 这一点毋庸置疑,德国人所有的防线都是朝西构筑的,它们对东面没有防御力会被轻松突破。 夏尔不紧不慢的回答:“如果,德国人可以在开普敦地区构筑起一道反向防线!” 加利埃尼脸色一变:“反向防线?他们用战壕把自己包围并保护起来?” “这是我的猜测!”夏尔回答:“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战壕可以用不多的兵力保证自身的安全,只要机枪、火炮、子弹炮弹足够,我军就无法突破中部,即便是两面夹击!” 加利埃尼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穿插前,霞飞用了5天时间对开普敦实施佯攻,他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会骗过德国人,但德国人早就猜到了他的作战意图。” “在他佯攻时,德国人就在开普敦构筑了一道反向防线。” “这条防线很可能就在洛尔卡镇不远,霞飞计划中的两个特种炮兵师的地点!” 夏尔对此表示赞同:“因为这样防线会尽可能短,洛尔卡镇在开普敦后方取了直线,全长只有二十多公里。” “是的!”加利埃尼忧心忡忡的说:“德国人只要从正方向调一个师再两个师回防,就能把它会成另一个陷阱。霞飞所谓的两面夹击,实际上是飞蛾扑火式的朝这个陷阱进攻!” 说着加利埃尼抬头望向夏尔:“那么,你打算从哪个方向突围?” 话音未落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韦尔斯打来的:“将军,议会将在半小时后召开,我认为您应该到场接受质询,否则我们的议题很可能会遭到否决。” “好的,先生,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后加利埃尼就一脸无奈的对夏尔说:“他们以为我们没在准备战争,所以……” 加利埃尼站起身,从墙上取下步兵外套披在身上,语气轻松:“这里就交给你了,少校!我的战场是众议院。我发现跟那些老家伙唇枪舌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将军,这里怎么办?”夏尔望了望周围。 加利埃尼径自走向楼梯,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相信伱能处理好的!” 费尔南中校等人全都愣住了,没有加利埃尼的司令部,还能指挥部队救下被包围的友军? 不过夏尔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会儿。 他花了点时间在脑海里理了一下头绪,发现似乎差不多,因为他并不需要别的部队参与。 然后他给拖拉机厂打了个电话找到了艾斯丁尼上校。 “做好战斗准备!”夏尔说。 艾斯丁尼上校瞬间紧张起来:“长官,我不明白,我手里只有新型坦克,它们还没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37炮装上了吗?”夏尔打断了艾斯丁尼的话。 十辆用于测试的新型坦克有4辆装备机枪另6辆装备刚生产出来的37炮。 “装上了!”艾斯丁尼上校回答:“但它们还在测试中,我们想知道它的穿甲能力……” “到战场上测试吧,那是标准答案。”夏尔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了句:“好的,我明白了!”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如果测试失败,那将意味着他们要重新生产样车重新测试。 …… 拖拉机厂很快就忙了起来,坦克在艾斯丁尼的指挥下一辆辆返回仓库,它们会在仓库里被装进车厢再由火车运走。 一同参与测试的马修一瘸一拐的上前,疑惑的问:“怎么回事,上校?你要带它们去哪?” 艾斯丁尼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马修瞬间明了,他一脸匪夷所思:“可驾驶员才刚知道怎么操作!” 艾斯丁尼“嗯哼”了一声,目光转向那些坦克:“我们甚至没给它们取一个像样的名字。” 新型坦克一直使用代号:a1型。 马修拄着拐杖往前跨了一步,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它可以叫夏尔a1型,你觉得呢?” 艾斯丁尼扭头吃惊的望向马修,点头回答:“你很有取名的天赋,马修!” …… 夏尔接着又给坦克基地打了个电话:“把部队集中起来,有战斗任务!” “好的,长官!”布朗尼似乎早就料到了,他问:“是开普敦吗?” 这并不难猜,能解决开普敦困局的只有夏尔。 “是的!”夏尔没有回避,对布朗尼这支部队隐瞒没有必要,他强调:“带上所有的坦克,还有两个基数的弹药。” “那么,哪支部队配合我们?”布朗尼随口问。 第一坦克旅是坦克部队,步兵都是经过训练会步坦协同的专业步兵,他们不可能用于沿途设防,因此需要步兵配合。 没想到夏尔回答:“没有其它部队,只有我们!” 布朗尼心里“咯登”一下,只有我们? 这意思是……只穿插不顾身后? 第二百章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加利埃尼站在众议院的演讲台上义正严辞的发表演说: “先生们,我不知道该怎么比喻这件事。” “你们的工业产权有产权法保护,但军队里训练出来的部队可没有。” “夏尔训练了这支部队,他用这支部队在战场上获取了胜利,但他却被排除在外。” “这会在军队中造成很坏的影响,每个人都会想,他们为部队付出了努力,最终是否也会像夏尔一样被排除在外?” 下方马上就有议员起哄: “可这是军队,军队属于国家不属于任何人!” “如果夏尔训练了就由夏尔指挥,时间一长,夏尔就控制了这支军队。” “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训练者和指挥部队原本就应该分开!” …… 议员们说的很有道理,这甚至是军队的常规操作。 比如中高级军官的晋升,晋升者往往不会留在原有部队而是调到其它部队面对新的环境、新的部下。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避免指挥官在一支部队任职时间过长发展了自己的势力。 “关键是夏尔训练的部队只有他会用,他能用这些部队取得胜利,在别人手里却是彻底的失败!” “现在是战争时期,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所有的力量对付敌人,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消耗品一样浪费掉!” “那些部队应该在夏尔手里,直到我们有人学会他的战术!” “如果霞飞想调用那些部队,至少应该学会怎么用,我建议他拜夏尔为师!” 会议室里传出议员们的一片笑声,支持霞飞的议员一脸难堪,战场的失败是他们无法否认的,而夏尔却总能获得胜利。 “开普敦正有四万多军队身陷重围,我认为我们更应该讨论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加利埃尼暗道一声,来了。 这是他无法回避也很难回答的问题,格雷维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上,而加利埃尼和夏尔,则是以四万多人的性命要胁议会! …… 在开往开普敦的火车上,夏尔正和布朗尼、艾斯丁尼讨论作战计划。 “我们的目标是罗德斯!”夏尔指着地图说:“这里地势平坦适合坦克突破,德国人在那布署了两个炮兵营,不过是77mm野战炮!” 夏尔将目光转向布朗尼说:“你知道怎么对付它!” “是的,当然!”布朗尼自信的点了点头。 艾斯丁尼表情有些怪异:“长官,我们只从一翼突破?这意味着我们要走完全程!” “是的!”夏尔点头。 “可‘马克i’坦克三十公里就要换履带。”艾斯丁尼提醒道:“全程至少25公里,这几乎是上限,‘马克i’可能没法走回来!” 三十公里是平地测试的结果,战场上的情况会严峻得多,再加上还要作战,25公里全程想开完几乎是不可能的。 夏尔回答:“我们不把它开回来,它们留给德国人了,我们的目的是救人!” 格雷维继续追问:“我可以知道原因吗?除非这也是军事机密!” “不,当然不是。”加利埃尼轻轻一笑:“情况很危急,夏尔认为想把被困的部队救出来,就要获得绝对的指挥权,甚至包括总司令,您能做到吗?” 会议室一片哗然,这意思就是要让霞飞也听夏尔的指挥,而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其实加利埃尼是在胡扯,他知道这里毫无意义的讨论每延长一分钟,夏尔的准备时间就多一分钟。 其它人被加利埃尼唬住了,但格雷维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他面无表情的问: “可这与今天的议题有什么关系?” “如果事实真像您所说,将军,我们现在应该讨论指挥权的问题。” “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夏尔的条件!” “他用四万多名法兰西士兵的生命为筹码,他希望得到军队的控制权。” “知道能掌握军队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名独裁者的基础!” 举座哗然,就连韦尔斯也无法反驳,右翼这些话命中这个议题的要害,他们的确是在向夏尔妥协。 …… 讲完了作战计划后,夏尔在途中的莫里克镇下了火车,洛朗少校的汽车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洛朗还带着两辆汽车,一车警卫另一车带了电台的通讯班,他担心路上前线会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当汽车快到巴黎时,夏尔收到了部队到达罗德斯的电报。 夏尔点了点头,下令:“回电:告诉将军,部队已顺利到达!” …… 众议院,加利埃尼在议员们的刁难下左支右绌显得有些狼狈。 韦尔斯等一众议员原以为这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居然会上升到“独裁者”的层面,纷纷噤声不敢发言。 会议室一时到处都是右翼嚣张的喊叫和起哄声。 这时一名通讯兵快步走进会议室,他走到加利埃尼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非常抱歉!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发现议会中有些人,他们会把情报直接提供给德国人。” “而夏尔,在从我站在这里那一刻,他的救援行动已经展开了。” “现在,还有人怀疑他的用心吗?”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焦急万分的韦尔斯也松了一口气,与身边的几名议员交换着眼色。 格雷维愣住了,他原以为这是一次扳倒夏尔的好机会,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本章完) 说说198章的问题 大家好,首先感谢大家的评论! 评论我都有看的,每一条都看过,只是因为忙所以没法一一回应,请大家多多包涵。 198章有许多书友说不合理,或是憋屈,还有其它什么的。 这怪我写的少,没有一次把谜底揭出来。 夏尔从始至终都没有想通过控制军队掌握权力,这在之前就提到过。 这条路走不通,尤其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体制,有这样的一点苗头都有可能被定罪。 这也是布朗热从政前先要辞职退出军界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他最后依旧被逼得自尽身亡。 另一方面,如果按某些书友想的那样,把议会干掉取而代之建立一个拿破仑三世一样的政权…… 这样做当然爽,但这本书就没了! …… 在之前的章节里,我就提到过这本书的方向,主角是依靠资本建立起强大的军工复合体,在与资本家的斗智斗勇中通过掌控更多的资本和资源,从而掌握了法兰西的命脉。 这过程中,军队和作战只是工具,不是全部。 这也是本书没有一个劲的打仗,很多时候是在发展和培养自己的势力的原因。 如果某些情节,让书友们感觉不舒服,非常抱歉! 我认为一本书必须要有取舍,同时也要尊重事实,如果一味为了爽什么都能干可以毫无顾忌,那不过是空想而已,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写的,是一个尽可能真实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因此才会查阅那么多资料有那么多图片! 谢谢大家支持,新人写书有很多不足,请大家多多包涵! …… 另:原本我看了评论后,每一条都会点赞,以此表示我看过了,后来有书友表示反感满屏的作者点赞,就不点赞了,但依旧每条都看。 《我在一战当财阀:开局拯救法兰西》说说198章的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坦克进攻战术 德军罗德斯防线,冯.巴泽尔少将冒雨亲临防线检查火力布署情况,前线指挥艾富里上校赶忙带着几名警卫跟在后方陪同。 巴泽尔少将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说: “这里加一挺机枪!” “把这里的积水舀出去,否则没人会跑得动!” “如果你们不想被敌人一炮炸上天,就把弹药分散开藏好!” …… 很明显,巴泽尔对防线不是很满意。 不过想想,这是第22预备步兵师,要求不能太高。 预备部队通常是有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没上过战场的部队。 这样的士兵初上战场时很容易因为紧张把他们学会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预备部队的编制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缓冲期。 他们会在预备军中接受一些低烈度的战斗任务,等适应战场环境后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再补充到正规部队里。 然而,由于防线拉开兵源奇缺,预备队已形同虚设,他们直接就被派到战场面对最残酷的战争。 即便如此,他们比起那些只用一、两周时间只学会开枪和排队的新兵好得多。 巴泽尔沿着战壕继续往前走,战壕附近还残留着一些法兰西士兵的尸体,那是德军夺回阵地时留下的,他们中有些还能动一动发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呻吟。 巴泽尔没时间理会,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第22预备师的任务很简单,守住防线挡住所有想要进入防区的敌人,尤其是敌人的坦克部队。 走完了一半的防线,巴泽尔认为差不多了,就回身问艾富里上校:“77mm野战炮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按您的吩咐,将军!”艾富里上校挺身回答:“我们把它们分散布设在防线后两、三百米范围内,他们只有在敌人坦克来时才开火!” 巴泽尔满意的“嗯”了一声,野战炮、k弹,再加上五十几把t型反坦克步枪,面对敌人的坦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就在他打算结束这次巡视转身返回指挥部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敌人!他们上来了!” 巴泽尔一愣,猛地转身沿着交通壕猫腰跑回战壕,他不顾地面到处是血污和泥浆,一挺身趴下,抓过望远镜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雨幕中,果然能看到一些影,人数不多,他们很小心的借助弹坑和地形摸索前进。 巴泽尔心下一阵疑惑。 迄今为止,法兰西人的进攻要么是步兵集群冲锋,要么就是坦克铺天盖地的压壕,像现在这样让少数步兵在五百米外隐蔽推进,还是头一回。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举枪趴到战壕前做好战斗准备,原本还紧张兮兮的他们看到法兰西人这副“穷酸样”,忍不住出声嘲讽: “他们不是有坦克吗?为什么让步兵走在前面?” “我们很可能已经把法兰西人打光了!” “他们应该回去多生一些孩子,否则用不了多久,法兰西就只剩下女人了!” …… 士兵们“哈哈”大笑着,轻松的气氛沿着防线往周围蔓延。巴泽尔没理他们,他知道士兵需要抓住机会开一些玩笑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艾富里上校小跑过来趴在巴泽尔身边,报告道:“将军,这可能是法兰西人的一次侦察行动!” 巴泽尔轻轻摇了摇头,他敏感的察觉到事实并非如此。 他小心翼翼的转动视角,在望远镜的光圈里仔细观察敌人的活动。 敌人大多在五百米距离活动,还有些人爬到两三百米抵近战壕,隐隐还有边三轮的响声,但它们在更远的位置看不见。 初时巴泽尔不明白边三轮在这里能有什么作用,难道他们打算用这玩意冲锋吗? 不久他就明白了,在他的视线中,一道道铁丝网被轻易拉开…… “他们在做进攻准备!”巴泽尔皱了皱眉头。 艾富里上校疑惑的冒出头看了看,随后又蛮不在乎的回答:“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冲上来?我们的机枪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铁丝网不是关键,只要机枪够多,就没人能冲上来。 但巴泽尔脸色忽然一变:“不,他们有坦克!” 说着,巴泽尔指着前方几个点说:“看看那些红色小旗!” 艾富里举起望远镜沿巴泽尔的指示方向一望,果然在雨中看到一排排小旗插在地面上迎风飘动,像是一个个挥舞的小手。 “那是为坦克指挥路径!”巴泽尔解释道:“这样坦克就可以避开危险区域用最短的时间冲到我们面前!” 艾富里脸上露出慎重之色,接着就把命令传达下去:“注意敌人坦克,反坦克步枪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腾腾”一片炮响,炮弹在空中发出一阵尖啸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但它们并没有像想象中炸开,而是冒起了一阵浓烈而刺鼻的青烟,德军士兵马上掩住了口鼻。 炮弹一排接着一排的打了过来,有的炸开有的依旧是烟雾弹,不一会儿德军防线附近就到处都是烟雾、水汽和尘土,再加上淅淅沥沥的雨水遮挡,即便只有百米距离也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影子。 巴泽尔看着这一切心下阵阵不安。 他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法兰西人研究出的一整套坦克进攻战术,且步骤严谨分工明确,而德军对这种战术却一无所知当然毫无准备。 包括他在内,明知道法兰西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却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炮声越来越激烈,许多炮弹还直接砸进战壕,将德军士兵炸得一片惨叫,许多士兵习惯性的钻进坑道躲炮。 但巴泽尔却察觉到了危险,他冒出头侧耳细听,果然在炮弹间隙里听到一点发动机的“隆隆”声。 “敌人坦克!”巴泽尔赶忙缩回脑袋沿着战壕奔跑,一边跑一边冲着士兵大喊:“敌人上来了,组织防御!” 然而,巴泽尔却知道已经太迟了。 士兵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已经失去了阻止敌人坦克的机会。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这是夏尔的风格 迫击炮压制德军战壕,它射程近,与步兵、坦克的协同可以做到很紧密。 坦克在炮火的掩护下,带着步兵缓缓朝敌人战壕推进。 坦克是“马克i”型,它17mm的前装甲略显不足,但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战前临时在它的装甲前绑上一层沙袋就可以对付。 铁丝网不清除也可以,“马克i”宽大的履带能轻松的将其碾倒甚至带走。 但布朗尼考虑到一点:“铁丝有可能卷进履带和负重轮里,突破防线没什么问题,但战后马上要进行一次维护,否则走不了十几公里。” 艾斯丁尼上校表示赞同:“我们应该花点时间拆铁丝网,这会为后续的战斗节省更多时间!” 于是就有战前工兵钩走铁丝网的一幕。 炮声忽然停下。 德军士兵一个个从战壕里冒出头来,猛地发现敌人坦克就在眼前,高大的车身像个巨人似的,黑洞洞的机枪口则是它的眼睛,在雨水中泛着冰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惊慌失措的德军士兵试图组织防御,但机枪却猛地朝他们喷吐着火舌。 密集的弹雨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做出反应,又有一排排手榴弹从天而降飞进战壕里…… 法军的攻势和火力一层连着一层:迫击炮、坦克、手榴弹,互相配合严丝合缝,不给德军一点机会。 德军缺乏的不只是战术,还有装备。 对付迫击炮,原则上最好的方法就是迫击炮。 但德军没有迫击炮。 对付手榴弹,最好的办法同样是甩出一排手榴弹在战壕前炸出弹幕,但他们的手榴弹还处在原始阶段且没有批量装备。 结果就是德军全程被法军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 巴泽尔在部下的掩护中从一片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他以为敌人会从突破点扩大战果进攻整条防线,但敌人却没有这么做。 战场再次安静了下来,正在逃跑路上的巴泽尔疑惑的回头一看。 前后不过二十几分钟,敌人就突破防线再扬长而去,就像是途经此地顺便跟德军打个招呼。 已经逃远的艾富里上校喘着粗气折返回来,疑惑的问:“他们,他们没有占领防线……” “他们是去增援被围困的法军!”巴泽尔缓声回答:“他们是夏尔的部队!” 艾富里上校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 艾富里上校一直以为夏尔只是个传说,毕竟没有亲眼在战场上体验过,那很可能是法兰西人神化的一个形象。 但今天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德国柏林,总参谋部。 法金汉悠闲的欣赏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认为自接手德军指挥以来,第一场重大胜利就要到来了,就像这场大雪一样势不可挡。 法金汉将交出一个完美的答卷,他打算凭此说服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这帮东线派。 东线派认为西线不可能在短期内取得胜利,因此应将德军主力调往东线,等东线获得胜利后再将兵力调回来全力应对法兰西。 “这些笨蛋!”法金汉对着窗外的雪白喃喃自语:“西线根本无兵可调,不但无兵可调还要继续增兵,否则就没有德国更不会有什么东线!” 这时,守在电台前的莫里茨上校猛地抬头报告,声音带着惊惶,甚至可以说是惊叫:“将军,夏尔的部队出现了,他们突入我军包围圈!” 法金汉被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望向莫里茨。 指挥部的人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明显一滞。 法金汉飞奔回办公桌,目光落在地图上,焦急的问:“什么位置?多少兵力?” 莫里茨上校拿着电报快步走向办公桌,人未到声音先至:“罗德斯方向,大概两千人!” 法金汉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望向莫里茨,语气中满是不信:“两千人?两千人突破我们一个步兵师一万多人驻守的防线?” 一万多人的部队应该能挡住两万甚至更多敌人的进攻,现在却被两千人突破了。 莫里茨上校又看了一遍电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将军,而且只用了十七分钟,是夏尔的‘马克i’坦克!” 法金汉“嗯”了一声,这是夏尔的风格,他不应该感到奇怪。 法金汉又将目光转向地图,先找到罗德斯,再看了看在它延长线上的特拉姆,当即指着地图下令:“马上抽调兵力增援这两个地方,夏尔极有可能从这两地突围!” “可是将军!”莫里茨上校提醒道:“法军正在集中兵力进攻开普敦,他们打算两面夹击从正面突围……” “不!”法金汉打断了莫里茨的话,语气十分坚决:“夏尔不会从正面突围!” 法金汉手指在开普敦区域划了划,解释道:“夏尔的部队如果穿插到洛尔卡镇救出那两支部队,再从开普敦突围,总路线就有三十余公里!” 莫里茨上校“哦”了一声:“‘马克i’坦克每三十公里需要换履带,他们不可能在突围的同时又用几小时换履带,因此只能走最短路线!” “是的!”法金汉手指重重的点了点洛尔卡镇:“除非他在这里把坦克丢掉!” 莫里茨上校补充道:“就算他舍得把坦克丢掉也不可行,没有坦克,他的部队就无法突破开普敦反向防线!” 法金汉微笑着点了点头:“夏尔太自负了,居然只带两千人突入重围幻想改变战局!这一回,我要把他也包围在其中!” “可是将军!”莫里茨上校一脸为难:“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法金汉没多想,果然下令:“致电第4预备军,让他们抽调兵力增援两翼!” “是,将军!”莫里茨上校应了声,转身就去下达命令。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哑谜 法金汉很了解夏尔,但也不了解夏尔。 法金汉看过夏尔的每一个战例,知道夏尔发明的每一样装备,尤其是“马克i”坦克。 他甚至还大胆的分析、估计、猜测,夏尔将来会围绕着坦克发展出什么样的战术。 但让人遗憾的是,法金汉又一次走在后面没能跟上夏尔的脚步。 …… 夏尔在火车上分析作战计划时,重点交待:“突破罗德斯方向时,一定要用‘马克i’型,新型坦克不能暴露!” 布朗尼和艾斯丁尼上校不约而同的“嗯”了一声,他们以为夏尔这么做是把新型坦克当作秘密武器,好在萨莫克直道面对德国人的坦克时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又哪会想到,夏尔这么做另有深意:“马克i”坦克三十公里需要换履带是个致命的缺陷。 但这个缺陷,有时会反过来变成武器。 …… 巴黎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已经摆脱了令人恶心的议员回到司令部。 他在收到侦察机传来的情报时一脸迷糊:“我们正在猛攻开普敦,两支被包围的部队也在全力往开普敦方向突围,德国人为什么还把开普敦方向的兵力调向两翼?而且如此匆忙!” 夏尔目光始终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语气慵懒像是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马克i’坦克!” “这跟‘马克i’坦克有什么关系?”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马克i’坦克每三十公里需要更换履带!”夏尔漫不经心的回答。 “嗯,然后呢?”加利埃尼问。 话才刚出口他就明白了,特拉姆与罗德斯的直线距离25公里,这是“马克i”有可能开回来或者突围的距离,至少德国人是这么认为的。 选择其它任何方向突围,都会因为路程更远“马克i”需要换履带变成“不可能”。 “所以!”加利埃尼笑了起来:“你给德国人设了一个局?” “不,将军!”夏尔语气轻松平静:“我只是给德国人猜一个哑谜,德国人如果够精明,他会猜对哑谜,但得到的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加利埃尼接嘴道:“如果德国人猜错了哑谜,或者根本就没发现这个哑谜……” 夏尔回答:“那我就只能从特拉姆、罗德斯两者选一个突围了,而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无法成功突围。因为无论选哪一个,我们的侧翼都将暴露在开普敦第4预备军面前。”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到时,第4预备军就有可能集结四个师的兵力对我军突围部队猛攻,就算我们最后能成功突围,依旧会伤亡惨重!” 夏尔平静的点了点头。 加利埃尼哑然失笑:“我们很幸运,德国人不笨,但又没那么聪明,正好在你希望的程度上!” 接着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又问了声:“我有些好奇,少校,你打算怎么对付德国人的坦克部队?我听说敌人把坦克布署在萨莫克直道上,而且,他们的坦克是针对‘马克i’设计的……” “我的坦克也有炮!”夏尔平静的回答:“另外,我的坦克也是针对德国人的设计的。” 萨莫克直道因为在萨莫克小镇附近而得名。 这条公路笔直得像一根旗杆,两侧延绵分布着十余公里的丘陵和高地,虽然海拔不高但形成类似峡谷的地形,只有少数几个出口。 法兰西第二特种炮兵师就被困在其中。 师长提贾尼少将绝望了,他发现德国人在坦克的配合下,已经在后方构筑起了一道防线。 后方的出口只有一公里半的宽度,德国人在那构筑起一道弧形战壕,正对着直道深处。 “把炮架起来!”提贾尼少将大声下令:“用炮火配合步兵突围!” 然而…… 德国人装备有105mm榴弹炮,至少二十几门。 法兰西军队刚刚把炮架好,德国人的炮弹就呼啸而至。 顷刻间,火炮、炮兵和炮弹就在一片火光中被炸上天。 提贾尼少将望了望两侧的高地就明白了,德国人一定在那部属了炮兵观察员,他们只要一副望远镜就能准确的计算出75炮的方位,再用电话告知105mm实施轰炸。 一种无力感在提贾尼少将心里油然而生。 另外还有霞飞将军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洛尔卡镇”,而这条直道就是最短路径。 德国人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在这布好天罗地网等着。 “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在哪?”提贾尼少将有气无力的问。 “将军!”通讯兵回答:“他们让夏尔接手指挥了,夏尔的部队已经突破罗德斯,援兵就在我们后方!” 提贾尼在望远镜里看到过德国人的坦克,那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堡垒,火炮以及密集的机枪,它从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可能击穿夏尔的“马克i”。 这时一架飞机呼啸着从提贾尼头顶掠过,丢下一个瓶子。 那是飞机与地面步兵联系的方式,飞行员会把情报装在瓶子里丢到地面与步兵通讯。 天空还是属于法兰西的,这是唯一让提贾尼庆幸的地方。 不久,通讯兵就拿到了情报,他兴奋的报告道:“将军,夏尔的部队二十分钟后赶到我们这里,夏尔希望我们能朝北面突围!” “北面?”提贾尼一阵疑惑,那是被德军用炮火封锁的另一个出口,不是援军来的方向。 这情报是不是有错?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魔鬼涂装 大概是下午两点半,萨莫克直道的雨停了。 灰蒙蒙的天穹开始放亮,马提奥上校还以为要放晴,气温也高了些,谁知一阵风吹来,忽然纷纷扬扬的飘下洁白的雪粒,其中还带着些雨点。 不过这对马提奥上校没有影响,他关上舱门重新躲进a7v坦克内,再次“享受”舱内的高温及令人窒息的烟雾。 他羡慕步兵,至少他们不会像坦克兵一样,临死也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 “命令部队,寻找有利地形!”马提奥朝通讯兵下令:“直道内至少还有三十辆坦克,法国人如果被逼急了,有可能一窝蜂冲出来!” “是,上校!”传令兵应了声,马上从顶部探出身朝周围的坦克打旗语。 这是a7v坦克的联系方式,所有的坦克只有马提奥上校指挥这辆指挥车配有电台。 很快,十五辆a7v坦克就以分队为单位分列直道公路两侧,排出一个大致的弧形将前方的炮口对准直道出口。 就在一众a7v在似有似无的雪粒中静静等待敌人坦克时,侧后位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兵报告:“上校,费力克斯将军来电,夏尔的部队已经突破了罗德斯向我们开进,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到达我们的位置,他们至少有三十辆坦克!” “夏尔的部队?‘马克i’型?”马提奥上校问,同时眼睛一亮。 “是的,‘马克i’型。”通讯兵回答:“前线官兵确认过,而且没看到它们装备火炮,依旧是机枪!” “让我们再来一顿马克大餐!” “我喜欢马克,这是夏尔的坚持吗?他对机枪情有独钟!” …… 马提奥上校没理他们,他考虑一会儿就对传令兵下令:“第三坦克分队留下,其余的坦克撤出战斗跟我来,我们去对付‘马克i’!” “是,上校!”传令兵依言打出旗语。 第一、第二坦克分队不久就做出反应,它们像个胖子似的,在崎岖的地面上缓慢而又艰难的调头,接着跟在501号后方。 坦克部队沿着公路往南开了十几分钟,马提奥上校命令车队停下。 “检修、通风,做好战斗准备!” 通风是大事,这不只是坦克兵的呼吸问题,还影响驾驶员、炮手、机枪手的视线。 马提奥上校希望坦克部队能以最佳状态投入战斗,哪怕对手是没有大炮的“马克i”。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停稳,舱门大开,一团团肉眼可见的浓烟翻腾而出,就像里头着了火似的。 坦克兵们飞奔而出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有的还在咳嗽。 但他们顾不上这些,互相挥手兴奋的喊叫: “确定要对付‘马克i’吗?” “当然,据说有三十几辆!” “我迫不及待的想打败夏尔了,真让人兴奋!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所有人包括马提奥上校都认为,“圣沙蒙”和ca-1不叫坦克,它们完全可以由步兵、炮兵对付,反坦克步枪和77mm野战炮足够把他们炸上天了。 只有“马克i”,确切的说只有夏尔的坦克才能与他们一战。 为此,506号“莫菲斯特”还在炮口前画上魔鬼带走“马克i”的涂装。 收起望远镜时,马提奥上校望了望天空,头顶正有两架“阿芙罗”在盘旋。 赶来与其配合的两个步兵营恰好赶到,步兵们手抓步枪紧跟在坦克后,有时还要小跑才能跟上。 a7v坦克虽然车身庞大,但它每一个负重轮都加装有平衡式螺旋弹簧悬挂,有一定的减震性,因此稳定性、舒适性和速度表现都比较优秀,最大时速能达到10公里。 二十几分钟后部队赶到萨莫克镇,马提奥上校心下一松,看来敌人还没有经过。 萨莫克镇以东几百米一条岔道,这条岔道同样通往特拉姆,只是要绕一个弯路程更远。 马提奥上校担心敌人会加快速度通过这里。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条路深入德军控制区腹地,且“马克i”如果走那条路,需要换履带的它显然无法到达终点。 坦克排着一字长蛇阵继续沿公路前行。 马提奥看了看时间,估计敌人还需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这足够坦克抢占有利地形了。 然而…… 几声炮响传来,三辆a7v坦克瞬间就冒起了青烟,其中有一辆似乎被击中了油箱不久就着了火,坦克乘员带着满身火焰从里头逃出来一边挥着双手一边大声惨呼。 “怎么回事?”马提奥上校问。 有人回答:“是萨莫克镇,上校,敌人埋伏在那!” “转向小镇,转向小镇!”马提奥大声下令:“注意敌人火炮,让步兵上去把它们解决掉!” “是,上校!”传令兵把命令传达下去。 马提奥上校的第一反应是:“那是敌人的步兵炮”。 敌人“马克i”型坦克没有火炮,能开炮的当然就是步兵炮。 它们比a7v小得多,有一个炮塔,炮塔上有机枪也有小口径火炮。刚才三辆被击毁的a7v显然是它们的杰作。 马提奥上校心下一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夏尔设下的陷阱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今天可能又赶不及了,第三章迟些时候发,抱歉啊! ———————————— 这的确是夏尔设下的陷阱。 德国人的a7v虽然算不上一款优秀的坦克,但它却拥有十分强悍的火力:一门57mm口径火炮再加上6挺马克沁机枪。 它或许很笨拙,但谁都无法靠近,就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走到哪就占领到哪,即便“夏尔a1”型坦克也不例外。 “夏尔a1”坦克正面装甲有25mm厚度,但侧装甲只有13mm。 只要a7v的机枪装备有k弹,就有可能在100米的距离上将其击穿。 夏尔不得不小心应付,尤其“夏尔a1”被寄予厚望,它不只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 否则法军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几万人全都无法突围。 …… 巴黎城防司令部,夏尔指着地图上的萨莫克小镇,说:“我打算把坦克埋伏在这里!” “埋伏?”加利埃尼不太明白夏尔的意思:“这里距离敌人防线只有几公里,你能骗得过德国人?” “我对这片区域实施空中封锁!”夏尔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方圆十几公里,用机枪飞机驱赶德国人的侦察机!” “这远远不够,少校,他们一样能得到消息。”加利埃尼回答:“坦克可不容易隐藏,还在白天。”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另外,我听说德国人在萨莫克小镇布署了一支部队,因为他们担心镇上的法兰西人会为我们提供帮助。” 镇内有德国人,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用说了。 一旦坦克进攻这个小镇,这支小部队或许守不住,但他们马上会通过电话把情报传出去,想要埋伏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也许吧!”夏尔依旧坚持:“但他们不会知道那是坦克。”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你想说,德国人认不出你的新型坦克?” 如果是抱这个想法,那夏尔就把德国人想得太简单了,只要是有装甲有履带的东西,他们都知道那是坦克。 “不!”夏尔轻轻摇头:“我是说,攻击他们的不是坦克,而是边三轮部队!”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伱用边三轮部队发起进攻,德国人看到的是边三轮而不是坦克,他们会误认为那是一支侦察部队?” “是的!”夏尔用铅笔在小镇南面画了一个小圈:“我们的主力部队大概在这个位置,三十辆‘马克i’,德国人的侦察兵会被这支部队吸引,我的新型坦克则会被伪装成拖拉机……” “拖拉机?”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的话:“坦克的体型可比拖拉机大得多。” “我的新坦克很小,将军!”夏尔微微一笑:“它全重只有8吨左右。” (注:雷诺坦克根据装备机枪和火炮重量略有不同,装备机枪的型号大概7吨半,它曾出口我国,张作霖购买了14辆,后来少帅又通过各种途径获得36辆,它因为尾部有个铁钩,在我国有个外号“铁钩子坦克”) “只有8吨?”加利埃尼愕然,那的确跟拖拉机差不多。 如果坦克这么小,伪装成拖拉机不成问题。 但加利埃尼心下依旧有些担心,这么轻的坦克,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同样是坦克的“圣沙蒙”可是27吨,ca-1也有14吨。 不过这话加利埃尼没问出口,他认为是否有战斗力,等打完这一仗就能知道。 …… 夏尔的计划很成功,“夏尔a1”坦克用木框和帆布围住,把履带以上部位包裹在框内,跟在边三轮后前进看起来就像是运输弹药和燃油的拖拉机。 布朗尼上校把这事列为军事机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真相。 结果边三轮部队也没认出来,直到坦克到达萨莫克镇把木框和帆布一拆,法兰西士兵纷纷惊呼: “这些东西居然是坦克?” “我还以为它们是运面包的!” “这应该是最小的坦克了吧,我们穷到这地步吗?” …… 也难怪士兵们会这么想,它看起来与夏尔的初代坦克差不多,士兵们还以为是经费不足才把坦克造这么小。 就连指挥这支部队的布朗尼上校都心存疑惑,那门37mm口径的火炮虽说是炮,但这么小的口径能穿透敌人坦克装甲?能对敌人坦克造成伤害? 然而,实战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战斗一打响,6辆装备有火炮的“夏尔a1”一排炮弹过去就干掉了3辆德国坦克。 足有200多米的距离,轻松穿透其侧装甲。 那些大家伙,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但如果有认真对比,其防御数据甚至不如“夏尔a1”这种小坦克。 接着,在德国坦克缓缓转向时,又一排炮弹过去再次击穿一辆,车身一震就停在原地无法动弹了,但炮管依旧在转动,似乎在瞄准对面的目标。 布朗尼大喊一声:“开火!” 霎时枪声响成一片,数十挺隐藏在住宅区里的机枪将雨点似子弹打向坦克后方的敌人步兵,接着又有迫击炮朝他们打去一排排的炮弹。 鲜血飞溅,德军步兵在惨叫声中被压在后方无法上前……他们侧对着法军防线,被这一通火力打得措手不及,瞬间被法军火力挡住与坦克分离。 “夏尔a1”坦克随即动了起来,它们在敌人坦克和炮火和密集的机枪子弹中侧向移动。 炮弹就在他们附近爆炸,却始终无法命中。 a7v虽说有悬挂而且还是在静止中瞄准,却依旧很难命中移动目标,尤其还是体积小的目标。 马提奥上校始终在观察孔里注视那些似乎在躲避炮弹的小坦克,当他看到小坦克的炮塔在旋转时猛然惊醒,赶忙大喊:“转向,转向,保持正对它们!” 驾驶员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开始转向,但传令兵发出的命令却无法及时被其它坦克接收到。 坦克兵正处于紧张的战斗中,他们没时间也很难注意到501号指挥车的信号旗。 接着,就像马提奥上校担心的那样,小坦克一边前进一边转动炮塔,忽然在一块平地上停稳,炮塔微调后“轰轰”打出一排炮弹。 (这张青天白日涂装的坦克能清晰的看到雷诺坦克尾部的铁钩)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坦克代差 如果这时的坦克有划代,那么“夏尔a1”坦克与a7v坦克其实存在代差。 “夏尔a1”坦克炮塔可以旋转,而a7v坦克不能。 这看起来区别不大,毕竟坦克很多时候是看火炮能否击穿对方装甲,但实战中却不尽如此。 a7v坦克因为没有旋转炮塔,其火炮射角受到很大限制,当目标即将转到侧面时它已经无法射击,这时必须由驾驶员操控着车身转向。 这时就有可能出现极为尴尬的一点:驾驶员转向停稳,炮手刚准备瞄准发现目标又跑出射角外,接着又需要驾驶员转向……如此反复,可能永远无法瞄准无法射击。 “夏尔a1”坦克就不同了,炮塔全方位旋转不存在死角,停稳后马上瞄准击发。驾驶员不需要知道是否命中,听到炮声就踩油门继续前进,寻找下一块平地重复这动作。 于是就完美实现了“停车即打、打完即走”的运动战。 驾驶员与炮手不需要过多的配合,几乎是各做各的却依旧能作战,且丝滑顺畅没有停滞。 a7v是在原地转向,缓慢而笨拙,车身庞大得像个巨人,侧装甲更是像一面墙似的耸立在炮手面前,不需要多瞄就能轻松命中。 a7v的目标却是移动靶。 虽然“夏尔a1”也有停下的间歇,但时间极短。再加上目标很小,还没等a7v来得及瞄准,“夏尔a1”已打完一发炮弹再次开动。 这让a7v疲于奔命,甚至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辆接着一辆被“夏尔a1”坦克击毁。 这一幕让正在战斗的法兰西士兵看愣了,他们原本还担心“夏尔a1”坦克会被a7v坦克几炮带走,没想到居然灵活得像猴子似的轻松调戏那些“大家伙”。 就连布朗尼上校都没想到会是这状况,他一边指挥着部队继续压制敌人步兵一边观察这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坦克战,心下感叹:“德国人完蛋了!” 最崩溃的还是德军指挥官马提奥上校,他原以为自己的a7v坦克能以绝对的优势碾压敌人坦克,没想到却反过来被敌人碾压。 在连续转向却无法命中目标的尴尬后,马提奥上校决定冒险一搏,他高声下令:“所有机枪,换上k弹!” k弹是为了应对“马克i”坦克准备的,六挺机枪每挺配有一条弹链250发k弹。 马提奥上校等了一会儿,机枪手们一一回应“准备完毕”,马提奥又转向驾驶员下令:“停车,保持不动!” 马提奥是这样想的:a7v四面都有火力,除了正面的火炮外其它三面各有两挺机枪,如果它们能击穿敌人侧装甲,那么a7v就还有一战之力。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k弹击发时枪声特别清脆,那是钢芯弹与膛线剧烈磨擦的结果。 马提奥上校从观察窗紧盯着那辆被瞄准的坦克,然而现实让他绝望了,目标坦克的炮塔依旧在转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夏尔估算的结果,k弹能在200米距离内击穿13mm钢板,“夏尔a1”坦克的侧装甲就定在13mm。 多一毫米,其增加的重量就有可能影响坦克的速度和机动,少一毫米就无法挡住k弹,它需要仔细掂量。 “上校,我们该怎么办?”德军坦克兵大声问马提奥上校。 话音未落,“铿”的一声脆响,炮弹击穿装甲接着又命中坦克中间的发动机。 破碎的装甲和炮弹碎屑在坦克舱内四处乱飞,还有被震得崩出来的铆钉,它们像子弹似的在舱内反复弹射,舱内瞬间被打得一片惨叫。 马提奥上校只感觉腹部一痛,他低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处,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发动机冒出的浓烟已遮住了一切,它甚至熏得马提奥上校睁不开眼睛。 模糊中,马提奥上校感觉有人打开了坦克舱门。 马提奥上校凭着记忆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到舱门,努力把头探了出去,一股寒风吹来,他心下一松,总算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了。 马提奥上校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还看到了火光…… 战斗只进行了十几分钟,法军获得全面胜利,十辆a7v只有一辆在德军步兵的掩护下撤退,其它的要么瘫痪在阵地上要么被烧成一团火球。 法军有一辆“夏尔a1”被弹片崩断了履带。 它也可以算是损失,因为法军没有时间修坦克,在这争分夺秒的穿插作战中不可能因为一辆坦克让整支部队停下来。 出于保密原因,布朗尼让人在其内部装了炸药再点燃了油箱。 法军没有追击撤退的德军,因为萨莫克直道不是法军的目标,那条直道虽然能缩短路程却被德军构筑成一个陷阱。 夏尔当然不会傻到让自己的部队往陷阱里跳。 至于救援被困在其中的第二特种炮兵师,只需要摧毁德军的榴炮团。 法军侦察机已给出了榴炮团的具体位置,它就在萨莫克小镇东北五里左右,只有一个两个步兵连掩护。 德军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包围法军上,以至于其后方空虚没有多余的兵力保护它们。 法军有坦克有边三轮,对付一个几乎没有近战能力的炮兵团,无疑又是一场屠杀。 …… 萨莫克直道内,提贾尼少将半信半疑的将部队集结在直道北面。 前方炮火依旧有一声没一声的炸着,似乎是德军对他们发出的警告。 谁也不敢轻易通过,只能趴在隐蔽处静静等着。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果炮弹没有像夏尔说的那样停下,他们就只有选择投降。 忽然,炮声戛然而止。 提贾尼愣住了。 周围马上有人激动的发出欢呼:“我们得救了,夏尔做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上帝,我们上当了! 德军榴炮阵地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被坦克撞翻的榴弹炮,还有一群群抱着头蹲在地上投降的德军炮兵。 布朗上校只是简单的命令他们交出武器再炸毁火炮,然后就把他们放走了。 西欧几个国家对俘虏比较人性化,他们的作战观念颇有些“骑士精神”。 在他们的想法里,作战是一回事,那是为了国家与敌人战斗,尽心尽力是应该的,就像骑士为皇帝流血,那是一种荣耀、一种精神。 但如果无法挽回败局改变不了结果,就应该投降。投降之后就不再是战士,彼此应该友善对待。 …… 柏林威廉大街,德军总参谋部。 法金汉正在紧张的抽调每一支能调动的部队,这些部队指向同一个目标:赶往特拉姆、罗德斯两地增援。 “这是夏尔的精锐部队!”法金汉在办公桌后激动的踱着步,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从马恩河战役起就一直接受夏尔的命令作战,他们知道夏尔的战术,也知道夏尔的装备,如果能把他们包围并消灭掉,就相当于砍掉了夏尔的左膀右臂!” 有一点法金汉没说,他希望能抓到几个俘虏,这样就能从他们身上学到夏尔的新战术和新装备,这说不定能推动德军的进步。 这对法金汉尤为重要,他甚至认为法兰西那两个所谓的“特种炮兵师”已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他们先行突围也无所谓,法金汉十分愿意用他们换夏尔的第一坦克旅。 “一定要把他们堵住,夏尔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法金汉喃喃自语。 莫里茨上校心领神会。 夏尔的部队对德军的战略价值不可估量。 或许夏尔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是他轻易把这支部队派进包围圈冒险的原因。 忽然,一名通讯兵一脸惊恐的报告道:“将军,夏尔的部队击溃了我军第一坦克团,两个坦克分队(营)几乎全军覆没,马提奥上校英勇殉职!” 法金汉猛地收住脚步,扭头愕然望向通讯兵:“不,这不可能!” “新型坦克?”法金汉一愣,表情茫然:“可是,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有消息?那可是坦克,它从罗德斯开到萨莫克,十几公里至少要一个小时,居然没人发现?” 莫里茨考虑了一会儿,猜测道:“这或许是夏尔有意隐瞒它的存在,他有意让我们把目光集中在‘马克i’上,然后这款新型坦克突然出现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还没说完,莫里茨上校就呆愣当场,他想到了另一个点。 法金汉也明白了,他与莫里茨对望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上帝,我们上当了!”莫里茨上校惊呼:“他让我们相信他只有‘马克i’,我们由此误判法军只能从特拉姆或罗德斯两点突围……不不……” 莫里茨上校手足无措的走到法金汉面前:“我们应该把部队调回去,夏尔会从开普敦地区突围,就像我们之前想的那样,他们会两面夹击……” 法金汉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已经来不及了,莫里茨,夏尔骗了我们,他又一次成功了!” 这意味着把这些部队调回头也需要一个半小时。 这时间,已足够夏尔的部队绕过萨莫克直道直抵洛尔卡镇。 …… 实际情况要比他们想像的快得多。 “夏尔a1”坦克因为装备了更先进的悬挂系统时速能达到13公里,且连续行驶30多公里不需要维护。 这其实与重量轻也有很大关系,同样的覆带,支撑8吨的“夏尔a1”型与支撑17吨的“马克i”是两回事。 而且第一坦克旅行军其间依旧有步坦协同:边三轮开在前方为坦克侦察地形,泥泞地及刚性地面事先插上小旗做出警示。 边三轮部队抢先出击,该击溃的击溃、该缴获的缴获,有时间再把炸坏的弹坑修一修,跟在后的“夏尔a1”坦克自然一路顺风顺水。 至于“马克i”型坦克,艾斯丁尼上校指挥着它们在萨莫克镇公路交汇处聚成一堆,打开油箱放一把火。 它们最后的使命,就是将后路堵着让敌人的追兵无法快速跟上来。 …… 洛尔卡镇,开普敦地区正后方。 提贾尼少将带着第二特种炮兵师赶到这里顺利与第一特种炮兵师会师。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灰头土脸的克里斯汀少将找到了提贾尼,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克里斯汀带着提贾尼猫着腰钻进临时构筑的防炮洞,这里是敌控区,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钻进防炮洞前,克里斯汀瞄了一眼提贾尼的部队,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战前,克里斯汀是看不起提贾尼的。 他不相信提贾尼这种靠关系当上少将的人能在战场上能有什么作为。 现在看到他队伍中还有三十几辆“圣沙蒙”和ca-1,不由对提贾尼刮目相看。 “干得好,提贾尼将军!”克里斯汀一脸愧色:“那些坦克,我已经把它们全都放弃了,一辆都没有带来!” 提贾尼一脸尴尬的回答:“如果不是因为有夏尔的部队,我们根本就到不了这里,更不用说那些坦克了。”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更应该把它们留给敌人,它们似乎比花瓶好不了多少!” 提贾尼心想,花瓶至少还能赏心悦目,这些坦克却会害死人。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打的是心理战 依旧可能来不及,第三章迟些出,我写一章要两个多小时,因此经常来不及,抱歉! —————————— 提贾尼的视线跃过观察孔,打量着防炮洞外克里斯汀的部队,眼里满是羡慕:“我宁愿多带点人回来,克里斯汀将军!” 提贾尼的部队被德军围死在萨莫克直道内,又是炮火又是两侧的交叉火力,至少损失了五千多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部队被打得士气全无几乎要投降了,而克里斯汀的第一特种炮兵师却依旧保持着士气。 克里斯汀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我们也是夏尔救出来的!” 提贾尼愕然回头,眼神中充满意外:“你们也是?” 他原以为夏尔的部队是单翼穿插,能救的只有第二特种炮兵师,没想到克里斯汀的部队似乎也是夏尔救的。 克里斯汀点了点头,眼神颇有些复杂,话语间还有些不甘:“夏尔通过飞机为我们指示突围方向,这起到了关键作用!” 提贾尼“哦”了一声:“飞机能侦察到敌情,他们能看到的东西会比我们多得多!” “不只是这个。”克里斯汀轻轻摇头:“你能想到从特雷姆河突围吗?” “特雷姆河?”提贾尼参与到这个作战计划,当然知道这条河,那是在采石场西面的一条小河。 克里斯汀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简明扼要的描述了整个过程:“夏尔让我们放弃所有重装备从特雷姆河方向突围。德国人以为我们不可能从这方向突围,因为在这方向布设的兵力最少。我军用迫击炮压制对岸火力,涉水后再用手榴弹打近战……” 提贾尼明白了,这不只是飞机侦察的问题,更是夏尔对克里斯汀的战术指导。 克里斯汀可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而夏尔才17岁,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少校,却指导克里斯汀并取得了胜利…… 难怪克里斯汀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似乎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提贾尼不知道的是,克里斯汀想的不只是这些。 战前,他不顾霞飞的反对顶着压力装备了一批迫击炮,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现在是不是要死伤一半兵力才能突围到这里? 这时有士兵大喊:“敌情,东面!”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克里斯汀赶忙钻出防炮洞指挥部队调转枪口朝向东面。 这是身处敌控区被包围的尴尬,他们甚至无法确定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接着有人惊呼:“坦克,德国人的坦克!” “战斗准备!”克里斯汀大喊,举起望远镜朝哨兵指示的方向望去。 果然,几公里外公路的另一头,几辆坦克的身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望远镜光圈中,那显然不是“马克i”,德国人的坦克无疑。 “提贾尼将军!”克里斯汀回头望向跟上来的提贾尼,问:“不介意把你的坦克交给我指挥吧?” “当然,我没有意见!”提贾尼一口应了下来。 克里斯汀还有些不放心,他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那支接近的队伍,直至看到前方有一支边三轮队伍而且还穿着鲜红的军裤,才下令解除戒备。 他迟疑了一会儿,转头对提贾尼说:“我们应该做好突围准备,提贾尼少将。” “突围?现在吗?”提贾尼一脸吃惊。 克里斯汀很肯定的点点头,突围战越快越好,夏尔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几辆坦克似乎有些小,它们能带着部队顺利突围? …… 事实证明克里斯汀的担心是多余的,“夏尔a1”坦克在突围战的表现简直能用“威风八面”来形容。 它正面装甲25mm,这是德军反坦克步枪200米距离的穿甲厚度。 这似乎依旧有危险,但迫击炮的射程却有700米,迫炮手一旦观察到战壕中有一挺老大的枪,马上就会对该处“重点关照”。 接着又像之前的坦克战术一样,坦克带着步兵逼近,手榴弹甩进战壕,步兵一涌而上将德军防线撕开一个口子。 战前,许多人担心像“夏尔a1”这样的小坦克能否顺利越过战壕。 但实战却让所有人都对这坦克的设计心服口服:“夏尔a1”后部带着尾钩,过战壕不能说如履平地,但也就只是颠簸一下,驾驶员甚至感觉不到跨壕的过程。 (上图为雷诺坦克不带尾钩时越壕的情况) 那一刻,他在心里做决定,他的偶像不再是拿破仑了,而是夏尔。 因为拿破仑造不出这样的装备,它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是战场艺术,是这世界最尖端、最美妙的发明…… 士兵们不像提贾尼想得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尾随在坦克旅后突破防线,接着在坦克旅撕开的口子上扩大战果。 …… 柏林总参谋部,法金汉在接到开普敦反向防线被突破的情报时,只轻轻一叹。 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依旧心有不甘。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仗他原本能取胜的,只要死守着开普敦不放,无论夏尔朝哪个方向突围,其侧翼都会暴露在第4预备军面前。 然而,他却因为过于担心夏尔的手段做出一系列错误的调兵动作,这才让夏尔有机可乘。 否则,仅仅只是9辆坦克,即便它们是夏尔的新型坦克,也不足以突破防线。 夏尔,打的不只是战术、也不只是装备,还有心理! 第二百零九章 韦尔斯的考虑 最后关头,法金汉试图强令德第4预备军继续将法军包围在开普敦地区,但这只是徒劳。 法第一坦克旅带着两个特种炮兵师近四万人突进至开普敦腹地,那里是德第4预备军的核心区域,尤其是开普敦火车站,堆满了从后方运送来弹药和物资。 法军将其攻陷后补充了一批物资,接着就一把火将它们连同火车站一起烧成灰烬。 另一面,霞飞很配合的在正面对德军防线展开进攻。 霞飞不得不配合,他如果敢在四万法军被包围的情况下还玩心思,就不是法兰西总司令坐不坐得稳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审判的问题。 开普敦的德军一时内忧外患四处着火,他们选择拒绝执行法金汉的命令主动让出缺口让法军突围。 这个决策是正确的,他们只后撤了三公里到了第二道防线,开普敦大部份还在德军手中。 如果服从法金汉的指挥继续坚持,就有可能全线崩溃丢了整个开普敦。 …… “你连着把德国人骗了好几次,他们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相信这其中包括法金汉!” …… 参谋们会心的笑了起来。 “是的!”夏尔实话实说:“这几乎不可能成功,如果德国人没有撤走开普敦的兵力的话。” “那么……您是出于什么原因最终决定派出第一坦克旅前往增援?” 夏尔将目光转向加利埃尼,意思是这问题应该问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拿起咖啡小喝一口润润喉,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这个问题我知道,夏尔在知道四万多人被困在敌人包围圈危在旦夕时……” “他第一时间就要求派第一坦克旅赶往增援!” 夏尔愕然,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但加利埃尼却依旧往下说,一脸严肃:“我最初是拒绝的,我说‘这太危险了,少校,不管多少部队增援都有可能有去无回’!” 撒谎,这分明是夏尔的原话。 “但夏尔依旧坚持,他没有半点犹豫,他义正严辞的质问我:‘那可是四万条生命,四万个家庭,就算再危险,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应该试一试!’。” 夏尔有点听不下去了,但他发现周围参谋都一脸感动,有些人眼里还噙着泪水。 科布多也一脸认真的记着。 如果说的是别人他们可能不信,甚至会把它当作一个笑话。 最后,加利埃尼总结道:“我被他说服了,并全权让他指挥这次救援行动,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成功的把我们的人救了出来!” “哗!” 办公室内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参谋们争相上前与夏尔握手: “您是我们的骄傲!” …… 夏尔手足无措的应付着,朝加利埃尼投去疑惑的目光,那老家伙却施施然的喝起了咖啡,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时电话铃响了,加利埃尼接起电话: “喂!” “是的,他在这。” “当然可以!” 说着加利埃尼握着话筒朝夏尔扬了扬,眼里带着微笑:“韦尔斯,找伱的!” 夏尔接过电话表明身份,电话里传来一个稳重却又略带颤抖的声音,他似乎努力压抑着心里激动,并尽其所能让声音显得官方: “您好,少校!我是韦尔斯!” “真是一次令人印像深刻的指挥,非常精彩。” “我想说,如果您将来有什么需要,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 “谢谢,韦尔斯先生。”夏尔平静的回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场战役,身为军人的我们当然要想办法取得胜利,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所能!” 话筒另一头的韦尔斯连声表示赞同:“是的,您说得很对,再次表示感谢!” 之后没说什么就挂断了。 其实双方都心照不宣,这是韦尔斯表明支持夏尔,而夏尔为了避嫌说了些客套话。 …… 韦尔斯挂上电话后,管家德尼忍不住问了声:“先生,我们真的要转为支持夏尔?” 韦尔斯轻轻点了点头:“你忘了施耐德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管家一听这话就没再说什么了。 施耐德是钢铁、锻造行业起家,它的优势是可以从自己的钢铁厂获得建造军舰所需的钢材,因此它生产军舰的经验虽不如布雷斯特造船厂,但具有价格优势有很强的竞争力。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韦尔斯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管家之所以会奇怪,是因为韦尔斯一直以来都不愿意与施耐德正面撕破脸,为什么现在…… 韦尔斯没理管家,他走到窗前自顾自的坐在摇椅上,轻轻的荡着。 管家什么也没说,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这是韦尔斯思考问题的习惯,摇椅会让他感觉像是军舰行驶在风平浪静海面,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把问题考虑清楚。 韦尔斯之所以选择夏尔,不是因为他救了提贾尼,这虽然是份人情,但没有大到全力支持他的地步。 韦尔斯是看到了夏尔对战场敏锐而精准的预判,他居然能生产出碾压所有对手的坦克,这些对手包括“圣沙蒙”、ca-1以及德国的新型坦克。 它们在夏尔面前全都不堪不一击。 第二百一十章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战役胜利后,夏尔收获的大多都是祝福和好消息。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他再次成为巴黎公民的热点。 当天晚上七点多,距离成功突围不过半个小时,听到胜利消息的巴黎公民就一群群聚拢在城防司令部外欢呼。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外面还下着雪,天寒地冻却依旧阻止不了巴黎人民的热情,他们一声声冲着楼上喊: “感谢您,夏尔,您救了我儿子!” “我收到了安德烈平安的消息了,他让我向您表达谢意!” “您是法兰西的英雄!” …… 喊得最大声的是军属。 特种炮兵一师、二师中的士兵有许多来自巴黎。 这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组建这两个师时有许多从贵族或资本家子弟凭关系挤进去。 而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军官又会带着他们熟悉的那帮士兵一起加入,于是士兵中就有许多巴黎人或生活在巴黎周边的人。 那些军属知道部队被围时焦急万分,他们希望夏尔有所作为但没有发声的能量和渠道,此时知道夏尔已成功带领部队突围,不由感激涕零,自发的聚集在这里表达感激之情。 夏尔透过窗户偷偷望了一眼窗外的人山人海,至少有十几万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城防司令部所在的第4区围得水泄不通,吓得警察局紧急出动以维护治安和交通疏导。 路灯下,许多人肩上都落满了雪,却依旧不愿离去。 “他们想做什么?”夏尔有些疑惑,难道这就是这时代人的追星方式? 科布多凑上来解释道:“有一部份士兵没能回来,这些士兵的家属,他们希望您能想想办法。” 夏尔沉默了。 四万多兵力最终能突围的只有三万两千多人,死亡、失踪的有一万多人。 但夏尔无能为力,他能做到的只有这样的了。 不久,夏尔就知道这不是唯一的坏消息…… “将军!”费尔南中校接了一个电话后紧张的望向加利埃尼:“卡特上尉电话,有五架飞机至今下落不明,其中有一架机枪飞机!” 加利埃尼一愣,马上就将目光投往夏尔。 夏尔微微摇头,这也是他能力之外的事,现在只能希望这架机枪飞机是坠毁或者降落在法兰西控制区,否则空中激战不久后将正式开始。 …… 柏林威廉大街。 总参谋部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响着,全是询问战况甚至质问是否有后续计划能扭转乾坤的。 法金汉已完全摆烂了,他拒绝回应问题把一切都交给莫里茨上校,自己独自呆在休息室里坐在床沿上,他半俯着上身,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的撑着膝盖,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 法金汉不知道该怎么向威廉二世报告,他在脑海里构思了几个版本: “陛下,这是我的指挥失误,我们被夏尔骗了!” “陛下,这是因为情报缺失,我们不知道夏尔投入了新坦克。” “我们没有制空权,敌人虽然被我军包围,但情报至始至终都是不对等的,敌人知道我们所有的一切,还可以通过飞机指挥地面部队,而我们却对敌人的行动一无所知!”…… 然而,不管是哪个版本,都无力掩盖失败的事实。 一直以来,威廉二世顶着强大的压力支持法金汉的西线战略,现在,似乎只能将战略重心转向东线。 这时,莫里茨上校用力推开门,叫道:“将军,你应该听听这个电话……” “我告诉过你!”法金汉猛地抬起头,粗暴的打断莫里茨上校的话:“我不会接任何电话,所有的!” 莫里茨上校依旧坚持:“不,将军。这个电话不一样,它是关于夏尔飞机的秘密,我们缴获了一架带着机枪的飞机!” 法金汉震惊得无以复加,愣了一会儿后像被针扎似的跳了起来,一边往指挥部跑一边语无伦次的喊叫:“让他们保护好……在哪里,哪部电话……” 参谋把话筒高高举起,法金汉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不等对方说话就迫不及待的问:“确定是夏尔的机枪飞机?” “我们不太确定,将军!”电话里的声音回答:“但它的机头的确有两挺机枪,看起来是的!” “你们是怎么缴获的?”法金汉又问。 “它因为油箱漏油而迫降,飞行员似乎想破坏什么,但被我们及时阻止了……” 法金汉听着喜出望外,这就八九不离十了,否则飞行员想破坏就意味着想掩盖秘密。 法金汉几乎是喊着下令:“马上把它保护起来,调动伱所有的兵力,还有飞行员。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任何人!” 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许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 挂上电话后,法金汉抬头对所有人下令:“把所有的事放下,马上组织部队和车辆把它运回来!” 参谋们马上忙了起来,有的调动部队有的联系车辆和人员。 法金汉坐不住了,他踱了两步,对身旁的莫里茨上校说:“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一趟,我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它!” …… 夏尔跟着加利埃尼带着几个参谋赶到了第一飞行大队总部,加利埃尼希望能动用手里的资源尽快找到失踪的机枪飞机。 见到卡特时,他摇了摇头报告道:“依旧没有音讯,那是第二飞行中队的一架飞机,当时正掩护部队突围,在作战中他与其它队员分散开,然后就没人知道它的消息。” 这时期的飞机没有配无线电,战斗一旦开打就基本是独立作战。 而且飞机速度快,对着目标几个俯冲拉起来后就发现队员不见了,方位完全靠猜。 总部甚至无法获知它们的消息,能做的只有在机场等。 只有等一段时间发现飞机没回来,这时才知道可能出事,而且还是“可能”,依旧无法确定。 加利埃尼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机会,他指挥参谋一一对飞机失踪的附近区域一一电话询问。 但夏尔却意识到,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空战八条 第三章迟些发,非常抱歉! …… 最紧张的显然是卡特。 在加利埃尼忙着寻找飞机下落时,卡特脸色苍白的问夏尔:“少校,如果飞机落在敌人手里,他们是否会很快学会这种技术?” 夏尔轻轻点了点头,“机枪射击协调器”不是什么高科技,德国人只要看到它的样子就能知道原理,仿制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卡特叹了一口气,自责道:“这简直是场灾难,如果敌人的飞机也装上机枪,那将威胁到整个天空以及飞行员的生命……” 卡特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这与你无关,上尉!”夏尔安慰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只要我们执行任务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知道,少校!”卡特不安的回答:“问题是我们远没准备好。您上次让我们展开空战演练,许多人没把这当一回事,即便有也不知道怎么演练,再加上接踵而来的任务,因此……”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 飞行员没把演练当一回事是因为一种“死于安乐”的心理: 第一飞行大队掌握着绝对制空权,他们有机枪而敌人没有,在这种绝对安全的状态下他们没有任何压力,仅仅只是口头下令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有些飞行员愿意演练,但那也仅仅只是演练,他们很难进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状态。 无法找到训练方向很正常。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缓缓说道:“第一条,观察太阳的位置,尽量让自己保持背对太阳!” 原本一脸沮丧低着头的卡特听着这话一愣,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 他有过几年的飞行经验,这段时间又在研究空战,当然明白夏尔说的是什么。 太阳的位置很重要,正对着太阳会被阳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的看到敌机的背影,而敌人却能很舒服的看到阳光照射下的飞机。 夏尔不紧不慢的接着往下说:“第二条,一旦进入战斗,要坚定攻击,不要有任何退缩或逃避的心理!” 卡特深以为然。 空战与其它战斗不一样,空战的退缩和逃避往往意味着被敌人咬尾,这反而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没有回头路,只能打到最后。 “第三条!”夏尔继续说:“只有在距离很近时才射击!” 卡特飞快的写上“距离”两字。 这一点毋庸置疑,距离近意味着命中率高。 空中子弹很宝贵,两挺机枪总共才五百发子弹,原则上三十秒就能把子弹全部打完,如果不考虑命中率胡乱开火,几乎意味着把成功的机会和自己的性命拱手让给对手。 “第四条,时刻紧盯敌机,预测对手的假动作!” 接着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 夏尔一口气说了八条,卡特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一边吃惊的望着夏尔,他不敢相信这些宝贵的经验是由一个不会开飞机且没有参加过空战的人总结出来的。 这每一条都是至理名言,不可违反,否则就很可能没有下一次作战机会。 最后,夏尔交待道:“你可以让士兵按照这八条训练!” “是,少校!”卡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记下这些规则……” “不是记下。”夏尔打断了卡特的话:“是变成习惯。” 卡特瞬间明白了,挺身回答:“是,少校!不是记下,是变成习惯!” 这就像游泳,背下动作要领没什么用,到水里该犯什么错误依旧会犯。 只有在水里练习,一遍又一遍的体会慢慢纠正,把它变成一种习惯性动作才能学会。 空战也是如此,当敌人的飞机朝伱俯冲下来并喷洒子弹时,一紧张会把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都忘了,意识到自己犯错时很可能已经太迟了。 只有在不断的演练中把它们变成习惯,作战时才会条件反射般做出正确的反应。 卡特如获至宝的拿着手中的笔记本,接着好奇的望了夏尔一眼:“少校,您完全是……依靠想像总结出这些的?” “大多数是。”夏尔回答得滴水不漏:“有些是看到飞机作战,有些是坐在飞机上想到的。” 夏尔指的是他在安特卫普见到的空战,他在那还指挥过飞机作战,最后还乘飞机逃回来,这些经历成为他完美的借口。 卡特没有怀疑,他感叹道:“很明显,您有这样的天赋,少校!” 其实这并不是天赋,而是德军王牌飞行员波尔克总结出的“空战八条”。 波尔克在空战中共击落了40架敌机,在作战期间归纳并总结出了这些战术,其中有些规则直到现代依旧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太奇怪了,它们跟我的想法一样,夏尔居然总结出来,还是一年前! 加利埃尼大概听了一些夏尔说的内容,他忙里偷闲打趣道:“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自己没有空战指挥经验,并以此为由拒绝担任飞行大队队长。” “当时我没想到这些,将军!”夏尔回答。 这是实话,夏尔连飞机都不会开,哪里想到自己能指挥一支飞行大队。 现在看来,他似乎能胜任这个工作,而且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做得更好。 加利埃尼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是想说这是你的天赋?不过我承认!”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迷茫的法兰西海军 夏尔又一次与巴黎公民上演捉迷藏模式,第二天放假回家时,错开时间从后门偷偷溜走。 回到达瓦兹小镇,远远看到镇前堵着一大堆人,照想又是邻居们组织的凯旋仪式。 夏尔无奈,只能让洛朗少校走另一条路绕圈从另一个方向回家。 然而,当他到家时发现还是被人抢先了,客厅的廉价沙发上坐着一名年轻的军官,少将军衔,德约卡正和他聊着什么。 夏尔以为是加利埃尼派来的,刚要摘下的军帽又重新戴好,上前敬礼叫了声:“将军!” 年轻少将一愣,赶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他热情的与夏尔握了握手,激动的说:“您,您就是夏尔吧,非常荣幸,我叫提贾尼。” 夏尔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似乎在哪听过。 提贾尼解释道:“我是第二特种炮兵师师长,提贾尼。” 夏尔“哦”了一声,指挥作战时见过这个名字,不过当时只是作为一个代号。 德约卡笑吟吟的望着夏尔:“提贾尼将军是来感谢你把他们救出来的。” 卡米尔从厨房里出来:“将军很客气,他还带来了礼物!” “应该的!”提贾尼恭谨的回应:“你们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德约卡先生,伯纳德夫人!” 卡米尔自豪的笑着,她喜欢别人这么夸夏尔,尤其夸他的还是个少将。 卡米尔热情的招呼提贾尼在餐桌前坐下,并为两人端上披萨。 德约卡表示自己吃过了把餐桌让给夏尔和提贾尼。 夏尔知道德约卡没吃过,他是知道这时应该回避,否则不可避免的会听到些军事机密。 提贾尼没有迟疑,他像饿疯了似的抢了一块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大声称赞:“味道很棒,伯纳德夫人,我想我会吃下全部!” “你应该吃不惯,将军!”夏尔鄙视这种赤祼祼的恭维。 他记得提贾尼的身份,韦尔斯的独子,不管走到哪都是锦衣玉食,哪会对一份披萨有这么大的兴趣。 “不,少校!”提贾尼微微一笑,继续嚼着食物:“我不像伱想的那样。” “的确是。”夏尔毫不客气的回答:“比如你的家族拥有法兰西一半的军舰,你却参加了陆军,还成了一名少将!” 夏尔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他这话的潜意思是:你这公子哥去祸害海军就行,别来祸害陆军! 提贾尼不笨,他当然知道夏尔话中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生气。 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少校,你觉得法兰西海军有出路?” “绿水海军?”夏尔一愣。 这是他不知道的,一战、二战海军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最为人熟知的就是为了不被敌人缴获而集体自沉。 “是的!”提贾尼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说:“绿水海军的想法,就是用装有鱼雷的小吨位快艇作战,他们认为这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夏尔“哦”了一声,就是希望以小搏大。 这的确很有诱惑力,因为即便是强大如战列舰,也只需要一枚鱼雷就有可能带走,虽然这时期的鱼雷命中率不高,但如果发展出一大批鱼雷艇对目标齐射…… 无畏舰,是这时期的海上霸主,它的概念是将战列舰上口径不一的火炮尽可能统一,拥有一种或两种相同口径的主炮。 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相同口径同一型号的主炮会有相似的弹道,战时只要计算一个诸元就能确定十几门甚至几十门主炮的弹着点范围。 它甚至还可以用试射的方式作战:计算诸元后一门炮开火,观察弹着点,再计算偏移量修正诸元,再试射……一旦进入范围其余火炮马上齐射。 而对方战列舰如果没有统一火炮口径,就需要计算多个诸元,每个诸元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实战中会处于不利地位。 “我们现在只有三艘无畏舰。”提贾尼微笑着摇头:“而英国已经有二十几艘,德国也有十几艘,曾经是海军第二的我们,现在已被他们远远的甩在后面。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在绿水海军与传统海军之间摇摆不定,今天造鱼雷快艇,明天又有一艘新的无畏舰计划。” 夏尔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发展方向不确定,处于迷茫的状态。 提贾尼接着说:“潜艇也一样,它甚至分成三派,有人认为潜艇应该用蒸汽发动机,有人认为应该用柴油发动机,还有人认为应该给潜艇装上舰炮,这样它在面对敌人军舰时就有一战之力!” (注:上图为装上舰炮的潜艇,絮库夫号,法兰西在1927年开工建造,法兰西称之为巡洋潜艇) 提贾尼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恨铁不成钢:“我们是世界上第一个实现机械动力驱动潜艇的国家,又是第一个实现电推动潜艇的国家,还是第一个把鱼雷带上潜艇的国家,可现在呢?” 接着提贾尼下了结论:“我们已经没有海军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陆军不一样吗?”夏尔反问。 夏尔指的是方向模糊、反复摇摆这一点,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由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政体决定的。 “我以前一度认为它们的确相差不大。”提贾尼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夏尔:“但现在,我发现陆军跟海军是两回事!” (上图为一战时的鱼雷,射程近命中率低,曾经在150米的距离发射未能命中,但一旦命中依旧能造成致命打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海军的第三派 夏尔吃完了,他像往常一样端起牛奶一饮而尽结束了自己的早餐。 被卡米尔逼着喝完牛奶,一段时间后已经成了习惯,没喝光反而不舒服。 放下杯子,夏尔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猜,你觉得陆军与海军不同,是因为建造周期的问题。” 海军的建造周期长,一艘军舰需要几年才能完工。 因此,海军想要知道一个想法、一个尝试是否正确,很可能需要几年,如果长期没有战事就需要更久。 而陆军却是以月计算,比如这时期用拖拉机底盘再加钢板的坦克十几天就能造出原型车,如果不用测试紧急投产参战,一个月后就能知道结果。 “不,少校。”提贾尼轻轻摇头:“我不认为这样,你知道陆军很固执,他们常常被固有的思想蒙住眼睛,看不清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或者为了利益、为了名声,还有其它什么,然后一直错下去。” 这倒是实话,比如此时很多人其实知道片面的进攻理论是错的,但都不愿承认。 又比如红军帽、红军裤,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它们不利于战争,士兵们迫切的想把它们换掉,却依旧硬着头皮使用了一年才更换。 尤其更换军装可以说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多少成本,要做的只是停产原有的军装换成另一款式或者只需要换一种颜色。 提贾尼像个饿鬼似的,又开始对付另一块披萨,嘴里一边嚼一边回应:“因为你,少校!” 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伱不需要因为突围的事恭维我,将军。身为军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任务,你不欠我什么!” “我知道。”提贾尼平静的回答:“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见夏尔依旧不信,提贾尼解释道:“你用事实打败了所有与你意见相左的人,少校。你总是对的,一次又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碾压,从坦克到火箭飞机、机、机枪飞机,最近又有‘夏尔a1’在战场上的表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提贾尼望向夏尔,手里拿着披萨:“您将统一陆军装备,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习惯一点:夏尔总是对的,就算他拿出一把转轮手枪递给前线的士兵,士兵们也相信能用它打赢这场仗!” 提贾尼把最后一点塞进嘴里,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做了总结:“那时,我们还需要考虑陆军选什么装备吗?不,到时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夏尔的装备!” 夏尔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完全忽略了施耐德……” 夏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问提贾尼:“你这次来,不是代表你自己,是吗?” 提贾尼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 提贾尼说的是实话。 提贾尼与部队一起安全返回巴黎休整后,第一时间就想来拜访夏尔,但他却紧张得不敢付诸行动。 这是提贾尼从未有过的情况,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但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冒昧打扰他是不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这时韦尔斯走到提贾尼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需要你去和夏尔谈谈,提贾尼,这或许是你选择陆军的唯一用处!” …… 但提贾尼不一样,他是军方的人,还是陆军的一员,一名陆军少将。刚刚被夏尔救出来的他与夏尔见个面略表谢意,之后又成为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事。 “韦尔斯想要什么?”夏尔问。 夏尔很清楚,韦尔斯不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商人只讲利益。 提贾尼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回答:“一个答案,他希望你能解开海军的迷茫,海军的迷茫导致造船厂方向混乱。我父亲认为,你的军事天才有可能帮助造船厂走出困境。” 接着提贾尼又若有深意的补了一句:“事实上,我认为,他像海军一样处于迷茫。” 一语双关,迷茫指的不只是造船厂的未来,还有韦尔斯与夏尔的关系:如果夏尔对造船厂没有帮助或者帮助不大,韦尔斯对夏尔的支持或许就只流于表面了。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他认为自己应该争取到韦尔斯,这样在议会上面对施耐德和格雷维时才不致于处于全面被动。 想到这,夏尔“嗯”了一声,反问:“如果我给出答案,你们能说服绿水海军和传统海军?” 提贾尼回答:“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至少知道发展方向,造船厂就不会总跟在海军混乱的决策后走错路!” 夏尔对此表示认同,方向对一个企业同样重要。 如果韦尔斯知道将来什么装备会占上风,就可以集中资源投入相关的研发方向。 海军的研发和建设必须要有前瞻性,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夸张,一旦走错就有可能落后,所有的投入也将打水漂。 此外,夏尔在陆军上的研发不会与韦尔斯的军舰形成竞争关系,而夏尔时不时的灵机一动想到什么却有可能帮助韦尔斯打败他的竞争对手施耐德。 这就是韦尔斯对夏尔的需求,也是他与夏尔合作的基础。 夏尔感觉自己已经进入瓜分法兰西军队装备的门槛了,至少现在正在与造船厂的韦尔斯谈判。 决定后,夏尔反问一声:“你刚才说,海军分为两派?” “是的,绿水海军和传统海军。”提贾尼随口回答。 夏尔又问:“如果第三派才是对的呢?” 提贾尼笑了起来:“可没有第三派……” 话没说完提贾尼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您是说,两派都不是未来的方向?” 夏尔轻轻点头。 “可是,为什么?”提贾尼一脸疑惑:“我个人只是好奇。还有,第三派指的是什么?” 夏尔不紧不慢的回答:“绿水海军的鱼雷艇,虽然理论可行但由于吨位原因只能在近海作战。传统海军的战列舰,虽然有大炮装甲但速度始终是短板。第三派,应该是综合两者的优点!” 提贾尼猛然醒悟,他惊呼出声:“鱼雷艇驱逐舰,第三派是鱼雷艇驱逐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海上运动战 英国海军的发展很有意思,他一次又一次的发明出自己的天敌。 一战时期英国海军毫无疑问是世界第一,无论是吨位、数量还是先进程度全都一骑绝尘。 站在最顶端的他只需要保持这优势继续发展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即便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也应该藏着掖着偷偷研发。 但英国海军的“进取精神”简直是对手的福音。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危机感,拥有最多、最先进战列舰的它,整天想着是否有什么廉价的、简单的装备打败战列舰。 于是鱼雷艇被发明出来了。 在拉芒什海峡对面的法兰西原本还愁眉苦脸:海军跟不上英国怎么办?英国就在对面,不过一百多公里,以战列舰的速度不过三小时就到。有一天要是惹得英国,他能轻而易举的把法兰西海军消灭掉再从海上将法兰西包围…… 于是两百艘鱼雷艇就出来了,并且还在继续发展中。 不行,得想办法对付这种鱼雷艇。 于是就有了“鱼雷艇驱逐舰”。 这玩意装有更大的发动机拥有比鱼雷艇更快的航速,还有主炮、副炮,它们可以在战列舰周围为其提供保护,甚至将鱼雷艇驱逐到安全距离之外。 同时它吨位不大造价低廉,就算被鱼雷艇击沉也不可惜。 另外它又装备鱼雷,对低航速的战列舰同样能构成威胁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英国海军以为这下可以放心了,鱼雷艇就交给“鱼雷艇驱逐舰”吧! 然而,他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正是这种用来干杂活的“驱逐舰”,最终在二战时全面取代了战列舰。 “我还是不明白!”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疑惑的望向夏尔:“鱼雷艇驱逐舰能与战列舰对抗么?我是说将来!” “它不需要与战列舰对抗,将军。”夏尔平声静气的回答:“它只需要比战列舰快,战列舰就永远也追不上它,那么在它眼里,战列舰就相当于没有。” 海战与陆战不同,陆战可以埋伏、偷袭,还有公路的限制。 海战是海阔天空,只要速度够快,速度慢的战列舰就几乎不可能追上,它的火炮自然无法发挥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英国在生产无畏舰的同时还发展战列巡洋舰的原因,战列巡洋舰就是牺牲装甲和火力追求速度,只有这样才能追上目标。 但如果连战列巡洋舰都追不上驱逐舰,驱逐舰就完全有条件在海上打运动战。 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首先,驱逐舰不一定需要靠近战列舰,它可以利用其更高的速度、更好的机动性与战列舰周旋。比如进攻没有战列舰保护的港口、商船,或者封锁航道。” 而敌人,不可能把每个港口、每个商队都用强大的战列舰、巡洋舰保护起来。 “所以!”提贾尼微微点头:“我们的发展方向,就是不断提升鱼雷艇驱逐舰的性能,给它装备更先进的发动机提升速度的同时,再加强火力和装甲!” 夏尔点了点头,提贾尼的悟性不错。 如果其它军舰都追不上驱逐舰,那么驱逐舰的对手就是能追上它的驱逐舰。 想要在海上打运动战,就应该在火力、装甲、速度上对敌方驱逐舰形成优势。 提贾尼心下暗喜。 在此之前,提贾尼一直担心夏尔在装备上的天赋仅限于陆军,如果是这样,父亲就不可能与夏尔长期合作。 现在听了夏尔这个“第三派”的想法,他觉得这个观点既新颖又有理,很可能会是海战的一个全新的战术,父亲或许会对此满意。 接着提贾尼又迫不及待的问:“少校,听你的语气,鱼雷驱逐舰还有其它优势?” “当然!”夏尔回答:“鱼雷艇驱逐舰本身携带鱼雷,它相当于放大版的鱼雷艇,它同样也能对战列舰构成威胁。” 提贾尼皱起了眉头:“可这很困难,白天靠近几乎是自杀,晚上即便侥幸偷袭也可能因为看不清目标无法命中,一旦被发现就很难逃脱,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说得对,将军。”夏尔一字一句的回应:“但那是现在,将来,如果提升鱼雷的射程和精度呢?” 提贾尼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考虑过这个方向。 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如果能大幅提升鱼雷的性能,就意味着驱逐舰有可能在更远的距离命中战列舰。 有一天,如果鱼雷的射程超过战列舰火炮的射程…… 提贾尼越想越对,不自觉的惊呼出声:“上帝,只要鱼雷够先进,战列舰在它面前将不堪一击,有一天它将淘汰战列舰。” 夏尔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其实夏尔这是在误导提贾尼,真正能改变海战格局的是飞机。 在夏尔的脑海里,考虑的是轰炸机能带着鱼雷往海里丢。 再快的驱逐舰、再周密的偷袭也比不上飞机带鱼雷的模式。 飞机速度快、造价低,一枚鱼雷就有可能搞定一艘战列舰,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 然而…… 夏尔可以研发飞机却无法研发鱼雷。 这就要看韦尔斯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纯金的礼物 夏尔对提贾尼提出那套似是而非的“海上运动战”有两个目的: 一是用这个理论把韦尔斯套住,从而争取与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合作。 二是夏尔打算借韦尔斯之手研发鱼雷。 现在的鱼雷太原始了,即便能将它吊在飞机上对敌人军舰实施轰炸也极难命中,提升其性能迫在眉睫。 夏尔认为自己很可能成功。 这不只是提贾尼离开前一脸钦佩心满意足,更是夏尔“海上运动战”的理论七分真三分假: 问题在于…… 提贾尼离开后,卡米尔好奇的打开提贾尼送来的礼物,她一脸欣喜的赞叹:“一艘帆船,太漂亮了,我们正好需要这样的装饰品!” 说着,卡米尔就把帆船搬到客厅桌面上摆好,还抱怨了声:“它似乎有些沉,至少四五斤!” 夏尔瞄了一眼,那是一艘三层火炮的风帆战船,有的在装填有的正在瞄准,甲板上还有许多水手、火枪手往来忙碌着,一副紧张备战的样子。 重点是它金光闪闪。 夏尔想到了什么,他提醒卡米尔:“妈妈,您最好不要把它摆在那。” “为什么?”卡米尔没回头,她目光始终盯着帆船,后退几步站直身子打量一番:“我觉得摆在这正合适,它跟我们的客厅很搭!” 夏尔翻了翻白眼,扫了一眼满屋的廉价家具。 德约卡注意到夏尔的表情,他疑惑的上前摸了摸,接着又抱起帆船掂了掂,惊呼出声:“上帝,它是……它是纯金的!” 卡米尔一愣,接着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谁会送纯金的礼物,四五斤重……” 但看到德约卡一脸认真,卡米尔才半信半疑的问:“真,真的是纯金的?” 德约卡点了点头,他是资本家出身,这点本领还是有的。 “它大概值六七万法郎!”德约卡打量着帆船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如果只考虑金价不考虑艺术价值,不过它做工很细,很可能远不止这个价!” 卡米尔一声轻呼,扭头望向夏尔:“我们应该把它还给将军,夏尔,我们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用紧张,妈妈!”夏尔平静的回答:“这对他而言不过是小玩意,他不会在乎的。” “小玩意,六七万法郎的小玩意?”卡米尔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 德约卡则听出了夏尔话中的意思,他起身问:“这个将军,他不是普通的军官吧?” “当然!”夏尔回答:“他是韦尔斯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巴黎第15区,塞纳河畔,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一下,正是早晨十点半。 想要活着,就必须做好准备并提前考虑每一个可能。 但是今天,韦尔斯却有些静不下心,他眼睛虽然盯着河面脑海里却在想着提贾尼与夏尔的会面。 韦尔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17岁的孩子身上。 门外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韦尔斯知道是提贾尼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韦尔斯认定夏尔没办法,因此一点期望都没有,目光依旧静静的眺望塞纳河的尽头。 “父亲!”提贾尼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随手掩上门走到韦尔斯身边。 穿着军装的他看起来精神抖擞,但如果是海军军装或许会更好。 韦尔斯“嗯”了一声,示意提贾尼在旁边坐下,随口问:“谈得怎么样了?” “我不确定。”提贾尼回答:“那应该由您来判断。” 在这方面韦尔斯才有话语权,而提贾尼,知道自己已经放弃了海军,所以没有资格。 韦尔斯起身走向酒柜给自己倒酒。 只有一杯,他没打算给提贾尼,他认为自己跟儿子的关系还没恢复到那程度。 “他选了什么?”韦尔斯背对着提贾尼问。 “他什么也没选!”提贾尼回答。 韦尔斯疑惑的回过身:“什么也没选?他放弃了?” “不,父亲!”提贾尼回答:“他选了鱼雷艇驱逐舰,他说那是第三派!” 韦尔斯一愣,饶有兴趣的“嗯”了一声:“鱼雷艇驱逐舰?有意思,理由呢?” 说着再次背过身端着葡萄酒喝了一口,似乎是在猜测夏尔的用心。 “海上运动战!”提贾尼长话短说:“他认为鱼雷艇可以保护海岸线的安全,而鱼雷艇驱逐舰则可以出海与敌人舰队周旋,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我们就是无敌的!” 韦尔斯酒杯刚要送到嘴边,听到这话就顿住了,冷冷的问:“还有呢?” “所以,我们要发展鱼雷艇驱逐舰!”提贾尼回答:“我们要增加鱼雷艇驱逐舰的火力和防御,同时又要保证它的速度,这样才能快速将敌人的驱逐舰消灭掉而不是被其缠住。” 接着提贾尼又补了一句:“重点是鱼雷,只要鱼雷射程够远、精度够高,驱逐舰就有可能将战列舰击沉,在射程之外!” 韦尔斯没说话。 他考虑了一会儿,默默的取过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转身递给提贾尼。 (本章完) 关于战列舰的解释 大家好,前几章关于驱逐舰、战列舰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解释清楚,所以引起许多读者的误解。 首先我引用一段史实: 决定开始建造战列舰大和号的时候,最激进的航空主兵主义者横须贺航空队副长大西泷治郎大佐冲进了军令部要和人拼命,他对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说:“造大和是一个时代的错误,造一艘大和号的钱能造3000架飞机,你给我3000架飞机,我能把所有的舰队都炸沉。” 古贺峰一也没有训斥大西泷治郎,而是很困难地寻找着词汇来想法子说服他:“大西,我不反对航空兵,但是你要知道,天皇出巡必须坐八匹马拉的马车,一个国家也一样,必须有战列舰。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这就叫做国家的面子,叫海军的面子你知道吗?” 大西泷治郎还在绝望地挣扎:“那少几匹马行不行,咱不用八匹马,只用四匹马,四匹马拉的马车也挺气派了。” “不行大西,这不是我古贺次长能够决定的。” …… 上面这段对话发生在1937年,当时航母还没有任何战绩,古贺峰一当时是联合舰队的军令部次长,海军中将,也就是后来山本五十六死后接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那个。 这说明鬼子在二战还没爆发的时候,已经认识到航母的重要性且知道航母将淘汰取代战列舰。 但因为各种原因或者惯性继续建造战列舰。 之后二战发生的战事恰恰证明这個理论是正确的。 原因是战列舰几乎所有的设计都是针对舰对舰的海战,“大炮”是为了击毁敌方军舰,“装甲”是为了防御敌人的攻击,这就是“大炮巨舰”理论。 但纵观整个二战,几乎没有大规模的“舰对舰”海战,航母把敌我舰队距离拉开了,几百公里外发生战斗决定胜负是常态。 而战列舰,“大炮”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连敌舰的影子都看不到,“装甲”同样不起作用,飞机的攻击是自上而下的,鱼雷的攻击是水线下的。 纵观整个二战,战列舰大多是舰队的累赘,它扛着大炮和厚重的装甲速度不可避免的成了短板,而且目标大很容易成为飞机的围攻目标,结果是驱逐舰拼命掩护这些无法发挥作用的战列舰逃跑。 唯一一次大规模舰对舰的“近身作战”,应该是莱特湾海战,那也是因为美军上当受骗造成的。 我凭记忆描述,不太记得清人名,有兴趣的书友可以网上搜索“莱特湾海战”。 大致情形是这样的,当时鬼子联合舰队航母虽在,但舰载机差不多已经打完了,就决定铤而走险用航母做诱饵,把美军主力航母骗走,脱离了登陆舰队追击。 接着隐藏在后方的以战列舰为主的舰队突然杀进美军登陆舰队。 鬼子成功了,这才有了一次舰队的近身作战,但最终鬼子舰队还是在美军强大的火力下仓皇逃窜没有造成多大的战果。 所以,淘汰战列舰的是航母,它改变了海战模式使战列舰无用武之地,这一点毋庸置疑。 淘汰时期是二战,二战还没开始打,已经有许多国家包括鬼子都意识到战列舰要过时了,二战结束就基本没造战列舰了,印像中都是把未完工的造完,毛子好像造了一艘,法国的最后完工,也是战时未完工的续尾。 有些书友认为是导弹淘汰了战列舰,这应该是受自媒体的误导,我在网上一搜还真有自媒体给出这结论。 反舰导弹直到马岛海战才受重视,那时已经是1982年了。 而最后一艘战列舰是法国的“让巴尔”号,1955完工,仅服役6年,除了轰炸埃及外就是作为训练舰,1970年解体,跟反舰导弹的发展基本处于两个层面的东西。 简单的说,反舰导弹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战列舰已经被淘汰,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导弹淘汰了战列舰。 …… 最后,本书的思路,其实是用飞机帮助法兰西海军夺取海权。 法兰西的位置很特殊,距离英国只有100多公里,德国就在旁边。 英德使劲发展战列舰,法国已经远远落后,不可能在这方面跟上。 何况为什么要跟? 早就知道战列舰是飞机的靶子,而且英德的战列舰全在飞机作战半径下,直接发展轰炸机把英国、德国舰队置于轰炸下不就完了? 航母都不用发展,就能把英德战列舰淘汰。 法兰西就是最大的航母,而且是不沉的航母! 所以海军才要发展鱼雷,轰炸机的炸弹比较容易,由陆军发展就足够了! 至于鱼雷攻击机的危险,那是在二战时期,一战时防空武器还未发展甚至没有防空炮,所有军舰基本处于没有防空的状况,当然不会有危险,鱼雷攻击机可以很放心的找角度近距离攻击战列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受欢迎的“夏尔A1” 夏尔这天什么地方都没去,就呆在家里睡觉,睡醒了看书,累了又接着睡,中午吃饭都是卡米尔叫了才下楼。 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还是生意上的尔虞我诈,亦或是战场上的明争暗斗,全都抛到了脑后。 这时夏尔才发现,这种在之前认为乏味的日子似乎才是美好。 傍晚,德约卡从工厂回来坐上餐桌时,随口说了声:“斯佩伯爵最后也没有弃舰,值得尊敬!” “斯佩伯爵?”夏尔问:“沙恩霍斯特号?” “你不知道?”德约卡有些意外,军事上的事通常是夏尔更先知道。 下一秒德约卡就明白了,夏尔在家呆了一天,几乎与外界隔绝。 “早上的事。”德约卡解释道:“确切时间不太清楚,但斯佩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只逃了一艘辅助船和轻巡洋舰。” 德约卡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惋惜。 这有些奇怪,斯佩舰队是敌人,他们被盟友英国击溃了,而德约卡却是这表情。 夏尔“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就是这时期海战的问题,速度慢的军舰几乎不可能逃走,斯佩伯爵在决定进攻福克兰群岛时就应该清楚这一点。 然而…… 他一击不成选择撤退,这就显得有些苍促。 即便要撤退,也应该留一两艘军舰在主要位置掩护,被击沉了也能堵住英军出港的航道,主力才有可能逃脱。 否则,就是一艘接着一艘被航速更快的战列巡洋舰击沉,不会有任何悬念。 …… 第二天,当夏尔像往常一样回巴黎服役,他刚走进二楼指挥部,参谋们又一次冲着夏尔欢呼: “向夏尔上校致敬!” …… 弗尔南中校还毕恭毕敬的朝夏尔敬了个礼,半开玩笑的说:“上校,总算可以不用称您为长官了!” 身为一名中校服从少校的指挥,直呼军衔的确有些别扭,夏尔晋升到上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夏尔疑惑的望向加利埃尼。 如果是从中尉跨两级升到少校还能理解,那是低级军官,但如果是从少校跨两级直接升到上校,就有些夸张了。 贝当58岁时才成为一名上校,而夏尔现在才17岁。 加利埃尼似乎看懂了夏尔的想法,他一边把晋升文件递到夏尔面前一边若有深意的说:“这是你应得的,上校,救了三万多人,我想他们都不会有意见。另外,这也可以说是提前送上的成年礼!” 夏尔心里咯噔一下,他听懂了加利埃尼话中的意思。 夏尔一旦成年就不存在“不能上战场”这个限制,而法兰西军队中即便连福煦之类的名流泰斗都要亲临战场指挥,夏尔当然不会是例外。 所以,夏尔这段时间总是跃级晋升,不只是因为战功,更是加利埃尼有意为之。 他的用心很明显,有朝一日如果夏尔不得不走上战场,上校军衔无疑会为他带来更多资源。 看来赶不上在成年前翻盘了! “另一个好消息!”加利埃尼朝夏尔扬了下头:“你的‘夏尔a1’坦克打算卖多少钱?” 夏尔早就想好了价格,很干脆的回答:“三万法郎,将军!” 这一回夏尔学乖了,“圣沙蒙”坦克21000法郎,“夏尔a1”坦克是一款能打胜仗的坦克,卖得比“圣沙蒙”贵,一点也不过份。 其实夏尔还给加利埃尼留了一点杀价空间,但加利埃尼只是皱了皱眉头“嗯”一声,一反常态的没有杀价。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又问:“我想知道,如果我们购买一定数量的‘夏尔a1’坦克,是否能全面突破敌人的防线?” 夏尔瞬间明白了加利埃尼的意思。 虽说夏尔经常在战线上获得胜利,但总体而言两军依旧处于焦灼的状态。 加利埃尼似乎想用“夏尔a1”改变这种状态。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回答:“我不认为这样,将军,‘夏尔a1’坦克依旧只能用于短距离突破,它始终存在履带或其它方面的故障。此外,敌人有可能用些简单的方法阻止坦克前进。” “什么方法?”加利埃尼疑惑的问。 夏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回答:“他们只需要把战壕挖宽一些。”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点头表示明白,这的确是个“简单的方法”。 其实夏尔没往细里说。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德国知道挖“反坦克壕”,也就是在阵地前挖一道比普通战壕更深更宽的战壕,并在其中设下铁丝网和地雷,到时坦克就只能在它面前干瞪眼了。 当然,夏尔不会轻易把这想法说出来,这就像英国明明手里握着最多的战列舰却要研发鱼雷艇一样傻。 有一天,如果德国人自己找到了这种方法夏尔也只能认命。 “好吧!”加利埃尼脸上挂着些无奈:“军方打算购买500辆!” 夏尔被这数字吓住了,500辆就是1500万法郎,大生意啊!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奇怪,这款坦克史上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卖了三千多辆,现在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接着加利埃尼又给的夏尔递来一份名单,说:“另外,还有几个国家也向我们政府提出了申请,它们希望购买这款坦克,其中包括美国,我认为伱应该找时间与他们谈谈!” “是,将军!”夏尔回应。 他接过名单看了看,忽然明白加利埃尼为什么不讲价了。 有这么多个国家抢着要,而且下单量还不少,其中美国甚至希望能授权生产……这就是要生产一批的意思。 如果加利埃尼这时候还讲价,夏尔就有可能找借口减少供货量。 夏尔心下感叹:有人抢就是不一样,下次应该尽可能营造这种抢购的氛围。 或者,找几个托合作也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似乎不太对劲 第221章这似乎不太对劲 华灯初上,月光柔美。 提贾尼在巴黎第1区的丽兹酒店顶楼举办了一场舞会,邀请的大多是在开普敦战役中被夏尔救出来的军官,当然也有不少贵族名流。 走进宴会厅的夏尔对这一切显得颇为陌生,军官们高谈阔论、眉飞色舞,女人们风情万种、气氛暖昧。身着整洁的侍者灵活的穿插于人群中,为需要的人奉上酒水。 舞池中相拥的男女在乐声中翩翩起舞,一片和谐欢快的景象。 提贾尼正与几名衣着华丽的妇人讨论着什么,见夏尔进来,随手从侍者手中拿过一个酒杯用勺子敲了敲,举起杯子对着夏尔的方向喊:“先生们,让我们为夏尔,干杯!” “干杯!”会厅里的军官们欢呼起来,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夏尔身上。 一路都是向夏尔致意问好的军官和妇人,夏尔一边走一边微笑的点头回应,虽然他谁都不认识。 提贾尼热情的迎了上来与夏尔握了握手,他瞄了夏尔袖口的金线,笑道:“恭喜您,上校!” 夏尔面带不悦:“我似乎告诉过你,你不需要因为突围的事恭维我!” “我知道。”提贾尼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但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他们认为应该见见你,至少当面对伱表示谢意。” 果然,接着就有几名军官上前自我介绍,有的还说了自己的番号。 夏尔有些无语,这么多人这么多名字,他一转身就会把他们全忘了。 “下次这样的场合可以把我忽略掉!”夏尔说,他还以为这是韦尔斯安排的一次见面,没想到真是一场舞会。 “明白!”提贾尼满口应了下来。 夏尔“嗯”了一声,这是韦尔斯的回复,算是两人正式合作的第一步。 在此之后就是某种默契:韦尔斯在议会及其它有可能的方向为夏尔提供支持,而夏尔时不时为造船厂的发展或发明提一些建议。 正说着,前面传来几声豪放的笑声,那是一名二十几岁面色红润的妇人,她在军官的簇拥中谈笑风生,在人群中似乎应付自如,时不时搭几句话。 或许是注意到夏尔的目光,妇人大胆的朝夏尔挥手打招呼,脸上荡漾着春意:“嗨,上校,我的小英雄!” 夏尔没有回应,扭头望向提贾尼。 提贾尼一脸匪夷所思:“拜托,你不认识她?” 夏尔没回答,往两边看了看朝食物区走去。在这宴会厅里,他唯一感兴趣的或许就是那只鲜红的大龙虾。 “她叫哈丽!”提贾尼从后方跟了上来:“跳脱衣舞的,在巴黎名躁一时,许多人都希望能与她搭上关系!” 夏尔扯下一根龙虾腿,不无讽刺的说:“你或许也是其中之一吧?” “不,上校!”提贾尼摇着头:“但你绝对猜不到她能搭上谁?” “谁?”夏尔漫不经心的问,嘴里嚼着虾肉。 提贾尼凑了上来,小声说:“海军部长。” 夏尔一愣,疑惑的望向提贾尼。 夏尔在司令部时曾经看过一些关于海军部长的资料,知道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还有这方面的兴致? 说起海军部长他就记起好像有这么一个女人,她游走于军官之间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害怕战争的小姑娘与军官们攀谈。 “是的,还有两个炮兵团,他们会消灭所有靠近的敌人。” “他们会取得胜利的,不久就会有一次进攻行动!” …… 海军部长透露给她的情报更不在少数,据统计因她而死的法兰西军队至少有三个师四五万人。 最后英国陆军总司令基钦纳都因为情报泄露而被德国潜艇截杀。 想到这,夏尔忍不住瞄了哈丽一眼,此时的她正风情万种与军官们调情,完全不在乎周围的眼神。 这就是此时法兰西的情报系统。 第三共和国提倡各部门互相掣肘且不能专权,导致许多军事机密处于没有防范的状态。 比如加利埃尼的城防司令部,那应该算是法兰西陆军第二层级的指挥部,但内部依旧有许多资本家的眼线。 如果资本家能轻易获得司令部的情报,那么间谍也就能从资本家那获取情报,于是“军事机密”就不再是“军事机密”。 这也是加利埃尼总是与夏尔在休息室里商量事情的原因。 提贾尼察觉到夏尔脸色不对,疑惑的问了声:“有什么不对?” “不,没什么。”夏尔回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龙虾上。 …… 夏尔回到司令部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看到加利埃尼休息室里还亮着灯。 这不太寻常,他这时应该已经睡了。 上楼时隐隐听到加利埃尼和谁交谈着,还没等他走近,听到脚步声的加利埃尼叫了起来:“一定是他来了!” 话音未落,灯光中快步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一看到夏尔就兴奋的一把抱住夏尔:“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夏尔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尔贝特一世。 “陛下!”夏尔问:“您怎么来了?” 阿尔贝特一世热情的拍了拍夏尔肩膀:“我有些事情来巴黎处理,顺道来看看你,一切还好吗?” “是的,陛下!”夏尔回答。 “我问了一句废话!”阿尔贝特一世笑了起来:“你的事我几乎每天都能在报纸上看到,那已经不是秘密了。” 跟出来的加利埃尼插了一句:“上校,我们有些事需要谈谈!” 夏尔心下“噫”了一声,这似乎不太对劲。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提贾尼的执着 巴黎众议院,议员们对加利埃尼的“讨伐”越发激烈: “协约国舰队不得不停止夜间的轰炸的行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登陆部队白天打下的阵地,晚上又会因为没有炮火支援被敌人打回去。” “我们的军队在岸上与敌人反复拉锯,时间一长,协约国只有失败一个结果!” …… 加利埃尼冷冷的看着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议员们,心想,这难道是夏尔的错?他已经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决策者不要打这场战役了。 现在打成这样,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些做决定的人? 格雷维站起身来。 与之前不同,此时的他显得颇为平静,他似乎知道大局已定,现在要做的只是最后轻轻推一把。 “将军。”格雷维轻描淡写:“我很能理解您希望保护夏尔的心情,但上战场是每个军人的天职,如果您始终把夏尔牢牢绑在身边,这对所有在战场饱受苦难甚至失去生命的士兵似乎不太公平!” 会议室内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混蛋,加利埃尼在心里骂了声,一句话就把夏尔和士兵对立起来,并且还会让士兵的家属恨上夏尔。 “先生们!”阿曼德朝身后的议员们挥着手:“我们同时希望军方能保证夏尔安全,即便到了达达尼尔海峡,我们希望他只是呆在后方的军舰上,它们不应该出现类似‘歌利亚’的情况!” 无耻,加利埃尼恨得直咬牙,一句话就把夏尔的安全推给了军方。 不过加利埃尼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台上等着。 会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是在等待加利埃尼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非常抱歉!”加利埃尼平静的说:“我无法满足你们的愿望!” 会场响起一片嘘声。 加利埃尼紧接着补了一句:“夏尔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呆在后方安全的战列舰上,他希望带着一支部队登陆作战!”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愣的望着加利埃尼,许多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加利埃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将上阵作战,带领一支部队!所以……” 加利埃尼将目光转向格雷维,一语双关:“如您所愿,格雷维先生!” 格雷维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心下颇为苦涩:夏尔,宁愿带一支部队走上战场,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建议与他合作! …… 布雷斯特造船厂,韦尔斯和提贾尼正在测试刚生产出来的登陆艇。 俩人吃惊的发现它基本没有问题,一生产出来就可以正常使用,韦尔斯甚至让工人到上面当作士兵走完了整个过程。 测试顺利得让人无法想像,踏板一放下,士兵们就可以沿着打开的舱门冲到岸上。 韦尔斯有些担心:“如果敌人的机枪正对着我们的舱门,踏板放下的那一刻,整船人都会被打成筛子!” “放心,父亲。”提贾尼回答:“我们的海上的军舰会为他们提供火力增援。何况,战场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安全的地方。” “我在想……”韦尔斯迟疑着说:“我们是否要把门开在侧面。” “没用的。”提贾尼摇着头:“只要士兵冲到岸上,船体与河岸之间必然需要一条小道,不管舱门在正面还是侧面都是如此。” 韦尔斯考点点头表示赞同。 从侧面开门表面看似安全,实际上士兵们却是沿着更小的通道上岸,那时甚至不需要机枪,只需要几把步枪就能把这条小通道封死。 而夏尔,似乎早把所有这些问题都考虑到了。 这时,韦尔斯看到管家又拿了一份报纸匆匆走来。 韦尔斯眉头一皱:“难道又有战列舰被击沉了?” “先生!”管家人未到声先至:“夏尔要上战场了,他打算带一支部队登陆达达尼尔海峡!” 提贾尼惊呼出声:“他亲自去?” 难道不应该像以前一样在巴黎指挥? “是的,他亲自去。”管家跑上前来递上报纸:“这上面是这么说的。” 提贾尼抢过报纸看了看,脸色一变再变,他转头瞄了一眼登陆艇和正在制作的登陆船,最后把目光转向韦尔斯。 韦尔斯明白了提贾尼的意思,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我不同意!” “父亲!”提贾尼说:“夏尔可能需要我,这是我们生产出来的船,同时我又是陆军,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同时知道海军和陆军的人。” “不,他不需要你。”韦尔斯回答:“夏尔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 “您或许是对的。”提贾尼不得不承认,但他依旧坚持:“不过夏尔是指挥官,他需要有人在前线……” “上帝,伱居然想在前线指挥?”韦尔斯打断了提贾尼的话:“你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提贾尼回答:“上回被包围时已经尝试过了!” “那是什么让你还想再来一趟?”韦尔斯声音越来越大:“因为夏尔救你一命?那只是任务,提贾尼,夏尔也是这么说的!” “不,父亲。”提贾尼摇了摇头,放缓了语速,他感慨的朝登陆艇扬了扬头:“是因为它们!” “因为它们?”韦尔斯不解的望着提贾尼。 这些小艇,难道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提贾尼似乎看穿了韦尔斯的想法,他解释道: “您不明白,父亲。” “它们只有在战场发挥出作用的那一刻最激动人心最让人兴奋。” “我永远也忘不了‘夏尔a1’坦克出现在面前打得敌人狼狈逃窜的画面,我希望成为它们的见证者,确切的说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韦尔斯发了一会儿愣,他似乎理解了提贾尼的执着。 此时韦尔斯有种刚认识提贾尼的感觉,尽管已经相处了二十几年,他自以为很了解提贾尼,但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了解”。 最终,韦尔斯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回道:“去吧,在我后悔之前。不过,夏尔不一定会同意,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贪功求名的纨绔子弟。” (上图为现代布雷斯特俯瞰图)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夏尔的影响力 休息室内,灯光在办公桌上投下了三道淡淡的影子。 加利埃尼旧伤似乎复发了,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抵着腹部揉了揉,但很快又放开恢复了原有表情。 夏尔注意到了这一点,转身给加利埃尼冲了一杯咖啡递上。 “谢谢,上校!”加利埃尼接过咖啡时有些意外,随后轻轻点了下头,眼里竟有了一丝欣慰和笑意。 “是这样的!”阿尔贝特一世带着一丝期待望着夏尔:“奥斯曼帝国(土耳其)加入同盟国的事,你听说了吧?” “是的,当然!”夏尔点了点头。 这事发生在上个月,那时马恩河战役刚结束不久。 起因是英国把奥斯曼帝国订购的两艘无畏舰扣留参战,而且还不退钱。 这一点被德国利用并挑拔离间,最终闹得不可收拾导致奥斯曼帝国加入同盟国。 加利埃尼“哼”了一声:“英国人的傲慢!” 这的确是英国没把奥斯曼帝国当一回事,他们没有给予对方外交上最基本的尊重。 阿尔贝特一世没有过多的评论,他身为小国国王也不太适合评论英国。 阿尔贝特一世在桌面上摊开了地图,指着地图说道:“在此之后,许多人认为我们如果无法从正面突破,是否需要从敌人侧翼甚至侧后登陆开辟新战场。” 夏尔望了加利埃尼一眼,不久前加利埃尼问过夏尔类似的问题:能否用“夏尔a1”正面突破敌军防线。 夏尔的回答是否定的,于是加利埃尼才转为支持英国的侧后登陆。 加利埃尼没说话,只是拿着咖啡浅尝辄止,算是默认了。 “侧后登陆有几个方案。”阿尔贝特一世没有注意两人的表情,继续说:“有人觉得我们应该从北面波罗的海一带登陆,有人认为应该从南面地中海一带登陆,彼此僵持不下争论至今。” 夏尔有些不明白:“可是这跟我们似乎没关系,我们是陆军,这是海军的事?” 加利埃尼嘴角上扬:“或许跟我没关系,你就不一定了。”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望着夏尔说:“许多人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夏尔不解,为什么要听一个上校的意思? 加利埃尼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他带着怪异的眼神看了夏尔一眼,语气轻松:“伱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上校?” 见夏尔一脸懵,加利埃尼笑着微微摇头: “你以为,在你发明了那么多装备又打了那么多胜仗,别人还会把你当作普通人看待吗?” “法兰西或许是这样,因为他是由资本家控制着,而资本家又控制着议会。” “但除了法兰西外的任何一个国家,包括英国和俄国在内,所有战略家在制订作战计划做决策时,都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肯定了加利埃尼的说法:“他们嘴上虽没说,但心里会把你的意见当作标准答案,上校!”说这话时,阿尔贝特一世眼里闪着自豪,似乎很荣幸与夏尔成为朋友。 夏尔有些无语,因为这些影响力似乎对自己没什么用,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比如现在阿尔贝特一世就找上门要一个“意见”了。 望着阿尔贝特一世眼中的期盼,夏尔明白这不是要“意见”这么简单。 作为比利时国王的阿尔贝特一世,他当然希望协约国能从北面登陆,因为一旦登陆成功就意味着离比利时复国不远了。 从南面登陆却并非如此。 因此,阿尔贝特一世是希望争取到夏尔的支持。 而夏尔的态度,就像他们刚才说的,由于夏尔总是对的总能获胜,因此很有可能会让僵持不下的南北两派倒向另一边。 阿尔贝特一世注定要失望,史上这一仗是在南面的达达尼尔海峡开打的,虽然最后失败了,双方各损失了25万人什么也没得到。 这时,夏尔脑海忽然闪过舞会碰到的那个女人,海战、登陆、海军部长,情人…… 这意味着协约国所有的作战计划都会赤祼祼的摆在德军面前没有一点秘密。 想到这,夏尔就煞有介事的指着北面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北面登陆。” “是的,我也这么想的!”阿尔贝特原本紧张的神情瞬间一松,眼里闪着兴奋,指着地图说:“一旦我军在北面成功登陆,马上就可以从后方进攻驻守在比利时的德军,由此切断德军的运输补给线。” 夏尔艰难的点了下头:“这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德军将不得不放弃整条西线。”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陛下,比利时修了列日要塞,虽然它已被炸毁了一部份,但投降时还留下几个坚固的堡垒,德国人守在那,我们的登陆部队拿什么进攻? 心里想着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继续支持阿尔贝特一世。 加利埃尼却皱起了眉头:“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将遭到德军主力的夹攻,来自各个方向的,甚至还有德军舰队!” “我认为不需要担心德军舰队。”夏尔回答:“英国一直以来都在实施双倍计划,德国人造一艘军舰他们就造两艘,现在正是英国舰队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也是这么想。”阿尔贝特一世连连点头:“英国完全有能力在封锁德军舰队的同时分出一部份舰只增援登陆部队。” 夏尔补充道:“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两只舰队都在大西洋,必要时登陆舰队与封锁舰队可以互相增援。如果从南面登陆……” “非常好的想法。”阿尔贝特一世激动得不能自已:“如果从南面登陆,登陆舰队就要进入地中海,两支舰队不可能互相增援。” 夏尔最后做出了总结:“我们必须考虑这一点,如果在我们登陆作战时,德军舰队趁着这时候突围,就很可能打得英国舰队措手不及。除非英国有信心用势均力敌的军舰把德国舰队封锁住,否则,我们只能从北面登陆。” 这番分析说得加利埃尼无言以对,因为的确存在这样的风险。 (上图为英国“爱尔兰”号,原名“瑞萨迪赫”号,奥斯曼帝国被英国扣留的战列舰之一) (上图为英国“阿金库尔”号战列舰,原名“奥斯曼苏丹一世”号,奥斯曼帝国被英国扣留的战列舰之一)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是时候发展轰炸机了 阿尔贝特一世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他把夏尔的“意见”当作复国的希望,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带着夏尔的意见去说服别人,这是阿尔贝特一世擅长的。 夏尔心生一丝愧疚,阿尔贝特一世把夏尔当朋友,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夏尔身上,而夏尔却利用了他。 等阿尔贝特一世离开后,加利埃尼若有深意的问了声:“你真的认为我们更适合在北面登陆?” 加利埃尼了解夏尔,他能看懂夏尔刚才的表情,夏尔在军事上和装备上或许有天赋,但撒谎这方面却没有。 夏尔不答反问:“将军,您是哪一派?” 加利埃尼轻轻摇头:“他们一直在致力于尽快结束战争,但我却认为事情或许不像他们想的那么乐观。你之前说过,战争不会这么早结束,而战局似乎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 夏尔轻轻点了点头,这想法才是正确的。 加利埃尼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从哪个方向登陆都不对?” “我不得不从选一个。”夏尔回答:“因为如果我不选,他们就会继续争论,最终还是能得到一个他们认为正确的答案做他们该做的事。”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不选,相当于给两边同样的支持,平衡的天平依旧会在中间。 “所以伱选择了北面?”加利埃尼说。 北面是一个更激进的登陆方式,从那登陆将直接面对强大的德军,很可能还是德军精锐。 夏尔没回答,他对加利埃尼说:“您该休息了,将军!” 说着站起身向加利埃尼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看着夏尔轻轻带上门,加利埃尼心下有些疑惑,夏尔至少应该回答一个“是的”,这不了多少时间,但他却没这么做。 接着加利埃尼就明白了,夏尔选的很可能是南面而不是北面,他骗了阿尔贝特一世。 他之所以不回答,是因为他不能说,同时又不想骗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嘴里抱怨道:“这个小家伙,他不应该回避!” 这是不应感情用事的军事,如果夏尔在为敌人设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要骗的那个人是加利埃尼。 然而,在加利埃尼内心某处,却更认同夏尔现在的做法。 随即加利埃尼又皱起了眉头。 法兰西总司令霞飞和副总司令福煦是第三派,他们对英国人这种在海上开辟新战线的看法持不屑的态度,他们坚信不久就可以在西线战场上取得胜利,“只要法兰西军队发起更坚决、更全面的进攻”。 这也是军方打算一口气订购500辆“夏尔a1”坦克的原因,他们认为“夏尔a1”坦克在他们手里也能获得胜利。 加利埃尼觉得,自己应该尽力阻止霞飞把士兵推向战场做无谓的牺牲。 …… 第二天一早,夏尔起床后掀开一点窗帘偷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雪越下越大,积雪已经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一样反复融化。其实夏尔更喜欢这样的天气,它至少不会让地面看起来湿漉漉的,但在前线挨冻的士兵或许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洗嗽时夏尔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脸上长了个痘,似乎是吃太多苹果酥的原因。 穿上军装走出宿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正好7点40。 费尔南中校起得比夏尔还早。 自从夏尔晋升为上校后,整理情报这种杂务就不是由夏尔做,它再次转交到费尔南中校手里。 夏尔要做的,是对情报做最后一遍筛选,把没必要报告或能自行解决的留给费尔南中校,剩下的按轻重缓急排序向加利埃尼报告。 “没什么特别的,上校!”费尔南中校给夏尔递上一叠情报:“开普敦防线也稳定下来了,德国人似乎仿制了我们的手榴弹,另外还有迫击炮!” 夏尔接过电报“嗯”了一声,这是意料中的事,战场上有什么东西一旦觉得好用,敌人很快就会出现类似的装备。 重点是他们不给产权费,夏尔在心里骂了声,简直就是强盗! 夏尔坐在椅子上翻着电报,他把重要的先放在一边,次要的抓在手里,然后把它们像洗牌似的翻一翻打乱就行了,他可不会笨到把次要情报一个个排序。 这时一个电报引起夏尔的注意,索姆河地区两架侦察机确认失踪。 这原本是个很普通的情报,侦察机失踪的事件几乎隔几天就会发生一起,但夏尔看到时还是停留了一会儿。 正好加利埃尼穿好军装出来了,夏尔马上拿着电报上前报告:“将军,索姆河地区两架侦察机失踪!”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反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话音未落加利埃尼就明白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边从夏尔手里接过电报一边问:“你的意思是,这是敌人干的?” 夏尔点了点头:“两架侦察机,在同一地区失踪,虽然很小心的分开,但时间很集中,我猜测是德国人在测试,或者在练习。” 加利埃尼表情凝重的“嗯”了一声。 如果德国人获得了“机枪射击协调器”,他们不会傻到一上来就与法兰西第一飞行中队打个你死我活。 毕竟法兰西第一飞行中队的飞行员已经积累了许多实战经验,虽然那不是机对机,但依旧能占据优势。 德国人如果贸然出击,很可能第一批就把他们优秀的飞行员全部消耗掉。 最好的选择,是先训练一段时间,或者派到天空中偷偷猎杀敌方侦察机,适应了机枪的节奏之后再与法兰西第一飞行大队争夺制空权。 加利埃尼走回自己椅子,步履沉重,他缓缓坐下,面无表情的说:“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德国人已经知道‘机枪射击协调器’的秘密了,你打算怎么应对?”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回答:“统一机型,所有的飞机都装上‘机枪’,所有飞机员都转为战斗机飞行员!”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既然已经泄密,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机枪飞机就应该全面铺开,飞行员也应该扩大范围和人数。 不过夏尔却想着另一个问题:是时候发展轰炸机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鱼雷轰炸机 卡特的飞行俱乐部没什么需要强调,夏尔下达命令让他们提高警惕,并把所有飞行员转为战斗机飞行员训练。 加利埃尼则大批面向社会征召飞行员,同时又着手办一个专门的飞行军校,招收有意加入空军的年青人。 只有这样,后续作战的飞行员才能得到保证。 …… 夏尔第一时间到飞机制造厂找到了埃里克。 埃里克邀请夏尔在飞机制造厂的休息室坐下,并给夏尔和自己冲了一杯热咖啡。 听完夏尔的描述后,埃里克不由惊呼出声:“上帝,我们应该用最短的时间研发出单座机!” “阿芙罗”性能不错,但它是双座机,多出的一个座位对战斗机完全没有必要。 但夏尔认为这不急。 “德国人同样没有专用单座战斗机。”夏尔回答:“这虽然要做,但依旧可以缓一缓。” “缓一缓?”埃里克疑惑的问夏尔:“可除了这以外,我们似乎没什么其它需要做的。” 夏尔笑而不语,接着反问一声:“发动机的研发进行得怎么样了?” 埃里克忙不迭的点着头:“他们很棒,上校!您是对的,你签下了一批疯狂的人,尤其是那个多恩……” “会法语的那个?”夏尔问。 夏尔记得这个多恩,他是为数不多要把家人带到巴黎长远发展的几个人之一。 夏尔开玩笑时问过他原因,他回答:“我与其它人的想法不同,我认为巴黎不会有危险,德国人已经失去占领巴黎的机会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夏尔不知该不该夸他。 从一战的角度说他相当有远见,德国人的确没法占领巴黎。但二战…… “是的,就是他!”埃里克双手捧着咖啡杯取暖:“他被研发人员推举为带头人……” “不应该是研发部部长吗?”夏尔疑惑的问。 “他们喜欢这么叫。”埃里克笑着回答:“他们很随意,有什么问题就‘头’啊‘头’的叫,他们叫我‘老头’。” “我呢?”夏尔有些好奇。 “他们称你为‘老板’,更多人称你为‘科西嘉小子’。”说到这时埃里克呵呵直笑。 夏尔一愣,他不明白“科西嘉小子”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想到了,这是英国人给拿破仑取的略带污辱性的外号。 “不错的外号。”夏尔轻轻一笑,这或许就是英式幽默。 “他们到这才几周时间,已经把发动机的马力增加到一百多了。”埃里克感叹道:“这是很大的进步,而且还在提升中。” 夏尔点点头表示满意,有100马力的发动机就能满足目前的需求了。 夏尔没有多说什么,取过公文包从里头取出一份图纸递到埃里克面前:“下一步,我们应该生产这种飞机。” 埃里克接过图纸一看,吃惊的望向夏尔:“这……这可是个大家伙,上校。” 夏尔“嗯”了一声。埃里克继续翻,接着又抬头望向夏尔:“它有三个发动机?” “是的!”夏尔端着咖啡回答:“两翼各一个,后方再加一个,区别只是后方那个是推动的。” 小喝了一口,夏尔问:“有困难吗?” “不,当然没困难。”埃里克拿着图纸扬了扬,回答:“研发部能提供发动机,伱提供图纸,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它按照图纸生产出来,这是我们擅长的。” “只是……”埃里克皱起了眉头。 “只是什么?”夏尔问。 “这或许是我职责之外的事,上校。”埃里克有些担心:“但如果你需要一款飞机飞到空中作战,它不应该这么大,你还应该考虑它的机动性,像这种大家伙……它很可能无法及时转弯,因此无法躲避敌人的子弹……” “我知道。”夏尔打断埃里克的话:“所以它不是用来作战的,是用来轰炸的!” 夏尔凑上去指了指图纸中的一个位置:“这是装炸弹的挂架。” 埃里克“哦”了一声:“明白,上校!把炸弹丢到敌人头上,好主意!” 接着埃里克就没问什么,因为这涉及到军事机密,埃里克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其实军事机密对埃里克没什么好隐瞒的,图纸就是最重要的军事机密。夏尔不多说,是因为军事上的一些东西埃里克可能听不懂。 夏尔给埃里克的图纸是一战著名的卡普罗尼ca.3型轰炸机,意大利产。 夏尔之所以选择这款轰炸机,是它能直接堆发动机数量:一战初期飞机发动机马力普遍在80到100左右,这马力让轰炸机很难带上大重量炸弹。 但卡普罗尼轰炸机不一样,它直接在机身后方多加了一个发动机,使它能搭载800公斤的炸弹。 之后当发动机升级到150马力时,直接换上大马力发动机也没有任何问题。 更重要的还是,卡普罗尼轰炸机能搭载鱼雷……这款轰炸机在一战末期被海军改造成鱼雷攻击机并成功挂载鱼雷装备一个鱼雷轰炸机中队。 只可惜它没能发挥作用一战就结束了,因此没有战绩。 这款轰炸机很符合夏尔的需求。唯一的问题是,夏尔只记得大致形状和布局,不可能给出详细数据。 不过这些可以用试飞解决。 夏尔交待了一声:“这只是初步设计,还需要你找人进一步完善。” “我明白,上校!”埃里克翻着图纸,头也没抬,信心十足的回答:“交给我了!” 埃里克对飞机很有研究,他是飞机制造方面的专家,他看得出来这图纸已经确定了所有的大方向,需要改动和完善的只是些细节。 …… 从飞机制造厂出来坐在返回司令部的汽车上,夏尔在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斯蒂德把航空炸弹做出来。 这东西对斯蒂德而言并不困难,放大版的迫击炮炮弹就差不多了。 然后,趁德国人没准备先把他们的机场炸一波! 那里集中了德国人的飞行精英,还有一大批刚装上机枪的战斗机,一批炸弹投下去就可以让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 (上图为卡普罗尼轰炸机,可以看到机身后方的螺旋桨,其正上方是后机枪手,机头还有一名机枪手,另加两名飞行员共四名乘员) (上图为一战时期卡普罗尼轰炸机海军版,可搭载一枚800公斤鱼雷)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傲慢的英国人 一觉醒来,夏尔很幸运又到自己的假期。 然而,还没等他起床,宿舍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夏尔以为是指挥部内有什么紧急军情,赶忙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披上步兵大衣踩着拖鞋去开门。 出现在门口的人让他一愣,是温特将军。 “你好,上校!”温特将军微笑着与夏尔握了握手,他的手凉得跟冰块似的。 夏尔见温特将军一脸疲惫,侧身让他进门时好奇的问了声:“将军,您是专程来巴黎?刚到?” “是的!”温特将军打了个哈欠,一边打量着夏尔的宿舍一边回答:“我是专程来找您的,上校!” 正在穿军装的夏尔顿了下,接着就明白了,一定是关于南北登陆的事,他来此的目的应该与阿尔贝特一世相反,他希望夏尔能改口。 夏尔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没来得及考虑其它,赶紧先穿好军装再重新披上了步兵大衣。 军装中能起到保暖功能的似乎就只有这件大衣了。 勤务兵艾德里安贴心的为两人送来了热咖啡,借这时机问夏尔:“需要把早餐送来吗,上校?” 夏尔将目光转向温特将军,温特将军举起手中的咖啡回答:“非常感谢,路上我已经吃过了,有它就够了!” 夏尔相信这是真的,这是西餐的优点,面包随时随地吃,一边走路一边啃都没问题。 艾德里安会意,出去时带上了门。 “所以。”夏尔抢先问:“阿尔贝特一世的话起作用了?” 温特脸上有些怪异:“应该是您的话起了作用,上校。原本他们更倾向于在南面登陆,但因为您的分析再加上阿尔贝特一世的游说,现在他们开始仔细考虑从北面登陆了。” “因为那很有诱惑力。”夏尔用力套上靴子,站在地上跺了跺脚好让它更舒服:“如果,我们能从荷兰登陆就更好了,既安全又快速,直接让比利时的德军腹背受敌……” “可荷兰是中立国。”温特将军打断了夏尔的话:“这么做有可能会把荷兰推向同盟国!” “你们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夏尔语带讥讽,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发现有些凉了。 温特将军知道夏尔指的是奥斯曼帝国,无奈的回答:“好吧,这的确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你们应该想到。”夏尔不留情面:“那两艘军舰对伱们而言不过是在几十艘战列舰的基础上增加2艘微不足道的数据,但对奥斯曼帝国,却是发动全国百姓捐款才凑齐的经费,如果你们在扣押之前调查过这些,当然就能想到这种强盗做法会激起多大的民愤,而民愤又会倒逼政府做出一系列对协约国不利的政策和宣传!” 温特将军惭愧得无以复加。 夏尔说得对,海军大臣决定扣押军舰时的确一无所知,他只是简单的说“战争来了,我们需要这些军舰!”。 然后就扣下了它们,对违约、钱款、赔付却只字不提。 “海军大臣认为我们能用极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温特将军把话题转到重点:“他是在南面进攻的代表。” 夏尔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温特将军,他如果知道英国扣留这两艘战列舰损失了什么,他们或许会直接把海军大臣关进大牢:扣两艘战列舰导致奥斯曼帝国由中立国加入同盟国。 奥斯曼帝国加入同盟国,由地中海进入黑海再到俄国的航道就被封锁了。 俄国最终因为物资不足而输掉了东线。 换句话说,英国扣下两艘军舰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达达尼尔海峡战争死去的25万人以及被水雷和岸防炮炸沉的6艘战列舰,以及奥斯曼帝国在内的几个中立国加入敌方,最严重的是丢掉了整个东线。 如果不是在有美国参战,协约国或许会因此输掉这场战争。 以一己之力差点搞垮一战的海军大臣,现在又在极力鼓吹在南面达达尼尔海峡作战。 温特将军站在夏尔的书桌前,指着地图上的达达尼尔海峡:“海军大臣认为,我们的舰队只要通过这里进入马尔马拉海,就能将舰炮架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到时奥斯曼帝国就会投降了。所以,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夏尔望向温特将军,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们仅仅只用海军几艘军舰就能让奥斯曼帝国投降?” 温特将军摊了下手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夏尔不屑的“呵”了一声,他明白海军大臣是以什么心态扣留那两艘军舰了。 海军大臣以为那两艘军舰比奥斯曼帝国更重要,甚至只需要那两艘军舰就能让奥斯曼帝国投降。权衡利弊之后,当然要军舰不要奥斯曼帝国。 傲慢、愚蠢、满脑子都是偏见的英国人! “请回吧,将军!”夏尔下了逐客令。 这情况根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敌人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只可以轻松捏死的蚂蚁,当然不存在困难和危险,地图上的战略要地只等着他们的军舰去占领。 “不不,上校。”温特将军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坚持我的观点。”夏尔语气坚定:“北面登陆显然更适合。” 夏尔原本是为德国人设局有意说北面,现在却觉得北面登陆或许并不是坏事。 至少,从北面登陆会引起英国人的重视,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德国! 温特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夏尔说:“你不支持开辟新战线,是吗?你不支持任何一面登陆,所以才会说北面,你试图阻止登陆作战。” 夏尔没有否认,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可他们最终还是会选择一面登陆的。”温特将军有些无奈:“这就是英国!” 英国是个海权国家,他们的进攻战术从来都是海陆协同,就像法兰西人总强调进攻战术一样。 这是几百年来在他们的脑子里扎根的作战经验,不尝试一下不会死心。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笨方法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最终英国还是会选择在达达尼尔海峡登陆。 这并不完全是因为海军大臣或是英国的战略。 史上南北两派争了长达数月之久始终无法做决定,最终是俄国因为航线被封锁向英国求助,最终英国才同意了从南面登陆的作战计划。 所以,起决定作用的是俄国的危急,它关系到整个东线甚至是协约国的胜负。 夏尔跟温特将军摊牌了:“您猜得对,将军,我的确不支持登陆,任何一方。但如果一定要登陆,我觉得北面能将有可能的损失和伤亡降到最低。” “什么?”温特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北面?那是德军主力,而且我们的登陆部队还要小心的避开德国人的公海舰队,南面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夏尔轻轻摇头。 你以为南面就容易?那可是达达尼尔海峡,长61公里,最窄处只有1.2公里,奥斯曼帝国啥也不用干,只需要把水雷往里头一丢就够你们喝一壶了,何况岸上还有各种口径的火炮对着军舰猛轰。 夏尔没多做解释,他继续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北面登陆是真的,南面登陆只是佯攻,目的是把德国人有限的物资和增援吸引到南面,到时就无法在北面应对我军主力的登陆……” “这不现实,上校!”温特将军打断了夏尔的话:“虽然德国人的确在英国的封锁下存在物资问题,但北面是德国本土或是距本土很近的位置,那一带有成熟的交通网络。” 夏尔没理温特将军,继续说:“然后,包括我军在南面展开的一系列登陆活动,其实都是掩人耳目,是为了将德国援军和注意力吸引到南面,其中还包括诱惑德军舰队突围……” 温特将军似乎听出了什么:“您的意思是,围歼德国舰队?” 不过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夏尔的目的是围歼德国舰队,就不应该把它直接说出来。 夏尔没说话。 温特将军考虑了一会儿,猛然惊醒:“南面,你的目标始终是南面!” 夏尔专心喝咖啡,头都没抬一下。 温特将军越想越对,不久就激动起来:“是的,如果德国人始终以为我们要进攻北面,而南面全是佯攻,他们就不会给奥斯曼帝国太多的增援,包括火炮、水雷、军队,即便……太棒了,即便我们的人真的在南面登陆了,德国人可能还会以为那是佯攻!” 温特将军上前兴奋的摇着夏尔的肩膀,完全不顾夏尔手里差点晃出的咖啡:“太棒了,上校,您真是个天才!这会给我们的进攻带来很大帮助,等德国人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已经太迟了!” 夏尔平静的回了一声:“我有必要提醒您,将军,南面没伱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应该对此有足够的认识和重视!” “没问题,上校!”温特将军点着头:“我会把您的警告转告给海军大臣!” 接着温特将军又迟疑了下,凑上前压低声音问:“我们该怎么把‘进攻北面’这个情报,毫无破绽的传给德国人?” 夏尔很干脆的回答:“同意阿尔贝特一世进攻北面的想法,只不过加上佯攻计划,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温特将军有些奇怪。 知道这计划并参与讨论的可都是军方高层,都是完全值得信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人,如果设下了圈套,德国人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 夏尔补充了一句:“真相,只有英国军官才能知道,而且尽可能少,明白吗?”温特将军瞬间就明白了,是法兰西军官出了问题,他们会完美的把“假计划”传给德国人。 想通这一点,温特将军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尔。 这回轮到夏尔尴尬了,这是法兰西的硬伤。 英国在其它方面或许在走下坡路,但在军事情报上却一直很严密。 国家安全局(军情五处)负责对内情报工作,秘密情报局(军情六处)负责对外。两者各施其职分工合作,已经发展成相对成熟的情报网络并且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 但是法兰西,夏尔只听过有“第二局”反间谍机构,其它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 施耐德兵工厂,落地窗外雪弥漫,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保利娜神情沮丧的给詹姆斯递上了一份文件:“先生,这是军方给夏尔拖拉机厂下的坦克订单,三万法郎一辆,首批就订购了500辆。另外,还有许多国家闻讯来订购!” 詹姆斯手里正在签其它文件,间歇时接过订单统计随手丢在一边,“嗯”了一声继续签文件。 保利娜轻叹一声,詹姆斯这反应似乎已经放弃与夏尔竞争了。 夏尔的坦克发展得太快,也太完美了,简直不可思议。 “夏尔a1”在开普敦一仗几乎震惊了所有人,只有八吨的小型坦克居然轻松摧毁几十吨的对手,而且还是全方位碾压。 保利娜研究过那一仗,她忍不住把“圣沙蒙”与“夏尔a1”做一场对抗,她希望“圣沙蒙”能赢。 但结果却一次又一次让保利娜失望:“夏尔a1”只需要用同一种战术与“圣沙蒙”打运动战,就总能处于不败之地。 见詹姆斯不说话,保利娜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落寞的转身离开。 “你已经彻底放弃了,是吗?”詹姆斯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们,还能做什么吗?”保利娜转身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做得很好!”詹姆斯点了点头:“继续!” 保利娜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她不理解,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詹姆斯似乎看懂了保利娜的想法,他轻轻一笑,语气轻松:“我们可以用一种笨方法让夏尔慢下来,同时学习夏尔的战术和设计理念,将来要超过他并不是不可能。” “笨方法?”保利娜初时还不明白,接着她就想到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下图为巴黎卢腾西亚酒店,1903年开业) 巴黎第6区,卢腾西亚酒店,温暖的会议室内炉火烈烈作响。 约翰逊上校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掏出怀表紧张的看了看,指针已经指向十点却不见人影,是不是这次又排不上队了? 约翰逊上校是美国坦克研究实验室的负责人。 自从第一辆坦克出现在战场并取得胜利后,美国军方第一时间就对这种能减少伤亡的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的约翰逊上校受命组建了坦克研究实验室。 军方更希望能自行研发出属于美国的坦克,但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约翰逊上校很遗憾的发现他们只能造出像clb75这样的坦克。 拖拉机底盘加钢板,这是约翰逊上校对坦克所有的理解。 造出来后它更像南北战争时期的铁甲战舰,只不过缩小了在陆地上开。 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呢?约翰逊上校如是想,无非就是用来挡子弹,那么这形状肯定不会错。 不久约翰逊就发现自己错了,法兰西人已经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先是“马克i”,它有超强的越壕功能,在战场上打了一场出人意料的胜仗。 接着又是“夏尔a1”,这更让人惊讶,小型化到只由两人操作,还采用了旋转炮塔。 考虑再三,毫无头绪的约翰逊上校只能向史密斯将军报告: “我认为有一部份原因是他们处于战斗中,他们知道战场需要什么。” “没有参战的我们注定要落后,因此我建议向法兰西购买坦克,或者授权生产。” “等学习了他们的技术之后再考虑创新,这样才不致于落后太多!” 史密斯将军同意了,于是约翰逊上校昼夜兼程赶到法兰西。 到了这里后他才发现,等着购买“夏尔a1”坦克的国家太多了,西班牙、瑞士、罗马尼亚……许多国家都希望拥有这种坦克加强自己陆军。 法兰西政府代表为难的告诉约翰逊:“我们有作战需求,上校,我们当然要优先为自己生产坦克,军方已经下了大订单。你们最好能等一段时间。” 约翰逊无法忍受的就是“等待”,因为这对美国而言就是落后。 最后法兰西代表被缠得没办法了,只能回复:“除非您能说服夏尔”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翰逊看了看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十分钟了。 他的情绪渐渐低沉,看来这一切并不现实。 助手内森说:“或许他们不会来了,如果是我,也不会急着出售最先进的装备。” 约翰逊“嗯”了一声,现在是战时,如果把“夏尔a1”这种坦克到处卖,很容易被德国人获取关键数据甚至技术。 然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约翰逊都愿意等下去,反正只是在这多花点时间。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上校带着一名平民装束的助手走了进来,上校快步上前与约翰逊握了握手:“抱歉,约翰逊上校,我来迟了!” 夏尔不是有意来迟的,接待温特将军花了一些时间,与他谈的是更重要的军事,总不能谈一半就约另一个时间。 “没关系,夏……夏尔上校!”约翰逊上校有些受宠若惊,他手足无措的招呼夏尔坐下。 “我收到政府转告我的信息。”夏尔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你们有意向购买‘夏尔a1’坦克?” “是的!”约翰逊赶忙点头。 “可是您是知道的。”夏尔一脸为难:“我们正处于战争中,刚接到军方500辆坦克的订单,如果要生产你们需要的坦克,可能要等待……” 夏尔目光转向德约卡。 德约卡会意,接嘴道:“以我们现在的产能,可能要半年左右,这款坦克不像其它坦克那么简单。” 夏尔将目光转回约翰逊:“我们会优先为您生产的,您需要多少辆?” 约翰逊上校刚被钓起的信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半年,以现在坦克升级迭代的速度,到时只怕又落后了。 “事实上。”约翰逊上校迟疑着说:“我在考虑另一种方案,我们是否能,以授权生产的方式合作?” 就像之前考虑的,授权生产会有泄密的风险,因此这比购买难得多。 约翰逊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问问。 他以为夏尔会一口回绝,没想到夏尔皱起眉头做思考状:“嗯,这倒不会给我们的产能增加压力。” 约翰逊一听,似乎有戏,马上从公文包里取出合作计划书递到夏尔面前:“请您放心,保密工作可以由贵国情报人员派往我国监管,我们负责所有费用。另外,我们愿意以支付100万美元的授权费,产权费另计!” 德约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100万美元在这时可是笔巨款,按汇率计算有4300万法郎,财富瞬间翻了两番。 但夏尔却把合作计划推了回去:“我需要的不是这个,约翰逊上校。” 还没来得及失望的约翰逊上校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么,您需要什么?只要我们做得到!” “您知道的。”夏尔平静的回答:“德国人攻占了法兰西位于东北的工业区,那里有我国68%的钢铁工业,现在我国奇缺钢材,尤其是用于生产坦克的特种钢材……” “没问题!”约翰逊上校一口应了下来:“我们会无条件向您出口特种钢材!” “不!”夏尔说:“如果我授权贵国生产坦克,伱们可以直接将制作好的坦克装甲送来,这样可以加快我们的生产速度,您看……” “当然!”约翰逊忙不迭的点着头,这对美国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他当然不会拒绝。 他不知道的是,这对夏尔是大事。 此时特种钢材的煅造掌握在施耐德手里,这会成为他制约夏尔的武器。 不过现在,不再有这个担心了。 甚至以后夏尔也可以继续与美国拓展特种材料领域的合作。 (上图为美国研发的坦克clb75,未参加实战,只用于演习)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韦弗式手枪射击 施耐德兵工厂办公室,詹姆斯正悠闲的坐在火炉前喝着葡萄酒。 就在刚才,他与温台尔达成了协议,将特种钢材的价格提升了一倍,而这只是开始,不久后就会涨到两倍、三倍,后续看情况还会涨到更高。 理由很简单:物以稀为贵! 战争期间法兰西急需钢材,同时法兰西68%的钢铁产业已被德军占领,钢材供不应求,涨价才是正常的。 其中尤其是特种钢材,它原本是用来制作战列舰装甲,现在又多了一样东西:坦克装甲。 在此之前,詹姆斯还没意识到特种钢材对坦克的重要性,直到他听说开普敦一仗,德国坦克用的是普通钢材。 (注:德国a7v坦克用普通钢材,15mm厚度的侧、后装甲大概相当于11mm的特种装甲) 于是詹姆斯敏感的察觉到一点,坦克需要的特种钢材虽然不多,却尤其关键。 没有特种钢材,就意味着要达到同样的防御力需要更厚的钢板。 更厚的钢板会导致更大的重量。 而更大的重量就会消耗发动机功率,还会影响坦克机动性! 夏尔没有钢铁厂也没有特种钢材的锻造技术,这是他的弱点。 那么只要提升特种钢材的价格,夏尔的坦克即便获得了军方的订单也不会有多少利润空间。 利润是其次,更重要的是…… 施耐德只需要绕过专利模仿“夏尔a1”坦克,就能达到差不多的性能,但成本却会比“夏尔a1”便宜得多。 差不多的坦克,施耐德更便宜,军方应该选择哪个? 想到这,詹姆斯对着燃烧的火焰喝了一口酒,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保利娜无声无息的站在詹姆斯身边,轻喊了声:“先生!” 詹姆斯疑惑的扭头望向保利娜,他知道保利娜这语气代表坏消息。 果然,保利娜报告道:“夏尔与美国签了合同,他授权美国军方生产‘夏尔a1’,而美国军方会为夏尔提供平价特种钢材……” 詹姆斯举手制止保利娜继续说下去,脸色铁青。 他听到“美国”这个词后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夏尔利用他的技术优势争取到了海外资源,这使詹姆斯打算以材料扼杀夏尔的计划胎死腹中,并且以后也行不通。 看着陷入苦恼的詹姆斯,保利娜很想劝詹姆斯放弃。 这不会有希望的,在“夏尔a1”坦克出现后,所有人都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谁也无法在坦克方面与夏尔竞争,包括施耐德。 这个夏尔是何许人,居然能让施耐德对他无可奈何! 然而,保利娜知道詹姆斯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放弃就意味着承认夏尔的崛起:夏尔只凭坦克订单就能生存,不管施耐德如何打压都无济于事。 果然,下一秒詹姆斯说道:“把欧根叫来,我们需要进一步讨论新坦克!” 如果其它方法行不通,就只能正面突破! …… “砰砰砰!” “砰砰!” 警察训练基地室内靶场,夏尔手握转轮手枪对着半胸靶射击。这是为成年后上战场做准备,如果到时连转轮手枪都用不来,那就不只是面子问题,小命可能都难保了。 夏尔之所以选择室内靶场,是因为担心糟糕的枪法会有损夏尔的光辉形像。 人的名树的影,背着一个名声就没那么自在了。 “手臂自然下垂,目视准星!”多米尼克站在夏尔身后看了看,然后下令:“开火!” “砰!”依旧没能上靶。 二十米居然没能上靶? 多米尼克发现问题所在:“上校,您扣扳机时尽量保持力度平稳,否则击发那一刻容易摇晃。” “明白。”夏尔回答。 不过这不怪夏尔,扳机有点沉。 这是转轮手枪的特点,它扣动扳机不只要带动击锤,还要带动转轮转动,因此扳机行程长力度重,这对夏尔这个未成年人不怎么友好。 再次为转轮手枪装上子弹,夏尔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电影里常看到警察双手抱枪射击,那是不是会更适合自己? 想着,夏尔左手搭上右手稳住枪身,对着靶子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找到感觉了,有两发子弹上靶。 接着又“砰砰”几枪把剩下的子弹打完,三发都上靶,还有一发命中靶心。 夏尔感觉这种快速射击有一种连贯性,前一发打偏或打歪了,下意识的进行微调,只要不是像机枪一样疯狂的扣动扳机乱打一气,就一种掌控住节奏的感觉。 站在一旁的多米尼克颇为惊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吃惊的说:“为什么,上校……您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射击方式?” “有什么问题吗?”夏尔问,他还以为是姿势不对。 “不不,没有问题。”多米尼克回答:“只是,这种方式……很新颖,我从未见过这种射击姿势,这是您自创的?” 于是夏尔就明白了,这时代还没有这种双手抱枪的射击方式,用的全都是单手握枪的据枪射击,像西部牛仔一样。 (注:双手抱枪的“韦弗式手枪射击”于1959年出现,美国加州一位警长为了赢得一场射击比赛自创了这种射击姿势,结果吊打一众命中靠信仰的人。) “算,是吧!”夏尔有些心虚,他补了一句:“不过是,灵机一动。” 多米尼克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望向夏尔的眼神闪着异样的光芒。 他是名试枪员,他一辈子都在与枪打交道,因此一看就知道这种射击姿势有暴露面积小、定位速度快、稳定性好、指向性好等特点。 这尤其适用于战场,战场需要的就是快,快往往意味着生存。 而这,居然被夏尔无意间发明出来? 他到现在为止才练了半个多小时,之前甚至没开过枪! 可叹的是,多米尼克这么多年来都没想过改变一下,他总是按照标准的射击姿势来,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多米尼克有些不明白,这是自己太傻了,还是夏尔太聪明? (上图为韦弗在比赛中) 感谢loloipp,小太保桂圆、盛开的爆米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格雷维的惨败 (下图为勒贝尔弹仓示意图,子弹在管状弹仓内首尾相连) 接着夏尔又试了试步枪,作为一名上校,在战场上大概率会使用到步枪,不学不行。 他很快就发现勒贝尔步枪对新手同样不友好。 这玩意采用管状弹仓。 别人家的枪,弹药都是竖着往弹仓里装填的,勒贝尔步枪却是横着一发接着一发往里塞,虽然能装8发看似大容量,却会影响手感。 因为每打完一发子弹枪的重心都会改变,虽然很轻微,但每次端着的似乎都是一把不同的步枪,这给夏尔有种混乱的感觉,练了好一会儿也没练出个头绪。 除非是把枪架在某个地方射击才好些,但战场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地方架枪。 另外,每次扣动扳机时夏尔都有些心惊胆战:弹仓内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首尾相连,击发时子弹如果跳动着撞上前一枚……是不是就要走火了? “今天到此为止吧。”夏尔抱怨了声,扭头对多米尼克表示感谢:“谢谢您,多米尼克教官。” “不客气,上校。”多米尼克微笑着回答:“很高兴能帮到您!” 接着又补了一句:“明天最好再来练习,上校,我们需要巩固一下。” “好的。”夏尔朝后挥了挥手。 等夏尔离开后,多米尼克拔出手枪对着靶子,脑海里回忆着夏尔刚才的样子双手握好,其间又调整了下姿势。 “砰砰,砰砰!” “砰砰!” 六发子弹全都精准的命中靶心。 “上帝!”多米尼克又惊又喜:“很棒的感觉,比之前快多了!” 想了想,多米尼克又重复比划了下射击姿势,感叹道:“这种握枪姿势应该向全军推广,它很有用!” 忽然旁边响起了几声掌声,多米尼克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格雷维。 “你好,格雷维。”多米尼克面带疑惑问:“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来看看老同学,一切还好吗,多米尼克?”格雷维信步走上来。 “当然。”多米尼克回答:“没什么不好的。” 格雷维微笑着摇了摇头:“圣艾蒂安的二公子,居然甘心当一名试枪员,现在又当上了教官,而且还乐在其中!” “否则呢?”多米尼克一边为转轮手枪装上子弹一边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的追求是政治。而我的,是枪!” 格雷维扬了扬眉,看着多米尼克一遍又一遍的演示射击姿势,他似乎担心把这姿势忘掉。 “砰砰砰砰!” “砰砰!” 六发子弹又一次全部命中靶心。 “伱的枪法进步了!”格雷维眼里带着些意外。 “不。”多米尼克兴奋的回答:“是这射击姿势,它能让我更快、更稳的射击。” “哦,是吗?”格雷维恭维了一声:“你发明的?非常棒!” “不是我。”多米尼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是夏尔,是他发明了这种持枪姿势。” 接着,多米尼克又自顾自的说:“难以置信,我十一岁就开始练枪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想过改变一下持枪的姿势!” 格雷维脸色一变,刚才还谈笑风声的他瞬间就沉默了。多米尼克疑惑的望向格雷维:“你似乎不太喜欢夏尔?” 格雷维轻轻一笑,他知道多米尼克的习惯,这家伙除了练枪之外几乎不关心任何事,因此对外界的事情了解不多,当然也不知道他与夏尔的关系。 格雷维没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声:“您是否考虑过您的将来,多米尼克?” “你指的是什么?”多米尼克随口回答,手里依旧在练着枪姿,他希望找到一个最佳角度。 “圣艾蒂安的将来。”格雷维语气放缓:“还有您自己的。” “这些或许不需要我考虑太多。”多米尼克再次为手枪装上子弹,试着左右偏移瞄准假想敌。 “不。”格雷维很配合的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些:“您或许不知道,您父亲正在跟夏尔合作,他甚至在听夏尔的安排,合作的利润分配也是各占一半。” 多米尼克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望着格雷维,脸色逐渐变冷。 “我想你已经察觉到了。”格雷维扬了下头:“比如手榴弹、迫击炮,还有那种小型火炮,长此下去……” “这是你来的意图吗?”多米尼克打断了格雷维的话:“分化圣艾蒂安与夏尔的关系?或者让我厌恶夏尔?” 格雷维已经说不下去了。 多年的同学,格雷维知道多米尼克的性格,他虽然没那么聪明,但只要认定夏尔是“好人”就不会轻易改变。 格雷维来迟了一步。 “当我没说。”格雷维摊了下手给自己找台阶:“你以后会知道……” 话没说完,多米尼克就对着靶子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无一例外精准命中靶心。 “你最好早点离开,格雷维。”多米尼克面无表情的发出警告:“否则,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格雷维扬了扬眉:“随你的便!” 这是格雷维最惨痛的失败,当年在“亨利四世”读书时,他就通过一系列手段让多米尼克相信他这个“智囊”。 刚才,格雷维还自信满满以为能说服多米尼克,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砰砰砰!” 身后又传来几声枪响,格雷维吓得脚下一顿,咬了咬牙,加快脚步离开。 多米尼克一脸怪异的看着靶子,居然有一发没上靶心。 这是分心的结果,不是因为格雷维。 当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军官俱乐部,当他被一群军官捉弄时,一名年轻的中尉勇敢的阻止了他们:“够了,把信还给他!” “教官。”一名教员一路小跑到多米尼克面前:“斯蒂德先生让您到丽兹酒店去一趟!” 多米尼克皱着眉头“嗯”了一声,不会是什么应酬吧?父亲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的事! (上图为“亨利四世”中、高等教育学校,1791年创办的贵族学校)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绍沙机枪? 丽兹酒店会议室,夏尔把航空炸弹的要求大概跟斯蒂德描述一遍,包括引信。 航空炸弹引信必须不一样。 如果依旧像普通炮弹比如迫炮那样在前端设置触发引信,就有可能出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飞机上风力太大,炸弹一解除保险,强大的风力有可能让炸弹互相撞击甚至有可能直接触发引信将其引爆。 这也是这时期炸弹很少带上飞机实施轰炸的原因之一,如果带上,通常也是低速手投,即便如此依旧免不了发生意外。 解决的方法,就是用航空炸弹特有的“风轮式触发引信”。 它就是在尾翼后装一个小螺旋桨。 解除保险,小螺旋桨被风力带动开始旋转,这时它不会爆炸。 投弹后螺旋桨依旧随着风力保持旋转,直到炸药落地失去了风力,停止转动或转速很慢时,炸弹才“轰”一声被引爆。 (上图是电影珍珠港中取到的画面,鬼子炸弹就是“风轮式触发引信”,红圈的位置就是一个旋转的小风轮) 这种方法既保证飞机自身的安全又能使炸弹落地后爆炸,因此被称为“风轮式触发引信”。 “这是机密。”夏尔对斯蒂德说:“生产这种炸弹的技术员和工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 “没问题,上校!”斯蒂德很有信心的回答:“这些交给我了,我们很快就能把它做出来。” 圣艾蒂安兵工厂有一套很成熟的管理机制,他们的保密层级甚至要比军队、政府要高得多,毕竟这关系到资本家自身利益的问题。 “不过我可能有麻烦了,上校。”斯蒂德面显难色:“我知道您很忙,我或许不应该用这些小事打扰您,但是……” “什么麻烦?”夏尔问。 “是这样的。”斯蒂德习惯性的掏出了雪茄,但瞄了一眼夏尔,又马上把雪茄放了回去:“您知道皮托兵工厂吗?” “我听过一些。”夏尔点了点头。 “它原本是一家主营机床的兵工厂。”斯蒂德说:“它为我们生产工具、器械。但现在已经开始生产步枪了,而且是生产的是贝蒂埃步枪。” “贝蒂埃步枪?”夏尔听过这个枪名,但一时没想起来。 “是的。”斯蒂德解释道:“它是一种,缩短的勒贝尔步枪,原本用于装备骑兵。” 夏尔“哦”了一声,这么说他就想起来了。 法兰西勒贝尔步枪因为装弹缺陷无法用于骑兵,于是改出了一款骑兵用枪。 这种枪不只是枪管短了,管式装填也变成了竖式装填,只不过因为子弹锥度问题只能装3发。 没想到这种骑兵用枪却大受步兵欢迎,所有人都认为这种不受重视被政府丢给殖民部队使用的步枪要比原版勒贝尔好用得多。 由此可知勒贝尔步枪的管式填装方式有多么不得人心,它对训练几周就要走上战场的新兵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这其中也包括夏尔。 “他们原先打算让美国雷明顿公司改进,以便让它更适合步兵作战。”斯蒂德继续说:“但现在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皮托兵工厂。” 夏尔有些意外,无论是从熟练程度还是规模化考虑,都应该把改进工作交给圣艾蒂安兵工厂。 斯蒂德又补了一句:“据说这是施耐德运作的结果。”这么一说夏尔就明白了,谁与夏尔合作施耐德就打压谁。 这样一来不仅是压缩夏尔的发展空间,更是警告其它人不能与夏尔合作。 从根本上说,这不是圣艾蒂安的事,而是夏尔与施耐德之间的战斗。 斯蒂德忧心忡忡的说:“据说皮托兵工厂还在研发新型机枪。您知道的,圣艾蒂安兵工厂的基础就是步枪和机枪,如果勒贝尔步枪和机枪全被皮托兵工厂抢走……” 那么圣艾蒂安就不再是圣艾蒂安了。 夏尔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圣艾蒂安有生产基础和实力,不管是炸弹也好手榴弹也罢,或者是37炮,只要图纸一丢或者跟斯蒂德简单描述一下需求,圣艾蒂安就能短时间把它们生产出来。 这不是钱的问题,也不只是机器,还有熟练的工人及相关人才,一整套成体系的人才。 如果圣艾蒂安失去了步枪、机枪订单,这些工人和人才就会流失,接着就会失去制造能力。 “所以,你希望有一款更先进的步枪?”夏尔问。 “有步枪当然好。”斯蒂德回答:“但我们更迫切的希望能生产一款机枪。事实上我们已经在研发一款机枪了,只是一直无法解决它的缺陷……” 这是在圣艾蒂安机枪被淘汰之后的事,作为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所有者,斯蒂德当然要考虑机枪的升级问题而不是任由它人抢走这块蛋糕。 “那么,机枪呢?”夏尔疑惑的问。 “稍等,上校。”斯蒂德往大门方向瞄了一眼:“非常抱歉,我让我儿子把机枪带来,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认为他跟您谈会更清楚些。”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多米尼克提着一个长形箱走了起来。 夏尔疑惑的望着他:“教官,你来这做什么……” 看着多米尼克手中的长形箱,夏尔突然明白了,多米尼克就是斯蒂德所说的儿子! 多米尼克看到夏尔也愣了,斯蒂德只告诉他带着机枪来,可没说是来见夏尔的。 斯蒂德愣了下:“你们认识?” “当然,父亲!”多米尼克笑着说:“您忘了,我在警察训练基地任教官。” 斯蒂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多米尼克负责迫击炮、37炮等一系列训练,而这些装备都是夏尔发明的,他们当然见过面。 不过斯蒂德还是介绍道:“我儿子多米尼克,他没什么其它爱好,除了枪。” 多米尼克老脸一红,他又想起了军官俱乐部那件事,还好夏尔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斯蒂德摊了下手,多米尼克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把长形箱放在会议桌上打开,从中取出一挺机枪,一边展开一边如数家珍的介绍道:“这是我们刚研发的机枪,与步枪通用的8mm莱伯尔子弹,20发弹容量……” 看到这机枪时夏尔有点头晕,被誉为“最烂机枪”的绍沙?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绍纱的改进 夏尔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这机枪怎么改? 真要改的话,差不多是重新设计一把机枪了吧? 它哪哪都是缺点,只不过因为战争突然爆发各国都缺轻机枪,因此依旧获得一定数量的订量。 然而,战场对它的评价却是: “它出问题才是正常的。” “如果它发生故障,就把它丢掉,它不值得你带回来维修。” “这不是一把机枪,它最多只能算是一把可以连发的步枪!” …… 夏尔盯着机枪看了一会儿,抬头问多米尼克:“说说它的缺点吧?” “最大的问题是,打了两百多发子弹枪管就会过热。”多米尼克指着枪管说:“虽然我们为它装了散热片,但依旧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夏尔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最大的问题,多米尼克,你甚至不需要担心这个。” “什么?”多米尼克抬头疑惑的望向夏尔。 夏尔没有回答,他指着机枪下方镰刀形弹匣,问:“镂空设计?” “是的!”多米尼克点了点头:“为了减轻机枪重量。” “知道这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吗?”夏尔平静的说:“战场上到处都是脏水、沙子,还有许多我们想像不到的东西,它们会沿着镂空部位进入弹匣,再由子弹带进枪机,然后……”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当然是卡壳。 多米尼克愣住了,他的确没考虑过这一点,现在被夏尔一提醒,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们用于测试的环境太干净了,而且操作十分规范,测试前还进行了一次保养。 如果用于实战,有可能真像夏尔说的那样,根本打不了200多发子弹到枪管过热的时候。 多米尼克有些沮丧的说:“可是他已经有9公斤重了,如果我们不减轻弹匣重量,很可能会失去轻机枪的意义。” 夏尔明白这话的意思。 一个弹匣镂空与不镂空看起来差别不大,但重点是这弹匣容弹量少,一个弹匣只能装20发子弹。 一挺机枪怎么说也要带两、三百发子弹,于是就是十几个弹匣,往身上一背差别就大了。 如果一挺轻机枪需要三个人甚至更多的编制,那还不如装备一挺重机枪。 夏尔踱着步,缓缓绕着机枪看了一会儿,总结出两个特别突出的缺点: 一是枪管散热。 这时期的材料不太行,打两百发子弹枪管就过热了,加装散热片也就多打几十发,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会增加重量,鸡肋。 二是法军子弹锥度。 其特有的大锥度必然会使弹匣形成这种半镰刀形,这无法改变。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就有了结论,他不缓不急的说:“我们或许应该把散热片去掉。” “去掉散热片?”多米尼克惊呼:“那,就只能打200发子弹……”“我们可以把它的枪管设计成可更换的。”夏尔指着枪管与枪身接合处,说:“大概在这,设计一个枪管锁,枪管上再加一根提把,当枪管打热时握着提把换一根,如此反复。” 现代机枪就大量使用这种设计,动作快的只需要5秒就能更换完枪管。 多米尼克和斯蒂德面面相觑,居然还能这样设计? 不过这似乎的确可行,它不是钻“散热”的牛角尖,而是直接更换,这根枪管打热换一根,等这根再打热了,另一根枪管又冷却了,于是可以反复更换。 这样一来,火力持续性就不是一般轻机枪能比的了。 “好办法!”斯蒂德点头称赞。 这在制作上不过就是增加一个枪管锁让它能枪身紧扣在一起,却解决了一大难题。 “弹匣问题!”夏尔从机枪上将弹匣拆下看了看,说:“如果不得不像这样成半镰形,为什么不干脆设计成圆盘形?” “圆盘形?”多米尼克瞪大了眼睛。 “是的。”夏尔见长形箱里还有一个弹匣,就拿了过来将两者一拼:“圆盘形,全封闭设计,尽量用轻质金属制作,在减轻重量的同时或许还能多装几发子弹。” 夏尔这是受dp-28转盘机枪的启发,这种弹盘可以很好的兼容勒贝尔步枪弹的锥度问题,子弹在里头反正是一发连着一发转一圈,锥度问题就没多大影响了。 多米尼克震惊的望着夏尔:“这或许能解决弹匣方面的不足,但我们……要怎么才能把这种转盘弹匣装上去?” 斯蒂德带着同样的疑惑,他们不是没想过这方法,但如果都转一圈形成一个圆盘了,还能把它装哪? 夏尔没有半点迟疑,他拍了拍机匣上方,说:“就装在这,在圆盘下方开个填装孔,子弹自上而下填装。” 不知不觉,夏尔已经把机枪改成与“大盘鸡”差不多的模样了。 多米尼克和斯蒂德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震惊。 斯蒂德还好,他一早就知道夏尔的设计天赋,因此才会在这时候求助于夏尔。 但多米尼克却以为夏尔不会有什么帮助。 毕竟夏尔才刚接触枪,怎么可能一小时前还在练习射击,一小时后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机枪的问题? 他甚至连机枪的扳机都没摸过! 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夏尔给了几个极具价值的想法: 更换枪管、封闭式弹匣。 虽说两个镰刀形弹匣换成一个圆盘弹匣,在重量上没多大变化,但火力持续性由20发变成40发甚至有可能更多,这同样也是个飞跃。 “非常棒的想法,上校!”多米尼克激动的握着夏尔的手:“没想到您对枪械也有这么深的研究,我想我们以后……还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斯蒂德欣慰的笑着,多米尼克在枪械方面还没服过谁,现在却对夏尔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夏尔点了点头。 看着多米尼克收拾着机枪,夏尔眉头一皱,扭头对斯蒂德说:“这款机枪的原设计,我们或许也能让它发挥点作用。” 斯蒂德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它还能发挥作用?” 夏尔“嗯”了一声:“如果您有办法把它透露给皮托兵工厂……” 斯蒂德瞬间明白了夏尔的意图,他若有深意的微笑着:“当然,上校,当然有办法!”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圣诞节要来了 有问题的设计当然要留给对手。 斯蒂德的做法很简单。 工厂里通常会有这样的设计师,他们仗着自己知道圣艾蒂安兵工厂许多机密,以为斯蒂德不敢解雇他们,斯蒂德的确有这方面的顾忌,往往对他们的违规和懒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来的却是他们越来越猖狂。 现在,斯蒂德认为可以乘着这机会整顿他们。 当然,解雇他们之前,斯蒂德会先与他们签“保密协议”之类的东西,还有模有样的写上一旦泄密索赔多少多少,让这些设计师坚信手里掌握的信息是有用的。 绍沙机枪的设计图最终会落到皮托兵工厂手里,这一点确信无疑。 但这也正是斯蒂德希望的。 斯蒂德甚至能想象,皮托兵工厂在看到这款机枪的设计图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们没有设计经验也没有相关人才,或许正在搜集全世界的机枪拆开学习,然后再想办法造出一挺属于自己的机枪。 忽然,一个成熟的机枪设计摆在面前,他们必定会大喜过望,他们会抢先注册工业产权,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购置机器批量生产,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赶在圣艾蒂安兵工厂前面。 可惜他们不知道,圣艾蒂安跟他们不在同一层面上,他们的机枪生产出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被圣艾蒂安无情的踩在脚下成为胜利者的陪衬。 斯蒂德对这样的画面相当满意,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支持夏尔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人能打败夏尔,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装备设计。因为,他是最了解战争的那个人,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夏尔离开前又给了斯蒂德一个建议:“是时候研发一种新子弹了,斯蒂德,只有这样,您才有可能夺回步枪市场!” 斯蒂德如梦初醒。 夏尔是对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子弹:勒贝尔管式弹匣是因为子弹,贝蒂埃只有3发容弹量是因为子弹,绍沙机枪要设计成镰刀形弹匣也是因为子弹。 所有的设计缺陷都是因为子弹锥度太大而起,那为什么不解决问题的根源? 斯蒂德紧紧握着夏尔的手,激动的说:“非常感谢,上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确知道该怎么做,这很简单,只要照着德国人毛瑟步枪的子弹仿制就行,战争时期毛瑟公司又能怎么样?何况德国人也在仿制圣艾蒂安的手榴弹和迫击炮! 斯蒂德很想说几句肉麻的话:“您是我们的方向、我们的未来,上校!”,“有您在,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但想想这似乎与自己年龄不符,最终只把这恭维和兴奋藏在眼神里。 …… 夏尔获得了三天的假期,这是他加入军队服役以来的头一回。 假期是加利埃尼批的,他眼含微笑的对夏尔说:“圣诞快乐!” 夏尔一愣,这才意识到欧洲人的圣诞节到了。 “圣诞快乐!”夏尔回答。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身为一名穿越者,夏尔过的更多的是春节,这里却并非如此。 …… 在返回达瓦兹的汽车上,夏尔好奇的看着车外的纷纷扬扬的雪。 在此之前,夏尔一直以为六边形雪只会出现在童话世界的漫画书里,以为那是美化出来的东西,现在才发现它们真实存在,而且就在眼前落下。 “夏尔!” 正在夏尔疑惑它们是怎么形成时,听到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扭头望去,只见一群少年在路边梧桐树下追逐嬉戏。 原本在互掷雪球的他们注意到夏尔的车,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夏尔挥手,还人在招呼夏尔加入。 夏尔认出了他们是自己的同学,其中包括特迪,赶忙回身挥手回应:“你们好!” 洛朗扭头轻轻问了声:“需要停下来吗,上校?” 夏尔迟疑了一会儿,回答:“不,少校,我还有其它事。” 其实夏尔很有空,也很想跟他们在一起,但他发现自己似乎已无法融入这个无忧无虑的群体了,虽然夏尔与他们年龄相仿。 而他们,夏尔那些曾经的同学,如果夏尔真的加入他们中玩耍,必定会倍感压力。 夏尔甚至都能想象到那种怪异的场景:雪球神奇的一个都砸不到他,同学们全都小心翼翼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夏尔腰间的转轮手枪,还有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洛朗少校。 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吧! …… 汽车在德约卡的小屋前缓缓停下,德约卡和卡米尔正在屋内装点圣诞树,看到夏尔的汽车就迎了出来。 “圣诞快乐!”卡米尔张开双臂给夏尔一个拥抱,脸上带着自豪幸福的微笑。 德约卡招呼着洛朗:“来杯葡萄酒吗,少校?到屋里暖暖身?” “不了,德约卡先生!”洛朗婉拒:“我该去厂里看看,那些兔崽子总是不让我省心!” 德约卡没有坚持,挥手对正在调头的洛朗喊了声:“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洛朗少校回应。 德约卡又补了一句:“告诉他们,我会把圣诞礼物放在保安室,每个人都有!” “非常感谢,德约卡先生!”洛朗回过头应声。 汽车加快速度时,洛朗少校心下感叹,他们都是好人,有良心的资本家,法兰西的资本家都应该像他们一样。 这是重感情的德约卡的长处,他知道善待身边的人,警卫、邻居、还有员工。 这个特质如果在小资本家身上就是场灾难,小资本家没有善待他人的资本,他们很快就会因此破产,接着就要遭遇别人的白眼,哪怕是那些曾经善待过的人。 但此时的夏尔已经不是小资本家了,他的资产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就急剧增长到两千多万法郎。 摩托车、拖拉机、坦克、手榴弹、飞机…… 这还没算上“夏尔a1”坦克定金及美国军方的4382.75万授权生产费。 前者是因为法兰西军方没钱,希望夏尔拖拉机厂能“先交付后付款”。 后者则是因为美国军方需要走流程,估计这两天这笔款项就会到帐。 卖军火尤其是能打胜仗的军火,财富增长的速度难以想象,而且速度还在加快。 有这样的经济基础,夏尔就需要德约卡这样的管家:点微不足道的小钱,给他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得到很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圣诞快乐 比利时伊普尔,原本就不见阳光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天气越发寒冷,这里原本潮湿泥泞的土地已冻成了冰块,一铁锹下去只能砸出一个小白点。 克洛德上尉希望在战壕侧壁上刨出一个可以攀爬的“梯子”,这样能更方便他探出头去看看情况。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工兵锹一丢,钻进坑道内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我们或许只能希望德国人的炮弹帮我们完成那些该死的工事了。” 挤在坑道里的士兵们笑了起来,在昏暗跳动的烛光下传着所剩不多的香烟。 冬天的一个好处是工事会坚硬得多,德国人的火炮往往也会被冻住,战争的热度也因此下降。 或者也可以说,经历三个多月的战事后,原以为战争会很快结束的他们已经厌烦了。 中尉德尼给克洛德上尉递上一张报纸:“看看这个吧,它或许会让您暖和些!” 克洛德上尉打着哆嗦接过报纸,摊了开来朝向蜡烛方向,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夏尔将在圣诞前夕给前线士兵派发一万床行军被”。 “的确是好消息!”克洛德上尉说,但他的反应很平淡:“前线人太多了,这批行军被分到我们手里,可能只剩下几根毛。” 士兵们再次笑了起来: “夏尔是个很好的军官,他总给法兰西带来胜利。” “他还给我们送物资,从未断过。” “但他只有一个人,其它资本家把他当作敌人和对手,就因为他与别人不一样……” “不不。”克洛德上尉摇着头:“你们这些傻瓜!” 看着一脸疑惑的部下,克洛德上尉解释道:“你们以为其它资本家把夏尔当作敌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与别人不一样?” “那是为了什么?” “您还知道些什么,上尉?” 士兵们好奇的围了上来,在无趣、艰苦又充满危险的坑道里,新鲜有趣的话题总是最受欢迎的。 克洛德上尉不答反问:“想想吧,资本家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留给饥饿的人,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士兵们被问住了,他们虽然知道资本家的确这么干,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的确匪夷所思,一边是资本家把卖不掉的牛奶倒进河里,另一边是正要饿死的人群。 为什么不把这些牛奶送给要饿死的人?这样还能为他们博得好名声。 克洛德上尉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原因很简单,那些饥饿的人里,有可能还有1%的人能买得起牛奶,或者100个人凑钱能买上一杯,但如果资本家把牛奶送给他们,他们就不需要买了。而一旦需求压力减小,原本就降无可降的牛奶价格还会进一步下跌,那就是与他们自己作对!” 士兵们恍然大悟: “这会让他们赚不到钱。” “真让人恶心,这些资本家居然为了这点钱眼睁睁的看着人们饿死。” “他们只想着能赚钱,别人丢掉性命那是别人的事!” 不久他们又想到夏尔,有人问:“可这跟夏尔有什么关系?” 克洛德上尉只是“嗯哼”一声,笑而不答。 不久就有人想到: “夏尔动用自己的财力把大批物资免费送给前线的人,这会降低前线的需求。” “是的,这让资本家无法抬高价格,让他们赚不到钱。”“上帝,资本家是因为夏尔的善举与他为敌的!” 坑道中马上就传出士兵们对资本家的一片骂声,也为夏尔抱不平。 忽然,克洛德上尉急促的命令:“禁声,禁声!” 士兵们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在上尉的命令下抓起武器冲出坑道,散开靠在战壕前做好战斗准备,他们以为敌人乘这时候偷袭。 仔细一听,对面的黑暗中却传来一点歌声。 中尉德尼小心的探出头听了一会儿,缩回头时脸上带着点怪异:“德国人正在过圣诞节。这些混蛋,真是个记忆深刻的圣诞节,祝他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士兵们小声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却透着苦涩,因为他们同样在享受这个“记忆深刻的圣诞节”。 有人开玩笑的卷起手朝对面大喊:“嘿,德国人,圣诞快乐!” 这幽默的行为惹得周围的士兵们“哈哈”大笑,还有人打趣道:“安德烈,伱这话比大炮管用多了!” 然而…… 对面的黑暗中却传来“圣诞快乐”的回应,用的是法语。 接着,“圣诞快乐”的喊声越来越多,有的显然是刚学会的,发音已经变调了。 克洛德上尉意识到,德国人把部下的幽默当真了。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呢? “圣诞快乐!”克洛德上尉喊了一声,语气中包含着真诚。 士兵们愣了下,也跟着一声声朝对面喊:“圣诞快乐”! 不久,德国人那边升起了一点火光,开始很亮但马上又黯了下来。 不过法兰西士兵们还是看清了,那是一棵圣诞树,他们用蜡烛做装饰,只是从战壕里探出就灭了一大片,仅有的一点火光…… 上帝,那是一名德军军官用手遮挡着狂风。 法兰西士兵应该开枪,那是敌人,而且是名军官,他暴露在火光下,上半身已完全探出战壕,距离只有一百多米! 只要开枪,他就死定了! 但没人开枪,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 德军军官朝对面喊了声:“一切还好吗,法兰西人?我们快被冻死了!” 克洛德上尉轻轻一笑,他听懂了德军军官的幽默:不需要你们来收拾我们,只要等着我们被冻死就行。 “一切都好,德国人!”克洛德上尉回应:“我们只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就行了,你说是吗?” 两边阵营的人都笑了起来。 接着大家都明白了,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没必要再互相置对方于死地! 人类天生有这种倾向,在危难和困苦中,他们会希望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圣诞节不过是导火索。 开始时他们互相隔着战壕大喊着聊天,不久就有人大胆的直奔中间的“无人区”交换礼物。 这举动就像打开了一个潘朵拉魔盒,交换礼物的人越来越多,香烟、果、巧克力,什么都有。 最后他们还邀请对方到自己战壕内喝上一杯,气氛十分和谐。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休战48小时 达瓦兹镇,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装点着彩灯的圣诞树不断变换着颜色,屋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夏尔家也是如此,他收到一份极为特殊的礼物:一匹马。 那是一匹真马,德约卡和卡米尔半个月前就开始酬备这一天了,他们买下了邻居丹尼尔的杂物间把它改造成了一间马廊,甚至还用每月30法郎的价格雇了丹尼尔夫人照看这匹马。 下午夏尔见过这匹马,它浑身雪白十分健壮,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德约卡为它配了一套很漂亮的马具,全新的,闪闪发光。夏尔甚至还试着爬上马背走了一圈。 夏尔明白德约卡和卡米尔的心意。 过了这个圣诞节就意味着夏尔成年了,他可能要上战场。 而夏尔还没学会骑马,这对一名指挥官是个大问题,万一部队受困时身边有马,而夏尔却不会骑怎么办? 夏尔很想告诉他们,在有汽车、有摩托、有边三轮乃至有飞机的年代,骑马逃跑往往比步行更危险,尤其骑在马背上的还是名军官。 不过夏尔没说,因为这会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是时,夏尔一家正在享用圣诞晚餐:烤火鸡、肥鹅肝、奶油蛋糕、熏鱼……丰盛可口,就是火鸡的味道让夏尔一言难尽。 不是卡米尔手艺不好,而是肉质干硬很考验咬合力,夏尔认为这东西本身就不太适合烤制。 “这是神奇的一年。”德约卡看起来很开心,他多喝了几杯借着一点醉意发表感慨:“几个月前夏尔还是一名高中生,现在瞧瞧他……” 德约卡拿着酒杯朝夏尔扬了扬:“已经是一名上校一名英雄了,一切恍如梦中!” 卡米尔带着自豪的笑容瞄了夏尔一眼,举起酒杯说:“为了夏尔!” “为了夏尔!”德约卡举酒回应,两人一饮而尽。 夏尔看了看桌面上还装着葡萄酒的酒杯,他们似乎把他忽略掉了。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德约卡和卡米尔脸色一变,听声音就能猜到是洛朗,而洛朗在这时候找上来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卡米尔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不会在这时候就要夏尔……” 德约卡用眼神制止卡米尔说下去,他起身赶在洛朗敲门前打开了门。 洛朗冲了进来,他匆匆向德约卡和卡米尔点头表示歉意,最后焦急的目光锁定夏尔:“紧急情况,上校,将军让您马上回司令部!” 夏尔心下疑惑,难道是德国人发起进攻了? 在这时候? 当夏尔在汽车上时,才发现自己完全猜错了,不是德国人发起进攻,也不是法兰西人发起进攻。 而是停战了,整条战线都停战了! …… 巴黎城防司令部,指挥部内一片安静。 这不是因为他们懒惰,而是没有任何事可以做,他们已经连续几小时没收到来自前线的电报了。 即便有,也是很敷衍的“一切正常”。 加利埃尼倒是不慌,他悠闲的喝着咖啡,看到夏尔走上楼梯,他放下咖啡杯说:“抱歉把你叫来,上校,但事情有关《功勋报》。”“我听说停战了?”夏尔问。 “是的。”加利埃尼点头回答:“我们不确定是从哪里开始的,但它就像瘟疫似的传染了整条战线,数百公里长的前线听不见一点枪声,也听不见炮声,通讯员不愿意汇报发生了什么,有些直接回答‘电台故障’,我们已经失去对前线的指挥和通讯。” 夏尔将目光转向正在办公桌前扎在报纸堆里的科布多。 意思很明显,他担心科布多在报纸上号召停战之类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上校。”科布多起身:“您放心,我查过最近十天的报纸,什么都没说。” 夏尔点了点头,稍稍放心。 “您误会了,上校!”加利埃尼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是总司令不满意现在的状况,他对此十分震怒,我们收到情报,说是前线可能达成了一项非官方协议,士兵们打算休战48小时。” 夏尔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他甚至在想,双方政府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坐下来谈判,好好讨论讨论为什么打这场仗,或者有没有停战的可能。 比如:德国人撤回自己国家,英、法也不秋后算帐。 如果一战是这结局,显然比最终死了几百万人好得多。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双方的士兵都不愿意打仗,但不用牺牲、不用作战的高层却不这么想,他们都认为自己能打败对手并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总司令认为是《功勋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加利埃尼望着夏尔,眼神有些复杂:“他希望您在《功勋报》上发声,让他们废除这可笑的休战协议!” 夏尔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我不会这么做!” 加利埃尼有些无奈,他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上校。” “将军。”科布多跳了起来:“这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毁了《功勋报》。” 接着科布多解释道:“《功勋报》是一份报纸,它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士兵一边,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士兵的信任并接受它的宣传。如果我们把它当作军方的工具赤祼祼的给前线士兵下令,士兵们很快就会抵制《功勋报》,它将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就是一张纸。”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似乎明白总司令这道命令的真实用意,乘这时候打击《功勋报》甚至是夏尔。 如果夏尔在这时候出面号召士兵们作战,士兵们同样会对他产生反感。 但这又是命令…… 正在加利埃尼为难时,夏尔说话了。 “我有不同的想法,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我非常愿意执行总司令的命令,但我认为……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总司令。他可是法兰西总司令,如果他都无法号召士兵们作战,谁还有这个能力?” 加利埃尼眼睛一亮,他知道该怎么回答霞飞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抽杀令 加利埃尼给霞飞打了电话: “是的,将军。他们将坚定的执行您的命令!” “但我们一致认为,您发表讲话更合适,毕竟您是法兰西总司令。” “不,这没问题,我们的记者有您的照片,只要您允许,我们就可以把您的话和照片登在报纸上。” “是的,不需要您亲自到巴黎来!” “夏尔也可以,但我们的记者认为……” 加利埃尼扭头瞄了站在一旁的科布多一眼,接着说: “我们的记者认为不太适合两个人一起登报。” “这会让别人误以为夏尔这个上校与总司令同样重要!” “夏尔的号召也许可以放在第二天。” …… 霞飞气呼呼的挂上了电话。 他的确有借用这次机会削弱夏尔的军队影响力的打算,因为夏尔让霞飞倍感压力。 此时军方已基本放弃“圣沙蒙”和ca-1,选择全面订购夏尔的“夏尔a1”坦克。 实际上并没有放弃“圣沙蒙”和ca-1,而是继续下订单购买,只是把它们转为辅助车辆,比如运兵、运送补给等。 虽然谁都知道,用拖拉机运兵运补给会比这些动不动陷在弹坑里的车辆要强得多,但总要找些活给它们干总要让它们发挥点作用。 然而,“夏尔a1”坦克依旧在前线取得全面胜利,军队只相信“夏尔a1”和“马克1”,其它的一概不认。 “夏尔a1”被普遍认为能在突袭敌人防线时发挥作用,而“马克1”因为其超强的越壕能力,依旧活跃在战场上。 有许多人认为,当“夏尔a1”无法跨越敌人战壕时,就是“马克1”发挥作用的时候,它们是相辅相成的。 总之,只要是夏尔的装备就能发挥作用就能打胜仗,它们倍受前线士兵的信任,一旦有什么部队获得夏尔的坦克马上就会士气如虹。 反之,如果是“圣沙蒙”或者ca-1装备了哪支部队,他们就会认为自己被当成了炮灰是去送死的。 这对霞飞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就是“圣沙蒙”的代表(形象代言人),不久前他还在向所有人宣传“圣沙蒙”的威力,强调它是不可战胜的…… 现实却是,仅仅只是战场的弹坑和石块都能让“圣沙蒙”举步维艰,更别提跟大杀四方的“夏尔a1”竞争了。 夏尔挑战了法兰西总司令的权力和威严! 这样下去,前线士兵会更愿意服从夏尔的命令而不是他这个法兰西总司令的。 那些在前线作战的部队可不会理会什么军衔、军职还有政治,他们只知道谁能让他们活命、谁能带领他们打败敌人走向胜利,他们就听谁的! 恰在这时,霞飞收到前线停战的消息,总司令部已经无法指挥前线。 霞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夏尔:这会不会是他搞的鬼?他手中握有《功勋报》,他正在利用话语权和军队的支持架空他这个总司令。 但仔细一查,《功勋报》没有任何问题。 一小时后卡耐斯从前线得到反馈:“将军,可能是圣诞节的原因,敌我双方似乎厌恶了战争,所以……” “我们不容许这样下去。”霞飞粗暴的打断了卡耐斯的话,声音义正言辞:“德国人还在法兰西的土地上,擅自停战会让我们的军队失去进攻的意志,这样下去我们将不可避免走向失败!” “可是……”卡耐斯无奈的说:“我们谁也指挥不动,确切的说是我们能命令军官,但军官的命令却得不到执行。”霞飞迟疑了下,说:“或许我们可以让夏尔发挥作用。” 于是才有加利埃尼紧急把夏尔从圣诞餐桌上拉回司令部的事。 霞飞的想法很美好:让夏尔去号召那些士兵。 成功了,法兰西军队就重新回到正轨上。 失败了,对夏尔和《功勋报》都是一种打击。 不管是哪个结果,对霞飞都有益无害。 没想到加利埃尼却打了一手太极把皮球传到霞飞脚下。 霞飞冷哼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如果用他的名义号召前线士兵作战,这毫无意义,成功就有《功勋报》的一份功劳,失败却又是对霞飞这个总司令的羞辱。 但霞飞没有任何理由反对,难道承认夏尔比他这个总司令更有影响力? 卡耐斯见霞飞脸色十分难看,就小声建议道:“将军,我们可以派人到前线巡视,督促前线士兵重新投入战斗……” “不!”霞飞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起身指着地图上的伊普尔,声音低沉而缓慢:“这里是源头,把步兵宪兵派上去,对不服从命令的部队实行抽杀令!” (注: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时期宪兵分步兵宪兵和骑兵宪兵。抽杀令延续罗马共和国的十一抽杀,罗马是十人里抽一人执行死刑。法兰西共和国则比较“仁慈”:他们让部队自行选举,比例也不多。详情可见《光荣之路》,该电影遭法国封杀) 卡耐斯一惊,愣在原地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霞飞。 霞飞加重了语气:“执行命令!” “是,将军!”卡耐斯应声,战战兢兢的转身去下达命令。 …… 消息传到巴黎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听了后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法兰西的确有这条的军规,它旨在威吓那些胆敢违抗军令的部队,但一般不会使用,除非军情紧急并且造成严重后果。 可现在,加利埃尼不认为前线部队所谓的“违抗命令”造成了什么后果,他们不过是想跳过圣诞这两天。 夏尔听说后也愣住了,法兰西居然还有如此荒唐的军规?而且还让前线部队“选举”出几个人来执行死刑? “他们认为这能让部队保持士气和斗志!”费尔南中校眼里充满了愤慨:“他们不会在乎这些,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就对加利埃尼说:“将军,我正好购买了一批火鸡作为圣诞礼物,我想给他们送去并致以慰问,请您批准!” 加利埃尼当然知道这是夏尔的借口。 不过他没有阻止,他只是说:“这可能会有危险……” 夏尔笑了起来:“前线已经停战了,将军,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恰恰希望那有‘危险’!” 加利埃尼迟疑了下,然后点点头:“好吧,这一天总会来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末日狂欢 伊普尔前线已经玩嗨了。 他们在战壕边缘点起了一排排蜡烛,巧妙的立起工兵锹遮住风,在晃动的烛光下,有人拉起手风琴,周围聚着一大堆士兵,有英军、有法军也有德军。 他们随着手风琴的节奏唱起了各国流行的圣诞歌,不会唱的就胡乱跟着节奏哼,一边唱一边跳,还把怀里珍藏的酒拿出来分享。 阵地间的无人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上,士兵们画好一个足球场,用火把作为边界,铁丝网拉出球门,扎着一个稻草团当作足球,两队球员欢快的在场中奔跑争抢。 克洛德上尉在场上做裁判,原本用于下令进攻的哨子完美的过渡成了足球口哨,他甚至还用颜料制作出了红牌、黄牌。 看着场上“球员”全力狂奔,场外“观众”高声欢呼,克洛德上尉心下有些苦涩。 他明白,这样的快乐不过是一种“末日狂欢”罢了。 “也许明天就要在恐惧和无助中战死,不如现在累死吧?这反而是一种幸福!” 这或许是所有人内心的写照。 命运为什么会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 这时,中尉德尼小跑过来叫住了正跟随“球员”的克洛德上尉,凑上前耳语几句。 克洛德上尉脸色一变,朝不远处的警卫扬了扬头:“巴雷,你来替我一下!” 巴雷闻声上前从克洛德上尉手中接过哨子。 …… 克洛德上尉匆匆钻进作为指挥部的坑道,他与一名叫身材瘦削的士兵握了握手,面无表情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打算对我们实行抽杀令?” “是的!”士兵点了点头:“命令已经下达到敦刻尔克了,他们需要点时间与英国人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英国军队也参与其中,必须同时整顿才有效果。” 接着士兵就紧张的建议道:“上尉,恢复战斗吧……” 克洛德上尉轻轻摇头打断了士兵的话,他语带讥讽:“如果我们恢复战斗,两天时间会死多少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按之前的伤亡率看两天时间至少要伤亡几十人。 而抽杀令,可能只抽十几人。 从数字来看是划算的,克洛德上尉当然会选择抽杀令。 德尼中尉急了:“可抽杀令对士兵而言是耻辱,上尉,我们会失去一切……” 克洛德上尉看得通透:“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可我们该选谁?”德尼中尉问。 抽杀令最残酷的,恰恰是让士兵们自己选出受刑的那些人。 “算我一个。”克洛德上尉回答,语气平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上尉依旧像往常一样冲在最前头。 就在坑道内陷入压抑的气氛中时,忽然有个通讯兵钻进坑道兴奋的报告:“上尉,您知道谁来了?” “谁?”德尼中尉问,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难道步兵宪兵已经到了?坑道内其它人也变了脸色,只有克洛德上尉默默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 他似乎是给自己下了死亡通牒,什么也不在乎了,不过就是早死几天而已。 “是夏尔,夏尔来了!”通讯兵兴奋的说:“你们能相信吗?夏尔到我们这视察来了,听说还会给我们送来火鸡!” 坑道内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依旧没说话,他们不约而同的思考一个问题:难道,他们派夏尔来执行抽杀令? “伱们,怎么了?”通讯兵疑惑的问。 “没什么!”克洛德上尉面无表情的回答:“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是,上尉!”通讯兵应声。 …… 夏尔来前做了两件事: 一是让德约卡收购烤好的火鸡,并联系交通工具分批送往伊普尔。 二是与身在敦刻尔克的温特将军取得联系,让他拖住正要起程赶往伊普尔的步兵宪兵。 温特将军做得很成功,理由也很正当:“英国军队同样参与了休战,如果不联合惩治,效果或许不明显。另外,伊普尔虽说是协约国的防线,但那里是比利时的领土,我们是不是要问问阿尔贝特一世陛下的意见?” 于是这就不只是法兰西的问题,而是一个涉及到英、比的国际问题,协商起来不可能那么快。 再加上夜间情况不明担心引发兵变,步兵宪兵在请示总司令部后决定天亮后再采取行动。 夏尔是凌晨五点多赶到伊普尔的,来前他没有通知前线任何人,只带了一个警卫班。 夏尔明白,这情况如果事先知会前线他要来,就危险了。 德国军方会大喜过望:前线已处于不设防状态,敌我两军士兵可以随意走进敌方战壕,在这时候夏尔居然巡视前线? 他们只要随便派几名杀手进入前线等着,一见到夏尔就举枪上前,然后不只能杀了夏尔还能恢复战争状态…… 加利埃尼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严令指挥部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不准跨出指挥部一步,电话、电报也在严格掌控中。 …… 当夏尔带着洛朗及一个班的警卫出现在伊普尔前线时,来来往往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认出夏尔,他们甚至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夏尔沿着交通壕进入最前线,在经过一段休息区时看到一群士兵聚在手风琴附近在烛光下又唱又跳,有德军士兵也有法军士兵,步枪随意的放在一旁甚至混在一起。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德军军官上来邀着夏尔进入“舞池”,洛朗条件反射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推倒,抽出左轮手枪对准德军军官。 其它警卫也如临大敌抢上前举起步枪把夏尔护在中间。 “嘿嘿,放轻松!”人群中一名法军士兵站了出来:“圣诞快乐,先生们,刚来的吧,现在是休战时间,明白吗?休战!” 夏尔上前,命令洛朗和警卫把枪放下。 法军士兵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夏尔:“嘿,上校,您看起来……很像夏尔,我在巴黎见过他一面。上帝,简直一模一样!” 夏尔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通讯兵。 手风琴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嘈杂的歌舞声也消失不见,空气就像凝固似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夏尔身上,包括德军官兵。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全其美的办法 下一秒,法军士兵就激动的叫了起来:“上帝,您……您就是夏尔,您是夏尔!” 士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议论着: “他真的是夏尔?” “总是帮我们打胜仗的那个夏尔?” “是的,他还给了我们许多物资,包括行军被!” …… 接着,士兵们争相涌了上来与夏尔握手: “很高兴见到您,上校!” “感谢您给我们的物资,还有希望!” “您是我们的骄傲,上校!” 德军军官也上前向夏尔敬礼,一脸崇拜的与夏尔握手,用生硬的法语说: “您是值得尊敬的敌人,上校,能亲眼见到您真是太幸运了。” “不,应该说,能活着见到您真是太幸运了!” 法军士兵们“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豪,他们能听明白德军军官这话的意思。 一名德军士兵用德语说了什么,其它人听不懂,德军军官翻译道: “柏格说,夏尔在我们军队有一个外号,我们称夏尔为‘战争骑士’,意为为战争而生的骑士!” 法军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哇哦”一声,下一秒就有节奏的齐声喊: “战争骑士”! “战争骑士”! …… 士兵越聚越多,他们听闻夏尔来到前线,丢下手中的事从四面八方赶来并加入其中,战壕上下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还有许多德军官兵听了这个消息也涌了过来,他们都想一睹夏尔真容。 而法兰西士兵则不由自主的抓起了枪,眼里带着警惕,他们担心德军士兵会趁这难得的机会对夏尔不利。 一名上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面无表情的向夏尔敬了个礼,接着礼貌的让开身:“上校,我们里面谈!” 夏尔点了点头跟在上尉后头,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沿着战壕前进,接着钻进上尉的指挥部。 “抱歉,这里条件有限!”上尉招呼夏尔在矮凳上坐下,弯腰从架子上取过一个牙杯递到夏尔面前,语气中带着些歉意:“能招待您的就只有这个了。” 牙杯里装着刚加热的咖啡,它是用速溶咖啡和积雪混在一起再用蜡烛烧出来的。 夏尔道了声谢,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说:“味道还行,除了有些焦味。” 上尉笑了起来:“您很直白,上校。那些将军来视察,要么是一口不喝,要么就假惺惺的说‘味道好极了’,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如此。” 夏尔平静的回答:“如果我当上将军,说不定也会那样!” 上尉“嘿嘿”笑着,他知道夏尔不会,因为他的影响力已经远超那些所谓的将军了,除非他不知道这一点。 上尉拿过一个简易矮凳坐在夏尔面前,问:“说吧,您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请您原谅,上校,我不得不站在士兵们的立场与您对话!” “当然。”夏尔回答:“我也是站在士兵的立场与您对话的!” “您的意思是……”上尉疑惑的望着夏尔。 这时坑道外又传来一片欢呼声,德尼中尉从外面进来,附在上尉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上尉轻轻点头。“感谢您送来的火鸡,上校!”上尉面无表情的说:“但是,如果你希望士兵们因此废除休战协议,我做不到。我们的协议不像高层那样可以随意撕毁。” 夏尔静静的听上尉说完,不紧不慢的回答:“那只是圣诞礼物,上尉!” 上尉“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在说,我们走着瞧,我就不信你什么要求都不提! 夏尔没在意,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望向烛光中的上尉,问:“你知道抽杀令的事吧?” 上尉暗道一声,来了,他想用这事来威胁我。 “那又如何?”上尉反问。 顿了下,上尉补充道:“我们不会妥协的,上校,虽然我很感激您的理解和帮助,但这事不行……” “或许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夏尔打断上尉的话。 “什么?”上尉疑惑的望向夏尔,他不明白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 开战和休战? 这怎么可能两全其美,它们是矛盾的! 夏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伱们可以开战,但没人知道你们的子弹打在哪,上尉!你们只要跟德国人做个约定,互相在战壕上竖起一个木牌做靶子……” 上尉瞬间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好办法,上校,非常好的办法!” 然后,上尉望向夏尔的眼神渐渐柔和,一直板着的脸也像融化的冰块一样松弛下来。 在此之前上尉始终对夏尔保持着警惕,他以为夏尔是将军们派来的说客。 他不怪夏尔,因为这是夏尔的职责所在,他也是军人也要服从命令。 但公私分明,上尉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与夏尔讨论问题。 然而,现在上尉才意识到夏尔不像他想的那样,夏尔是自己人。 夏尔朝上尉扬了扬杯,说:“甚至不只是圣诞节,上尉,往后你们可以约定一个早餐时间,挂上牌子安静的用完早餐,收起牌子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您同意吗?” “是的,上校!”上尉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我想德国人也会同意的!” “那就好!”夏尔掏出怀表看了看,交待道:“快天亮了,我让人把步兵宪兵拖住,天亮后他们就会赶来,我希望你们在那之前做好准备。没问题吗?” “没问题,上校!”坑道内高度不够,上尉只能坐着挺身敬礼,但依旧十分标准。 “好吧,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尔说:“我该回去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上校!”上尉声音有些哽咽。 他真的没有任何要求,就是来救我们的。 没有人,没有人会像夏尔这样在乎前线士兵的死活! “上校!”上尉叫住了正要钻出坑道的夏尔。 “什么?”夏尔回头。 “我叫克洛德,上校!”上尉挺身说:“我和我的部下,热切希望有一天,能在您的指挥下作战!” 夏尔点了点头,转身钻出了坑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陆军飞机“充公”? 夏尔离开前线不到半小时,前线奇迹般的又恢复了应有的战斗状态,整条防线都是如此。 霞飞依旧不放心,他命令步兵宪兵按计划赶往前线巡视。 然而,宪兵队队长的报告却是:“他们在很认真的作战,将军,我们确认这一点,而且战斗进行得很激烈,到处都是枪炮声!” 霞飞愣住了,这有些不合常理。 接着宪兵队又请示道:“将军,我们还需要实施抽杀令吗?” 霞飞收到电报时陷入了沉默,似乎拿不定主意。 卡耐斯在一旁劝道:“将军,他们选择了服从命令。如果服从命令与不服从命令结果是一样的,都要面对抽杀令,抽杀令就会失去威摄意义!” 霞飞想想也对,在部队已选择服从命令时,实施抽杀令不仅不会有效果反而有可能起反作用。 想到这,霞飞就点头道:“把带头的军官革职查办,让他端着步枪当一名士兵!” 他的想法是,战场伤亡率那么高,把这些有“违抗军令”倾向的军官革为士兵,不久他们就会成为伤员或出现在死亡名单上,就相当于“处理”了。 “是,将军!”卡耐斯应声时暗松了一口气。 …… 当夏尔回到司令部时已经十点多了。 加利埃尼没有多问,他似乎猜到了夏尔用的是什么方法,看破不说破。 他只是让夏尔吃点东西去宿舍休息,有事会派人叫夏尔。 这正合夏尔之意,折腾了一晚上,虽然在火车上睡了一觉但还是觉得累。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夏尔刚从军官食堂回来就被费尔南中校叫住了。 “上校!”费尔南中校将一份电报递给夏尔:“德国人的机枪飞机出现了,他们击落了我军三架侦察机。” 夏尔一惊,问:“什么型号?” “具体型号不确定!”费尔南中校回答:“不过很明显是双座机!” 夏尔“嗯”了一声。 这时期只有双座机才有足够的载重量带着机枪飞上天,否则仅仅只是两挺机枪就能让单座机不堪重负或改变其机身平衡状态。 这说明他的估计是正确的,德军也没来得及生产出专用战斗机。 费尔南继续报告道:“我们估计,德国人试图用机枪飞机恢复两军的战斗状态。” 夏尔脚步一顿,接着就明白了。 前线休战,德国与法兰西一样着急,他们想到的办法是用飞机破坏休战协议:用飞机俯冲对法兰西防线一片乱打,就能制造足够的混乱。 遭受损失的法兰西士兵以为德国人破坏协议,当然会举枪还击。 德军士兵则有口难辩,虽然不是他们干的,但却是德国飞机干的,无奈之下只能还手。 不久,战火就会蔓延到整条战线,休战协议就形同虚设。 德国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发挥作用前线已经恢复了战事。 无事可干的德军飞行员只能拿法兰西侦察机撒气,于是才有击落三架侦察机这事。否则,德国人的机枪飞机很可能会继续蛰伏一段时间。 夏尔刚走进指挥部,加利埃尼就冲他招了招手。 等夏尔走近,加利埃尼指着办公室上的地图说:“我们打算在前线增设几个机场并把飞行员派到前线作战,你看看这些位置是否合适?” 夏尔瞄了一眼地图,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至少要距离前线五十公里。” 加利埃尼脸上带着疑惑:“五十公里意味着飞机飞往前线需要半小时,上校,我认为机场应该尽可能距前线近,这样我们的飞机才能更快、更及时的投入战场!” “所以,机场距前线只有十公里?”夏尔反问。 “有什么问题?”加利埃尼不解的望向夏尔:“这已经在敌人炮火射程外了。” 这不怪加利埃尼,他不知道未来空战的情况,也不知道将来空战的发展,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法兰西拥有绝对制空权的状态。 “将军!”夏尔指着地图上敌人的方向说:“我们应该考虑到一点:敌人也有飞机,我们不可能一直掌握着制空权。如果我们把机场设置在距离前线十公里的位置,德国人很容易发现它,接着他们的飞机就会以我军机场为目标发起攻击……”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十公里的距离。 前线士兵看到德军机群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飞机的目标是炮兵、步兵还是机场,因此无法为机场提供预警。 即便提供了预警,给飞行员的起飞时间也不过10分钟左右。这时间太短了,不足以让他们做好准备。 而夏尔说的“50公里”就能很好的避开这些问题。 机场与前线部队分离,敌方机群飞跃前线目标没有动作,就说明它们的目标是后方的机场。 同时,50公里有半小时准备时间,足够机场战机升空编队。 想着,加利埃尼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按你说的办,上校,把所有机场后移!” “已经建设的机场也要后移。”夏尔强调:“否则我们无法为那些机场提供掩护!” 顿了下,夏尔又补充道:“最好能把所有飞机编入航空队统一指挥。” 夏尔指的是陆军手里的飞机。 此时法兰西军队的飞机编制十分混乱,有的是军编制下的,有的是师编制下的,有的有、有的没有,机型五八门战术也是各显神通。 加利埃尼对此表示不解:“把陆军飞机全部编入航空队,陆军需要飞机怎么解决?” 夏尔没有丝毫犹豫:“与飞行大队联系,由飞行大队派出飞机完成指定任务。” 加利埃尼对着地图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它能减轻各部指挥压力减少混乱的可能,实现飞机、机场、飞行员、地勤人员等资源的最大化利用。 然而…… 加利埃尼笑了起来:“你这么做或许是对的,但是,知道霞飞会怎么想吗?” 夏尔点了点头,霞飞会以为夏尔这是在削弱他的权力。 毕竟,这是把陆军手里的所有飞机、机场及飞行员全部“充公”交到夏尔手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个题材 军队编制通常有这样的原则: 通讯设备差、指挥能力不足,就应该尽可能将军种分开,这能减轻指挥压力避免混乱。 反之,通讯设备好、指挥水平高,就可以将各兵种混编统一指挥。 后者就是“合成营”的概念,现代一个营同时编入步兵、炮兵、装甲部队甚至航空兵,各兵种能紧密协同并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但这是在拥有现代化通讯设备及高指挥水平的基础上才能实现,否则不仅无法形成战斗力还会陷入混乱。 最典型的就是二战初期的毛子,他们将坦克、炮兵、飞机分散到步兵中使用。 这种做法理念很先进,想法也很美好:随便拿出一个师来都有坦克、炮兵甚至空军,什么都有,战斗力当然强。 但现实却是……他们在德军的进攻下一片混乱,各兵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怎么做,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打一气,最终被德军各个击破甚至包围歼灭。 夏尔要将陆军飞机收编并统一指挥,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一战时期通讯设备极为落后,电台未普及就连电话都不可靠。如果把步兵与航空兵强行编在一起,对航空兵会是一场噩梦。 他们应该独立出来,在统一训练下形成统一的战术,并在统一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与其它兵种协同作战,这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但这时,问题接踵而来。 加利埃尼坐在椅子上无奈的回答:“你说服我没用,上校,你应该说服法兰西总司令。我能指挥的只有两个集团军,除此之外就只有建议权……我可以把你这个想法当作一个建议提交给总司令部,但不用想,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是,将军。”夏尔回答。 不用想,霞飞不可能会配合夏尔轻易把部队交由夏尔指挥。 看着加利埃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夏尔心下有些来气:“将军,如果我们无法及时收编陆军飞机,它们可能会被德国人各个击破!” 加利埃尼两手一摊:“你是飞行大队队长,上校,这个想法也是你提出来的。而我,还不确定哪种是对的。” 谎言,你刚才还表示了认同。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费尔南中校插了句:“如果无法直接获得总司令的同意,是否可以通过议会……” 加利埃尼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 夏尔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面对施耐德和整个右翼的联合依旧远远不足。 其中右翼两派就在五百多个席位中占了两百多席,他们或许无力与左翼抗衡,但只要跟任何一个左翼集团联合,就能占据“大多数”。 夏尔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不考虑议会,至少目前不会。 那么,能起作用的,或许就只有……夏尔将目光转向正在办公桌前埋头写着什么的科布多。 加利埃尼和费尔南也明白了,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科布多。 是时科布多正因为“圣诞休战”事件苦恼,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新闻题材,他已写好了一堆文章甚至已经大致排了序。但这时总司令就下达了“媒体管控”的命令:所有媒体不得报道“休战”事件,否则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 (注:对圣诞休战事件的媒体封控不仅是法兰西,英、美等国媒体都被封控,直到6天后美国《纽约时报》才突破封锁报道,英国随后报道) 那么,这段时间该报道什么呢? 圣诞节的食物和欢乐? 前线似乎没有这些,这只会刺激士兵们已经濒临崩溃的心! 英勇作战? 他们已经厌恶战争了,这似乎不合时宜! 或许可以普及一点37炮的知识…… 这时,科布多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他扭头向夏尔几人,疑惑的问:“发生了什么?” “一个题材,科布多!”夏尔表情略带神秘:“你有得忙了!” 很好,科布多如是想,他正需要一个题材! ……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法兰西第2集团军第9军的机场,设在距离前线七公里远的莫尔菲镇。 这个机场十分简陋,它只有一条跑道七架飞机,而且都是老旧的“高德隆”和“鸽式”,它们随意停放在机场的角落,顶蓬是几块帆布拼凑起来的,用木条支在飞机上方挡雪。 机场周围没有围墙,只用几根栅栏和铁丝网拉出一条隔离带,再插上一块“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科布多带着两名记者赶到后,用相机对着机场设施一阵猛拍,他感慨的问机场负责人朗格夫少校: “你们机场一直是这情况吗?” 五十几岁的朗格夫少校一脸苍桑:“不,不是这样的,先生。您现在看到的一切,是我们努力的结果,现在应该是它最好的状况!” “现在是最好的状况?”科布多对此表示惊讶。 朗格夫少校点了点头: “当然。这里原本是一片烂泥,还有许多弹坑,甚至还有尸体需要清理。” “看到那条跑道了吗?” “那是我们自己用工兵锹修出来的,现在我们每天都得把积雪铲开,否则没法执行任何任务!” 科布多赶忙指挥着记者给跑道来几张特写,它已经有明显的坑洞,这显然对飞机起飞是个隐患。 科布多向朗格夫少校投去同情的目光:“其它部队也差不多这样吗?我是说,其它的飞机部队。” “当然!”朗格夫少校很肯定的点着头:“我们军队的人大都在前线作战,兵源奇缺到处都人手不足,当然没人帮助我们建设机场。所以,是的,其它的飞机部队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我们还算好的。” 接着朗格夫少校又补了一句:“除了巴黎的飞行俱乐部!” “是吗?”科布多抓住这个机会问了声:“为什么巴黎的飞行俱乐部会是例外?” “这还用问吗?”朗格夫少校呵呵笑了起来:“那是夏尔的部队,夏尔跟别人不一样!他舍得为自己的飞行大队钱,他们的飞行员每月至少领60法郎的津贴,这可是我们的三倍!” 感谢15位数之后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利用了德国人 “只是津贴问题吗?”科布多引导少校继续说下去。 “不不,当然不!”朗格夫少校朝身后的飞机挥了挥手:“看看我们的飞机,它们全是侦察机,没有一架机枪战机,一架都没有!” 几个飞行员忍不住凑上来,七嘴八舌的抱怨道: “即便是侦察机,也是飞了一年多的老飞机,它们总是不断发生故障。” “我缺少零件,无法把它们修好。” “而步兵只关心一件事,他们需要知道什么,就使唤我们飞到天上去看一看,他们总以为这很轻松。” …… 他们越说越不是滋味,不久就变成了控诉,恨不得把那些步兵抓到这里来体验一下。 科布多适时加了一把火:“听说,最近被敌人击落的飞机,其中有一架就来自你们机场?” 飞行员们的怒火马上就被点着了: “是的,飞行员是阿德里安,一个很棒的小伙子,他同时是我们中最优秀的机械师!” “我们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德国人已经有机枪飞机了,而我们却只有手枪。步兵总说我们没有危险,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不明白,是我们先发明了机枪飞机,为什么挨打、害怕的却是我们?我们的机枪飞机在哪?” …… 科布多解释道:“这或许是因为你们处在两个不同的指挥体系,我们虽然有机枪飞机,但他们甚至不知道你们有危险。” “是的!”朗格夫少校点头表示赞同,语气带着无奈:“我们虽然飞在天上,但无论编制、津贴还是指挥都属于陆军。而夏尔的飞行大队,那才是真正的飞机部队。我们不可能得到机枪飞机的增援,除非我们自己有机枪飞机。” 其它飞行员又七嘴八舌的补充: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每个军都有自己的侦察机,也有自己的机场。” “还有步兵师,他们也拥有的飞机。” “前线一带至少有二十几个这样的简易机场,如果为每个机场都配上足够的机枪飞机,至少需要几百架!” …… 科布多结束了采访,他没有说太多关于夏尔的事,顶多只是提一嘴“飞行俱乐部”。 科布多明白,如果太露骨的问飞行员:“如果把伱们与夏尔的飞行大队合并归由夏尔指挥,你们是否愿意?” 飞行员们或许很愿意,但所有人就都会想: 《功勋报》是夏尔的,科布多是《功勋报》的记者。 那么,科布多的采访其实就是帮夏尔“收购”这些机场,用心险恶! 这不仅起不了作用还会被资本家抓住痛脚成为把柄。 因此,科布多很谨慎的把握住采访的分寸。 不过,他在结束采访时总会给飞行员留下一个问题:“你们希望怎样改善目前这样的状况,陆军飞机将来的发展方向如何?” 类似的采访的不只一个机场,除了几个被霞飞视为“最高机密”的机场没能获准外,《功勋报》的记者几乎走访了每一个陆军简易机场并把它们的现状一一报道在报纸上。 于是一个问题就摆在所有人面前:这些数量如此之多却又破烂不堪,几乎无人管理的机场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军民中讨论随之甚嚣尘上: “这简直就是自杀,它们就像街头的小作坊。” “可以想像,这些飞行员在面对德国人的机枪战机时就是一个个靶子,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会成为德国人绝好的练习对象!” “它们会被德国人各个击破,没有一点生存机会!” 在这个热点的推动下,其它报纸纷纷跟进报道,讨论也渐渐转向未来发展的问题: “我们应该把它们收编在一起统一管理。” “最适合指挥它们的显然是夏尔,他把第一飞行大队管理得很好。” “是的,第一飞行大队在他的指挥下总是取得胜利,机枪战机也是他发明的,他了解空战!” …… 加利埃尼满意的点着头,他的桌面上堆满了各式报纸,《小日报》、《小巴黎日报》、《晨报》等,甚至给贵族看的《费加罗报》也在其中。 “干得好,科布多!”加利埃尼喝了一口咖啡,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夸科布多:“舆论正在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前进。” “是的,将军。”科布多瞄了夏尔一眼,回答:“我们不需要着急,夏尔的战功摆在那,谁都能看得见,让公民们自己提出需要夏尔指挥,效果会比夏尔要求好得多!”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功勋报》反而退居二线转向其它热点,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科布多很懂得如何引导舆论走向。 “然后呢,我们就这样等着吗?”费尔南中校有些着急:“德国人的机枪飞机可能已经在某个地方做好准备,他们随时都会对陆军的飞机发起致命的打击!” “他们会反击。”科布多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谁,德国人吗?”费尔南中校疑惑的问。 “不,中校。”科布多压低声音:“目前,我们的对手不是德国人。” 费尔南中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科布多指的是霞飞。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会试图把舆论导向其它方向。” 夏尔已经明白科布多的所有计划了,这个家伙,他在舆论战方面的谋略,一点都不比夏尔差。 果然,科布多回答:“是的,我猜测,霞飞为了保住这些机场的指挥权,他会为这些机场配属机枪战机,并且为这些机场增加更多人手和资源。” “然后呢?”费尔南中校皱起了眉头,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消息。 加利埃尼和夏尔没说话,只是若有深意的互相望了一眼。 费尔南中校忽然明白了:战斗,最后会是一场战斗。 霞飞这样的布署,会让他直面德军飞机的打击,他会以一场甚至几场失败告诉所有人这种决策是愚蠢的、错误的! 科布多是在利用德国人打败霞飞,最终霞飞将不得不妥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科布多的陷阱 巴黎东南30公里的威斯漫镇。 该镇大致在防线中部,这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能尽可能快的与法兰西南北两条防线联系,再加上交通方便易守难攻,因此被选为法兰西总司令部。 指挥部设在镇上的一幢带着园的别墅里,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干净的房间及全套生活设施,它甚至还带着一个泳池,只可惜在这冬天无法发挥作用。 霞飞认为,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他及指挥部“有条不紊”的展开工作。 一直以来霞飞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但这几天他却碰都没有碰一下。 报纸上满篇飞舞的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消息: “陆军不需要飞机,这些任务完全可以交给飞行大队!” “即便陆军有需求,他们也无法保证这些侦察机的安全。” “陆军的飞机,不过是给德国人增加战果而已!” …… “简直荒唐!”霞飞对这些讨论不屑一顾:“这些混蛋,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战争是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他们难道看不出,我们陆军的飞机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依旧坚持作战并发挥作用?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霞飞在诡辩上很有一套。 马恩河会战胜利后的几个月,人们一直在争论拯救巴黎的功臣到底是加利埃尼还是霞飞。 霞飞似乎只做了一件事:劝说英国远征军加入战斗,其它的包括指挥部队战斗都是加利埃尼。 但这时霞飞说了一句话:“我不是真的知道,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场败仗,谁将为之负责!” 这话的意思是,这一仗如果败了,身为法兰西总司令的霞飞将为此负责,那么现在这一仗胜利了,功劳当然是霞飞的。 于是,他用这个诡异的逻辑顺理成章的把加利埃尼的功劳抢到手。 此时也一样,他理所当然的把陆军飞机的混乱、简陋和无序,偷换成艰苦、坚持,和伟大。 如果霞飞够聪明,此时的他应该选择放手。 但他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他甚至有一个外号“迟钝将军”。 卡耐斯看到了其中的危险,他上前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将军,如果是以前,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或许没有问题,因为我们拥有绝对的制空权。” “但现在,德国人已经有机枪飞机了,而陆军依旧只有侦察机。” “德国人能轻松的把我们的侦察机全部击落!” 霞飞想也没想就回答:“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这些侦察机带上机枪?他们应该与德国人战斗!” 卡耐斯愣了下,他在开普敦战役期间负责指挥夏尔的飞行大队,知道一些机枪飞机方面的事。 “是,将军!”卡耐斯应了声。 然后凑近了些小声回答:“有些侦察机并不适合装上机枪,机枪对它们而言太重了。” 这话不能让其它参谋听到,否则总司令在他们眼里就会成为一名不懂飞机、不懂空战却在瞎叫唤的傻子。 接着卡耐斯又补了一句:“目前,大概只有双座的飞机才适合改装成机枪飞机,而我们的侦察机又有许多老旧机型……” 霞飞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那就订购一批飞机,让它们飞到空中保护侦察机的安全。”“是,将军!”卡耐斯应声,却没有离开。 霞飞扭头疑惑的望向卡耐斯。 “将军!”卡耐斯回答:“目前最适合的机型可能是‘阿芙罗’,但这款机型是夏尔的工厂生产的……” 霞飞很干脆的打断了卡耐斯的话:“使用其它机型,这事由你负责!” “是,将军。” 卡耐斯离开时心下有些无奈,飞机部队的组建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夏尔,即便不用“阿芙罗”,也要用“机枪射击协调器”。 不过卡耐斯知道,这事最好还是不要向霞飞报告,自行通过政府采购就是。 此时的霞飞,脑海里想的不是怎么组建、怎么训练,或者怎么与敌人作战,他认为自己无意间开辟了另一个思路: 所有人都以为陆军飞机要收编到夏尔旗下统一指挥,为什么不能让各个陆军独立发展飞行大队? 如果七个集团军都有……不,加利埃尼指挥的两个集团军应该削弱,自己手里的五个集团军让它们各自发展一个强大的飞行大队。 到时,夏尔手里的飞行大队又算什么? 想到这,霞飞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詹姆斯通个气,让他完成这件事。 …… 不久,舆论出现两个论点: 一是支持收编陆军战机统一由夏尔指挥。 二是认为陆军应该要有自己的飞行大队,这样一来陆军就能更好作出更快速的反应,同时陆军也会更强大。 霞飞就是后者的代表,他紧急下了一批订单,订购了两百架双座型“高德隆”和一百架双座型“纽波特10”,并面向社会征召飞行员组建飞行大队。 加利埃尼看到这情报时只是笑了笑,霞飞正一步一步走向科布多的陷阱。 法兰西总司令,居然被一名记者骗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加利埃尼拿着电报朝坐在几米外的夏尔扬了扬:“这两款机型对你是否有用?” 夏尔知道是什么机型,也明白加利埃尼的意思。 照这形势发展,最终这些飞机都会落到夏尔手里,霞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夏尔做嫁衣,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加利埃尼会这么问,是担心这些飞机买了却没用,这对军方是一笔巨大的浪费。 “任何飞机都是有用的。”夏尔回答:“实在不行,它们可以用作培训飞行员的教练机,我们很需要这个!” 夏尔更看重的,其实是霞飞为他培训的飞行员。 不过当然,他似乎不能对霞飞培训的飞行员抱有什么希望。 “好吧!”加利埃尼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买吧,接下来,就是德国人的事了!” 如果是以前,加利埃尼或许会尽力避免这事发生,因为这必然会有无辜的飞行员因此失去生命。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些牺牲无法避免,而且越早来牺牲越小。 (上图为双座“高德隆”侦察机,1913年首飞) (上图为双座纽波特侦察机,1914年末首飞)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夏尔的课堂 夏尔不关心科布多的陷阱。 夏尔顶多配合科布多做采访继续在《功勋报》上增长人气提升支持率。 但这些采访与机场和收编陆军飞机无关,而是把方向转移到前线物资上,比如夏尔会继续为前线捐赠行军被和袜子,另外还有食物、香烟等物资。 甚至科布多还在几篇文章中透出这样的信息:夏尔对收编陆军飞机毫无兴趣,夏尔认为兵在精而不在多,他拥有一支全球素质最高的精英飞行部队,让乌合之众加入只会增加他的麻烦。 科布多了解人性,他知道“求人”和“被求”完全不同,虽然都是收编陆军飞机。 如果夏尔采用“求人”的态度,开出各种优厚条件号召陆军飞行员主动加入,飞行员心里反而会有所防范:“夏尔这么急着让我们加入是不是有所图?是不是会很危险?” 但如果夏尔摆出一副拒人于门外的样子,飞行员们反而急了:瞧,夏尔不想要我们,一定是我们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或有什么困难,我们应该加把劲争取了! 于是反而有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骛。 夏尔这段时间把关注点集中在航空炸弹和卡普罗尼轰炸机上。 他认为用战斗机与德国人一架架咬尾击坠效率太低了,轰炸机直接把敌人的飞机连同飞行员,甚至候补飞行员都端掉,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这才是一大快事! 航空炸弹的研发速度很快,毕竟这事由圣艾蒂安兵工厂负责,有经验有基础又有人才,前后只用一周时间就研发成功,且测试后性能十分稳定。 卡普罗尼轰炸机用时稍长,埃里克与科研部用了两周半的时间生产出三架样机。 他们原本以为至少要试飞几周时间补缺补漏后才能批量生产。 然而,试飞的成功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它的性能相当出色,挂载800公斤的重物居然也能飞出113公里时速。 这让埃里克喜出望外,他在电话里兴奋的向夏尔报告: “这简直是个奇迹,上校,我们一度怀疑它是否是经过测试甚至改进过的机型。” “难以想像,样机居然能如此完美。” “113公里的时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它可能会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专用轰炸机!” 夏尔知道埃里克的意思,目前绝大多数战斗机比如“阿芙罗”,时速也就100公里左右,德国人的战机水平也不例外。 而安装了三台发动机的卡普罗尼轰炸机在载有重物的情况下却能飞出113公里时速。 所有的战斗机,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它们都跟不上卡普罗尼,当然就不可能咬着它的尾巴将其击落。 这意味着它根本不需要战斗机护航,它可以独来独往直闯敌营轰炸,并且能全身而退。 夏尔平静的交待埃里克几件事: “我希望研发部继续提升发动机马力。” “另外批量生产轰炸机,尽可能在两周内生产20架。” “同时单座战斗机的研发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埃里克激动的应声:“是,上校!” 接着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们有可能创造航空史的奇迹!” 夏尔不想创造什么航空史的奇迹,他只希望让轰炸机始终保持速度优势。 有一天,当德国人提升了发动机马力让战斗机能追上100马力的卡普罗尼时,夏尔这边150马力的发动机又发展出来了。 于是,轰炸机速度将再次超越德军战斗机,德军的机场依旧只能在轰炸机的机翼下呻吟。 这会使空战变得的简单,因为德国军飞行员在作战的同时还需要紧绷着神经担心自己被轰炸。…… 这一天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层上亮晶晶的有些刺眼。 夏尔抽个空到卡特飞行俱乐部去了一趟,他想知道第一大队的飞行员们训练的情况。 当汽车在机场内时,卡特正在一楼的教室里手舞足蹈的对学员讲课。 听课的似乎是新飞行员,他们没有以前卡特一干人脸上的苍桑和风霜,多了些天真和激情。 不过卡特讲课的能力似乎不太行,课堂死气沉沉的略显压抑。 卡特也是一脸苦恼急得抓耳挠腮的,他与学员们似乎是在表演“互相折磨”的过程。 卡特远远的看到夏尔进来,就朝学员扬了扬头,问:“你们不是一直想见夏尔上校吗?” 学员们精神一振,一个个坐直了身子。 卡特微笑的朝门外夏尔挥了挥手,学员们不约而同的“哗”了一声,难道面前这个年轻上校就是夏尔? 卡特迎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一脸无奈的说:“说几句吧,上校,他们有许多人是想见您才加入我们飞行大队的,他们根本就不想听课。”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学员们终于确认眼前的就是夏尔,教室内瞬间响起激烈的掌声。 夏尔施施然走上讲台,语气平稳:“你们好,先生们。如果你们是因为想见我才加入飞行大队,那么伱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你们在巴黎街头见到我的次数,或许会比在这更多。” 学员们会心的笑了起来,许多人的确犯了这个错误,他们以为夏尔是飞行大队队长,在这就能成为夏尔的部下。 但事实却是,夏尔一个月难得到飞行俱乐部走一趟。 等笑声安静下来后,夏尔提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飞行大队与其它兵种有什么区别吗?” 学员们沉默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的回答: “飞行大队是在天空中与敌人作战,上校。” “我们有更快的速度!” “我们有更多女人喜欢!” …… 学员们哄堂大笑,卡特怒目一瞪,学员赶忙收住笑声,不过依旧一脸笑意。 这是飞行员的天性,他们就应该放纵不拘有自己的个性,如果凡事中规中矩,反而很难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夏尔没有因此发脾气,他一字一句的给出了答案:“我认为最大的区别,是你们独自一人,先生们,战场上你们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们!” 学员们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些人还默默的点着头。 他们知道夏尔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时期的空战缺乏基本的通信设备,飞机之间很难协同基本只能靠自己,咬敌人尾巴或被敌人咬尾巴,飞机故障、漏油,乃至被敌人命中正在下坠……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直到走完最后一步。 有时就算有战友在身边看着却依旧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让这一切发生。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殷麦曼转弯 这几天在外面旅游,暂时改为两更,等回去后再恢复三更,非常抱歉! …… 飞行员是孤独的,当他们钻进机舱驾驶着飞机飞上天空那一刻,他们的命运似乎与飞机相连却与其它人隔开。 夏尔用低沉的声音警告着学员们:“你们应该习惯这一切,先生们。学会靠自己,学习必要的知识,或者训练独立作战的能力,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教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离开教室后,卡特把夏尔带进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也可以说是卡特这个副队长的指挥部,这里依旧像以前一样凌乱,就连递到夏尔面前的椅子都是刚从杂物中清理出来的。 卡特在夏尔面前坐下,一边翻着文件一边汇报:“我们到现在大概有三百多名老飞行员,一百多名新学员,战斗机有三百多架,这样发展下去,我们这个俱乐部就要扩充了,它装不下这么多人和飞机!” 夏尔点了点头没说话。 扩充? 卡特想多了,那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空战飞行员基本没有损耗。 一旦开打,飞机和飞行员都会在战斗中出现伤亡,补充进的新队员能堵上缺口就不错了。 卡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担心的问:“空战就要开始了?” 他从最近的报纸看出了点风声,飞行大队有收编陆军飞机的趋势,这就是在为空战做准备。 夏尔没回答,只是反问了声:“准备好了吗?” 卡特一挺身,信心十足的回答: “是的,上校,我们准备好了!” “我们一直在练习空战八条,如果德国人没有这套经验,我们相信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夏尔“嗯”了一声:“初时可能的确如此,但只要你们把战术用在战场上……” 卡特对此表示赞同:“德国人马上就会知道这些战术,下一回,他们就会用这些战术来对付我们。” “是的!”夏尔说:“所以伱们必须不断进步。” “明白,上校!”卡特回答。 卡特起身给夏尔冲咖啡,手里一边忙着一边摇头,像是在说一件很荒诞的事: “有许多人在练习时问我如果被敌人咬住尾巴该怎么办?” “我告诉他,这件事应该去问上帝,或者向他祈祷就可以了!” 夏尔没回答,他忽然想到一个在这时代可以解决敌人咬尾问题的战术,这或许能进一步提升飞行大队的战斗力。 卡特将冲好的咖啡的递到夏尔面前,说:“您不会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说着卡特就“嘿嘿”笑了起来。这在他看来很荒唐,我方有可能咬敌人尾巴,敌人当然也有可能咬我方尾巴,考虑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就像考虑如何躲避敌人子弹一样傻,这是不可能的。 “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就算我们再怎么练也避免不了!”卡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卡特见夏尔始终不说话,脸上神色就慢慢变了,他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语气带着一丝期盼:“您不会,真的有解决的方法吧?” “只能说有躲避的可能。”夏尔平静的回答:“但是,依旧需要练习。” “上帝!”卡特“腾”的一下起身,咖啡都被带倒了洒了一桌,他赶忙从身边拿过一件衣服匆匆擦了擦,然后飞快的从抽屉中找出纸和笔。 “这不需要记,上尉。”夏尔看了看旁边,从桌面上拿过两架飞机模型。 这东西在飞行俱乐部里到处都是,应该是卡特以前的“兼职”,以前的飞行俱乐部接受外人的参观并出售一些纪念品,就像一个旅游景点。 “我们演示一遍您就知道怎么回事。”夏尔一手一个模型,将它们前后对齐摆出咬尾的样子,一边模拟着飞行轨迹一边解释:“如果后方咬尾的飞行员足够熟练,无论我们如何躲避,他们总能跟着我们的运动,即便我们做出假动作也很难摆脱他。” “是的!”卡特点了点头。 接着眼中又有些疑惑,这假设已经成死局了,后方的战机只需要扣动扳机打出子弹就行,前机几乎不可能逃走。 “我们可以想办法拉高,上尉!”夏尔说。 “不,上校。”卡特很干脆的否定了这个方案:“拉高只会死得更快,敌人会选择在拉高的这一刻射击。” 卡特眼里有些失望,他认为这一次是夏尔失误了。 这段时间的咬尾训练使他知道一点:被敌机咬尾时最忌讳拉高。 往左、往右,或者往下,速度都很快,它们都有可能摆脱敌人的追击。 唯独拉高,在机身自重的影响下拉高速度十分缓慢,还会将机身大面积暴露在敌人枪口下,这么做几乎就是自杀。 但夏尔却坚持,他不急不缓的一边演示一边解释:“当然,我们不能直接拉高,在拉高之前先做一个俯冲动作……” “假动作?”卡特有些疑惑,刚才已经假定敌人飞行员是个高手,一个不会被假动作欺骗的高手。 “这不是假动作,上尉。”夏尔回答:“这是拉高的标准程序,俯冲之后马上大角度抬起机头,你会发现飞机不再是以小角度缓慢升高,而是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爬升,它上升的速度会比之前快得多,敌人往往来不及反应。” “会……会这样吗?”卡特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试过这个动作。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你试试就知道了,等跃升之后,飞机会成机腹朝上的倒飞状态,这时再来个横滚,它就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卡特不由惊呼出声:“这时我们就拥有高度优势,我们只要一个俯冲就能反过来咬住敌机的尾巴!” 夏尔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当然不是夏尔发明的,他对飞机一窍不通。 这是德国最早的王牌飞行员殷麦曼发明的动作,它因此被命名为“殷麦曼转弯”或“上升倒转”。 直到现代,这个动作还经常在格斗训练或特技表演中使用。 (上图为殷麦曼转弯,近现代的战机已经不需要在上升前先俯冲,一战时期的飞机由于马力小速度慢,需要借助俯冲再反向拉高才能瞬间将姿态调整为垂直爬升状态)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德军战机 天空中依旧飘着大雪,严寒在机身周围结出一层薄冰。 戴着护目镜的戈德弗少校迎着刀削般的冷风带着一队由“纽波特10”组成的机群朝德军方向飞去。 看着机头前的两挺机枪,戈德弗少校宛如梦中。 两周前他还在里昂飞行表演,现在已是法兰西第二飞行大队第三中队的中队长了。 戈德弗在接受邀请时是拒绝的,他对找到自己的少尉说:“我对当兵没兴趣,长官,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成天被人使唤着过日子会让我发疯!” 接着戈德弗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想当兵,早就去参加夏尔的飞行大队了。” 然而,少尉却给戈德弗递来一张征召令:“您最好接受我的建议,先生。否则,您就会成为一名步兵!” 这是霞飞的策略,如果他无法召募到这些有飞行潜力的人,夏尔也别想。 最终,戈德弗选择前者,或者说他别无选择。 入伍后他先是一名少尉,职务是第三飞行中队的教官,负责教会那些完全没有飞行经验的人学会开飞机。 第三飞行中队原本有36人,两周后就只剩下28人。 驾驶飞机可不像驾驶汽车,驾驶过程如果出现任何误操作,大概率都是一头扎到地上粉身碎骨。 但这对军方而言算不上什么事,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在伤亡人员上增加一个数字,再联系其家人给一笔260法郎的抚恤金,事情就此结束了。 而戈德弗,他不久就成了一名少校并带领幸存的28名飞行员开始执行任务。 戈德弗为此还跟伊格上校发生了争执:“他们才刚会一些基本操作,有些人甚至有可能在降落时把自己摔死,现在却要求他们驾驶飞机去执行任务,这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时间,少校!”伊格上校的语气不容置疑:“看看战场,昨天我们又有五架侦察机被德国人击落了,而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夏尔的飞机呢?”戈德弗问:“他们曾多次打败德国人,为什么不派他们上?” “很简单!”伊格上校的手指点了点防线上的地图:“看看这个,我们的防线有三百多公里,这里布署了51个步兵师并且还在增加中,还没算上征召自非洲的军队。而夏尔的飞行大队却只有一个,所以,这件事只能靠我们步兵,明白吗?只能靠我们自己!” 谎言,无耻的谎言! 戈德弗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在与夏尔争夺空军的控制权,他们希望陆军的飞行大队尽快成形,于是才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戈德弗不得不执行。 于是,包括戈德弗少校在内一共29架战机从机场起飞了,他们的任务是在索姆河一带巡逻,一旦发现德军飞机,不管是战斗机还是侦察机一律击坠。 “据我所知,德国人的战机通常只是四架或八架。”伊格上校交待道:“只要你们呆在一起就不会有事!” 戈德弗少校轻轻摇头,这个伊格上校以为天空作战像陆地一样,可以依靠人多和勇敢解决问题。 …… 这时,小队长科兰卡朝戈德弗少校比划了一个手势,戈德弗少校沿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侧后有几架德军“鸽式”侦察机在逃离。 戈德弗没有多想,挥了挥手,带领机群朝德军侦察机追去。这些侦察机正好给部下练练手,戈德弗如是想,也能有些战果向伊格上校报告。 然而,往前跟了一会儿,戈德弗就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些“鸽式”应该利用机身轻灵活性高的优点频繁转向,这样才有可能削弱“纽波特10”速度的优势,但它们却并没有这么做。 戈德弗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 “是什么让他们不转向?有什么目的?” 戈德弗往周围看了看,当目光扫过头顶的云层时脸色一变,他想到是什么原因了。 他赶忙挥手试图命令机群放弃追赶,但眼里只有“猎物”的部下倍已经将油门加到最大,根本没注意到戈德弗的手势。 戈德弗大声喊叫,迎面灌来的冷风却让他什么也喊不出。 事情果然像戈德弗少校担心的那样…… 十几架德军战机突然出现在云层中,它们与纷纷扬扬的雪一起俯冲下来,并凶猛的朝“纽波特10”喷吐火舌。 三架“纽波特10”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第一时间就被打得失去平衡掉向地面,其中一架还在空中发生爆炸瞬间解体。 “纽波特10”机群乱了起来,他们像一群被驱赶的苍蝇似的四处乱逃,没有一点规律更没有战术,而德军战机则不慌不忙跟在其后追逐。 “哒哒哒,哒哒!” 天空中到处都是机枪声,“纽波特10”一架接着一架被德军打得冒着黑烟在刺耳的噪音中往地面掉去,有的机翼、机尾被打断,在空中翻滚着坠落地面。 戈德弗在遇敌那一刻就被吓坏了,他从未经历过战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幸运的是,当一架德军战机俯冲下来时,感觉到危险的他猛然惊醒,赶忙驾驶着战机躲避。 这时已谈不上技巧也谈不上战术,凭借的只有条件反射。 戈德弗少校努力拉高机头,他知道这时只有保持高度才有可能躲开敌人的追杀。 忽然,两架同时追逐一架敌机的“纽波特10”在上空撞在一起,场面十分惨烈,一阵火光后,漫天都是粉碎的飞机零部件。 戈德弗左躲右闪回避炸开碎片,险险的突破烟雾,猛然发现前方一架德军战机。 他认得那是德国人的“信天翁b”飞机,战前它作为民用机试飞,因此没有对外保密,戈德弗去年在德国举行飞行表演时曾经见过一次,没想到再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对手了。 戈德弗咬了咬牙,加大油门跟了上去,接着一扣扳机,子弹“哒哒哒”的打得“信天翁b”木屑乱飞。 不久,它机头一歪在黑烟中朝地面坠去。 这也是戈德弗击落的第一架敌机,也是第三飞行中队在这次战斗中击落的唯一一架敌机。 (上图为德军信天翁b型双座侦察机,1914年试飞,1915年服役)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轰炸机大队 殷麦曼少校躲在云层中始终没出手,他满意的看着下方的战场,他的第一飞行中队正对毫无防备的法兰西机群大开杀戒。 他知道这些法兰西飞机是霞飞组织的。 夏尔的战机是“阿芙罗”,它们才是需要“谨慎对待”的敌人,而眼前这些,不过就是练手的靶子而已。 然而,殷麦曼少校发现,其中居然有架战机能够在被埋伏的情况下发起反攻,还成功击坠了一架德军战机! 殷麦曼饶有兴趣的“嗯”了一声,接着一压机头驾驶着战机朝这架“纽波特10”俯冲。 (注:一战时期利用云层隐蔽自己对敌军发起俯冲的战术就是由殷麦曼发明的,但最终殷麦曼也是因为这战术被英军战机击落。) 不久,殷麦曼发现这架“纽波特10”有些不一样,它的飞行动作十分灵巧,时左时右完全没有规律,一系列假动作几乎能骗过自己。 这是一名飞行精英,殷麦曼少校如是想,我应该尽力把他留在这,否则他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危险。 殷麦曼少校不知道,被他咬着的戈德弗少校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他已用尽了浑身解数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身后的尾巴。 猛然间,后方战机开火了。 子弹几乎是贴着戈德弗少校的头皮飞过,机身、机尾还被几发子弹命中,飞溅起的木屑甚至都打到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幸运的是这些子弹并没有命中要害,戈德弗少校依旧能控制飞机。 这是戈德弗积累多年的经验,只要机翼一点小颤动,他就能敏感的察觉它出了什么状况,也能知道它是否还处于自己控制中。 此时,戈德弗少校知道飞机没有大碍,他打算继续驾驶飞机逃亡。 但他转念一想,身后那个尾巴不可能会放过自己,这样下去就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除非“尾巴”把子弹打光而自己还活着。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忽然,戈德弗少校灵光一闪,他稍稍减速,同时控制着飞机摇摇晃晃的往地面“落”去。 这是戈德弗飞行表演常玩的把戏,目的是引起下方观众一片惊呼,然后在飞机就要“坠落”时再忽然拉起来。 这招让戈德弗少校获得了许多掌声和法郎,许多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观看这惊险且刺激的一幕。 戈德弗少校情急之下使出了这一招。 他同时也是在冒险,因为这么做需要降低速度,如果后方的“尾巴”不上当继续攻击,戈德弗就死定了。 幸运的是,“尾巴”并没有追上来,它转而追逐其它战机。 戈德弗暗松一口气,等“尾巴”飞远后猛地加快速度恢复了正常姿态并脱离了战场。 另一面的殷麦曼少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发觉自己上当后忍不住嘀咕一声:“胆小鬼,居然用这个方法躲避,这跟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 殷麦曼少校认为这个对手不配作为一名战士。 但戈德弗没想这么多,他只想活命,只希望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回来。 最终,29架战机就只有3架战机活着返回机场,而且回来的3架战机无一例外机都带着弹洞,其中一名飞行员肩部中弹鲜血淋淋的,即便能抢救回来也不得不告别飞行员的生活了。 而伊格上校却依旧天真的问戈德弗:“其它人呢?他们与你们走散了?” ……德军航空兵一旦露出它的獠牙就对法兰西空军穷追猛打。 他们似乎对法兰西空军情况十分了解,一天之内就偷袭了法兰西三个靠近前线的机场。 这些机场就像夏尔说的距离前线太近,它们大多距前线10公里,有的只有7公里甚至更近。 这使他们无法防备德军航空兵的偷袭,一批批战机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摧毁在机场或跑道上。 其中一个机场甚至被击中油库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整整烧了一夜,许多来不及起飞的飞机与其一起葬身火海。 这同时也引燃了法兰西人民的愤怒,他们在愤怒的批评霞飞: “我们应该把飞机交给那些懂得指挥飞机的人。” “这就是陆军拥有飞机的下场,这种做法就是在浪费飞机,还有飞行员的生命!” “事实证明霞飞是错误的,现在,霞飞是不是应该为他的错误负责?” …… 但这时,由资本家控制的媒体却继续为霞飞发声: “这可能是德国人在飞行员的培养方面超过了我们,他们找到了一种行之有效的作战方式。” “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许有另一个原因,德国人新投入的‘信天翁b’战机的性能全面超越我军战机。” “它们的性能很可能也超越夏尔使用的‘阿芙罗’!” …… 这些言论潜在的意思是:霞飞的确打了败仗,但面对德国人的新战机、新战术,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也不一定能获得胜利,因此,这不是霞飞的错。 加利埃尼在报纸上看到这些报道就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微笑着朝夏尔扬了扬头:“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夏尔反问:“投入第一飞行大队与这些德国飞行员作战?不,我不会这么做!” 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这难道不是之前计划好的? 夏尔解释道:“我有一种更好的方法打败他们,将军,它们也是飞机。” …… 第二天凌晨,夏尔的卡普罗尼轰炸机大队就从巴黎起飞了。 轰炸机大队一共有二十架,它分为两个中队每个中队十架,分别飞往德军的休末森机场和埃尔克莱机场。 这两个机场是德军与霞飞的陆军飞机争斗时暴露的,德军绝大多数飞机和飞行员都集中在这里,其中休末森机场还有一个新开设的飞行学校,那里有两百多名新老学员以及教官、教员。 夏尔命令轰炸机大大方方的飞向目标,白天,没有任何隐藏。 他知道,这时代人对轰炸机没有防备,他们认为轰炸机不过是飞行员朝地面手动投掷的一些小型炮弹,这些炮弹命中率低、威力小,几乎无法对目标造成伤害。 德国人远远看到了十架“卡普罗尼”朝他们飞来,会以为是送上门的运输机。 他们没想到的是,卡普罗尼的确可以视作一种运输机,只不过是给他们“送”炸弹的“运输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所以,那是什么飞机? 德控区休末森机场,清晨七点天色已渐渐放亮。 殷麦曼少校准时起床,稍加洗漱后就穿着单薄的军服出门慢跑。 这是殷麦曼少校长期以来保留的习惯,他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必须要有强壮的身体,否则仅仅只是飞机上的强风和低温都能让他无法忍受。 跑在刚刚清理过积雪的机场公路上,两侧到处都是新学员操练的喊声以及教官的口令。 休末森机场的学员与法国霞飞组织的飞行员不一样,这里所有的学员都有飞行基础,包括在编的100多名正式飞行员在内一共有358名飞行员,无一例外。 他们只需要经过简单的训练并适应新机型,很快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这也是殷麦曼昨天能以13架飞机大胜法兰西29架飞机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也是因为对手是霞飞,殷麦曼少校如是想,如果碰到夏尔的飞行员就不一样了。 殷麦曼少校想不通的一点是,他听说夏尔完全不懂开飞机。 一个不懂开飞机的人能组建出一支精锐的航空部队? 他如何把握训练科目如何掌握训练方向? 他怎么才能指挥飞机作战? 但夏尔偏偏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而殷麦曼,就必须结合自身的飞行经验与部下反复讨论,并把推演出的战术演练一遍才能应用于战场。 这或许就是天赋和实干的区别吧! 夏尔拥有的是天赋,殷麦曼有的是实干,没有天赋的他只能通过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追上夏尔的脚步。 殷麦曼不知道的是,他才是那个有天赋的人,他的对手夏尔完全没有天赋,他拥有的只是知识。 半个多小时后,殷麦曼跑回自己宿舍。 勤务兵站在门口迎接,他给殷麦曼递上毛巾,宿舍里还准备好了热牛奶与刚出炉的面包。 或许是第六感,殷麦曼进门前回头朝天空瞄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空中出现几个极为可疑的小黑点。 殷麦曼心下一紧,长年执行侦察任务的他一眼就判断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机型,尽管他还什么也看不见。 (注:殷麦曼成为战斗机飞行员前是侦察机飞行员,他曾驾着飞机飞临巴黎上空往下丢过传单) “望远镜!”殷麦曼沉声对勤务兵下令。 勤务兵会意,马上跑回宿舍内又快速返回,手里拿着望远镜递到殷麦曼手里。 殷麦曼举起望远镜飞快的将光圈调到最远,十架大型飞机就出现在他的光圈内。 殷麦曼皱了皱眉头,它们看起来像是运输机但不可能是运输机。德国没有这种机型,法兰西人又不可能给德国运送物资。 他收起望远镜考虑了一会儿,又再次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这一回,他观察的是“运输机”机身下方,刚才他好像在那看到了什么。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殷麦曼终于看清了,那是一颗颗黑呼呼的炸弹,密密麻麻的在机身下排列着。 殷麦曼少校瞬间瞪大了眼睛,上帝,他们把炸弹装在飞机下方用于投掷,这些不是“运输机”,而是用来投掷炸弹的! “离开房子!”殷麦曼少校把望远镜丢给勤务兵。 接着他转身往机库飞奔,一边跑一边喊:“起飞,马上起飞!把飞机疏散开,敌人炸弹……” 但殷麦曼只是一个少校中队长,他无法命令其它人。 确切的说,是其它人听不懂殷麦曼少校的示警,尽管有人已经在殷麦曼少校的指示下看到了那批朝他们飞来的“运输机”。 这时期还没人有被专业轰炸机规模化轰炸的经历,他们不知道它的危险,当然不知道躲避。 他们甚至好奇的望着这些飞来的东西,比比划划的议论着,猜测那是什么。 殷麦曼迟疑了下,马上冲进附近的一个电话亭,他希望通知克劳斯上校让他下令…… 但却来不及了。 殷麦曼少校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飞机降低高度飞临机场上空,然后投下一颗颗黑色的炸弹。 “轰轰!” “轰轰轰!” …… 一声声爆炸响起,原本平静祥和的机场瞬间充满了火光和烟雾,几架飞机刚要起飞却被炸毁在跑道上,没有作战经验的学员们吓得乱跑乱窜,被成片炸飞。 殷麦曼发现大部份炸弹居然落在飞行学校区域,他猛然惊醒,敌人的主要目标是飞行员而不是飞机。 “轰轰!” 这时油库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数百米高的火焰冲天而起,热浪滚滚而来将电话亭的玻璃震碎。 殷麦曼少校赶忙一个飞扑跃出趴在地上。 等他再次抬头时,发现机场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焰,还有满地的尸体和飞机残骸。 学员们很勇敢,他们第一时间就拿起工兵锹投入到救火的队伍中。 殷麦曼少校朝他们高喊:“离开那,别管它们!” 但没人听他的,学员甚至飞行员都一队队冲了上去,他们不希望火势波及到机库,那里整整齐齐的停着上百架飞机。 “轰轰!” 又是一声声爆响,机库发生了连锁爆炸,火光瞬间将赶来救火的飞行员和学员吞没。 …… 轰炸情况是轰炸机返回机场后才传到城防司令部的,那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埃里克在电话中兴奋的告诉夏尔: “轰炸很成功,上校!” “两个目标都是,我们的炸弹把敌人炸得一片狼藉,至少炸毁了一百多架飞机。” “他们有几架飞机试图追上我们,但完全不管用。” “我们的轰炸机把他们远远的甩到了后面,我们甚至击落了敌人2架战机!” …… “击落敌人战机”是有可能的,卡普罗尼轰炸机有一挺后射机枪,它在速度还没达到最高或者有意降低速度让不知情况的敌机跟上来咬尾,冷不防一梭子弹就能将敌机击落。 当然,这是敌机不知道这种大型轰炸机还装备有机枪尤其是后射机枪。 在此之后,德军飞行员就会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只需要从卡普罗尼轰炸机下方接近,卡普罗尼的后射机枪就会因为射角问题被挡着拿它们没办法。 司令部内爆发出一片欢呼,费尔南中校紧紧的抱着夏尔的肩膀:“你连我们都瞒着,你这个混蛋!” 话说的虽难听,但表情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因为众所周知司令部保密性有问题,瞒着他们是应该的。 加利埃尼轻轻点头,问:“所以,那是一种什么飞机?” “专门用来丢炸弹的飞机。”夏尔平静的回答:“每架可以带19枚炸弹,每枚炸弹大概重40公斤,总重760公斤!” 说这些话时,夏尔轻轻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要是不早点下单,怕是又要遭到哄抢了! 感谢毒奶来咯、书友20181105162904143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愚蠢的人们 轰炸结果无法得出确切的数据。 那是因为轰炸机飞行员只投炸弹,之后只能在天空中远远的看一眼被轰炸的场景,无从得知具体炸毁多少飞机炸死了多少敌军飞行员。 但毫无疑问,法兰西又重新控制了防线的天空……原本势头凶猛的德国空军忽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夏尔第一飞行大队的“阿芙罗”。 人们还以为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一出动就把德国空军吓跑了。 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他们只知道这段时间霞飞的陆军航空兵被德国空军打得惨不忍睹,几乎每天都有战机或机场被德国空军击坠、偷袭,吓得霞飞把战机转移并隐藏起来。 霞飞的办法是把飞机拖到机场外用帆布遮盖,这样前来偷袭的德军战机就无法发现它们当然也无法摧毁他们。 这么做虽然安全,但这显然无法培养出新人:不管是飞行员也好学员也罢,都只能呆在地面。 然后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出现了,德国空军就消失不见了。 人们纷纷猜测是夏尔的第一飞行大队把德国空军赶跑了! 第二天,《功勋报》在报纸发布了一张隔远拍摄的照片,又模棱两可的报道:夏尔研发的新机型立了大功,它们带着16000公斤的炸弹炸毁了德国人两个机场。 直到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战斗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开打了,而且还获得了胜利。 舆论再次沸腾了,人们自发组织起来在众议院门口大喊: “支持收编陆军飞机,让夏尔统一指挥。” “放过那些可怜的飞行员,他们在霞飞手里的结局只有逃跑或死亡。” “我们应该让懂空战的人指挥飞机作战,而不是用那些一辈子与陆军打交道的外行!” …… 甚至还有许多陆军飞行员曝光陆军机场的混乱,他们面对记者时一脸恐惧的抱怨道: “我们每天做的事除了躲避就是躲避,根本就不是飞行员。” “许多人直到现在都不会驾驶飞机,更不用说飞到空中击落敌机!” “飞机在我们手里就是浪费,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 皮球踢到霞飞脚下。 总司令部,霞飞正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那里正好有几架“阿芙罗”战机在漫天的雪花中掠过。 卡耐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如果是卡耐斯自己处于这种境地,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手。 此时的形势很明显,霞飞在这场飞机争夺战中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他所做的每一个决策似乎都是错的,从飞机场的设置乃至飞机的购买以及飞行员的培养计划,一无是处。 它们都带有明显的陆军风格和进攻精神,但空战显然与陆地作战不一样。 这时候如果还不认输,就只有等着议会做出决定然后被强制执行,那时候不仅留不住飞机还会丢了面子。 但霞飞从来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他考虑了一会儿,缓缓说,语气充满了抱怨:“愚蠢的人们,他们分辩不出两者的区别在哪。夏尔用来战胜德国人的是炸弹飞机而不是他的第一飞行大队,如果我们有这样的轰炸机,同样也能取得胜利!” 卡耐斯不由瞪大了眼睛。 霞飞这话似乎没错,这种轰炸机不管在谁手上都能获得胜利。 但关键是这是夏尔研发出来的新机型,它们是在夏尔的指挥下打败了德国人,而德国人不久前还打得陆军飞机死伤惨重到处躲避,身为指挥官的霞飞对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夏尔用这种方法做到了,霞飞却轻轻松松的说一声:“如果我有这样的飞机,我也可以做到!” 然后就把夏尔所有的功劳全部抹杀,再告诉人们陆军飞机依旧有存在的意义,霞飞甚至能比夏尔做得更好…… 卡耐斯有点听不下去,表情也随之变得尴尬。 但霞飞却面不改色,他似乎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我们要做的,不是把陆军飞机拱手送给夏尔,而是购买一批轰炸机,然后就能改变现在的状况!” “可是将军!”卡耐斯说:“我们该,怎么向公众解释?” “那是报纸的事。”霞飞将目光投向地图:“只要我们召集一次记者招待会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再取得几次胜利……” 卡耐斯忽然明白了,夏尔的轰炸机能给霞飞制造完美的胜利:以前对媒体炫耀胜利还需要拿出些战果,但如果有了这种轰炸机,只需要把它们派出去,然后就可以向记者吹嘘陆军轰炸机炸毁了什么地方取得了多么辉煌的胜利。 记者和人们无法求证,因为这些战果和胜利都发生在敌控区内。 这时,一名参谋在几米外拿着话筒向霞飞报告:“将军,陆军委员会委员克里孟梭先生!” 霞飞神色一变,面无表情的上前接过电话: “是的,委员先生。” “好的,我明白!” “我没有意见,先生,服从议会决定!” 放下电话后,霞飞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战争中的社会民怨沸腾,圣诞期间的休战其实就是士兵们对政府的“无声抗议”,这使曾经对人们许诺的会尽快结束战争的政府和议会倍感压力,他们不愿意冒险为霞飞承担更多风险。 “这些混蛋!”霞飞喃喃骂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考虑什么才对法兰西有利,他们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将军?”卡耐斯感觉事情出现变化,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声。 霞飞咬了咬牙,下令:“把飞机和飞行员全部交给巴黎城防司令部!” “是,将军!”卡耐斯很干脆的应了声。 (上图为前内阁总理,现任陆军委员会委员克里孟梭,他最有名的是提出一系列对工人有利的改革措施笼络民心,其中包括8小时工作制,但从未兑现。不仅没有兑现,还派出军队镇压为争取8小时工作制的大罢工。)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航空军团 收编陆军飞机和飞行员的事,并不像霞飞想的,他点个头加利埃尼马上就接收了。 事实与他想的恰恰相反,加利埃尼一次又一次婉拒: “非常抱歉,总司令,我们指挥一支飞行部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无法再收编这么多飞机和飞行员,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 “更何况,这些飞机与第一飞行大队使用的机型不一样,贸然收编很可能造成混乱。” “您的飞行员也是在不同体系下培养的,训练方向和作战理念也会有冲突!” “是的,我担心他们习惯了您的作战模式,无法融入到夏尔的作战体系中。” …… 言外之意,其实是霞飞这种打败仗的模式不配加入夏尔获胜的军队。 霞飞又哪会听不出加利埃尼话中的讽刺,但因为这是议会的决定,他只能强忍着怒火装作听不懂: “不,这方面您不需要担心,我相信夏尔的能力。” “他们其实很期待夏尔的指挥,我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很久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夏尔的战绩有目共睹,他们很愿意服从夏尔的命令!” …… 但不管霞飞好说歹说,加利埃尼就是软硬不吃,咬死了不愿接收,把霞飞气得七窍生烟。 霞飞冲动时想,干脆把陆军飞行部队编入步兵或者直接解散,这样夏尔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看你加利埃尼还假惺惺的“拒绝”! 但理智却让霞飞没有这么做。 议会给霞飞的指示很明确:“将飞行部队完整的交给城防司令部,完整,一个飞行员都不能少。” 议会的目的是让公众满意以熄灭他们的怒火,如果霞飞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小动作,只会火上浇油让公众更加愤怒。 到时,议会甚至不得不把霞飞牺牲掉了! 长期在军政中摸爬滚打的霞飞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这时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最后思来想去,霞飞只能拜托克里孟梭出面协调。 这时加利埃尼才松口,半推半拒的接收了这些陆军飞机和飞行员。 不知什么原因,加利埃尼拒收飞行员这事走漏了消息传到媒体耳中。 第二天,各大报纸争相在头版头条刊载这件事: “霞飞总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同意将陆军飞机收编至巴黎城防司令部,但城防司令部却拒绝接收,因为他们认为霞飞手里的飞行员根本不能称之为‘飞行员’!” “虽然最终结果让公众满意,然而,没有任何指挥经验的公民都知道应该怎么做,霞飞作为法兰西总司令,却要在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之后才做出这显而易见的决定,这是否意味着他能力不足?” “他的其它决定是否也同样如此?” “法兰西的税金以及士兵的生命,不应该成为某些人手里的筹码!这是犯罪!” …… 霞飞有苦说不出,他明知这消息是加利埃尼泄漏出去的,但却拿他毫无办法。 霞飞能做的,只有在总司令内咆哮着命令所有人不准带进任何一张报纸,任何一张! 从此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有看报习惯的霞飞没敢碰一份报纸! …… 夏尔随后对飞行员进行一次整编。 他做了一次统计,包括巴黎飞行俱乐部在内,有经验且能执行作战任务的飞行员一共617名。 夏尔将这些飞行员分成6个航空团,航空团下再编5个航空大队,其中3个战斗机大队加2个侦察机大队,每个航空大队20人左右。 这6个航空团一支常驻飞行俱乐部保证巴黎的制空权,一支轰炸机航空团驻埃里克飞机制造厂,其余4个航空团被派往前线分布在4个机场用于支援前线作战。 对于那些有飞行技术和经验却因伤势、年龄、身体等原因无法执行作战任务的飞行员,夏尔安排他们做教官,对剩下的一千多名学员用严格的淘汰制进行技术和战术培训。 机场的布署则用上了现代化的一套: 机场布设在交通方便的地点并配有修路的工兵,并对工兵有针对性的进行公路、铁路抢修训练。这是为了保证机场燃油、弹药、零部件等补给供应。 预警部队在朝向敌人的几个方向上往外延伸三十公里,每个方向一部电台,每支部队至少有两部与机场保持畅通的电话。 每个机场都必须往前方掩护的步兵部队派去参谋,每个军至少一人,并配上电话,有需要的配上电台。 这是为了保证步兵与航空兵的协同。 另外夏尔又规定了空地联系、地空联系的几种方式: 飞机可以通过消息瓶,或者飞出不同的姿态比如“8”字形“0”字形等告知地面部队一些基本信息。 地面部队则通过信号旗、信号板给空中的飞机提示。 夏尔这是照搬了近代航空兵的做法,其中有些方法因地制宜的做了改变和调整。 比如信号板,它通常是一块块白色会反光的板,地面步兵把它拼成某种形状或一个箭头,告诉空中飞机进攻的方向和距离。 但这种信号板在欧洲的冬季显然是行不通的,下方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雪,这情况下还用白色的信号板就是在考验飞行员的找错能力。 夏尔把它们全部换成了黑色或鲜艳的红色,步兵可以根据情况选择颜色。 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法兰西新编航空军团就稳定下来并发挥了作用。 轰炸机大队屡屡出击,它们根据步兵的要求一次又一次将德军炮兵阵地炸成一片火海,让前线部队士气大振。 加利埃尼看着夏尔这些布置不由叹为观止,他让费尔南中校把夏尔做的每一个步骤都详细记录下来。 “这就是航空兵应该做的!”加利埃尼感叹道:“以后我们的航空兵也应该这样做,这简直就是航空作战手册!” 完了后他还抱怨了声:“夏尔那家伙,居然还说自己没有指挥空战的经验,他能轻松指挥一整个军团,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第二百四十五章 荣誉军团勋章 夏尔这段时间着实忙了一阵,他从圣诞节起就没过过假期了。 原因是前线的空战局势不明朗,而空战发生的时机往往很忽然时间又短,如果夏尔放假在家,一旦有战事等通知到夏尔并赶到司令部,空战或许已经结束。 夏尔偶尔跟加利埃尼提起这事:“将军,我想知道,我失去的那些假期是不是一天天都记录在案?” 加利埃尼只是隐晦的回了句:“新年已经过了,上校!” 新年是圣诞节后第5天,那天夏尔在指挥部里忙到天昏地暗。 加利埃尼这话的意思,是新年一过夏尔就是一个成年人了,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一名上校,在这战争时期没有假期才是常态。 ……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夏尔因为整编航空军的事又忙了一天。 这时代的人连飞机都是新鲜玩意,因此航空部队的编制、布署以及空地协同等,不管什么都需要夏尔手把手教。 他伸了伸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在心里抱怨:津贴没有涨一分,工作量却比以前大了许多,成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上校!”加利埃尼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朝夏尔扬了扬头。 夏尔会意,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他以为这老家伙又有什么不满意要自己补充。 加利埃尼这段时间啥事都没干,就是在夏尔的整编计划里挑刺,有时还让夏尔解释为什么这样安排,如果敌人有什么反制手段该怎么解决等等。 不过这一回夏尔却想错了…… 等夏尔走到办公桌前,加利埃尼从抽屉里取出两个盒子,连同一份文件递了上来,平声静气的说:“这是你应得的,作为你对法兰西做出的贡献!” 夏尔疑惑的取过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里头正正方方的摆着一枚勋章。 夏尔疑惑的望向加利埃尼,加利埃尼只是摊了下手就继续啃着面包签桌上的文件。 费尔南中校恰好从夏尔身边经过,他瞥了一眼勋章就愣住了:“上帝,荣誉军团勋章,您得到了荣誉军团勋章!” 接着费尔南中校就拿过勋章朝其它人欢呼:“瞧瞧,上校获得了荣誉军团勋章,骑士勋位!” 指挥部里的众人欢呼出声,一个接一个的上前与夏尔握手表示祝贺,看着勋章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忽然有人问: “科布多呢,这时候他不应该拍几张照片吗?” “他已经回报社了。” “马上把他叫回来,他肯定会高兴坏了,头版头条必须是这个!” …… 夏尔打开另一个盒子,里头装着另一枚勋章,夏尔同样不认得。 费尔南中校兴奋的介绍道:“这一枚是战功十字勋章,若是因为战功获得荣誉军团勋章,就会自动获得这枚代表法兰西最高军事荣誉的奖章!” 夏尔“哦”了一声,暗道还有这么多名堂。 夏尔的反应很平淡,身为资本家的他不看重这些,他认为这些勋章就像以前骑士受勋,皇帝只用几句口头承诺或是一个称号就能让骑士终身“效忠”并为此付出生命,那不是傻吗? 勋章也差不多是这样吧,相比这些东西,夏尔更愿意得到一些实惠的东西,比如给几千法郎奖金。 加利埃尼注意到夏尔的表情,他在心里暗自点头。 加利埃尼作为过来人,明白这只是资本家笼络人心的手段,给夏尔这些勋章和荣耀,不过是对公民抗议的一种回答,以此满足公民的期望从而达到安抚人心的目的。 现在人或许知道得不多,但加利埃尼却记忆犹新:27年前,第三共和国总统的女婿,同时也是众议员威尔逊,他勾结陆军副参谋长大批量出售荣誉军团勋章。 这个在法兰西军民心中是最高荣誉的东西并不惜为此献出生命争取的东西,当时仅售几千法郎。 之后丑闻曝光,当事人威尔逊仅被定轻罪,不久又无罪释放,之后居然再次当选为众议员,牵涉其中的一大批议员、部长都没有受到惩罚。 有这些事的存在,荣誉军团勋章哪里还有半点荣誉可言! “嘿,夏尔!”这时有人喊道:“你不认为应该庆祝一下?” 夏尔被点醒了,他很识相的回应:“说得对,这的确值得庆祝。军官俱乐部怎么样?今晚所有的费用算我的!” 指挥部内瞬间暴发出一片欢呼,参谋们比打了一场胜仗还激动。 “您也来吗,将军?”夏尔回身问加利埃尼。 “不了!”加利埃尼摇了摇头:“给我带一杯咖啡就可以!” 夏尔欣然应声。 加利埃尼其实并不缺咖啡,勤务兵随时可以给他送来,他只是不想让夏尔觉得欠了他什么。 …… 今天是周一,俱乐部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大部份军官不会选择在这一天逛俱乐部,许多因为需要与政府交涉而滞留下的文件和事务都要在这一天解决。 但夏尔这班人一来瞬间就把俱乐部挤满了,他们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冲着酒保喊: “来杯鸡尾酒,卢西亚!” “或许我们应该要一杯香槟。” “好主意,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 女酒保卢西亚手里熟练的往调酒壶里倒酒,好奇的问了声:“今天有什么好事么?夏尔又打胜仗了?” “不不!”费尔南中校朝随后跟来的夏尔扬了扬头:“今天最值得庆祝的是……” 说到这费尔南中校有意停了下,然后出人意外的说:“是夏尔认下所有的费用,狂欢吧,先生们!” 参谋们一声欢呼,还有人使劲摇晃着香槟,忽然打了开来朝众人喷洒,原本沉闷而冷清的俱乐部就像被点燃似的瞬间热闹起来。 卢西亚看了一眼众人簇拥下的夏尔,对另一名酒保扬了下头:“加瑞尔,伱替我一下!” 加瑞尔从卢西亚手里接过调酒壶,若有深意的看了卢西亚一眼,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对你而言是不是太小了,卢西亚?” “我听说他已经成年了!”卢西亚大方的回答:“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英雄,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钱的英雄!” (上图为荣誉军团勋章) (上图为战功十字勋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衣夫人 卢西亚给自己倒上一杯鸡尾酒,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托着,脚步轻盈的绕过吧台走到夏尔面前,往桌上一靠,自然中又带着几分妖娆,提着酒杯面带微笑朝夏尔一扬:“上校,您说的认下所有费用,是否包括我这一杯?” “当然!”夏尔回答。 周围的军官一阵起哄,费尔南中校轻拍夏尔的肩膀,凑近了些在夏尔耳边低声说:“您交好运了,上校,许多人都想请卢西亚喝一杯却没人做到!” 夏尔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军官们识趣的给夏尔和卢西亚让开一个角落,卢西亚落落大方的在夏尔面前坐下。 然后她忽然发觉夏尔眼里带着警惕,他的手甚至按在腰间的转轮手枪上。 “您似乎不欢迎我?”卢西亚疑惑的问。 夏尔的声音很冷:“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卢西亚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不小心听到你刚才跟加瑞尔说的话。”夏尔双眼紧盯卢西亚:“你无法拒绝一个有钱的英雄。” “有什么问题吗?”卢西亚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她甚至挑逗似的上下打量着夏尔,像一只花豹看着自己的猎物。 “如果我没有碰到多米尼克,很可能会相信伱的话。”夏尔回答,手指轻轻解开了枪套的扣子。 卢西亚脸色微变,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夏尔慢条斯理的说:“在此之前,我还可以理解为你是个崇尚独立的女人。这世上当然会有些不愿为金钱而放弃爱情的人,你或许就是其中一个。然而,你却大方的告诉别人你是为了钱接近我。” 卢西亚笑了起来,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毫不畏惧的直视夏尔,语气带着几分嗳昩:“说不定,金钱和爱情两者可以兼得……” “你更像一名间谍。”夏尔打断卢西亚的话:“在军官俱乐部里做酒保可以打听到许多你需要的情报。多米尼克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你却无法选择他,因为你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我猜得对吗?” 夏尔自从在舞会上见到哈丽后,对女人就多了一层防备。 一直以来他以为间谍距离自己很远,那是只有在电影情节里才会出现的角色,从那以后他发现间谍其实就在身边。 面前的卢西亚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夏尔取出转轮手枪握在手里,在桌子的遮掩下对准面前卢西亚,说:“如果我现在逮捕你,再派人到你的住所仔细搜察,说不定能搜到某些东西作为证据。”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即便搜不到也没什么损失,你说是吗?” 卢西亚脸色再次变了变,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她瞄了周围一眼,轻轻摇头:“你不能这么做,上校!” 夏尔“嗯”了一声:“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夏尔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这时期的间谍太复杂了。 卢西亚不一定是德国间谍,还有可能是英国的、俄罗斯的,或者是资本家安插在军方中的眼线。 除了前者,其它的全都可以算是“自己人”。 “我……”卢西亚迟疑了下,解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我不属于你所知道的任何组织。事实上,我们是自发组织起来的……” 夏尔右手继续握着手枪,左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小喝一口,面无表情的冷声下令:“继续,你最好说实话!” “我原本是比利时人。”卢西亚望向夏尔的目光闪过一丝崇慕和诚恳:“您在比利时的作为感染了许多人!所以,我们自发组织起了一支队伍,我们希望能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而且希望在您的指挥下有所作为!” 夏尔扬了扬眉,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比利时人的确有这样的需求,毕竟帮助协约国就是在帮助自己,而夏尔对比利时又有很强的感召力,他几乎就是胜利的化身。 但夏尔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女人,间谍很会演戏,尤其是女间谍,她们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色甚至身体让男人相信她们的话,哈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的意思是说……”夏尔不无讽刺的看着卢西亚:“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与我接触?” “可以这么说。”卢西亚轻轻点头:“但您来这里的次数太少了,上次我以为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却被多米尼克毁了!” 夏尔回忆了下,卢西亚当时似乎的确想通过费尔南中校与自己搭上话,但这时多米尼克出现了…… 夏尔笑着摇了摇头:“谎言,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我还能怎么证明?”卢西亚又急又怒:“或许,您应该先证明我们有罪,我们没有做任何危害战争的事,相反,我们还给英国人提供了许多情报!” “英国人?”夏尔疑惑的望向卢西亚。 “是的!”卢西亚回答:“英国人的情报网络比法兰西要强得多,我们知道了一些英国间谍,因此秘密通过民间关系为其提供军事情报。” 接着卢西亚似乎想到了什么:“您可以去向英国人求证,我们提供了康多斯镇和安洛勒附近的两个炮兵阵地的位置及火炮数量,还有安纳托的兵力布署!” 夏尔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叫“白衣夫人”的组织。 这个组织就像卢西亚说的那样,是一个比利时自发组织的民间机构,他们希望为协约国提供情报,因此联系到了英国秘密情报局(军情六处)并成为其间谍网的一部份。 战争期间屡立奇功,为协约国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而且这个组织不需要任何资金和支援,他们只有一个要求:承认他们战士的身份而不是间谍。 他们希望自己被当作与侵略者斗争的战士。 夏尔半信半疑的问:“你们希望在我的指挥下作战?那么,条件是什么?” 卢西亚轻轻摇头:“没有任何条件,我们只希望自己被视为战士,编制也与部队一样!” 夏尔有点晕。 这应该是自己在比利时打下了名声,“白衣夫人”不是像史上一样去找英国人而是找到自己头上,成立时间似乎也提前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名单 夏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你的组织叫什么?” 他想进一步确认。 卢西亚面带迟疑:“你不会知道的,她刚成立不久,才只有三十几人!” 夏尔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卢西亚。 “好吧!”卢西亚无奈的回答:“我们之前叫‘米什林站’,后来一致决定改为‘白衣夫人’。” 夏尔“嗯”了一声疑心尽去,接着收起了转轮手枪。 卢西亚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您听过这个名字?” 夏尔这才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破绽,他不该因为“白衣夫人”改变态度放下戒心。 这个代号或许才刚出现几天,全世界只有成员内部知道。 “不,没听说过!”夏尔把手放在桌上,找了借口解释:“我只是回忆起安络勒炮兵阵地的事,英国人跟我们分享过这个情报,所以…” “所以您相信我们了是吗?”卢西亚激动的握住夏尔的手:“太好了,上校,我们会对您有帮助的!” 卢西亚的手有些冰凉,还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吓着了还是因为现在的激动。 卢西亚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回手:“抱歉,上校,很高兴我们能解除误会,我希望…”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她希望夏尔能领导“白衣夫人”。 但夏尔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喝着香槟,浅尝辄止。 卢西亚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成员不过三十余人,还都是业余的! 以夏尔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要组织一个这样的情报机构可以说轻而易举。 他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白衣夫人”上? 想着,卢西亚眼里炽热逐渐黯淡,她恨不得从未说过这事,这太丢人了! 她甚至有些懊悔,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居然希望夏尔来领导她们! 夏尔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此时的他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情报机构,不管是军事上还是生意上,或者是应对政敌。 “白衣夫人”虽然是没有经过正规培训的民间组织,但历史己证明她很可靠也很有能力,这都符合夏尔现阶段的需求。 只是…… “说说你们的目的。”夏尔问:“为了比利时,还是为了其它什么?” 如果“白衣夫人”的目的仅限于复国,那么她们对比利时之外的斗争就不会有太大的兴趣,合作也将止于止于比利时复国。 卢西亚很聪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她眼睛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希望? “您不需要担心这个,上校!”卢西亚激动的回答:“我们希望您领导我们,是出于对您的感激和信任,包括我在内,相当一部分成员都是受您的鼓舞。毫不夸张的说,您是我们的精神领袖!当然,也有复国的因素,但我们认为这并不冲突!” 夏尔相信卢西亚说的。 否则她们更应该投靠阿尔贝特一世而不是他夏尔。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才点了点头:“好吧,我没有问题了。” 卢西亚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夏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惊醒,几乎惊呼出声:“真的吗?上校,您,您真的同意领导我们?太棒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夏尔心下有些不理解,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们什么也得不到还有可能会送命,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话说回来,史上的她们也同样别无所求。 这是一群为了信仰而奋斗的人! 冷不防,卢西亚凑上来在夏尔脸颊轻轻一吻。 嘴唇的柔软似乎蕴含着神奇的电力,着落的地方有点麻。 徘徊在鼻尖的香水味让夏尔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的想保持距离,却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往前靠了靠。 “抱歉,上校!”卢西亚在夏尔耳边轻声说,语气带着些惶恐,还有一丝期盼:“我建议我们假装一对恋人,这样更方便我们联系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您看怎么样?” 夏尔迟疑了下:“不错的想法,我没意见!” 没人会拒绝这个建议的,夏尔如是想。 “非常感谢,上校!”卢西亚语气带着一丝惊喜。 她很满足,今晚的进展己远超她的期望! …… 庆祝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 加利埃尼的休息室还亮着灯,夏尔带着一杯热咖啡上前小声敲了敲门。 “请进!”里头传来加利埃尼的声音。 夏尔推开门,见加利埃尼正披着大衣坐在桌前翻阅文件。 “这是给您带的咖啡,将军!”夏尔将咖啡放在加利埃尼右手边。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端起咖啡小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口味,而且加了两颗糖。 “还有这个!”夏尔将一份名单递上去。 加利埃尼瞄了名单一眼,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夏尔平静的回答:“第一排是霞飞安排在司令部的人,第二排疑似为资本家提供情报,第三排很可能己被资本家收买。” 加利埃尼一愣,目光再次投到名单上,越看越心惊:“伱哪来的情报?确定吗?” “我不确定,将军!”夏尔回答:“但我们可以针对性跟踪观察。” 夏尔回避了情报来源这个问题,加利埃尼也很配合的不再追问。 名单是卢西亚分析出来的。 有嫌疑的军官们肆无忌惮的在军官俱乐部接头,有些军官甚至还在酒后互相讨论情报出售给资本家的价格。 卢西亚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己把他们一一记录在案。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这名单对城防司令部很重要。 一直以来,司令部对外甚至对德国人都没有秘密,这使司令部无论做什么决定、制定什么计划都只能“犹抱琵琶半遮面”,直到最后一刻才敢公开并抓紧时间布置。 这己严重影响了指挥效率。 现在,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 而夏尔脑袋里却想着,如果用自己的经费以“白衣夫人”为基础组建起一支谁也不知道的私人武装,议会也管不了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白衣夫人”的情报 傍晚五点半,夏尔独自一人走进军官俱乐部。 卢西亚告诉过夏尔这是她的换班时间,同时五点半俱乐部人比较少,军官们的习惯是吃过晚饭后洗个澡,再打理一下自己,到六点多才会聚在这里喝上一杯。 因此,这时间段很适合他们接头联系。 刚上班的卢西亚正在擦拭吧台,她看到夏尔进来眼睛一亮,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睛瞬间就带上了笑意,她交代同伴一声,动作娴熟的冲了两杯咖啡放在托盘上,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走向夏尔。 卢西亚不想让夏尔察觉到自己除了工作之外还带着另一份期盼,这会让她显得不够专业,毕竟在战争和任务面前,尤其对方还是夏尔,这种期盼几乎就是一种奢望。 “想我了?”卢西亚轻声说。 她熟练的将托盘放在桌上,侧身坐下时已将咖啡端到了夏尔面前。 夏尔看着面前的咖啡发愣:“我以为你会给我两杯葡萄酒。” “不!”卢西亚微笑着摇头:“你一点都不喜欢酒,包括葡萄酒。” 夏尔疑惑的望向卢西亚。 卢西亚歪了下头:“别人喝酒是这样的……” 说着她端着咖啡杯假装那是一杯酒,她充满期待的喝了一口,展眉微微摇头,似乎是在享受,又像是在回味。 “而你喝酒时是这样的……” 她再次端起“酒杯”,先是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将“酒杯”凑近嘴边,只喝了一小口就双目低垂,脸皱得跟抹布似的。 她模仿得唯妙唯肖,这让夏尔回忆起喝酒时的痛苦,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也的确不喜欢酒,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种难喝的东西。 “伱以前是做什么的?”夏尔有些好奇。 卢西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半真半假的回答:“你猜中了,上校,我以前是个演员,我最擅长的角色就是小丑。” 说着还用手捏了一下自己鼻子。 夏尔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卢西亚很善于伪装自己,包括表情控制。 或许正因为这一点,“白衣夫人”才把她派到这来与夏尔接触。 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夏尔往前凑了凑,动作有些生硬。 卢西亚却很自然的在夏尔嘴边有如蜻蜒点水般的轻轻一吻,接着在夏尔耳朵低声提醒:“您应该这样,上校,这才是一对情侣应该做的!” 有如触电般的感觉让夏尔一愣,迎面而来淡淡的香水味居然让他有了反应,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卢西亚目光继续在夏尔面前徘徊,一对美眸就在夏尔面前,她的呼吸也能感受得到。 卢西亚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似乎还有些惊喜,她挑逗似的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不会是您的初吻吧,上校?我很荣幸!” 夏尔不愿承认这一点,赶忙把话题拉回正轨:“你给的情报很准确,卢西亚!我需要知道关于德国人的情报,炮兵阵地、飞机场、仓库等等,这可能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当然!”卢西亚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夏尔的脸颊,嘴里像恋人似的低喃,带着诱人的鼻音:“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之前不知道应该把它给谁,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矢志不渝!” 夏尔差点就相信卢西亚是真的,含情脉脉的眼神,迷人的表情,还有陶醉火热的双唇……直到他感觉到有张纸条沿着他的领子滑进他的脖子。 夏尔相信了卢西亚的话,她一定是个演员,否则不可能演得如此逼真如此传神。 …… 夏尔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两个德军炮兵阵地的确切位置。 让夏尔吃惊的是,其中一个炮兵阵地8天前刚刚布设的,而且还精心伪装且一炮未开,但“白衣夫人”依旧得到了它的位置甚至详细到32门105mm口径榴弹炮。 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像哈丽一样混迹在舞场中从德军军官口中套出情报? 这似乎不太可能。 首先是德军对军事情报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普通军官无从得知这些情报,当然也不可能泄漏。 其次即便德军军官“酒后吐真言”,也不可能详细到几门炮。 如果真有人问“这炮兵阵地有几门炮、多少口径?”,那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是间谍。 后来夏尔才知道,“白衣夫人”的方法很简单,她们就是在窗前盯着路过的火车:多少门炮开往哪里、多少物资运往哪个方向、多少兵力运往哪个地区。 接着,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在目的地跟踪雪地上的车轮印。 德军理所当然的以为:来往车辆那么多地上到处都是车轮印,没人能分辩出哪些车轮是炮兵哪些是补给车队或部队经过留下的,因此没有刻意清除。 他们没想到,单从车轮印的确看不出什么,但如果结合了火车运输情况在已经知道有炮兵部队抵达这片区域的情况下,要分析出它的具体位置就不是难事了。 夏尔马上把位置信息发给卡特。 此时轰炸机大队已收归卡特指挥。 之前由埃里克指挥是为了保密同时军方还没有购买轰炸机。 在轰炸机成功炸毁德军机场证明了它的作用后,军方就以55000法郎的单价一次性购买了所有的20架轰炸机。 夏尔又含泪赚了60万法郎,后续是否会有更多订单,就看它们接下来的表现。 卡特接到电话时不由惊呼:“上校,您的情报居然能详细到多少门炮以及口径,第二局已经厉害到这程度了?” “这不是您操心的事,少校!”夏尔回答:“你只需要考虑怎么才能把它炸毁!” (注:卡特已从上尉晋升为少校) “是,上校!”卡特回答,放下电话后马上展开行动。 他第一时间给陆军参谋打去电话:“在你们的防区正对面,北纬49.16度,东经5.386度,山谷中布设有一个榴炮阵地,明天早晨八点准时把它的方向和距离标识出来!” “是!”陆军参谋应了声,马上派出观察员带着高倍望远镜和地图连夜赶往前线找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轰炸机的威摄 这时期的轰炸任务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它们没有导航、没有雷达甚至没有无线电。 飞行员能依靠的只有一张地图、一个指南针和一把尺子。 因此,即便知道目标的确切位置甚至目视都能找得到的,但要准确轰炸依旧有困难。 轰炸机机群很可能在飞行过程中偏离目标方向,最初只是一个很小的角度,飞行了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后,这个小角度已造成十几甚至几十公里的偏离。 而隐蔽目标,比如德军精心隐藏在树林里并做好伪装的炮兵阵地,轰炸机几乎不可能把它们找出来并将其炸毁。 这也是轰炸机遭到法兰西所谓的“军事评论家”质疑和诟病的原因: “轰炸机很可能只能攻击暴露在外的明显目标,比如建筑、桥梁等。” “对于隐蔽的目标它们显然有其很大的局限性,我无法想像它们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位置并投下炸弹。” “此外,它们的目标太大了。如果敌人准备了对空机枪或火炮,它们简直就是一堆飞在空中的靶子!” 这是军方没有大批量定购轰炸机的原因之一,轰炸机庞大的身躯让它们看着的确有种不安全感。 夏尔知道,这些“军事评论家”是被资本家收买的,至少有一部份人是,他们带头在报纸上提出质疑,其它的“评论家”开始跟风。 这关系到夏尔的生意,一架“轰炸机”能赚30000法郎,军方少说也要订购几百架才能满足战场需求。 这意味着几百万、上千万法郎,甚至有可能更多的大单,夏尔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这样被“流言”毁掉。 夏尔要做的,就是炸毁一个隐蔽的炮兵阵地,用事实狠狠给这些“评论家”一个巴掌。 具体轰炸步骤大致是这样的: 卡特联系的陆军参谋就是航空部队派到陆军中负责空地协同的参谋,他们中有几个是炮兵观测员。 这些炮兵观测员根据情报知道某个确定的位置,就用炮兵观测的方法计算出目标准确的方位及距离。 最后,在规定的时间及合适的地点,用信号板在地面拼成一个大箭头指向目标,箭头后方再标上一个“n”。 “n”是航空兵与陆军参谋约定好的,它在26个英文字母中排第14,也就是目标在箭头指向的14公里处。 (注:用字母表达可以简化数字表示,同时也更易分辨,有些数字在公路、树木、河流的干扰下极易被飞行员误认,比如“7”极易被误认为“2”,“6”与“9”也很容易混淆) 接着出动的是侦察机,它们在战斗机的掩护下根据信号板的指示飞往目标上空,一边绕圈一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德军在高地上布设有机枪,还有对空火炮。 但出于保密原因德军不敢开火。 因为一旦开火,就是现代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白白的告诉敌人找对地方了。 然而,即便他们能沉住气不开火也无济于事。 不久,侦察机就手动朝下方投掷了几枚烟雾弹,山谷中袅袅升起的两道青烟,就像给德军的炮兵阵地打上一个标识。 德军炮兵看着烟雾还一脸懵: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我不这么想,否则,他们丢下的应该是炸弹而不是烟雾弹!” “可他们为什么要丢烟雾弹?” ……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明白了。 天空响起了轰炸机发动机“隆隆”的轰鸣声,令人恐惧的几架轰炸机已出现在云层中并开始降低高度。 这时德军才恍然大悟: “上帝,他们发现我们了,那是敌人的轰炸机!” “他们是在为轰炸机作指引!散开,马上散开!” “把弹药车开走,动作快!” …… 原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山谷忽然动了起来,搬弹药的、拖炮的、扛弹药箱飞奔的,往来奔走一片混乱。 在炮兵阵地周围以及高地上负责防空的部队也忙碌着,他们将一挺挺机枪一门门火炮对准空中轰炸机来的方向。 轰炸机却气定神闲的朝炮兵阵地飞来,连机翼都没有颤抖一下。 有信号板的指示再加上烟雾弹的标识,它们轻而易举的就锁定了目标,为了能更精确的命中目标它们甚至降低了速度。 “轰轰!”炮声响了起来。 那是德军37mm高射炮。 确切的说那不是高射炮,而是“反气球炮”,德国人战前发明出来用来打侦察气球。 但这种用于反气球的高射炮对付高速飞行的飞机显得力不从心,它们的炮弹对轰炸机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它们的炮弹没有装曳光粉,炮弹打出后就不知道飞到哪当然也不知道偏离目标多远,于是无法修正,射击全靠感觉。 机枪声随之响起来,子弹“哒哒哒”的飞向空中朝它们逼近的轰炸机。 有些子弹或许命中了,但同样无力阻止轰炸机继续逼近。 顷刻间,还没等机枪来得及换上另一条弹链,轰炸机已掠过头顶抛下一枚枚炸弹。 炸弹后方的风轮在空中急速旋转带着一片“呜呜”的啸声,吓得德军士兵丢下机枪和火炮趴在地上紧紧抱着头。 “轰轰!” “轰轰轰!” …… 密集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在炮兵阵地上响起。 卡特一口气出动了20架轰炸机,一共380枚炸弹像密集的雨点似的一批接着一批的往德军炮兵阵地所在的山谷倾泻,瞬间就将下方炸成一片火海。 其间炮兵阵地还发生了殉爆,剧烈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火焰不断的浓烟中翻滚,似乎有一条火龙在其间挣扎跳跃。 山顶幸存的德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惊胆颤的说:“上帝,我们要怎么才能打败法兰西人,他们想炸哪就炸哪!而我们却无力阻止!” 这就是轰炸机给对手带来的绝望,它会对地面部队形成一种心理上的威慑。 敌人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每次开战,敌人的轰炸机都能轻易炸毁指挥部或炮兵阵地,这仗还怎么打? (上图为一战初期的高射炮,1906年发明,37mm口径,反气球用,可用马匹牵引) (上图为现代博物馆里展出的“反气球炮”) 第二百五十章 空战体系 继此之后,轰炸机再次出动炸毁了德军另一个榴炮阵地。 飞行员几乎没有休息,他们降落后稍作检查,装完航弹加满油后又再次出发。 卡特有些担心他们过于疲劳建议休息一段时间,但飞行员却瞒不在乎的回答: “这算不了什么,少校,它几乎就是一次旅游!” “是的,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是把飞机飞到敌人头顶把炸弹丢下去,如此而已!” “我认为我可以这样干一整天!” 飞行员们轻松的笑了起来。 这是轰炸机的“黄金时期”,没有战斗机能追得上它们,地面又没有足以对其构成威胁的防空火力,这使飞行员可以毫无压力的执行任务。 于是,仅仅距离第一次轰炸两小时,德军又一个榴炮阵地被轰炸机炸毁。 两次成功的轰炸瞬间引起新闻界的哄动。 最新是《功勋报》在报纸上紧急刊印了专题报道,它在战斗结束后半个多小时就上市了,文章甚至是在进攻前写好的: “今天早晨8点和11点,我军轰炸机摧毁敌军两个炮兵阵地。” “其中一个炮兵阵地是位于淇木萨地区的隐藏炮兵阵地,我军前线步兵甚至都没能发现它。” “但它还是被我军轰炸机大队摧毁!” 《功勋报》没有把真实的轰炸过程报道出来。 如果照实报道,说这次任务是因为提前获得情报知道榴弹炮的位置,然后才成功定位将其炸毁,其结果就是提醒了德国人让他们自查,最终很可能让“白衣夫人”陷入危险。 夏尔授意科布多把这口“黑锅”甩给侦察机和战斗机。 科布多在文章里隐晦的说: “诚然,轰炸机因为体积大转向不便等缺点不适合侦察。” “但‘军事评论家’们似乎忽略了一点:轰炸机可以与侦察机、战斗机协同。” “侦察机发现目标,再在战斗机的掩护下为轰炸机指示目标,成功就是水到渠成了!” “也就是说,但凡侦察机能侦察到的目标,原则上都可以用轰炸机将其炸毁!” …… 德国人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就是他们看到的。 “眼见为实”这个观点深入人心,谁要是不信,那些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德军士兵跟谁急! 法兰西“军事评论家”也不得不信,因为这个想法无懈可击,它甚至在实战中也能实现。 但实际上,此时的侦察机既没有高倍摄像机也没有雷达,想找到地面的隐藏目标十分困难,除非德国人露出明显的破绽。 接着媒体就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轰炸机,风向由质疑全部转向称赞,由施耐德控制的《晨报》及右翼控制的《费加罗》报也不例外。 这并非他们愿意这么做,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这么做。 媒体归根结底是依附“热点”迎合大众的期待心存在的。 如果今天《晨报》和《费加罗》逆大势而为,在轰炸机取得巨大的成功后依旧质疑、诋毁、反对,能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反而会使自己边缘化读者越来越少。 有一天,当《晨报》和《费加罗》报需要向大众推出某些观点时,他们会发现已经推不动了,因为它们根本就无人问津。 …… 英国首相看着报纸陷入了沉思: 法兰西与英国只隔着一条海峡,确切的说只有几十英里,即便从法兰西首都巴黎计算,到英国首都伦敦的直线距离也只有两百多英里。 如果有一天,法兰西的轰炸机增加了航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把炸弹毫无顾忌的丢往伦敦? 不行,英国必须要发展侦察机、战斗机、轰炸机这样的制空体系,否则整个英国都不安全,更别提什么话语权了! 考虑了一会儿,英国首相对助手说:“派人去法兰西走一趟,就说我们需要轰炸机技术与德国人作战!” 趁现在还是盟友,在共同利益下谈合作应该会更容易些。 …… 德皇威廉二世是时正与法金汉共进午餐。 午餐很简单,就是两块牛排加一点水果和红酒。 威廉二世的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怎么才能快速打败敌人结束自己压抑的生活。 威廉二世的人生可以说是个悲剧,他年轻时是个放荡的王子,那才是他的内心。 但自从继位后,他所做的一切都需要刻意营造,这使他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受人支配的木偶。 只要打败敌人结束这场战场,威廉二世如是想,他就可以结束这种生活回归真实的自己! 吃过午餐,两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讨论西线的战事,法金汉依旧保持着乐观: “虽然我们的兵源很紧张,前线部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敌人也同样如此。” “他们就像是一道濒临崩溃的堤坝挡在我们面前,危如垒卵!” “我相信只要我们再多施加一点压力,它们就会在我们面前崩溃,到时我军将再次走向全面胜利!” 这时参谋给威廉二世送来一份电报,威廉二世看着电报愣了下,然后把电报递到法金汉面前,不无讽刺的说: “将军,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的防线才是一道濒临崩溃的堤坝?” 法金汉接过电报一看,瞬间失去血色,电报上写着: “法军出动轰炸机,炸毁我军两个隐蔽的炮兵阵地。” 与之前被炸毁两个机场不同,这回法军轰炸的目标是隐蔽单位。 如果法军能如此轻松的把隐蔽单位找出来并将它们一一炸毁,西线还能守得住吗? 西线士兵,就很可能在没有炮兵、没有飞机、甚至没有食物和弹药的情况下与敌人作战! 真正崩溃的应该是德军才对吧! …… 俄国沙皇是在晚餐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正在嚼食物的他收到电报时像触电似的把刀叉一丢,“腾”的一声站起来兴奋的叫道: “我们有救了!如果法兰西人能用这方法对付德国人,我们当然也可以!” “马上派人去法兰西与夏尔联系,不惜一切代价买到,不……是争取获到授权生产。” “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他们也不希望东线崩溃,这是对我们最好的增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分摊费用 夏尔给出的是一个完整的空战体系。 先是带有机枪的战斗机用来争夺制空权。 拥有制空权后侦察机就能肆无忌惮的在敌人头顶上乱飞,它可以方便、快捷的侦察敌人的实时动向,许多情报从地面即便付出惨重的伤亡也无法得到,而侦察机在空中转一圈就什么都有了。 接着就是轰炸机。 侦察机获得情报后,轰炸机想炸哪就炸哪,它能轻松的越过敌人防线对敌后重点目标造成毁灭性打击,这在堑壕战时期已形成了另一种“非对称作战”,且足以影响敌人士气。 德国人也曾想过这种模式,只不过他们的发展方向却是“空艇”。 德国人这个梦想因为夏尔在安特卫普用了一枚小小的火箭弹而灰飞烟灭。 …… 最先找到夏尔的是俄国。 确切的说不是俄国找到夏尔,而是俄国通过法兰西政府,法兰西政府再通过加利埃尼找到夏尔。 加利埃尼接了一通电话后就把夏尔叫到面前,他皱着眉头问:“他们想知道,你多少价格才愿意授权生产?” “授权生产?”夏尔疑惑的问:“我已经在法兰西为军方生产,想要多少我就生产多少,为什么还要……” 接着夏尔一顿:“难道,是施耐德?不,这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多少钱都没用!” 夏尔以为是施耐德利用议会迫使政府做出了这个荒唐的决定。 “不!”加利埃尼摇了摇头:“不是施耐德,是俄国!” 加利埃尼解释道: “俄国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们交通不便,冬季到处是冰雪运输困难,转春之后冰雪融化土地一片泥泞。” “另一方面,俄国的军队十分庞大,对补给的要求比德国多得多,最近达达尼尔海峡又被封锁给其补给造成更大的压力。” “因此,他们很需要轰炸机这种能够越过敌人防线有效打击其后方运输线或重点目标的装备。” 有个原因加利埃尼没说。 俄国参战后一直在担心国内民众压力过大,他们需要用轰炸机带来更多的胜利鼓舞士气。 不过即便加利埃尼不说,夏尔也知道。 因为不到两年的时间,俄国民众就将不堪重负提前退出这场战争。 这对夏尔其实没差,开门做生意卖谁都是卖,只要不是卖给施耐德这样的对手就行。 但夏尔这时却迟疑了,他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将军,我们知道俄国军队的组织和管理十分混乱,授权生产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我们的机密就此泄漏。” “这意味着我们的对手德国很可能会拥有类似的轰炸机。” “协约国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代价?”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他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夏尔说中了他的心事。 加利埃尼不知道的是,夏尔这话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卡普罗尼轰炸机其实没有什么秘密,这时代的飞机很简单,只需看一眼布局就基本能仿制出来,尤其是工业强国德国。 它重要的从来都是发动机技术。 因此,德国根本不需要绕一大圈从俄国获得图纸,他完全有能力自行仿制,也就不存在对敌泄密的问题。 “另外!”夏尔接着说:“这对我的生意也存在很大风险,我有可能因此蒙受巨大的损失。”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旦俄国把轰炸机的图纸或机密泄漏出去,夏尔对这款轰炸机就不再有垄断权了,那些潜在的客户有可能绕过夏尔仿制。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正色说:“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上校,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还关系到国家安全……” “我明白。”夏尔接嘴道:“俄国需要用轰炸机来稳住东线,协约国也需要俄国在东线拖住德国人,否则,德军的全部兵力都将压在西线上!” 夏尔恰恰是知道这个才有底气跟政府讨价还价。 正所谓奇货可居,国家亡不亡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越急,我这个资本家就应该越轻松。 “但是将军。”夏尔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资本家会做这样的傻事,如果有,他不久就可能因此倒闭,因为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加利埃尼无言以对,夏尔说的似乎是事实。 夏尔假装考虑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除非……” “除非什么?”加利埃尼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加利埃尼作为一名将军,从法兰西的利益考虑当然更愿意促成这场交易。 “除非能弥补我将来有可能的损失。”夏尔开出了价格:“授权生产的条件是,每生产一架轰炸机,俄国就要支付7万法郎的授权费!” “上帝!”加利埃尼惊呼出声:“这不可能,夏尔,那甚至超过购买价,俄国还不如直接从伱手里购买!” “当然。”夏尔想过这个:“俄国也可以选择这么做。” 加利埃尼马上就明白问题的关键:达达尼尔海峡已被封锁,俄国如果从夏尔手里购买飞机只能从大西洋方向走。 而轰炸机庞大的机身很可能需要拆解,到了俄国再组装。这还不包括冬天俄国港口会封冻无法运输的问题。 把这些运输成本计算进去,直接从夏尔手里购买不一定会划算。 加利埃尼忽然意识到夏尔正在算一笔生意帐,他提出的这个价格似乎让俄国无法拒绝。 加利埃尼轻轻一笑:“你想得很周到,上校。不过你似乎没考虑到一点,俄国的经济并不宽裕,他们或许会因为无力承担而不得不拒绝。” “我知道。”夏尔不紧不慢的回答:“但是,法兰西和英国作为盟友,难道不应该为俄国在经济上提供一些援助?” 加利埃尼一愣:“你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加利埃尼就明白了。 法兰西和英国应该共同分担这笔费用,算是支援俄国在东线作战,但这笔钱实际上是落入夏尔的口袋。 狡猾的家伙,他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不过这办法似乎可行,毕竟在达达尼尔海峡被打通之前,英国和法兰西已无力为俄国提供什么。 如果能在轰炸机上分担一部份费用,也算是为盟友尽了一份力。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军工手段 今晚第二章会迟一些,旅游回来八点才到家,明天恢复三更!让大家久等了,非常抱歉! …… 夏尔的提案不久就获得英国和法兰西议会一致通过。 这有些反常。 不管是英国也好法兰西也罢,两国的议会通常有事没事就能把提案拖几周,有时翻来复去讨论几个月,好不容易通过了又被参议院否决,接着又重新讨论,如此反复。 但这一回,英、法两国前后不过几天就通过了“帮助俄国购买轰炸机授权生产”法案。 所有人包括加利埃尼都颇感意外。 加利埃尼手里机械的签着文件,脑海里却在想着: 这可是让资本家出钱,而且还是两国议会都通过。一个月能讨论下来就不错了,没想到只用了几天!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似乎明白了。 这应该与英、法和俄的联盟有关:达达尼尔海峡被封锁后,所有人包括资本家都担心俄会退出战争保持中立,毕竟英、法已经无法为俄国提供支持,俄在东线独自苦苦支撑。 英、法两国在资金和技术上表示出对俄的支持,可以使联盟更稳固,也能保证俄继续在东线投入兵力牵制德国。 夏尔巧妙的利用了这种心理,给了英、法一个“表现的机会”自己则大赚特赚! 聪明的家伙,加利埃尼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商场上的精明似乎一点都不亚于在战场上的智慧。 这时电话铃响了,加利埃尼放下手中文件接起电话,电话是陆委会打来的: “什么?英国政府打算购买轰炸机?” “授权生产?可是我认为这不太合适,委员阁下……” “好的,我明白。” “是,我明白!” 放下电话后加利埃尼皱了皱眉头,他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把夏尔叫到跟前: “你又有生意了,上校!英国打算购买你的轰炸机,与俄国一样,他们希望获得授权生产。” “英国人认为,你既然愿意卖给俄国,当然也愿意卖给英国,这只是价钱问题。” “而我们政府,他们认为这对目前的战事有利,因此同意了英国的请求并决定促成这笔交易。” 夏尔只是“哦”了一声,这可不仅仅只是价钱问题。 英国与法国虽是盟友,但同时它们也是潜在的敌人,法兰西政府居然笨到没看到这一点。 加利埃尼明显看出问题,他上身前倾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我想知道一点,伱的轰炸机将来是否有可能跨越拉芒什海峡?” “当然,将军。”夏尔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算不上什么问题,拉芒什海峡最窄处只有34公里,轰炸机跨越它轻而易举。 即便以现在的卡普罗尼轰炸机,减少几枚炸弹挂上副油箱,都可以从英国起飞直接轰炸法兰西首都巴黎。 (注:英国距巴黎最近的海岸线只有三百多公里。) “所以!”加利埃尼盯着夏尔,语气坚定:“我们不应该把这款轰炸机卖给英国。” 夏尔意识到,加利埃尼是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愚蠢的政府,他打算通过说服夏尔来阻止这场交易。 这不是挡我财路吗?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平静的回答:“将军,我的想法与您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就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应该卖!”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脸上带着些许不解,他有些怀疑夏尔是为了钱才这么说的。 “我们无力阻止英国人生产轰炸机。”夏尔声音很低,毕竟这是讨论防着“英国”这个盟友,传出去不太好。 “英国是个大国,有很强的工业基础。”夏尔解释道:“他现在之所以要购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工业产权限制,如果我们不卖,就会迫使英国自行研发进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这一点与俄国也不同,俄国或许无法自行研发,但英国却绝对有这实力。 “所以。”夏尔接着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将轰炸机卖给英国,甚至逐步放开技术限制,让英国人一步步走进陷阱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最后对我们形成依赖……” 夏尔适时打住,接下来的话比较敏感。 一旦英国对夏尔的技术形成依赖,它在外交、政治等在一定程度上都将受法兰西……确切的说是受夏尔控制。 这是近现代鹰酱控制小弟常用的手段:各种先进的装备免费送,或者联合研发。 最终的结果,就是各国军队全都离不开鹰酱,只要鹰酱把军火一断,这些国家全都没法作战,当然得看鹰酱的脸色行事。 此时夏尔已经在航空方向走在世界前列,又从英国那挖来了阿斯顿.马丁的研发人员打断英国在航发方向的研究和发展。 最重要的还是有夏尔在,他可以保证研发方向始终正确,且一直走在世界前列。 这样一来,就可以考虑用鹰酱同样的手段通过军工来控制其它国家。 在英国要投入资金组建团队研发时,夏尔大手一挥:“不用麻烦,咱们是盟友,谁跟谁啊?用我的吧,便宜卖了!” 英国一合计:研发需要大量的成本,不仅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成功,还有可能研发出来就落后,现在有现成的为什么不买? 于是就搁置研发计划解散团队,买夏尔授权的技术。 时间一久,英国不仅失去了自我研发能力,甚至连合格的技术人员都需要法兰西派过去。 加利埃尼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懂商业和政治,但依旧能听明白夏尔的意图,这做法说穿了,就是利用手中的技术优势不断打乱英国“自我研发”的节奏。 到时,即便英国有轰炸机能炸到巴黎又能如何? 只要法兰西把技术和人员支持一断,英国所有的轰炸机都将无法维护不久就会落后。 加利埃尼心下大为叹服,这才是手段,真正的手段! “你是对的!”加利埃尼重重的点了点头:“我马上给他们回复,其它方面的运作就看你的了!” “是,将军!”夏尔回答。 这其实不需要加利埃尼吩咐,夏尔在决定买下马丁汽车公司时已经在布局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专业杀熟 英国派来与夏尔谈判的是温特将军,英国方面或许认为温特将军与夏尔是老熟人,讲价会更容易。 夏尔猜,此时的英国一定不知道“杀熟”这个词。 温特将军对此信心十足,他直接找到夏尔的办公室。 他认为把夏尔约到酒店中规中矩的谈是浪费时间,也无法体现出两人之间熟稔的关系。 加利埃尼对温特将军的到来表现得十分热情,他专门把指挥部的会议室腾出来供两人谈判,甚至还安排了水果、咖啡,又让警卫在门口站岗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是个不常用的会议室,加利埃尼不注重形式,绝大多数会议都是把人叫到作战部三言两语说完的。 它大概三十几平,正中一张欧式长形方桌,环绕在周围像卫兵似的整齐的摆着一张张椅子,方桌中央还斜插着一面手掌大小的法兰西三色旗。 “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说一声。”温特将军在夏尔对面坐下,脸上略显尴尬:“虽然我极力争取,但海军大臣始终坚持只用军舰就能迫使奥斯曼帝国投降。” 接着温特将军又补了一句:“很遗憾,我无法说服他。” 这在夏尔意料之中,海军大臣的固执是有名的,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温特将军能说服他才是怪事。 “或许你不应该说服他。”夏尔回答。 “为什么?”温特将军疑惑的望向夏尔。 按夏尔之前的说法,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应该对奥斯曼帝国发起准备充足的登陆作战?现在为什么又“不应该说服他”? 如果海军大臣只用军舰的计划无法成功,那不是打草惊蛇让德国人和奥斯曼帝国有了准备? 夏尔悠闲的用餐刀叉着苹果咬着,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们可以把这当作计划的一部分。您可以让人传出一些消息,说英国从来都不认为只凭海军就能让奥斯曼帝国屈服,这是极其荒唐的。” 温特将军愣了一会儿,他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既然是“极其荒唐”的,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不久他就恍然大悟:“德国人和奥斯曼帝国会认为这是欺骗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将任由海军大臣做着这‘荒唐的举动’而不闻不问,始终将注意力盯在我们‘真正’要登陆的北面!” 夏尔“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即便明明白白做给敌人看,敌人也很难猜到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这对夏尔而言不过是个小把戏,但在温特将军眼里却非同小可。 温特将军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方法,不管是争论也好找说客也罢,就差与海军大臣红着脸拍桌子了,都是为了让海军大臣重视对手利用好夏尔创造出的机会。 可海军大臣就是油盐不进,他嘴里说着“重视敌人”却始终认为部队登陆作战“没有必要”,是“浪费兵力和财力的愚蠢行为”。 在他看来,派出几十艘军舰对付奥斯曼帝国已经算是重视甚至给足敌人面子了,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现在,夏尔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海军大臣的固执变成了“计划的一部份”。 到时,温特将军只要在北面弄出点动静,比如军舰和兵力集结,或者有计划的扫雷,德国人和奥斯曼人就会把海军大臣在南面的进攻看成是“佯攻”。 “您很优秀,上校!”温特将军眼里充满了羡慕,甚至还有一丝妒嫉:“您是个天生的战略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您的算计中!” 夏尔不置可否的回答:“您过奖了,将军。”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算计”也应该包括您,将军! 接着就到了温特被算计的时候。 温特似乎是搭火车赶来时被冻着了,他手里捧着热咖啡取暖,拖着椅子往火炉方向靠了靠,把话题转移到正轨: “您知道我的来意,上校。” “我代表军方来谈轰炸机授权生产,我们已经跟贵国讨论过并征得他们的同意。” “我认为,我们应该比俄国更优惠的价格,毕竟我们没有运输方面的压力。” 夏尔轻轻一笑,反问:“您为什么以为我会把轰炸机授权给英国?” 温特将军一愣:“为什么不呢?” 夏尔直接了当的回答:“理由很简单,轰炸机卖给俄国可以很放心,它无法把炸弹丢到我们头上。但英国却并非如此。” 温特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接着“呵呵”笑了起来:“您真幽默,上校,您似乎忘了我们是盟友,我们正在与共同的敌人作战!” 夏尔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苹果。 他没有碰咖啡,他发现最近似乎咖啡喝多了,睡觉总是半睡半醒没有质量。 温特将军最终选择了放弃,他知道再华丽的词藻、再逼真的演技都是苍白的,它们骗不了夏尔。 “好吧!”温特将军语气带着无奈:“说说您的条件,上校,您怎样才能把轰炸机卖给我们?” 夏尔依旧没有松口:“如果今天是英国拥有这款轰炸机,您会把它卖给法兰西吗?你们有可能反过来用它把炸弹丢到巴黎,将军!” 温特将军沉默了。 英国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们不愿意法兰西能毫无顾忌的把炸弹丢到伦敦,而英国却没有同样的反制手段。 尽管法兰西是盟友,但这依旧会对英国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使其失去部分国际话语权。 (注:一战时英国还是世界第一强国,它无法容忍别国挑战其霸权,这甚至有可能把她从世界第一的位置上赶下来) “所以,很遗憾。”夏尔朝温特将军摊了下手:“为了法兰西的利益,我不能这么做,甚至对英出售这款轰炸机都要考虑一下。政府那些笨蛋只是没看到这一点。不过没关系,我会说服他们。” 夏尔这话其实是很隐晦的告诉温特将军两个信息: 一、夏尔这么做是为了法兰西的利益,不是为了夏尔这个资本家的利益。 二、夏尔还没有说服政府那些笨蛋,等夏尔这么做时只怕就太迟了。 所以,还等什么呢? 开高价吧,老熟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箭发射药配方 最终,在温特将军赔小心的“好说歹说”下,夏尔心不甘情不愿的以50000法郎的单价同意授权生产。 这价格在温特将军看来很合理,毕竟比俄国便宜了20000法郎,尤其夏尔原本不打算卖,现在不但同意了还打了折扣,这说明他发挥了作用可以向英国政府交差了。 不过夏尔附带了一个条件,夏尔在谈判期间像是随口一提: “自从我们用‘康格里夫’火箭弹击毁敌人侦察气球后,我们对火箭弹的需求大幅增加。” “但火箭弹的生产却一直存在问题,在这过程中我们甚至出了点事故。” 这是真的,由于流程上的问题一家火箭弹兵工厂发生了爆炸死伤百余人。 夏尔一脸平静的望着温特将军:“据说英国有更安全的火箭发射药配方,是否可以附带配方和制作方法?” 夏尔的神态很放松,似乎给与不给无所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术。 温特将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没问题,事实上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相信英国政府很愿意与贵国分享这项技术。” 这在温特将军看来是个失败的技术,它甚至要被军方抛弃了。 自“康格里夫”火箭弹诞生以来,欧洲各国一直在努力寻找提高这种“火炮”精度的方法,但结果让所有人大失所望,火箭弹的精度始终无法提高。 如果说有什么进展,那就是英国和德国找到了新的发射药制作方法。 (注:火箭发射药有两种制作方法,传统的制作方法需要在高温下反复碾压半固半液状态的发射药使其混和均匀,这种制作方法极易着火并发生爆炸,生产过程很危险无法批量生产) 但他们想要的是精度、精度,精度! 无法提高精度的火箭弹,就算能安全且大批量生产又有什么用? 打不中目标的火箭弹就是废物,再多也一样是废物! 反正欧洲各国都是这么理解的,就因为这,即便欧洲拥有最先进的火箭技术也始终没有重视,最终将其发扬光大的却是毛子。 听到温特将军这回答,夏尔心下暗呼得计。 有了火箭发射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喀秋莎”以及“火箭筒”似乎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夏尔不打算跟施耐德竞争传统火炮,这不只会与施耐德进入正面对抗,在技术、人才、设备等方面还存在差距,想要赶超十分困难。 但火箭炮这块蛋糕应该是夏尔的,另外高射炮、坦克炮,这些东西的发展方向是在炮弹上做文章,夏尔可以利用先知先觉能掌握先机,当然不会被施耐德抢走。 夏尔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对施耐德展开一次围剿,用自己的知识把施耐德未来有可能的出路一条条堵死,最终将施耐德捂在他一亩三寸地内动弹不得。 对于一个企业而言,最可怕的或许不是倒闭,而是明明积累了大量的资本和人脉,却发现自己没有出路、没有创新、无法发展。 最终,他会因为装备的局限性与可替代性而被踢出军工界,即便有钱有权也无可奈何。 …… 谈判事情结束后,夏尔总算获得久违的一天半假期。 加利埃尼是这么跟夏尔说的:“希望你明白,以后放假不是常态,只是因为战事稳定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处理。” 他这是担心夏尔又会问起假期的事。 “是,将军!”夏尔回答。 他还能说什么? 如果要求常态的假期,加利埃尼就有可能一天假期都不给。 他的理由会很充分: “前线的士兵有这么多假期吗?” “你的确有很大的贡献,但前线士兵正在付出他们的生命,那是他们的所有。” “伱多工作几小时,有可能挽救成百上千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这是每一个成年人的职责和义务!” 一顶又一顶帽子扣过来,会让夏尔觉得“渡假”就是在“谋财害命”。 …… 这天下午雪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冬季这样的天气反而会让人觉得舒服,因为它不至于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阳光像满地镜子似的。 回去的路上,夏尔吃惊的发现到达瓦兹小镇的公路用石子修葺了一遍,积雪也被清到了路边。 洛朗上校似乎看出了夏尔的疑惑,他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解释:“这是因为您最近没放假,上校。” “什么?”夏尔不明所以,这跟他没放假有什么关系? 洛朗上校回答:“是您的崇拜者,他们知道您最近没有假期,猜测是不是因为路况的原因,因此他们自发组织起来扫雪修路,每天早晨清理一次。” 夏尔一时无语,这些人瞎猜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似乎是好事,总比收到一堆鲜花有意义。 …… 由于没有事先通知家里,汽车停在家门口时卡米尔几乎是惊叫着飞奔出门,她热情的拥抱了夏尔一下,开心的笑着。 但不久又抱怨道:“我们几次想去看你,但都没得到许可。你跟将军说说,总有睡觉休息的时间吧,我们可以安排在那时候去!” “妈妈!”夏尔摇头回答:“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为了保密!” 自从夏尔递上卢西亚给的名单后,司令部的保密层级随之上升。 加利埃尼把所有“疑似”眼线的军官全都调离指挥部,换上的人包括军官食堂的厨师在内都经过严格审核。 卡米尔、德约卡虽然是夏尔的父母,但始终是平民,想要进入几乎不可能。 正要进门,夏尔吃惊的发现德约卡和艾斯丁尼上校都在。 现在是下午,德约卡应该在工厂里忙着,艾斯丁尼上校应该在坦克基地训练坦克并扩充坦克部队。 军方订购了500辆“夏尔a1”,1500万法郎的费用里包括训练出合格的坦克兵,艾斯丁尼这段时间在忙着这事。 “很高兴见到您,上校!”艾斯丁尼上校看到夏尔,紧锁的眉头随之展开:“我们有些事情正好需要您来决定。” 夏尔看了看艾斯丁尼,又将目光转向德约卡。 德约卡点了点头:“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刚才我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三章迟些更,正在码,抱歉! ———————— (下图为圣沙蒙m21轻型坦克,它同时拥有履带和车轮,车轮收起时用履带行进) 讨论的地方依旧是德约卡家客厅的餐桌,这里虽然简陋但绝对保密,能算是外人的只有卡米尔,但她听不懂也对这方面毫无兴趣。 就像女人如果穿了一身衣服问男人好不好看,他们通常会用模棱两可的词语回复,比如“还行”、“可以”之类。 他们对“好看”的概念其实不在衣服,而是没衣服时的状态。 同理,当女人听军工话题,就算听一整天,她们依旧有可能惊呼:“什么?坦克居然没轮子?那它怎么走?” 因此,德约卡没让卡米尔回避,甚至没要求她对外保密。 如果有间谍试图从卡米尔那套出只言片语希望能由此分析出什么,他一定会因此而崩溃。 一张草图原本就放在餐桌上,旁边还摆着一根笔和草稿,似乎是用来演算数据用的。 艾斯丁尼坐下时把草图推到夏尔面前,不无忧虑的说:“这是我的老部下凭印象画出来的,他有幸成为施耐德的一名测试人员,接触到这款坦克后告诉我一些信息。我认为它是施耐德正在研发的新型坦克。” 夏尔瞄了一眼草图,哑然失笑:“这能称之为坦克?它更应该是装甲车。” 艾斯丁尼上校和德约卡面面相觑,他们一直以为施耐德这款坦克会是“夏尔a1”的威胁,没想到夏尔对它如此不屑一顾。 艾斯丁尼上校以为夏尔没认真看,进一步解释道:“它有两种形态,上校,它可以使用车轮或履带,这会使它拥有超强的机动性。” “是的。”德约卡表示赞同:“公路上可以使用车轮形态,泥泞地或越野时可以用履带,很好的想法。” “那又如何?”夏尔反问。 艾斯丁尼上校回答: “机动性代表更快的穿插速度。” “它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夏尔a1’的成功经验。” “比如注重机动性,以及将武器改为机枪,我甚至相信他们也会生产出自己的37mm口径火炮!” 夏尔点了点头,借鉴肯定是有的,但因为不敢明目张胆抄,不得不舍弃了旋转炮塔。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把图纸推回到艾斯丁尼上校面前,轻声问:“没有旋转炮塔,您认为它怎么才能面对敌人的机枪和大口径火炮?” 艾斯丁尼指着草图凑上来分析: “我猜,他们是希望用数量弥补旋转炮坦的不足。” “他们可以把侧装甲做得很薄,只要求抵挡普通弹药,正面装甲加厚到可以抵挡k弹。” “作战时他们始终以正面面对目标。凭借高机动性从各个方向靠近目标……” 夏尔明白了艾斯丁尼的想法,它听着似乎颇有道理: 如果生产一辆“夏尔a1”的钱可以生产两辆甚至更多这种廉价的轻型坦克,那么“夏尔a1”需要旋转炮塔来瞄准目标,而这廉价的轻型坦克却可以同时从几个方向依靠多辆坦克瞄准。 哪种效率更高? 似乎是这种廉价的轻坦,它有可能拥有像蚂蚁一样多的数量,形成一种“蚁多咬死象”的优势。 夏尔微笑着摇了摇头。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施耐德绝对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各种步兵反坦克装备就应运而生。 不说反坦克装备,这种薄皮小坦克就连高射机枪都扛不住,它们会被步兵当作靶子打着玩。 见夏尔依旧不以为意,艾斯丁尼上校接着解释: “众所周知,我们的坦克有速度慢的缺点。” “如果能在公路上像汽车一样达到几十公里的时速,那就太可怕了。” “它能对目标实现快速穿插,上校。这很可能是坦克的发展趋势!” 夏尔“嗯”一声心下有些意外,这提醒了他,施耐德或许不只是模仿表面,还深入到战术。 不愧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它有相当不错的学习能力,只可惜依旧走上了歪路。 “它不会是坦克的发展趋势。”夏尔的语气坚定。 “我们无法确定这一点,上校。”艾斯丁尼上校语气难掩困惑和焦虑:“如果它不是发展趋势,什么才是?我已经想不出任何改革的方案了!” 听了这话,夏尔才明白艾斯丁尼上校此时的心态。 他以为某种装备在发展时必须要有所改变,不管是核心还是结构或者形态上。 “夏尔a1”坦克出来后,艾斯丁尼上校希望改进但却发现已经改不动,这使他陷入一种绝望以为自己停滞不前。 这时施耐德忽然研发出一款机动性更强的坦克,艾斯丁尼上校想当然的误以为那就是改进、那就是趋势。 这在夏尔这个现代人看来很可笑,但这时代的人却不知道将来坦克的发展,陷入混乱和迷茫似乎是人之常情。 夏尔沉吟片刻,不急不缓的问:“它有多重?” “我不确定。”艾斯丁尼上校回答:“但据说施耐德的理念是对其轻量化,重量很可能只有‘夏尔a1’的一半。” (注:圣沙蒙实际重量只有3.3吨,还不到“夏尔a1”8吨的一半) 接着艾斯丁尼又补了一句:“测试的结果是它在公路上的时速能达到28公里,这只是初步测试,以后有可能更快。” 艾斯丁尼上校说这话时眼里带着一丝恐惧,他似乎看到了一大堆这种轻型坦克在公路上飞驰并将敌人分割包围的场景了。 这不就是夏尔在前线几次作战的模板? 德约卡也露出慎重之色,艾斯丁尼之前跟他描绘过,这甚至很符合艾斯丁尼上校一直以来构思的“蜂群作战”理论,或者说这种快速的轻型坦克才能实现他的作战理论。 夏尔轻轻一笑,说:“我们或许可以这样想,如果这款轻型坦克面对的不是德国人的重型坦克而是‘夏尔a1’,你们认为哪款坦克能获得胜利?” 艾斯丁尼和德约卡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这样思考过。 (上图为圣沙蒙m21轻坦收起轮子的状态) (上图为放下轮子的状态) 第二百五十六章 坦克的发展方向 考虑了一会儿,艾斯丁尼上校回答: “我明白您的意思,上校!” “如果是单独作战,‘夏尔a1’或许会拥有优势。但如果‘夏尔a1’面对一群这样的坦克可能就力有不逮了。” “更何况,施耐德还可以把这款坦克改进为旋转炮塔,到时‘夏尔a1’就没有任何优势。” 简单的说,就是“夏尔a1”有的这款坦克都可以有,它相比“夏尔a1”还多了机动性的优势。 到时“夏尔a1”凭什么打败它? 夏尔差点都被艾斯丁尼说得词穷了。 这时期的坦克或许是被“夏尔a1”的成功带偏了节奏,坦克作战理论突然由“圣沙蒙”、a7v之类的超重型转向另一个极端——超轻型。 这很法兰西,他们总是试图找出一种绝对正确的理论,然后什么也不干只需把这个理论坚持到底就希望能取得胜利。 然而,战场的复杂多变却决定了这种思路注定要失败。 夏尔慢条斯理的回答:“我认为您考虑的问题并不存在,上校。坦克作战大多都是在公路之外,这一点您不否认吧?” 艾斯丁尼上校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没有坦克在公路上作战的战例,即便在公路被拦截,作战依旧会脱离公路。 “所以!”夏尔拿过草图,手指在草图上的车轮点了点:“作战时它的车轮完全没有用处,它作战时的机动性只能是履带而不是车轮。” 艾斯丁尼没有否认,车轮的机动性是用于穿插而不是作战。 夏尔又说:“既然它的车轮形态在公路上时速只有28公里,那么我大胆猜测,它履带的行进时速很可能只有十几公里,您是否同意这一点?” 艾斯丁尼稍加迟疑,点头回答:“同意!” 如果施耐德这款轻坦履带时速能达到20公里,就根本不需要轮子。 另一方面,“夏尔a1”因为有更先进的悬挂,最高时速能达到15公里,因此履带行进速度应该与这款轻坦相差不大。 “既然如此。”夏尔用一个问题结尾:“只有4吨左右的轻型坦克,凭什么能打败8吨的‘夏尔a1’?” 艾斯丁尼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德约卡却听着一头雾水,他迟疑着看了看艾斯丁尼又望向夏尔:“这,可以用重量分胜负?” “虽然难以置信,但似乎的确可以。”艾斯丁尼上校解释道:“在同样的技术条件下,机动速度又相差不大,重量大的坦克就意味着装甲更厚,也就是我能击穿对方而对方却无法击穿我!” 德约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道理其实很简单,施耐德和夏尔都是法兰西军火商,轻坦用的发动机差不多、武器装备也差不多。 重量大就一定代表装甲更厚,装甲更厚就意味着作战时更具防御优势。 夏尔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艾斯丁尼上校出了一会儿神,接着如醍醐灌顶般猛然惊醒:“上帝,我可能知道坦克将来的发展趋势是什么了。” 德约卡一脸迷糊:“什么?” 他不明白这怎么能分析出“发展趋势”。 艾斯丁尼上校目光转向夏尔,脸上带着些不确定,声音略带激动:“如果重量可以决定战斗力,那是否可以解释为,在保证一定的速度和机动性的前提下,我们应该尽可能加厚装甲?” 接着艾斯丁尼又想到了什么,他补充了一句:“所以您才让马修到飞机制造厂学习发动机技术?” 夏尔微微点头。 那是两周前的事,在飞机制造厂研发部生产轰炸机时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夏尔借这个机会把马修调过去帮忙。 德约卡听得越发摸不着头脑,发动机技术跟加厚装甲有什么关系? 考虑了一会儿后似乎明白了,发动机技术更先进、马力更大,就意味着它能带上更厚的装甲,必然会有更强的防护力。 夏尔语重心长的补充道: “坦克的作用,从来都不是有更多、更花哨的功能,上校。” “战场的装备有一个最基本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共同点:‘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任何装备只要从这角度思考,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艾斯丁尼瞬间恍然:“施耐德这种轻型坦克,它虽然有更强的机动性,却无法‘保存自己’,它甚至很难突破敌人的防线……上帝,如果它无法突破敌人的防线,其公路机动性或许无法发挥作用,这意味着那是一个多余的、无用的功能,甚至有可能增加后勤负担。” 夏尔暗自点头,毕竟是法兰西装甲之父,一点就透。 此时的艾斯丁尼似乎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脑海反复思考着夏尔的话,嘴里喃喃自语: “那么‘消灭敌人’就是……火炮!” “对,就是火炮!” “火炮应该,有更远的射程。” 说着艾斯丁尼兴奋的望向夏尔,激动得声音发颤: “我没猜错吧,上校,火炮往更远的射程发展。” “还有穿透力,力求能在更远的距离击穿敌人坦克!” 夏尔轻轻点头: “没错,上校。这就是将来坦克的发展趋势。” “它不需要有太多的变化,只需要追求机动、防御和火力三者的平衡。” “而决定这一切的核心……” 艾斯丁尼上校接嘴道:“是发动机,决定这一切的是发动机。” 只有发动机达到一定水平,才能让坦克带上更厚的装甲和更大口径的火炮。 否则,就会像“圣沙蒙”和a7v一样小马拉大车,它们在战场上想要正常开动都困难,更别说作战了。 这时艾斯丁尼忽然想到,夏尔之前一直不愿意在“马克i”型上装火炮,“夏尔a1”型坦克也只是装了一门37mm口径的小炮,似乎就是从这综合性方面考虑。 想到这一点后,艾斯丁尼震惊得无以复加。 难道说,夏尔那时已经知道这个方向? 可是…… 当时坦克才刚刚出现还没有对手,夏尔怎么可能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 他居然,能考虑到这么深远! 第二百五十七章 更高的定位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夏尔连续在司令部服役半个多月后,假期时间就只想呆家里哪里都不想去了。 以前每次假期回来还会走走摩托车厂、拖拉机厂,现在完全不想动。 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反正德约卡会把生意安排好,去了也没太大意义。 还有一个原因:夏尔现在通过“授权生产”随便就拿到几千万法郎:授权美国的,还有授权俄罗斯和英国的,预估都能有上千万收益。 赚钱容易了,夏尔就没把拖拉机厂和摩托车厂的收益放在眼里。倒就倒吧,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果不是它们与军工有关,其中拖拉机厂的发动机直接关系到坦克的发展,夏尔都懒得留着它们。 再想想那个令人厌恶的弗兰西斯,他最近已经收敛了许多。 毕竟夏尔是让施耐德忌惮的竞争对手,而弗兰西斯不过就是施耐德的一枚棋子,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如果夏尔愿意,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就能将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厂打死,就算施耐德撑腰也没用。 (注:如果夏尔全力对付弗兰西斯,施耐德更多的会选择放弃棋子而不会为他与夏尔全面开战) 但夏尔却觉得没有意义,他在不知不觉中已远远把弗兰西斯甩在后面,对付他只会自降身价。 夏尔忽然有些怀念起现代的电子时代,如果有手机,在家空闲时就可以刷刷。 尤其是钢翼铁骑的,才看了一半就穿越了! …… 第二天下午,夏尔还是冒着大雪去工厂走了一趟。 他去的不是摩托车厂也不是拖拉机厂,而是去荣军福利院找了院长达瑞斯上尉。 荣军福利院已跟以前不一样了。 它刚建起来时是借用摩托车的旧楼,因为前来投奔的伤残老兵太多导致宿舍紧张,许多人住的是厂房和简易帐篷。 上个月,夏尔在福利院盖起了一幢五层的大楼,一共三百多间自带卫浴的宿舍,每个宿舍可住十人。 另一幢同等规模的大楼在建中,到时足以容纳七八千名伤残老兵。 这花了夏尔三百多万法郎,但他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是一种投资,现正是用上他们的时候了。 …… 夏尔是在工厂找到达瑞斯上尉,身为院长的他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想尽各种办法让伤残老兵克服自己的残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每个伤残老兵受伤的情况都不一样,达瑞斯必须细致的考虑每个人甚至包括生活自理。比如让缺腿和缺手的两个老兵互相配合着工作。 看他们艰难的工作的样子,夏尔有些余心不忍。 但夏尔却知道,这对老兵而言不仅是工作,更是尊严和自信,甚至是活着的意义。 否则,他们就只有拖累家人并躺在床上等死。 夏尔走进工厂,整个厂房都哄动了。 工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夏尔投来注目礼,其中有许多伤残老兵没见过夏尔,他们议论纷纷: “他就是夏尔少爷?总算见到他了!” “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先生们,我希望有机会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算了吧,安布鲁瓦兹,夏尔少爷很忙。” …… 没想到夏尔信步走进人群中,他一边与老兵们握手一边打招呼:“一切还好吗,先生们?” 老兵们争先恐后的上前,七嘴八舌的回答: “托您的福,我们很好,夏尔少爷!” “没什么不满意的,夏尔少爷!我们不仅能活着,还能给家人寄去多余的工资。” “我很喜欢这里,夏尔少爷,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 夏尔朝他们点着头,眼神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夏尔觉得面前这些老兵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为法兰西献出一切,法兰西不应该只用130法郎轻易打发他们。 老兵们看懂了夏尔的表情,虽然夏尔什么也没说,但他们就是明白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一声声对夏尔表示感谢,有些人甚至感动得眼眶泛红。 比起工作和工资,他们更需要的是这种承认。 …… 达瑞斯上尉把夏尔带到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很简单,办公桌、椅子、书架,该有的都有,就是没有法兰西国旗。 它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东西都像是崭新的,这与达瑞斯的独臂似乎不太相称。 达瑞斯看懂了夏尔的表情,他用唯一的右手熟练的冲泡着咖啡,解释道:“您或许不敢相信,夏尔少爷,以前我出了名的邋遢,现在少了一只手却反而能把屋子收拾干净。” 达瑞斯自嘲的笑了笑,将咖啡送到夏尔面前:“有人说这是走一回鬼门关后的性情大变,我却不这么认为。” “那是什么?”夏尔接过咖啡。 达瑞斯回头取过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在夏尔面前坐下时回答:“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能干一番大事业,完全不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现在,我认为这些就是我事业。” 说着达瑞斯朝办公室外的工厂挥了下,面带微笑:“这很有意义,我觉得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您的确把这里管理得很好。”夏尔发自内心的赞了声。 “不不。”达瑞斯回答:“千万别说感谢的话,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自己。我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才是虚度光阴。”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什么时才大彻大悟找到活着的意义,否则就一直在迷茫中浑浑噩噩的渡过,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这让夏尔陷入了两难,他不确定自己来此是否是对的,那或许会打破达瑞斯的宁静。 看着夏尔表情有异,达瑞斯忽然紧张起来:“夏尔少爷,您不会打算关闭福利院吧?” 不等夏尔回答,他补充了一句:“如果您经费紧张,可以不用再给福利院补贴,我们能自给自足。请您别关闭这里。” 达瑞斯望向夏尔的眼神带着恳求,还有一丝恐慌。 “不,上尉。”夏尔回答:“我没有关闭这里的意思,只要我还活着,补贴一直都有。” “那是……”达瑞斯疑惑的望向夏尔。 夏尔反问:“上尉,如果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您可能有更高的定位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赤裸裸的利益 第三章又要迟些了,抱歉,这两天刚回来还没怎么缓过来。 ———— 达瑞斯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他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袖,很肯定的回答:“我不会有什么更高的定位,上校!” 夏尔没有过多争辩,他不急不缓的问:“您应该知道我在议会里的被动局面吧?” “当然。”达瑞斯点了点头,接着义愤填膺的骂道:“那些愚蠢的家伙,他们总是被资本家利用。如果不是您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有力的证明自己,他们可能还会花钱继续大批量购买那些没用的装备!” 达瑞斯说的是“圣沙蒙”和ca-1坦克。 这是人尽皆知的,资本家通过议会一次又一次的把夏尔的坦克打败,结果实战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夏尔的坦克才是战场需要的东西。 对此,达瑞斯这些老兵有更深的理解: 资本家为了赚钱控制议会购买这些装备,但付出代价的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成千上万的士兵因为资本家的错误失去生命或者变成残疾,但资本家却不用为自己的错误负任何责任。 夏尔点了点头:“如果我们任其发展,这样的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并且一直持续。” 达瑞斯对此表示认同,资本家不会放弃任何一点赚钱的机会。比如现在,已经被证明无用甚至被称为“移动棺材”的“圣沙蒙”和ca-1依旧能获得订单。 但迟疑了一会儿,达瑞斯不解的问:“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接着达瑞斯似乎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天就组织示威游行,我们要让他们听到我们这些老兵的声音,让他们明白这是不对的……” “不,上尉。”夏尔打断了达瑞斯的话:“他们不会理会这些声音,他们有可能派出军队镇压,甚至还会把帐算在我头上。” 达瑞斯沉默了。 虽然这很荒唐,但事实的确如此,因为老兵是在夏尔的帮助活了下来,所以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以为这是夏尔组织的示威。 夏尔揭开了谜底:“我希望的是,有人能在众议院为老兵和前线的士兵发声!” 达瑞斯瞬间石化。 他考虑过几种可能,但从没想过夏尔给他的是这么高的定位。 “夏,夏尔少爷。”达瑞斯紧张得口齿都不利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意味着,我们要建立一个政党……” “是你要建立一个政党!”夏尔强调。 达瑞斯恍然,夏尔的军人身份不允许参政,除非他能像布朗热一样退出军界。 “是,是的。”达瑞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是我,当然是我。我要建立一个政党。” 接着达瑞斯又为难的说道:“可是,夏尔少爷。我,我或许根本不是那块料,没人会听我的,我也没有号召力,没人愿意跟着我……” 夏尔没回答,只是朝窗外的工厂扬了扬下巴。 达瑞斯瞬间就明白了:他没有号召力没关系,夏尔有,他要做的,只是把支持夏尔的人组织起来。 想到这,达瑞斯逐渐有了底气,说话也恢复如常,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喜:“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夏尔少爷。支持您的人太多了,不只是福利院,公民中也有很多您的崇拜者,我们应该把他们组织起来做正确的事!” 接着达瑞斯又很肯定的点着头:“是的,就应该这么做!我们不能任由那些愚蠢、贪婪的资本家摆布。再这样下去,法兰西迟早被这些蛀虫腐蚀殆尽,我们必须勇敢的站起来抗争,争取原本就属于我们的权力!” 他越说越气:“前线的士兵甚至无法决定自己使用什么装备,他们不得不使用资本家强行套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作战,并且为此付出生命,仅仅只是因为资本家想要赚钱,这太可笑了!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夏尔暗自点头,他就知道达瑞斯有参政的潜质。 “我与这件事无关。”夏尔轻声说:“这是老兵们的自行决定。” “当然。”达瑞斯很肯定的点着头:“事实上,老兵们平时就在讨论这事,我受到了他们的启发才决定要组建一个政党。” 他意气自如、语气坚定,夏尔都差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之后,夏尔没有继续在工厂里逗留。 在一个新党即将诞生之际,夏尔认为还是远离避嫌比较好。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至少在程序上没有问题。 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达瑞斯不能组建政党不能参政,也没有任何法律规定他这个党首不能听夏尔的“建议”,更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这个政党的成员不能是夏尔的支持者。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夏尔很清楚,想要在众议院力压施耐德,仅仅依靠斯蒂德、韦尔斯这些资本家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与夏尔说到底是利益交换。 有一天,只要施耐德能给出更具诱惑力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施耐德一边。 其中斯蒂德的联系会更紧密一些,因为继续这样下去,圣艾蒂安兵工厂几乎所有生产的东西都会被绑在夏尔拥有的工业产权上,施耐德几乎不可能给出更具诱惑力的利益。 韦尔斯的造船厂却并非如此,它的造船业与施耐德的钢铁锻造紧密相连,夏尔不得不防。 不管是什么情况,“靠人不如靠己”依旧是真理,寻求别人的支持终究不是办法。 至于达瑞斯将来有没有可能翅膀长硬之后单飞,夏尔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这一点。 原因很简单,这个政党是以夏尔为基础组建,党内成员全是夏尔的支持者。 有一天达瑞斯真有这样的想法,他不久就会明白,单飞的结果就是“单飞”了。 夏尔的思维似乎有些残酷,他必须抛弃所有感情色彩纯粹从利益角度去思考问题以及每一个盟友。即便像达瑞斯这样能称得上是“心腹”的崇拜者也不例外。 包括卢西亚和“白衣夫人”。 但夏尔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明白,政治没有讲感情的空间,它只有利益,赤祼裸的利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海军技术顾问 组建新党的事夏尔没多干涉,也不便有过多干涉,只要这个党以他为基础号召将来会支持他就可以。 这事告一段落后,夏尔又将注意力转回坦克。 他交待艾斯丁尼不要把“坦克发展方向”告诉任何人,包括军方。 艾斯丁尼初时对此表示不解:“可是上校,如果不告诉军方,军方岂不是有可能往错误的方向发展?” 但随后艾斯丁尼就明白了,夏尔是不希望施耐德这些竞争对手知道坦克发展方向从而抢在了前头。 权衡片刻,艾斯丁尼点头同意了。 毕竟为法兰西生产坦克的是夏尔拖拉机厂,只要夏尔和艾斯丁尼知道发展方向,法兰西就不会往错误的方向走。 艾斯丁尼不知道的是,他这么想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第二天,夏尔回到城防司令部第一件事就是向加利埃尼提出一个请求。 “将军。”夏尔一脸认真的说:“我希望从海军造船厂调一个技术顾问来协助我们工作。” “造船厂?”加利埃尼表情怪异的望向夏尔:“你不会想造军舰吧?” “不,将军。”夏尔回答:“事实上我是想造坦克,您应该知道我有两款坦克。”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一款“马克i”一款“夏尔a1”。 “但是……”加利埃尼不解:“‘马克i’型坦克难道不是要淘汰了吗?” “不,将军。”夏尔很肯定的回答:“恰恰相反,它不仅没有淘汰,我们还要对它进一步升级。” “升级?”加利埃尼一脸迷糊:“难道我们以后还会用到‘马克i’?” “当然。”夏尔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两款坦克各有各的长处:‘夏尔a1’速度快机动性强,但装甲薄且没有多余的空间装大口径火炮。‘马克i’虽然速度慢后勤困难,但它可以装上更厚的装甲有可能装大口径火炮,这对攻坚或摧毁敌人碉堡工事有利。” 加利埃尼第一时间就信了,毕竟夏尔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不过沉吟片刻,加利埃尼又问:“这跟造船厂的技术顾问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把‘马克i’做得更大,将军。”夏尔解释道:“它的体积和重量也许会比现在的‘马克i’大几倍,这会使它更像一艘船,其中有配重以及车体各部份受力问题等等,都与造船相似。”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然后很干脆的应了下来:“我马上与造船厂联系……” “不,将军。”夏尔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提醒道:“出于保密原因,这个技术顾问最好是军方的人!” 加利埃尼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会通知海军部让他们派人。” 之后夏尔就任由这事发展了。 他并不是真的想升级“马克i”。 法兰西已经有“夏尔a1”这种带炮塔的坦克了,要升级也是升级“夏尔a1”,升级“马克i”就是多此一举。 但艾斯丁尼上校提醒了夏尔。 确切的说是施耐德的“轻型坦克”提醒了夏尔:如果施耐德会因为“夏尔a1”发展轻型坦克,德国人是不是也会有类似的想法? 德国人有充足的理由发展轻型坦克: 他们耗巨资研发的a7v,又是塞大炮又是塞机枪还要18人操作,却被2人操作的小坦克打得满地找牙。 更重要的是德国是法兰西的敌人,他们不存在“工业产权”方面的问题。 那还等什么,当然是照着“夏尔a1”的样子抄! 德国显然比施耐德更可怕:他们有更强的工业基础、更多更全面的人才储备以及更靠谱的研究方向,甚至a7v已经用上了悬挂。 而德国研发出来的东西还是用在战场上,它将与“夏尔a1”进行生死对决。 因此不管于公于私,夏尔都需要挖个“坑”让德国人跳。 最靠谱的“坑”毫无疑问是“超重型坦克”。 德国人似乎对“超重型”有某种偏执,比如“大贝尔莎”,之后还有“巴黎大炮”,二战时还有“古斯塔夫”巨炮。坦克方面,德国人即便在二战时都能研发“鼠式”。 出于这方面考虑,夏尔认为要把德国人的坦克研发方向带往“超重型”没有困难,困难的是怎么不着痕迹的把信息传达给德国人。 夏尔想到了间谍哈丽。 又想到了海军部长。 如果能从海军部调一个人过来,这“超重型坦克”的发展信息是不是就能通过他们传给德国人? 于是才有对加利埃尼提出的要求。 夏尔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安心等着看德国会把什么坦克送到战场上吧。 其实加利埃尼对夏尔这个要求有疑惑。 他知道夏尔与韦尔斯的关系,不久前夏尔还救了韦尔斯的儿子提贾尼,而韦尔斯在海军享有特权,通过韦尔斯调一个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却要通过他绕一大圈联系海军部。 不过,这个念头在加利埃尼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 他只是简单的认为夏尔是为了与韦尔斯保持距离才这么做。 …… 不久,夏尔发现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当天下午,夏尔吃惊的发现提贾尼跑到面前。 提贾尼喘着粗气,似乎是一路跑上楼的,他乐呵呵的说:“向您报道,上校!” “你来干什么?”夏尔疑惑的问。 接着又奇怪的望了望警卫,他们不应该放提贾尼进来。 自从司令部“整顿”后已不容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司令部,包括军官。 提贾尼微微一笑,抽出一份文件递到夏尔面前:“这是调令,上校!你们不是需要海军技术顾问吗?很荣幸为伱服务!” “你,就是海军派来的技术顾问?”夏尔艰难的望着提贾尼。 这家伙肯定又是走关系“争取”到这个名额,否则一名海军技术顾问,怎么也不会派一名陆军少将来。 提贾尼很大方的承认了,他摊了下手:“别小看我,上校,我可能是全面的技术顾问。”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找到人帮您解决!” 第二百六十一章 鱼雷的改进 今天临时有事来不急码,可能只有两章了,另一章会迟些出,抱歉! ———— 夏尔不无讽刺的问提贾尼:“你懂设计?” “不,我不懂。”提贾尼回答得很干脆。 夏尔又问:“你懂数学?” 提贾尼笑了起来:“我的数学从来都没有及格过!” “那你来做什么?” 其实夏尔已经猜到了答案,这富二代是来“追星”的。 提贾尼一摊手,脸上还带着委屈:“拜托,上校,我有资源,这够不够?” 夏尔瞬间就没了声音,有资源的确是一种本领,谁让别人不会投胎。 再仔细一想,提贾尼什么都不会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他需要把问题丢给造船厂的技术员,然后“夏尔打算生产超重型坦克”这个信息很快就会传出去,甚至包括夏尔的设计图纸。 想到这,夏尔微微点头,示意提贾尼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提贾尼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这是我想要的坦克,将军。这是军事机密。” “明白,上校!”提贾尼应了声,饶有兴趣的翻开文件。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吃惊的望向夏尔:“13米长、3米宽,重120吨……这可是个大家伙!” “夏尔a1”才只有8吨,这可是“夏尔a1”的十几倍。 “当然。”夏尔回答:“就因为是个大家伙,所以才需要海军技术顾问。我想知道这样的设计是否合理,比如钢材能否承受得住车体的自重,还有履带对地面的压强以及什么标准的履带才能承受得住120吨左右的重量。” “上校……”提贾尼一脸困惑的将目光转向文件,语气略带迟疑:“您不会是真想把这种坦克,生产出来吧?” “有问题?”夏尔反问。 “不不,没……没什么问题。”提贾尼挠了挠头,眼神中似乎有些沮丧:“看来是我错了。在见到‘夏尔a1’后,我以为坦克就该像它那样,没有比它更好的了。但现在……” 夏尔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居然还有这眼光。 提贾尼显然没有专业知识,但似乎凭直觉就“感觉”到了坦克的发展方向,他的思维甚至早于艾斯丁尼上校。 其实这是夏尔误解了,提贾尼不完全是靠“直觉”。 普通人的研发,总是身不由己的沉沦于战场或者以赚钱为目的。提贾尼则把它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他认为装备研发是一种艺术,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一个过程,是一种战争的暴力美。 或许是因为站在另一个高度,所以他能看得更远、更清晰也更有前瞻性。 也只有提贾尼这样的出身才有可能做到这样,因为普通人无法将坦克这些装备当玩具看,或者把军舰当一幅画欣赏,他们没有这样的条件。 夏尔没跟提贾尼废话:“我只想知道答案,将军,您有没有办法解决?” “当然有。”提贾尼嬉皮笑脸的回答:“放心,上校,我明天就把设计方案以及您需要的数据带来,保证您满意!” 夏尔“嗯”了一声,转身审阅费尔南中校刚交上来的一叠电报,似乎是告诉提贾尼:忙伱的,慢走不送。 提贾尼没离开,他赔着笑脸凑上来:“上校,鱼雷的改进碰到了些难题。” 夏尔没回答,依旧忙自己的事,鱼雷如果简单就不需要你们研发了。 坐冷板凳的提贾尼并不介意,他跟没事的人似的,吊儿郎当的拿过一根铅笔,一边把玩着一边自言自语: “主要的难点是水文情况太复杂了。” “鱼雷发射出去后很容易受暗流影响,而我们甚至无法预知水流的方向,因此它的发射方向不受控制。”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提升鱼雷的速度,或者加装感知器自我较正,但效果都不理想。” …… 尽管夏尔不打算听,但依旧被提贾尼抛出的问题吸引,手里虽然在翻着情报但思维却被带偏了。 这个问题其实炮弹也有。 区别是空中飞行的炮弹受风力影响,而风力显然比洋流的影响小得多。 另一方面,风力在某个局部范围和特定的时间是可测的,比如西北风、东南风,几级,炮兵可以根据风偏率修正,最终得到相对精准的弹道。 海里发射的鱼雷就没法这么做,洋流里甚至可能有几个漩涡把鱼雷甩到另一个方向。 因此这时期才有150米距离也没能命中目标的战例,甚至出现军舰发射的鱼雷会调个头把自己击毁。 (注:1942年,英国海军发生过这样的事故) 近现代是加装了陀螺仪后让鱼雷拥有自我修正航线的能力才有了质的飞越。 不过还有一个简单直接的办法…… 夏尔沉吟片刻,回答:“我们或许可以用线导解决这个问题。” “线导?”提贾尼一脸淡定的望向夏尔:“您是说布伦南鱼雷?” 这回轮到夏尔迷糊了。 他原以为在自己提出线导鱼雷这个先进概念时,提贾尼会惊呼:“说得对,上校,我们只要在鱼雷尾部加一条线就可以控制它们的在海里游向目标了!您太棒了,我们怎么都没想到!” 然而…… 提贾尼的表情只是有点困惑,还提出了一个夏尔不知道的名词:“布伦南鱼雷。” 夏尔的反应同时让提贾尼意外,他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还有敬佩:“上帝,您不知道布伦南鱼雷,但您却依旧想到了用线导来解决精度问题。” 夏尔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望向提贾尼:“将军,您的意思是,线导鱼雷已经发明发明出来了?” “是的,上校!”提贾尼重重的点了点了头:“这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不太确定,发明者是爱尔兰的布伦南,因此被命名为‘布伦南鱼雷’。” 夏尔有点晕。 这是一战,他总以为这时期的装备很原始很落后,没想到鱼雷居然已经发展到线导层次了,而这种制导技术即便到了近现代依旧在使用。 接着夏尔就有些奇怪:“既然有这种鱼雷,为什么还会有精度问题?” 夏尔的意思是,你们把它用上不就完了? 提贾尼摇了摇头,回答:“它有很大的局限性,上校,我们许多人也在讨论是否要用这种方式。” (上图为布伦南鱼雷,1887年发明,雷体上一根直杆是用来观测它的位置,雷体后连接着导线用来输电和控制) 第二百六十章 布伦南鱼雷 听了提贾尼的解释,夏尔才知道这时期的“布伦南鱼雷”与近现代的线导鱼雷不是一回事。 最大的区别是“布伦南鱼雷”的导线在负责“控制”的同时还要输电。 “它装的是电力发动机。”提贾尼解释道:“我们的电池无法储存足够电能让它驶向目标,而发电机又过于庞大无法塞进弹体,因此我们采用岸上发电为其输电。” 发电的方式则让夏尔忍俊不禁,他们甚至为这种鱼雷配一个锅炉房,用锅炉房驱动蒸汽机发电,再把电输给鱼雷,整个装置差不多是一个小型发电厂。 (上图为“布伦南鱼雷”的工作方式,它一般布设在岸上,瞭望塔用来观测鱼雷的方向,再用电话通知基地内的人员通过“方向盘”控制鱼雷修正弹道) 很明显,这么庞大鱼雷机构无法带到鱼雷艇上。 甚至搬到驱逐舰、战列舰上都被认为不现实,驱逐舰、战列舰的内部空间寸土寸金,为鱼雷开辟专用系统甚至还要设置瞭望手协同,不如用传统鱼雷碰运气。 不过夏尔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两种鱼雷综合在一起?”夏尔回答:“我是说,取两者的优点。” “两者的优点……”提贾尼忽然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为传统鱼雷装上导线,导线只控制鱼雷转向?” 夏尔点了点头。 这时期已经有“布伦南鱼雷”,这意味着电力控制鱼雷转向的系统已经成熟,研发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提贾尼发了一会儿愣,然后突然起身,面色凝重:“非常感谢,上校。我不确定这想法是否可行,我得去问问他们!当然还有这个……” 说着提贾尼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很快会回来找您……” “等等!”夏尔叫住了急着要走的提贾尼:“我们或许应该讨论一下鱼雷射程的问题。” 提贾尼像是触电般的回身,一脸惊愕的望着夏尔:“您,您还有办法提高鱼雷射程?” …… 巴黎第15区,塞纳河畔五层别墅,戴着夹鼻眼镜的韦尔斯正埋头在一堆设计图内,忙得焦头烂额。 这段时间,韦尔斯一直在贯彻夏尔提出的两个方向:升级驱逐舰和改进鱼雷。 升级驱逐舰对布雷斯特造船厂没什么技术难度,不过就是对军舰航速、装甲、火力的综合考虑。 重点是它有明确的目标:航速要比巡洋舰、战列舰快,火力和防护要比英国的驱逐舰强。 这样一来,就能形成非对称竞争:能打得过驱逐舰的追不上它,能追得上驱逐舰的又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无敌的,它可以在海洋上到处跑谁都拿它没办法。 然而,鱼雷的改进就难了。 最让人头疼的,是它用压缩空气在内部推动汽轮机驱动螺旋桨,而压缩空气仅有21%的氧气,这决定了鱼雷的射程只有2公里左右。 (注:早期的白头鱼雷射程只有640米,后期逐渐发展到10公里) 想要提升鱼雷的射程,就只有增加体积装载更多压缩空气,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它办法。 除非,像“布伦南鱼雷”一样用电线供电,这么做原则上能将鱼雷打得更远。 但那只是“原则上”,实战中导线的长度存在自重断裂的问题,这同样决定它的射程很难超过2公里。 2公里,这个数字就像魔咒,紧紧的箍在韦尔斯头上让他无法超越。 所有的设计师、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无法做到。 韦尔斯越看越心烦,最后干脆把设计图全都抛到一边,气呼呼的起身,从怀里取出雪茄烦燥的骂道:“都是垃圾,还有人想把空气换着氧气,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把自己炸上天?”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韦尔斯知道是提贾尼,他心下有疑惑,提贾尼难道不应该在城防司令部? 正想着,提贾尼推门进来,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韦尔斯的办公桌前,气喘吁吁的说:“父亲,我们可能有改进鱼雷的办法了!” 韦尔斯笑了笑,坐回椅子上,就凭你这个陆军少将? 提贾尼没解释,他瞄了办公桌一眼,在文件和草图中翻了翻,取过其中两张来摆在韦尔斯面前:“父亲,看看这个,您想到了什么?” “什么?”韦尔斯冷声问。 面前两张图一个是传统白头鱼雷,另一个是“布伦南鱼雷”,还能有什么? 提贾尼没说话,他拿起白头鱼雷“嚓”的一声将尾部空白撕掉,再往“布伦南鱼雷”上一叠…… 韦尔斯先是一愣,接着瞳孔逐渐放大:“线导?线导白头鱼雷?” “是的!”提贾尼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只控制不输电,因此只需带上一根很细、很轻的导线,再加上一个不需要多大电量的蓄电池,就能完成对白头鱼雷的控制。” 提贾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中导线也是大问题。 如果只传输控制命令而不需要输送电力,就可以做得更细,更细意味着自重更轻,更轻就可以发射更远。 但不久,韦尔斯的炽热的眼神再度黯淡下来,导线能连得更远没有太大的意义,空气依旧不足,这才是关键。 提贾尼似乎看穿了韦尔斯的想法,他接着说:“父亲,在射程方面,夏尔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其它东西取代空气,那就找其它东西取代炸药和燃料。” “炸药和燃料?”韦尔斯疑惑的望着提贾尼。 “是的!”提贾尼兴奋的解释道:“比如,同样可以炸穿战列舰的装药量,威力更大的炸药配方只需要更小的体积,燃料也同样如此。如果能同时节省炸药和燃料的空间,就能装更多的压缩空气。” 韦尔斯眼睛一亮。 很新颖的思路,道理也很简单,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压缩空气这个难点上,却忽略了更容易改进的炸药和燃料。 想到这,韦尔斯不由喜形于色。 他发现选择支持夏尔是对的,他的天赋能给海军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三百二十二章 签名 夏尔的汽车在邻居的欢呼声中缓缓驶入达瓦兹镇,如果不是因为洛朗事先命令警卫严禁所有陌生人进入,此时肯定会有大批记者围上来采访。 不过,当夏尔下车时,还是有几个人不顾警卫的阻拦挤到夏尔面前要求签名。 其中一个是特迪,他手里拿着三本笔记本,一本接着一本的翻开让夏尔签。 夏尔疑惑的问:“你要签名有什么用,我在学校时,每本作业本上都写有名字。” “不是我要的。”特迪带无辜的眼神解释:“是别人雇我这么做的,他们认为我是您的同学,更容易要到签名。” “雇你?”夏尔手上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名字,目光则疑惑的望向特迪。 “是的。”特迪点了点头,一脸天真的回答:“一本1法郎!” 夏尔翻了翻白眼,把签好名的笔记本逐一递还给特迪:“那你应该分我一半。我有一个主意,我们或许可以合作,我负责签名你负责联系买家,你看怎么样?” 特迪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太棒了,非常好的主意!” 邻居们哄然大笑,他们都知道夏尔是在开玩笑,以夏尔现在的财力和实力,怎么可能做这种卖签名的事。 然而,夏尔心下却想,如果写一个名字就能赚一法郎,那么他一天可以轻松赚几百法郎,这或许也比在资本和军工领域与资本家明争暗斗强得多了。 …… 再次走进家门时,对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家忽然有了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它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一刻,夏尔不自觉的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并体会生命的气息、味道和意义。 像是灵魂触摸着肉体。 过去的经历是一场噩梦,他从恐惧中走出来后依旧无法完全抹去,因而对幸存的喜悦爆发得更为激烈。 恍愡间,卡米尔为夏尔端上了一杯热牛奶,再端上一盘早餐剩下的蛋糕。 夏尔其实一点都不饿,在战场时他的饮食规律完全打乱了,只有饥肠辘辘时才会啃几口面包,但他还是满怀感恩静静的吃着。 这才是生活,夏尔想。 “他们说你登陆了加利波利?”卡米尔眼神带着一丝紧张。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那怎么样?”卡米尔问得很艰难,似乎担心揭开夏尔不愉快的经历。 “别担心,妈妈。”夏尔一脸轻松的回答:“那是海边,而我是一名参谋,我始终都在别人的保护下作战,只是换一个地方而已。我甚至可以在沙滩上晒晒太阳,然后在摇晃的吊篮上睡觉。你看看我,都晒黑了。” 反正卡米尔不知道战场是怎样的,怎么说她都会信。 卡米尔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德约卡却看出了夏尔在说谎,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顺利,就不会走进家门时每个眼神都是满满的庆幸和回忆。 不过德约卡没有说破,只是微微点头。 …… 夏尔的谎言几乎被戳破了,他足足睡了两天,每天只起来吃一餐,然后又接着睡。 这是他体力透支严重,在战壕里几乎无法入睡,现在似乎要把这一切都补回来。 有时夏尔忍不住想,那些一直呆在战壕里与敌人对阵的士兵们怎么办? 夏尔实打实呆在战壕里的时间不过两周,而士兵们普遍都要在前线呆足三四个月,如果还能活着就能获得一个难得的假期。 夏尔想,他们或许已经把战壕当作一种习惯了吧。 第三天早晨,夏尔是被德约卡叫醒的:“洛朗少校在楼下等着,他说你今天要接受议会的质询。” “哦?”夏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 “是因为什么?”德约卡进来后小心的把门掩上,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问:“是为了你战场的事?” “不,父亲。”夏尔回答:“应该是因为军装,我希望换一种军装。” 德约卡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可以,你是否能做出某种妥协而不上战场?我的意思是,就像某种交换。” 夏尔沉默了。 他能理解德约卡和卡米尔的想法,他们宁愿什么也不要,放弃所有的一切向资本家投降以换取自身的安全。 夏尔起身穿着军装,回答:“我们没有回头路,父亲。就算我愿意放弃一切,你以为资本家就会放过我?” “没有其它办法?”德约卡还抱着一丝幻想。 夏尔轻轻摇头。 夏尔的存在对资本家是个危险,资本家害怕的不是夏尔拥有的工厂、工人和资金,而是夏尔脑袋里的想法,是法兰西人民的支持。 夏尔能怎么投降? 把脑袋交给他们吗?或者在法兰西人民面前自毁形像? 夏尔穿戴完毕,对德约卡说:“安全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父亲,我们永远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那恰恰是把自己生死的决定权交到敌人手里!” 说着,夏尔就开门下楼了。 德约卡愣愣的望着夏尔的背影,忽然发现夏尔已不是以前的夏尔,他似乎长大了,也坚强了许多。 甚至,还从骨子里透一股杀气和狠意。 接着德约卡就明白了,那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加利波利的情况不像夏尔说的那样。相反,它是一种残酷一种折磨,乃至生死考验! …… 在赶往众议院的汽车上,夏尔随手翻看着洛朗上校递来的文件,那是加利埃尼这两天为夏尔这次质询做的准备工作。 夏尔原以为议会质询就是他们问什么答什么,或者跟议员们说明更换军装的理由。 看了文件才知道,他应该了解一些基本常识,比如哪些议员反对更换军装,为什么反对,有什么不同的原因等等。 不过,夏尔只是翻了翻文件就它们放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紧了紧步兵大衣,闭上眼睛小睡。 “它们没用吗?”洛朗好奇的问:“那是将军命令费尔南中校收集的。” “不,它们很有用。”夏尔轻声回答:“但是,它们无法左右结果!” 第二百六十二章 配方的作用 这时期鱼雷战斗部的装药普遍是tnt。 对于普通炸弹或炮弹而言tnt已足够,不需要改进,甚至tnt在这时代还相当先进。 (注:tnt被用作炸药大概是在1907年左右,在此之前使用的是苦味酸,而tnt的发明后近40年的时间里一直用作亮黄色染料,它的作用是染棉花、丝稠,甚至头发) (上图为tnt染黄的头发,当时它叫“托尔”) 但如果用在鱼雷上,tnt就不一定够了,原因是鱼雷要千方百计的节省出空间以便携带更多的压缩空气。 最先想到改进炸药的是德国,他们在1907年将60%的tnt和40%的六硝基二苯胺(hnd)混合,发现其爆炸威力比100%的tnt装药强7%。 这意味着要炸穿同一艘战列舰,鱼雷装药体积可以减少7%左右。 这是德国的军事机密,此时协约国还不知道这些。 然而,夏尔却知道更先进的配方,二战后期使用的鱼雷装药sw9a:50%tnt,10%六硝基二苯胺,5%硝酸铝,35%铝。 其中的重点是铝,它燃烧时会释放出大量的热,爆炸威力会比100%tnt装药强70%左右。 再加上铝的密度又接近tnt两倍,因此用这种配方的战斗部,装药量几乎可以减少一半。 如果再把燃料改成燃烧值更高的十氢化萘,鱼雷射程就能轻松翻倍甚至更远。 (注:二战时期使用这种装药和燃料的鱼雷使用44节高速时可以达到6公里射程,20节低速甚至能达到14公里射程) 这些改进方案都不难,重点在于配方。 知道配方不过就是找到这些原料,不知道配方就算想破脑袋也没用,还得一点一点的试验各原料的配比。 夏尔没打算这么快给出答案。 主要是法兰西在鱼雷方面没多大的需求,德国海军那边有英国撑着,夏尔改进鱼雷最终目的是为了压制英国海军,那是长远打算,不急。 同时,夏尔认为给韦尔斯的东西应该要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来,这样才能把他吊住持续支持自己。 如果一次性把所有技术给这家伙,资本家的本性就是转身不认帐,又会站在施耐德一边了。 又或者,夏尔觉得先进的配方可以留给自己。 比如从德国人60%的tnt40%hnd这种原始配方开始,接着是sw18,再上sw36和sw39,最后才是sw39a。 这么多中间配方再加上燃料,套不死你? 不过夏尔沮丧的发现,他只记得最终形态sw39a的比例,其它的没一点印象。 这就麻烦了。 但夏尔转念一想,不记得似乎也没关系,把对的配方改一改,先加硝酸铝,再加铝,再随意鼓捣一下比例,每次只要有一点进步能把韦尔斯整得晕头转向就行。 夏尔暗自得意,还得是夏尔,这方法都能想得出。 就在这时,一名守在电报前的参谋惊呼:“海军对达达尼海峡展开进攻了!” 说着,参谋快步把电报送到加利埃尼的办公桌上,这种紧急电报可以不需要经过夏尔直接送去。 加利埃尼扫了电报一眼,疑惑的望向参谋:“昨天的事?” “是的。”参谋点了点头:“可能是出于保密的原因。”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海军的行动的确没太大的必要通知陆军。 不过这在夏尔的眼中却是个笑话。 德国人或许早就从哈丽那知道了这个,甚至是详细的作战计划,但法兰西第二层级指挥部却要在开战后一天才知道。 加利埃尼略一思索,就召集包括夏尔在内的参谋聚到面前开个短会,他扬了扬手中的电报: “首批主力战舰一共有16艘战列舰,其中法兰西4艘,英国12艘。” “阵容不小,他们应该是希望用海军迫使奥斯曼帝国屈服。” “但昨天的战斗并不顺利,他们没能成功突破达达尼尔海峡,甚至一座炮塔都没炸毁!” “战局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会需要陆军正面进攻拖住德国人,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参谋们接二连三的回答: “是,将军。” “明白!” …… 大战之前要做好兵源、物资、交通、医疗甚至装备更新的准备,参谋们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人群散去各忙各的,夏尔却被加利埃尼叫住。 “上校。”加利埃尼若有深意的望着夏尔:“你不发表些意见吗?” 夏尔之前给阿尔贝特一世的建议是从北面登陆,现在协约国的舰队却是从南面展开进攻,这是不是说夏尔的建议被抛弃了? “不,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我没什么要说的。” 加利埃尼愣了下,然后轻轻一笑微微点头,夏尔的态度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夏尔如此淡定,就意味着他的建议没有被抛弃,协约国正在做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建议。 也就是说,达达尼尔海峡的进攻是佯攻,协约国的主攻方向依旧是在北面。 加利埃尼没想到的是,他猜对了前面却没猜对后面。 协约国的确是按夏尔的计划打,但却是计中计又来一个反转,把加利埃尼这个精明的老将军都给绕晕了。 加利埃尼没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夏尔面前:“这是皮托兵工厂设计的轻机枪,我想听听伱的意见!” 装备这东西没人比夏尔这个资本家懂,加利埃尼认为至少要得到夏尔的认可才能下单。 夏尔接过文件看了看,正是“绍沙”机枪。 看来斯蒂德已成功的把设计方案转给皮托兵工厂了。 夏尔假装考虑了一会儿,带着不太确定的表情回答:“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我们的军队的缺乏轻机枪。另一方面,机枪的性能怎么样很难从图纸看出来,它往往需要用在战场上才能发现哪里不足。” 前半段是鼓励加利埃尼购买,后半段话是打预防针。 之后如果“绍沙”机枪暴露出许多问题,那不关夏尔的事。 加利埃尼对此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战场急需轻机枪,先订购一批看看情况!” 必须的,夏尔如是想,只有军方订购并且有可能继续下单,皮托兵工厂才会扩大生产。 爬得越高,摔的才越狠! 夏尔要的就是这个新转型的兵工厂狠狠摔一跤! 第二百六十三章 超重型坦克 柏林的凌晨,威廉大街白雪皑皑。 一夜的大雪使街面的雪地平整得像一面镜子,又像一块奶油蛋糕,稀稀拉拉的几行车辙和一点脚印则是点缀其间的花边。 法金汉的总参谋部会议室里,军方代表和第7交通处代表争论不休,气氛似乎比壁炉熊熊燃烧的干柴还要热烈。 讨论到激烈处,他们甚至恨不得申请一次决斗以定胜负。 争论焦点是坦克发展方向。 军方代表是费恩少将,作为a7v坦克部队的指挥员,他在装甲作战方面最有实战经验。 此时,费恩少将正脸红脖子粗的朝对面吼道: “我们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作战。”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夏尔a1’坦克如何摧毁a7v,而a7v却毫无还手之力。” “那时我们就知道,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坦克,也只有这种坦克才能取胜!” “这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难以想像,你们居然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设计方向没错!” …… 坐在他对面的是第7交通处的代表卢卡少将。 第7交通处全名“第7统战部交通分部”,是负责军方车辆管理和设计的,当然也包括坦克。 a7v坦克就是在卢卡少将的指挥下不到一个月就送上战场。 虽然a7v坦克打了败仗,但卢卡少将在坦克发展和设计上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 卢卡少将直视费恩咄咄逼人的目光,掷地有声的回答: “您说的没错,将军,a7v的确打了败仗。但您有考虑过a7v为什么失败吗?” “它或许不是因为太大,而恰恰是因为不够大!” “如果我们的坦克能大到每一面都有火炮,还会出现之前被‘夏尔a1’绕圈而无法瞄准的情况?” “请您告诉我,到时‘夏尔a1’用什么方法打败我们!” …… 费恩少将无法反驳,毕竟如果一辆坦克能像刺猬一样浑身都是炮,“夏尔a1”这种轻型坦克一旦接近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费恩少将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他只能回答: “问题是我们多久才能得到这样的坦克?” “在得到它之前,难道我们要用简陋的反坦克步枪去对付‘夏尔a1’?” “法兰西人已经在大批量生产‘夏尔a1’了,不久它们就会成批的出现在战场上,而我们的超重型坦克却还在工厂里。” …… 卢卡少将同样无法反驳费恩少将,因为超重型坦克至少要几个月甚至更久才能成型,而前线的战局似乎等不了那么久。 他给出的答案是: “我们不一定要生产坦克对付敌人的坦克。” “对付它有很多方法,它的正面装甲只有20mm左右。” “我们可以考虑用火炮,或者加大反坦克步枪口径,甚至研发新型手榴弹!” …… 法金汉坐在长形桌的主位,他撑着下巴皱着眉头默默的听着两派争论。 两派各有各的道理,很难分清谁才是正确的。 从眼前的紧迫性来看,应该发展轻型坦克,但长远考虑似乎超重型坦克才是趋势。它就像军舰,战列舰就是以其大吨位带着厚重的装甲和大口径舰炮称霸一方。 这似乎意味着轻型坦克注定会被淘汰,那为什么不一步到位? 考虑了一会儿,法金汉说了声:“先生们!” 原本争得不可开交的两派缓缓停了下来,但他们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不甘,脑海继续蕴酿着下次论战的说词。 法金汉扫了下方一眼,他打算结束这种无谓的争论: “我没指挥过坦克,也没设计过坦克,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个外行。” “因此我无法给你们建议,更无法说服伱们。” “但我却知道一点……” 法金汉直起身放缓语速,声音低沉:“夏尔选择了‘夏尔a1’这样的坦克,而他目前为止还没有犯过错,从未,犯过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没有声音了。 事实如此,夏尔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从最初的原版坦克到“马克i”,再到“夏尔a1”,每款坦克都给德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费恩少将听出法金汉话中的意思,或者是受到法金汉的启发,他兴奋的接嘴道: “我赞同总参谋长阁下的观点。我们完全可以参考法兰西的坦克发展过程。” “法兰西除了夏尔的坦克外,还有施耐德的‘圣沙蒙’和ca-1坦克。它们与我们的a7v坦克相似,都有更大的车身和火炮。” “而夏尔却坚持用机枪,最终在‘夏尔a1’坦克上也只安装了一门37mm小炮。” “同时这门小炮更多的是用于对阵坦克,前线作战的坦克依旧是机枪更活跃。”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以为夏尔是傻瓜?他不知道把坦克做大什么都塞进去?” 费恩少将这番话彻底把第7交通部的人问住了。 十几个人,包括卢卡少将在内全都的哑口无言,甚至有不少人对自己的思路产生了怀疑。 因为夏尔是个标竿,他做什么德国就跟着做,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这角度想,应该是自己错了。 接着,会议室的气氛就缓和下来,第7交通部的人认真考虑是否应该放弃超重型坦克而转向设计轻型坦克。 这时一名参谋匆匆走进会议室,他将一份文件递到法金汉面前又低声耳语了几句。 法金汉脸色微微一变,马上打开文件翻阅,表情随之变得复杂,时而惊喜时而困惑。 两派人不明所以,不约而同的望向总参谋长。 过了好一会儿,法金汉才长叹一口气,他往椅背上一靠,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 “先生们,这是夏尔的新型坦克设计图。” “你们可能不敢相信,这是一款超重型坦克。” “比我们想的任何一款坦克都要重,也更大!” 众人闻言纷纷变色。 尤其是费恩少将,他知道坦克的发展方向又要转为超重型坦克了! 卢卡少将则有些得意,因为这意味着他考虑的方向没有问题,夏尔用实际行动给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持!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发展经费 (下图为德国一战时期投产的超重型k-wagen坦克,设计时重100吨左右,最后生产出来时重150吨。军方订购了10辆,单价60万马克,最高时速只有7.5公里,正常巡航时速1.9公里。到一战结束时只有一辆大致完成,但未用于战场,因此不为人所知。) 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夏尔的坦克设计图居然跟卢卡少将正在设计的坦克有几分相似,至少需求方面有几项一样: 100吨左右的重量,四面都有火炮,正面和侧向的装甲在30mm左右的厚度。 卢卡少将一脸兴奋,激动得语无伦次:“是的,这就是我想要的。上帝!夏尔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坦克,这就是坦克的发展方向!毫无疑问!” “有什么原因吗?”法金汉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方案。 卢卡少将自信满满的回答: “当然,总参谋长阁下。” “30mm厚度的装甲能抵挡大多数子弹包括‘夏尔a1’37mm火炮。” “再加上四个方向共4门70mm口径火炮和4挺机枪,车重必然会达到100吨。” 法金汉微微点头。 所以,这不是巧合,而是设计走向同一概念时的必然。 费恩少将这边瞬间势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有气无力的问了声:“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款坦克?” 这是老生常谈,卢卡少将知道接下来费恩少将会追问: “如果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那么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该用什么对付‘夏尔a1’?” 卢卡少将给出了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答案:“如果可以,我们将在生产超重型坦克的同时再设计一款轻型坦克。当然,我们还会考虑其它的反坦克方案。” 说着卢卡少将就将目光转向法金汉,这需要法金汉首肯。 法金汉迟疑片刻,点头回答:“这个想法很好,轻型坦克用于解决燃眉之急,重型坦克用于决胜负。” 于是,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 巴黎城防司令部。 夏尔抽个时间到军官俱乐部找到了卢西亚。 卢西亚依旧像之前一样半真半假的挑逗夏尔。 而夏尔居然有些习惯了,在卢西亚侧脸靠前温情的厮磨时,夏尔轻咬了卢西亚的耳朵。 这把卢西亚吓了一跳,她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震,扭头愣愣的望着夏尔,眼里满满的震惊,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就像葡萄酒似的。 夏尔有些得意,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对付卢西亚的办法。 “怎么?”夏尔语气充满了挑衅:“需要我收敛一点吗?” 卢西亚眼珠转了转,她似乎明白了夏尔的用意,略微迟疑之后怯生生的凑上前,带着销魂的鼻音“嗯”了一声,回答:“是的,上校,最好如此!” 然而,卢西亚心里却在想着: 只有让他觉得我害怕这样,他下次才会继续这么做吧! 夏尔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在他看来,卢西亚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要自己更大胆些,难堪的就会是她。 夏尔却不知道,他已不知不觉间掉进了面前这个女间谍的温柔陷阱。 言归正传,夏尔靠在卢西亚耳边轻声问:“你们的人都在比利时吗?” 卢西亚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在哪呢,上校?” 这让夏尔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卢西亚轻声回答: “目前有二十三人在比利时,确切的说是二十三个家庭,因为她们通常会与家人一起收集情报。” 夏尔“哦”了一声,点头表示理解。 比如监视火车,不可能一个人全天候盯着火车数,必须三个或者更多的人轮换,才能保证把火车数据记录下来没有疏漏。 “另外有十人在法兰西。”卢西亚接着说:“有五人在荷兰,在法兰西的大多负责运送情报。” 夏尔“嗯”了一声。 这时代普通老百姓可没有电台,用电话又极易暴露,因此只能将情报藏在身上用人传人的方式传递。 中后期“白衣夫人”发展壮大时,德国人为了阻止她给协约国送情报,甚至在法兰西和比利时边境拉上电网,但依旧没有效果。 难以想像。 一个民间自发成立的间谍组织居然能如此成功,而她现在居然追随夏尔接受他的领导。 “你们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夏尔说:“各个国家都是如此,我可以为伱们提供经费!” 卢西亚一愣,轻轻摇头,语气坚定:“不,上校。我们不需要任何经费,而且一旦有经费来往,我们很容易暴露……” 夏尔打断了卢西亚的话:“如果我女友缺钱,恰好我又很有钱。” 卢西亚瞬间没了声音。 夏尔说得对,如果卢西亚与夏尔是情侣,接受夏尔的资金是正常的。 “就这么定了。”夏尔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你们接受我的领导,就不应该质疑我的命令。” “是,上校。”卢西亚无奈的回应。 她知道夏尔是对的,队伍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壮大,资金必不可少。 只是,“白衣夫人”希望与夏尔之间的关系更纯粹。 她们并不富裕,事实上她们大多是穷人,有的是教师,有的是全职太太,有的是农民,她们认为为国家付出不应该索取报酬。 “暂定一个步兵连的编制。”夏尔这是回应“白衣夫人”的要求,她们希望被作为战士对待而不是间谍。 “连长由你们选举产生。”夏尔继续说:“有相应的军衔,领部队同等津贴。” “上校……”卢西亚眼神闪过一丝惊恐:“一旦领津贴,她们很容易暴露。” 夏尔明白这话的意思,一个月20法郎的士兵津贴或许不多,但对普通家庭而言或许就是工资翻倍,原本紧张的经济瞬间就宽裕。 “这由你们自行决定。”夏尔坚持:“你们可以考虑把津贴捐出去用于组织的运作。” 夏尔不想欠她们的,尤其是无私奉献的这批人。 卢西亚微微点头,她有意凑近,报复式的对着夏尔的耳朵轻声回答:“我同意,上校,很好的主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格雷维的“合作” 距巴黎400多公里的圣艾蒂安,是法兰西人口排行第14的城市。 格雷维独自一人坐在韦伯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窗外一根根巨大的烟囱,它们正不断的往外冒着乌黑的浓烟,一团团的,偶尔还能看到点点火星,像喷向高处的墨汁,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甚至地面和层顶的积雪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黑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包括令人窒息的空气! 谁能想到,几十年前圣艾蒂安还只是一个宁静的小镇,人口不过几千人。 工业大发展时,人们在圣艾蒂安发现了各种矿产,尤其是媒矿,这为小镇带来了能源、财富和繁荣。 冶金工业、矿业、金属、纺织业在这里蓬勃发展,法兰西最大的兵工厂也设在这里。 格雷维收回目光望向杯中的咖啡,忽然发现它的颜色与黑烟如此相近,包括苦涩中的焦味。 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这一点? 格雷维轻轻一叹,将咖啡杯放回到桌面的托盘上。 就在刚才,他还渴望咖啡让自己迷糊的脑袋带来一点刺激,现在却对它失去了兴趣。 他坐了七个多小时的火车,可不是为了这个! “喝不惯这里的咖啡吗?”拉约姆微笑着坐在格雷维对面的椅子上。 “不!”格雷维挤出一点笑意:“我只是,不太适应这里……” 格雷维朝窗外扬了扬下巴。 拉约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多呆一段时间你就会适应的,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侍者给拉约姆端一杯咖啡,拉约姆表示感谢后望向格雷维:“而且,您似乎不需要适应。” 他这是隐晦的问格雷维的来意。 格雷维与拉约姆不算是相识。 在多米尼克读高中时,格雷维帮了多米尼克许多忙,身为哥哥的拉约姆对此心怀感恩。 格雷维拿起咖啡匙轻轻在杯里的搅动着,虽然他已经不打算喝。 “你或许听说过一些关于夏尔的事。”格雷维问。 他没打算跟拉约姆拐弯抹角,因为拉约姆跟多米尼克不一样,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一直都在圣艾蒂安替斯蒂德管理兵工厂。 “是的。”拉约姆微微皱眉,他以为自己猜到了格雷维的来意,来打听夏尔研发的装备? “手榴弹、迫击炮,还有37mm火炮、航空炸弹……”格雷维摇着头微微一笑,匪夷所思的表情,眼中还带着些敬意:“让人羡慕,您说是吧?” 拉约姆冷冷的回答:“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格雷维。如果您想知道这些装备的信息,恐怕您要失望了……” “不不,您误会了。”格雷维回答:“您知道的,我对这些完全没兴趣。” 拉约姆这才想起格雷维是反对工业化的代表,拉约姆在兵工厂忙晕了以致于忽略了这个。 “那么!”拉约姆抬头直视格雷维的眼睛:“您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喝咖啡吧?” 格雷维轻轻一笑,不急不缓的说:“我希望与您合作的,拉约姆先生!” “合作?”拉约姆笑了起来:“我们之间有合作的空间?您现在,对工业或军事装备有兴趣?” 格雷维摇了摇头,解释道:“您似乎不知道您父亲与夏尔正在进行怎样的合作?” 这话把拉约姆问住了,斯蒂德的确没有告诉他,他只知道圣艾蒂安与夏尔是各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这没什么问题,是双赢。 “它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拉约姆。”格雷维接着说,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您知道,圣艾蒂安兵工厂现在生产的装备,总有一天会被淘汰的,全部,无一幸免。而被淘汰的东西,都会换成夏尔发明的装备。” 拉约姆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的确没考虑过这个。 不久前,他还为夏尔惊人的创意以及这些装备的实用性而兴奋。 现在被格雷维一提醒,拉约姆马上意识到一点:如果夏尔对所有发明的装备拥有百分之五十控制权,而将来圣艾蒂安兵工厂生产的所有东西都是夏尔发明的,那是不是说,夏尔对圣艾蒂安兵工厂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据我所知。”格雷维又补充了一句:“您父亲有这样的打算,他彻底被夏尔收服了,他希望夏尔来领导圣艾蒂安兵工厂,而不是简单的合作……” “不,这不可能!”拉约姆打断了格雷维的话。 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可能把自己一辈子付出的心血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即便他是夏尔。 “如果是别人,那的确不可能。”格雷维回答,声音很冷,似乎在述说拉约姆残酷的未来:“但那个人是夏尔,您很清楚夏尔有怎样的实力。他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他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和发明家,发明装备不过是他众多能力中的一部分,一小部分。更可怕的是,他的创意,似乎永无止境……” 拉约姆沉默不语,他知道格雷维说的是事实。 这世上没人能与夏尔竞争,在别人想着生产大炮、军舰和飞机赚钱时,他只是将火药装在木头和铁壳中鼓捣出手榴弹,就轻松的实现了这个梦想,甚至比造军舰赚的还多。 格雷维接着说:“伱父亲显然知道自己无法与夏尔竞争,因此决定成为夏尔的一部分,确切的说……” 说到这,格雷维有意顿了下,加重了语气,声音低沉:“应该是,‘臣服’。” 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拉约姆的自尊心,他咬了咬牙,皱起眉头抱怨道:“愚蠢,这是不战而降!” 听到这话,格雷维就知道自己没来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先找拉约姆而不是多米尼克。 拉约姆是斯蒂德内定的圣艾蒂安的继承者,圣艾蒂安将来的发展与拉约姆息息相关。 而多米尼克,他感兴趣的只有枪,对继承权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在乎夏尔对圣艾蒂安的威胁。 这或许就是多米尼克拒绝自己的原因吧,格雷维如是想!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内部的问题 拉约姆仔细考虑着格雷维的话。 他认为格雷维说的是对的,在此之前拉约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夏尔是自己潜在的对手,此时如梦初醒。 继续这样下去,将来拥有圣艾蒂安的就不是他而是夏尔。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约姆明白格雷维说的“合作”指的是哪方面,那就是对付夏尔。 然而…… “你们对夏尔无能为力。”拉约姆目光带着疑虑,审视着格雷维:“你们无法在工业方面与夏尔竞争,同时夏尔又在军方的严密保护之下,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拉约姆想知道格雷维是否值得自己合作。 如果他只会动嘴皮子,就没有合作的意义,反而是自己被当枪使冲在最前头跟夏尔斗。可能还包括父亲和弟弟! 格雷维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拉约姆说的大体是对的,格雷维的确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做的只有拉拢与夏尔有潜在矛盾的势力。 利益? 这么做对右翼似乎没有利益,右翼甚至在为这些事花冤枉钱。 目的? 格雷维最初的想法是用资本家打败资本家让他们形成内耗,最好是能倒逼夏尔加入到自己的体系中来。 然而,格雷维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夏尔的发明一项接着一项,有如海潮般汹涌而来,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的资产翻了几番,甚至还发展到了国外,大有一骑绝尘之势,就连施耐德都手忙脚乱穷于应对。 倒逼夏尔回头? 夏尔根本就没感觉到右翼的压力,反而是右翼感觉到了夏尔的压力,右翼中许多人都觉得以农业为主的社会已一去不复返,夏尔将引领法兰西工业走上新的颠峰! 但格雷维依旧不甘心。 这不是他想要的国家和社会,这不是法兰西的未来,尤其坐在这里看到一片灰暗的圣艾蒂安时,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我的确无法给伱什么,拉约姆先生。”格雷维隔着桌子往前倾,压低声音:“但是施耐德可以。” 拉约姆瞬间了然,格雷维是来给他和施耐德牵线的。 …… 巴黎丽兹酒店会议室,桌上架着一挺机枪,带着圆形弹盘的机枪。 斯蒂德开了一瓶香槟,亲自为夏尔倒上。 多米尼克也接过了一杯。 他从不喝酒,因为这会让他看不清准星无法射击,他讨厌那种手里握着枪却无法命中目标的感觉。每当这时,他就感觉手和眼睛,甚至大脑都不是自己的。 但今天,此时此刻,多米尼克认为自己可以来一杯,为了这挺机枪的诞生。 “它比绍沙机枪更重。”多米尼克握着酒杯,目光始终望着机枪,嘴角挂着笑意:“绍沙机枪重9公斤,它重9.1,但它依旧优秀,因为它能带上47发子弹,而绍沙只有20发!” 多米尼克将目光转向夏尔,眼里闪着钦佩和意外:“我们仅仅只是把圆盘扩大几厘米,它就能多装7发子弹,难以想像。” 这很正常,扩大的是直径,增加的是周长。 周长与直径是πd关系,而能挤下几枚子弹是由周长决定的。 斯蒂德上前拍着机枪,满意的点着头: “我们对它进行了严格的射击测试,当然也与绍沙机枪做了比较。” “它的故障率明显要比绍沙机枪少得多,火力持续性尤为突出。” “如果我们使用两根备用枪管而不一根,它的射速甚至堪比重机枪!” …… 这说的有些夸张,实战中轻机枪不可能像马克沁那样一个弹链250发持续射击,换弹盘、换枪管都足够副射手忙一阵子了。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转盘机枪的优秀。 接着斯蒂德话锋一转:“皮特兵工厂已经在生产绍沙机枪了,我们是不是……” “我们可以再等等。”夏尔打断了斯蒂德的话:“先把这款机枪投产。” 斯蒂德一愣:“不先交给军方测试么?” 武器装备的生产大多是生产出样品给军方测试,获得军方的订单后再批量生产。 这样做,企业风险会小得多,否则就有可能生产出一大批机枪却没人买。 “父亲。”多米尼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上校是对的,您完全不用担心这款机枪卖不出去,他只要一上市马上就会遭到哄抢!” 接着多米尼克又补了句:“包括国际市场。” 夏尔暗自点头,多米尼克或许不懂经商,但他懂枪。 斯蒂德被多米尼克一提醒,原有的顾虑就消失了。 他对机枪也很有信心,但法兰西的现在的社会却不是优秀就能胜出,它还需要议会做出决定。 就像夏尔更优秀的坦克却总是在议会落败,斯蒂德担心生产出一大批机枪最终也会因为议会这个拦路虎而堆积在仓库里无人问津。 但多米尼克那句“包括国际市场”让斯蒂德豁然开朗。 如果法兰西不要,我们就把它卖给英国,还有俄国、美国,他们可不像法兰西一样,明摆着好东西不用却用更差的,这是资本家的丑陋。 斯蒂德似乎忘了,在战前长达7年的时间里,圣艾蒂安机枪都因为“资本家的丑陋”而一直压制着哈奇开斯。 接着,斯蒂德就明白了夏尔这么做的用意,他扬了下手中的香槟,赞赏的望着夏尔:“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批量生产,有朝一日它的数量已成规模时,突然投入市场,将有可能把正在批量生产的绍沙机枪全部淘汰,这会给皮托兵工厂造成惨重的打击。” 这正是夏尔想的,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最终能打击皮托兵工厂的,应该是步枪。” “是的。”斯蒂德表示赞同:“我们已经在研发子弹了。” 说着就将目光转向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点头回答:“也许下周就会有结果,我们同时在思考与之配套的步枪。” 夏尔“嗯”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或许,你们更应该考虑内部的问题。” “内部的问题?”斯蒂德疑惑的望向夏尔。 多米尼克也是一脸迷糊,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夏尔知道些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商业情报 如果是以前的夏尔,他除了军事情报外,对外界可以说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些什么,那也是滞后的、无用的,甚至有可能是对手精心编织过的谎言。 但现在,夏尔有“白衣夫人”。 “白衣夫人”或许不太适用刺探商业情报,夏尔担心“白衣夫人”对此会有抵触。 毕竟她们要求被当作战士对待,而战士是不能将枪口对准平民的。 但卢西亚却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您的工厂在生产前线需要的装备,上校,而这些装备正在打败敌人。如果有谁对您的工厂不利,那就是阻止我们获得胜利!” “有道理!”夏尔点了点头,坦然把跟踪格雷维的任务交给了“白衣夫人”。 于是,夏尔就知道格雷维去了圣艾蒂安见了拉约姆。 虽然没能听到详细的内容,但是个人都能猜到格雷维有什么目的。 另外,夏尔还知道格雷维最近与《小日报》的所有者邦尼特来往甚密。 这让夏尔猛然醒悟:同盟中也会有许多与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尽管同盟是为了利益与自己结盟。 比如斯蒂德的长子拉约姆,他原本可以继承圣艾蒂安,他也一直在为此而奋斗,甚至很久以前已经把圣艾蒂安当作自己的兵工厂经营。 但现在,夏尔的存在有可能会使他失去继承权。 确切的说不是失去继承权,而是继承了圣艾蒂安就会变成夏尔的“傀儡”,至少在他眼里会是这么认为。 《小日报》则与《功勋报》有冲突。 虽然斯蒂德很愿意牺牲《小日报》全力支持夏尔。 但邦尼特却并非如此,《小日报》是他的所有,他不愿意自己被当作棋子牺牲或作为《功勋报》陪衫,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功勋报》抢光自己的读者他却连抗争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小日报》转投施耐德才是最佳选择,至于什么党,对他似乎没多大区别。 斯蒂德黑着脸听完夏尔讲述,然后一脸歉意望着夏尔:“请您相信,这不是我所愿,我不知道这些。” “他也来找过我。”多米尼克说:“我是说格雷维。” “找过你?”斯蒂德震惊的望向多米尼克。 “是的。”多米尼克回答,表情略带尴尬:“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想挑拔离间,没想到是……” 斯蒂德“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多米尼克一眼。 “您打算怎么处理?”夏尔问。 “放心,上校。”斯蒂德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斯蒂德已经想好了,邦尼特会死于交通事故。 此时邦尼特还没有公开自己要转投施耐德,如果意外身死,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施耐德所为,施耐德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至于拉约姆,他将永远失去继续继承权,知道太多秘密的他至少这段时间会被软禁在家。而圣艾蒂安的管理,或许交给没有继承关系的第三者更为安全。 斯蒂德只是没有创意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党争如战场的社会生存到现在。 考虑了一会儿,斯蒂德对夏尔微微欠身:“希望这些不愉快的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夏尔平静的回答:“不过,我或许可以给您一些建议。” 斯蒂德有些疑惑,难道夏尔想用自己的方式解气? 接着斯蒂德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夏尔不会要求自己大义灭亲吧? 如果是,应该如何抉择? 斯蒂德咬了咬牙,心下决定牺牲拉约姆,毕竟与一个家族和圣艾蒂安相比,拉约姆微不足道! 然而,斯蒂德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 “邦尼特不用管它。”夏尔说:“你要做的只是说服拉约姆。” “说服?”斯蒂德一脸意外,这惩罚似乎太轻了。 “拉约姆有可能成为我们手里的一枚棋子。”夏尔解释道:“下一回,您就不需要通过解雇技术员的方法,把图纸转到皮托兵工厂那了。” 斯蒂德恍然。 施耐德能利用拉约姆的地方,很可能是用他来壮大皮托兵工厂以此打压圣艾蒂安,确切的说是打击夏尔。 比如,夏尔有什么发明,皮托兵工厂都能提前得到图纸并生产出差不多的装备。 如果是这样,拉约姆就有可能反过来被利用。 斯蒂德对此很有信心:“我能说服他,上校。如果他拒绝,将一无所有!” 但斯蒂德依旧不愿意放过邦尼特:“可是《小日报》,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夏尔打断了斯蒂德的话。 斯蒂德有些为难,对夏尔似乎影响不大,就连施耐德的《晨报》都不得不登载夏尔的成功和胜利,《小日报》即便“叛逃”也如此,他即便想带节奏也不可能把胜利说成失败。 但对共和党凝聚力和士气的打击…… 夏尔似乎看穿了斯蒂德的想法,他补了一句:“就算你要对付他,也要过一段时间。” 听到这,斯蒂德就明白了。 这并不是夏尔“心慈手软”,而是他要对付另一个人:格雷维。 斯蒂德猜的没错,在夏尔眼里最重要的对手始终是格雷维。 格雷维的存在就像“反夏尔联盟”,他会把夏尔所有的敌人联系在一起,有些甚至连夏尔都没意识到的敌人。 格雷维是个聪明人。 如果斯蒂德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两个“反叛者”,格雷维马上会意识到危险:夏尔拥有情报能力,以后行事要加倍小心,甚至有些事不能做。 但如果夏尔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邦尼特依旧投靠了施耐德而拉约姆一直在为施耐德提供情报。 那么格雷维还会像以前一样与德国人暗通款曲。 在此之前,夏尔或许拿他没办法,但现在有“白衣夫人”盯着格雷维,更重要的是格雷维不知道“白衣夫人”的存在。 那么,未来等着格雷维和右翼的,就是“通敌”这个罪名! 那会是什么结果? 自杀,或者枪毙? 伱选一个! 第二百六十八章 添油战术 让斯蒂德庆幸的是,邦尼特一直没有公开声明脱离共和党。 斯蒂德猜,施耐德是希望邦尼特继续在共和党蜇伏,等到关键时刻,《小日报》再突然转变口风曝光一些对夏尔不利的言论,那时再让夏尔方寸大乱。 既然邦尼特没有动作,斯蒂德也就假作不知道,乐见其继续这样“装”下去。 至于拉约姆,斯蒂德在保安队长克莱恩的安排下,秘密去了趟圣艾蒂安兵工厂。 当斯蒂德忽然出现在拉约姆的办公室并把整个办公室的人员控制住时,拉约姆就意识到事情败露了。 “父亲!”拉约姆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惶恐的从桌前站起身。 克莱恩搬来椅子在拉约姆面前放下,斯蒂德缓缓上前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施耐德给你什么条件?” “父亲,我没有……”拉约姆似乎还想辩解,但克莱恩的手枪已经抵在拉约姆的脑袋上了。 克莱恩与其说是保安队长,不如说是斯蒂德的私人武装的指挥员,他多年来一直在保护斯蒂德的安全,当然包括为他清除异己。 “小心。”斯蒂德眼中的杀机一闪即逝:“我不想听到任何谎言,你知道我会为了家族利益和圣艾蒂安的将来做出什么。” 拉约姆索性不装了,他厉声反问:“您所说的家族利益和圣艾蒂安的将来,就是把它双手交给夏尔吗?我们能得到什么?” 见斯蒂德没说话,拉约姆壮着胆继续说:“父亲,如果没有夏尔,圣艾蒂安至少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家族的……” “是吗?”斯蒂德冷声反问:“这么多年,圣艾蒂安在你的经营下发明了什么新装备?我看到的,是它一点一点被蚕食。” 拉约姆反驳道:“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我们就要向夏尔投降……” 斯蒂德猛地起身狠狠一巴掌将拉约姆扇倒在地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蠢货,如果没有夏尔,我们甚至可能被皮托兵工厂打败!” “伱以为没有我们的支持,夏尔就无法崛起?” “你以为夏尔需要我们?你以为我们不可替代?” “夏尔是生产不出手榴弹,还是生产不出迫击炮,或者是航空炸弹和37mm火炮?!” 拉约姆愣住了。 身为圣艾蒂安兵工厂的管理者,他当然知道这些装备的生产极其简单,尤其是手榴弹,只需要抓几个工人稍加培训就可以。 所以,是圣艾蒂安需要夏尔,而不是夏尔需要圣艾蒂安。 没有圣艾蒂安,夏尔可以随便找一个兵工厂甚至自己开一家。然后,这些装备一样会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 到时,法兰西最大的兵工厂就会是夏尔兵工厂,没有新武器的圣艾蒂安则将在几个势力的夹击之下被迅速淘汰,谁也救不了。 斯蒂德看着坐在地上发愣的拉约姆,轻轻摇头:“你始终不明白,兵工厂的前途在于创意,谁掌握了创意谁就拥有话语权。而你眼里只有工厂、工人和机器,你为什么不想想:所有这一切,能比得上夏尔随手画出的一枚手榴弹?” 拉约姆感觉自己做了傻事,父亲选择的路很可能才是正确的。 工厂、工人,甚至机器能轻易找到替代品,但创意却不行。 夏尔有这样的创意,每一项创意都足以撼动圣艾蒂安,而且往后可能还有更多。 因此,夏尔毫无疑问是军工之王。 父亲意识到了这一点并选择全力支持他,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并带领圣艾蒂安走向辉煌。 可自己却把它当作不战而降,甚至希望与施耐德合作赶走夏尔这个威胁! …… 城防司令部,夏尔接到斯蒂德的电话,知道他已经成功说服了拉约姆。 夏尔不太关心这事,在格雷维被跟踪起,拉约姆的事情就注定要败露。而事情一旦败露,拉约姆就只有“被说服”一条路。 毕竟拉约姆人在圣艾蒂安兵工厂,经过这件事后,斯蒂德肯定会把拉约姆严密“保护”起来。 夏尔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达达尼尔海峡方面,情报一封又一封经夏尔之手递到加利埃尼将军面前。 加利埃尼对战事做了个总结: “战列舰已经增加到了18艘,还有数十艘巡洋舰和驱逐舰,但看起来收效甚微,他们甚至不敢进入海峡作战。” “这些战列舰难道不能强行通过?” 加利埃尼在海战是外行,他认为战列舰可以凭借速度和装甲强行通过达达尼尔海峡,只要进入更宽阔的马尔马拉海就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主要是水雷,将军。”夏尔回答:“只要一枚水雷就能将战列舰炸沉,而奥斯曼人在狭窄的海峡内布满了水雷。” 加利埃尼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他们同时带着许多扫雷船,还有驱逐舰,扫雷船和驱逐舰可以在前方开路,战列舰在后方跟进……” “奥斯曼人找到了一个聪明的应对方法。”夏尔解释道:“他们的火炮对战列舰无可奈何,但却足以击沉扫雷船和驱逐舰。因此,他们选择把火力集中在扫雷船上。”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战争的确应该像加利埃尼说的那样的打,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扫雷舰一起上,扫雷舰和驱逐舰在前方扫雷,主力战舰在后方跟进。 虽然会有伤亡也会有代价,但只要一往无前,舰队很快就能通过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马尔马达海。 但舰队总司令卡登中将始终对此有顾虑,他担心打奥斯曼帝国这样的小国,一旦舰队付出惨重的代价,他的指挥就会成为世界级的笑话。 因此,卡登中将一直以来都在采用他以为更稳妥的作战方式:白天军舰隔远了炮轰岸防炮,晚上扫雷船偷偷进入海峡扫雷。 这打法看似稳妥,其实却给敌人更多的反应时间最终打成“添油战术”:敌人抓准规律后,马上做出相应的对策,他们白天把炮隐藏起来,晚上出来炸扫雷船并及时补充鱼雷。 卡登中将理所当然的把敌人当成了不会变通的傻瓜!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拖延的28天 奥斯曼帝国和德国人在达达尼尔海峡几乎没有准备。 这是温特将军告诉夏尔的,他激动的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 “您的计划很成功,上校。” “我们获知的情报是,奥斯曼帝国在达达尼尔海峡装备的一百多门火炮里绝大多数是十几年前的老式火炮,能够对战列舰构成威胁的新式火炮不超过二十门。” “同时敌人物资不足、炮弹不足,水雷也不足。有许多水雷甚至是俄国的水雷,它们是俄国布设在黑海中,因为断了雷索顺流而下漂到马尔马拉海被奥斯曼帝国“捡到”再次利用起来的。” “奥斯曼人和德国人显然已经上当了,他们在达达尼尔海峡没有任何准备,我们胜利在望!” 然而,战局不像温特将军想像的那么乐观。 卡登中将的“添油战术”不断给敌人休息和补充的机会,甚至让守军学会怎么作战。 夏尔眼看着自己营造出来的大好机会被英国皇家舰队愚蠢的指挥官浪费掉,却毫无办法。 最后,甚至连英国人都看不下去了。 英国海军部给卡登中将连发两道电报:“舰队如果因为进攻遭受损失,甚至整个作战行动遭到失败,其责任都将由海军大臣承担,你只需要考虑你的任务和面前的敌人!” 电报的意思很明显,放心的打,输了算上司的,赢了算你的。 但卡登中将依旧无法直面这场战事,第二天,他就因为健康原因离开职守到后方疗养。 他离开前推荐罗贝克少将接替指挥,但威姆斯少将的资历却高罗贝克少将,舰队又因此争论了三天。 直到罗贝克少将被紧急晋升为中将才解决。 而此时,距离舰队兵临达达尼尔海峡打响第一炮已经28天。 …… 夏尔眼睛都黑了一圈,他给温特将军发个电报:“这一仗已经输了,明智的选择是就此撤军。” 温特将军当天下午赶到夏尔的办公室,他看起来很憔悴,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因为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奔波。 夏尔把温特将军带到了会议室,还没坐稳就很肯定的告诉他:“没有任何人会持续28天佯攻,德国人再笨也能猜到我们的进攻重点是达达尼尔海峡。” “您说的没错,上校。”温特将军一脸沮丧:“现在无论我们在北面怎么虚张声势都无济于事,德国人正将大批鱼雷运往达达尼尔海峡,还有火炮和炮弹。” “那么,您依旧对这一仗抱有幻想?”夏尔问。 原则上只要奥斯曼帝国的水雷够多,英国舰队就永远无法通过达达尼尔海峡。 温特将军望向夏尔的眼神带着期待:“我想知道,您是否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我们或许可以真的在北面登陆……” 夏尔摇了摇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将军。我们一直让德国人以为我们在北面登陆,他们在北面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这是计中计的后遗症,原本是为了让德国人误会,现在却断了从北面登陆的可能。 夏尔缓声劝着温特将军:“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住手。如果给敌人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甚至用实战演练帮助敌人训练了一大批知道怎么防守海峡的士兵,在这情况下还能打败敌人,就只有一种可能:奥斯曼帝国主动投降。” 温特将军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您或许是对的,上校。但是,我说服不了他们。海军大臣认为之前不能取得胜利是因为卡登将军的懦弱,现在换成了罗贝克少将……” 夏尔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达达尼尔海峡也换上了德国产的水雷,而且比之前的更多、更先进,而罗贝克少将很可能不知道这个,他甚至没有指挥经验。” 温特将军面如死灰,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去试试,如果任由海军大臣发起进攻,这可能会是一次灾难!” 说着温特将军就匆匆离开了。 原本驻扎在伊普尔的他来去一直是坐火车,但现在却是直奔机场,他要抓紧时间回英国与海军大臣谈谈。 然而,夏尔却知道他无法说服海军大臣。 海军大臣曾经放出豪言壮语:“如果进攻达达尼尔海峡输了,我就到前线去当一名士兵!” 因此,他不可能轻易承认失败,哪怕知道这一仗已基本不可能取得胜利。 果然,温特将军返回的第二天,协约国的舰队就对达达尼尔海峡发起总攻。 城防司令部的参谋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发出一声欢呼,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那可是18舰战列舰,他们早就该把奥斯曼帝国轰平了。” “我赌他们今天就能突破海峡。” …… 18舰战列舰,其中还包括英国最先进的超级无畏战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 但这些战列舰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移动时无法命中目标、天气不好时无法命中目标、距离远了也无法命中目标。 只有风平浪静天气晴朗抵近射击才行! 舰队的表现使人们都陷入一种失望、压抑的情绪中。 现在,他们认为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加利埃尼眼中则带着些忧虑,他瞄了夏尔一眼,小声问:“这该不会是伱的计划吧?” 夏尔只能回以苦笑。 战事似乎一切顺利,这是首次军舰与扫雷工作同时在白天进行。 虽然没有看到战场情况,但情报似乎能描绘出作战场景: 双方打得炮火连天,战列舰带着其它军舰同时炮击敌人的堡垒和炮群。 带着厚重装甲和巨炮的战列舰在碧波中变动位置,顶着敌人的炮火对敌人炮台实施抵近射击,大炮小炮齐声轰鸣,在浓密的烟雾和飞尘中,堡垒被巨大的火球笼罩。 海峡两侧的山丘,奥斯曼帝国阵营的大炮怒吼着回应,原本只有晚上才出来活动的移动炮火,此时也不得不在白天直面舰炮的打击。 协约国的驱逐舰和扫雷艇则在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柱中冲在最前头,它们要为战列舰的推进扫清障碍。 这时一封电报传来好消息:“我军命中敌人弹药库!” 指挥部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觉得,这一仗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防毒面具 夏尔没把“军装事件”太放在心上。 他知道这早晚会解决,因为它没有过多的触犯资本家的利益,却会引起社会的强烈抵触,那他们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 而且可以预知,更换军装不只会通过,还会走上“快速通道”,毕竟议员也需要争取人们的支持坐稳自己的位置。 因此,夏尔始终把精力放在应对“毒气战”上。 …… 提贾尼的指挥部在办公楼二楼。 这幢四层的办公楼原本是没有的,在此之前,办公区与教学楼连为一体,因为警察的训练不需要独立、庞大且分工明确的指挥部。 提贾尼带着第105步兵团来了之后,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资金动工盖楼。 “一个训练基地怎么能没有指挥部呢?”提贾尼说:“尤其是我的指挥部!” 当105步兵团还在加利波利作战时,这幢楼就峻工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且一应俱全:休息室、电讯室、作战部、后勤部……每个部门都配有电话和电台。 一个团指,居然比加利埃尼的城防司令部还要豪华。 指挥部内窗明几净,壁炉内燃烧着的木柴噼啪作响,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温暖。 提贾尼给夏尔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送到夏尔面前,自己也端了一杯,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抱怨道:“我担心自己适应不了战场上的口味。” 提贾尼指的是速溶咖啡,他认为这是一种牺牲,却不知道这时期许多人喝不起这种加工好的速溶咖啡。 “我们应该做些准备。”夏尔说。 “什么?”提贾尼抬头望向夏尔:“你是说更换军装?这需要做准备?” “不,提贾尼。”夏尔回答:“我是说战争,我认为它会出现新情况。” 提贾尼“哦”了一声:“你是说加利波利?” 如果加利波利战场获得了胜利,局面的确会有些不一样,提贾尼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墙上的地图。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不,我是说毒气战。” “毒气战?”提贾尼扭头望向夏尔,一脸茫然。 夏尔把前因后果跟提贾尼说了一遍,最后强调:“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它一旦成真,我们的防线将会出现巨大的缺口,甚至会因此而崩溃。” 夏尔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史上德国人发起毒气战后的确给协约国造成惨重的伤亡,防线也出现一个长达10公里纵深7公里的巨大缺口。 但德军因为要同时面对东、西两条防线,因此只有十分有限的兵力从这缺口实施穿插,最终被增援上来的法军挡住。 夏尔真正担心的是,这场战役协约国死了7万多人,如果其中有一支是第105步兵团且夏尔也在其中,到时该怎么办? “我无法说服他们。”夏尔喝了一口咖啡将其放回到托盘,语气带着些无奈:“没人认为这是真的,他们甚至担心我的言论会动摇军心。” 提贾尼语气十分肯定:“他们是错的,如果你认为有,那一定会有!” 夏尔有些意外,他以为提贾尼至少会问几声,比如是否有更深入调查或其它情报佐证等,但他却什么也没问。 提贾尼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做准备?我的意思是,如果敌人释放毒气,我们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不应该怀疑夏尔,提贾尼想,因为夏尔从未出错,所有夏尔说的、做的,事后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那些蠢货总以为自己比夏尔更聪明! 夏尔愣了下,他准备了一些说辞,比如“我们可以防范于未然”、“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之类的,他希望能用这些来说服提贾尼,但现在全都用不上。 夏尔耸了下肩,把这些全都略过,侧身取过公文包,打开来掏出一个防毒面具递到提贾尼面前。 那是夏尔让斯蒂德生产的样本,它并不复杂,说穿了就是罩在脸上通过滤毒罐呼吸空气的装置,毫无科技含量。 其中,夏尔还避开了一个麻烦: 一战时期最先发明的滤毒罐,里面装的是浸泡过碳酸钠溶液的棉花,它会跟氯气反应将其吸收从而达到滤毒的效果。 但如果采用这种滤毒方式,夏尔就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它只对氯气有效,你怎么能事先知道德国人用的毒气是氯气?并提前生产出针对它的防毒面具? 因此,夏尔用的是更先进的活性碳颗粒,它对所有毒气都有效,而且能使呼吸更顺畅。 “这是什么?”提贾尼疑惑的问,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防毒面具。”夏尔将其取回戴在头上,透过面具的两个眼窗看向提贾尼。 提贾尼一时觉得有趣,他也试着在头上戴了戴,接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取下时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 “你的意思是,戴上它就不需要担心敌人的毒气了?” “这是你的新发明?” 夏尔点头承认了:“我说的准备就是这个,如果我们不能说服他们,不能让他们做准备,能做准备的就只有第105步兵团……” 然而,提贾尼感兴趣的不是这个,他感兴趣的是“战争艺术” “上校!”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话:“你是怎么想到发明这种东西的?它真的有效?” 夏尔无法回答。 防毒面具之所以被发明出来,是因为德国人使用了毒气后,人们发现大量的野生动物,包括树林中的鸟类乃至蜇伏在土里的蛙类、昆虫都无法幸免,唯独野猪却安然无恙。 科学家们通过实验发现,野猪嗅觉十分敏感,当它闻到刺激性气味后就习惯性的将鼻子塞进土里然后一动不动,它是用土壤颗粒过滤空气中的毒气。 此时德国人还没使用毒气,这个实验当然不可能发生。 夏尔只能敷衍道:“我就是想到了,说不上为什么。” 提贾尼笑了起来:“也对,谁能说出原因呢?” 接着他眼睛一亮: “如果它真有效,而德国人却以为我们已经被毒死在阵地里。” “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第二百七十章 错失良机 城防司令部一片欢声笑语,参谋们甚至私下开了赌局,他们赌的不是舰队的胜负,而是舰队在今天或明天突破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马尔马拉海。 费尔南中校偷偷的问夏尔:“上校,您不参与吗?” 夏尔冷冷的回了一句:“失败的赔率是多少?” 费尔南中校一愣,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失败?没人认为舰队失败,如果有,我愿意用1比100的赔率跟他赌……” “如您所愿。”夏尔在口袋里摸了摸,把全部11法郎拍到了费尔南中校面前。 费尔南中校愣了下,他看着夏尔一脸坚定的样子有些犹疑。 但一想,这仗不可能会输,那可是18舰战列舰,整个德国才只有17艘,它们已经足以毁灭一个国家了,何况对手还是奥斯曼帝国。 想着,费尔南中校大方的收下了夏尔的11法郎,并得意的在夏尔面前扬了扬:“我就当您请我喝一杯了!” 然而,这时突然一名通讯兵惊叫起来:“将军,‘布韦’号被击沉了!” “布韦”号是法兰西派去与英国舰队协同的四艘战列舰之一。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法兰西人很希望自己的战列舰能在这一仗拿下比英国人更耀眼的战功,因此都很想知道它们的情况并抱有很大的希望,没想到收到的第一条情报居然是它被击沉! 司令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包括加利埃尼在内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震惊的望向通讯兵。 只有夏尔一脸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苹果汁,军官俱乐部有卖,10生丁一杯。 好一会儿,费尔南中校才惊叫起来:“不,这不可能。它是怎么被炸毁的?” 通讯兵再三确认情报,但还是不敢回答,最终选择将电报直接递给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看了一眼,把内容念了出来:“13点54分……” 加利埃尼掏出怀表看了看,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这意味着事情发生在一小时前。 如果发生在一小时前,那基本不会有错。因为城防司令部的情报是来自总司令部,而总司令部会确认它的真伪。 加利埃尼皱了皱眉,接着说:“‘布韦’号在情况不明的爆炸中沉没,似乎是弹药库发生了爆炸。事发突然,从爆炸到沉没仅仅只有2分钟35秒,致使我方来不及施救,全体648名官兵只有5名军官、9名士官以及33名水兵得以幸存。” 司令部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是在为这些牺牲的官兵默哀。 但他们很快就恢复如常。 类似的事他们已经经历太多了,六百多名官兵只是一个很小的数字,陆军随便一场战斗都是几千上万的伤亡。 如果不是因为战列舰这个不败的象征仅仅只两分多钟就沉没,他们或许连片刻的默哀都不会有。 “这可能是个意外。”费尔献轻叹一口气:“比如操作不规范,或者敌人炮弹在某种巧合下引爆弹药库。” 其它人纷纷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奥斯曼帝国根本不可能击沉战列舰,哪怕只是一艘。 夏尔却微微摇头,他们,包括舰队都还没意识到这是水雷。 不过这似乎正常,一声轰响引爆了战列舰船体内的弹药库,剧烈的爆炸肉眼可见在船体外,两分多钟就沉没。 就连当时在军舰上的官兵都搞不懂爆炸的原因是什么。 事故? 还是敌人大口径炮弹击穿了装甲? 不管是什么,就是没人怀疑是水雷,因为水雷的爆炸应该是船体下的。 然而,这又给其它军舰触雷埋下了祸根。 一小时后,又一封电报发到城防司令部:“‘不屈’号战列巡洋舰触雷重伤。” 三分钟后:“‘无阻’号战列舰触雷,进水严重,我方弃舰。” 半小时后:“‘海洋’号战列舰赶往救援,触雷,船体严重倾斜,我方不得不弃舰。” 一连串的触雷情报把整个司令部的参谋都干懵了,他们无法想像,近乎无敌的战列舰居然如此脆弱。一艘接着一艘的在水雷面前败下阵来。 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战事只能就此草草结束。 因为黑暗中战列舰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他们甚至看不到海面上漂浮的水雷。 最终结果是:三舰战列舰沉没,另三舰战列舰严重受损不得不退出战斗。 这是发生在一天内的事,一共18艘战列舰,一天的战斗就被击沉击伤6艘,这还没包括被敌人炸沉炸伤的巡洋舰、驱逐舰。 再这样打下去,协约国这支看似庞大初时还叫嚣着要逼迫奥斯曼帝国投降的舰队,仅仅只够坚持三天。 费尔南中校马上意识到舰队的进攻已经彻底失败了,在遭受如此惨重的伤亡后不可能还会有后续的进攻,除非他们想把整个舰队都搭进去。 他将11法郎递还到夏尔面前,艰难的说:“我,还欠您1100法郎,上校。” 夏尔微微一笑:“不必了,中校,就当我请你喝一杯。” 费尔南中校瞬间就瞪大了眼睛,1100法郎一杯酒?只可惜自己没那口福! 夏尔起身走向加利埃尼,将今天的报告递上去。 这是夏尔晋升上校后增加的工作,他需要对情报做出分析和评估,每天一次,算是一个大致的总结。 加利埃尼接过报告后扫了一眼,说:“你似乎没有分析海军这场仗。” 夏尔愕然:“我以为那不属于我们的职责范围,将军,我们是陆军。” “只要是在这个作战部的情报,都属于你的职责范围。”加利埃尼板着脸回答:“伱应该知道,海军的战事有可能影响到陆军,它的战略目标甚至就是绕到陆军防线的侧后开辟新战线。否则,你以为海军的情报为什么要送到我们这里来?” “好吧!”夏尔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海军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错失良机。如果他们第一天就像今天这样打,奥斯曼帝国很可能已经投降了。” 加利埃尼发了一会儿呆,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第一天,达达尼尔海峡甚至没有多少水雷,它前一天甚至还在通航。” (上图为奥斯曼帝国布雷艇“努斯雷特”号,它布下的德国碳质炸药水雷在一天内炸毁了三艘战列舰重伤一艘,该舰被土耳其复制后放在公园里纪念至今)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二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巴黎的冬天十分阴冷,尤其天黑前的片刻,仅有的一点光线和温度会瞬间被抽走,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法兰西国防情报局又称法兰西总参第二局,许多人干脆称它为“第二局”或“二局”。 军事情报处反间谍组组员加布里上尉,正在台灯下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电报出神。 电报是英国军情六处沃特森上尉发来的,他是军情六处在法兰西的负责人,巧合的是加布里上尉在英国受训时与他就是同学。 或许因为这层关系,两人的合作很紧密,分享情报的同时还各自交流反间谍的知识和经验。 沃特森上尉在电报里抱怨道:“这场仗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难以置信,英国皇家海军居然以如此低下的效率浪费了夏尔为我们争取到的机会!” 这不是新闻,加布里上尉第一时间就知道达达尼尔海峡进攻仗的结果。 他感兴趣的是后一句:“浪费了夏尔为我们争取到的机会”。 什么机会? 夏尔是怎么争取到的? 难道夏尔与英国军情六处有合作? 夏尔可是法兰西人,他做了什么英国人知道,身为法兰西情报组织的二局居然不知道,这是二局的耻辱! 再往深处考虑,加布里上尉认为这很可能与间谍有关。 之前,加布里上尉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协约国进攻达达尼尔海峡长达28天之久,却直到最后才看到德国人对奥斯曼帝国的增援。 这可不是德国人的办事效率,尤其德国人一直很重视奥斯曼帝国一直在拉拢它。 那是……夏尔的原因! 加布里上尉敏锐的察觉到夏尔很可能参与的这次作战计划,并且用某种方法骗过了德国人。 而能让德国人深信不疑,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反过来利用德国人的间谍。 想到这,加布里上尉“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助手伯诺瓦说:“去一趟城防司令部!” “城防司令部?”伯诺瓦从后头跟了上来,语气略带紧张:“上尉,如果我们要去那查什么人,是不是要写个申请或是问问杜拉少校……” “不,我们只是去找个熟人。”加布里上尉一边戴上军帽一边解释:“不算公事。” 加布里上尉认为这可能是个立功的机会,他有可能抓到一条大鱼! 伯诺瓦听到这才放心了些,二局的人可不那么受欢迎,去的又是城防司令部。 然而,当他们出示证件进入城防司令部时,伯诺瓦才发现自己错了。 加布里上尉径自走到正要下班的夏尔面前敬了下礼,伸出手自我介绍:“您好,上校。我叫加布里,是第二局反间谍组的。” 伯诺瓦瞬间吓得脸色发白。 加布里上尉找的居然是夏尔,而且还到城防司令部找人,他简直疯了! 果然,周围正要散去的参谋军官们纷纷停住了脚步,原本已经下楼的费尔南中校又被叫了回来。 他们一个个面带不善的把加布里上尉和伯诺瓦围在中间。 …… 加利埃尼原本已经回到休息室合衣躺在床上等着勤务兵送来晚餐,忽然有通讯兵跑进来报告:“将军,二局的人,来找夏尔!” 加利埃尼一愣,“腾”的起身连帽子都没戴,快步走出休息室。 加利埃尼这么着急不是保护夏尔,而是保护二局那些不识趣的人,他们居然敢闯进城防司令部抓间谍,对象还是夏尔。 他们会被司令部的参谋们痛打一顿丢出去,沿街的巴黎公民要是知道这事还会继续这么干。 果然,当加利埃尼走到作战部时,费尔南中校已揪着对方的衣领用挑衅的语气恶狠狠的说:“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上尉,这里有太多不适合让你们知道的军事机密,我有理由相信你是来刺探情报的……” “住手!”加利埃尼喊道,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走上前。 “抱歉,将军。”加布里上尉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问夏尔几句话……” 加利埃尼打断了加布里上尉:“伱知道程序是什么。” 加布里上尉回答:“不不,这不需要走程序,我……” 这时,杜拉少校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他隔远了朝加利埃尼喊:“将军,这是一个误会,加布里是夏尔的崇拜者,他只是想跟夏尔谈谈私人问题!” 加利埃尼扬了扬眉,他认得这个杜拉少校,二局的反间谍组组长,他出现在这就一定有什么大事,而不是他说的那样。 夏尔全程没说话,他只是轻轻一笑,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二局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点! …… 杜拉少校和加布里坐在返回情报局的汽车后座上,他一路阴沉着脸没说话。 最后反倒是加布里先开口:“少校,夏尔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这个笨蛋!”杜拉少校冷冷的打断了加布里:“你既然能猜到那是夏尔为德国人布下的局,却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万一这个局还在进行中,你以为会是什么结果?” 加布里一愣,忽然明白了:如果这件事关系到军事机密,这个军事机密甚至有可能影响达达尼尔海峡战事的胜负,他的贸然行动不仅无法抓到大鱼,反而会捅破夏尔和英国人一起为德国人布下的局。 想到这,加布里上尉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这不只是前途尽毁的问题,甚至整个二局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杜拉少校恨得直咬牙,他差点没有拔出腰间的转轮手枪把这个满脑子想着立功的家伙一枪崩了。 夏尔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上尉能碰的? 杜拉少校早就猜到一点端倪,却始终不敢轻易出手,没想到这个不识好歹的上尉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 夏尔虽然只是一个上校,但达达尼尔海峡战役这种国家层面的战役都有可能是他的计划,你居然想去找他谈话! 如果不是他恰好看到那封电报猜到加布里会找到这,很可能会酿成大错…… 不,说不定已经酿成大错了。 如果城防司令部或附近有德国人的眼线,加布里今天的举动肯定会让德国人有所怀疑。 现在只能希望,这个秘密已经是过去式。 否则,整个二局都有可能被撤掉! 第二百七十二章 政客的战场 英国伦敦,海军部大楼三层会议室内,陆军大臣、海军大臣,以及包括温特将军等一众少壮派在内的海军军官对达达尼尔海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们应该停止这个作战计划!”温特将军在会议中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这个计划一开始或许有成功的可能,但现在已经失败了,我们必须承认这个结果。试图投入更多的兵力和物资打一仗已几乎没有希望的一仗,更像是赌徒而不是战争!” 少壮派们是支持夏尔的观点的,他们一直认为仅凭海军就想打赢一场战争迫使一个国家投降的计划根本不现实,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即便协约国强大的舰队能突入马尔马拉海峡,即便舰队把大炮架在君士坦丁堡城下,但奥斯曼帝国会因此投降? 少壮派对此的说法是:“他们只需要把军队撤到十几公里外,然后随便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投降?” 海军大臣沉着脸反问:“战争为什么不是一场赌博?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就给它判了死刑?不,我们不应该就此放弃!” “阁下!”温特将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海军大臣:“我们一天内损失了三艘战列舰,还有三艘重伤失去战斗能力,而您却认为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利’?” 这已经是三分之一的实力了,它们甚至能组建起一个国家的海军。 海军大臣轻轻一笑,神态自若的起身回答:“先生们,首先我们应该看看这次战斗的人员损失。” 海军大臣拿起手中的文件朝所有人扬了扬,又转了转身,说:“你们或许已经收到了战报,整场战斗只有728名人员伤亡!” 海军大臣把文件丢在桌面上,用手指重重的点了点:“728名,这点伤亡是微不足道的。陆军一天的伤亡就能达到几千甚至上万,难道我们海军就会被这点伤亡吓倒吗?” 海军大臣没有详细分析,与会的人也都很默契的不讨论,但他们心里都明白: 728名伤亡里大多是“布韦”号。 它一声爆响两分多钟就沉没,绝大多数舰员都没能及时逃生,六百多人被军舰一起带进了海底。 但“布韦”号是法兰西军舰,伤亡的是法兰西人,英国舰员实际只伤亡一百多人。 这的确“微不足道”。 海军大臣的话马上遭到温特将军的反对:“我们可不是陆军,阁下!我们损失了6艘主力舰……” “3艘,温特将军。”海军大臣纠正了这种说法:“其它的军舰只是受损。” 接着海军大臣又慷慨激昂的补充道: “受损的军舰,只需要在马耳他造船厂花一个月或六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大致修复,然后再次走上战场。” “至于那些沉没的战列舰,她们在任何情况下注定要成为一堆废铜烂铁,即便没有沉没,在不久的将来也要被淘汰并送进造船厂拆除!” 这话遭到一众海军军官激烈的反对,他们愤怒的回应: “水雷可分辩不出哪些是旧军舰哪些是新军舰,阁下!” “损失的之所以是旧军舰,是因为她们总是冲在前方,新军舰跟在后方走她们走过的路。如果旧军舰被炸光了,接下来不就应该轮到新军舰了?” “如果您这么认为,您为什么不登上‘伊丽莎白女王’号亲自打这一仗呢?” …… 海军大臣这话毫无常识,被击沉的军舰对英国而言的确算老,但此时放眼全球依旧相当先进。 而且在应对水雷方面,的确跟旧军舰、新军舰无关。 温特将军认为这话有辱海军的尊严,他“腾”的起身对海军大臣怒目而视: “阁下,我认为您必须知道一点,这些旧军舰是神圣的。” “当许多船员还是一名年轻军官时,他们初次踏上甲板,受训的第一句话就是‘抛弃一艘军舰是耻辱的,他们将与军舰同在’。” “直到他们成为一名老船员甚至是舰长,依旧将这句话铭记于心并刻在思想深处。” “而您却对它们不屑一顾,甚至把它们当作消耗品、当作不被炸沉也要拆除的垃圾……” 海军大臣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 “我对此表示理解,将军。” “但对于领导者而言,战争时军舰不具有任何感情价值。” “军舰只是工具,是用在战争中用来冒险的机器,必要时可以为了共同的事业和国家的基本政策而牺牲!我认为这是很值得的!” 温特将军和一众海军军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海军大臣说的似乎是真理,反而是他们这些海军军官把战争机器感情化、拟人化了。 这就是政客指挥军队作战的结果,他们不会考虑军队的感情、士气和战场现实,他们只考虑自己的政治利益和口碑。 重点是政客们通常有更好的口才,他们能在会议室这个战场上大杀四方怼得军方无力回应,尽管事实已经证明政客是错误的。 最终,英国皇家海军还是在海军大臣的游说下同意继续作战,不过不接受“海军就能取胜”的这种荒谬的说法。 这正合海军大臣之意,他已经说动了陆军大臣让他参与到这个计划来。 他们的想法是:“海军差一点就取得了胜利,现在如果再加上陆军配合,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就能光荣的结束这场战争。” 到时,他们就是一场大胜的蒂造者,他们一手创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并终结了这场战争,这会为他们带来难以想像的政治利益。 而温特将军却悲观的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 “我感觉我们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正从一场灾难走向另一场更可怕的灾难。” “但我却无力阻止,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如果有谁能救他们,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是您。请您务必做好准备!” 这话提醒了夏尔。 在此之前,夏尔也一直希望阻止这场战役,或者通过情报让它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如果无法阻止,那是不是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第二百七十三章 登陆舰的始祖 (注:下图为巴黎阿尔玛桥,桥橔上的“朱阿夫兵”雕像长年来成为巴黎人默认的测水位工具,人们知道水位在脚底、腰间或胸口分别代表什么或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1910年时洪水没过雕像脖颈,整整两个月直到三月中旬才退尽) 时间进入二月中旬,气温回升冰雪融化。 今年大雪来得早走得迟,这反常的气候给巴黎带来了一场不小的水患,穿城而过的“巴黎第一河”塞纳河暴涨,部份河堤已被淹没。 离埃菲尔铁塔不远的的阿尔玛桥桥墩上,著名的“朱阿夫兵”雕像已经被淹没三分之一。 这在以前或许会引来巴黎公民侧目,甚至为有可能到来的洪水做准备,但今年人们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因为相比起战争,河水的暴涨已显得微不足道。 …… 施耐德兵工厂办公室,詹姆斯看着窗外不厌其烦的下着的小雨陷入沉思中。 协约国针对达达尼尔海峡的登陆战已经开打了。 詹姆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夏尔的发明似乎在海上不成立,尽管他最近与韦尔斯来往甚密,但那也是因为夏尔救了他的独子提贾尼。 这是不是说,夏尔只能发明陆地上的装备? 这是个好消息。 施耐德应该抓住夏尔这个短板争取在海战上有所建树,以此与夏尔争夺军工市场。 不,不是市场,而是话语权。 詹姆斯很清楚这与钱无关,而是权力,是这个国家真正的话事人。 如果有一天,法兰西军队使用的火炮、枪械、轮船全都是施耐德生产的,或者与施耐德有关,那么,就连那些议员也要看詹姆斯的脸色。 这是另一层面的统治,法兰西的确是个自由的国家,但如果包括议员在内能做决策的人,离开施耐德就是纸上谈兵,詹姆斯就是事实上的统治者。 然而,这个计划却面临重大的挑战:夏尔,以及他的发明。 詹姆斯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在呐喊:创意,创意,我需要创意!只有创意才能打败夏尔,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保利娜欢快而急促的脚步在身后响起,詹姆斯回过身去,他知道这代表好消息。 果然,保利娜一脸欣喜的进门,她还没走到詹姆斯面前就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扬了扬,略带得意的说:“先生,您应该看看这个!” 詹姆斯接过文件,翻了翻,疑惑的抬头:“一艘船?” “是的。”保利娜点了点头。 詹姆斯又仔细看了看,说:“我猜,这是一艘运煤船。” 他从事钢铁行业多年,当然知道运煤船的特点,它们通常有很宽的船体,这可以承载更多的重量却吃水很浅。 “是的!”保利娜又点了点头。 詹姆斯失望了,他把文件递回给保利娜:“你是想让我买下这艘船?那就买吧!” “是的!”保利娜回答,却没有接过文件:“您再认真看看,先生!” 詹姆斯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还是多看了这艘运煤船一眼,然后发现了它不一样的地方:“嗯,船艏侧面开了两个门,还加装了舷梯。你是想告诉我,这样就可以把煤从侧面运上岸吗?” “不,先生。”保利娜回答:“是把人运上岸。确切的说,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士兵?”詹姆斯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军工创意? 果然,保利娜解释道:“协约国的军队正在达达尼尔海峡登陆作战,但进展不顺利。原因之一,是运输船到达目的地后,士兵需要从绳梯攀下,再搭小船朝对岸划去……” 詹姆斯忽然明白了:“这期间,士兵要面对敌人的炮火轰炸和密集的子弹,他们甚至还没登陆上岸就已经死伤过半了!” “是的。”保利娜回答:“但这种船却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它可以装载2000名士兵冲上浅滩搁浅,士兵可以从船艏侧门沿着船舷下船,再通过简易浮桥或直接上岸抢攻,整个过程只需要几分钟……” “太棒了,保利娜,太棒了!”詹姆斯惊叫起来,这就是他需要的,他总算抢在了夏尔的前头。 接着詹姆斯迟疑了下:“这是谁的发明?” 他担心这又与夏尔有关。 “是一个叫昂温的海军中校。”保利娜回答:“他提供了这个创意,我及时联系到他并用两万法郎买下了工业产权!” 詹姆斯差点笑出声,只用了两万法郎,就买下了这样的创意。 这些傻瓜,他们难道不知道海军可能会需几百艘这样的船用于登陆,这甚至会帮助协约国打赢这场仗! 想到这,詹姆斯没有半点迟疑,对保利娜下令:“马上改造出这样的船,还有配套的登陆设施,我负责联系军方!” “好的,先生。”保利娜欣然回答。 这段时间她派出许多眼线在军队中关注有可能的创意,总算让她找到一个实用的。 现在,应该能打一场翻身仗了吧! …… 喧闹的众议院,加利埃尼因为两次拒绝将夏尔派往达达尼尔海峡作战的事在此接受质询。 这已经是加利埃尼第三次在众议院接受质询了,他们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将军,我们想知道您拒绝的理由。” “理由难道不明显吗?”加利埃尼回答:“夏尔是一个研发人才,他发明的装备改变了整场战争,而你们却打算把他派到战场上去冒险……” “可是将军,战场很需要他!”格雷维起身回答:“这可能是决定性的一仗,一旦胜利,我们很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 “是的。”阿曼德起身附和道:“我们只要求他呆在军舰上以此鼓舞军队的士气,因为士兵们相信他!他可以远离战场,这也叫冒险吗?” 马上又有人起哄: “如果这也叫冒险,那么将军到前线视察又算什么?” “他只是个上校,而且已经成年了。” “没有人是特殊的,所有人都应该为战争尽力!” …… 加利埃尼黑着脸在心里骂了声:伱们这些家伙难道不是特殊的?你们才是最需要上战场的那些人吧! (上图为“克莱德河”号运输舰,由运煤船改造,舰艏侧面开两个门增加舷梯,在达达尼尔登陆战中使用,被认为是登陆舰的始祖)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夏尔的玩具 当加利埃尼正在众议院努力应付议员们的“逼宫”时,夏尔正在丽兹酒店会议室与韦尔斯见面。 这是夏尔与韦尔斯的第一次会面。 韦尔斯似乎心事重重,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夏尔,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稚嫩。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少年就是让整个法兰西都为之疯狂的夏尔,韦尔斯肯定会把他当作普通人。 “很荣幸见到你,上校!”韦尔斯很有礼貌的探过身与夏尔握了握手,然后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提贾尼:“请允许我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你救了提贾尼……” “不,先生。”夏尔打断了韦尔斯的话:“身为军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尔的确是这样想的,军人原本就是为国家作战,互相之间救来救去与私人恩怨无关。 如果说有什么关系,那应该把帐算在法兰西身上。 韦尔斯微微点头,赞道:“伱在鱼雷方面的想法很有建设性,我们最近正在寻找比tnt威力更大的炸药,这样就能像你说的那样,减少战斗部的体积……” 韦尔斯看似说了一堆废话,这些原本就是夏尔通过提贾尼转告韦尔斯的,现在他又重说了一遍。 但夏尔却明白韦尔斯这是试探。 韦尔斯显然还不太相信夏尔的能力,旧事重提只是想现场考验一下夏尔的“真实本领”。 “六硝基二苯胺。”夏尔没头没尾的冒出一个词。 “什么?”韦尔斯愣了下。 提贾尼也听得摸不着头脑,六硝基二苯胺是什么东西? 夏尔平静的解释道:“威力更大的炸药,60%的tnt加上40%的六硝基二苯胺,它的威力会比纯tnt强7%!” 韦尔斯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声音带着颤抖:“这,这是真的?能提高7%?” 虽然7%不算多,但也可以算是一种突破,而且可以预见,这会是提高鱼雷射程的第一步。 提贾尼问:“上校,你怎么知道这个?而且还详细到配比,难道你在这方面也有研究?” “您猜对了,将军。”夏尔回答得很干脆:“我为此组建了一个研发小组,而且有很大的进展。” 这不是真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研究小组。 夏尔之所以这么说,一是这可以解释他为什么知道配方,另一个是告知韦尔斯:我掌握着鱼雷的发展,选择我还是施耐德,你看着办吧! 这可以让依旧站在中间摇摆的韦尔斯下决心。 韦尔斯混迹商场多年,哪会不知道夏尔的用心。 他考虑了一会儿,脸上逐渐浮现出和蔼的笑容:“太棒了,有上校组建的研发小组,我很放心!” 夏尔笑了笑,他知道这是韦尔斯向他表明了态度。 提贾尼却一脸迷糊,他感觉自己听懂了,却又像是没听懂。 接着夏尔也不废话,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张草图递到韦尔斯面前:“先生,我希望您为我造这两种船。” 韦尔斯接过文件瞄了一眼,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两艘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船,样子十分怪异: 一艘中间有很大的空间,船头高高翘起,像是小丑的靴子。 另一艘虽说是船,但看起来又像汽车。 造这样的小玩意做什么?夏尔心血来潮想要几艘船在塞纳河上畅游?恰好塞纳河泛滥,驾驶这种船在塞纳河上肯定能赢得不少目光。 提贾尼凑上来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激动起来:“上校,您不会是……想把这种船,用在达达尼尔海峡的登陆作战上吧?” 韦尔斯被提贾尼这么一提醒,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用于登陆作战的,是军工船只! 夏尔轻轻点头。 既然要让韦尔斯造船,就必须说明用途、要求,这样他才知道往哪个方向造。 “是的。”夏尔解释道:“据我所知,我们的军队登陆时用的还是木船,它们不仅速度慢还很危险,很容易被敌人消灭在海里……” 提贾尼又惊又喜的拿过两张草图看了又看,激动的接嘴道:“有这两种船,登陆就快多了,您,您是怎么想到的?天哪,它们太漂亮了。” 说着提贾尼拿起第一张草图:“这个可以带着大量士兵快速登岸,前方的铁板可以为士兵提供掩护,一旦冲上浅滩把它放下,又能成为士兵们登岸的踏板!” (上图为美军lcvp登陆艇) 他又拿起第二张草图:“这种船,如果我没猜错,它可以同时在海上和岸上行进,物资能直接从船上运送到已登陆部队手中!” (上图为“鸭子”两栖登陆船) 夏尔点了点头,看不出提贾尼对装备还颇有些眼光的,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的作用。 韦尔斯望了望提贾尼,又望了望夏尔,最后眼光再次停在那两张他原本认为是“夏尔的玩具”的草图上。 看着图再结合提贾尼说的话仔细一想,豁然开朗。 韦尔斯心下有些感慨,他对夏尔有了新的认识,对夏尔的能力已确信无疑。 另一方面,韦尔斯又颇感欣慰,提贾尼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没用,他加入陆军似乎学到了些东西。 见韦尔斯对着草图发愣,夏尔问:“生产这两种船有困难?” “不不!”韦尔斯认真看了看,很肯定的回答:“没有困难,事实上,它们很简单!” 的确简单。 第一艘登陆艇几乎就是一个发动机套一个船壳。 第二艘两栖登陆船或许会复杂些,但只需要解决发动机对螺旋浆与车轮驱动之间的切换,其它的全都是现有的技术。 “您需要多少艘?”韦尔斯问。 “各二十艘!”夏尔回答:“两周后交货。” “没问题!”韦尔斯很干脆的应了下来,这对他的造船厂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夏尔又补充了一句:“出于战场突然性的考虑,是最高机密,先生!” “明白!”韦尔斯自信的回答:“在它们出现在战场前,相关的工人会一直被软禁在船厂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舆论的压力 回到司令部,夏尔意外的发现加利埃尼没在办公桌前。 “将军还在众议院?”夏尔问费尔南中校。 “不,他已经回来了。”费尔南中校朝休息室扬了扬头,脸上的表情又是气愤又是担心:“他们‘折磨’了将军两个多小时,将军似乎旧伤复发了。” 夏尔“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冲了杯咖啡走到休息室前轻轻敲门。 “进来。”休息室里传来加利埃尼虚弱的声音。 夏尔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去,将咖啡放在桌上,轻声问:“将军,需要为您叫医护兵吗?” 加利埃尼眉头紧皱,脸色有些苍白,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回答:“病因是伤口里残留的弹片,医护兵无能为力!” “您不需要跟他们争论。”夏尔把话题转到议会上:“它就像您的伤,病因在内部,无论您怎么阻止也无济于事。” 加利埃尼端着咖啡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接着把咖啡放回去:“你的意思是,他们终究会把你送上战场?” “是的。”夏尔回答:“这不是应该不应该,而是因为我的势力还不够。” 加利埃尼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他其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右翼害怕夏尔会引领法兰西走上一个新的工业高潮,这样一来右翼会在法兰西被彻底边缘化。 左翼虽然看起来与夏尔一样是资本家,但许多人已经因为夏尔的迅速崛起成为竞争对手,他们同样希望阻止夏尔。 而最理想、最干脆的办法,就是把夏尔送上战场送到危险的地方。 加利埃尼忍不住哼了一声:“他们当初把你送进军队服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居然还口口声声说只是去‘振奋士气’。” 夏尔没说话,事实比加利埃尼想的要复杂得多。 如果是之前,即便是议会也没办法把夏尔送上战场,因为法兰西人民不允许。议会如果这么做了,法兰西人民会群情激昂游行示威或发动大罢工。 现在,就连法兰西人民也希望夏尔去拯救达达尼尔海峡这个烂摊子: “只有夏尔才能打赢这场仗,我们应该让夏尔来指挥这场战斗。” “这是关键的一仗,打赢了我们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了!” “无数的士兵正在前线牺牲,只有夏尔能救他们!” …… 民众的想法千奇百怪。 有的是因为法兰西的尊严,他们认为如果英国不行而法兰西做到了,他们就会很骄傲、很自豪。 有的纯粹是因为有亲人在达达尼尔海峡作战,他们不希望家人有危险,希望夏尔能在他们牺牲之前把他们带回来。 还有的,则是相信打赢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他们希望夏尔最后“拯救”法兰西一次。 …… 从这角度说,议会没有违背民众的意愿,相反,他们恰恰是“说出了法兰西人民的呼声”。 当然,舆情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跟右翼和资本家暗中引导是分不开的,比如有些报纸就隐晦的报道过相关的话题,包括《小日报》。 夏尔没有说这些,是因为加利埃尼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他是个很纯粹的军人,只关心战事不涉及政治和舆论。 “我已经成年了。”夏尔语气平静:“如果他们发现无法说服您,不久就会对我发起质询。” 加利埃尼一愣,这事的确有可能发生,议会有权对任何一名政府和军方人员发起质询,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 夏尔接着说:“那时,他们会问一个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上校,身为一名军人,伱是否愿意为前往达达尼尔海峡为法兰西而战’?” 夏尔拖过椅子坐在加利埃尼面前,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到时,我该怎么回?” 不愿意,或者愿意。 前者会让夏尔成为军人的耻辱,一夜之间从法兰西的英雄变成胆小鬼、懦夫、逃兵。 接着夏尔会失去民心,他所营造的一切就此被推翻,之后再也没有与对手周旋的资本和机会,就像布朗热被打倒一样。 后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夏尔自己都愿意上战场,加利埃尼又有什么权力拦着?这是什么用心? 想到这,加利埃尼轻轻点头:“那么,你就要跟他们说好,你是在军舰上而不是登陆作战……” 夏尔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看懂了夏尔这表情,他吃惊的问:“你,打算登陆作战?” “您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夏尔反问:“军舰上而不用登陆作战,那么他们派我去又是为了什么?” 顿了下,夏尔补充道: “他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逼我走上战场。” “比如派出几个媒体在军舰上跟踪报道。” “记者会每天追着我问:‘您对战场的伤亡怎么看?’、‘您认为您应该亲自上战场指挥吗?’、‘还是继续打算留在军舰上?’……” “到时我该怎么回答?” 加利埃尼明白了,他们会通过舆论压力一步步将夏尔逼上战场。 夏尔如果选择不去,又会成为“逃兵”失去民心失去一切。 “并不是我想上战场。”夏尔给出了结论:“但与其被他们逼上战场,不如主动请求上阵。” 加利埃尼愣愣的望着夏尔,他知道夏尔是对的。 被逼着上战场意味着什么准备也没有,部队中都有可能混有刺杀夏尔的杀手。 而主动请求上阵,至少可以提出要求用自己信得过的军队。 加利埃尼有些担心:“你从未上过战场……” “我是指挥官,将军。”夏尔安慰道:“他们会保护好我的。” 加利埃尼轻叹了一口气同意了:“好吧,这一天总会来的!”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说:“我可以调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增援达达尼尔海峡,你作为团参谋。” “是,将军!”夏尔起身回应。 “你还有什么要求?”加利埃尼问。 夏尔回答:“我希望给我两周的时间做准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民族之柱 (下图为被击沉的“歌利亚”号) 第二天晚上十点半左右,刚结束工作不久的夏尔像往常一样回到宿舍,他打算看一会儿书再睡觉。 现代时的夏尔并不喜欢看书,他通常是刷手机,但这时代似乎就只有书可以作为一种睡前消遣了。 就在夏尔眼皮发沉一阵阵困意袭来时,隔了两间的加利埃尼休息室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夏尔忽然被惊醒,接着一咕碌坐起身,他知道战场可能出现了变化,马上起床穿军装。 果然,不久就有通讯兵敲响了夏尔的门,他紧张的报告道:“上校,达达尼尔海峡战报,‘歌利亚’战列舰被击沉!” 夏尔一愣,匆匆套上鞋,一边扣着军装的扣子一边开门跟通讯兵走向作战部。 加利埃尼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的军装皱巴巴的,似乎是和衣睡的原因。 这是一个好习惯,夏尔如是想,战场可没有时间脱衣服穿衣服,这个步骤应该省略掉。 加利埃尼随手将电报递给夏尔,说:“半小时前的事,‘歌利亚’号遭到偷袭,被两枚鱼雷命中,两分钟内沉没,暂时还不清楚原因。750名船员大部失踪,现在还在紧急抢救中,不过……”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战列舰如果在两分钟内沉没,估计又像“布韦”号一样死伤惨重。 作战部忙了起来,情报一封接着一封传来,战情逐渐明朗: 当时“歌利亚”号战列舰正在驱逐舰的掩护下实施夜间轰炸任务,一艘奥斯曼帝国的“雷击舰”乘着夜色偷偷靠近,在相距不到100米的距离一口气发射了三枚鱼雷,其中两枚命中,“歌利亚”瞬间被击沉。 (注:雷击舰其实就是鱼雷艇,只是出于廉价考虑,它们使用烧煤的蒸汽机驱动,于是就有了所谓的“雷击舰”,它们一般在600吨排水量左右) 加利埃尼脸色严峻。 与之前被水雷炸沉的军舰不同,这一回是奥斯曼帝国主动出击用“雷击舰”击沉协约国的战列舰,非同小可。 “这意味着在军舰上也不安全。”加利埃尼不无忧虑的说:“另外,只用一艘小小的‘雷击舰’就击沉了战列舰,这会给部队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 接着加利埃尼把目光转向夏尔:“你要抓紧时间了,他们可能会借此机会再次对你发出‘声讨’。” 夏尔点了点头,这对资本家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 果然,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报道了这则让人震惊的消息: “奥斯曼帝国‘雷击舰’发射三枚鱼雷击沉了‘歌利亚’号!” “奥斯曼帝国一共有四艘这样的‘雷击舰’,这是否意味着协约国夜晚不能执行轰炸任务?战局是否会再次陷入僵局?” “击沉‘歌利亚’的大卫是谁?” …… 最后的标题是引申自《圣经》。 “歌利亚”舰名是取自《圣经》中的巨人歌利亚,他是被少年大卫抛石击倒后杀死。 现实与《圣经》的故事颇为相似,人们纷纷猜测谁是那个杀死“歌利亚”的“大卫”。 不久消息传来,奥斯曼帝国在为他们的“国家支柱”号“雷击舰”庆祝,其舰长被晋升为少校,策画这次行动的费尔勒上尉因此获得了多枚勋章,其中包括德国的一级铁十字勋章。 一种呼声在民众中甚嚣尘上: “他们赢不了这场战争,因为没有夏尔。” “是时候把夏尔派上战场了,让他去教那些愚蠢的英国人怎么打仗。” “只有夏尔才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 巴黎以西600多公里的布雷斯特,这里座落着法兰西两大军港之一的布雷斯特港(另一军港是土伦港),还有法兰西最大的造船厂。 船厂内各种机器“隆隆”作响,还有嘈杂的敲打和喊叫声,工人们有条不紊的围着几艘小船的雏形忙碌着。 韦尔斯、提贾尼两人站在一旁,拿着设计图对照实物边看边讨论要注意的地方。 “我认为船头的踏板还可以再加厚加高。”提贾尼指着图纸说:“它恰好可以跟后方的发动机配重,同时也能为士兵提供更好的掩护。” “不能再加高了。”韦尔斯否定了这个想法:“否则会影响船体的稳定性。” “我们通常会选择风平浪静的时候登陆。”提贾尼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认为士兵的安全更重要。” “当然。”韦尔斯回答:“但你似乎没有考虑敌人的炮弹?” 提贾尼瞬间无话。 敌人的炮火会在船体周围造成不小的波浪,如果仅仅是在附近爆炸就能把船掀翻,士兵同样不安全。 韦尔斯微笑着望向提贾尼,面带欣慰:“伱似乎并不抵触海军!” “我从来就不抵触海军。”提贾尼耸了耸肩:“我抵触的是无用的海军!” 韦尔斯微微点头。 之前提贾尼也说过类似的话,但韦尔斯不相信,他以为这只是提贾尼的一个借口。 海军怎么可能会无用? 有海军才有殖民地,有殖民地才是一个大国! 多少人为强大的海军而疯狂,而提贾尼却说海军无用。 现在,韦尔斯有些理解白提贾尼的想法了,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夏尔正逐渐让“无用”的法兰西海军变得“有用”。 就在这时,管家拿着一份报纸走到韦尔斯面前:“先生,我认为您应该看看这个!” 韦尔斯接过报纸一看,头版头条上写着:《‘歌利亚’号战列舰疑似被‘雷击舰’击沉》。 凑上来的提贾尼也看到了,两人看了一会儿详情,抬起头来震惊的望向对方。 韦尔斯感叹:“这就是夏尔所说的发展鱼雷艇保护海岸线。”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这是用实战证明夏尔的理论是正确的,这还只是一艘‘雷击舰’,航速只有35节。” (上图为奥斯曼帝国的“民族之柱”号“雷击舰”,主要武器为三具鱼雷管,另有两门75mm炮) 第二百七十七章 提贾尼的执着 巴黎众议院,议员们对加利埃尼的“讨伐”越发激烈: “协约国舰队不得不停止夜间的轰炸的行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登陆部队白天打下的阵地,晚上又会因为没有炮火支援被敌人打回去。” “我们的军队在岸上与敌人反复拉锯,时间一长,协约国只有失败一个结果!” …… 加利埃尼冷冷的看着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议员们,心想,这难道是夏尔的错?他已经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决策者不要打这场战役了。 现在打成这样,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些做决定的人? 格雷维站起身来。 与之前不同,此时的他显得颇为平静,他似乎知道大局已定,现在要做的只是最后轻轻推一把。 “将军。”格雷维轻描淡写:“我很能理解您希望保护夏尔的心情,但上战场是每个军人的天职,如果您始终把夏尔牢牢绑在身边,这对所有在战场饱受苦难甚至失去生命的士兵似乎不太公平!” 会议室内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混蛋,加利埃尼在心里骂了声,一句话就把夏尔和士兵对立起来,并且还会让士兵的家属恨上夏尔。 “先生们!”阿曼德朝身后的议员们挥着手:“我们同时希望军方能保证夏尔安全,即便到了达达尼尔海峡,我们希望他只是呆在后方的军舰上,它们不应该出现类似‘歌利亚’的情况!” 无耻,加利埃尼恨得直咬牙,一句话就把夏尔的安全推给了军方。 不过加利埃尼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台上等着。 会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是在等待加利埃尼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非常抱歉!”加利埃尼平静的说:“我无法满足你们的愿望!” 会场响起一片嘘声。 加利埃尼紧接着补了一句:“夏尔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呆在后方安全的战列舰上,他希望带着一支部队登陆作战!”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愣的望着加利埃尼,许多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加利埃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将上阵作战,带领一支部队!所以……” 加利埃尼将目光转向格雷维,一语双关:“如您所愿,格雷维先生!” 格雷维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心下颇为苦涩:夏尔,宁愿带一支部队走上战场,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建议与他合作! …… 布雷斯特造船厂,韦尔斯和提贾尼正在测试刚生产出来的登陆艇。 俩人吃惊的发现它基本没有问题,一生产出来就可以正常使用,韦尔斯甚至让工人到上面当作士兵走完了整个过程。 测试顺利得让人无法想像,踏板一放下,士兵们就可以沿着打开的舱门冲到岸上。 韦尔斯有些担心:“如果敌人的机枪正对着我们的舱门,踏板放下的那一刻,整船人都会被打成筛子!” “放心,父亲。”提贾尼回答:“我们的海上的军舰会为他们提供火力增援。何况,战场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安全的地方。” “我在想……”韦尔斯迟疑着说:“我们是否要把门开在侧面。” “没用的。”提贾尼摇着头:“只要士兵冲到岸上,船体与河岸之间必然需要一条小道,不管舱门在正面还是侧面都是如此。” 韦尔斯考点点头表示赞同。 从侧面开门表面看似安全,实际上士兵们却是沿着更小的通道上岸,那时甚至不需要机枪,只需要几把步枪就能把这条小通道封死。 而夏尔,似乎早把所有这些问题都考虑到了。 这时,韦尔斯看到管家又拿了一份报纸匆匆走来。 韦尔斯眉头一皱:“难道又有战列舰被击沉了?” “先生!”管家人未到声先至:“夏尔要上战场了,他打算带一支部队登陆达达尼尔海峡!” 提贾尼惊呼出声:“他亲自去?” 难道不应该像以前一样在巴黎指挥? “是的,他亲自去。”管家跑上前来递上报纸:“这上面是这么说的。” 提贾尼抢过报纸看了看,脸色一变再变,他转头瞄了一眼登陆艇和正在制作的登陆船,最后把目光转向韦尔斯。 韦尔斯明白了提贾尼的意思,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我不同意!” “父亲!”提贾尼说:“夏尔可能需要我,这是我们生产出来的船,同时我又是陆军,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同时知道海军和陆军的人。” “不,他不需要你。”韦尔斯回答:“夏尔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 “您或许是对的。”提贾尼不得不承认,但他依旧坚持:“不过夏尔是指挥官,他需要有人在前线……” “上帝,伱居然想在前线指挥?”韦尔斯打断了提贾尼的话:“你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提贾尼回答:“上回被包围时已经尝试过了!” “那是什么让你还想再来一趟?”韦尔斯声音越来越大:“因为夏尔救你一命?那只是任务,提贾尼,夏尔也是这么说的!” “不,父亲。”提贾尼摇了摇头,放缓了语速,他感慨的朝登陆艇扬了扬头:“是因为它们!” “因为它们?”韦尔斯不解的望着提贾尼。 这些小艇,难道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提贾尼似乎看穿了韦尔斯的想法,他解释道: “您不明白,父亲。” “它们只有在战场发挥出作用的那一刻最激动人心最让人兴奋。” “我永远也忘不了‘夏尔a1’坦克出现在面前打得敌人狼狈逃窜的画面,我希望成为它们的见证者,确切的说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韦尔斯发了一会儿愣,他似乎理解了提贾尼的执着。 此时韦尔斯有种刚认识提贾尼的感觉,尽管已经相处了二十几年,他自以为很了解提贾尼,但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了解”。 最终,韦尔斯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回道:“去吧,在我后悔之前。不过,夏尔不一定会同意,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贪功求名的纨绔子弟。” (上图为现代布雷斯特俯瞰图)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团长怎么样? 日过三竿,卡米尔坐在火炉前织着毛衣。 或许是心烦意乱,手上总是打错针,回针时又接连出错,不久毛衣就打成了一个结,她干脆把毛衣丢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对着火苗发呆。 卡米尔最近寝食难安。 每次她出门买菜或是与邻居闲聊,总能听到“只有夏尔才能挽救达达尼尔海峡”、“如果由夏尔指挥就没问题”之类的话。 邻居们或许以为这是一种恭维是认同夏尔的能力,但卡米尔却知道,这想法有可能将夏尔推上战场。 因此她总是表现得很激动: “不,夏尔从未去过海边,他对海军一无所知,当然无法指挥达达尼尔海峡的战斗!” “他甚至没坐过军舰,我很确定,他只会在陆地上指挥。” …… 有一回,性格随和的卡米尔还跟卡拉大妈吵了一顿。 当时卡拉大妈说:“上帝,每天伤亡几千人,如果夏尔在那,肯定不会有这样!” 卡米尔忽然崩溃了,她冲着卡拉大妈大吼:“这不是夏尔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夏尔能做什么?” 卡米尔认为,如果夏尔没有这些本领或许才是好事,这样他就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但转念一想,卡米尔又觉得不对,如果没有这些本领,他现在很可能已经作为一名步兵走上战场,那似乎更危险。 这时,卡米尔听到外面传来了欢呼声。卡米尔疑惑的起身站在窗前往外看,只见邻居们兴奋的高谈阔论,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卡米尔心下一喜,打胜仗了? 这的确值得庆祝,如果他们能赢得战争,夏尔就不用上战场了。 然而…… 邻居艾玛跑了过来,她看到卡米尔站在窗前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伯纳德夫人。”艾玛表情有些怪异,她迟疑着问:“您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卡米尔问。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艾玛似乎有些后悔,但她还是回答:“我听说,夏尔主动要求上战场,加利埃尼将军在议会公布了这个消息。” “不,这不可能!”卡米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愣了一会儿,她转身飞奔向电话拔通了拖拉机厂的电话。 就在她询问时,德约卡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些无奈。 卡米尔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转身问德约卡:“这不是真的,夏尔不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德约卡没说话,于是卡米尔就知道了答案。 卡米尔面如死灰,她从衣架上抓起帽子和围巾往门外走。 “等等。”德约卡追了出来:“你去哪?” “我去找夏尔。”卡米尔语气坚定:“这肯定有什么原因,他一定是被人骗了……” “他可能在研究怎么打这一仗。”德约卡劝道:“你这时候去似乎不是时候!” 卡米尔愣住了,许久也没动,就像一尊雕像似的远远的望向巴黎。 …… 夏尔其实有假期,加利埃尼给了三天假。 但夏尔却拒绝了:“这没有意义,将军。”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回答:“当我没说。” 他以为夏尔需要更多的时间做准备,但其实夏尔是不知道怎么跟卡米尔和德约卡解释。 夏尔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战事中,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与夏尔想的一样,登陆作战进行得很艰难。 参战部队绝大多数是殖民军,英国的澳新军团,只有第29师是本土军队。 法兰西目前为止全部是从埃及塞得港出发的非洲军团。 所有人都以为英国本土军队应该比殖民军打得更好,因为他们拥有更好的装备、更多的舰炮掩护以及更充分的训练。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 澳新军团打得很坚决,虽然付出巨大的伤亡但最终还是成功登陆并挡住了奥斯曼帝国的反攻。 而英军第29师,他们负责登陆的五个海滩不是行动迟缓错失战机,就是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未能成功登陆。 其中v海滩的战斗,英军第一皇家都柏林燧发枪团甚至有被打崩溃的倾向,第88旅旅长亲自上阵却在第二次登陆时阵亡。 而他们的对手,驻守在海岸线的奥斯曼人,却只有一个步兵连400到500人。 加利埃尼特地拿着这两个战例放到夏尔面前,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尔一脸迷糊的望着加利埃尼,他不太明白加利埃尼的意思。 “登陆战上,或许法兰西的进攻理论才是正确的。”加利埃尼指着文件解释道:“澳新军团拥有顽强的作战精神,他们成功登陆后马上扩大战场对敌人发起进攻,这为其后续登陆部队争取到了登陆空间。” 接着他又指着英国第29师的作战文件:“反而是英国人,他们即便成功登陆也畏首畏尾不敢进攻,虽然所有条件都比澳新军团好,面对的敌人也少得多,但表现却让人失望。”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 加利埃尼这是担心自己没指挥过登陆作战会掉进坑里。 另一方面,夏尔一直以来都是凭借装备的优势打败了对手,至少表面是如此。 那么夏尔的指挥风格就更像装备好的英军。 加利埃尼不知道的是,英国人的装备的确比澳新军团好,但他们用的依旧是错的装备。 夏尔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时提贾尼风尘仆仆的沿着楼梯跑进作战部,站在夏尔面前气喘吁吁的问:“上校,听说您要去增援达达尼尔海峡?” 夏尔“嗯”了一声,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带上我吧!”提贾尼眼里充满了期盼:“我什么都能干,我可以做个营长,连长也行……” 夏尔瞄了一眼提贾尼的军衔:“让一名少将做营长似乎不太合适。” “别管这个。”提贾尼赔着笑:“要不让我做个参谋!” “我就是参谋。”夏尔很干脆的回绝了:“参谋似乎不需要参谋。” “那么……”提贾尼苦着脸:“让我指挥后勤,或者船只,这个我懂一些。” 夏尔侧过身转向提贾尼:“如果伱需要,团长怎么样?” “团……团长?”提贾尼愣住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另一条“西线” 提贾尼几乎不敢相信夏尔说的是真的,他还以为夏尔是开玩笑,但夏尔却是认真的。 登陆作战需要海军陆战队。 但这时期还没有“海军陆战队”这个概念,就连一直以来用军舰全世界抢占殖民地的英国海军也是如此。 英国海军有“皇家海军师”,此时正在达达尼尔海峡作战的第29师就是其中一支。 但“皇家海军师”并非独立军种,也不是独立兵种。它是附属于海军的陆军,海军用舰炮把敌人打得没脾气,“皇家海军师”再划着船上岸占领目标。 他们是“上岸”而不是“登陆”。 英国人认为只要敌人在海岸线上还有武装,就都可以用舰炮解决。 面对土枪、土炮或木棍弓箭的土著的确如此,舰炮一响就把他们吓坏了,“皇家海军师”就可以毫无阻力的划着木船上岸。 但面对一个有枪有炮的国家尤其这个国家还有德国支援,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提贾尼海军出身,又在陆军军校学习受训,甚至还参加过实战,让他组建海军陆战队再合适不过。 但提贾尼却紧张起来:“上校,虽然我很愿意,但是我担心……” “担心自己无法胜任?”夏尔问。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迟疑:“我受的训练是陆战,唯一的实战经验就是开普敦战役。” 提贾尼有些尴尬,这唯一的实战却是件丑事。 接着,提贾尼提出了自己问题:“如果让我做一名团长,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毫无头绪……” “很简单。”夏尔回答:“你只要思考一个问题,教会部队使用你生产出来的船只,就像做一个说明手册,需要注意些什么、在什么时候使用等等。” 提贾尼半张着嘴:“就这样?” “就这样。”夏尔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你学过的陆战了。” 见提贾尼依旧有疑虑,夏尔又补充道:“我听说,伱在用另一种眼光看战争装备,就像艺术品?” “是的。”提贾尼回应:“许多人不相信,但我的确这么认为。” 接着提贾尼又赶忙解释:“不过这不会影响我的指挥,我保证!我能把它与战事分开,我知道这是两回事,我应该公私分明……” “不,将军。”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我恰恰不希望你‘公私分明’。” 提贾尼一脸疑惑的望着夏尔,他又以为夏尔是在开玩笑。 夏尔解释道:“战争本身就是艺术,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用这种眼光看装备、看战争,您就会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将军!” 提贾尼愣住了。 夏尔的观点很新颖,没有任何人这么说过。 军校中总是说战争的残酷,是坚定不移的执行命令和实现目标,这跟艺术的自由发挥是两回事。 但提贾尼却觉得夏尔说得很对,如果从另一个高度以欣赏艺术的角度去思考战争,就不会被条条框框限制住,至少不会纠结于“进攻理论”、“防御理论”哪一个是正确的。 接着提贾尼想通了。 夏尔就是这样的指挥的,他的指挥就是一种艺术,不受任何理论限制的艺术。 战争或许就应该这样,它要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应对而不是看教材上说什么。如果教材上有说,那么敌人就能猜到,那就不是战争! 提贾尼忽然有了信心,他挺身说:“我明白了,上校。那么,我指挥的部队……” 夏尔将目光转向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提贾尼面前:“我从第6集团把第105团调来,这是打过马恩河战役的部队,作战经验丰富。” 这几天,加利埃尼把这支部队进行一次整编,将战斗力差、表现不济的部队调走,更重要的是进行一次筛选,把不支持夏尔的部份军官调离岗位。 加利埃尼认为后者更重要,虽然他们不多。 这不只是指挥难度的问题,这部份军官还有可能被资本家收买针对夏尔。 提贾尼拿过文件翻了翻,迫不及待的望着加利埃尼:“将军,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部队?” “随时可以。”加利埃尼回答:“他们已经在巴黎警察训练基地休整了!” “太好了!”提贾尼扬了扬资料,兴奋的像个孩子:“我,我马上去。” 提贾尼前脚刚走,费尔南中校就匆匆上前递上一封电报:“将军,又一艘战列舰被击沉,是‘凯旋号’!” 加利埃尼一愣。 上回战列舰被击沉是在夜晚,那可以归为奥斯曼帝国“雷击舰”的偷袭,这一回却是白天。 拿过电报一看,加利埃尼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将电报递给夏尔:“确认是潜艇,德国人的潜艇赶到达达尼尔海峡,用一枚鱼雷击沉了‘凯旋’号。” 电报说得很详细。 由于之前“歌利亚”号被击沉,英军战列舰即便是在白天执行轰炸任务也十分谨慎。 当时“凯旋”号处于严密的警戒状态:有两艘驱逐舰掩护,在舰体周围设置了防鱼雷网,而且完全关闭了水密隔舱。 但德国人的鱼雷装有破网器,它轻易的切开了防鱼雷网接着命中“凯旋”号。 “凯旋”号发现了这艘潜艇,它慌乱中开火但没有命中潜艇,却击中了一艘英国补给船引起了大火。 不久,加利埃尼又收到另一封电报。 加利埃尼眼中有些无奈:“他们把所有的战列舰都撤回锚地,这意味着军舰对岸支援可能会因此变弱,你依旧对登陆有信心?” 夏尔回答:“那要看登陆作战的目的是什么了。”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疑惑的望着夏尔。 登陆作战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打败奥斯曼帝国或迫使其投降? 再往远一点说,就是在西线后方开辟一个新的战场以打破僵局。 夏尔平静的回答:“如果我们毫无征兆的在达达尼尔海峡登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有可能打破僵局。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加利埃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奥斯曼人已经有了准备,他们只需要挖下战壕,那就会另一条西线!” 所以,“打破僵局”这个战略目标已注定不可能实现。 如果能实现,有更充足的补给的西线就可以,何必要将部队、补给、弹药运到奥斯曼帝国打? 第二百八十章 深水炸弹 时间仅仅只隔两天,协约国又一艘战列舰被击沉。 这回是英国的“尊严”号。 它的防守更加严密,除了防雷网外还有商船和运输船,它们在战列舰周围围了一圈,另外还有三艘驱逐舰和两艘拖网船在周围往来巡逻。 但德国潜艇依旧成功将它击沉。 德国人很聪明,他们选择在拂晓时偷袭,那时微亮的天空反而会使水面一片漆黑,水手们看不到潜望镜,而潜艇却能通过庞大的舰体黑影准确判断战列舰的位置。 于是,德国潜艇在500米外发射了鱼雷,它在风平浪静的水里乘波而过,奇迹般的穿过两艘拱卫商船的间隙,再割破防雷网准确命中“尊严”号中央。 由于爆炸部位是正中,“尊严”号仅七分钟就下沉。 幸运的是,“尊严”号当时在海岸附近,船体搁浅,最终只有40余名水兵遇难。 …… 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战列舰被敌人击沉的消息,虽然报纸依旧在头版头条登载,但民间已没有多少讨论的热度。 加利埃尼只是摇了摇头:“难以想像,一艘几百万英磅的战列舰只被一枚小小的鱼雷击中就毁于一旦。” 这时科布多拿着一封电报递到加利埃尼面前:“将军,德国人在达达尼尔海峡的潜艇可能有五到六艘。” “你怎么知道?”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科布多。 这可是连二局都打听不到的情报,英国人或许能,但他并没有跟法兰西分享这个情报。 科布多回答:“有人看到一艘德国潜艇在中立国西班牙补给,之前人们并没有在意,现在才猛然意识到那很可能就是开往达达尼尔海峡的潜艇。另外,还有几艘是小型沿岸潜艇,通过火车运输,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 科布多得到的情报更多是“小道消息”,但完全没有情报时却极具参考价值。 “敌人一共只有六艘潜艇。”夏尔有些不信:“而且仅有一艘大型潜艇,居然难让协约国如此狼狈?” 费尔南中校语气有些无奈:“哪怕只有一艘就足够让人头疼了,何况还有五六艘。” 夏尔不解的望向费尔南中校。 协约国舰队一共有三十几艘驱逐舰十几艘巡洋舰,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居然挡不住一艘潜艇? 费尔南中校解释道:“潜艇只有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才有被攻击的危险,否则没人能拿它怎么样!” 夏尔一愣,这才想到深水炸弹很可能还没发明出来。 又多问了几句,夏尔发现情况果然如此。 军舰能对付潜艇的方法极为有限:用舰炮或是直接撞上去,前后可能只有几分钟的机会,一旦它下潜就只有望洋兴叹。 夏尔“嗯”了一声,他认为有必要去警察训练基地一趟。 …… 加利埃尼之所以把警察训练基地用作105团的训练场地,是因为它的设施比绝大多数临时建设起来的军事基地好得多。 另一方面,警察训练基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训练军人,比如迫击炮、37炮等,人们已经习惯了部队来来往往,105团的到来不会引起间谍的关注。 夏尔搭乘的汽车一开进训练基地,就听到一片马达轰鸣和呐喊。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操场上有几十辆汽车,确切的说是改装过的汽车,它的后部加装了一个个高耸起的搭板,就像登陆艇的前方的踏板一样。 夏尔第一时间就明白这些汽车是用来模拟“登陆艇”的: 后车厢满满的搭载着士兵来来往往。 汽车是倒着开,开到一个坡面上搭板一放,全副武装的士兵就抓着步枪从车厢里一涌而出。 夏尔心下感叹:不愧是提贾尼,在这时候居然还能搞到这么多汽车。 不过,夏尔很快就发现自己小瞧提贾尼了。 “上校!”提贾尼应该是接到了通讯兵的通知,他满头大汗的跑到夏尔面前,见夏尔在看着训练场,面带愧色的叹了一口气:“登陆艇还不够多,另外这里又不太适合训练,所以只能将就。” 夏尔无语,你居然把这样的训练叫“将就”? 你知不知道前线多少人在等着汽车运弹药、运补给,伱轻轻松松的搞来了五十几辆,居然还将就? 不过夏尔没说什么,他只是“嗯”了一声,回答:“还不错,不过还要考虑另一个问题,常年在陆地上作战的部队有可能从未坐过船,如果因为晕船而影响战斗力……” “我已经联系好了。”提贾尼回答:“明天起就到土伦港海军基地受训,让他们坐几天军舰!” 夏尔:…… 这家伙说话的表情,就像是想要军舰随时都会有。 你确定这不是炫富? “上校。”提贾尼迟疑着问:“您是否也要……” 夏尔“呵呵”了一声:“坐船而已,我用不着。” 夏尔在现代有过坐船的经验,因此很有信心。 然而,他却忘了在枪林弹雨中乘风破浪的军舰,跟现代平稳航行的轮船是两回事。 “有件事需要跟您讨论一下。”夏尔把提贾尼带到一边:“‘尊严’号被击沉的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明白了夏尔的担心:“如果您以为我们因此会有登陆军舰不足的问题,那就没有太大的必要。我已经与盖普拉特少将联系好了,他决定派‘高卢人’号战列舰另外还有五艘驱逐舰为我们提供掩护,另外还会有几艘扫雷船和运输船。” 夏尔:…… 他确定这个团长没选错人,至少在海军方面相当给力,所有一切都搞定了。 “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夏尔的表情有些艰难:“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些东西对付潜艇?” “对付潜艇?”提贾尼一脸疑惑:“可它在水下,我们怎么才能……” “炸弹。”夏尔回答得很干脆:“可以在水下爆炸的炸弹。” 提贾尼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方案,而且十分简单,可为什么,只有夏尔能想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夏尔的影响力 “炸药就用鱼雷的装药。”夏尔说。 提贾尼点头表示赞同,同样的体积同样的重量,tnt和六硝基二苯胺制成的混合炸药威力大7%,这意味着有更大的机会摧毁潜艇。 “这东西力求简单力求廉价。”夏尔继续说:“目前可以用时间引信,生产出来后试试它的下沉速度,再估计潜艇的下沉速度确定深度……” “然后就可以在潜艇有可能逃走的方向或位置投下炸弹。”提贾尼兴奋的说:“它甚至不需要直接命中,在潜艇附近爆炸都有可能成功!” 夏尔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还知道这些事? 这是夏尔小瞧提贾尼了,这原理跟鱼雷一样。 鱼雷之所以只用几十公斤装药就能轻松炸穿战列舰厚厚的装甲,原因就是炸药在水压中爆炸威力巨大。 深水炸弹同样如此,它即便没有直接命中,巨大的震荡波以及忽然改变的水压,也能让潜艇漏水或是故障,尤其这时期的潜艇还相当简陋。 不足的是,深水炸弹要跟声呐配合效果才会更好:声呐找到潜艇的确切位置和深度,深水炸弹定好深度往下一丢,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时声呐还没发明出来,就只能在发现潜艇后根据其下潜的方向猜测其深度丢炸弹。 这样做成功率会小得多,但总比什么手段都没有只能干瞪眼强。 何况德国人的潜艇只有一艘。 其它所谓的“沿岸潜艇”由于体积太小只能在基地附近活动,它甚至需要军舰拖曳到战场附近。 也就是说,夏尔只要对付那一艘大型潜艇,基本就可以解除潜艇的威胁。 至少在达达尼尔海峡的战场上是这样。 …… 是时韦尔斯刚与海军部长通过电话。 为了提贾尼特殊的“艺术”爱好,他这个做父亲的算是操碎了心。 土伦港海军基地的训练,还有战场“高卢人”号战列舰分舰队的安排,全都是韦尔斯一手操办。 虽然,法兰西不允许韦尔斯这样的资本家与军方“往来”,但韦尔斯同时还有议员的身份。 更何况,韦尔斯手里掌握着大半个海军军舰的建设,许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大家都会给韦尔斯面子。 不过,这一回的“打点”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夏尔。 海军部长是这么回答的: “我明白,韦尔斯先生。” “其实不需要您吩咐,我也应该为您安排这些。” “提贾尼成为105登陆团的团长,他将跟夏尔一起代表法兰西在达达尼尔海峡战斗,这是我们的荣幸,更是我们的骄傲,同时也是我们的希望。” 韦尔斯对分舰队的要求有些担心:“听说最近有德国潜艇出没,英国方面为了军舰的安全下令战列舰撤回锚地待命,这是真的吗?” “是的。”海军部长回答:“现在只执行有限的增援任务,紧急情况才出动。” “那么,我希望我对‘高卢人’号战列舰的要求不会让您太为难。”韦尔斯有些难为情,毕竟这是战争,为了儿子而让一支分舰队冒险,其中包括潜艇的主要目标:战列舰。 “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海军部长解释道:“这是战争,韦尔斯先生。这不是为了您儿子,请您相信这一点。我们,确切的说是许多英国人,他们都希望夏尔能赶卦达达尼尔海峡解决这个难题。” 之所以说“许多”,是因为还有一部分人并不希望夏尔插手。 比如英国海军大臣和陆军大臣。 如果夏尔走上战场。 打输了,人们会说“连夏尔都无力回天,夏尔之前就警告过你们了!”。 打赢了,那就是“夏尔挽救了一切”。 但站在法兰西角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夏尔如果取得胜利,那就是法兰西的荣耀,他不但打败了奥斯曼帝国还打败了德国,更重要的是“打败”了英国。 因此,海军部长全力支持,要什么给什么,他甚至担心一艘战列舰不够,在通话中强调: “如果夏尔有需要,我们还可以考虑出动更多军舰。” “反正它们只能呆在锚地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我们要让英国人知道,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不是我们!” 可恶的英国人,他们以为战列舰比我们多就理所当然的指挥我们的军舰。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韦尔斯这才明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尔”而不是布雷斯特造船厂。 放下电话时韦尔斯心里甚至有些不平衡:布雷斯造船厂的影响力居然还比不上夏尔?这些喜新厌旧的混蛋! 这时电话响了,是提贾尼打来的。 “还有什么需要吗?”韦尔斯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要不我提议让你指挥法兰西海军怎么样?” “不,父亲。”提贾尼回答:“夏尔刚刚提到一种装备,我们需要在一星期内把它生产出来……” “你在开玩笑吧?”韦尔斯差点笑了起来:“一星期内生产出来?赶着带上战场?” 韦尔斯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或许与他造船的刻板印象有关,不管是军舰还是别的什么,动不动就要几年甚至更久。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在一星期内生产出来,那一定是个垃圾,韦尔斯如是想。 “是的,一星期。”提贾尼则很肯定的说:“它很简单,我们认为200公斤左右比较合适,一个炸药桶,圆柱形的,类似汽油桶,再加一个定时引信。” 韦尔斯愣了。 这的确可以在一星期内生产出来,而且还可以生产很多。 可是…… “这东西有什么用?”韦尔斯疑惑的问:“伱打算抱着这东西炸毁敌人的炮台?” “不,父亲。”提贾尼回答:“我们打算用这东西炸敌人的潜艇!” 韦尔斯像被针扎似的猛地站起身。 炸潜艇? 一个可以定时的炸药桶,下沉到潜艇附近爆炸。 上帝,又是一个简单却实用的发明,而且相当廉价,它几乎就是炸药的成本,没有任何技术门槛! 第二百八十二章 船队 一周后,105团终于出发了。 由于韦尔斯的运作以及海军部长一路开绿灯,夏尔的增援船队堪称豪华。 船队有五艘运输船,其中两艘运载部队,另三艘运补给,其中两艘还分别装载了登陆艇和两栖登陆船。 另外还有三艘驱逐舰两艘q舰护航。 所谓的q舰就是假装商船的武装舰,这是英国人发明出来用来对付潜艇的产物。 他们让武装舰假装成商船在海上落单。 德国潜艇碰到这些“商船”通常不会直接用鱼雷将其击沉,而是选择更实惠的方法:浮出水面近距离攻击,这时q舰就忽然对潜艇发起反击。 但这种船在实战中没起什么作用,德国人吃过一两次亏之后就不再做这样的傻事,尤其批量生产的q舰还长得差不多。 夏尔搭乘的是“昂利号”运输船,提贾尼也在这艘船上。 这是提贾尼的建议,启航前他带着请求的语气问夏尔:“上校,通常而言,您应该要搭乘旗舰‘冒险’号,它是一艘驱逐舰,速度更快也更安全。但是……” 没等他说完,夏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希望我跟你一起训练士兵?” “是的。”提贾尼点头道:“他们是陆军,许多人在此之前从未搭乘过船,甚至没见过海,现在却要实施登陆作战。赶往目的地需要五天,我希望利用这段时间让士兵们适应一下登陆艇的作战方式。” “没问题。”夏尔应承下来:“我会在那艘船上。” 提贾尼之所以选择“昂利”号,是因为它是装载登陆艇的运输船。 启艇前提贾尼就做了准备,甲板上放了两艘登陆艇,是实物。士兵们分批进入登陆艇演习。 但问题是…… 舰队出海不久就遇到风浪,夏尔马上就感到不适。 夏尔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虽说只有几平米大却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书桌上还固定了一个台灯,对于拥挤的运输船这环境相当不错。 但夏尔却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个桶。 他从不知道坐船是这样的。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时而这边时而那边,船体倾斜的角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夏尔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没事的,夏尔不会晕船,夏尔不可能晕船!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吐在地板上。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勤务兵艾德里安敲门进来,他看到地板上的呕吐物闻到空气中的酸臭味,马上就明白了什么。 “稍等,上校。”他安慰道:“没事的!” 只一会儿,艾德里安就取来了抹布和一个木桶,木桶里装了很少的一点水,似乎是为了防止它洒出去。 夏尔难以置信,他艰难的问艾德里安:“你可以在这情况下打扫?” “当然,上校。”艾德里安神态自若的回答,边说手里边忙活着:“也许您不知道,我是一个渔夫的孩子,从小就习惯了在船上的生活,对我而言什么船都一样。” 夏尔忽然觉得艾德里安的形象高大起来。 自己已经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了,而艾德里安还能打扫地板。 而且他的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把呕吐物清理完,他离开后不久又提着已经清洗干净的木桶返回,他将木桶放在夏尔的床头,小声说:“别担心,上校,我会替您保密的。” 夏尔苦笑一声:“他们迟早会发现的,我感觉至少要几天时间。” “秘诀是不要与它对抗。”艾德里安表现得像一个智者:“让自己放松下来,感受它的节奏,然后告诉自己:我知道伱要往这边,我知道你要往那边……很快您就能适应了。” 夏尔按照艾德里安说的方法试了试,果然感觉好了些。 晕船实际上一种心理上的恐惧。 除此之外,就是长期呆在陆地上习惯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船上摇晃的幅度一大就无法适应。 提贾尼就住在夏尔对面。 夏尔相信他知道这件事,但始终没出来看一眼。这是提贾尼的另一个好处,他很知道人情事故。 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早晨,风浪平静后夏尔才觉得好了些。 经历一场风浪后,夏尔发现这时轻微的摇晃算不上什么,但夏尔还是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他这时已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过去。 …… 夏尔不知道的是,在他还在赶往达达尼尔海峡时,已经有一支法兰西船队赶到达达尼尔海峡了。 这支船队是霞飞派出的,带着两艘由运煤船改装的登陆艇,奥诺雷少将指挥,一个步兵团四千人左右。 奥诺雷少将一赶到达达尼尔海峡,就迫不及待的向盖普拉特少将提出了作战申请:“我希望能尽早投入战斗,将军,我们可以帮助英国人夺取v海滩。” 盖普拉特少将有些疑惑:“你们或许应该等等夏尔,他只需要几天就到了,那时再研究一下登陆计划……” “不,将军。”奥诺雷少将坚持马上登陆:“我们应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夏尔在路上,奥斯曼人和德国人也知道。” 这是事实,夏尔出发时甚至有记者在港口拍照,还有许多人闻讯赶来送行。 但这是詹姆斯的想法,他一定要抢在夏尔到达之前发起进攻并取得胜利。 因为詹姆斯担心,一旦夏尔赶到达达尼尔海峡并掌握了法兰西舰队的建议权,他很快就会发现“克莱德河”以及“塞迪尔”号两艘登陆舰。 如果这两艘登陆舰为夏尔所用,他的发明就会为夏尔的成功铺路,这不是他乐见的。 盖普拉特少将无法自行决定,他只能征询罗贝克少将的意见。 但这根本就不需要问,罗贝克少将是英国人,法兰西人愿意上战场打仗,罗贝克少将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他大手一挥,马上同意了奥诺雷少将的请求,甚至还称赞了奥诺雷少将一番,并把这种行为当作“踊跃进取”的代表号召其它人学习。 第二百八十三章 V滩登陆战 夏尔直到五天后赶到锚地时才知道这件事。 锚地建在距离达达尼尔海峡三十几海里的一座荒岛旁,英国人通过探测发现这里海水深没有暗礁。 最重要的是在荒岛上发现了泉水。 这意味着舰队可以就近补充淡水而不需要从马耳他岛送来。 (注:此时马耳他岛是英国的殖民地,1964年独立) 英国人甚至还把工兵派到了岛上,让他们在岛上修路、运水、蓄水,接着每天把蓄水桶分发给小艇运输。 刚到锚地时,夏尔几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飞翔鸣嚎的海鸥下,大大小小上百艘船只,运输船、拖网船、扫雷船在外层,围成像海港似的一大圈,中间是各型军舰。 外围还有驱逐舰巡逻,夏尔的船队远在几海里外就被驱逐舰拦下,打了信号灯并登船确认身份后才允许通过。 最终,夏尔的船队是在驱逐舰的带领下被安排到了指定区域停泊。 英国毕竟是老牌海军大国,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专业,但与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强大了太久的她已经养成了无可救药的官僚主义作风,这是她打败仗的主要原因。 夏尔和提贾尼先是登上了“絮弗朗”号战列舰,她是法兰西舰队的旗舰,盖普拉特少将就在这艘军舰上。 盖普拉特少将是一个留着胳腮胡的中年人,他看起来很稳重,见到夏尔时十分淡定的与夏尔握了握手,简单的说了句:“欢迎您,上校。” 接着又望向提贾尼:“好久不见,提贾尼,没想到我们能在战场相遇。” 提贾尼“呵呵”笑着向夏尔介绍道:“这是盖普拉特大叔,如果我没有执意去陆军,现在应该就是他的部下。” 夏尔心下了然,这是提贾尼的关系户。 盖普拉特少将把夏尔和提贾尼带到舰岛上的办公室,他端着咖啡朝向达达尼尔海峡的方向望了望:“我们刚刚尝试对v海滩实施登陆,但很遗憾,又一次失败了。” “英国人吗?”提贾尼问。 夏尔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盖普拉特少将摇了摇头,接着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我以为你们知道,他们跟你们一样,是法兰西派来的增援部队。” 夏尔一脸迷茫。 提贾尼“呃”了一声:“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这支部队。” 盖普拉特少将迟疑了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明白了,这是法兰西军队内部的权力斗争,他们是想把夏尔比下去。 这些混蛋,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内斗。 不过,海军又能好到哪去? 盖普拉特少将没在这方面详说,他直接把话题引向登陆战:“这次登陆作战是由奥诺雷少将指挥,他们带了两艘运煤船用于辅助登陆,每艘搭载2000人。” 说着盖普拉特在文件中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递到夏尔面前:“就是这种船。” 夏尔一看,就是运煤船旁边开了几个出口,这在这时代也能说是一个创新。 提贾尼凑过来一看,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我希望你们不会同样用这种船登陆。”盖普拉特少将眼里带着些担忧。 “不,我不是用这种船。”夏尔回答。 盖普拉特少将听到这回答才放松下来,他喝了一口咖啡点头道:“很好!” 没想到提贾尼补了一句:“我们带来一种类似的,不过比它小得多!” 盖普拉特少将愣住了,他看了看提贾尼又看了看夏尔,一脸生无可恋。 “它没有起作用?”夏尔明知故问,他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盖普拉特少将“嗯”了一声,面色凝重的回答: “他们把这种船搁浅在v滩头的海岸,在火力的掩护下又用两艘驳船作桥梁停在登陆船和海滩中间。” “接着部队一个连接着一个连的沿着这条通道登陆。” “但是,刚刚的搁浅准备开门放坡道时就遇到守军猛烈的射击,敌人已经在v海滩补充了兵力,此时估计已经有一千多人。” “好不容易士兵走下坡道,却成为敌人射击的靶子,至少有一大半的被封锁在船内无法出去。” …… 提贾尼不无忧虑的望了望夏尔。 夏尔知道他担心什么,夏尔的登陆艇跟这艘运煤船改装的登陆舰有些相似。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夏尔的登陆艇能更快把士兵送上岸。 夏尔拿着照片朝提贾尼扬了扬,说:“表面看起来一样,但其实区别很大。伱可以站在敌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提贾尼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是对的,上校。” “如果我是在岸上防御敌人,在很远的位置就能看到这艘运煤船,因为它个头很大。” “并且,我还能从它的行进方向初步判断它大概的登陆位置。” “在此之后,它登陆前的准备至少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说着提贾尼就将目光投往盖普拉特少将。 盖普拉特少将回答:“不,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准备完毕,就像我说的,敌人用火炮和机枪对它展开猛烈射击,他们必须在枪林弹雨下把驳船与船体连接起来。” 提贾尼嗯了一声:“半个多小时,这足以让奥斯曼帝国的人把其它方向的机枪调来,等到他们终于可以登陆了,敌人的火力也已经可以将其完全封锁。” 夏尔微微点头,这就是他想说的。 登陆作战的关键就是一个“快”字。 如果总想着跳板一打开,敌人机枪子弹就像雨点般的对着登陆艇内部扫射,神仙也挡不住。 夏尔的登陆艇,其最大的优势是可以选择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忽然把人放下,在敌人火力还没来得及组织之前人已经在岸上了。 然而…… 提贾尼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奥斯曼人已经知道我们登陆的重点是v海滩,这意味着……” 夏尔若有深意的看了提贾尼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盖普拉特少将忽然对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有了些信心。 虽然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感觉比奥诺雷少将要靠谱得多,至少他们能分析出敌情和战争的走向。 第二百八十四章 意在沛公 夏尔和提贾尼没有跟盖普拉特详说,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就一同搭乘小船前往“伊丽莎白女王”号拜访舰队总司令罗贝克中将。 这是必须走的过场,身为一名新加入舰队的指挥官,夏尔当然要去见见总司令。 虽然夏尔已有心理准备,但当小船穿过一艘艘军舰看到停泊在中央的“伊丽莎白女王”号时,还是被她的庞大和威势震撼到了。 夏尔必须仰视才能看到她高耸的舰岛,几根粗大的炮管重重叠叠的自炮塔延伸而出,炮管直指远方,似乎已准备好随时将敌人炸得粉碎。 距离越来越近,她巨大的舰身就像乌云一样把天空遮住,让夏尔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提贾尼忍不住感叹:“这是英国最先进的超无畏舰,3万多吨的排水量,8门381mm主炮,据说一次齐射可以发射7000公斤的炮弹。” 盖普拉特“嗯”了一声,说:“如果把所有的炮算在内,它一共有七十几门火炮,可以说就是一个移动的堡垒。” (上图为“伊丽莎白女王”号战列舰,为当时英国最先进的战列舰,1914年11月服役,距文中时间仅仅只有3个多月) …… 罗贝克中将接见夏尔的场合与盖普拉特截然不同,他带着一群军官在“伊丽莎白女王”号的主炮下方迎接夏尔,同时还让记者做好了准备,适时抓拍夏尔向他敬礼的那一刻。 “欢迎您,上校!”罗贝克中将看起来很真诚:“我们就等着你来拯救了,就像你拯救了法兰西一样。” 英国军官群中隐隐传来笑声 夏尔知道罗贝克中将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意在夏尔面前炫耀英国的强大,说的话却故作谦卑,以此形成强大的反差讥讽夏尔。 盖普拉特少将脸上颇有些怒意,但面对罗贝克中将这种做派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把怒火强压在心里。 提贾尼眉头一皱,似乎要指责罗贝克中将的无礼。 夏尔却平声静气的回答:“您说得对,将军。如果不是因为您的舰队损失了如此多的战列舰,议会也不会逼着我到这里来。” 罗贝克原本和蔼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英国军官们也一脸尴尬,有些人望向夏尔的眼神还透着愤怒。 但他们同样拿夏尔没办法,也无法反驳。 因为夏尔说的是事实,尤其接二连三损失的战列舰全都是在罗贝克中将指挥期间。 夏尔这是告诉他们,他们没有炫耀的资本。 提贾尼“呵呵”一笑,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 盖普拉特少将则若有深意的瞄了夏尔一眼,这年轻人的智慧似乎不只是在军事上。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罗贝克中将将一众人带进了舰岛的会议室。 会议室很宽大,正中一张固定的圆桌,这似乎与英国的“圆桌会议”有关。墙上挂着著名海军将领纳尔逊头像,下方一左一右的斜插着英国国旗和白船旗,显得有些像外交会议而不是军事会议。 (上图为英国白船旗,像征着英国皇家海军) 侍者为所有人倒上的是葡萄酒。 夏尔有些意外,他以为在战争时期指挥官不应该喝酒。 盖普拉特少将只是扬了扬眉,似乎是在说这算不了什么,英国佬很喜欢在军舰上喝几杯。 “让我猜猜。”罗贝克中将面无表情的望向夏尔:“上校,你一定希望在v海滩登陆,就像奥诺雷少将一样,是吗?” 又是一句绵里藏针的话。 “就像奥诺雷少将一样”,意指伱们法兰西人喜欢出风头,你们总希望在我们英国人登陆失败的位置成功登陆,以此来把英国比下去。 提贾尼原以为夏尔会否认,没想到夏尔却一口应了下来:“如果您希望我们在那登陆,将军!” 提贾尼一脸意外的望向夏尔,刚才不是已经分析过了?v海滩已不适合登陆! 不过提贾尼没说话,他以为夏尔是出于保密才这么说。 罗贝克中将笑了笑,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摊了下手:“为什么不呢?” 英国军官们脸上带着笑意。 他们明白罗贝克中将这话的意思,如果法兰西人为了所谓的荣誉赶着去送死,英国又何乐而不为? 接着罗贝克将又问:“你有什么计划吗?是否需要英国舰队配合?” “不,将军。”夏尔很肯定的回答:“我认为法兰西舰队已经足够了,我们会安排好一切。” 罗贝克微微一笑,就应该如此。 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他笑吟吟的举起酒杯:“那么,为我们的上校,为了法兰西、为了明天的胜利,干杯!” “干杯!”军官们欢快的回应着。 …… 回到“昂利号”号时,提贾尼气呼呼的说:“傲慢的英国人,我们真该让他们继续面临这种状况。” “谁说不是呢?”夏尔回答。 “什么?”提贾尼一愣:“可你说,‘我们会安排好一切’……” “我没说什么时候。”夏尔回答:“英国人不急,我们更不应该急。”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我们可能还有几天时间,让士兵们继续训练。” 提贾尼“哦”了一声明白了夏尔的意思。 不过提贾尼又想到了什么,他疑惑的问:“上校,你说的在v海滩登陆是真的?” “我们当然要在v海滩登陆。”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 提贾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奥斯曼人已经有了准备。” 夏尔反问一句:“如果奥斯曼人有了准备,你认为德国人就会没有准备?” 提贾尼听着有些懵:“什么,如果德国人有准备,难道不是更应该放弃……” 话还没说完,提贾尼忽然想明白了,他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潜艇,如果德国人有准备,他们会在v海滩附近布设潜艇!” 夏尔点了点头,这家伙悟性不错。 要想放心登陆,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德国人唯一的潜艇解决掉。 进攻v海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那是德国潜艇的重点关注区域! 第二百八十五章 那是夏尔的军队 这几天夏尔的部队什么也没做,只是偶尔把船队带出去转一圈,有时还开往达达尼尔海峡方向远远眺望一下战场的硝烟,听听岸上的枪炮声,不久又转回来。 其实船队正在训练,士兵们继续在船上使用登陆艇,有时还会驶到一个空旷的无人区让士兵爬网绳登船,而驱逐舰则模拟搜索潜艇并赶到相应的位置往下抛“炸弹”。 英国人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什么,只以为夏尔是在做样子。 然后罗贝克中将有些沉不住气了。 海峡的登陆情况越来越紧张,战局渐渐往对英军不利的方向倾斜。 英军第29师没能成功登陆上v海滩是个重大失误,这使原本应该形成一个整体连成一道防线的海勒斯角被一分为二: 西面三个登陆场y、x、w海滩,东面一个登陆场s海滩,中间隔着奥斯曼人的一道防线。 v海滩是最重要的登陆部位,这里有一条公路而两侧全是丘陵高地,奥斯曼人能利用公路将大批兵力及弹药补给运送到高地上防守。 这也是英国人会用最“精锐”的第29师登陆v海滩的原因,它是必须拿下的一个海滩。 谁又能想到,最“精锐”的部队却打得最拉垮。 如果不是因为协约国拥有强大的海上火力,已登陆的部队可能已被奥斯曼帝国赶下海了。 (上图为英军主攻的五个海滩,由左到右分别为y、x、w、v、s海滩,v海滩位置极为重要,它的登陆失败几乎意味着这次登陆作战不可能成功) …… 罗贝克中将站在舰岛指挥部的窗前,遥望达达尼尔海峡方向,那里传来的枪声和炮声,以及空中偶尔掠过的奥斯曼用于侦察的飞机,似乎都在预示着情况不容乐观。 “将军。”参谋奥康奈尔给罗贝克递上一封电报:“情况确定了,奥斯曼人有一个计划,他们打算先歼灭我们在s海滩上的部队,然后再全力围歼其它方向的登陆部队,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投入了多少兵力。” 罗贝克中将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 他不得不承认奥斯曼人的打法是正确的。 s海滩的兵力最薄弱,在敌人的攻击下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s海滩的部队被歼灭,奥斯曼人就不需要两面作战,他们可以集中所有力量围歼剩下的三个海滩的登陆部队。 该死的德国人,这一定是他们想出来的计划! 考虑了一会儿,罗贝克中将就下令:“把更多的士兵送上去,我们应该在他们反应过来前扩大攻势!” “将军。”奥康奈尔反对道:“岛上没有多少空间,而且奥斯曼人守着高地又拥有大量炮火,把更多兵力送上去只会挤成一堆死在敌人的炮火下。” 这是登陆作战的尴尬之处,登陆部队上岸并不代表高枕无忧。 相反,这时候可能才是最危险的,因为海军的舰炮不能放心轰炸,同时登陆部队又无法将足够的火炮、炮弹送上岸。 于是,登陆部队只能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苦苦支撑,而且没有退路。 奥康奈尔迟疑着提醒一句:“除非,我们继续在v海滩投入兵力,这样就能分担其它方向的危险。一旦成功,就可以将东西两地连成一片。” 罗贝克中将马上就想到了夏尔的部队,这或许也是奥康奈尔希望的。 罗贝克中将问:“法兰西人依旧没反应吗?” 奥康奈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 罗贝克中将眉头一皱,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奥康奈尔小心翼翼的回答:“将军,我认为,这很可能,跟您几天前对夏尔说的话有关!” 罗贝克中将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当时,他摆出一副让法兰西人到战场上送死的态度,现在…… 罗贝克中将自嘲的笑了笑,夏尔那家伙,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英国人在战场上送死,何乐而不为? “我们可以不需要他们。”罗贝克中将说:“我们自己能打赢这一仗。” 奥康奈尔没说话,也没离开,就那样站着不吭声。 罗贝克中将却看懂了他的表情,他气愤的回过头来望向奥康奈尔:“你难道认为法兰西人能成功登陆v滩?他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英国第29师做不到,法兰西人当然也做不到,否则,大英帝国的颜面何存? 但奥康奈尔却提醒道:“将军,那可是夏尔的部队!” “夏尔的部队有什么区别?”罗贝克中将厉声反问。 奥康奈尔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答:“我知道一些,将军,夏尔手里的105团装备了大量迫击炮,这种轻型火炮可以随身携带跟着部队登陆。同时,它们很适合轰炸躲在掩体后甚至是山体后的目标!” 罗贝克中将瞬间没了声音。 登陆部队急需火炮,却又无法得到火炮。 这不仅是因为榴弹炮、加农炮等很难用运输艇送上岸,更因为它们在战场上无法发挥作用: 敌人躲在高地的战壕内甚至在山体的另一侧,英国部队手里那些弹道相对平直的火炮很难攻击到目标。即便勉强开炮,不久也会被高处的敌人发现并引导火炮将它们炸毁。 迫击炮不一样,它能打到所有想打到的地方,只要在它射程内。 同时它又可以随打随走,这意味着它拥有很强的生存能力。 罗贝克中将虽是一名海军指挥官,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考虑了一会儿,脸色一变再变,似乎是在做思想斗争。 最终,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对奥康奈尔下令:“准备船只。” 罗贝克中将打算亲自去拜访夏尔,算是为之前的事赔礼道歉。 “抱歉,将军。”奥康奈尔神色一松:“夏尔的船队已经出海了。不过,我认为您可以先去跟盖普拉特将军谈谈。” 罗贝克中将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先去盖普拉特那说说好话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话术 盖普拉特脾气很好,他没有为难罗贝克而是很有风度的与罗贝克中将讨论下一阶段的协同进攻。 不过盖普拉特却向罗贝克声明:“将军,夏尔虽说是上校,但我认为对于这样一位有天赋的指挥官,我们不太合适将命令和作战计划强加到他身上,这就相当于捆住他的手脚作战。您是否认可这一点?” 盖普拉特其实是委婉的告诉罗贝克,他们讨论的作战计划作不了数,最终还要夏尔同意。 “我完全同意,将军。”罗贝克回答。 他心里虽有些许不悦,但最终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夏尔在法兰西颇负盛名,罗贝克如果强令夏尔作战,不仅无法成功很可能还会给英法联盟带来不确定的因素。 …… 夏尔的船队是在天色入黑后才回来的。 这是因为提贾尼考虑到战事很可能会发展到夜里,因此增加了夜间训练科目。 船队刚回到锚地停稳,通讯兵就报告道:“上校,罗贝克将军发来信号,他希望登船拜访您。” 夏尔笑了笑,这家伙总算忍不住了。 正在甲板上与士兵一起总结训练经验的提贾尼也听到了消息,他兴冲冲的跑进来,“哇哦”一声:“听说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罗贝克中将要亲自登船了,你说他为什么要亲自来?我猜他是希望法兰西军队上战场送死。” 提贾尼虽然整整比夏尔大七岁,但有时看起来比夏尔还幼稚。 …… 夏尔有意摆出类似的接待场面,他和提贾尼带着一众105团的军官站在甲板上排着整齐的队形迎接罗贝克。 灯光的照射下,夏尔一脸真诚与罗贝克握了握手,面带微笑:“欢迎您,将军。我们等着您下命令、等着您的检阅。” 罗贝克疑惑的看了看夏尔和面前一列法兰西军官,他们站在仅有的两挺用于自卫的机枪下却个个挺着胸膛。 迟疑了一会儿,罗贝克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暗示:英国人只配用这种规格。 感受到屈辱的罗贝克皱了皱眉头,刚要发作,身边的奥康奈尔抢先一步上前:“上校您好,我们为您带了些礼物。” 说着一招手,身后的士兵就扛着一箱葡萄酒放到甲板上。 “抱歉,将军。”夏尔瞄了“礼物”一眼,回答:“这样的礼物我不能收,我不希望喝得醉醺醺的指挥战斗。” 身后的法兰西军官不自觉的发出了一些会心的笑声。 罗贝克有些尴尬,夏尔这又是从另一个角度嘲笑他们不专业。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时的英国虽然还是世界第一,但军队内部的腐败和官僚主义作风已严重到令人发指。 不久前的布尔战争可见一斑。 (注:布尔战争发生1896年,南非两个小国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全部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44万,而英军调动了本土、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的力量,一共投入45万军队,却用了两年半才打赢,而且损失巨大。这场战争被称作“英国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夏尔的会议室堆积着文件、地图、模型,黑板上乱七八糟的画着训练科目和一些战术方案,看起来有些凌乱。 但夏尔却引以为豪,他请罗贝克一行人坐下后,朝周围扬了一下头,说:“如您所见,将军。我们正在积极备战中,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 罗贝克沉默了,登船后他的确感受到了紧张训练的气氛,这说明夏尔一行人并非像他想的那样在偷懒。 相形之下,反而是“伊丽莎白女王”号一片歌舞升平、轻慢殆战。 “伊丽莎白女王”号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军官,她拥有最厚的装甲和最大口径的火炮,但每次作战都是在最安全的位置干最安全的活:她就是在敌人炮台的射程之外实施轰炸。 不知为什么,罗贝克中将原本组织好的说辞,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正要冷场时,奥康奈尔微笑着插嘴:“我们一直都知道,上校。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协同作战。您知道,我们的军队有许多成份,他们甚至语言不通,我们担心万一105团投入战斗会引起误伤。” “是的。”罗贝克中将面无表情的说:“所以,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计划,什么时候进攻,从哪里进攻等等。” 这是很高明的话术,明为询问计划实则是让夏尔定下进攻时间。 夏尔当然不会轻易上当,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我认为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将军。我的士兵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气候,同时他们训练也不够充分。我听说……” 夏尔将目光转向提贾尼:“协约国的登陆部队在进攻达达尼尔海峡前,已经在埃及训练了将近一个月?” “是的。”提贾尼回答:“似乎是训练了28天,我不太确定。” 其实是训练了一个多月,提贾尼有意说“28天”,以此讽刺英国人在打响了战争后过了28天才敢发起实质性的进攻,而之前都是隔靴搔痒。 罗贝克中将哪会听不出话中的意思,顿时一张脸涨红得跟猪肝似的,怒目瞪向夏尔和提贾尼两人。 夏尔却装作没看见,依旧和颜悦色语气平缓:“将军,如果贵军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和准备之后,登陆时依旧出现各种状况各种失利,我认为我们至少也应该准备这么长时间。” 心里却说着:跟我玩软刀子,你不知道华夏是行家? “是的。”提贾尼在旁一本正经的搭腔:“法兰西军队不可能比英国军队强,很可能要训练更久……” “够了!”罗贝克中将愤怒的起身:“训练一个月,那时战争可能已经结束了,上校!” 夏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将军,我们可以打个赌,看看一个月后战争是否能结束?” 史上这场战争一直拖到明年一月,以协议国全面撤军告终。 而罗贝克中将却以为它再过一个月就能结束! 第二百八十七章 “U-21”号潜艇 最终罗贝克中将搬来了盖普拉特将军一起说好话,夏尔才把进攻时间定了下来。 “明早凌晨五点。”夏尔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进攻v海滩。” “作战计划呢?”盖普拉特将军问。 “没有作战计划。”夏尔回答:“我们只需要‘高卢人’号战列舰的第六分舰队的火力支援!” 罗贝克中将提醒道: “我认为这并不明智,上校。” “众所周知,‘尊严’号就是在凌晨被敌人潜艇击沉的。” “凌晨时分,我们很难发现海面上探出的潜望镜,这会使‘高卢人’号处于危险中!” 夏尔冷声反问:“否则您认为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登陆合适?只有凌晨天将亮时准备就绪,我们才有一整天的进攻时间。” 罗贝克中将无言以对。 之前的确存在这样的情况,登陆眼看就要成功而天却要黑了,他们不得不将已经登上岸的部队撤回来。 否则,兵力不足的部队很可能会在夜里被敌人围歼。 最终,罗贝克将军气呼呼的离开了,路上还小声用英语说:“让他们尝些苦头,有了损失后就知道战争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了。居然没有作战计划就发起进攻!” 罗贝克并不知道,夏尔第二天的登陆计划根本就不是为了登陆,而是为了把德国人的潜艇引出来。 而“高卢人”号战列舰,不过是一个诱饵。 …… 漆黑的海水中,德国u-21号潜艇正在爱琴海中缓缓航行。 艇长赫兴上校已将近一个月没有刮胡子,它们像扫帚似的在上校的脸庞长了一圈。赫兴上校疲惫的神态和突出的颧骨,似乎是在诉说着潜艇作战巨大的压力。 一个多月来,u-21号潜艇的经历足以书写一个传奇。 它从德国威廉港启航,在西班牙的菲尼斯特雷角补给。 出于保密原因,上级联系了在西班牙的德国商人购买燃油和润滑油,打算在夜间补给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开往达达尼尔海峡。 然而,赫兴发现商人居然买错了燃油,它们并不适合用在潜艇上。 无奈,潜艇只能在没有补充燃油的情况下继续前进。 一路上,赫兴艇长绞尽脑汁节省每一滴油,用最经济的航速走最短的路径,有时甚至还要借助洋流,经过18天的航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而此时,艇上的燃油仅仅只剩1.8吨。 赫兴事后对部下感叹:“即便忘了别的数字,甚至自己的生日或者年龄,但这个数字却不可磨灭地铭刻在我心里!” 事实证明,赫兴艇长的冒险是值得的。 u-21潜艇赶到达达尼尔海峡后,先后击沉了“凯旋”号和“尊严”号战列舰,它的存在甚至使协约国不敢轻易出动战列舰为登陆战提供火力掩护。 奥斯曼帝国指挥官桑德斯毫不吝啬的夸赞u-21潜艇:“你们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整支协约国舰队!” (注:桑德斯是德国军官,负责指挥达达尼尔海峡的防御作战,他也因此成名) 这几天,赫兴的神经再次紧崩起来。 因为他收到了一封特殊的电报:“获悉,法兰西的夏尔带领一支部队前来增援,目标船队已经到达。如果能将他击沉,将是对敌方士气的沉重打击。” “夏尔?”赫兴愣了下,然后朝附近的部下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语气平淡:“夏尔来了,就在这。” 艇员们听到这消息立时振奋起来: “是吗?他是来这视察的?” “真希望能他一面,听说有人在圣诞节那天在战场上看到了他。” “是的,我的同学保罗还得到了他的签名!” ……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像,夏尔是德国人敌人,但却收获了一大批德国粉丝,虽然夏尔与他们从未谋面。 赫兴上校等他们说完,再冷冷的补了一句:“他不是来视察的,是来作战的!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击沉他!” 周围瞬间沉默了,所有人都震惊的望向赫兴上校。 赫兴上校微微点头,掷地有声的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同样不希望这么做。” “但这就是战争,先生们,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知道伱们喜欢夏尔,还有他有如传奇般的人生,但你们必须全力以赴,这是军人的职责!” 片刻的沉默,接着艇员们似乎下了决心,他们接二连三回答: “是,上校,我们会这么做。” “如果换作是夏尔,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击沉我们!” “是的,这是一名军人的归宿!” …… 赫兴上校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的部下,他们是专业的军人。 他只是下令检查潜艇上的设备和鱼雷,以便在需要时潜艇能以最佳状态投入战斗。 然而,赫兴上校搜索了几天后都没能发现值得攻击的目标。 其实赫兴上校已经在海上与夏尔的船队碰过面了,而且不只一次。 但赫兴上校认为那不过是些运输船再加几艘护航的驱逐舰,它们没必要让潜艇浪费一枚宝贵的鱼雷,因此轻易把它们放过了。 如果赫兴上校知道他的目标就在其中一艘运输船上,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久,赫兴上校又收到了一封电报:“据可靠情报,夏尔的舰队将于明天凌晨组织v海滩登陆!” 赫兴上校精神一振,兴奋的冲着部下喊:“先生们,大鱼要咬钩了,做好准备吧,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 赫兴上校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是夏尔有意让他知道的信息。 夏尔让提贾尼向海军部长发了一封电报:“我们将在明天凌晨对v海滩发起进攻,等我们的好消息!” 海军部长笑了笑:“不可一世的家伙,真以为自己能轻松取胜,那可是英国人都没打下来的海滩!” (上图为德国u19型潜艇,“u-21”号就是其中之一。该型潜艇是德国第一款使用柴油发动机的潜艇,在此之前使用的是煤油,它在海面上会释放出大量的白烟,很容易暴露目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机动防御圈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赫兴上校指挥着u-21号潜艇出现在达达尼尔海峡西面海域。 原则上说他不需要这么早赶到,赫兴上校已经调查过天亮的时间和规律:六点前后天亮,每天天亮时间会提前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进攻时间大概在五点五十分。 但赫兴上校认为抢先一步到达攻击阵地会对任务有好处。 赫兴上校办公室,他手里拿着铅笔一边在地图上v海滩前的海域划着圈一边对副艇长分析: “法兰西战列舰通常装备305mm口径主炮,射程十余公里,副炮138mm,射程八公里。” “我相信,他们为了给登陆部队提供足够的火力增援,战列舰会进入八公里范围内让副炮发挥作用。” “因此他们的活动范围估计在这片海域。” 副艇长点头表示赞同:“法兰西的军舰似乎总是冲在前头。之前炸毁奥斯曼人弹药库的,似乎就是法兰西的‘高卢人’号干的!” “是的。”赫兴上校轻轻一笑,嘴角挂起一丝嘲讽:“他们似乎急于表现,因此不惜冒着炮火抵近射击。” “可以理解。”副舰长回答:“他们的军舰被英国人比下去,就急于在战场上立功。夏尔应该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吧?” 赫兴上校望向副艇长会心一笑:“夏尔不会这么简单,奥托,他是被议会逼着来的。” 接着赫兴上校又把话题拉回正题: “如果我们知道敌人会出现在这里,就不需要等他们到了再靠近。” “我们可以抢先一步到达目的地,然后下潜坐滩等他们来。这样会安全得多!” 副艇长对此没意见,他只是打趣一声:“您就不怕我们一上浮就被敌人撞沉?” 这的确很有可能,这时期的潜艇连水听器都没有,沉在水底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军舰是不是就在头顶上活动。 (注:水听器于1915年底由法国物理学家和俄国电气工程师发明。) 如果在正上方或者距离很近,潜艇还没来得及上浮到潜望镜高度就会被经过的战列舰撞成两截或者驱逐舰撞出一个大洞。 无论是哪一种,对潜艇而言都是致命的。 赫兴上校平静的回了一声:“有危险才会有回报,那可是夏尔!” …… 潜艇到达目的地后,赫兴上校爬上潜艇的舰岛探出上半身,举着望远镜朝海面观察。 海面很平静,它月光下灰朦朦的一片,只有海风吹着浪花不断的拍打着潜艇使它来回摇晃。 远处,达达尼尔海峡的海勒斯角就像一条海蛇似的从大陆一端探出,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v海滩就像它吐出的信子。 赫兴上校观察了一会儿,缩回到舰岛内小心的打着手电看了看地图,接着又命令潜艇换了位置观测,最终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就是在v海滩西面十公里左右。 赫兴上校满意的缩回舰岛内反手盖上舱盖,潜艇缓缓下潜,像幽灵似的消失在海水里,似乎从未来出现过。 …… 潜艇潜入水中后,赫兴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了一觉。 这世上如果有什么地方最安全,那就是当潜艇潜到水里的时候,除了礁石,赫兴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对它构成威胁。 时间到了五点二十,副艇长准时把赫兴叫醒。 赫兴上校揉了揉生涩的眼睛,接过副艇长递来的咖啡,喝了两口后,就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发动机启动!” “保持航向全速前进!” “上浮到潜望镜高度!” …… 如果赫兴估计得没错,潜艇上浮后恰好就出现在敌人舰队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然而,当潜艇探出潜望镜时,赫兴上校却被自己看到的吓了一跳。 敌人舰群居然欺近五公里距离对v海滩实施抵近轰炸,战列舰的位置很明显,他在舰群正中对着v海滩开火,炮口发出的火光和烟雾就像航标灯似的为自己指明了方向。 同时,v海滩上奥斯曼士兵的炮火也对舰队发起还击,炮弹打得海面上升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海面上充满了白色的气体,分不清是炮弹的硝烟还是水蒸汽,又或者是军舰排出的废气。 赫兴上校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如果说别人这么鲁莽,赫兴上校还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这可是夏尔! 他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让自己的舰队处于两面被动的状态,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潜艇偷袭? 认真一看,赫兴上校就明白了。 在灰白的天空背景中,赫兴上校发现战列舰周围一共有九艘驱逐舰,它们正以战列舰为圆心不停的绕圈。 “很高明的手段。”赫兴上校赞了声:“不愧是夏尔!” 这种机动防御要比防雷网有用得多。 绕圈的驱逐舰实际上是形成一道道无形的防御网,潜艇一旦靠近探出潜望镜,很容易被这些驱逐舰撞毁。 现在,赫兴似乎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趁被敌人发现前撤走,要么在夏尔这种“机动防御圈”之外发射鱼雷。 然而,防御圈至少有两公里远,这距离发射鱼雷几乎不可能命中。 考虑了一会儿,赫兴就沉声下令:“保持航向、航速,下潜!” “保持航向、航速,下潜!” 同时赫兴从怀里掏出怀表,在潜艇下潜的那一刻记下时间。 赫兴上校打算铤而走险,他计算好时间和航速。 如果计算无误,潜艇上浮时就会突破敌人的“机动防御圈”,恰好出现在距离目标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内层只有两艘驱逐舰,那时可运作的时间和空间就大得多。 赫兴上校没想到的是,恰恰是内层的三艘驱逐舰才是最危险的。 这是夏尔精心为他布下的陷阱: 战列舰正在与v海滩的敌人激烈作战,这会让敌人潜艇认为有可乘之机。 驱逐舰布下的“机动防御圈”,是为了让潜艇不得不出现在内圈近距离偷袭战列舰。 而内层的三艘驱逐舰,正是夏尔从法兰西带来的经过改造的驱逐舰,它们已经准备好了深水炸弹就等潜艇出现。 (上图从左到右,分别是德国的u22号、u20号、u19号,以及文中出现的u21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夏尔的发明 赫兴上校计算得很准确,当潜艇再次上浮时,它已经顺利穿过外层防御圈出现在敌人战列舰附近。 唯一不足的就是艇首指向偏离了目标。 潜艇已经准备好鱼雷,鱼雷舱已经进水,就等赫兴上校找准位置下令发射了。 然而…… 就在赫兴上校紧张的指挥潜艇转向时,忽然几道水柱在潜艇前爆开,赫兴上校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这些炮火明显是冲着潜艇来的。 赫兴上校没有迟疑,大喊一声:“紧急下潜!” 赫兴上校很干脆的选择放弃任务,他知道在这情况下发射的鱼雷几乎没有命中的可能,而潜艇却大概率会被敌人炸毁。 “紧急下潜!” “紧急下潜!” …… 命令一声接着一声的传下去。 艇员们紧绷的神经全被调动起来,他们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时刻,只要迟一秒,整艘潜艇及35名艇员都要沉到海底里喂鱼。 “左满舵。”赫兴紧接着大声下令。 “左满舵!” …… 副艇长很快就明白这个命令的意思,战列舰在水线下的舰体有七八米,它就像一堵墙似的挡在潜艇面前。 如果不及时转向,就有可能一头撞上战列舰厚重的装甲艇毁人亡。 海水在炮声中一阵阵激荡,艇员们紧抓着固定物才能保证自己不摔倒。 渐渐的,摇晃幅度越来越小,这说明炮弹已被海水挡在了外面。 艇员们暗松一口气,而赫兴上校却感觉自己似乎是上当了。 刚才潜艇探出潜望镜不过一分多钟,通常而言,这么短的时间而且还是在黑暗中,潜望镜不应该被敌人发现才对。 但敌人还是发现了。 不只发现,他们还在这一分多钟的时间内开火,炮火还如此密集。 出现这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敌人知道潜艇会来,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着潜艇出现。 …… 赫兴上校没猜错,“高卢人”号战列舰表面上是在轰炸v海滩,实际上却是在反潜。 夏尔把寻找潜艇的任务交给“高卢人”号战列舰舰长迈尔上校。 夏尔直到启航前一小时才通知他。 迈尔上校听到夏尔说会有潜艇偷袭时,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可这不可能,上校。德国人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v海滩?” “您不用理会这些。”夏尔平静的回答:“您只需要知道德国人的潜艇会来,‘高卢人’号的任务就是及时发现它并把它指出来。” 接着夏尔补问了一句:“您一定很愿意这么做吧,上校?” 迈尔上校翻了翻白眼,能不愿意吗?不愿意的结果就是“高卢人”号沉到海底! 同时迈尔上校还有些不满,此时的他当然知道“高卢人”号战列舰被夏尔当成了诱饵。 不过迈尔上校不敢怠慢,他马上组织起船上的瞭望员和水手,在战列舰各个方向尤其是朝向西面侧舷的海面,几乎每一寸都分布了人手并准备了探照灯。 这也是夏尔要让“高卢人”号抵近至五公里与岸上的敌人近距离炮战的原因。 战列舰距离海岸近到只有五公里,这面的海域到处都是浅滩和礁石,几乎没有潜艇下潜航行的空间。 北面和南面又是舰首和舰尾,潜艇出现在这两个方向没有危险,鱼雷几乎不可能命中面积如此小的部位。 最终只剩下靠海的西面。 上百名水手和瞭望员盯海面,他们许多人还从陆军手里借到的望远镜,于是潜艇的潜望镜刚刚冒出头就被发现了。 然后的探照灯往潜艇的位置一打,早就准备就绪的炮火马上朝着潜艇一通乱打。 随后,载着深水炸弹的驱逐舰第一时间就朝的探照灯指示的位置开去。 潜艇的航线很容易预测,所有人都看到了,它的潜望镜在海面划出一条长长的水线,转了一个弯避开战列舰往北潜入水中。 在迈尔舰长的指挥下,火炮停止射击,瞭望员接着用探照灯照着潜艇的踪迹为驱逐舰指示方位。 驱逐舰则加速跟上,接着从后方滚下一个个像“油桶”似的深水炸弹。 …… 在潜艇里赫兴上校彻底放松下来。 潜艇已经紧急下潜至十一米,敌人火炮即便在正上方爆炸也无法对潜艇构成威胁。 夏尔是个可敬同时也是个可畏的对手,他居然用自己和战列舰设下陷阱……等等,夏尔或许根本就不在那艘战列舰上,这个任务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不过,夏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赫兴上校暗自庆幸,这就是潜艇的优势:一击不中马上逃跑,给敌人的攻击窗口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原本紧张兮兮的艇员们此时脸上已挂上了笑容,有的还微微摇头,似乎对刚才的险情依旧心有余悸。 然而…… “轰轰!” 几声巨大的震荡,艇身就像地震似的猛烈摇晃,没有心理准备的艇员全都惨叫着摔倒。 “什么情况?”摔倒在地上的赫兴上校艰难的从人堆里爬了起来。 “敌人火炮?”副艇长一脸惊恐。 “不可能!”赫兴上校回答:“什么火炮能炸到这深度?”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可以肯定,它可以炸到潜艇! “轰轰!” 又是两声爆响,艇员再次摔倒一片。 这回他们确定了,那不是偶然现象,而是敌人在有意识的追杀潜艇。 赫兴上校脑袋一片空白,他有许多问题不明白: 敌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位置? 那些能炸到的潜艇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谁发明的…… 等等,夏尔! 赫兴上校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说:“那可能是夏尔发明的新装备!” 艇员们瞬间脸色煞白,夏尔发明的新装备,可以炸到潜艇的新装备! 那是不是意味着…… 念头刚起,又传“轰轰”两声巨响。 接着就是后方艇员惊慌的喊叫:“机电舱进水!机电舱进水……” 赫兴上校意识到战斗结束了。 机电舱进水,如果不上浮,就意味着永远也浮不出水面! 第二百九十章 潜艇的结局 “紧急上浮!”赫兴上校大喊,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马上!” 欧洲人包括德国在内,他们知道战斗结果无法改变后就会选择保存自己和士兵的生命。 赫兴上校也不例外,他选择了投降。 遗憾的是,潜艇在水里无法举起白旗,同时赫兴上校也不知道攻击潜艇的是什么。 如果能举白旗,海面上的驱逐舰看到后会第一时间停止攻击。 如果赫兴上校知道攻击他的是深水炸弹、知道它的攻击方式,他应该命令潜艇就地停机,或者改变航向,这样驱逐舰会误判它的位置在别的地方抛下炸弹。 但战争没有如果。 u-21潜艇在赫兴上校的命令下在上浮的同时全速前进,因为这样能让潜艇更短的时间浮出水面。 然而,头顶上却有三艘驱逐舰,它们排成一排以9.5海里的时速航行,一边航行一边不断的从舰尾往海面滚十米深度的炸弹。 (注:u19型潜艇的水下最高时速为9.5海里) 结果不用想。 就在赫兴上校下令通讯兵毁坏电报密码机以及机密的地图和文件,为做投降准备时…… “轰轰” 艇体剧烈的摇晃着,海水在艇员的惨叫和哀嚎声中猛地灌进潜艇。 赫兴上校心下一叹,一切都完了,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 太阳从海平面上跃起,前后只是几分钟,世界就由一片灰暗转为透亮。 “高卢人”号战列舰继续轰炸着v海滩上的敌人,但舰上包括舰长迈尔上校在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三艘正在海面作业的驱逐舰。 她们往海里抛去一个个“炸药桶”,不久水面腾起一道道冲天水柱,水柱落处,是一片亮着雪白肚子的海鱼。 “他们在做什么?”副舰长语带着嘲讽:“他们以为这样能炸到潜艇?我看用这种方式炸鱼倒是不错,今晚我们可以加餐了!” 周围隐隐响起笑声,他们的想法跟副艇长一样,认为这种对付潜艇的方法太原始了,炸药桶就想把潜艇炸毁? 但舰长迈尔却神色凝重,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驱逐舰上水手的操作,似乎明白了“炸药桶”的用法: 驱逐舰跟着潜艇有可能逃走的路线,抛下定好深度的炸弹在水下爆炸,虽然原始,却简单、廉价,很可能还实用。 “查尔斯!”迈尔上校收起望远镜问副舰长,目光始终盯着驱逐舰:“如果那是夏尔的发明,你还会以为它是用来炸鱼的?” 副舰长没说话,因为夏尔的发明天赋已众所周知。 但副舰长嘴角依旧挂着不屑的微笑。 夏尔不懂海军,副舰长如是想,海军的装备是体现一个国家最先进的科技及最强的工业能力,她与陆军随便发明一个手榴弹都能大行其道完全是两回事。 现在,夏尔又打算在海军发明“手榴弹”,事实将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 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声音充满了惊喜:“看,那是什么?” 有人回答:“是油,潜艇的燃油,上帝,他们击沉潜艇了!”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片欢呼。 副舰长皱了皱眉,他心里依旧在坚持,一点油不代表潜艇已经被击沉! 然而,不久水面又漂起一些杂物,有书本、箱子、背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又漂出几具尸体。 欢呼声更热烈了,连炮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向驱逐舰挥手致敬: “好样的,你们成功了!” “你们给德国一个教训!” “干得好,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 这的确是个大麻烦,它甚至具有战略意义: 协约国的战列舰因为这艘潜艇的存在甚至不敢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掩护,这也是登陆部队屡屡失利的原因之一。 …… 提贾尼高兴得像是个孩子,他激动的抱着夏尔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高声欢呼:“我们成功了,你真是太棒了,上校!简直不可思议!你是无敌的,你无所不能!” 夏尔嫌弃的抹了抹脸,暗暗考虑以后是否应该跟这家伙保持距离。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提贾尼喘着粗气,眼里依旧闪着兴奋,似乎想乘胜追击打到岸上。 “还能怎么做?”夏尔回答,声音平静:“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 提贾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应了声把命令传达下去。 …… 罗贝克中将此时正在“伊丽莎白女王”号的餐厅里与舰长福尔贝斯一起共进早餐。 早餐不算丰盛:牛排、红酒、鱼子酱,再加一些水果。 但这对正在前线作战的军队而言已是奢华,士兵们连淡水和面包都限量供应。 “您认为夏尔能成功登陆v海滩吗?”舰长福尔贝斯上校手上熟练的切着牛排,嘴里问。 “我不确定。”罗贝克中将摇了摇头:“这很复杂,有时我希望他能成功,有时又希望他不能成功。” 福尔贝斯上校点了点头,他明白罗贝克中将的纠结: 夏尔成功登陆了,意味着法兰西军队比英国强。 夏尔失败了,意味着登陆作战依旧处于困境,甚至有可能在奥斯曼人的反攻下损失惨重。 考虑了一会儿,福尔贝斯上校建议道:“如果让‘伊丽莎白女王’号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掩护,我认为我们有可能成功……” “不。”罗贝克中将打断了福尔贝斯上校的话,语气坚定:“德国人潜艇在活动,福尔贝斯。有潜艇这个威胁,‘伊丽莎白女王’号就绝不能出动。” 接着罗贝克中将又补了一句:“‘伊丽莎白女王’号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她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象征,她代表英国,不能有任何危险!” “是,将军!”福尔贝斯上校回答。 罗贝克中将已强调了很多次了,“伊丽莎白女王”号一旦被击沉,将会对协约国军队的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甚至会让英国颜面扫地。 这时,奥康奈尔一脸兴奋的冲进餐厅,他几乎是欢呼出声:“将军,他做到了,他成功了!” “什么?”罗贝克中将疑惑的望向奥康奈尔。 现在距“高卢人”号开火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就成功登陆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夏尔的电报 奥康奈尔的回答让罗贝克中将十分意外,当时他甚至忘了咀嚼嘴里的牛肉。 愣了好一会儿,罗贝克中将才匆匆将食物咽下:“你确定?他们击沉了潜艇?” “是的,确认了!”奥康奈尔很肯定的点着头:“他们打捞起了漂起的杂物和尸体,确认是德国人的潜艇水兵,他们甚至从证件上知道了更详细的信息。” 福尔贝斯上校又惊又喜,这意味着“伊丽莎白女王”终于不用呆在锚地里被当作花瓶了! 拥有这样一艘战列舰,谁不想上去发挥点作用? 更重要的是,福尔贝斯上校每次碰到同僚,他们都会用一种怪异的眼光和表情看着自己。 福尔贝斯上校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享受最好的福利打最安全的仗,真是个令人“羡慕”的舰长! “他用什么炸毁潜艇?”福尔贝斯上校好奇的问。 “据说是一种炸弹。”奥康奈尔递上了电报:“这种炸弹由驱逐舰在尾部释放,它会沉入到海水中爆炸。他们一路跟着潜艇逃跑的轨迹追杀,最终成功将潜艇炸毁!” “是夏尔的新发明?”福尔贝斯上校又问。 “当然!”奥康奈尔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的。” 其实他不确定,因为电报里没说。 福尔贝斯上校意识到了什么,他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罗贝克中将,没敢再说什么。 奥康奈尔猛然发现罗贝克中将脸色不对,赶忙收住了嘴。 罗贝克中将回过头,对着面前的食物愣愣的出神。 罗贝克中将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夏尔这次作战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登陆v海滩,而是炸毁潜艇。 虽然夏尔成功了,他让原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战列舰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但是,夏尔让罗贝克中将这个总司令看起来像个傻瓜,夏尔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就在刚才,罗贝克中将还在与福尔贝斯猜测夏尔是否能登陆成功! “他们返航了吗?”罗贝克中将冷声问,面若寒霜。 “是的!”奥康奈尔正襟危坐:“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回锚地。” “他打乱了整个作战计划。”罗贝克中将冷哼一声:“回来后,让他到这来见我!” “将军……”奥康奈尔想说什么,却被罗贝克中将凌厉的目光阻止了。 “我不能纵容他。”罗贝克中将义正言辞:“这是军队,他必须服从命令。否则别人也会效仿他的做法!” “是,将军。”奥康奈尔无奈的应声。 但心下却想着,可他们同时也是法兰西军队,是我们的联盟,虽然名义上归您指挥,但您可不能用大英帝国的军法去处分法兰西的夏尔! 如果您这么做了,法兰西军方会怎么想? 法兰西军民会怎么想? 法兰西政府会怎么想? 您是想以一己之力破坏英法联盟? 但罗贝克中将此时正在气头上,奥康奈尔知道如果在这时反对,很可能马上就会被派到岛上指挥步兵作战。 …… 不久,消息传到了法兰西。 最先收到电报的当然是巴黎城防司令部。 这段时间没有夏尔在身边,加利埃尼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他有时会叫来费尔南中校:“分析一下战局,你认为法兰西军队应该怎么登陆?” 费尔南中校“呃”了一声,艰难的回答:“将军,这可能只有夏尔知道。而且,我是圣西尔军校毕业的,对海战,不是……不是很明白。” “你可以说自己一窍不通,中校,我能理解。”加利埃尼有些恼火,他抱怨道:“夏尔从未读过军校,可他什么都懂。” 费尔南中校一脸为难,这世上没几个夏尔,谁能跟他的天赋相提并论? 但这话没敢说出口,这虽说是事实,却也是“顶撞”。 加利埃尼焦躁不安的挥了挥手,让费尔南中校去做自己的事。 费尔南中校如逢大赦,马上就跑开,而且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加利埃尼看见。 其它参谋也差不多,加利埃尼只要抬眼一扫,整个指挥部的参谋们马上轻呼一声,低着头假装忙碌起来,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干。 费尔南中校心下哀叹:上校,您快点回来吧,您的存在已经拉高了将军对参谋的期待,将军已经看不上我们这批人了。 忽然有人兴奋的叫出声:“夏尔的电报!” 加利埃尼瞬间就将目光投往声音的方向,刚才还愁容满面的他,马上神采奕奕,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芒。 所有人都暗松一口气,这意味着将军至少在最近几小时内都不会折磨他们。 等通讯员将电报解码,参谋才惊呼出声:“夏尔指挥着舰队成功击沉了德国人的潜艇!” “击沉潜艇?”加利埃尼一愣,接着轻轻一笑:“这小家伙,总是出人意料。” 接着加利埃尼问:“他用什么击沉的?是新发明?” “是的,将军。”参谋回答:“是一种叫‘深水炸弹’的东西。”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发明点东西就不是夏尔了。军方订单又可以添上一笔,不过这是海军的事。 消息没有马上传出去,这是为《功勋报》的运作做铺垫。 科布多动作很快,他把整个作战过程,再加上炸沉潜艇的战略意义展开分析,此外还有德国潜艇的性能等等做满了一个版面。 当时正是早上八点多,报社的人忙了一夜刚回去休息,却被科布多一个个叫起来加班。 报纸一投入市场马上被人抢购一空,整个法兰西都沸腾了,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夏尔的胜利: “看吧,我就知道夏尔能把英国人比下去。” “那些愚蠢的英国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仗!” “他们应该让夏尔当舰队总司令,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 海军部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心下有些奇怪:夏尔采取诱敌之计,为什么昨天提贾尼却专程发一封电报给自己,说今天要登陆v海滩? 难道是自己身边…… 不!不可能! 一定是英国海军那边走漏了风声! 第二百九十二章 海军密码本 夏尔的舰队返回锚地时受到了英雄式的欢呼。 不管是法兰西士兵还是英军士兵,亦或是澳军、新军、乃至非洲军团,所有人都挤在靠向通道的一边,他们拿着能找到的一切东西朝舰队挥舞,有国旗、有手帕,还有抹布,并用不同语言高喊: “欢迎你们凯旋归来!” “干得好,夏尔!” “漂亮的一仗,完美的指挥!” …… 提贾尼看着随着军舰不断倒退的军舰和人群,眼里有些迷茫,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一直以来他追求的都是战争艺术,是装备发挥作用取得胜利的那一刻,现在发现这种被所有人认同沉浸在欢呼中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夏尔有些习惯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侧欢呼的人群,淡定的举起手来挥了挥以示回应。 人群像是与夏尔互动,欢呼声瞬间又被推向另一个高潮。 不久,夏尔看到停泊地已有一艘小木船等着,几名英军士兵站在木船上准备登舰。 提贾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兴奋的对夏尔说:“是‘伊丽莎白女王’号的通讯兵,他们肯定是给我们带来祝贺和嘉奖!” “是吗?”夏尔轻轻一笑。 如果是“祝贺和嘉奖”,来的就不应该是通讯兵,至少也应该是上校级别的参谋甚至是罗贝克中将本人。 …… “伊丽莎白女王”号舰岛会议室,厅内气氛颇有些怪异。 罗贝克中将脸上带着微笑,但谁都看得出他笑得很牵强。 军官们沉默不语,他们不时将眼光瞄向罗贝克中将,似乎想看出他是什么态度。 盖普拉特将军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他之所以来迟是因为罗贝克将军没有通知他开会。 他先是找到夏尔的运输船,一问才知道两人被罗贝克中将叫到这。 盖普拉特将军一看到夏尔和提贾尼,脸上就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老远就扯开喉咙喊: “干得好,夏尔,还有提贾尼。” “我把你们的胜利报告给海军部,部长对你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部长说,这就是我们法兰西海军的作战风格,我们从不畏战不前,如果有什么挡在胜利的路上,我们就先把它解决掉!” …… 英国军官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罗贝克中将,因为是他下令战列舰“有限增援”,也就是盖普拉特所说的“畏战不前”。 等盖普拉特将军坐下,罗贝克中将清了清喉咙,艰难的挤出一点微笑望向夏尔:“恭喜伱首战告捷,上校。但是……” 罗贝克中将声音转为低沉:“身为一名军人,你应该明白军令如山,你今天的做法打乱了我们全盘作战计划。” 奥康奈尔接过话题,语气平和,脸上还赔着点笑容: “是的,上校。” “我不确定您是否知道,海勒斯角上的部队正在等着你们。” “w海滩和s海滩的部队正对敌人发起进攻以配合你们登陆,结果你们却没有登陆而是选择炸潜艇。” 奥康奈尔这是在千方百计的为罗贝克的火气寻找合理性,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与夏尔甚至法兰西的关系。 “是吗?”夏尔平静的反问:“那么,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说所谓的‘配合’?” 罗贝克中将想也不想回答:“那是我们的作战计划……” 夏尔“嗯”了一声,晦莫如深的看着罗贝克将,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罗贝克中将忽然意识到自己掉进夏尔的陷阱:如果英军的作战计划可以不告诉夏尔,夏尔的作战计划当然也可以不必告诉英军。 因此,夏尔不需要对海勒斯角所谓的“损失”负责。 这个精明的混蛋,他或许早就想到了这个漏洞。 罗贝克后悔了,他战前应该装装样子把一个“作战计划”丢给这个自大的法兰西人! 现在,就只有抓住“不服从命令”这一点。 然而,罗贝克中将刚要开口,盖普拉特将军却抢在了前头。 “我的错,中将阁下!”盖普拉特将军笑吟吟的向罗贝克中将道歉:“我知道整个计划,他们原本希望跟你商量。但出于保密原因,我决定不将计划公之于众。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罗贝克中将愣住了。 如果盖普拉特将军知道计划,那么夏尔就连“违抗命令”都算不上。 就在罗贝克中将还想着能用什么罪名压一压夏尔嚣张的气焰时,一名参谋进来神色慌张的给罗贝克中将递上一封电报。 罗贝克中将瞄了电报一眼,忽然震惊的望向夏尔,又望了望参谋,似乎是确认电报的真实性。 参谋轻轻点了点头。 罗贝克中将咬了咬牙,最终轻叹一口气,心有不甘的将神态转缓。 …… 电报是海军大臣发来的,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几个字:“配合夏尔,不准干涉!” 这让罗贝克中将十分疑惑。 当初要针对夏尔的恰恰是海军大臣。 因为如果夏尔取胜,一手发起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的海军大臣的人气就会受到影响,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办不到的事而夏尔却能办到。 罗贝克中将不明白,是什么让海军大臣忽然改变了主意,转向支持夏尔的“自作主张”。 答案很简单。 在海上取得胜利后,夏尔给温特将军发了一封电报:“击沉潜艇,近海,德国人可能来不及毁掉密码本!” 温特将军当时正在伊普尔指挥部与参谋讨论战事,他认为伊普尔这样的地形应该投入更多的海军与陆军协同,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守住这片泥泞之地。 收到电报时,他像被针扎似的瞬间跳了起来:“上帝,德国海军密码本!” 温特将军知道这有多重要。 此时被封锁的德国舰队正蠢蠢欲动:英国派出大批军舰到达达尼尔海峡作战,这显然是德国舰队突围的最佳时机。 英国海军正在为这事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德国人会什么时候对封锁舰队发起突然袭击。 如果这时候,协约国能获得德国海军密码本,并由此破译德国海军往来的电报,就意味着德国人的行动还没展开就已经失败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们都是夏尔的粉丝 所以,夏尔几乎掌握着英国皇军海军的命运,乃至整个协约国的命运。 这远不是区区一个达达尼尔海峡能比得上的。 即便海军大臣如何刚愎自用,却依旧不敢用整个皇家海军的安危冒险。 …… 罗贝克中将不知道这些,他匆匆结束会议后,强压着内心的不快致电海军大臣,问:“配合夏尔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是夏尔配合我?我还以为舰队总司令是他!” 海军大臣接到电报后有苦说不出。 德国海军密码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旦情报泄漏,德国人更换密码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海军大臣决定就连罗贝克中将在内都不能知道。 海军大臣还想过另一种可能:告知罗贝克中将然后让他去打捞密码本。 但这似乎不现实,炸沉潜艇的是法兰西海军,他们知道确切的位置而英国海军不知道。 这或许不难,毕竟就在那片海域。 但夏尔知道后会怎么想?绕过他去打捞? 如果惹毛了夏尔,再用深水炸弹对着潜艇位置一阵乱炸,把潜艇彻底炸成碎片被洋流冲走,英国人想要找出密码本就有如天方夜谭了! 海军大臣坚信夏尔会做这样的事。 因为密码本对法兰西可有可无,但对英国皇家海军却事关生存,夏尔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 于是,英国皇家海军就有一个把柄握在夏尔手里,只能服软。 对罗贝克中将,海军大臣只能不轻不重的回答:“从目前的情况看,夏尔的指挥对达达尼尔海峡有利,我们一致认为舰队应该充分参考夏尔的建议。” 海军大臣这话原本是想让罗贝克中将领会到他背后的无奈和事态的严重,差不多就行了。 但罗贝克中将一看到“夏尔的指挥”就被深深刺痛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总司令还要接受夏尔的指挥? 不,这办不到!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罗贝克中将马上回了一封电报:“既然这样,我认为我不再适合担任舰队总司令,请阁下另派他人!” 反正也没有指挥权,这个总司令不当也罢,罗贝克中将是这么想的。 罗贝克中将这话多少有点赌气的成份,他以为这么说后海军大臣的语气会缓下来,他也可以找个台阶下。 然而,罗贝克中将却想错了,他没看明白海军大臣电报里的潜台词。 海军大臣听到罗贝克中将这么说,就真考虑换人了: 罗贝克中将与夏尔相处得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水火不容,这很可能会威胁到密码本的打捞安全。 另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温特将军是知情者之一,他与夏尔又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那为什么不派温特将军去当这个总司令? 至于温特将军是个少将,这很容易,只需要把他晋升为中将就行。毕竟罗贝克之前也是少将升为中将才当上总司令的! 完美! …… 另一头的罗贝克中将等了一会儿见还没回电,心下沾沾自喜,他以为自己的“逼宫”成功了。 罗贝克中将心想,他们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提出辞职,临阵换将已经发生过一回,再来一次必定会影响到军心。 更何况,这段时期他一直是按照海军大臣的意思展开进攻,他们说过,即便有什么损失也是由他们负责…… 谁曾想,就在这时参谋一脸惊愕的给罗贝克中将递来一封电报。 罗贝克中将接过电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您的申请已获准,将军。新的总司令将会尽快赶到!在此之前,请您做好交接工作!” 罗贝克中将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拿着电报看了又看,带着怀疑的眼神望向参谋。 参谋一脸无奈:“这是真的,将军,海军大臣发来的,我们已经确定过了!” 罗贝克中将瞬间失去了血色,他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傻的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为了夏尔把自己这个总司令撤掉! …… 温特将军接到任命时深感庆幸,他知道这是因为夏尔的原因,否则像他这种激烈反对海军大臣的“少壮派”几乎没有晋升的可能。 不过相比起密码本,这些都微不足道。 温特将军稍微准备一下就匆匆起程,他搭乘飞机飞往埃及,接着又从埃及转场飞往马耳他岛,最后再从马耳他岛搭乘赶来接应的水上飞机飞往锚地。 第二天下午,温特将军赶到时,罗贝克中将就被解除了总司令的职务调回国内。 罗贝克中将离开时很落寞,只有几个军官前来送行,水兵们望向他的眼神充满着鄙视,甚至有人冲他的背影吐唾沫。 他们知道罗贝克中将试图以“不服从命令”处分夏尔。 “这不值得同情,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将军!”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认同过海军部的命令。” “无能的将军,他们的脑海里只想着自己的权力和面子,完全不在乎士兵的性命!” …… 最后一句是核心。 罗贝克中将的做法原则上没什么错,军队的确应该执行命令而不是自行其事。 但重点是,这种“自行其事”是朝战争有利还是不利的方向发展。 如果有利,那就是“干脆果断”、“把握战机”,否则才是应该处分的“违抗命令”。 身为总司令应该要分得清这些。 而士兵们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只知道谁能取得胜利、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就支持谁。 …… 温特将军接手了总司令部的指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昂利”号运输船上见夏尔。 他微笑着拥抱了夏尔一下,又礼貌的与提贾尼握了握手:“很荣幸见到你,提贾尼将军,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你们打得很精彩!” 提贾尼“哇哦”一声:“伱看起来比那个罗贝克将军容易相处多了。” “当然。”温特将军哈哈笑着:“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点。” 温特将军将目光转向夏尔:“我们都是夏尔的粉丝!” (上图为英国由邮轮改装的“皇家方舟”号水上飞机母舰,1914年12月改装完毕第一时间赶往达达尼尔海峡,其上的水上飞机主要用于侦察) 第二百九十四章 那可是夏尔 加利波利半岛炮声隆隆,萨罗斯湾尽头座落着一博拉耶耳小镇,平民已大多因为战事迁走,来往的大多是军人、后勤部队和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员。 奥斯曼帝国第五集团军司令桑德斯指挥部就设在这里,他选择了一个很普通的小民房,躲在山坳中可以避炮。 (上图正中为利曼·冯·桑德斯,德国将军,任奥斯曼帝国军事顾问,第五集团军司令) 桑德斯站在办公桌前静静的盯着面前的地图,眉头紧锁。 在此之前,奥斯曼帝国军队只能说与敌人势均力敌。 但u-21号潜艇被击沉后,协约国的战列舰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配合敌人登陆部队朝岸上猛攻,胜利的天平将再一次朝协约国方向倾斜。 “我们不能失败。”桑德斯喃喃自语:“如果达达尼尔海峡陷落,战争就会以我们的失败告终!” 但现在还能做什么? 桑德斯在脑海里考虑了几个方案: 雷击舰。 似乎不行,它只能在夜晚偷袭。这对协约国的攻势几乎没有影响,他们大多在白天进攻,夜里则拉开铁丝网防守。 潜艇? 剩下的五艘潜艇由于体积小续航能力差,只能在马尔马拉海及海峡内执行任务,对活动在爱琴海一带的敌人战列舰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桑德斯对参谋下令:“命令部队分成两批,一批夜间骚扰作战,另一批白天进攻!” “是!”参谋应了声就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命令下达还不到半小时,奥斯曼第20师师长巴哈尔上校就冲进了指挥部。 “将军,我认为您这个命令不合适。”有德国留学经历的巴哈尔上校说着德语,虽然不流利但语气却十分坚决:“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熟悉这里的一切,我认为应该是白天与敌人周旋,晚上才是最佳进攻时机!” “是吗?”桑德斯平静的反问:“那么,你们这段时间,夜里进攻的情况怎么样?” 巴哈尔瞬间没了声音。 协约国军队拥有火力优势,他们构筑了战壕拉起铁丝网,奥斯曼军队一旦发起进攻,就会成片成片的倒在他们的机枪下。 此时的前线,已到处都是奥斯曼士兵的尸体,许多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但依旧只能在那摆在那。 犹豫片刻,巴哈尔说:“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在白天进攻,敌人舰炮会对我们的军队造成大面积杀伤……” “正因为考虑到战列舰,才让你们白天进攻。”桑德斯打断了巴哈尔的话。 巴哈尔一脸不解的望向桑德斯,这难道不是把奥斯曼士兵派上去送死? 桑德斯没有急着解释,他反问:“你们驻守的高地,现在工事是什么情况?” “树木已经被敌人炸平了。”巴哈尔回答:“我们每天晚上努力构筑好的工事,第二天总会被敌人炸毁,就连土地都被炸散无法结成一块……” 桑德斯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巴哈尔。 巴哈尔似乎明白了,白天在高地上也无法坚守,敌人会先用舰炮将高地轰几遍,以后就更是如此。 这时桑德斯补充道: “我说的进攻,不是让伱们朝敌人阵地发起冲锋。” “而是分散开,在敌人面前构筑工事与其对峙,五百米、四百米,甚至更近!” “只要足够近,敌人的舰炮就无法发挥作用,明白吗?” 巴哈尔恍然大悟,舰炮的精度存在问题,它们在海上开火动不动就偏离目标几公里。 一旦奥斯曼军队在敌人面前构筑起工事而不是远远的呆在高地上,敌人舰炮就会因为担心误伤而不敢炮击。 “明白,将军!”巴哈尔点了点头。 “等等!”桑德斯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巴哈尔:“你已经是第三军军长了!” 巴哈尔一脸愕然,他经常反对桑德斯,他以为两人彼此互相不喜欢。 “别误会。”桑德斯看懂了巴哈尔的表情,他解释道:“我依旧不喜欢你,但这是战争,而你是第三军军长最适合的人选。” 巴哈尔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挺身向桑德斯敬了个礼。 桑德斯望着巴哈尔的背影微微点头,不可否认,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他曾经带着500多人挡住了协约国澳新军队8000的进攻,而且总是战斗在最前线,现在就需要他这样身先士卒的指挥官。 …… 巴哈尔回到防线后马上调整了兵力布署,他将原本集中在高地上的兵力分散开,这里一点那里一堆。 表面看起没有一条明显的防线,但敌人一旦发起进攻就会从各个角落冒出来。 “桑德斯应该是这样的想法。”巴哈尔说:“让敌人的舰炮找不到目标,却始终盯着敌人的步兵。” 这种打法很考验军队的素质。 士兵分散开没有军官盯着,意志力不强的很可能开小差。 但巴哈尔却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奥斯曼军队是保卫自己的家园,士兵们有作战的决心和勇气。 做完这一切,巴哈尔将兵力布署情况详细绘在地图上向桑德斯报告。 …… 桑德斯看着送来的地图,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军长没有选错,他能充分理解自己的精神并将其贯彻实施。 然而! 这能挡住协约国的进攻? 那可是夏尔,他总是会出人意料给人致命一击! 就像对桑德斯的回应,突然一阵猛烈的炮声,震得地面一阵晃动,屋顶上的碎土带着嗽嗽之声往下落。 桑德斯暗道不妙,他听出了这是大口径舰炮的轰炸,而且还不少。 而敌人会用舰炮实施大规模轰炸就只有一个目的:为登陆作准备。 难道这里才是夏尔的登陆位置? 他怎么敢选这里? 不可能! 然而,事实却摆在面前: 舰炮一阵紧过一阵的对着博拉耶耳猛轰,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土地就像要被掀到空中似的不断颤抖着,房屋就像瓷器似的碎开倒塌,惨叫声却完全被炮声掩盖。 参谋惊慌失措的跑到桑德斯面前,凑近了大声喊:“将军,敌人舰队已进入萨罗斯湾,就在我们西北面登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博拉耶耳 “伊丽莎白女王”号会议室,并不宽敞的圆桌上坐满了海陆两军的军官,除了夏尔、提贾尼以及盖普拉特几个法兰西军官外,还有包括温特将军和汉密尔顿将军在内的英国军官。 汉密尔顿将军是英军登陆部队司令。 罗贝克中将在任期间,他认为像夏尔这样的“局部作战”指挥官不需要与汉密尔顿这种总指挥见面交流,那是浪费时间。 因此这是汉密尔顿与夏尔第一次见面。 (上图为伊恩.汉密尔顿,达达尼尔海峡战役时,他出任英国地中海远征军总司令,指挥陆军登陆作战) 汉密尔顿看起来文质彬彬,这或许与他有不错的文学素养有关,他因为会写诗而被人称作“诗人将军”。 但此时的他一脸倦容眼神中还带着些忧虑,看起来没有半点诗意。 汉密尔顿将军似乎对夏尔“赶走”罗贝克中将颇有异议,他走进会议室刚坐下,就带着挑衅的语气问夏尔:“那么,你总算要实施登陆了,上校?” “是的,可以这么说。”夏尔回答。 “什么时候?”汉密尔顿将军问,语气中带着些责怪:“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潜艇了吧?” “当然,将军。”夏尔不以为意:“明天,依旧是拂晓,天一亮就进攻。” 之所以总是选择这时间段进攻,是因为拂晓比较特殊: 拥有海上优势的协约国军队可以在天黑时做好进攻准备,比如让登陆部队从绳梯上爬到登陆船上,甚至登陆船还可以开到登陆场附近而不致于被敌人发现。 “很好!”汉密尔顿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我会命令w海滩和s海滩的部队迎接你们,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准时。” 说着,汉密尔顿起身就要离开,似乎会开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如果按以前的登陆方式的确差不多,定下时间和地点,再互相告知部队间的联络暗号,其它的就可以等成功登陆再说。 但夏尔却叫住了汉密尔顿:“将军,问题是我没打算在v海滩登陆。” 汉密尔一愣,又坐回到椅子上,一脸疑惑的望着夏尔:“没在v海滩登陆?那伱打算……” “博拉耶耳。”夏尔回答。 汉密尔顿笑了起来:“不,这不可能!我们不能在博拉耶耳登陆,那是自杀!” (上图为博拉耶耳的位置,在萨罗斯湾南岸,处于加利波利半岛的咽喉位置) 夏尔没说话,他在等着汉密尔顿的分析。 果然,汉密尔顿向两侧一摊手: “你们不这么认为吗?在此之前已经分析过了!” “我知道博拉耶耳是战略要地,从那登陆可以掐住加利波利半岛的喉咙切断奥斯曼人的补给线。” “但奥斯曼人也知道这个,他们在那布置了一个师一万多人的兵力,而且还有岸防炮!” “此外,如果要在博拉耶耳登陆,舰队就必须进入萨罗斯湾。我们有可能遭到敌人的三面打击!” 军官们纷纷表示赞同。 这很明显,萨罗斯湾是个空间狭窄的海湾,它大致呈“u”形,宽度只有十几公里。 军舰如果进入这片海域会处于很被动的局面,三面炮击,就算是皮糙肉厚的战列舰可能也捱不住。 温特将军也开始怀疑起夏尔的计划。 “我看过作战报告,上校。”温特将军眉头微皱:“我们之前对博拉耶耳发起过佯攻,这使奥斯曼人有了准备。你看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地方……” “正因为之前发起过佯攻。”夏尔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这会让奥斯曼人认为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进攻。” 汉密尔顿嘴角挂着嘲弄:“那么,你怎么解决军舰三面受敌的问题?” 夏尔施施然起身,指着地图说道:“计划的重点在于时间的掌握。我们的舰队天亮前进入萨罗斯湾对博拉耶耳展开轰炸,天亮后撤出,与此同时,登陆部队在天亮那一刻登陆……” 舰队在天黑时作战,就不需要考虑三面受敌的问题了。 “说的容易。”汉密尔顿打断了夏尔的话:“天亮那一刻登陆,你们怎么才能保证这么短的时间窗口登陆?一旦失败,你们将遭到致命的打击!” 夏尔将目光转向提贾尼。 提贾尼会意,他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登陆舰示意图一张张分发到军官们。 递给汉密尔顿时,提贾尼特意解释道:“这是夏尔发明的登陆艇,将军。它一次可以搭载32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我们一共有20艘。也就是说,一次可以登陆600多人,其登岸的过程只需要几分钟。” 汉密尔顿接过示意图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慎重。 示意图画得清楚明白,从步兵爬下绳梯到登陆艇,再以9节的航速开往登陆海滩,登陆踏板放下,士兵就冲到岸上发起进攻。 沉吟片刻,汉密尔顿迟疑着说: “只有这个,怕还是不够吧!” “正如温特将军说的,敌人已经在博拉耶耳做好了准备构筑起了防线,而我们的装备和物资都无法及时运上岸。” 提贾尼又取出一叠文件上前分发,这一回发的是登陆船。 提贾尼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一边发一边说:“您说的对,将军。所以我们还有登陆船,我们用它来把物资送上岸,我们甚至为它加装了前装甲,11mm厚度,它可以挡住子弹!” 众人接到草图时纷纷惊呼出声,这是一艘带着汽车轮子的怪船。 温特将军看了看草图,难以置信的问:“这,这是可以海陆两用的船?”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登陆作战运送物资都是个难题,很大的难题,先生们。” “它必须先从运输船吊运到木船上,再由木船输送到岸边,然后就要用人力扛了。” “但有了这种船……” 说着提贾尼扬了扬手中的草图。 所有人都明白了,有了这种海陆两用登陆船之后,不仅可以一步到位把物资运上岸,还可以在登陆后当汽车用。 更重要的是,它加上一挺机枪和几个士兵,就可以参与登陆作战为登陆部队提供保护和掩护火力! 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第二百九十六章 让敌人打败我们 夏尔两张图一出,会议室的气氛马上就变了。 军官们原本大多不支持在博拉耶耳登陆,现在却对此充满了信心。 温特将军兴奋的看着手中的文件,感慨道:“上帝,它们简直就是为了这场仗设计的。” 他目光转向夏尔,问:“上校,你不会早就想到要在博拉耶耳登陆了吧?” 提贾尼似笑非笑的反问:“您说呢,将军?” 军官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阵爆笑。 温特将军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夏尔已经把它们造好并带到这了,当然是在法兰西时就想到要让它们在登陆战中发挥作用。 不过笑声很快就诡异的停了下来。 军官们注意到汉密尔顿将军静静的坐在那,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两张图纸,一声不吭。 “您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汉密尔顿将军?”温特将军问。 汉密尔顿“嗯”了一声,他把图纸往桌面上一丢抬头望向夏尔,冷声说: “我很佩服你的奇思妙想,上校。” “我不说这其中存在的许多不确定因素,即便你能登陆成功……” 汉密尔顿停了下,他目光一扫两侧,加重了语气: “注意,夏尔是准备在天色将亮未亮这段时间登陆。” “这意味着留给夏尔的登陆时间不多,这二十艘登陆艇加上二十艘登陆船,可能需要往返三到四次才能将3000人运上岸。” 汉密尔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使它发出有节奏的“咯咯”声: “那么,伱们怎么用这3000人打败奥斯曼帝国一个师上万人?” “而且奥斯曼帝国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而我们,却因为天亮有可能会被敌人的炮火封锁登陆场,很难增加兵力!” 军官们全都愣住了,他们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奥斯曼人在博拉耶耳已构筑好完备的工事并布署了一个师,夏尔的3000人即便能登陆,也很可能无法占领博拉耶耳达到切断补给线的目的。 夏尔表现得很平静,语气不急不缓:“我们不需要打败这个师,也不需要打败他们源源不断的援军。” 汉密尔顿不解的望着夏尔,如果不打败敌人,怎么切断博拉耶耳? 夏尔补充了一句:“我们要让敌人打败我们!” 其它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汉密尔顿却听明白了,他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和慎重。 温特将军依旧不明白,他好奇的问:“让敌人打败我们?这与我们打败敌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将军。”夏尔回答:“我们打败敌人,是我们的军队朝敌人防线进攻,那么3000人,的确远不够拿下敌人一个师,更别说敌人后续的援军。” 温特将军“哦”了一声:“让敌人打败我们,就是我们构筑好工事等着敌人来进攻?” 想想温特将军也觉得有道理。 堑壕战时期,尤其是奥斯曼帝国没有坦克,三千人防守住一万多人的进攻绰绰有余,只要这三千人装备足够的机枪并保证弹药供给。 但温特将军又眉头一皱:“可是,为什么敌人要跳出他们的战壕进攻我们的防线?他们为什么不能在防线上守着?” 其它军官大多也有这样的疑问,他们是对陆战不熟悉的海军,以为封锁只能用兵力占领才能实现。 这时汉密尔顿将军说话了:“炮火封锁。” 军官们一愣,然后就明白夏尔的意图了。 汉密尔顿表情有些沮丧,看起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不过他还是指着地图分析道: “博拉耶耳这段咽喉处只有6公里宽。” “其正中的公路距离海岸最近不到3公里,而我们的75炮却有8公里的射程。” “换而言之,我们一登陆就可以用炮火封锁这条公路,然后等着敌人进攻。” 这用华夏的成语解释,就是以守代攻。 温特将军和一众军官这才彻底明白。 到时奥斯曼帝国军队就不得不进攻,因为只有进攻并打败了夏尔的3000人,加利波利半岛的补给线才不致于被炮火封锁。 夏尔轻轻点头:“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汉密尔顿脸上带着一丝不甘。 夏尔施然回答:“您忘了一点,将军,博拉耶耳方圆几公里地势平坦,而两侧却有高地,奥斯曼人已经在那些高地上布署了德国人增援的105mm榴弹炮,它的射程12公里。” 汉密尔顿表情一僵:“这意味着敌人的火炮能打得到我们,而我们却打不到敌人!” “是的!”夏尔回答:“所以,如果我们用75炮封锁公路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我们运多少75炮登陆,毫无疑问都会被敌人炸上天。” “那你的意思是……” 夏尔指着博拉耶耳前的一道防线,说: “博拉耶耳对敌人太过敏感,我军一旦登陆成功,敌人马上会调来大批部队试图把我们赶下海。” “因此,我们甚至没有构筑工事的时间。” “我们能做的,只有拿下这道防线并把它利用起来……” 军官们目光集中到夏尔所指的防线。 那是奥斯曼人为了防止协约国登陆而构筑起的一道防线,它呈一个反弧形面向登陆角。 夏尔一旦能将这道防线占领,马上就可以将其利用起来变成自己的阵地。 (上图红线位置为夏尔要争夺的防线) 夏尔接着说: “占领这道防线的好处,一是可以为我军后续部队的登陆创造空间,往后每天晚上都可以有登陆部队和物资上岸加强对博拉耶耳的封锁。” “二是,它距离公路突出部只有600米,而我们的迫击炮却有700米的射程。” 会议室内的军官恍然大悟,夏尔是打算用迫击炮封锁公路。 温特将军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个好办法,在炮火处于弱势的局部地区,迫击炮的生存能力显然要比75炮强得多,而且它也更方便运输。 汉密尔顿则露出沉思之色,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叹,原本自信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苍桑。 第二百九十七章 防线侧翼 战争就像围棋,围棋讲究尽可能用最少的子围最多目,战争也讲究用最少的兵力占领最多的空间。 尤其是登陆作战,空间几乎代表一切。 没有空间,后续的兵力和物资都无法运上岸,兵力和弹药只会越打越少。 没有空间,原本应该呆在后方的炮兵只能在前线面对敌人的步枪,因为他们没有后方。 没有空间,即便打赢十次,只要输一次就会被赶下海全军覆没,又要从头再登陆过。 夏尔的作战计划就像围棋中的占角,他用一条接近平直的防线,从博拉耶耳咽喉部挖下一块几平方公里面积的三角形登陆场。 温特将军对照着文件看着地图,脸上带着些担忧: “要拿下这道防线并不轻松,上校。” “这是第二道防线,兵力可能有一个团!” “而敌人在海岸防线至少布署了一个团,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打败两个团大概7000多人才能占领这道防线。” 盖普拉特将军接嘴道:“而且你们的动作必须足够快,否则敌人马上会利用兵力的优势对你们发起反攻!” 汉密尔顿将军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敌人还有105mm榴弹炮,他们会在敌人防线前炸开弹幕!”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着这一仗的危险和困难。 夏尔一脸却一脸茫然: “打败敌人两个团?” “榴弹炮炸开弹幕?” “不,我们的敌人只一个团,也不会有弹幕。而且,我始终认为我们才是兵力优势的一方!” 温特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伱真幽默,上校!我们是登陆部队,敌人一个师一万多人在那等着,哪来的优势兵力?” 盖普拉特和汉密尔顿没有笑。 盖普拉特认为夏尔会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汉密尔顿被夏尔这么一提醒,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不等夏尔解释,汉密尔顿就分析道:“因为我们的登陆点不是‘a’角,是吗?” 汉密尔顿望向夏尔。 博拉耶耳北面的登陆海滩是一个尖角,中间又一条横向的防线,与字母“a”十分相似,因此被称作“a”角或“a”海滩。 温特将军疑惑的问:“我们要占领的难道不是‘a’角?不从‘a’角登陆,又怎么占领它?” 汉密尔顿手指在敌人第二道防线一端点了点:“我们在这登陆,一上岸就面对敌人的第二道防线,而且是敌人第二道防线的侧翼!” 盖普拉特和温特将军瞬间愣住了,接着双双用震惊的眼神望向夏尔。 夏尔点了点头,回答: “为什么不呢?” “我们沿着敌人的这道防线从西往东打,敌人一个团的兵力分散在这条大约六公里长的防线内,我们每一刻要面对的兵力可能还不足100人!” 这相当于敌人排成“1”字长蛇阵不断往夏尔登陆部队面前送。 “另外!”汉密尔顿将军补充道:“一旦这道防线打下来,敌人布设在海岸防线上的兵力就被包围了,他们前有夏尔的防线,后有我军舰炮……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打败他们,而是怎么处理这些俘虏!” 汉密尔顿还是有些水平的,夏尔如是想,毕竟是陆军将军,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但夏尔不知道的是,汉密尔顿心里只有沮丧。 他从军数十年,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在谋略上却远不如从未打过仗的毛头小年青。 “我的天!”一直盯着地图的盖普拉特将军这才明白过来,他抬头望向夏尔,惊呼:“你简直就是个天才,上校!在我们眼里如此艰难的一仗,你只是换个登陆点,就变成了敌人的噩梦!” …… 这次战斗的确成了奥斯曼人的噩梦,甚至也成了桑德斯和巴哈尔的噩梦。 驻守博拉耶耳的是奥斯曼第17师,它是第三军的编制,刚刚调归巴哈尔上校指挥。 巴哈尔调整了其它部队的兵力布署,唯独没有动第17师。 他认为第17师很安全,不需要担心敌人舰炮的轰炸。 博拉耶耳西侧是萨罗斯湾,敌人舰队进入这里就会遭到三个方向舰炮的轰炸。 东侧是马尔马拉海,敌人舰队需要通过达达尼尔海峡才能到达这一侧,而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失败了。 巴哈尔仔细看了一遍第17师的布防图: 一个加强团另加一个临时组建的民兵团驻守在海岸线,一个团守着博拉耶耳西北的防线,一个团守着博拉耶耳以东南的防线,剩下一个团在博拉耶耳东北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三道防线。 (注:奥斯曼帝国军队编制学习欧洲,同样是一师两旅四团制,民兵团为临时增设。) 很完美! 如果敌人从这里登陆打算切断补给线,那他们就要面临第17师波浪般的进攻。 炮声响起时,忙了一夜的巴哈尔正累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被炮声惊醒的他马上就听出那是博拉耶耳方向。 巴哈尔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轻松的笑着:“这些笨蛋,居然真的打算进攻博拉耶耳,他们一定嫌命长了!” 嘴上这么说,巴哈尔手上却不敢怠慢,他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背,同时对参谋下令:“命令第11师,做好增援第17师的准备!” “是,上校。”参谋应了声,小跑着去传达命令。 第11师在半岛外,博拉耶耳狭长的地形决定它不能布署太多的兵力,如果太过密集,一旦遭到敌人舰炮轰炸就会伤亡惨重。 然而,命令还没来得及传达,另一个参谋就惊慌失措的跑来向巴哈尔报告:“上校,第17师请求增援,他们无法抵挡敌人的进攻!” “什么?”巴哈尔吃惊的望向参谋。 第17师是第二道防线,战斗才刚开始,怎么可能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上校!”参谋解释道:“敌人从安尼亚村的海滩登陆,而且登陆速度很快,他们说还有坦克!” “坦克?这不可能!”巴哈尔愣住了。 (注:守军把带装甲的登陆船误认为坦克) 参谋快步上前,在地图上指出安尼亚村的位置:“在这,第二道防线的侧翼!” 巴哈尔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那不只是第二道防线的侧翼,更是整个博拉耶耳防线的侧翼! 第二百九十八章 坦克,那是坦克 黎明前的黑暗,萨罗斯湾博拉耶耳第二道防线西侧,海风呼啸、寒气逼人。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但加利波利的气温依旧在7度上下。 尤其此时天上还下起了一点毛毛细雨,将驻守在这里的奥斯曼帝国第17师第69步兵团的士兵们冻得瑟瑟发抖。 “该死!”蜷缩在简陋的工事中的第三步兵营上尉营长卡迪尔忍不住抱怨了声:“他们就不能送些雨披或是衣物来?” 副营长伊萨回答道:“上尉,我们所有的汽车和畜力都在运输弹药,没人顾得上我们!” 卡迪尔“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个,前线的枪炮声正响得激烈,保证弹药供给才是第一要务,其它的都得靠边站。 然而,为什么来之前没人告诉他们应该做些准备? “上尉!”一名士兵缩着身子跑到卡迪尔面前,请示:“我们可以生火取暖吗?否则还没等敌人来,我们就要被冻死了!” 副营长伊萨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士兵这个过份的要求:“不,迈赫迪,火光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营长卡迪尔迟疑了下,批准了这个请求:“可以,不过尽可能少,一个步兵连一堆火。另外注意掩蔽!” “是,上尉。”士兵匆匆应了声。 副营长赶忙上前阻止:“上尉,这可能不合适……” “别紧张,伊萨。”营长朝周围扬了扬头,说:“看看这里,没有人会在这里登陆,何况我们是第二道防线!” 副营长看了看左侧百米外的沙滩和海面,觉得营长说的没什么问题。 安尼亚村海滩到处都是暗礁,中型渔船经过都要小心,更不用说敌人的军舰。 不过副营长还是有些担心:“我听说,他们发明了一种登陆船……” 营长呵呵笑着:“你是说那个在海勒斯角登陆的运煤船?放心,它同样进不来!” 副营长无言以对,运煤船可能能进来,但它必须知道航线。 然而,天空忽然传来几声炮弹的呼啸,接着“轰轰”几发炮弹在战壕附近炸开。 营长卡迪尔脸色一变,赶忙大声下令:“灭火,灭火!” 他还以为是火光引来了炮火。 反应过来的士兵们手忙脚乱的用工兵锹铲了土把火堆盖灭,然后气喘吁吁的趴在战壕边缘望着炮声传来的方向。 没等士兵们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炮声紧二连三的响起,在火炮有如闪电般的火光中,海面上出现了十余艘军舰,他们正一阵接着一阵的朝岸上喷吐着火舌。 卡迪尔并不紧张,他知道这些军舰不可能从这里登陆,除非他们疯了! …… “轰轰轰!” “轰轰!” 炮声一阵紧过一阵,海岸阵地被淹没在火光和烟雾中。 开火的是法兰西舰队,这回出动了两艘战列舰:“高卢人”号和“查理曼”号。 另外还有十余艘驱逐舰也参与其中,它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清除海滩上的障碍和工事,尤其是铁丝网。 炮火准备的同时,登陆船和登陆艇已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出动了。 一共四十艘登陆船、登陆艇,迎着海风以最快速度朝海岸逼近。 …… 这时卡迪尔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透过望远镜在炮火中看到海面上驶来的一排排小船,顿感大事不妙,这些小船速度快吃水浅,暗礁很可能无法困住它们。 卡迪尔迟疑片刻,赶忙在炮声中大喊:“组织防御,他们要在这里登陆!” 但没人听到他的喊声,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士兵们在炮弹响起的那一刻已经有了崩溃的迹像。 不久,炮弹逐渐往后延伸。 卡迪尔一路小跑着把士兵们从地上拖起来把枪架到战壕上。 或许是巧合,这时太阳已经升起一小半,阳光照亮了防线左侧的安尼亚村海滩。 卡迪尔猛然发现,防线居然没有朝向海滩,而敌人正从那些奇怪的船上一队队冲了下来在海滩上展开。 卡迪尔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就跳出战壕,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声挥手下令:“第三步兵营,跟我来!” 不知所措的士兵或许被营长这英勇的行为感染了,纷纷抓着步枪跳出战壕跟着卡迪尔往海滩方向跑。 这时比的似乎是谁能更快的展开兵力。 卡迪尔认为自己依旧有机会,虽然他们已失去了先机,但只要把敌人挡一挡,后续援军就会一波接着一波的赶到,接着把敌人赶回海里。 关键就是不能让他们在海岸上站稳脚跟,否则会很麻烦! 然而,卡迪尔很快就发现自己把对手想得太简单了。 在他们赶往海滩的路上,敌人的枪声和炮声已响了起来。 枪是登陆艇上的马克沁重机枪,它们的子弹像潮水般的向第三步兵营涌来,在“嗖嗖”的啸声中,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炮是迫击炮,一发发炮弹在人群中炸开,将士兵抛到半空中再重重摔下。 卡迪尔不得不趴在地上,他被敌人这么快就组织起如此猛烈的火力吓着了,这是登陆战?一上岸就是阵地战! 卡迪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想起德国教官说起过这种小口径步兵炮,那是夏尔的发明,广泛用于法兰西军队中。 但进攻加利波利的敌人很少用这种炮,他们要么是殖民军要么就是英军。 难道,这是夏尔的部队? 这让卡迪尔意识到今天可能凶多吉少,不过他依旧咬牙大喊:“就地防御,挡住他们!” 听到命令,士兵们纷纷趴在地上举起步枪对准敌人。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应该行驶在海里登陆船,却一辆辆驶上海滩,像汽车一样掩护着步兵冲向他们。 士兵们愣住了,卡迪尔脑袋也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装备?能在海里走又能在陆地上开?! “开火,开火!”卡迪尔大声命令,带着一丝惊慌,这是从未有过的,他希望能用子弹挡住这些怪物。 士兵们壮着胆朝登陆船打出一排子弹,却发现子弹只是在登陆船前铿铿作响打出几点火星,登陆船依旧不急不缓的掩护敌人步兵朝他们靠近。 “坦克,那是坦克!”有人惊恐的大喊。 这叫声让第三步兵营彻底崩溃了,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纷纷起身朝相反的方向逃跑,任凭卡迪尔在后头叫喊也无济于事。 第二百九十九章 登陆 105团的登陆作战十分顺利。 没有想像中机枪对着登陆艇疯狂扫射的一幕,因为这里是敌人以为“不可能登陆”的海域。 如果是以前,这里的确无法登陆。除非协约国军队划着小木船抢滩,但这显然会被敌人无情的消灭在海面上。 但现在,有了登陆船和登陆艇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登陆部队要做的只是在炮火掩护下上岸,展开兵力,然后取得胜利。 夏尔站在“昂利”号运输船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崩溃而逃的奥斯曼士兵,赞了一声:“不容易,他们坚持到现在。” 提贾尼“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战场上十分忌讳出现想像之外的“意外”,那会打击部队的士气使他们觉得自己注定要输掉这场仗。 而这一仗,奥斯曼士兵至少经历了三次意外: 第一次,协约国的舰队居然出现在这边海滩前并对他们实施轰炸。 第二次,协约国军队居然在这里登陆,而且还用登陆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了,还将兵力展开并用强大的火力将其压制住。 第三次,就是那种可以海陆两用的登陆船。 提贾尼能想像得到,奥斯曼士兵看到两栖登陆船从海里直接开上岸时的震撼。 奥斯曼士兵顶住了前两次意外,最终还是在第三次意外时崩溃。 …… 登陆部队没有停留,他们在两栖登陆船的掩护下沿着敌人构筑好的战壕进攻。 进攻是上下左右全方位夹击: 战壕两侧各有几辆两栖登陆船,他们用机枪和步枪居高临下的朝战壕内的目标射击。 中间,一队士兵在战壕内稳步推进,将残余敌人清除干净。 后方跟着两栖登陆船的士兵,则用迫击炮配合登陆船对敌人机枪火力实施压制。 奥斯曼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他们无力阻挡登陆部队的攻势,哪怕只是片刻。 这时登陆艇又返回了,它们缓缓停在运输船旁的网绳下方,准备运第二批登陆部队上岸。 提贾尼收回望远镜,扭头望向夏尔,劝道:“你可以不用上岸,上校。我们能理解,你不需要这么做!” 夏尔轻轻摇头:“不,我必须上岸。” 夏尔心下有些无奈。 法兰西军队的传统,是军官应该身先士卒走在士兵的前面冲锋,这样才能带动士兵们进攻最终取得胜利,这是法兰西进攻理论的核心。 虽然夏尔不认同进攻理论,但在这大环境下,夏尔身为第105团的参谋,如果连登陆都做不到,毫无疑问会影响部队的士气。 另一方面,法兰西各大报纸马上会把这件事放大: “105团所有人都登陆完毕,只有夏尔留在运输船上远离战场。” “他还以为自己能享受‘未成年’的待遇吗?” “原来,这就是夏尔所说的登陆作战。他虽然在达达尼尔海峡,却不在战场!” …… 夏尔心下暗叹,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既然一定要登陆,那就不应该畏首畏尾。 他决定在第二批跟提贾尼的指挥部一起登陆,让所有人都闭嘴! 想着,夏尔咬了咬牙,将望远镜收回到盒内紧了紧武装带,像其它人一样翻过运输船沿着网绳往下爬。 士兵们看着夏尔的举动纷纷惊呼出声: “上帝,那是夏尔上校吗?他也要跟我们一起上战场?” “不可思议,我认为他应该呆在船上!”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不应该到战场冒险!” …… 有几名士兵自发的爬在夏尔身边,小心的护着他一步一步往下爬,快到登陆艇时,还有几名士兵迎上来把夏尔接下。 士兵们聚上来,七嘴八舌的劝说道: “您不应该下来,上校!你做的好事以及发明的装备救了许多人,我们不允许您在战场冒险。” “是的,您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打仗是我们的事。” “如果您有什么事,那是法兰西的损失,是人民的损失,更是我们的损失!” …… 演戏要演全套,夏尔如是想,反正要冒险,干脆表现得英勇一些收割一波人气。 夏尔微微一笑,语气坚定: “不,士兵。这里没有夏尔,也没有什么发明家。” “这里只有105团的参谋,带着伱们上战场本是我应该做的事。” “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胜利的。因此,我无所畏惧!” 刚从网绳上跳下的提贾尼顺势大喊:“法兰西万岁!” 士兵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声接着一声的高喊:“法兰西万岁!” 喊声像是会传染似的,很快向四周蔓延。 不久,人人都知道夏尔要亲自登陆了,一时驱逐舰、战列舰,还有拖网船、扫雷艇上的水手全都欢声雷动,甚至都有压过战列舰炮声之势,全军士气如虹。 …… 有一说一,登陆的确危险。 因为奥斯曼帝国的炮火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有一发没一发的朝安尼亚海滩打。 有些炮弹落在岸上,瞬间炸出一个大坑掀起像海浪似的沙子。 有些炮弹落在海里,激起一道道数十米高像喷泉似的水柱。 夏尔虽说见过这样的场景,但置身其中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摇晃的船身,刺鼻的硝烟,以及一片片从天而降的冰冷的海水,泼得夏尔连打几个激灵。 他甚至有些后悔,炮弹不长眼,万一正好命中自己的船怎么办?所有的努力是不是全都灰飞烟灭了? 不过事已至此,夏尔只能继续硬撑。 好不容易登陆上岸,夏尔正要缓一口气,入眼的却是满地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血腥味。 尸体有敌有我,大多是奥斯曼士兵,他们姿态各异倒在地上,断手断脚鲜血淋淋,有些甚至还在呻吟。 法兰西士兵上来后,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枪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夏尔忍不住胃部一阵阵翻腾,虽然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受不了。 提贾尼看着夏尔苍白的脸,上前安慰道:“你会习惯的,上校。我刚看到这场面时也这样!” 第三百章 信息封锁 博拉耶耳小镇,奥斯曼第五集团军指挥部。 当桑德斯听说敌人从安尼亚村方向登陆时整个人都懵了。 “那片海域怎么可能登陆?”桑德斯一脸愕然的望向参谋,顿了下又严肃的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桑德斯以为这是谎报军情,这在加利波利时有发生,有些新兵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上级他们在忙着,以此逃避真正的战斗。 “不,将军。”参谋很肯定的回答:“已经确认过了,的确有敌人登陆,驻守在那的第三步兵营已经溃逃,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桑德斯盯着地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一个判断:这可能是敌人的佯攻。 以他现有的认知水平和时代局限性,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由于事发忽然,第三步兵营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打就已经溃败了。 有些第三步兵营的士兵分散逃开,但他们却无法将信息及时传送出去,这时代想找一部电话都难,尤其加利波利半岛是贫穷、荒凉的山区。 因此,桑德斯所有知道的,就是安尼亚村方向有敌人登陆。 “安尼亚村到处都是暗礁。”桑德斯脸色恢复平静:“敌人不可能在那个方向大规模登陆,他们很可能是借天亮前的黑暗掩护,用小木船派一支突击队在那发起进攻。”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参谋问。 “是的。”桑德斯点了点头:“他们希望我们增援安尼亚村,以便其它方向突然发起进攻。” 想到这,桑德斯没有迟疑,下令:“让巴哈尔调一个营去增援,其它部队按兵不动,并且密切注意其它方向,做好战斗准备!” “是,将军!”参谋应了声。 参谋刚要下去传达命令,又被桑德斯叫住了:“让侦察机去侦察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桑德斯有些不放心,万一敌人在安尼亚村的登陆是真的,将会对加利波利半岛的防御造成致命的打击。 …… 此时的巴哈尔已为安尼亚村的防御忙得焦头烂额。 他指挥的第三军团一共三个步兵师5万多人,但能及时增援安尼亚村的兵力却极为有限。 其它兵力不是距离太远就是防守着海岸线。 前者远水解不了近渴,后者则是拆东墙补西墙,有可能把更多的海岸线暴露在敌人面前。 巴哈尔看着地图考虑了一会儿,就喃喃自语:“能及时增援的就只有集团军警卫营,让他们赶到防线把敌人挡一挡,等援军赶到就安全了!” 想着,巴哈尔就要给集团军司令部打电话,这时司令部的电话就来了。 说话的是参谋奎恩,他与巴哈尔都来自萨罗尼卡,平时见到了会多聊几句。 “将军说那可能是敌人的佯攻,上校。”参谋语气很淡定:“我们只要派一个营去增援,其它地方按兵不动,不能自乱阵脚……” “我认为不是这样。”巴哈尔打断了参谋的话:“他们的进攻速度很快,快得无法想像,那不可能是佯攻!” 巴哈尔是根据第二道防线接连失去联系做出的判断:先是第三步兵营,接着是第二步兵营……他们的情况如出一辙,电话全都打不通。 不久,这些位置的电话又打通了,他们回答说一切正常,但巴哈尔总觉得哪里不对。 同样的情况在防线之后又接连发生,有些地方能通有些地方又忽然中断,把巴哈尔都搞糊涂了。 “放轻松,上校。”参谋分析道:“你知道安尼亚村海域的情况,那里的暗礁决定了敌人在那个方向的登陆作战不可持续,他们无法得到持续的补给,因此只能是佯攻。” 奥斯曼帝国用的大多是德国的毛瑟步枪,它与法兰西步枪的弹药不通用。 因此参谋的分析自有道理:如果法兰西人不能在白天持续送上物资,敌人登陆部队的子弹就会越打越少直至弹尽粮绝。 “我听说他们有坦克!”巴哈尔强调,语气有些紧张:“夏尔发明的坦克,那可能是夏尔的部队……” 参谋哈哈大笑:“上校,我想知道坦克是怎么登陆的?” “它们……”巴哈尔愣住了。 他听说那种坦克是直接从海里开上岸,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说了只会再次被当成笑话。 见巴哈尔没回答,参谋接着下令:“按将军说的做,从第70步兵团调一个营去增援,注意敌人其它方向的动静!” “是,服从命令。”巴哈尔闷声闷气的回了声。 …… 这是夏尔进攻计划的一部份:尽可能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是信息,如果敌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应。 这在现代很难做到,但在通讯设备极为落后的一战却是有可能做到的。 (注:二战也能做到,闪电战就是在敌人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实施快速穿插) 夏尔对信息的封锁手段大致有三个方向: “首先是天空,敌人会派出侦察机实施侦察。”夏尔将目光转向温特将军。 温特将军会意:“没问题,我会命令皇家方舟号配合你们作战,它的水上飞机会击落敌人一切能飞到空中的东西。” “不只是这个,将军。”夏尔补充道:“我希望它们能侦察到进攻线前方的情况,然后把情报传给我们。” “当然!”温特将军点了点头。 他对此很有信心,奥斯曼帝国的侦察机只有十几架,而且还没得及装上机枪。 “其次是陆地。”夏尔将目光转向提贾尼:“我们的进攻速度一定要快,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敌人就来不及将准确的情报传出去。” “明白,上校。”提贾尼挺起胸膛:“我们会一直保持进攻速度,直到看到另一头的大海!” 最后夏尔又说:“还有就是防线内的电话,我们需要一些会说奥斯曼语的人。” 汉密尔顿接嘴道:“这个我来解决,我们准备了许多翻译!” 说话时汉密尔顿脸上略带尴尬。 这些翻译原本是用来审问俘虏或与当地人交流的,但直到现在也没能起什么作用。 第三百零一章 弹药补给问题 炮声隆隆枪声震耳。 夏尔手握转轮手枪在警卫员的保护下猫着腰沿战壕前进。 这是战场最安全地方,前方的部队已大致占领了战壕打退了敌人,夏尔一行人只需要跟着前进并不时发出指令就行。 即便如此,还是存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 那是夏尔登陆一小时后,夏尔的心态已稳定了许多。 尽管眼前依旧是鲜血和尸体,依旧是死亡和残酷,但夏尔已决定勇敢的面对。 这时代几乎每个年轻人都要面对战场,很少有例外的。 想想那些冲在最前方与敌人作战的士兵,他们正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生死搏斗,而自己走在他们杀出的血路上,前后还有警卫员小心保护。 如果这样还战战兢兢瑟瑟发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逞强呆在运输船上。 心念至此,夏尔就放开了。 他学着其它人的样子猫腰前进,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跟多米尼克练枪时的射击姿势,还有使用步枪的要领。 夏尔明白,战场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他必须尽快适应这里才能保住性命。 正想着,忽然从旁边的坑道里冲出一个人影,他浑身是血满面污渍,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挺着刺刀高喊着朝夏尔冲了过来。 (上图为一战奥斯曼帝国军队,有些士兵头上缠头巾,还有的戴着平顶圆帽) 这就是夏尔所说的只有靠自己的时候。 前后的警卫员都帮不上忙。前方的警卫员甚至来不及掉转枪口,后方的警卫员视线被遮挡不知道发生什么。 当时夏尔脑袋一片空白,手里条件反射般双手握枪,瞄都没瞄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 “砰砰砰砰!” 夏尔一口气把六发子弹全打了出去。 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夏尔脸上,闪着寒光的刺刀距离夏尔胸膛只有几厘米,它的主人在被一连串的子弹命中后,居然还能挣扎着逼近夏尔,直到最后一发子弹命中头部,他才脑袋往后一仰,一脸不甘的仰躺在战壕里。 走在前头的提贾尼快步返回,他用转轮手枪对着尸体补了几枪这才放心。 “干得好,上校!”提贾尼赞许的朝夏尔点了点头:“这是你的第一个战果。” 接着他打趣道:“你想让我把它裱起来作为纪念吗?” 士兵们发出一阵笑声,但夏尔却笑不出来。 刚才如果自己反应慢一些会怎样?刺刀是不是就扎进自己胸口了? 生死就只是一瞬间,他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近! 或许是为了转移士兵们的注意,提贾尼大声喝斥着警卫员:“仔细检查每一个坑道,知道你们的失误有可能犯下多大的错吗?” “是,将军。”警卫七嘴八舌的回答,声音中带着愧疚和歉意。 那可是夏尔,如果没能保护好他,他们就算能活着回去也会被法兰西人民的口水淹死! 之后警卫员就更小心了,前进速度也慢了些。 不久,夏尔就注意到不只是自己的速度慢,是整支队伍的进攻速度放缓了。 “这是弹药补给的问题。”提贾尼解释道:“我们一直在前进,后方的补给线就越来越长!” “我们不应该停下!”夏尔反对道:“伱不明白,速度越慢就越危险!” “我明白,上校。”提贾尼无奈的回答:“可我们已经一口气前进了三公里,这意味着我们的后勤补给线也有三公里。虽然登陆船可以运输弹药,但它只有二十艘,第一梯队的士兵已经没有足够的弹药了,难道你想让他们拿着刺刀跟敌人作战吗?” 这在提贾尼看来是无法解决的问题,要实施这个穿插计划必定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这是夏尔的错。 在发明两栖登陆船时,夏尔脑海里只想着一次普通登陆作战。谁想,到了达达尼尔海峡后才发现是总长六公里的快速穿插。 登陆船在这次穿插中“身负重任”,它们既要在海上和陆地间不断的运送弹药,又要开在最前头当作“坦克”掩护步兵前进。 因此,二十艘登陆船根本不够。 夏尔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即便用刺刀也要保证速度,等敌人反应过来就迟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敌人也差不多意识到了危险。 “可是……”提贾尼茫然的摇了摇头:“用刺刀意味着大伤亡,上校。到时我们同样无法守住这道防线。” “那就学会使用敌人的步枪。”夏尔说:“这应该不是难事。” 提贾尼微微摇头:“虽然不是难事,但他们……可能不习惯。” 夏尔笑了下:“我认为这不是考虑习惯的时候,将军。如果不能保证速度,我们有可能满盘皆输!” 穿插的目的如果达不到,就意味着“什么空”也围不到,到时,所有的登陆部队都将被包围等着被歼灭。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另外,如果我们现在就出现弹药补给的问题,我认为我们早晚也要使用敌人的步枪,因为我们接下来还要守住这道防线。”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守住这道防线有可能需要更多弹药,那时就是敌人海量的部队像潮水般朝防线发起进攻,而且还是来自两个方向的进攻。 “你是对的,上校。”提贾尼回答,接着下令:“第二梯队换装敌人的步枪,把敌人的弹药利用起来!” “是,将军!” 这一来弹药情况就得到了缓解,甚至不需要考虑弹药不足的问题。 因为奥斯曼军队在防线里储备了足够多的弹药。 另外,右路沿着公路快速推进时还缴获了十几车弹药,这些弹药足够105团这里守几天。 唯一的问题,是奥斯曼帝国的步枪有些奇怪:它的步枪在毛瑟的基础上加装了阻隔器,上膛之前要先拔动阻隔器才能完成上弹,据说是节省的奥斯曼人为了防止士兵一次性把子弹打光而设计的。 这的确让法兰西士兵们有些不习惯。 (上图为一战奥斯曼帝国步枪的阻隔器拔片) 第三百零二章 绕过去 桑德斯在办公室里焦燥走来走去,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第69步兵团防线的情况依旧不明确。 派去侦察的飞机还没飞到附近空域就被击落,其中一架远远看了一眼,他报告第二道防线的确有战事,还有车辆,但他们认为那只是局部的小规模战斗。 后来桑德斯才明白,那是因为敌人始终沿着战壕前进,战斗规模一直保持在敌人一个步兵营五六百人面对战壕一段的两三百人。 这表面看是一场小规模战斗,实际却大到足以撼动整个加利波利甚至改变结局。 就在桑德斯考虑着各种可能时,参谋奎恩惊慌失措的跑进指挥部,他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将军,调查清楚了,在安尼亚村方向登陆的部队是敌人主力,不是佯攻!” 桑德斯猛地收住脚步震惊的望向参谋。 没等到他问,奎恩解释道:“我们碰巧抓到一个第69步兵团的逃兵,他说敌人有坦克,一路沿着战壕进攻,现在可能已过了中线打到布奇亚村附近。” “坦克?”桑德斯半信半疑:“他们怎么会有坦克?坦克怎么登陆?” 奎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将军。但巴哈尔也这么说,他还说那可能是夏尔的部队!” 桑德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如果是夏尔的部队,那就能解释了,这或许又是他的新发明。 没敢迟疑,桑德斯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聚焦在第二道防线上。 奎恩第一时间找到了布奇亚村位置并将其指出:“在这,距离另一头的海岸只剩下三里远。” 桑德斯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已经来不及了,以敌人的前进速度,三里路可能只需要二十分钟。 增援部队赶到时,面对的将是敌人完整的防线和机枪,就算用十倍的兵力也未必能把它打下来。 “巴哈尔呢?”桑德斯问:“他在什么位置?” 参谋马上去打电话与巴哈尔联系,不久他又惊又喜的高声回答:“将军,巴哈尔带着警卫连增援到了布奇亚村!” 显然,这是巴哈尔违抗桑德斯的命令自作主张。 但桑德斯却没怪他,而是兴奋的叫出声:“干得好,这家伙拯救了整条防线!不,他拯救了奥斯曼帝国拯救了这场战争!” …… 布奇亚村是一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第二防线恰好从它西面经过,距离不过百余米。 此时小村已杳无人烟,到处都是被炮弹震塌的房屋及海风吹拂下的破渔网,让人倍感凄凉。 忽然,在一阵急促有节奏的脚步声中,一队全副武装的奥斯曼士兵风尘仆仆的跑进村庄,后头还跟着几辆装着弹药的汽车。 来的正是巴哈尔,他从汽车上跳下来,看了看四周就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提坦,你带一个排占领东面高地。” “肯马勒,你的排负责守住战壕。把69步兵团的兵都组织起来,战壕后面的兵也调上来!” “其它人跟我来,利用房屋组织防御!” …… “上校!”连长跟着巴哈尔一边跑一边胆战心惊的问:“听说敌人有坦克,而我们什么也没有,怎么才能挡住他们?” “用你的身体,布哥朗!”巴哈尔毫不犹豫的回答:“伱在前面,我在你后面,有问题吗?” “不,上校!”连长赶忙回答:“没有问题。” “很好!”巴哈尔在一堆废墟前站定,冲其它人大喊:“全体注意,我不是要求你们作战,我是要求你们死在敌人的枪下。你们死了,会有别人顶上你们的位置!明白吗?” “明白,上校!”士兵们大声回答。 巴哈尔这是给他们必死的决心。 因为他知道,这一仗如果没有将自己置之死地,敌人坦克的履带就会从所有人尸体上碾过,然后封锁加利波利的咽喉要道。 士兵们才刚来得及找到自己的掩体,枪声就一阵紧过一阵从西面传来。 不久,有许多溃兵从防线上溃退。 巴哈尔挥着手朝他们大喊:“到这来,都到这来!” 等士兵们跑进防线,巴哈尔又冲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大声命令:“拿起你们的武器,士兵!否则你就不是死在敌人的枪下,我现在就会毙了你们!” 溃兵们只能三三两两的跟着其它人一起,借助土房架起了步枪。 敌人来的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山丘后就冒出了几辆“坦克”。 巴哈尔举起望远镜一看,暗松一口气,这“坦克”是车轮而不是履带。 “注意。”巴哈尔大声下令:“瞄准‘坦克’车轮,听我命令!” 士兵们纷纷举起步枪,将准星对准“坦克”的车轮。 随着巴哈尔一声令下,枪声齐鸣,“坦克”瞬间就歪歪扭扭的开不动了。 士兵们一声欢呼,他们没想到这种“坦克”居然这么容易对付,还有人兴奋的朝巴哈尔喊:“这起作用了,上校,我们挡住他们了!” 巴哈尔只是冷哼一声,如果对面是夏尔的部队,这才只是第一步。 果然,下一秒炮声就响了起来,迫击炮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的炸在村子里掀起一道道辐射状的烟尘。 接着,一群身着红色军裤的法兰西士兵高喊着朝村子发起了冲锋。 …… 105团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前进的势头在布奇亚村被挡住十几分钟,伤亡百余人却丝毫没有突破的迹像。 提贾尼蹲在战壕里,飞快的摊开地图,指着其上的一点对夏尔说:“我们在这,距离终点只有三里,速度快的话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占领整条防线,但布奇亚村却被敌人抢先占领,而且防守十分严密!”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爬上战壕,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五百米外的布奇亚村。 机枪形成交叉火力,附近唯一的制高点也在其控制之下,溃兵及后方战壕的兵力全被拉上来补充进这道防线,它已经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就算把所有兵力都堆上去也不一定能顺利突破。 缩回脑袋沉吟片刻,夏尔下令:“绕过去,我打赌,后面的战壕是空的,它无人防守!” 提贾尼吃惊的望向夏尔,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能确定? 十字军第三次东征大战一触即发,主角化身耶稣亲弟,耶路撒冷在线复活,演绎如何夺取家产。老东西,该爆金币了! 第三百零三章 活捉夏尔 “我不能确定!”夏尔回答得很干脆:“但我们现在只能赌一赌!” 说着,夏尔蹲回到地图前,略一沉吟就给出了一个作战计划:“正面继续保持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有六辆两栖登陆船赶到,把它们武装起来,掩护第二梯队沿着公路穿插。” “沿公路穿插?”提贾尼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在此之前,两栖登陆船也有开上公路,毕竟公路距离这条防线很近。 但那是部队占领战壕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掩护才敢这么做。 “两栖登陆船只有前装甲能挡住子弹,上校。”提贾尼提醒道:“如果敌人在公路上有防御,哪怕只有一个排,我们都有可能死伤惨重……” “你认为敌人来得及在公路布置兵力?”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声音带着自信:“不,将军。他们刚刚赶到匆忙间组织起防御,而且兵力也不够延伸到公路。” 见提贾尼还在犹豫,夏尔补了句:“我们必须尽快,否则敌人不久就会补上这个漏洞!” 提贾尼一咬牙,点头道:“听你的,谁让你是夏尔!” 夏尔心下暗叹,提贾尼各方面能力都不错,尤其是海陆作战知识比较全面,但缺乏一点魄力。 在这情况下,不冒险是死,冒险还有一线生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犹豫一秒都是在犯罪! 好在他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一个命令下去突击队就组织起来了:两个步兵连四百多人,由一个叫阿方斯的上尉营长带领实施穿插。 提贾尼还为阿方斯配上了备用电台以方便联系。 夏尔交待道:“越过敌人防线后什么也不用理会,占领战壕一直到海边,明白吗?” “明白,上校!”阿方斯回答。 等阿方斯带着部队离开后,提贾尼说:“放心吧,他是105团最好的营长,他知道该怎么做。” 夏尔无语,伱这个团长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 巴哈尔趴在废墟后静静的观察着法兰西军队的攻势。 在他的印象中,法兰西军队总是不顾生死的在炮火掩护下朝敌人冲锋,成群成群的排着密集的队形作战。 但眼前这队士兵却有些不一样,他们呈散兵队形借助一切可以遮挡的东西掩护前进,有时趴在弹坑里,有时躲在树木后。 躲好后他们就举起步枪射击,掩护另一队跃进。 这种互相掩护交替前进的战术让巴哈尔有些吃惊,这使巴哈尔带来的三挺马克沁机枪很难发挥作用。因为在它们扫射时,敌人往往已经在隐蔽处躲好。 因此,战斗虽然打得很激烈,敌人的伤亡却不大,反而是作为防守方的奥斯曼军队有不少人死在敌人的迫击炮下,机枪也因为暴露了位置而被炸毁了两挺。 不愧是夏尔的部队,巴哈尔心下暗赞了一声,难怪他们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推进到这里。 然而,巴哈尔却越打越心安。 很明显,战局在朝奥斯曼军队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的目的不是打赢你。”巴哈尔收起望远镜喃喃自语:“我只需要挡住你,等援军赶到,我就赢了!” 巴哈尔扭头望向身后,越来越多的部队增援上来。 那是第69步兵团的兵,他们一度守在战壕里不知所措,他们知道有敌人来,还能从枪声判断到敌人在侧面。 但他们没接到命令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只能抓着步枪在原地等着。 于是,所有人都在重复其它人的经历:一两百人面对敌人五六百人的攻势,防线崩溃,最后逃跑。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推一块,整条防线几乎被夏尔打残,不费吹灰之力。 直到巴哈尔赶到及时调整了防御朝向。 看着士兵们将两挺重机枪补充到防线上,巴哈尔松了一口气,心里紧崩的一根弦渐渐放松下来。 这场仗,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夏尔没能夺取整条防线,胜利属于奥斯曼帝国。 接着巴哈尔就想到,夏尔会不会就在这支军队里?如果能将敌人的登陆部队包围,是不是能抓到夏尔? 巴哈尔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望了望敌人方向。 如果能做到这个,那就不只是打赢这场仗,还能带动正逐渐衰弱的奥斯曼帝国走向一个新的高峰! “全体注意!”巴哈尔意气风华的大喊:“夏尔就在前面,打败他们活捉夏尔!” 士兵们先是一愣,忽然士气大振,一声接着一声的跟着喊:“打败敌人活捉夏尔!” 喊声甚至盖过了枪声传到了对面。 …… 翻译把喊话传给提贾尼,提贾尼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尔,打趣道:“真羡慕你,上校,你在哪都这么受欢迎!” “我是不是应该朝他们挥挥手?”夏尔反问。 提贾尼哈哈大笑:“他们可不认得那是夏尔的手。” 夏尔探出头看了看战场,对提贾尼说:“可以开始了!” 提贾尼点了点头,转身对通讯兵下令:“行动!” 通讯兵马上用旗语告诉已经在公路方向做好准备的阿方斯。 …… 是时,奥斯曼军队越打越英勇。 或许是知道夏尔在对面,他们甚至开始对法兰西军队发起了反攻。 奥斯曼军队的确有反攻的资本:巴哈尔的警卫连加上收拢的溃兵,再加上后方战壕调上来的兵力,他们已经接近一千人拥有兵力优势。 同时,巴哈尔还认为反攻有利于提升士气,因为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正在赢得胜利。 然而,就在巴哈尔发起进攻时,忽然从公路方向传来一阵机枪声。 扭头一看,一支部队正在“坦克”的掩护下沿着公路推进。 他们的速度很快,“坦克”的时速应该有十几公里,士兵跟在后头疯狂的奔跑。 “坦克”上的机枪对着挡在前方的士兵猛烈扫射,接着迅速突破朝侧后穿插。 巴哈尔暗道一声不妙,身后的战壕已经被他调空了。 敌人只需要跑进战壕,然后就能在他身后组织起一道防线…… 第三百零四章 他们成功了 这一刻,巴哈尔忽然意识到敌人这种带着轮子的“坦克”并非像想象中那么脆弱。 它的作用不在于装甲也不在于火力,而是超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 比如现在,它们就带着法军士兵沿着公路快速穿插,而自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巴哈尔回头一看,村外正有一队涌上的第69步兵团士兵。 他赶忙跳进来挥手朝他们大喊:“退回去,守住你们的防线,马上!” 然而,这队士兵却误会了巴哈尔的意思。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前方部队已经足够了,友军已将敌人打退正在获得胜利,这里已不需要他们。 失望之下,他们悻悻的收起步枪往回走。 是“走”而不是“跑”。 他们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快速朝他们逼近,没意识到此时是比速度的关键时刻,只要慢一点很可能就回不去。 他们甚至三步一回头,似乎有些遗憾自己没机会加入这场胜利中获得荣誉。 巴哈尔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毫无办法,两者之间隔了一百多米,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联系起来十分困难,喊叫又听不清,等通讯兵赶到传达完命令只怕已经太迟了。 事情比巴哈尔想象的更糟。 巴哈尔刚派出通讯兵,法兰西军队忽然离开公路对奥斯曼这支200多人的“援军”发起进攻。 这与夏尔的计划有些出入,夏尔的意思是让阿方斯穿插到更远一些无人防守地段抢占战壕。 阿方斯理解夏尔的意思,他同时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他搭乘着两栖登陆船用望远镜观察着侧翼的奥斯曼部队时,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枪声更为激烈的前线上,完全忽略了正在公路上法军穿插部队。 阿方斯当机立断,命令部队朝这支不明情况的敌人进攻。 两栖登陆船方向盘一打,脱离公路朝向敌人,法军士兵一队队的举着步枪跟在后头推进。 这时敌人才刚发现他们,惊慌失措的喊叫着举起步枪组织防御。 但已经太迟了,两栖登陆船上的机枪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无情的喷吐出火舌。 六艘登陆船六挺马克沁机枪,近距离的朝奥斯曼士兵扫射,子弹就像在人群中刮起了一阵大风,瞬间甩出一片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法军士兵也一个个探出身举着步枪朝敌人射击。 不久,在阿方斯的命令下,士兵们飞快的为步枪装上刺刀并发起了冲锋。 奥斯曼士兵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他们子弹都没打几发就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中。 有些反应快的,第一时间趴在地上侥幸躲过了子弹的扫射,但这没什么用,他们才刚抬头就发现法军士兵已经冲到面前,大喊着将针形刺刀扎向他们的脖子…… 前后不过五分多钟,一支200多人的部队就被击溃了。 阿方斯并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他带领部队继续前进冲到战壕前,哨子一吹朝战壕内甩出一排手榴弹,爆炸声之后马上发起冲锋。 结果不言而喻,法军轻松占领了战壕并迅速往另一头延伸扩大战果。 这是法兰军的优势,他们装备了手榴弹,这东西在战壕仗中堪称神器,士兵们可以在拐角处先往敌人方向抛一枚手榴弹,在爆炸的余威中发起冲锋。 而奥斯曼帝国此时还没来得及生产并装备手榴弹,他们在这种打击下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这也是夏尔的第105团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推进的原因之一。 (上图为“z”字形战壕,战壕如果构筑成直线,一旦有炮弹落到战壕内,弹片会炸倒一片,或者敌人只要占领战壕一部,沿着战壕走向架起一挺机枪就能封锁整条战壕,因此它通常修成“z”字形,即便平面地形也是如此。) 那一刻,巴哈尔就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就算他守着安尼亚村也没用,前后都是敌人,战壕段也在敌人的两面夹击之下,如果不及早撤出,他们很可能会被敌人包围并永远留在这里。 看了看东面还没影的援军,巴哈尔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撤退!” 见奥斯曼军队撤退,法军在一片欢呼声士气大涨,快速接管了只有寥寥几人驻守的战壕。 …… “伊丽莎白女王”号指挥部,温特将军和汉密尔顿将军正在焦急的等着前线的电报。 战斗打响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前线的情况。 夏尔的部队一开打就马不停蹄的穿插,根本没时间停下来发电报。 “‘皇家方舟’号是否知道什么?”汉密尔顿将军问。 他似乎比温特将军还急,毕竟这关系到加利波利登陆的胜负,还有已经登岛的一万多名士兵的安危。 “他们同105步兵团失去了联系。”温特将军轻轻摇头。 “皇家方舟”号的水上飞机原本是用来侦察并实时将前方的情报通过消息瓶传给地面部队。 但天上下着小雨,一阵炮火轰炸后硝烟和雾汽混杂在一起,飞行员很难观察到地面的情况。 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靠近这片空域的敌人飞机击落或赶走。 考虑了一会儿,汉密尔顿正色对温特将军说:“我有个建议,将军。我认为如果夏尔的进攻受阻,我军舰队即便冒着被敌人三面炮火轰炸的危险,也应该进入萨罗斯湾为夏尔提供炮火掩护。” “当然。”温特将军点了点头。 这是考虑到敌人火炮主要分布在达达尼尔海峡,敌人在萨罗斯湾没什么准备。 温特将军微笑着问:“您似乎改变了对夏尔的看法?” 汉密尔顿愕然抬头望向温特将军,愣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我从未改变对夏尔的看法,我只是……不太愿意承认。” 温特将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承认了夏尔就等于否定了大英帝国,每一个英国人都很难接受这一点。 但温特将军却习惯了。 因为到现在为止,夏尔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这也证实了英国军方有多愚蠢,当初他们还以为只需要海军就能让敌人投降。 这时,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兵猛地扭头朝温特惊叫:“将军,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占领了‘a’角防线!” 第三百零五章 的确只过了十分钟 夏尔成功登陆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巴黎。 《功勋报》再次抢了先,它用很大的篇幅报道了夏尔占领“a”角的成功以及它的战略意义,并发出感叹: “整场战斗只经历了两小时十分钟,一共只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部队就完成了对‘a’角防线的占领。” “整条防线的直线距离6.1公里,曲折的战壕实际路程可能有8公里,也就是部队的推进时速将近4公里。” “这差不多是我们步行的速度。” “他们就像是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告诉敌人,这里属于我们了。” “只有夏尔能做到这个,还有夏尔的部队!” …… 法兰西人民对此不甚关心。 他们对夏尔的期望值变高了,这样胜利早在他们的预料中。 他们的想法是:夏尔去了,就只有打了败仗才能让法兰西人民感到惊讶。 他们更关心夏尔在这场战斗中用到的登陆艇和登陆船。 但《功勋报》以及其它的报纸却只字未提。不用想,这又是加利埃尼对媒体实施战时管控的结果。 加利埃尼在向政府提出申请时是这么说的:“它们还在‘a’角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曝光,敌人马上就会知道它们是什么、性能如何,甚至分析出它们的缺点。这有可能对战事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有危险,管控势在必行!” 这话合情合理,政府很干脆的同意了,而且管控针对的不只是媒体,还有韦尔斯的造船厂。 然而,人们却从其它方面了解到只言片语,这更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我听说夏尔在这场登陆战中研发出一种可以同时在海上和陆地上开的‘坦克’?” “是的,奥斯曼帝国的报纸上报道了,他们把失败归咎于此。” “德国人的报纸上也有,听说还有一种登陆船,它可以直接把士兵送到岸上?” “如果‘坦克’都能同时在海里和陆的地上开,登陆船难道不是小事一桩?” …… 人们情绪高昂的讨论着,并充分发挥想像力猜测这种可以同时在海上和陆地上行驶的坦克的样子。 就只有德约卡和卡米尔忧心忡忡。 卡米尔拿着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希望从中找出有关夏尔的每一个字眼,好分析出夏尔是否在岛上。 “他应该呆在军舰上,对吗?” “这样的战斗,他只要在军舰上指挥就够了,就像他在城防司令部指挥别人作战一样。” “参谋的意思,就是制定计划,他不用亲自带着部队上战场,对吧?” …… 德约卡只是不断的表示认同并好方安慰,但他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亲自走上战场的消息已经在报纸上大肆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们为夏尔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邻居们都在私下讨论: “夏尔立下那么多功劳,他不需要上战场,没人会怪他。” “是的,而且夏尔还是个有钱的资本家,他的钱一辈子都享受不完,但他还是走上了战场。” “这是一种英勇的行为,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特殊’而远离战争,他跟别人不一样!” …… 卡米尔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德约卡花了一百法郎“特制”了一份报纸送到卡米尔面前,另外再拜托邻居们不要在卡米尔面前说起这件事。 夏尔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德约卡如是想,他会打败所有敌人活着回来! …… 然而,此时在战场上的夏尔却没这么乐观。 第105团成功夺取了“a”角防线后,至少有一段时间极为危险。 “这就像是从老虎嘴里拔了一颗牙。”在制定计划时夏尔预见了这一点:“这是敌人无法忍受的,他们有可能集中所有力量对我们发起进攻,试图趁我们立足未稳把我们消灭掉!” 事实证明夏尔说的没错。 战场只沉寂了半个多小时炮声就响了起来,至少有上百门大口径榴弹炮对着“a”角防线狂轰滥炸。 那是奥斯曼军队调来封锁达达尼尔海峡的,不久前他们还用这些火炮与协约国的战列舰对轰,现在就用它们轰炸“a”角防线。 这是夏尔经历过的让他印象深刻同时也是最恐惧的事,多年后每每回忆起这一刻的感觉,都能让他打一个寒颤。 炮声震耳欲聋,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阴暗潮湿的坑道里,空气逐渐被炮弹呛人的火药味取代,头顶的泥土被震得“沙沙”的往下掉,它们沿着军帽掉落到领子里,再像虫子似的钻进衣服与身体之间。 但夏尔没空理会这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一口倒扣的钟里,外面几十个钟杵不停的撞击。 初时还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还能察觉到它们之间的间隙,很快就响成一片。 不久,夏尔甚至听不到炮声,只感觉耳边一阵“嗡嗡”之声,意识似乎挣扎着想要从这个躯体里脱离出去,手脚也麻木得不受控制。 终于,炮声停了下来。 夏尔以为这次炮轰至少有一个小时,他跌跌撞撞的爬出坑道,摸了摸脸,确信自己还活着。 提贾尼跟在后头,他在硝烟中咳了几声,小心的把头探出战壕看了看,说:“我们很幸运,几天前敌人对‘s’海滩发起了一次总攻,他们应该在那一仗中用了许多炮弹!” 夏尔的脑袋依旧晕乎乎的,提贾尼的话好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就像他在跟别人说话似的。 过了一会儿,夏尔才反应过来。 “s”海滩? 是的,奥斯曼人想把孤立的“s”海滩先解决掉,再围攻其它海滩。 他们在这一仗中用了许多炮弹…… 等等! 夏尔愕然望向提贾尼:“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对‘s’海滩的进攻,这次炮轰会更久?” “当然!”提贾尼平静的点了点头:“否则,怎么可能才轰炸十分钟!” “十分钟?”夏尔表情僵硬抽了抽嘴角,开什么玩笑?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笑容就在脸上消失了,的确只过了十分钟。 第三百零六章 手榴弹防御 在一阵刺耳的哨声中,奥斯曼军队发起了冲锋。 两个方向都有: 防线西面是被困在“a”角内的第65步兵团和一个第3民兵团,总兵力七千余人。 防线东面是紧急调上来的第70步兵团,总兵力三千余人。 敌人试图用这种两面夹击的方式将夏尔的部队扼杀在摇篮中。 夏尔趴在战壕的女墙后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 这是头一回,他直面敌人的冲锋。 面前密麻麻的到处是敌人,他们头戴菲斯帽,杀气腾腾大声嘶吼着,像一片红色的潮水朝防线涌来,刺刀在阳光下发出点点寒光,似乎渴望着痛饮敌人的鲜血。 (上图为一战头戴菲斯帽的奥斯曼帝国士兵,菲斯帽直到1925年才禁止) 一个念头在夏尔脑海里一闪而过,夏尔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侵略者”,而对面这些挺着胸膛冲锋的敌人却是要把侵略者赶出国门的正义之师。 如果按照电影、电视的剧情,最终胜利的应该是奥斯曼人。 但夏尔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他知道那是用来骗人的鬼话。 战争打的是现实,如果正义之师必定胜利,蒙古根本不可能打下那么大的疆土。 敌人越来越近,进入两百米时,夏尔甚至能在望远镜的光圈里看到他们嘴上像两把镰刀似的弯胡子。 提贾尼趴在夏尔十几米远的位置,他一直等到这时才大喊一声:“开火!” 早就做好准备的参谋马上吹响了哨子。 几乎同时,防线上的枪声响了起来,步枪发出“砰砰”的声音,马克沁机枪疯狂的扫射,密集的子弹像雨点般的飞向敌群。 正快速冲锋的奥斯曼军队似乎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挡住猛然一滞,鲜血和惨叫随之而起,冲在前方的士兵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然而,奥斯曼军队对此视而不见,前排倒下了后排依旧高喊着往前冲,越来越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 好几回,夏尔以为他们就要冲进战壕,但却在提贾尼的命令下被手榴弹的弹幕炸了回去。 这是夏尔给提贾尼的建议。 在敌人进攻前,提贾尼拿着水上飞机投递下来的情报皱着眉头。 “敌人大概集结了一万多人,上校,另外还有数量不明的炮兵。”提贾尼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了这么多的兵力,而且还是两面进攻,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 如果只是从一面进攻,3000人的部队防守6公里的防线差不太多,但如果是两面,原则上防守的兵要翻倍。 只要一面没能守住,等着105步兵团的将是灭顶之灾。 夏尔想了想,问提贾尼:“将军,您是否注意到,奥斯曼军队的头盔普及率很低,他们大多戴着那种……圆筒形帽子。” “那叫菲斯帽,上校。”提贾尼嘴角挂起一丝苦笑,语气带着自嘲:“尽管如此,他们的头盔普及率依旧比我们高得多。” 法兰西此时还没有头盔,士兵们至今还戴着红色的军帽,他们甚至需要用帽套遮住这鲜目的颜色让自己更安全些。 夏尔“嗯”了一声:“我想说的是,手榴弹对他们的杀伤或许会很有效。” 敌人没有头盔,又没有躲避手榴弹的战术和意识,当然就是手榴弹发光发热的最好时机。 提贾尼面带无奈的望向夏尔:“上校,你是否考虑过一点:手榴弹只能抛到50米左右,这么做危险。” 夏尔明白提贾尼的意思。 这时代讲究将敌人消灭在射程之外,尤其是防守方,很忌讳把敌人放近了打,一旦敌人冲进战壕打肉搏战就会失去防守的优势。 而50米,速度快的话只需要几秒钟,一眨眼就冲到眼前了。 夏尔回答:“那么,我们需要在三十米左右放置一道铁丝网用来迟滞敌人的行动。” 提贾尼“嗯哼”一声,考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主意,如果三十米左右有一道铁丝网,冲在前方的人必定会下意识放缓速度,后方的敌人却冲势不减,他们将在五十米左右挤成一团等着挨炸!” 这也是提贾尼把敌人放到两百米距离才开火的原因,他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这种新的战术在战场上能否成立。 崇尚战争艺术的他似乎没想过,一旦这尝试失败了,等待他以及105步兵团的很可能是死亡。 幸运的是,实战证明这战术有效。 (如果奥斯曼人也有手榴弹,这种战术显然是无效,因为敌人在这距离同样可以将手榴弹抛进战壕) 奥斯曼军队的冲势在铁丝网面前明显减缓,前排士兵一边冒着弹雨奔跑一边解下背上的行军被。 这是这时期对付铁丝网最好的办法,摊开被子扑在铁丝网上,队友就能踩着他们的身体快速冲向敌人的战壕。 然而,一枚枚尾部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在空中翻滚着抛向人群。 奥斯曼士兵有些知道那是手榴弹,但没受过训练的他们的根本不知道这时应该趴下躲避,他们选择无视它继续往前冲。 “轰轰!” “轰!” …… 一片爆炸声中,奥斯曼士兵被炸得躺倒了一片。 他们许多只伤不死,有的被炸得头破血流,有的被弹片划破肚子,有的被炸瞎了眼睛,一个个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哀嚎。 夏尔心下一阵阵发寒,他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这人间惨剧,各种痛苦和残忍的画面与喊叫声交织在一起,描绘出一幅“人间炼狱”。 但士兵们却并非如此。 在他们眼中,这情景是“胜利”,是“强势”,是“安全”。 他们士气大振,举起步枪近距离瞄准面前一个个依旧有作战能力却被炸懵的敌人。 “砰砰!砰!” …… 一连串的枪声后,奥斯曼士兵一个个捂着伤处倒在血泊中。 终于,敌人像潮水般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战壕前,已躺满了奥斯曼士兵的尸体,有的还在艰难的爬动,浑身是血。 第三百零七章 这就是战争吗? “上校!”勤务兵艾德里安趴在夏尔身边,他一边紧张的看着敌人方向一边大声提醒:“您应该进防炮洞了!” 因为人手紧张,夏尔的警卫连也投入战斗,能随身保护夏尔安全的就只有艾德里安。 “不,艾德里安。”夏尔回答:“给我一把步枪!” 虽然“躲回防炮洞”这个想法很诱人,但夏尔还是抵制住了诱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发挥作用而不是明哲保身。 艾德里安一愣,他想劝夏尔,但看着夏尔坚定的眼神就把话吞了回去。 他快速跑开,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把奥斯曼帝国的毛瑟步枪。 那一刻,夏尔觉得艾德里安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想法他都能知道。 相比起法兰西的勒贝尔,夏尔更愿意使用毛瑟。 它的重心是确定的,不会像勒贝尔一样每打一发子弹都发生改变,这对希望精准射击的射手而言是个噩梦。 艾德里安知道夏尔之前有练习过步枪,因此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把步枪一侧亮在夏尔面前:“这是阻隔器,每次上膛前需要往后拔一下。” “明白。”夏尔回答。 艾德里安又递上一个武装带,上面挂着几十发毛瑟步枪子弹。夏尔接过后的手忙脚乱的将它绑在腰上,它比想像的重得多。 提贾尼正好从战壕另一头走过来,他视察了附近几个机枪点,并命令几个人补充了一下铁丝网。 缴获的物资里有很多铁丝网,它们足够105步兵团用上几天。 当他看到夏尔手里抓着的步枪时,吃惊的叫了声:“上校……” 夏尔举起步枪扬了扬:“它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这话至少有一部份是真的,手枪什么也打不中,近距离杀死一名敌人需要6发子弹,其中一发还要命中脑袋才行。 夏尔心想,什么时候应该改良一下手枪了。 以前没有迫切感,现在才发现所有这一切都关乎自己的性命。 “好吧。”提贾尼点了点头不再反对:“不过要注意安全。” “当然。”夏尔笑了笑,战场上“注意安全”,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十几分钟后,敌人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这次没有炮火准备,这明显是在告诉对手他们弹药不足。 这或许也有105步兵团封锁公路的功劳: 奥斯曼帝国是个穷国,这段时间他们已把自己的火炮调到达达尼尔海峡。105步兵团封锁了公路,直接造成他们的火炮在这边,炮弹却在另一边。 奥斯曼士兵猫着腰前进,他们手里提着步枪,黑压压的一片缓缓逼近。 夏尔学着其它人的样子,将步枪架在战壕上,视线透过准星盯着不断靠近的敌人。 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手里似乎主宰着一个人的生命,只要轻轻扣动一下扳机。 接着,夏尔注意到他们手里抬着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块木板,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 这明显是用来过铁丝网的。 夏尔反而放心了些,他们始终没意识到重点是手榴弹。或者意识到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敌人越来越近,夏尔紧张得手心冒汗,尽管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呼吸也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清晨用转轮手枪击毙那名奥斯曼人的画面。 当时夏尔情急之下只顾着保命,什么也没想,不觉得那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并忽略了许多细节。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间就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他充满杀气和恨意的面孔,被子弹连续命中身体时的晃动,以及眼神中的痛苦和坚持,最后子弹打在他的左额……一个个血淋淋的黑洞,像时间静止似的定格住的表情。 这让夏尔萌生出抛下手中步枪逃离一切的冲动,有多远就跑多远,凭借手中的财富幸福的过完余生。 但夏尔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因为夏尔明白这是世界大战,从他发明坦克起,就注定要走上这条不平凡的争斗之路。 依旧是三百米,提贾尼大喊一声:“开火!” 命令就像拉上战争机器的开关,子弹像爆豆似的朝敌人打去。 但夏尔却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或许是意识到这是生死的较量,在开打那一刻他突然冷静了下来,眼里只有自己的准星和目标。 “砰!”子弹呼啸而出将一个目标击毙。 那是一名奥斯曼军官,他已经很小心的把自己红色的肩章涂黑,甚至舍弃了指挥刀,但军靴还是暴露了他军官的身份。 或许,他认为军靴有助于在湿滑的地面上跨过铁丝网,因此没舍得换掉,却不想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上图为奥斯曼军官装束) “砰!”又一发子弹脱膛而出。 那是一名机枪手,他和几名战友一起抬着马克沁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前进。 他们希望能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架设,然后近距离对法兰西防线实施压制并掩护队友进攻。 夏尔的子弹打断了他们的节奏,马克沁一歪,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机枪手们刚要把它重新抬起,却被汹涌而至的一排机枪子弹扫倒。 “砰!” 这次夏尔打的是一名通讯兵,他飞快的从后方跑上来似乎是传达某个命令。 他应该是个老兵,途中不断的借助弹坑跃进,忽然窜到掩体里再忽然窜出,就像一只狡猾的兔子。 然而,夏尔却瞄准了下一个弹坑预判了他的跃进点。 果然,那就是他的目标。 在他跳进弹坑的前一秒,夏尔的子弹飞驰而至。 命中了,夏尔看到子弹过处飙出一道血箭,但人却因为惯性滚进弹坑。 忽然,几发子弹从夏尔头顶呼啸而过。 夏尔赶忙矮身缩回脑袋,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始终呆在一个地方,这很容易被敌人的狙击手锁定。 这就是战争吗? 夏尔心想,似乎没想像中困难。 当他扣动扳机时并不害怕,因为已没有害怕的时间和空间! 第三百零八章 舰炮掩护 夏尔对自己的战果没什么感觉,毕竟只是击毙三名敌人。 敌人两次冲锋再加上之前被打崩溃的第69步兵团,总伤亡初步估计有三千多人。 夏尔打下的区区3人,就像是一粒沙子丢进湖里,连一点小涟渏都看不到。 然而,这在提贾尼眼里却非同一般。 提贾尼因为担心夏尔的安危,指挥部队作战的同时也注意着夏尔的方向。 他看到了夏尔击毙的那几个目标,心下暗自惊异。 这不是说夏尔的枪法有多准,两百多米的距离且敌人完全暴露在战壕前,再加上一片一片扎堆,命中目标并不困难。 问题在于夏尔是选择有价值的目标精准打击:军官、重机枪手、通讯兵。 要在人群中把他们找出来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将他们击毙了。 提贾尼喃喃自语:“看来,夏尔的军事天赋是全方位的,不只是发明。” 终于,在夏尔又击毙了两个目标后,奥斯曼军队再次被法军的手榴弹炸退。 此时,战壕前五十米处躺着的尸体已堆积得像个小山似的,它们甚至挡住了士兵们的视线,提贾尼不得不命令士兵们装填沙袋将战壕堆高一层。 …… 时间进入正午,小雨总算停了,云层中透出一点阳光,天边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 如果是其它时候,夏尔或许会感叹它的美丽,但此时无论怎么看,它都像是天空被划破了肚子,流出了一段花花绿绿的肠子。 夏尔面色苍白的坐在弹药箱上,步枪架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背靠着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泥污的战壕侧壁上。 夏尔几次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却都没成功,身上的肌肉始终紧绷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微微颤抖。 艾德里安正在另一侧帮医护兵为伤员包扎,他注意到夏尔的状况,匆匆结束手里的工作跑了过来。 “上校!”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用防潮纸包着的面包递了上来:“您或许需要吃点东西!” 夏尔瞄了面包一眼,艰难的摇了摇头,他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看到食物胃部就一阵不适。 “您必须吃一点。”艾德里安坚持:“不想吃只是假象,身体其实已经需要补充能量和水分了。” 夏尔愣了下,觉得艾德里安说的有理,从拂晓出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进行的还是高强度的战斗,不饿才是怪事。 想着,夏尔勉强从艾德里安手里接过面包打了开来,强忍着咬了几口。 艾德里安又递来了水壶,夏尔接过喝了几口,感觉似乎好了些。 提贾尼作为团长一直在忙,他在前后两道战壕来回奔波,命令士兵补充火力、加强战壕、添加铁丝网。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才跑到夏尔身边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的感慨道:“你的迫击炮又立了大功,上校。” “什么?”夏尔问,随手将水壶递给他。 提贾尼接过水壶,仰起脖子咕噜噜的猛喝几口,放下水壶深喘几口气抹一下嘴,回道:“它能有效压制敌人机枪,而且很安全,这是我军守到现在而伤亡只有五百多人的原因之一。” 夏尔“嗯”了一声。 在迫击炮之前,压制机枪的最好办法就是机枪。 但此时法军的机枪要扫射正面冲锋的敌人,它们无法兼顾针对他们偷偷架设起来敌方机枪。 迫击炮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旦敌人纵深有机枪输出,迫击炮马上就会朝枪声响起的位置打去几发炮弹。 提贾尼小心的望了望两侧,压低声音对夏尔说:“但我不确定我们能否守到天黑。” 夏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刚才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全军三千多人,在敌人两次冲锋下伤亡五百余人。 这数字似乎很乐观,按这样的速度,只需再付出五百余人的伤亡就能坚持到天黑了。 但战场不是简单的数字推断。 3000人付出500伤亡守一早上,不代表2500人也能付出500伤亡守同样时长。 当达到某一临界点时,第105步兵团的火力已不足以抵挡敌人的冲锋,防线会忽然崩溃接着所有人都变成尸体或俘虏。 只是没人知道这临界点是多少,2000人,2300人?又或者就是下一秒! “他们无法派出援军,是吗?”夏尔问。 “是的!”提贾尼无奈的点了点头:“奥斯曼人用火炮封锁了登陆的海滩。运输船也无法靠近,敌人的岸防炮已经补充了炮弹做好准备。” 战列舰或许能顶住岸防炮的轰炸,运兵的运输船就不一样了,只要几发,它们就有可能引发火灾甚至被引爆弹药。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时,一名通讯兵匆匆跑上来报告:“将军,上校,温特将军来电,他们打算派出舰队强行进入萨罗斯湾为我军提供炮火掩护,其中包括‘伊丽莎白女王’号,温特将军需要知道怎么配合我们!” 夏尔和提贾尼眼睛一亮,如果舰队能为防线提供炮火就容易多了。 提贾尼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地图摊开,看了一会儿,用手指在防线以东的区域虚画了个圈:“这里是敌人进攻的主力,我认为炮火应该炸这一块……” “不!”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他指着防线以西,说:“我认为我们的炮火应该炸这一片。” “西面?”提贾尼疑惑的抬起头:“敌人在那只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民兵团,他们甚至在我们的包围中,已经出现弹药不足的情况……”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炸西面。”夏尔解释道:“民兵团士气低落,如果再加上火炮轰炸,他们内部很可能会出问题。” 提贾尼“哦”一声恍然大悟,仔细考虑一番,提贾尼越发觉得炸西面更合理。 这不只是西面的敌人更容易崩溃,更重要的是打西面“a”角,战列舰可以远离海岸,敌人能够打到战列舰的岸防炮不多。 想着,提贾尼不再迟疑,点头道:“你是对的,打西面!” 第三百零九章 士气问题 下午一点左右,协约国舰队发起了进攻。 舰队集结了十艘战列舰及三十余艘用于扫雷的驱逐舰,它们在奥斯曼人惊恐的眼神中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萨罗斯湾,在敌人的炮火激起的一道道水柱中抛锚做轰炸准备。 轰炸初时只有稀稀啦啦的几声,每声炮响后还间隔一分钟左右,天上飞着几架用来校炮的水上飞机。 这是军舰在试射,她们在摇晃的海面上极难命中目标,试射可以根据弹着点修正,之后那些同口径、同型号的火炮再以相同的参数朝目标开火。 大约过了十余分钟,炮声忽然“轰轰”的响成一片,防线以西的“a”角几乎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但夏尔和一众士兵们却不敢探出头观望,因为包括他们的防线在内都免不了挨几发炮弹。 舰炮偏移目标几里是正常的,尤其齐射时船体与海水会相互影响剧烈震荡。这也是海战中讲究“首发命中”的原因,如果首发未能命中,之后想要命中目标会十分困难。 躲在坑道里的夏尔感觉这次的响声和地面传来的震动比之前更甚,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害怕,反而莫明其妙的有种安全感。 …… 博拉耶耳,桑德斯第五集团军指挥部。 这里距离前线最近的距离只有三里,桑德斯只要爬上指挥部西侧的土丘拿上望远镜,就能看到奥斯曼军队朝敌人防线发起的进攻。 进攻一次又一次被打退了,付出惨重的伤亡。 确切的数据还没出来,但估计已超过四千人。 桑德斯认为,奥斯曼军队没有手榴弹和迫击炮是进攻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桑德斯有些自责,他一直以为这是海战和登陆战,奥斯曼军队不太需要手榴弹,现在才发现这想法是多么愚蠢。 他第一时间就致电德国,紧急从奥匈帝国调一批手榴弹和迫击炮来。 然而,这批手榴弹和迫击炮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送到。 炮声响起时,桑德斯已有了心理准备,因为通讯兵早就告诉他敌人舰队已经进入射程准备轰炸了。 参谋奎恩几次要求桑德斯将指挥部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但都被拒绝。 桑德斯平静的说:“如果我从这里撤走,就意味着承认失败,士兵将不再奋不顾身的朝敌人防线冲锋,你愿意看到这个结局?” “不,将军。”奎恩很肯定的说:“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但即便您撤走,他们也一样会视死如归,我保证!” 接着奎恩又补了一句:“因为这里是奥斯曼帝国的土地,我们不是为您而战!” 桑德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身为一名德国人,他同样不是在为奥斯曼帝国冒险,他是为德国! 不过当然,这话没必要说,让他们保持这种误会,这没什么不好。 炮声响起那一刻,桑德斯正坐在办公桌前静静的盯着面前的地图。敌人舰队参战,使夺回防线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对方到底是一支什么军队?居然能在两万人的轮番进攻下巍然不动! 难道真是他们所说的夏尔的部队? 夏尔这样的人有可能亲自参战? 桑德斯始终不相信,如果德国有一个夏尔,他们会派一个集团军把他保护起来而不是送到战场! 这时巴哈尔满面硝烟的抢进办公室,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他撤出布奇亚村时负的伤。但在此之后,他依旧奋战在第一线甚至亲自带队组织了一次冲锋。 这是一名勇敢的职业军人,桑德斯心里对巴哈尔作出评价,而且有勇有谋。 “将军。”巴哈尔用蹩脚的德语焦急的说:“敌人在轰炸西面,我们应该发起进攻!” “在这时候?”桑德斯反问:“你认为,两面夹击都没能把敌人防线打下来,现在西面处于轰炸中自顾不暇,我们单方面进攻能拿下防线?” “我知道不能。”巴哈尔回答:“但继续这样下去西面会崩溃,我们将永远失去夺回防线的机会。” 桑德斯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回答:“上校,我认为西面的危机不是因为敌人的轰炸,而是因为士气。” “士气?”巴哈尔一愣。 桑德斯点了点头,不答反问:“你觉得,西面缺兵、缺人吗?” 巴哈尔茫然的摇了摇头。 西面一个团加一个民兵团就有七千余人,另外还有一支后勤部队和工兵部队困在其中,实际兵力上万。 桑德斯又问:“西面缺少弹药吗?” 巴哈尔又摇了摇头。 对敌人防线的进攻不是弹药问题,他们打不了几发子弹就牺牲了,重点始终是他们冲不进敌人的防线。 桑德斯最后说:“西面当然也不缺少食物,对吧?” 巴哈尔没有异议。 确切的说不是不缺食物,而是在食物吃完前,他们就投降了。 “您说得对,将军。”巴哈尔回答:“可西面的确是被敌人包围了,他们的补给线被切断,食物和弹药耗尽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上校。”桑德斯说:“如果今天攻不下来,就明天,明天攻不下来就后天。但西面的情况似乎等不到那时候。” 巴哈尔“嗯”了一声,他似乎明白了桑德斯的意思: 西面是否能坚持是能否夺回防线的关键。 它如果还在奥斯曼手中,就能对敌人防线形成两面夹击。否则,敌人的登陆部队将源源不断的从那登陆并补充到防线里,整个加利波利就危险了! 然而…… “可我们还能怎么做?”巴哈尔疑惑的问:“除了进攻外!” 桑德斯静静的望着巴哈尔,问:“听说伱在奥斯曼军队中有很高的支持率?” “可以这么说。”巴哈尔点了点头:“因为我总是与他们战斗在一起。” 接着巴哈尔又望向桑德斯,眼里透着不解:“可这与这场仗有什么关系?” 桑德斯手指在地图上西面的位置轻轻一点:“如果,你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这里,能让他们再坚持两天吗?” 巴哈尔明白了,桑德斯想把他派到西面去指挥,或者说是振奋士气,在敌人的包围圈内。 “没问题,将军!”巴哈尔挺身回答:“天色一黑我就出发,我可以乘船绕过敌人的防线!” 第三百一十章 主动权在敌人手里 巴哈尔的渔船是黄昏时出发,只带了两名警卫员和一个通讯班一部电台,天色入黑时已在防线西面登陆。 巴哈尔的到来受到了军民们的热烈欢迎,他就像给濒临崩溃的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尤其巴哈尔大声告诉他们: “英勇的士兵们,敌人能封锁住我们陆地上的公路,但封锁不住我们海上补给线!” “我就顺利的过来了,还带来了食物!” 说着,部下将一袋袋面粉从渔船中抬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原本神情沮丧的奥斯曼士兵和民兵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巴哈尔接着大喊: “我们可以趁夜晚用木船和渔船把食物、弹药运过来,这不是难事!” “但我们需要用两天的时间制作足够的船只。” “只需要坚持两天,情况就会不一样了,胜利最终是属于我们的!” 士兵们的欢呼声更响了,巴哈尔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胜利的希望,更是活下去的希望。 但只有巴哈尔知道,所谓的渔船、木船是不存在的,这根本不现实。 白天,协约国的水上飞机会发现这些渔船,战列舰会在十几公里外将它们击沉。 晚上,奥斯曼的岸防炮看不见黑漆漆的海面,敌人的驱逐舰会布满海角两侧将其全面封锁。 这也是巴哈尔选择黄昏出发的原因,这是白天与黑夜的转换期,英国人的懒惰和懈怠给了他安全赶到这里的机会。 …… 炮声隆隆。 坑道内,夏尔躺在艾德里安用炮弹箱铺好的床上休息,枕头是背包,他甚至不敢将行军被从包里拿出来,因为它很快就会被潮湿的环境弄得无法使用。 床头摆着奥斯曼士兵留下的树墩,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它带着黑烟的火焰点燃后,呛人的烟味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 之前,夏尔肯定受不了这种味道,但现在却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它就像是熏香,可以驱赶海风吹来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仰躺着的夏尔盯着坑道顶部用于支撑的几块木板发呆。 他对“a”角敌军的状态有些困惑。 自从舰队进入萨罗斯湾以来,舰队断断续续已对其轰炸了几小时,晚上也没停,依旧有一声没一声的将大口径炮弹砸在他们头上。 夏尔原以为奥斯曼人最迟今晚就会选择投降。 毕竟他们大多是民兵、工兵以及后勤部队,这些部队没受过多少战斗训练,现在又身处绝境,应该支撑不了多久才对。 天黑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他们可以暗摸摸的离开队伍越过无人区向法军投降。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来投降的奥斯曼民兵只有个位数,其中还有两个是澳新军团的人,他们成为俘虏后被奥斯曼人押着构筑战壕,找到机会跑了出来。 是什么原因不投降? 勇气? 还是因为保卫家园? 这时坑道口黑影一闪,夏尔一翻身就端起架在床头的步枪对准目标,手指已搭在扳机上。 “嘿,上校,是我。”提贾尼声音略带紧张:“放轻松,门外有艾德里安守着,不会有敌人到这的!” 提贾尼有些后悔,他忘了今天是夏尔第一天参加战斗,这样的“新手”往往会过份紧张,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抓起步枪扣动扳机。 夏尔松一口气,把步枪放回原处,语气略带尴尬:“抱歉,将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提贾尼回答:“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只是没习惯。” “也许吧!”夏尔回答,他感觉自己永远也习惯不了。 提贾尼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拉扯,他手拿一份文件,那是审问投降的奥斯曼士兵的笔录。 “事情查清楚了。”提贾尼把文件递到夏尔面前:“不是你的计划有问题,而是敌人有了应对措施。” 夏尔接过文件凑到煤油灯下翻了翻,他注意到了一个名字:“巴哈尔?” “是的。”提贾尼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夏尔的床位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呤,声音慵懒的回答:“记得今天在布奇亚村被敌人挡住将近二十分钟差点出状况吗?是他违抗命令私自带着部队抢占的!” 夏尔“哦”了一声,这家伙有点东西。 “他是一个上校。”提贾尼接着说:“如果按军职算,他至少应该是个少将甚至中将,他直接指挥的部队有三个师,间接指挥的部队应该还有三个师。” 这在战场上并不奇怪,有能力的军官在战事发生时指挥权迅速扩大,但军衔却没来得及晋升。 提贾尼接着说:“他是天色入黑时从海路进入‘a’角的,奥斯曼人把他当作战斗英雄,他说会打造出一条海上交通线。” 夏尔明白了,巴哈尔是用“望梅止渴”这招稳住了“a”角的军队。 接着夏尔就皱了皱眉头,如果“a”角的敌人不投降,协约国的援军就没空间登陆,他们顶多派几千人补充进夏尔所在的防线。 再多人就没办法了,防线容纳不下也没有意义,人挤人被敌人火炮一炸就死一半。 提贾尼起身,拿过水壶咕噜噜的喝了几口,又重重的躺了回去,翻了个身似乎已累得不行,声音越来越轻:“他们说巴哈尔要求至少守两天,你觉得我们能否坚持两天?” 夏尔没回答,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你可能对‘至少守两天’的理解有误。” “什么?”提贾尼梦呓般的回了一句。 夏尔回答:“你的理解是,巴哈尔要求他们守两天,这是‘a’角守兵的极限,因此我们只要坚持两天就可以了,到时奥斯曼军队就会崩溃。” 提贾尼喃喃反问:“难道不是吗?” 夏尔轻轻一笑:“还有另一种可能:两天后,敌人有信心攻破我们的防线,因此巴哈尔才要求他们守两天。” 提贾尼似乎是睡着了,有几秒的时间没反应。 但猛然间又“腾”的坐起身,扭头震惊的望向夏尔:“你是说,主动权在敌人那?我们只有两天时间迫使他们投降?”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两天期限 夏尔没回答,他其实并不确定,只是认为后者更有可能。 “可是。”提贾尼半信半疑:“敌人有什么办法能在两天后突破我们的防线?我是说,他们现在不能,两天后为什么能?” 法军防线应该越来越难突破才对,第一天是登陆并快速抢攻,无论是兵力、弹药还是补给都不足,甚至连淡水都成问题。 到了夜里,舰队就会不断的把它们送进来,此时在防线西端已经在接收运输船送来的物资了。 再加上又有舰队的火力增援,敌人凭什么有把握在两天后突破? 夏尔轻声回了一句:“想想吧,将军,现在的敌人和两天后的敌人有可能会有什么区别?” 提贾尼沉默了一会儿,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想不到会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是补了句:“难道是德国人?德国人的援军会赶到这?” “不,将军。”夏尔否定道:“就算是德国人,他们也不见得比奥斯曼人打得好。” 这是事实,奥斯曼人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得很英勇。 而德军,就算他们有更好的素质有更好的装备,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未必会有奥斯曼人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 “那是……”提贾尼更为疑惑。 “手榴弹。”夏尔揭开了谜底:“还有迫击炮,如果这两样东西运到奥斯曼军队手里……” 提贾尼“哦”了一声微微点头,脸色瞬间慎重起来。 法军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击退奥斯曼军队的进攻,就是因为有迫击炮和手榴弹的优势。 但如果奥斯曼军队也有手榴弹和迫击炮,他们就可以在战壕内用迫击炮压制法军机枪,士兵就可以冲进防线50米线后就将手榴弹投进法军战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挡在50米线外。 想到这,提贾尼渐渐失去了血色,这很可能会对法军的防御造成致命的打击,这是能冲进防线与不能冲进防线的区别! 接着,提贾尼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夏尔:“我们有什么办法解决,上校?毕竟它们是你发明的!” 夏尔笑了起来,他发明的,并不代表有破解方法。 如果有,只能说破解手榴弹的就是手榴弹,破解迫击炮的就是迫击炮。 夏尔无奈的回答:“唯一的方法,就是两天内让敌人投降。” “可我们怎么才能做到?”提贾尼的声音有些沮丧:“我们总不能拿着喇叭对‘a’角的敌人大喊,你们上当了,不会有什么海上补给线,现在就投降吧!” 这当然不行,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敌人显然会把法军的话当作蛊惑人心的谎言。 夏尔没回答,因为他也没想到办法,这是始料未及的。 夏尔发现自己轻敌了,敌人指挥官是个高手,他知道这时候把巴哈尔这样的人派到“a”角去鼓舞人心振奋士气,也知道夏尔的防线空间有限,更知道用手榴弹和迫击炮来对付夏尔的防御。 他甚至会在这两天积蓄兵力、火炮、炮弹,到时将对夏尔防线发起雷霆一击。 这时,坑道外传来一阵欢呼,艾德里安兴奋的钻进坑道报告道:“将军,上校,我们的援军来了。” 提贾尼只“嗯”了一声。 原本他很期待援军的到来,但在知道“两天限期”后就对援军失去了兴趣。 几个黑影走进来,煤油灯照不到脸,只看到为首的头戴大檐帽扎着绑腿,腰挎手枪,从军衔可以辨认出是一名上校。 “提贾尼将军?”上校望着夏尔,用娴熟的英语自我介绍道:“我是澳大利亚第5轻骑兵团团长理查德,很高兴见到您!” (上图为登陆加利波利的澳新军团,军服模仿英军老款军装) 夏尔将目光转向提贾尼,提贾尼这才兴趣寥寥的上前与理查德上校握手:“你好,理查德上校,欢迎你们!” 嘴里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想着,你们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 “将军。”理查德上校因为认错人有些尴尬,他面带歉意的朝提贾尼敬了个礼:“请您下命令,我们要做什么?”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迫不及待的希望上阵杀敌。 这让夏尔心下有些奇怪,望向理查德的眼神里带着些怪异。 澳大利亚军队,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军?难道不知道这场战争与自己无关?难道不知道这是被人利用? 如果是其它方面,比如褥羊毛也就算了。 但这可是战争,需要他们付出生命,需要流血流泪且毫无荣耀可言,为什么这么积极? 这其实是夏尔见识少。 身处法兰西的他不知道,澳大利亚总理第一时间就表态无条件支持英国,甚至放出豪言:“澳大利亚将坚决站在英国一边,直至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事实的确如此,澳大利亚士兵在战场上表现得比英国人还英勇,比如在加利波利战场上就把英军第29师比了下去。 提贾尼对此却见怪不怪,他只是冷冷的对理查德上校说:“今晚熟悉一下环境巩固一下工事,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明白,将军。”理查德上校劲头十足的挺身敬礼。 就在理查德上校转身出去时,他身边的一名警卫员轻声惊呼:“上校,那是夏尔,我在船上看到过他!” “什么?”理查德上校猛地回头,目光一扫指挥部最终锁定在夏尔身上,一脸惊愕:“您是,您是夏尔?”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理查德上校赶忙上前向夏尔敬礼,接着紧张的伸出手来: “非常抱歉,上校,没能认出您。” “我很荣幸,我早就听过您的名字了,还有您在这的战斗……” “完美的计划,上校!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它改变了整个战局,我相信胜利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提贾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夏尔心下一叹,如果想不出办法,两天后你就要亲眼见证这个计划的失败了! (上图为澳大利亚军团士兵近照) 第三百一十二章 沈比利 大家好,解释一下: 带人像的图审核时间往往比较长,可能是涉及到肖像权的问题,有时会要十几小时隔天才能看到,昨天两张图片就是这样,不是我漏发了。 当时如果看不到的朋友,第二天回头看一下就会有了。 ———————————————— 澳大利亚第5轻骑兵的到来缓解了防线上兵力的压力。 为了避免法澳两军作战习惯和战术不相容的问题,提贾尼将东侧的战壕交给澳军防御,他带着法军守西侧战壕面对被包围的敌人。 这并非提贾尼将更危险的敌军主攻方向交给澳军防御。 事实是,提贾尼恰恰认为朝向西面被包围的敌人更危险、更重要,澳军无法承担这重任才这么安排。 “如果敌人给我们两天期限,意味着我们必须组织反攻。”提贾尼说:“而最佳的进攻方向是西面,我们应该尽一切努力迫使他们投降,不管是在舰队的协同下还是用什么方法。这样的战斗,我们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澳大利亚军队上。” 提贾尼依旧看不起他们,言语中始终透着一种优越感,尽管澳大利亚军队在战场上表现不错。 …… 第二天一早,天色朦朦亮。 炮火依旧断断续续的响着,那是协约国舰队对敌军的轰炸。 舰队在温特将军的指挥下采取了轮换轰炸制度:他把战列舰分成五组,每组两到三艘,每组轰炸四小时左右。 温特将军认为,这种不间断的轰炸能持续使敌人处于压力中,同时也无法休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夏尔原以为这有用,毕竟有轰炸总比没轰炸好。 但是,当夏尔凌晨醒来拿着望远镜朝敌人方向望去,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奥斯曼军队趁着夜色抵近构筑了一条战壕,最近的地方距离法军战壕只有两三百米。 而战列舰为了避免误杀,轰炸时往往将炮弹集中在更远的“a”角尖端。 提贾尼从坑道里钻出后也看到了这个,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一定在战壕里笑话我们,整晚都在做无用功在浪费炮弹。” 夏尔没说话,他收起望远镜沿着交通壕朝另一侧澳军驻守的战壕跑。 不出所料,这一侧的奥斯曼军队也把战壕修到了两三百米的距离。 提贾尼跟过来看了敌人方向一眼,意外的说:“他们试图缩短冲锋距离!” “不只是这样,将军。”夏尔回答:“他们在压缩我们的生存空间。” 提贾尼“哦”了一声明白了夏尔的意思。 接着他心下有些后悔,昨晚应该派出部队与敌人争夺空间再挖下战壕层层推进,这样才能容纳更多的援军。 可昨晚,他脑海里只想着怎么巩固防线怎么应对敌人今天的冲锋。 夏尔也没想到这个,他与提贾尼同样陷入惯性思维中,以为敌人还会像昨天一样。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对方指挥官很高明,他用守代攻的方式将法军防线夹在中间使其无法发展。 “好消息是,敌人可能不会进攻了。”夏尔判断:“至少这一两天不会。” “为什么?”提贾尼问。 话刚问出口他就想到了原因: 法军防线的空间已被压缩到了极致,兵力无法再增多,奥斯曼军队就没有太大的必要进攻。 否则,白天进攻打不下来,法军到了晚上兵力又得到补充,最终什么也没改变。 还不如等两天,一边积蓄力量一边等手榴弹、迫击炮到位,到时就可以一举将法军防线拿下来。 “明白了。”提贾尼轻叹了一口气,狠狠的骂了声:“该死的德国人!” 这一定是德国人想出来的办法,奥斯曼人是不知道这样打的。 理查德上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在提贾尼旁边恭谨的站着,语气中带着自责:“非常抱歉,将军。这是我的错,炮弹声掩盖了敌人构筑战壕的动静,我们没发觉他们在我们面前构筑了防线。” 提贾尼没说话,他无法责怪理查德上校,因为另一面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他一样没发现敌人的动作。 忽然,夏尔发现对面战壕一个不是很明显的亮点一晃而过,夏尔意识到那是敌人望远镜镜片反射出的阳光。 夏尔马上收起望远镜抓着步枪对准亮点的位置。 说不定是条大鱼,夏尔如是想,那应该是个军官,正观察着法军战壕的情况。 夏尔的视线跃过准星,在另一头找到了戴着黑色圆帽的半个脑袋,它几乎与黑色的背景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刚才的亮点,夏尔根本发现不了他。 提贾尼的目光沿着夏尔枪口指向的方向搜索,但什么也没看到,心下自嘲,难道是我岁数大了眼神不好? 正当夏尔要扣动扳机,忽然一声枪响,“黑色圆帽”迸出一道红色接着消失不见。 夏尔赶忙收起枪缩回脑袋,这一枪不是夏尔打的,奇准无比,三百米距离准确命中探出的小半个脑袋。 提贾尼甚至不知道结果,他矮着身半信半疑的问夏尔:“打中了?” 夏尔点了点头:“打中了,应该是个军官。” 夏尔目光转向理查德:“谁打的?” 理查德一愣,回答:“我去看看。” 说着猫着腰朝枪声方向跑,不一会儿带来了一名士兵。 那是一名下士,大概三十岁左右,让夏尔颇感意外的是,他长着一副华夏人的面孔。 下士平静的在夏尔面前一站,用英语报告道:“上校,是我开的枪!” 夏尔好奇的问:“你以前当过兵?” “不,上校。”下士回答:“我一个月前刚加入部队。” 夏尔疑惑的望了下士一眼,难道那一枪是碰巧? 下士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他挺起胸膛,语气带着自豪:“上校,我十几岁就在家乡打袋鼠,已经打了十几年了。这样的目标对我而言不是难事。” 打袋鼠? 华裔? 夏尔想起一个人,一战时期著名的神枪手。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报告上校。”下士回答:“我叫爱德华·沈!” (上图为一战加利波利战场著名的狙击手威廉·爱德华·沈(williamedwardsing,1886-1943),即沈比利,中英混血儿,父亲移民澳大利亚前是上海郊区的菜农,母亲是护士,服役于澳大利亚第5轻骑兵团。) 第三百一十三章 陆军登陆 爱德华·沈,也就是沈比利,他的事迹甚至被拍成电影。 然而,因为沈比利华裔的身份,他的英雄事迹很快就被人遗忘。 战后他甚至连一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以干体力活打零工为生,最后在57岁时穷困潦倒在租住的廉价旅馆里病死,唯一的遗产只有5个先令。 夏尔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他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快于常人的反应能力,甚至还有长期捕猎培养出来的第六感。 有他在身边,如果还有敌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就不需要夏尔亲自动手了。 想着,夏尔扭头问理查德:“我恰好需要一个警卫员,上校。” “当然没问题。”理查德上校忙不迭的回应,不过随后又迟疑了下,他瞄了沈比利一眼:“可是他,不会法语,作为您的警卫员似乎不太合适……” 沈比利赶忙抢上前,语气有些紧张:“我可以学,上校,这不是问题。而且要学的似乎不多,只需要简单的沟通。” 理查德上校将目光投向夏尔。 夏尔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我们身边不缺翻译。”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返回的西侧防线的路上,夏尔通过翻译问沈比利:“你似乎很不愿意呆在自己的部队?” “是的。”沈比利没有否认,他一脸愤愤不平:“我比许多人都做得好。或许您会认为我是自夸,上校,但我说的是事实,教官在我眼里也是菜鸟,如果他在战场上是我的敌人,我可以轻松的干掉他。然而……” 沈比利瞄了一眼自己的军衔。 不需要多解释,夏尔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歧视、双标、不公平对待。 身怀绝技的他本应带起一支队伍甚至组织一支特种部队,但直到现在却依旧是个下士。 沈比利似乎知道自己在澳大利亚军队里不会有前途,就算表现再好也没用,因此想到法军跟随夏尔碰碰运气。 夏尔笑了笑。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依旧没有出头之日,因为法兰西同样有这样的问题,但好巧不巧撞上了夏尔。 算你走运! …… 这一天,奥斯曼军队果然像夏尔猜的那样没有发起进攻。 但提贾尼却显得很烦燥,他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说: “原本是我们包围敌人,现在却变成敌人包围我们!” “前后防线距离我们只有两百多米,不管朝哪一面进攻,敌人的炮火都能对着我们的后背炸,机枪能对着我们的后背扫射。” 法军驻守的第二道防线大体由东西两道战壕组成,两者距离一百多米。 如果法军从战壕一跃而起对西面的敌军发起进攻,东面的敌军就会像提贾尼说的那样,机枪和火炮对着冲锋的法军后背扫射。 这样的冲锋显然行不通,它可能会比奥斯曼军队的进攻更惨。 “将军。”这时通讯员进来报告:“温特将军发来电报,他说上校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水上飞机侦察到敌人正在用木棒进行手榴弹投掷训练。” 提贾尼“嗯”了一声,接过电报瞄了一眼随手递给夏尔,眉头皱得更深了。 夏尔接过电报看了看,不咸不淡的说:“这或许是好事。” “好事?”提贾尼不解的望向夏尔:“这怎么会是好事?” 夏尔没有直接回答,他指着防线西侧的“a”角说:“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西侧的敌人为了躲避战列舰炮击,而将主力抵近布设在我军防线前。” “不,上校。”提贾尼抬头望着夏尔:“这不是假设,而是事实,它显而易见,敌人主力就在我们面前!” 西侧的敌人不是构筑了一道战壕,而是由三道战壕组成的一条完整的防线。 即便以每道战壕需要2000人防守计,这三道战壕也有6000兵力。 那肯定是“a”角敌人的主力,不管是从素质方面还是从兵力上论。 “那么。”夏尔指着地图上防线的东侧:“我们为什么不从这里登陆?” “你一定是疯了!”提贾尼看着夏尔指出的点:“如果要在这里登陆,运输船必须深入萨罗斯湾顶着敌人三面岸防炮的打击!” 之前登陆部队是从西往东打,为的就是运输船能远离萨罗斯湾内的“死亡地带”,现在夏尔却说要在防线东端登陆,那简直是自杀。 然而,夏尔却不急不缓的回答:“我并没有说舰队登陆。” 提贾尼一脸懵:“可是如果没有舰队,我们怎么登陆?” “陆军。”夏尔语气坚定:“我们自己!” 提贾尼笑了起来:“我们自己?那可是海,上校,我们难道能游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两栖登陆船?” 夏尔笑而不语。 提贾尼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坐下来低头盯着地图,接着惊呼出声: “上帝,敌人的防线距离我们太近了,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他们以为这道防线挡在我们面前,我们肯定绕不过去。” “他们忘了我们有两栖登陆船,它可以从海面绕过他们的防线进攻其侧翼甚至后方。” “到时,他们防线侧翼就会遭到两面甚至三面打击……” 说着提贾尼激动的抱着夏尔的肩膀摇晃着: “太棒了,夏尔,你真是个天才!” “之前登陆战的结果又将重现,敌人不知不觉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些傻瓜,他们居然没想到两栖登陆船能从侧翼登陆!” …… 夏尔一时无语,你难道不是同样没想到? 这或许是出于人们刻板印象,所有人都以为夏尔这种两栖登陆船是由海到陆的登陆。 他们没想到这东西还可以有另一种形式:从陆到海,再从海到陆实施穿插。 所以夏尔才说“这或许是好事”。 如果敌人没有构筑这样一道防线试图压缩法军的生存空间,“a”角有几平方公里,且各种地形守军分散,夏尔就算想穿插也不知道穿插到哪,一穿插就会处于敌人的包围圈中。 现在,敌人集中在面前且线性分布,就给夏尔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情报 法兰西人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前线的危险,所有人都在为夏尔顺利夺取“a”角防线而欢呼。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夏尔只要守着防线几天,“a”角的奥斯曼人就会崩溃投降,接着法兰西就将取得决定性胜利。 玛塔.哈丽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她正与法兰西海军部长在他的位于16区的别墅里享受着烛光晚餐。 这原本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哈丽却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夏尔。 “多么令人惊叹的英雄!”哈丽微笑着,眼里闪耀着羡慕和崇拜:“人们都在讨论他,我甚至还见过他一面。您知道吗?当时我吓傻了,以至于不敢上前与他搭话,我后悔极了!难以想像,他才18岁,将来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这话莫名刺痛了海军部长。 海军部长已经六十几岁这辈子快走到头了,而面前这个心爱的女人居然崇拜另一个男人,偏偏这个男人还年轻有为还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海军部长心下不快,默不作声的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嘴里。 没想到哈丽不识趣,依旧淘淘不绝的说着: “比如这一仗,人们都说夏尔肯定能获得胜利。” “他已经包围了敌人,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对吧?” “不可思议,英国派了那么部队那么多军舰都没办到,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认识他,您能把他介绍给我吗?” 海军部长醋意大发,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声回道:“不,哈丽,胜负还是未知之数,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哦,是吗?”哈丽愣了下,一脸意外的看着海军部长。 接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海军部长:“我明白了,亲爱的,您想到哪去了?对我而言他还是个孩子!” 海军部长有些懵,不明白哈丽在说什么。 直到哈丽将视线转到牛排上,一边切一边说:“抱歉,亲爱的,我不应该说起夏尔,免得您……” 说着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海军部长明白了哈丽的意思,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妒嫉夏尔所以才说这一仗“胜负是未知之数”。 “不,事实如此。”海军部长有些窘迫,因为他的确妒嫉了。 “好吧,我相信!”哈丽回答,但眼里却闪过一嘲弄,脸上也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 “有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海军部长忍不住解释道:“德国人已经想出了办法,他们打算运一批手榴弹和迫击炮来夺取夏尔的防线,这对夏尔的防线是致命的!” 哈丽花容失色:“这是真的吗?上帝,那我们,是不是要失败了?” “那也未必。”海军部长淡定的回答:“所以,夏尔希望能在敌人手榴弹和迫击炮运来前发起进攻迫使敌人投降,胜负就看明天早上了!” 就算消息透露给哈丽也没关系吧,海军部长如是想,反正她今晚跟我呆在一起。 “原来如此!”哈丽松了一口气,举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海军部长回答。 哈丽满意的看着海军部长将红酒一饮而尽,她刚才在那放了一片安眠药,他今晚一定能睡一个好觉。 …… 拂晓,天色阴沉沉的,只有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就连呼啸的海风都安份下来,充满尸臭的空气有如一口倒扣的钟死死的压在加利波利半岛的“a”角战场上。 敌我两军都没有睡觉,他们似乎心有灵犀,双方士兵都在各自战壕内做着战斗准备。 法澳军,他们一个个往身上挂手榴弹并为步枪装上刺刀,为即将到来的进攻做准备。 奥斯曼军队,他们将步枪架在战壕上,机枪手忙着将一箱箱弹药运送到机枪位,有的还在忙着为战壕加上沙袋,在准备防守。 奥斯曼军队提前获得了法澳军将发起进攻的情报。 这情报兜了一大圈,先是温特将军在与法兰西海军部长讨论战事,他有些沮丧的汇报了前线的悲观。 之后间谍从海军部长那获取了情报传给德国。 德国再把情报转给身处奥斯曼帝国指挥作战的桑德斯。 桑德斯对情报没有一点怀疑。 因为这合情合理,今天是夏尔最后的机会了,今晚手榴弹和迫击炮就能运到,明天一早就是奥斯曼帝国发起的总攻时间。 桑德斯踩着军靴站在泥泞的山丘上,举着望远镜透过灰朦朦的天色望向敌人防线。 如果夏尔要偷袭,就只有今天早上,否则就等着被消灭吧! 事实证明夏尔的进攻是真的,因为不久炮声就响了起来。 那是迫击炮,它们一发接着一发的打进奥斯曼军队战壕内,奇准无比,两面都是如此。 该死,桑德斯皱了皱眉头:“他们一定是在白天时就计算好了参数,这时才能打得这么准!” 迫击炮压制,冲进五十米线后朝战壕抛手榴弹,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突破奥斯曼军队的防线。 “马上派出援军!”桑德斯指着炮火打响的防线中部,对参谋下令:“一定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 “是!”奎恩应了声将命令传达下去。 与此同时,防线方向传来一阵阵哨声,密集的机枪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澳军和法军同时朝两线发起进攻,他们高喊着跳出战壕挺着刺刀,排着密集的队形朝奥斯曼防线发起冲锋。 桑德斯紧张起来。 夏尔的部队通常不会用这种密集队形作战,难道他打算孤注一掷? “炮兵!”桑德斯下令:“命令炮兵实施火力掩护!” “是!”参谋匆匆把命令传达下去。 炮兵积累的炮弹原本是为总攻做准备的,但现在已顾不上这么多了。 “轰轰” “轰轰轰!” …… 一片炮火砸在阵地上,不过并不准确,这是因为敌我间防线距离太近,炮兵只能往纵深轰炸。 桑德斯没想到的是,他所做的一切,恰恰是夏尔希望他做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狙击连 虽然有两栖登陆船加持,但夏尔从侧翼穿插的作战计划依旧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夏尔指着东面的海面,说:“一旦敌人及时发现我们的两栖登陆船穿插,就有可能用机枪、炮火对他们实施全方位压制,这对两栖登陆船是毁灭性的。” 提贾尼点头表示同意:“还有敌人布设在防线上的机枪,两侧防线都有,会对我们的进攻部队形成两面夹击。” 如果正面进攻被敌人打崩,穿插部队就算穿插到位也是去送死。 “所以。”夏尔指着防线中部说:“我们应该让敌人以为我们要在中段发起反攻,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可是……”提贾尼疑惑的望向夏尔:“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 夏尔笑而不语,这方面交给他,他有渠道。 …… 桑德斯对战场的状况很满意,至少目前如此。 澳大利亚人的进攻很猛烈,他们在迫击炮和手榴弹的协同下,几次冲进奥斯曼军队的战壕展开肉搏,但最终还是被桑德斯用火炮和援军压了回去。 火炮打击其增援部队使敌人后继不力,奥斯曼的援军却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增援上去,这样的战斗不用想也知道,胜利肯定是属于奥斯曼军队的。 这时,参谋奎恩匆匆从指挥部跑出来,在桑德斯面前报告道:“将军,敌人从侧翼发起进攻。” 桑德斯“嗯”了一声,他想当然的以为敌人在侧翼的进攻是为了分散奥斯曼有限的火力使澳大利亚军更容易突破。 然而,奎恩却补了一句:“他们快崩溃了,请求增援!” “什么?”桑德斯猛地扭头望向奎恩,一脸愕然。 才刚开始打,怎么就快崩溃了? 而且侧翼还不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将军!”奎恩将几封电报递到桑德斯面前,脸色苍白声音急促:“我相信,侧翼才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桑德斯接过电报一看,惊呼出声:“两栖登陆船?他们在侧翼用两栖登陆船穿插?” “是的!”奎恩回答:“可能是在我们炮火朝敌人轰炸的那一刻,他们在侧翼的进攻同时发动!” 桑德斯明白了,他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敌人趁着他的注意力被中部大规模进攻吸引住,在侧翼发起了真正的“进攻”。 桑德斯赶忙收起望远镜快步走向指挥部,不久就飞奔起来,冲进指挥部气喘吁吁的问:“情况怎么样?” 参谋们一声接着一声报告: “敌人两栖登陆船已成功穿插至我军第3民兵团后方,正对其发起进攻。” “敌人两道防线也同时发起进攻。” “他们的炮火很猛,是迫击炮,至少在侧翼集中了数十门,炮弹持续对我方阵地轰炸,我军死伤惨重。” …… 那一定是敌人昨晚补充的迫击炮和炮弹,桑德斯想,心下暗自后悔,他本应对敌人的补给实施封锁,但因为舍不得炮弹而放弃了。 “机枪!”桑德斯大声命令:“马上把机枪补充上去,炮兵转移打击方向,对侧翼敌人实施压制!” “是!”参谋应声。 桑德斯的应对战术是对的,远程炮火压制敌人迫击炮,机枪就能发挥作用。 在这情况下机枪必定是王者,它们能同时打击敌人两道防线的冲锋,只要机枪火力正常输出,侧翼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奥斯曼军队就能重新夺回主动权。 然而,桑德斯却小瞧夏尔了。 此时的夏尔已专门针对机枪组织起一支特殊的部队:第一狙击连,连长沈比利。 与这时一个连200多人不同的是,狙击连的编制只有一百多人,成员全是部队中挑选出枪法好的士兵。 夏尔把沈比利叫到面前,这时他已经学会用法语叫上校了。 “你们的首要目标是敌人机枪。”夏尔说:“一旦开打,我希望你负责的防区内没有一挺机枪能打出子弹!” “明白!”沈比利信心十足的回应。 “你不问其它情况?”夏尔有些疑惑:“比如,你的防区有多大,有多少敌人多少挺机枪?” “不,上校。”沈比利回答:“我相信您安排给我的任务是合理的,我不需要担心这个。” 聪明的家伙,夏尔心想。 沈比利一定意识到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夏尔不可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因此不可能安排他能力之外的任务。 然而,就算是聪明人,就算有这样的能力,史上的他却依旧在“全民歧视”下无路可走。 “另外。”夏尔说:“你应该养成跟别人合作的习惯,少尉!” “什么?”沈比利愣了下,他看了看军服上的军衔,疑惑的望向翻译:“可我是,下士。而且,我从不跟别人合作……” 他以为是翻译翻错了。 夏尔打断了他的话,朝堆在坑道角落的一套装备扬了扬头:“你现在是少尉了,我让人送来了两套法兰西军装,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上校。”沈比利兴奋的回答:“当然愿意。” 上帝,才刚加入法军就已经是个少尉了,我可以穿着这身军服去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面前晃一晃。 重要的是,这可是法兰西军队,比澳大利亚军队还高一等的法兰西军队! “至于跟人合作。”夏尔盯着沈比利:“没得商量,你必须学会合作!” “为,为什么?”沈比利眼里透着不解,还有一点不甘。 “两人合作,一人是枪手,一人是观察员。”夏尔的解释简单明了:“枪手眯着眼透过准星观察敌人,力求精准,但他视野小,很难在大范围内短时间找到有价值的目标。观察员配一部望远镜,专门为枪手寻找目标。” 沈比利“哦”了一声:“这样一来,两人的效率会比简单的两把步枪叠加高得多?” “是的。”夏尔点头:“枪手可以始终保持瞄准并狙杀敌人的状态,不会因为寻找而浪费时间和分心,有意见吗?” “没意见!”沈比利挺身回答。 不过他脸上却半信半疑,这方法能行? 如果配合不好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狙击小组 进攻前夜,“a角”防线东端的沙滩沐浴在海风和浪潮之下,若隐若现的月亮在云层中穿梭,为椰树打下一道道似有似无的剪影。 这片海滩在协约国地图上的官方代号是a9号阵地。 a代表“a”角,数字9则是把防线按地形和区域不同分成了9块,这样一来,发电报就能准确、快速的指明哪里出现什么状况或者哪里需要增援。 然而,前线的士兵们却十分厌恶这种由字母和数字组合而成的名称,他们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很容易被这些代号的双重含义搞得晕头转向。 他们更热衷于给这些阵地起一个熟悉而形象的名称。 比如“绝望”阵地。 这名字是因为法军士兵攻陷防线时,有一名奥斯曼帝国军官在绝望中用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自杀了。 还有“蜗牛”阵地。 那是a3,它的战壕纵横交错而且旋转着绕来绕去与“蜗牛”壳上的条纹十分相似。 a9的名字很简单,士兵们把它叫做“沙地”战壕。 顾名思义,这里的土质已经严重沙化很难构筑起一道战壕。 或许不应称之为“难”,因为在沙地里挖出一条战壕并不难,但那是随时会崩塌的战壕,它对士兵基本没有保护作用。 105步兵团的士兵们最后还是想出了办法,他们先用沙袋、堡篮在地面垒起战壕,然后再将其外部用沙子堆平,硬生生的打造出一条表面看不出它存在的战壕。 (注:堡篮是用木材、竹材结合成的箱笼形结构,内部填充石头沙土构筑工事,以此提高战壕的稳定性和承重能力) 八点时分,沙地战壕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绝大多数是法兰西士兵,有的是下士有的是上尉,连长却是一名澳大利亚少尉。 这支队伍就是沈比利带领的狙击连。 赶到阵地后,沈比利压低声音把三个排长聚到身边,下令: “这就是我们执行任务的阵地,今晚的任务就是熟悉地形构筑狙击阵地。” “二排与法兰西军队配合,三排与澳大利亚军队配合。” “一排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你们需要熟悉两个朝向的阵地。” “有问题吗?” 一名上尉举起手:“少尉,我们为什么不给每个人配一把步枪,难道是步枪不够用吗?” 这是沈比利的命令,观察员只配手枪、手榴弹和望远镜。 其它排长发出一点笑声,他们并不看好这个新来的澳大利亚长官。 沈比利回答得很干脆:“因为观察员没必要携带步枪,它只会让你手忙脚乱或者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上尉还想说什么,沈比利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如果你觉得这不合适,可以选择退出,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上尉瞬间没了声音。 “好吧!”他说:“我会按你说的做,少尉,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您的想法!” 沈比利笑了笑,他有信心,这家伙试过之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在此之前,沈比利找了个助手试了试夏尔所说的方法。 他邀请了澳大利亚军队的伊德里斯中士,伊德里斯是沈比利在原部队中唯一愿意和他交朋友并对他深表同情的人。 沈比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事实是,目前只有伊德里斯中士适合做沈比利的观察员,法兰西士兵与沈比利语言不通在交流上会有困难,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初时,沈比利有些担心伊德里斯不同意,毕竟这要离开熟悉的澳大利亚军队与法兰西士兵一同作战。 但让沈比利意外的是,当他找到伊德里斯中士提起这事,后者马上就同意了。 “非常感谢,沈!”伊德里斯眼里闪着兴奋:“我当然愿意,上帝,这可是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非常感谢你还记得我,并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 这是夏尔的魅力,沈比利轻轻一笑,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随后,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研究、模拟了夏尔所说的“两人协同”狙击战术。 沈比利吃惊的发现事实的确像夏尔说的那样,效率比两人两条枪要高得多。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一把适合观察员的枪。”沈比利从伊德里斯肩上解下步枪扬了扬:“你不能带着它,它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不,我必须带着。”伊德里斯强烈反对:“这是战场,沈,我怎么能不带枪?” 这是反常识的。 他们从当兵的第一天起,就被长官要求要像对待老婆一样与自己的步枪,形影不离生死相依,就连睡觉都要抱在一起。 现在,沈却要求他把枪丢下。 沈比利平静的反问:“想想吧,你是我的观察员,带着它有什么意义?” 伊德里斯愣住了,的确没什么意义,因为基本用不到枪。 观察员更多时候是举着望远镜寻找目标,如果沈在战斗中被打死,他马上可以接过沈手中的步枪。 沈比利补充道:“它只会给你行动带来不便,还有可能会让你暴露,它在你肩上比你的脑袋高出一个头,敌人看到枪管,就能猜到下面肯定有一个要被打穿的脑袋。” 伊德里斯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头:“可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万一敌人冲向我们怎么办?” 沈比利想了想,回道:“去领一把手枪,中士,另外多带几枚手榴弹,出现这种状况时手榴弹或许会有点用。” 接着沈比利又喃喃自语:“其实,我们更需要一把短枪,最好还有些火力!” 这话如果让夏尔听到,肯定会感叹沈比利在狙击方面的天赋。 二战时期观察员一般配冲锋枪,它能与狙击枪形成完美的互补: 狙击枪拥有射程和精度优势,但射速低、火力不足,当一堆敌人不畏生死的朝狙击小组冲来时,它往往力有未逮。 冲锋枪虽然射程近精度差,但射速高、火力持续性强,它可以很好的掩护狙击小组撤退。 不过目前,这要等夏尔发明! 第三百一十七章 信任 沈比利带着狙击连花了几小时在“沙地”战壕里熟悉地形,有时还自己构筑狙击位和交通壕。 “我们与普通士兵不一样。”沈比利交代部下:“明天战斗打响时,如果普通士兵趴在我们的狙击位上,我们难道还能跟他打一架让他把位置让出来?” 部下们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要有自己的狙击位。”沈比利语气慎重:“而且必须要有多个狙击位,打几发子弹就要换一个地方,这很有必要,事关你们的生命!” 沈比利让狙击连把狙击位设在防线后的空地上,那里方便狙击手跑动不至于在战壕里与普通士兵挤占空间。 另外,前线战壕里的普通士兵还会吸引敌人的火力和注意力,机枪输出的方向也是这些人更多的地方。 甚至狙击位还设置在“沙地”战壕之外。 沈比利对着地图分析: “想像一下,明天开战后,我方士兵将从战壕跃起朝敌人发起冲锋。” “如果你们的狙击位在‘沙地’战壕正后方,会是什么结果?” 士兵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全都没想过这一点,到时可能一个敌人都看不到,因为视线被自己人的后背挡住了。 于是,狙击位马上就改成了制高点和进攻面的侧翼。 做完这些准备后,他们再次演练一遍观察员与射手的配合,沈比利最后下了一一道命令:“睡觉,而且必须睡着!” 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第二天战斗的质量,这是常识。 士兵们都能理解,但这才是最难的,绝大部份人都没做到,包括伊德里斯。 而沈比利只是往沙袋上一靠,不久就响起均匀的鼾声。 沈比利在澳大利亚猎袋鼠时就常在野外过夜,这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美中不足的,是以前这时应该美美饱餐一顿烤袋鼠肉,在篝火的温暖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中入睡。 …… 凌晨五点,天色还没亮,沈比利被舰炮的轰鸣声惊醒。 沈比利一翻身在战壕里站定,他抓着步枪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朝炮弹爆炸的方向看了看,心下有些奇怪。 自从奥斯曼人抵近构筑战壕后,舰队已经放弃对“a”角实施不间断的轰炸,这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在,舰队忽然又开始炮击,轰炸的位置依旧是“a”角。 这有什么用?沈比利皱起了眉头。 接着,沈比利就发现一辆辆两栖登陆船从掩蔽处开了出来,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摸向沙滩方向集结。 沈比利一愣,接着就明白了。 “聪明的家伙!”沈比利笑着摇了摇头:“他打算用两栖登陆船从海面上绕过去!” 而舰炮的轰炸,当然就是为了掩盖两栖登陆船的马达声。 接着,沈比利就明白夏尔为什么要把狙击连安排在这里了。 “沙地”战壕是最重要的主攻方向,这里不容有失,而敌人的机枪则是挡在法军通往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少尉!”战壕一侧的黑暗中传来伊德里斯兴奋的叫声:“是夏尔,我看到夏尔了。他正在找你!” 沈比利“哦”了一声,提着步枪往伊德里斯来的方向跑。 夏尔背着一把步枪,这与他的上校军衔及参谋的身份似乎有些违合,但沈比利听说夏尔的枪法相当不错,他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击毙了十几名敌人。 沈比利对此毫不怀疑,如果夏尔不懂枪,就不可能发明出两人狙击小组这种战术。 “上校!”沈比利挺身站在夏尔面前。 “准备好了?”夏尔问。 “是的,准备好了!”沈比利信心十足的回答。 “很好。”夏尔点了点头:“准备战斗,五点半发起进攻!” “是,长官。”沈比利回应,接着又疑惑的问了声:“上校,你不问问准备的情况?” “我相信你能安排好。”夏尔回答,拍了拍沈比利的肩膀就离开了。 沈比利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从未获得这程度的信任,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会被放在质疑或贬低的位置上,尽管他已经做得足够好。 但是夏尔,他不但没过问自己怎么做放手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而且保持绝对的信任。 这反倒让沈比利有些不习惯。 沈比利扭头望向夏尔的背影,心下不自觉的思考一个问题: 他已经30岁了,十几岁就端着枪在野外风餐露宿不可谓不努力,但所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 是为了发财,还是为了升官? 亦或是为了生活? 或者,他真正希望得到的,其实只是别人的承认。 不知不觉,沈比利眼眶已有些泛红,他感觉自己走对了,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就是他想要的! …… 夏尔不知道沈比利在进行一番思想斗争,或者也可以说是感慨。 他之所以信任沈比利,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他是沈比利。 这家伙是一战狙杀数目最多的狙击手,在加利波利服役的4个月就打掉了150个目标,最终确认的成果其实是201人,而当时他还是刚加入部队不久的新兵。 (注:150人是在有观察员在身边的情况下,另外还有没有观察员的狙杀战果) 更重要的是他还发明了两人合作的狙击战术,这战术一直沿用至今。 这样的狙击人才,夏尔如果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夏尔走进早有耳闻的“沙地”战壕,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举着望远镜朝敌人防线方向望了望,月光下敌人的机枪阵地隐约可见,有些甚至堆着沙袋只露出一个小孔。 这对沈比利会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夏尔想,不过这应该难不倒他。 这时提贾尼带着几名通讯兵走到夏尔身边,朝海滩方向扬了扬头,说:“已经准备好了。” “嗯。”夏尔轻声回应。 那是105步兵团精锐部队,兵力只有四百人,他们与两栖登陆船一起用帆布盖着隐藏在海边。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海面接着绕到敌人的侧翼。 夏尔目光转向东方,那里已隐隐透出一点白色。 第三百一十八章 突破封锁 弹坑、尸体,还有烧焦的植被,无人区之间的树木被炸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有枝无叶的树干,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苦难。 战场许多地方开始呈现出类似月球表面布满环形坑的荒凉景象,区别是月球呈白色,而战场则是一片灰暗。 远处的地面在晨光下有些突出,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土褐色或石灰色的鼓包,那是敌人在战壕前垒起用于掩护自己的女墙和工事。 忽然,一阵刺耳的哨声响起,突破封锁的战斗打响了。 战斗是从防线中段的进攻展开的,协约国军队集群式进攻必然吸引奥斯曼军使用炮火压制,否则奥斯曼中段防线就有可能被突破。 而奥斯曼军队的炮火一响,夏尔马上下令位于“沙地”战壕的主攻部队发起进攻。 在高喊声中,早已做好准备的法澳军士兵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挺着刺刀穿过事先剪开的铁丝网朝敌人防线冲去。 没有炮声,敌人的炮火暂时被吸引到防线中段。 也没有机枪声,敌人机枪手匆忙就位,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被敌人狙击手盯上,几声枪响后他们一一倒在血泊中。 备用机枪手继续往上补充,但不久又被打掉。 奥斯曼士兵甚至没意识到那是敌人狙击手的功劳,此时敌人迫击炮也在朝机枪位轰炸,他们以为那是敌人猛烈的炮火把机枪压得无法发挥作用。 幸运的是,法澳军的冲势被奥斯曼军队布设在前线的铁丝网阻滞,这为奥斯曼军队争取了时间,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举着步枪朝敌人射击。 在一声声惨叫中,法澳军的攻势堪堪被挡住。 “10点钟,400米!”伊德里斯报出坐标。 那是一名猫着腰跑向机枪位的机枪手,伊德里斯注意到他背着马克沁特有的弹链箱。 沈比利没有迟疑,举枪转了个角度马上找到了目标。 “砰!”一声枪响,机枪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三点钟,250米!”伊德里斯又报了一个坐标。 那是一名军官,他正紧张的拿着电话呼叫,似乎是在向后方报告情况。 “砰!”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提前结束了军官的对话。 “两点钟,300米!”那里有一挺机枪正朝法军喷吐着火舌。 这个机枪位设置得很巧妙,它用原木遮住了战壕顶部再铺上一层与周围一样的沙土做伪装,以至于昨晚观察地形时没人发现它。 沈比利找到目标时明显迟疑了下。 伊德里斯心下有些后悔,这挺机枪是全封闭的,它就像碉堡一样只露出一个射孔,狙击手只能看到机枪打出的火焰和一点弹线,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应该把这个目标指示给沈比利,伊德里斯如是想,这不是狙击手能对付的目标。 然而,就在伊德里斯打算寻找下一个“有可能”的目标时,只听“砰”一声枪响,机枪哑了。 伊德里斯愕然望向沈比利,他不明白沈比利是怎么做到的。 这对沈比利而言并非难事,他根据机枪的射向推断出机枪手的位置,刚才那下“迟疑”并不是他觉得难,而是等待机枪转动,那时射手才会进入自己的射界。 就在伊德里斯发愣时,沈比利再次扣动扳机击发,然后缩回头下令:“换位置!” 伊德里斯猛然惊醒,赶忙收起望远镜猫腰跟在沈比利身后。 或许是因为事先得到了消息,奥斯曼军队补充了铁丝网还在战场上布下了地雷,这给法兰西军队的冲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但重点不是这些。 正忙着防御的奥斯曼军队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海面上已出现了二十艘两栖登陆船。 他们速度不快,还不到10节。 但敌我防线只距离两三百米,原则上只要一分钟就能到达,实际用了三分钟,因为两栖登陆船还能加到最高速度就已经穿插到位了。 接着,奥斯曼军队惊恐的发现,侧翼海滩猛地多了二十艘“坦克”,它们一边用机枪对着自己扫射一边快速前进,同时还有许多法军士兵从“坦克”上跳了下来投掷手榴弹占领战壕。 驻守这段防线的奥斯曼第3民兵团,原本就被法军打得心惊胆颤的他们突然遭到“坦克”从侧翼进攻,惊慌失措的惊叫着丢下防线转身就逃。 两栖登陆船继续跟进,它们在前进中从容不迫的用机枪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吓得奥斯曼民兵一群一群的举起步枪跪在地上投降。 在正面进攻的法军主力压力一轻,不久就像潮水般涌进敌人防线。 至此,奥斯曼军队侧翼防线顺利告破,前后还不到十分钟。 速度之快,以至于法军沿着敌人防线缺口迅速扩大战果时,坐镇“a”角的巴哈尔都没察觉到危险。 是时巴哈尔正在防线中段指挥部队抵御法军的进攻。 他认为这是法军“狗急跳墙”,敌人不得不发起这种集群式冲锋,否则根本没有突破防线的希望。 因此,巴哈尔兴奋的朝部下大喊: “坚持住,这是敌人最后的尝试!” “他们知道末日就要到了,正在垂死挣扎。” “胜利必定属于我们的,奥斯曼帝国万岁!” …… 然而,在士兵们因为他的喊话而士气大涨时,一名通讯兵却匆匆拿着一份电报送到巴哈尔面前,通讯兵一脸惊惶的报告:“上校,将军命令你马上撤退!” “撤退?”巴哈尔愕然望向通讯兵。 他们正在获得胜利,为什么要撤退?何况身后是海,撤到哪里去? “我们的防线已经崩溃了。”通讯兵紧张的报告:“将军命令你马上乘船撤回博拉耶耳,迟了就来不及了!” 巴哈尔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这不可能!” 说着一把夺过电报,瞄了一眼后脸色大变。 他之所以不知道侧翼防线崩溃,是因为被困在“a”角的部队物资奇缺,防线上连电话都没有几部。 桑德斯那头能清楚的看到其防线崩溃的惨景,因此通过电报命令他撤出。 巴哈尔朝东面侧翼望了望,无奈的感叹:“我们居然输给夏尔两次,用同样的战术!” 第三百一十九章 舆论之争 博拉耶耳战役以“a”角的奥斯曼军队全面溃败结束,法兰西军队顺利占领了“a”角获得难得的登陆和生存空间。 而法军在“a”角登陆,就意味着加利波利半岛的补给线将彻底被封锁,一旦将法国的75炮运上岸,奥斯曼军队就连避开公路用人力运输补给都做不到。 防守加利波利半岛对奥斯曼军队而言就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奥斯曼军队在桑德斯的指挥下全面从加利波利半岛撤军,退守至博拉耶耳以东构筑了一条新防线继续与协约国对峙。 夏尔看到的,是一队队来不及撤走被协约国俘虏的奥斯曼人,他们衣着褴褛浑身污洉,但望向法军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 “a”角共俘虏了七千余名民兵和正规军,其它方向又俘虏了一万多人,总共有两万一千多名俘虏。 但夏尔知道,加利波利的胜利并不意味着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结束。 海峡的另一侧还在奥斯人手中,奥斯曼人依旧可以用水雷和潜艇阻止协约国舰队进入马尔马拉海,而且水雷和潜艇会越来越多,甚至会延伸到马尔马拉海。 另外,加利波利还有许多零散的部队躲在山地和丛林中与协约国坚持战斗。 因此,战事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之后依旧困难重重。 有时夏尔觉得匪夷所思,如此艰难且复杂的战场,英国海军大臣凭什么会认为只凭几艘军舰就能解决? 更可悲的是,这场战役无论是战略战术,海军大臣都犯下严重错误。但他凭借着话语权成功为自己洗白,把这场战役的失败说成“他在战略方向的巨大成功,但战术实施不力最终导致失败”。 …… 法兰西媒体却普遍对这场仗抱着乐观的态度,它们大篇幅报道了夏尔在加利波利取得的胜利: “就像所有人预估的那样,夏尔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以一己之力成功扭转了战局,将加利波利彻底置于协约国的控制之下!” “这才是真正的登陆作战,夏尔开创了人类登陆作战的先河,这场战役必将作为一个经典载入史册!” “自此之后,舰队进入马尔马拉海只是时间问题,达达尼尔海峡至少有一侧是安全的!” …… 法兰西公民看到胜利消息后又一次沸腾了。与夏尔之前所取得的胜利相比,这一次夏尔是在战场上把英国人比下去,它让法兰西公民无比自豪: “看看,英国人投入了一整支舰队又组织了几万人登陆,却在加利波利陷入困境,而夏尔只带3000人,仅仅几天时间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听说夏尔从一开始就警告过英国人,但英国人置之不理,于是才有这次失败。” “我也听说了,他们是通过温特将军与夏尔取得联系的,但骄傲的英国人根本没把夏尔的忠告当一回事。” …… 这消息是从城防司令部传出去的,这不能算泄密,因为它已经是过时的情报。 美国的报纸也对这次战役的过程进行大篇幅报道,甚至还有军方对其进行模拟和还原。 美国此时虽未参战,但其实一直站在协议国一方,其参战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他们很希望能在参战前获得一些作战经验和现代化装备,让自己已经落后的军队和战术迅速走向现代化与国际接轨。 只有英国的报纸不咸不淡的报道了这次胜利,它们着重强调英国舰队的火力支援和澳大利第5轻骑兵团发挥的作用。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舆论持续发酵,逐渐发展成英法对战事的主导权和指挥权之争。 就连英国人自己都在讨论一个问题:“这次战役,如果从一开始就是由夏尔指挥,还会打这么久、牺牲那么多人,损失那么多战列舰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各国军政界做出一个惊人的评估:如果一开始就使用夏尔的战术进攻,战斗可能在一星期内结束,伤亡人数很可能不到一千人。 “因为那时奥斯曼人没有任何准备,他们在加利波利半岛只有炮兵没有步兵。” “夏尔能轻松的登陆半岛并卡住敌人的脖子。” “接着,奥斯曼人的弹药无法运进半岛,我们的军舰就不会遭到炮击,奥斯曼人也无法顺利的布设鱼雷!” “可笑的是,英国军队居然把博拉耶耳这么重要的地方作为佯攻位置!” …… 军政界之外的人们讨论的更简单更通俗: “如果由夏尔指挥是不是可以少死很多人?” “这对那些政客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伤亡数字,但对我们而言却是生命!” “我们应该要求英国人把指挥权交给夏尔,这对谁都有好处!” …… 他们还真这么做了,先是法兰西发起了几次游行,接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迅速跟进。 法兰西是为了荣誉,其投入加利波利的军队大多是殖民军,部队死伤对绝大多数人没有切肤之痛。 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参与游行的大多是军属。 不久,就连英国都出现几次类似的游行和喊声: “如果能用更小的代价取得胜利,为什么不?” “谁主导这场战争很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胜利?” “政客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身的利益更重要!” …… 一时间,舆论全倒向将指挥权交到夏尔手里,而且越来越大声,甚至还有澳新军队放出一些危险的言论: “如果不是夏尔指挥,我们将拒绝作战。” “我们是为协约国的利益作战,不是为了政治家的利益。” “我们付出的是生命,我们希望付出有价值!” …… 这时,忽然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德国人已经确认夏尔在加利波利作战,他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夏尔,他们认为夏尔比加利波利甚至奥斯曼帝国更重要!”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思考一个问题: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夏尔撤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凯旋游行 夏尔在“a”角又驻守了两天。 海边潮湿的天气和泥泞的战壕让人感到浑身湿答答粘乎乎的,有人尝试到海里洗个澡好让自己舒服些,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海水干燥后比之前更难受。 无奈的是,这两天105步兵作为防线的后方被安排处理尸体。 工作似乎很简单,挖个大坑把所有能找到的尸体丢进去。 然而,有太多已高度腐败的尸体以及残缺不全的四肢,使工作让士兵们深恶痛绝。 它虽然比在一线与敌人作战强,但考虑到有隐藏在丛林里打冷枪的残余敌人,因此也好不到哪去。 这天,夏尔正与提贾尼对着地图讨论明天要清理的区域。 他们需要先派出狙击部队盯着可疑丛林和山洞,再规划出几个埋尸点让工作量尽可能小。 这时,通讯兵发出一声惊呼,飞奔过来将一封电报递到提贾尼面前,激动的报告道:“将军,他们要将我们调回去了,温特将军说今晚就会为我们发休整牌,明天一早搭乘运输船返回锚地!” 休整牌是一种挂在脖子上的铁制牌,是这时期法兰西军队为了避免逃兵混在撤退的部队中逃走的一种措施。 提贾尼一愣,接着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指挥部爆发一片欢呼,外面的士兵们也收到了消息,顿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和战友一起跳起舞庆祝。 就只有沈比利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他在战壕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钻进指挥官站在夏尔面前。 “上校。”沈比利神情有些沮丧:“如果105步兵团要调回锚地,我是不是该回原部队了?” 夏尔似笑非笑的回答:“如果你想调回去的话,我没意见!” 沈比利从夏尔的语气里听出了希望,他瞪大了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夏尔:“您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选择留在105步兵团?” 夏尔轻轻点头:“我已经把你的事向温特将军报告了,他没有任何意见,如果你愿意,他会让参谋办理你的调动手续。” “我愿意,上校!”沈比利迫不及待的回答:“我当然愿意!” 夏尔放下手中的铅笔抬头望向沈比利:“你想好了?这或许不是一个普通的调动,你今后很可能会跟着第105步兵团到法兰西战场服役,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名法兰西人!” 这意味着沈比利要割舍澳大利亚的一切,包括亲人。 沈比利愣了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 “不后悔?”夏尔又问。 “不后悔!”沈比利没有半点迟疑。 聪明的选择,夏尔想,他的余生将不再穷困潦倒,他会成为夏尔的私人保镖,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里。 …… 第105步兵团不是被调回锚地,而是被直接调回法兰西远离战场。 就像传言说的,德国人有可能不顾一切的消灭夏尔,因此夏尔和第105步兵团的行程高度保密。 除了温特将军外,包括加利埃尼在内的所有法兰西人都不知道。 这是为了避开法兰西海军部长。 夏尔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毕竟他搭乘的运输船速度慢、抗沉性差,一旦被德国人的潜艇盯上就是九死一生。 直到第105步兵团到达土伦港,夏尔才打电话向加利埃尼报告。 加利埃尼的语气十分平静: “已经回来了?” “没问题,我给你们安排火车。” “不过,他们希望你们列队走进巴黎!” 电话另一头的夏尔听着有些意外:“列队走进巴黎?” “是的。”加利埃尼回答:“这几天议会一直在讨论这件事,前线陷入胶着军民有了厌战情绪,议会认为你们的胜利能鼓舞民心,尤其是你。” 夏尔迟疑了下,回答:“没问题,但在我们到达前十分钟通知议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就听加利埃尼心领神会的“嗯”了一声。 放下电话后加利埃尼发了一会儿愣。 该死的议会,他差点被那些家伙给骗了。 如果安排好时间安排好地点,甚至部队游行路线都规定好,那么德国人消灭夏尔的最好办法,就是安排一名杀手躲在街道旁的屋子里拿着一把步枪等着夏尔出现。 议会里有许多人想置夏尔于死地,他们不需要勾结德国人,只需要把游行的时间和路线透露出去。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依旧是夏尔打来的。 “将军。”夏尔说:“您可以放出消息,说我们三天后才会赶到。” 加利埃尼心下暗赞一声,这会让德国人以为他们还有时间,然后夏尔的部队突然出现并飞快的完成了这“振奋人心”的仪式。 …… 第105步兵团是第二天凌晨赶到巴黎。 一战时期的火车时速只有50公里左右,再加上沿途还要等运送前线物资的军列,土伦港到巴黎八百多公里整整用了26小时。 在火车上时,夏尔就怀念起埃里克的飞机了,虽然它时速只有一百多公里,但走的是直线且路上不需要等待,可能六七小时就能到。 部队在里昂火车站下车,没有任何清洁整理就这样蓬头垢面的背着枪排着队走上街头。 (上图为巴黎里昂车站,1896实景) 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法兰西人初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听到楼下街道传来一阵阵口号声和哨声。 疑惑不解的他们推开窗往外看,只见街面上正有一支部队经过,他们看起来像是刚从前线下来的,军服不整全身污垢,大多数人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一支打了败仗撤下来的部队。 但出于礼貌,他们还是挥手朝这支队伍致意表示欢迎。 然后,忽然有人惊叫起来: “上帝,那是第105步兵团!” “是夏尔的部队?在加利波利打了胜仗的那支部队?” “是的,看到了吗,夏尔在那,他在马车上!” …… 人群瞬间又爆发出一片欢呼,喊叫声瞬间由怜悯变成惊叫。 消息口耳相传,不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拥而来欢迎夏尔的部队,许多人甚至只穿着睡衣。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军装该换了 第105步兵团在街上像散步似的绕了一圈,在巴黎人民的欢呼和惊叫声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返回警察训练基地。 到达基地后,士兵们像疯了般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冲向澡堂,军装一路丢得到处都是,绝大多数人在途中已经赤条条的坦诚相对了,但手里依旧抓着步枪,武装带挂在肩上,看起来颇有些野人的样子。 军装,他们不会再想着把它洗干净重新利用了,无论如何都要换一套新的。 提贾尼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他摘下军帽理了理已经打结的头发,脸上的胡子也长得像扫把似的。 他扭头问身边的夏尔:“你要回城防司令部报告吧?” “是的!”夏尔回答,然后反问:“您呢,将军,回家吗?” 提贾尼的家就在巴黎,第15区。 “不。”提贾尼摇了摇头,他将目光投向解散后正在狂欢的士兵们,说:“我是团长,任何时候都要与他们呆在一起,除非上级给了假期!” 夏尔心下有些惭愧,他刚才还打算去了城防司令部后就回家一趟。 提贾尼是对的,如果指挥官一回来就急着往家里跑,那么士兵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 这让夏尔感觉自己有些不专业,毕竟没上过军校。 …… 城防司令部办公室,加利埃尼坐立不安,他时而起身看向窗外的街道,时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加利埃尼自己都觉得奇怪。 为什么要着急呢? 人已经回到巴黎了,知道他安全就够了! 但道理谁都懂,却始终压抑不住心底的那点焦燥。 直到他看到洛朗的汽车载着夏尔停在司令部门口,加利埃尼才松了一口气,他整了整军装坐回到椅子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当夏尔出现在楼道口接受一众参谋的欢呼和庆祝时,加利埃尼还是不自觉的站起身。 一愣之后加利埃尼又想坐下,这时夏尔已站在他面前敬了个军礼:“将军!” 加利埃尼脸上带着点尴尬“嗯”了一声,打量了一眼夏尔,忽然发现他长大了。 这不是因为夏尔的皮肤被晒黑了些,也不是因为军装上的血渍,更不是他下巴上的一点胡子,而是一种感觉,以前的他始终像个孩子,现在……是个军人。 加利埃尼努力保持冷静,但声音依旧不受控制的带了点颤音:“战场的感觉怎么样,上校?” “还行。”夏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红裤子,说:“不过,我认为我们的军装该换了!” 加利埃尼误会了夏尔的意思,他点头道:“当然,让艾德里安去领两套新军装……” “不,将军。”夏尔说:“我是说我们的军装。” “什么意思?”加利埃尼问。 夏尔解释道:“红色军裤在战场上很显眼,将军,它是敌人绝好的目标。士兵们在战场上想尽一切办法把它们弄脏,甚至有人宁愿换上从泥水工匠那要来的灯芯绒长裤。” 以前夏尔虽然知道这些,但因为自己不需要上战场因此没有切肤之痛,现在已威胁到自己的性命,那就刻不容缓了。 加利埃尼无奈的回答:“我们都知道这个,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那就让他们改变这个决定。”夏尔说,他指的是议会。 加利埃尼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夏尔:“或许你能让他们改变,但这可能需要接受议会的质询。” 夏尔点了点头:“没问题。” 相比起性命,议会的质询又算什么? 这其实也是夏尔的想法,他在议会的势力或许依旧无力与对手抗衡,但他有法兰西人民的支持,重点是他亲自上过战场,他在这方面有话语权。 如果议会不同意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可能会激起法兰西军民的公愤,接着一波又一波的游行示威,这可不是议会愿意看见的。 不过,夏尔还是在城防司令的宿舍里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崭新的军装,他不希望这样子回去见家人。 …… 达瓦兹小镇,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 “听说了吗,夏尔已经回来了。” “是的,早上有人在巴黎看到他了!” “真了不起,打完了决定性的一仗,而且亲自在战壕与敌人作战,那些说夏尔不敢上战场的人可以闭嘴了!” …… 卡米尔提着空空的菜篮子匆匆赶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脸色苍白,她一回到家就抓起电话打给德约卡,但这时德约卡已出现在门外。 “卡米尔!”德约卡跳下汽车几乎是飞奔进来,人未到声音先至:“好消息,卡米尔,夏尔安全回来了!” 卡米尔把话筒往机座上重重一摔,回头冷声问:“什么是‘安全回来’,德约卡?夏尔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安全?他难道不是一直呆在军舰上出谋划策不用上战场?” 德约卡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掩饰道:“我的意思是,他安全从达达尼尔海峡回来……” “可我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卡米尔打断了德约卡的话:“他们说夏尔登陆了,他登上了加利波利半岛而不是什么海峡,也不是在军舰上,他是在战壕里与敌人面对面,他端着枪打败了敌人!” “那是,别人的说法……”德约卡艰难的回答。 但话还没说完,卡米尔已拿出一份报纸在他面前晃了晃:“这跟你给我看的报纸不一样,虽然日期是一样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德约卡愣住了,然后摊了摊手算是承认了。 “重要的是他安全回来了,对吧?”德约卡说。 卡米尔反问:“以后呢?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送夏尔上战场,他为法兰西做的还不够吗?” 德约卡无言以对。 这同样也是他想问的,为什么夏尔要上战场,而那些什么也没付出的议员及其孩子,还有资本家的孩子就不需要。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上帝,是夏尔,夏尔回来了!” 还有邻居大声朝屋内喊:“伯纳德夫人,夏尔回来了,真的是他!” 第三百二十二章 签名 夏尔的汽车在邻居的欢呼声中缓缓驶入达瓦兹镇,如果不是因为洛朗事先命令警卫严禁所有陌生人进入,此时肯定会有大批记者围上来采访。 不过,当夏尔下车时,还是有几个人不顾警卫的阻拦挤到夏尔面前要求签名。 其中一个是特迪,他手里拿着三本笔记本,一本接着一本的翻开让夏尔签。 夏尔疑惑的问:“你要签名有什么用,我在学校时,每本作业本上都写有名字。” “不是我要的。”特迪带无辜的眼神解释:“是别人雇我这么做的,他们认为我是您的同学,更容易要到签名。” “雇你?”夏尔手上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名字,目光则疑惑的望向特迪。 “是的。”特迪点了点头,一脸天真的回答:“一本1法郎!” 夏尔翻了翻白眼,把签好名的笔记本逐一递还给特迪:“那你应该分我一半。我有一个主意,我们或许可以合作,我负责签名你负责联系买家,你看怎么样?” 特迪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太棒了,非常好的主意!” 邻居们哄然大笑,他们都知道夏尔是在开玩笑,以夏尔现在的财力和实力,怎么可能做这种卖签名的事。 然而,夏尔心下却想,如果写一个名字就能赚一法郎,那么他一天可以轻松赚几百法郎,这或许也比在资本和军工领域与资本家明争暗斗强得多了。 …… 再次走进家门时,对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家忽然有了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它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一刻,夏尔不自觉的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并体会生命的气息、味道和意义。 像是灵魂触摸着肉体。 过去的经历是一场噩梦,他从恐惧中走出来后依旧无法完全抹去,因而对幸存的喜悦爆发得更为激烈。 恍愡间,卡米尔为夏尔端上了一杯热牛奶,再端上一盘早餐剩下的蛋糕。 夏尔其实一点都不饿,在战场时他的饮食规律完全打乱了,只有饥肠辘辘时才会啃几口面包,但他还是满怀感恩静静的吃着。 这才是生活,夏尔想。 “他们说你登陆了加利波利?”卡米尔眼神带着一丝紧张。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那怎么样?”卡米尔问得很艰难,似乎担心揭开夏尔不愉快的经历。 “别担心,妈妈。”夏尔一脸轻松的回答:“那是海边,而我是一名参谋,我始终都在别人的保护下作战,只是换一个地方而已。我甚至可以在沙滩上晒晒太阳,然后在摇晃的吊篮上睡觉。你看看我,都晒黑了。” 反正卡米尔不知道战场是怎样的,怎么说她都会信。 卡米尔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德约卡却看出了夏尔在说谎,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顺利,就不会走进家门时每个眼神都是满满的庆幸和回忆。 不过德约卡没有说破,只是微微点头。 …… 夏尔的谎言几乎被戳破了,他足足睡了两天,每天只起来吃一餐,然后又接着睡。 这是他体力透支严重,在战壕里几乎无法入睡,现在似乎要把这一切都补回来。 有时夏尔忍不住想,那些一直呆在战壕里与敌人对阵的士兵们怎么办? 夏尔实打实呆在战壕里的时间不过两周,而士兵们普遍都要在前线呆足三四个月,如果还能活着就能获得一个难得的假期。 夏尔想,他们或许已经把战壕当作一种习惯了吧。 第三天早晨,夏尔是被德约卡叫醒的:“洛朗少校在楼下等着,他说你今天要接受议会的质询。” “哦?”夏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 “是因为什么?”德约卡进来后小心的把门掩上,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问:“是为了你战场的事?” “不,父亲。”夏尔回答:“应该是因为军装,我希望换一种军装。” 德约卡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可以,你是否能做出某种妥协而不上战场?我的意思是,就像某种交换。” 夏尔沉默了。 他能理解德约卡和卡米尔的想法,他们宁愿什么也不要,放弃所有的一切向资本家投降以换取自身的安全。 夏尔起身穿着军装,回答:“我们没有回头路,父亲。就算我愿意放弃一切,你以为资本家就会放过我?” “没有其它办法?”德约卡还抱着一丝幻想。 夏尔轻轻摇头。 夏尔的存在对资本家是个危险,资本家害怕的不是夏尔拥有的工厂、工人和资金,而是夏尔脑袋里的想法,是法兰西人民的支持。 夏尔能怎么投降? 把脑袋交给他们吗?或者在法兰西人民面前自毁形像? 夏尔穿戴完毕,对德约卡说:“安全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父亲,我们永远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那恰恰是把自己生死的决定权交到敌人手里!” 说着,夏尔就开门下楼了。 德约卡愣愣的望着夏尔的背影,忽然发现夏尔已不是以前的夏尔,他似乎长大了,也坚强了许多。 甚至,还从骨子里透一股杀气和狠意。 接着德约卡就明白了,那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加利波利的情况不像夏尔说的那样。相反,它是一种残酷一种折磨,乃至生死考验! …… 在赶往众议院的汽车上,夏尔随手翻看着洛朗上校递来的文件,那是加利埃尼这两天为夏尔这次质询做的准备工作。 夏尔原以为议会质询就是他们问什么答什么,或者跟议员们说明更换军装的理由。 看了文件才知道,他应该了解一些基本常识,比如哪些议员反对更换军装,为什么反对,有什么不同的原因等等。 不过,夏尔只是翻了翻文件就它们放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紧了紧步兵大衣,闭上眼睛小睡。 “它们没用吗?”洛朗好奇的问:“那是将军命令费尔南中校收集的。” “不,它们很有用。”夏尔轻声回答:“但是,它们无法左右结果!”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夏尔理论 巴黎众议院,它的常态是喧闹凌乱,争论着的议员们看起来就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大妈,丑态百出毫无礼节。 然而,当身着军装的夏尔出现在门口时,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夏尔投来了注目礼,看着他穿过座椅前的通道稳步走向演讲台。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就连加利埃尼接受质询也不至于全场鸦雀无声。 议员们表情不一,有欣赏的、有感激的,但更多的是妒嫉和愤怒。 格雷维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时他忍不住想,他真的希望夏尔上战场后回不来? 或者某一天这真的发生了,他会因此而高兴?只怕未必! 夏尔在演讲台上站好,不卑不亢的说:“你们好,先生们!” 接着他松了一口气:“总算不需要在枪炮声中说话了,这种感觉很好。” 议员们笑了起来,斯蒂德带头鼓掌,大喊:“好样的,夏尔,你是法兰西的骄傲!” 其它几人也跟着喊: “你打败了德国人、奥斯曼人,还打败了英国人!” “你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还有这场战争!” …… 这是在为夏尔造势。 但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反对夏尔的议员即便脸上不悦却无从反驳,只能静静的等掌声和喊叫平息。 夏尔先声夺人,不等议员发问抢先说: “我说明我的来意。” “我来此不是为自己发声,改变军装的款式和颜色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拥有的工厂没有纺织厂、没有染色厂,更没有生产军装的服装厂。” “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不要让我们勇敢的士兵们因为某些不必要的因素冒着生命危险。” “这会让战斗变得更复杂,胜利变得更困难,活着变得不容易。” …… 坐在座位正中的韦尔斯在台下暗赞了声。 很高明的话术,夏尔一开始就申明是“为民请命”,如果有谁反对,那就是与人民作对置前线士兵的生死不顾,这个“罪名”可不小,它会让议员瞬间失去支持者甚至被人民唾弃。 但议员们却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阿曼德起身打断了夏尔的话。 “上校。”阿曼德问:“你反对的是军装鲜艳的颜色吗?” “是的。”夏尔平静的回答。 “那么。”阿曼德说:“英国人的军装也有鲜艳颜色?” “不。”夏尔回答。 议会质询通常很简单,别有用心的议员往往不会给受质询者解释的时间和空间。 “那为什么是身着鲜艳军装的法兰西军队获得胜利?”阿曼德问:“而英国人却一败涂地?” 会场瞬间一阵起哄: “是的,胜负与军装是否鲜艳无关。” “或者鲜艳的军装更能带来胜利。” “这是法兰西的传统,更换军装就是向敌人妥协!” …… 夏尔等他们喊完,冷冷的回了一句:“先生们,如果你们这么认为,那么,我可以请你们穿着鲜艳的军装到战场走一趟吗?” 反对的议员瞬间势弱,他们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肯定,那意味着他们要走上战场。 否定,那就是要求别人穿着鲜艳的军装在战场上英勇作战,而自己却躲在后方当懦夫。 斯蒂德一众议员纷纷附和声援夏尔。 这时一名议员起身,他正色问夏尔:“上校,您是否意识到一点,这些鲜明的色彩不只是审美,它们还能让士兵仪容看起来生气勃勃,让士兵们振奋,这或许才是胜利的关键!” “是吗?”夏尔微笑着反问:“为什么我没感觉到。” “这是一种潜意识,上校。”议员回答:“红色代表一种冲动,它象征着鲜血,而进攻的基本要求就是冲动,它使士兵们更容易挺着刺刀冲向敌人而不是害怕甚至逃走。” 听到这夏尔似乎明白了。 法兰西的红军帽、红军裤似乎并不是“好看”与“不好看”这么简单,它还与法兰西的“进攻理论”有关。 打仗需要激励士兵向敌人进攻,当权者希望看到的,是士兵们在红色的心理暗示下,脑袋一热就挺着刺刀冲向敌人战壕,然后就取得胜利。 夏尔笑了笑,有理有据的回答: “很遗憾,先生。”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在我指挥的所有取得胜利的战役中,没有一例是因为士兵因为红裤子红军帽的刺激而取胜的。” “相反,从一开始,我就在命令他们躲在‘坦克’后保存自己。” …… 马上又有人起身反对:“上校,您是在反对‘进攻理论’?” “可以这么说。”夏尔大方的承认了。 虽然这时期,反对“进攻学说”是异类,但贝当就是这么做出头的。 原因很简单,实战才是检验一切的真理,否则,就算把它说出花来也没用。 举座皆惊,就连斯蒂德都沉默了下来。 议员的特点是随大流,而此时大方向依旧是“进攻理论”,他们可不敢轻易逆流而上,哪怕这个人是夏尔。 接着,质询就由军装转向了进攻理论。 “那么,您是支持贝当的防御理论?”格雷维起身问,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他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夏尔的尾巴。 “不。”夏尔摇头否认:“我同样不支持防御理论。” 这个回答把会场的议员们搞懵了,作战不是进攻就是防御,难道还有中间状态? 但的确有中间状态,而且恰恰应该是中间状态。 夏尔回答:“有时我们需要进攻才能取胜,有时却需要防御。” 接着他朝下方扬了下头,眼里带着自信和坚定: “战场是很复杂的竞技,先生们,其复杂程度远超你们想象。” “我们不能用简单的进攻理论或防御理论希望一直取胜。” “那就像我们一度认为只用75炮就能打赢所有战争一样,这种想法最终会走向失败!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 会场突然沉默了。 议员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 夏尔的军事理论可能自成一派,它不同于传统的进攻理论也不是贝当的防御理论。 它是,夏尔理论。 一直以来,夏尔就是用这套理论在战场上获得胜利的! 也就是说,事实已经证明夏尔理论是正确的。 他们还能反驳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钢盔 议会的质询在一些无聊的问题中结束,比如: “上校,您是否以为自己的军事才能已经超过了福煦和贝当?” “您认为他们的军事理论是错误的,那为什么他们同样能在战场上获得胜利?对此您如何解释?” “您是否会利用自己的军事天赋为自己的企业谋福利?” …… 夏尔不慌不忙的一一作答: “这不是军事才能的问题,先生,我们都在战争中摸索,我当然不认为自己已经超过他们。”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是正常的。哪种军事理论正确,我认为这不应该由我回答,而应该由战场、事实和士兵们回答。这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士兵们的生命,他们有权选择用什么战术作战。” “我在为我的企业谋福利?不,先生!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在为法兰西人民谋福利!” …… 夏尔的回答避重就轻。 议员们问这些问题的目的并非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们是聪明人,知道军事理论是“实践出真理”,对与错讨论了没用,也没有任何意义,它必须用在战场上并打赢了才能确定。 但他们还是这么问了,其目的是为了让夏尔同时得罪福煦和贝当。 前者是法兰西副总司令兼北方集团军群司令,他在权力虽不及霞飞但影响力却比霞飞大得多,因为此时全军都在使用他的进攻思想作战。 后者虽然是小丛,但此时已经崭露头角。 贝当因为一直推崇防御理论,因此少尉当了5年,中尉当了7年,上尉当了10年,战争爆发前他还是一名上校仅仅指挥一个团,而此时他已经58岁了。 正所谓时事造人,一战的堑壕战完美的契合了贝当的防御理论,他在战场上带着自己的部队屡创佳绩,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晋升为准将再晋升为少将,此时已是第三十三军军长。 同时得罪这两位元老,对夏尔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人以为夏尔刚愎自用无视尊长。 至于夏尔是否为自己的企业谋福利,议员们试图将夏尔打造成一个想要垄断军火市场控制国家的资本家。 虽然夏尔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但嘴里可不能说,否则第二天报纸上马上就会对夏尔展开口诛笔伐了。 夏尔心下感叹:这是场战争,只不过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坑里。资本家们就像是拿着放大镜盯着夏尔,只要夏尔说错一句话,马上就会被揪住并无限放大。 好在夏尔知道如何应付,他只要表现得迷糊一些,说话似是而非,像是回答又像是没回答,他就成功了。 …… 好不容易从议会脱身,夏尔回到了距离众议院不远的城防司令部。 加利埃尼似乎在等着夏尔,夏尔一出现在走道口,他就上下打量夏尔一番,说:“你似乎游刃有余,上校?我小看你了!” “不算是。”夏尔无奈的回答:“我感觉比打一仗还累!” 夏尔说的是实话,四月的气温依旧寒冷,但夏尔走出众议院时已一身冷汗。 接着夏尔疑惑的问:“他们没告诉我结果,将军,通过或是不通过,没有任何人告诉我。” “你以为马上就能出结果?”加利埃尼一脸揶愉的笑意,望向夏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他们至少需要讨论几天甚至更久,上校,如果通过了还要把议案送到参议院,参议院有权否决。” “如果被否决,就结束了?”夏尔问。 “不。”加利埃尼轻轻摇头:“众议院还可以再次提案,如果被参议院否决了三次,众议院第四次通过,就不需要提交参议院了。” 夏尔明白了,参议院“否决”的另一个意思是“拖延时间”,决定权始终在众议院手里,众议院如果坚持通过某个议题就一定能通过,那只是时间问题。 难怪现代学习这种制度的国家效率如此低下,两院各党派的利益不同,互相拉扯彼此挖坑,最终就算通过了只怕也已经错过时机甚至不起无用了。 就像换军装,如果等这些程序走完快则半年慢则一两年,那时仗都要打完了,顺利通过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们才需要战时采购条例。”加利埃尼解释道:“它可以绕过议会采购装备,只是更换军装可不只是采购装备的问题。” 夏尔点头表示明白,就像议员们说的,它还关系到法兰西尊严及士兵们是否愿意进攻的问题。 这些蠢货,居然寄希望于红色军裤军帽能刺激士兵朝敌人冲锋。 夏尔脑海里回忆起奥斯曼军队红色的菲斯帽,他们也是在红色的刺激下才表现得如此英勇? 这或许可以为支持这观点的议员提供一个完美的论据了。 接着夏尔想到了头盔,他眼珠子一转,问加利埃尼:“将军,如果更换军装因为更为敏感无法列入战时采购条例,那么配备钢盔呢?” “钢盔?”加利埃尼不解的望向夏尔:“你觉得它有用?” 这时期基本没有配钢盔,人们认为它挡不住子弹,因此不仅没用还浪费财力物力,还会增加士兵的负担。 但这想法显然是错误的。 “当然有用,将军。”夏尔回答:“我在战场上深有的体会,战场上让士兵负伤的不只有子弹,还有弹片甚至炮弹炸起的石块。” 其实钢盔的作用不只如此,它是真能挡子弹。 子弹只要不是击中钢盔正中,由于钢盔有一个弧面因此大多会滑飞,就像炮弹打到坦克的倾斜装甲上会跳弹一样。 加利埃尼考虑了一会儿,说: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可以试试。” “没有换掉军帽的确不属于更换军装的问题。” “你可以试生产一批,投入战场后看士兵和战场的反应。如果它真有效,议会也无法阻止!” 如果已经证明有效,有人却试图阻止,那无益于告诉所有人他们想杀了前线的士兵。 夏尔信心十足的回答:“是,将军!”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战场的感觉 回到座位后,夏尔马上动手画出了法兰西亚德里安钢盔草图。 关于法军钢盔还有一个典故:在一次德军猛烈的炮击中,一名炊事兵将铁锅倒扣在头上,因此只受了轻伤,而周围许多人都在密集的弹片和石块下受重伤甚至死亡。 法军的亚德里安将军听说此事后深受启发,便要求军工为部队研发金属头盔,于是人们才将法军制式头盔称作“亚德里安头盔”。 (上图为法兰西亚德里安头盔,它被认为是现代军用头盔的始祖) …… 这笔订单当然要交给斯蒂德,毕竟夏尔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管,却能收到一半的利润,这差不多是斯蒂德在为夏尔打工,夏尔要做的只是提供创意。 见面是在晚餐时间,依旧是在丽兹酒店,不过不是会议室而是餐厅,多米尼克也在场。 斯蒂德坐主位,夏尔和多米尼克面对面坐在次位,一尘不染的白色桌布,头顶上挂着繁而不杂的水晶灯,把偌大的餐厅照得恍如白昼。 “这是为了您的凯旋,上校!”斯蒂德望向夏尔的眼神充满钦佩。 他是发自内心佩服夏尔的勇气,身为资本家的他知道有钱人和没钱人的最大区别: 没钱人生活贫困,他们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或者想出人头地,走上战场就很正常。 有钱人有大好的生活等着享受,如果命没了,通过努力赚到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夏尔身为有钱人中的一员却主动要求走上战场走上一线,这是很多人没想到的。 见夏尔对站在两侧的侍者有些疑虑,斯蒂德解释道:“放心,上校。所有能走进餐厅的都是我的人。” 夏尔对斯蒂德这个安排表示满意,但一看餐桌上摆的,牛排、红酒、鱼子酱,还有一些水果。 夏尔有些失望,法兰西富人吃的也同样是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所谓的品格高了,比如牛排必须是澳大利亚的肋眼牛排,红酒要精确到哪一年,鱼子酱要求是卡维亚鲟鱼的等等。 夏尔不太在乎这些,他在食物方面的神经比较大条,两者的口感的确会有区别,但没大到需要讲究到这程度的必要。 多米尼克转过桌角上前给夏尔倒上一杯红酒,半信半疑的问:“他们说的是真的?您在战场上端着步枪与敌人作战?”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我不得不这么做,当时兵力严重不足,防线很可能会因为少了我这把步枪而崩溃。” 坐在主位上的斯蒂德端起酒杯朝夏尔遥遥一举,赞道:“英勇的行为,上校!” 夏尔心下却不这么想,这在一战时期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此时距战争开始还不到一年。 多米尼克表情复杂的望向夏尔,小心翼翼的问:“感觉如何,上校?” 夏尔一愣,他不明白多米尼克问的是什么。 但不久就明白了。 多米尼克喜欢枪喜欢射击,但他可能永远接触不到战场,当然也不可能端着枪对准一个活生生的人并扣动扳机。 枪发明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战争,为了能杀死敌人,而多米尼克却只能在靶场对着靶子射击。 “你不会喜欢的。”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如果距离近,你甚至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灵魂脱离身体时的痛苦,你会感同身受,会不自觉的思考如果自己中枪后是什么状态,甚至……” “会觉得自己残忍。”多米尼克接嘴。 “是的。”夏尔回答。 从战场回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那与吃苦无关,跟杀死过敌人有关,尽管杀死的是敌人,但有和没有依旧是两回事。 夏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在那之后,之前他认为是残忍的事,现在看来不过就是小事一桩。 斯蒂德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多米尼克,微笑着说:“人们没想到上校会这么做,现在他们可以闭嘴了,就连议员也无法从上校英勇的行为中挑出什么毛病!” 斯蒂德看到的是商机,巨大的商机。 夏尔上过战场而议员没有,资本家也没有。 往后如果有什么装备出现争议,比如是该用夏尔的装备还是施耐德的装备,夏尔的行为就可以作为一个宣传的噱头:夏尔上过战场,他比你们更了解战争,他知道战场需要什么! 这或许就是夏尔冒险走上战场的目的吧,斯蒂德如是想。 酒足饭饱之后,夏尔从包中取出钢盔的草图递到斯蒂德面前:“我们可以试生产一批,大概一万顶!” 夏尔把数字控制在“一万”顶是有原因的。 这时期的部队编制较大,一师两旅四团,一个师的兵力普遍在一万多甚至两万人。 如果生产两万顶每人一个,就没有对比也看不出“有”与“没有”的区别。 但如果只有一万顶,必然只能装备一部份。 同一支部队在同一个环境下作战,遭到德国人的炮击烈度也差不多,如果戴头盔的伤亡率更低,马上就能说明问题。 斯蒂德看到草图时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头盔而已,平平无奇。 但转念一想,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的,他抬头问夏尔:“你的意思是,如果它能起作用,将来会成为部队的制式头盔?” 夏尔平静的“嗯”了一声。 斯蒂德顿时喜形于色,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法兰西有上百万兵力,如果每名士兵都需要一顶,那就是一百多万的量。 何况头盔还是消耗品,它在战场上有可能遗失有可能损坏,还会生锈,再加上一批又一批的新兵每人都需要,那就远不止一百多万了。 “我们必须慎重。”夏尔提醒道:“如果首批不受欢迎或不起作用,您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当然,上校!”斯蒂德忙不迭的点着头:“您放心,我会把它做好的。” 考虑了几秒,斯蒂德就给出了方向:“我们应该在保证强度的基础上尽可能减轻重量,所以应该用高强度钢!”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绍沙轻机枪的投入 让侍者整理掉餐盘又端上甜点和水果,斯蒂德边吃边说:“他们已经打算投入轻机枪了,首批估计至少有一万挺,送往加利波利战场。” 说到这,斯蒂德抬眼望向夏尔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是以前,夏尔肯定会犹豫一下。 这种故障百出的机枪送往加利波利势必会发生一系列“事故”给部队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是夏尔不容许的。 但现在的夏尔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叉着面前苹果块往嘴里送。 现在不是苹果成熟的季节,之所以还能吃到苹果,是使用工业用冰箱对其进行保存。 不过当然,这是富人才能体验到的享受。 (上图为1923年发明的第一台电动压缩机的家用冰箱,冰箱原理最早发明于1834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工业使用状态,未能普及到家用) 多米尼克见夏尔没表态,疑惑的望向夏尔,问:“我们不应该抢先推出我们的机枪?” 夏尔冷声回答:“还可以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多米尼克表情有些紧张:“它可能会出大问题,当初我们设计这款机枪时,是希望它在法兰西使用,现在他们却打算用在加利波利。” 法兰西战场大多是内陆,加利波利则是半岛,是高盐高湿的地方,绍沙镂空式弹匣就算没有沙子进入,也有可能会有微小的盐粒结晶,另外在那环境下它更容易生锈。 这些都会导致故障,更多的故障。 “加利波利很需要轻机枪。”夏尔避重就轻的回答:“重机枪过于笨重,还需要使用宝贵的淡水制冷。” 这是夏尔的作战经验,有时士兵没水喝,却要把水省下给重机枪。 (如果使用海水制冷会有一系列问题,它对金属有腐蚀性使金属生锈,另外海水蒸发后会留下大量的盐结晶)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上校。”多米尼克强调:“我们也有轻机枪,质量比绍沙好得多的轻机枪,它已经生产3万挺了,足够加利波利战场使用!” 多米尼克潜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现在为加利波利提供轻机枪,就可能少死很多人。 斯蒂德笑了笑,代夏尔回答了这个问题: “上校是对的,多米尼克。”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我们应该先让人们了解绍沙机枪有多糟,才能从侧面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机枪有多好。” “那时,我们才算真正打败对手!” 多米尼克震惊的望向斯蒂德,又扭头望向夏尔,难以置信的表情。 斯蒂德会这样想很正常,他眼里只有钱、利益,还有自己的生意。 但夏尔,他不是这样的人! 夏尔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这时没有轻机枪却急需轻机枪,“绍沙”虽然故障百出,但因为战场的大量需求,它在往后的两年里紧急扩产共制造了26万挺。 要打击对手,当然要等到“紧急扩产”时而不是在这“试用期”。 多米尼克等了一会儿不见夏尔回答,眼神中渐渐透出失望,语带嘲讽:“您果然变残忍了,上校,您对得起您的战斗经历!” 斯蒂德责备的目光瞪了多米尼克一眼: “你说的是加利波利作战的士兵?” “他们是澳大利亚人,多米尼克,还有新西兰人、英国人和非洲人,这与我们无关,多米尼克。” “唯一的法兰西陆军第105步兵团,已经撤回来了!” 多米尼克反驳道:“可他们同样也是生命,父亲!” 斯蒂德面色一沉,反问: “那么,他们要在战场上互相厮杀是我们的责任吗?” “是我们挑起的战争?或者是我们派出的军舰和军队?” “我们只是出售装备而已,你的愤怒似乎找错对象了!” 多米尼克没有反驳,但眼里充满了愤怒依旧进行无声的抗议,餐厅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斯蒂德带着歉意朝夏尔苦笑一声:“非常抱歉,上校,希望这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不,当然不会。”夏尔回答,扭头望向多米尼克,语气平静的问:“它叫什么,我是说我们生产的机枪?” “它叫‘圣艾蒂安2’型机枪。”多米尼克回答。 夏尔扬了扬眉,很好的名字,也是聪明的做法。 这可以为圣艾蒂安兵工厂造势,一旦这款机枪在战场上大获成功,军民们认同的就不是它本身,而是圣艾蒂安兵工厂。 “如果,我把决定权交给你呢?”夏尔又问。 “什么?”多米尼克一愣。 “由你来决定什么时候投入机枪。”夏尔语气坚定:“我是认真的。” “我当然会现在就把它推出去。”多米尼克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以为他们一定会选择更好的?”夏尔又问,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多米尼克一愣,似乎明白了问题所在:即便圣艾蒂安兵工厂现在推出机枪,很可能也不会被议会认同并接受。 现在的圣艾蒂安兵工厂已不同往日了,她的话语权正在被其它资本家侵蚀。 “我们可以将它列为战时采购条例。”多米尼克说。 “我的坦克也是如此。”夏尔回答:“知道我为什么没把‘夏尔a1’坦克列为战时采购条例吗?” 多米尼克无言以对。 他知道原因,大家都知道。 当时“夏尔a1”坦克几乎不可能在“战时采购条例”的竞争中打败对手,它只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是如此,那不是比谁更优秀,而是比谁更有势力更有话语权。 “我敢打赌。”夏尔接着说:“你现在推出机枪,相对于之后推出机枪,很可能是后者更快普及,能救更多人。” “这,怎么可能?”多米尼克反问:“之后推出机枪难道不需要经过议会不需要经过战时条例?” “当然需要。”夏尔回答:“但它同时还有实战上的胜利,法兰西军民已经知道我们的机枪更优秀,一旦议会不通过,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游行、示威、罢工,甚至军队罢战反抗…… 多米尼克这才明白,夏尔这么做其实是借助公众对议会施加压力,倒逼着议员不得不接受圣艾蒂安2机枪。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以退为进 “没有别的办法?”多米尼克眼里透着些无奈。 “除非你能想到。”夏尔回答。 夏尔曾经尝试过,但这是体制的问题,不是个人能挑战的。除非,他带着军队控制政府强行把议会解散。 斯蒂德始终没有插嘴,在他看来这些根本就没必要讨论,多米尼克就是无理取闹。商人就应该做好商人的事,至于加利波利战场上死的人是多了还是少了,那是政府和军方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斯蒂德吞下最后一口奶油蛋糕,捏着餐巾擦了擦嘴,把它摘下丢到桌上,示意旁边的侍者将食物整理掉。 “关于更换军装的议题。”斯蒂德说:“我们会争取议会尽快通过的,我认为它很有希望。” “是吗?”夏尔有些意外。 “是的。”斯蒂德赞许的点了点头:“您在质询时的演讲和回答很精彩,我认为您至少说服了‘工人国际法兰西支部’。” “‘工人国际法兰西支部’?”夏尔头一回听到这个名称。 “是的。”斯蒂德解释道:“一个党派名,他虽然在议会势力不大,但既不是左翼也不是右翼。” “那他是……”其实夏尔已经猜到了,顾名思义,这很可能是工人组织起来的政党。 果然,斯蒂德回答:“他们是工人联盟,上校,这个党派的主体是工人。他们强调维护劳工的利益,主张推动务实的经济政策,对外则维护法兰西的独立,反对国外资本的对法兰西的侵占。” 接着斯蒂德又问:“记得那个提问的议员吗?说红色能刺激士兵冲锋而不是投降的那个?” 夏尔点了点头。 “他叫加斯帕德。”斯蒂德说:“工人国际党的党首,他们通常不太关心议会里的议题,因为与他们没太大关系。但他们似乎对你表现出支持,再加上许多左翼资本家不关心军装问题,因此我们很可能通过!” 夏尔有点印象,那是个留着胳腮胡子的中年人,他的话在夏尔看来虽然可笑,但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给夏尔挖坑的议员。 甚至可以说,他的提问提醒了夏尔:这不只是更换军装,而关系到法兰西的战术理论。 议会也是在那时,忽然把争论的焦点转到对夏尔有利的战术理论上。 夏尔轻轻一笑,有意思,难道他是有意提问暗中帮夏尔一把? 斯蒂德接着说:“我认为更大的危险,似乎是韦尔斯的态度不够明朗。。” 夏尔“嗯”了一声。 夏尔能理解韦尔斯,他想站在夏尔这边,但钢铁对造船厂的影响太大了,他不敢轻易得罪施耐德集团。 或者说,韦尔斯是有意这么做:站在施耐德和夏尔中间与双方都保持良好的关系然后两头拿好处。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夏尔一再提醒自己。 就算与提贾尼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但韦尔斯毕竟是商人,他必须为自己的造船厂考虑。 想要改变这种状态,或许就只有一个办法:拥有自己的钢铁厂。 这时,夏尔才意识到钢铁有多重要,它不只是“钱”的问题,更是势力和话语权的问题。 斯蒂德提醒道:“如果可以,您最好跟韦尔斯先生确认一下。” “不。”夏尔摇了摇头:“不需要。” “你认为韦尔斯会支持我们?”斯蒂德疑惑的问。 夏尔又摇了摇头:“他很可能会弃权。” 斯蒂德表示赞同,他也是这么想的,弃权可以谁都不得罪。 问题是韦尔斯的弃权,很可能会导致议题无法通过。 “我恰恰希望议会否决这个提案,而不是通过。”夏尔说。 斯蒂德一脸愕然。 多米尼克原本不关心这事,他正低头思考,似乎在想推出机枪的办法,此时听夏尔这么说,也不由疑惑的抬头望向夏尔。 不久,多米尼克忽然明白:“跟机枪一样?” 被多米尼克一提醒,斯蒂德恍然:“以退为进?好主意,上校!” 夏尔的确是以退为进。 更换军装不是夏尔一个人在喊,这是军队的心声,许多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已对红军裤红军帽已深恶痛绝,夏尔只是在替他们发声。 如果众议院通过了夏尔的议题,它就会缓解压力给士兵一个预期:再等等吧,他们可能不久就会把军装换掉了,议会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接着就是参议院与众议院的反复拉扯,最终做出决定时,前线又因此伤亡了许多无辜的士兵。 但如果议会不通过,这个压力将瞬间爆发,议会会承受一次来自人民的冲击,也可以说是夏尔的警告。 斯蒂德兴奋得两眼发光,看来更换军装势在必行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而且是每名士兵的服装都要更换。 这跟头盔类似,甚至比头盔的消耗更大。 现在,是不是应该收购几家纺织厂和服装厂做准备了? …… 夏尔在更换军装这方面做得很低调。 代表军方的《功勋报》一句都没提更换军装的事,始终讨论加利波利战事的发展。 《小日报》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夏尔在议会的发言。 其它报纸虽然有报道,但几乎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战术理论是否正确上: “我认为进攻理论是对的,一直以来法兰西都是按照这理论作战的,如果它是错误的,法兰西很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曾经的巴黎难道不就是在进攻理论下被攻占的?不久前它差点再次被攻占!” “那就应该是防御理论,贝当一次又一次在前线用它取得胜利。” “如果说取得的胜利,还有人能比得过夏尔?” …… 夏尔对这状况很满意。 他担心议员们注意到“更换军装”这问题的严重性。 毫不夸张的说,它就像一道快要崩溃的堤坝,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士兵们穿着这身军装已经那么多年了,从未出过问题,现在继续穿下去又能怎么样? 但这些身居高位与底层几乎没有接触的议员们肯定想不到,这样的小事居然有可能引发一场暴动! 第三百二十八章 毒气战 军官俱乐部内,卢西亚关掉了用于照明的白炽灯,只留下几盏低瓦数彩灯,光线瞬间变得昏暗嗳昩。 不久,军官们三三两两的进来,点了酒之后各自讨论着感兴趣的话题。 在有气无力的钢琴声中,卢西亚机械的挥舞着调酒壶,接着将调好的酒倒入酒杯并在杯缘扣上半边柠檬推到吧台前的军官面前。 军官一脸错愕的望着酒杯,抬头望向卢西亚:“可我点的是‘血腥玛丽’,卢西亚?” 卢西亚马上意识到自己弄错了,赶忙回答:“非常抱歉,少校,我给您调过。” 少校迟疑了下,通情达理的回答:“不,没关系,我忽然想试试‘玛格丽特’,就这杯吧。” 卢西亚是夏尔的女友,军官们都知道这个,因此对卢西亚很客气。 就连之前总喜欢对卢西亚开一些没分寸笑话的家伙也收敛了许多,当然,那是在被一群崇拜夏尔的军官揍得鼻青脸肿之后。 “怎么了,卢西亚?”加瑞尔问:“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不,没什么。”卢西亚苦恼的摇了摇头:“只是没睡好而已。” 但卢西亚却依旧心烦意乱,目光不时瞄向俱乐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卢西亚眼帘。 卢西亚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她皱起了眉头板着脸,装着没看见自顾自的调着手中的酒。 “一杯咖啡。”夏尔朝吧台方向喊了声,自顾自的找了个没人角落坐下。 加瑞尔见卢西亚无动于衷,苦笑一声从她手里接过调酒壶:“去吧,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吗?” “不,加瑞尔。”卢西亚赶忙否认:“我没有!” “好吧!”加瑞尔笑了起来:“那么,你不会让他一直在那等着吧?” 卢西亚无奈的朝夏尔方向瞄了一眼,他不仅是自己的“男友”,还是俱尔部的客人,甚至是自己的上司,她还能怎么样? …… 直到卢西亚将咖啡重重的放上夏尔面前发出一声脆响,夏尔才发现卢西亚脸色似乎不对。 “发生了什么?”夏尔问。 夏尔一脸无辜的表情更让卢西亚无名火起,他居然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需要我提醒您吗,上校?”卢西亚毫不客气的在夏尔面前坐下,眼里燃烧着怒火:“如果某个女士是您的女友,您上战场前是不是应该跟她告别?” “那是军事机密,卢西亚。”夏尔回答:“我不能跟任何人说。” 这是借口,第105步兵团出发时其实有记者在港口拍照,但它无法反驳。 “好吧。”卢西亚接着问:“那么,您从战场回来了后,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找她?” 夏尔平静的点了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卢西亚很失望,她原本以为夏尔会哄哄她,或者拿出一件小礼物赔礼,结果什么都没有。 在他心里这可能纯粹是工作、是任务,没有其它的,卢西亚想着,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这时,卢西亚忽然意识到有问题恰恰是自己,她不受控制的投入了私人感情。 想着,卢西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恢复平静:“抱歉,上校,我言辞过激了。” “不,你说得对。”夏尔回答:“我以后的确要花点心思,让自己装得更像一些。” 这话就像一根钢针,深深扎在卢西亚心里,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而夏尔却面无表情的问:“这段时间,格雷维有什么动作?” “不,上校。”卢西亚语气中带着苦涩:“格雷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做。” 夏尔眉头一皱,察觉到什么? 或许是拉约姆那露出了马脚,他在斯蒂德的严密监视下与皮托兵工厂接触,必定会有些怪异,这或许能骗得了皮托兵工厂和施耐德,却骗不了格雷维。 这只狡猾的狐狸,夏尔暗骂了一声。 “我们有一个关于伊普尔的情报。不过……”卢西亚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夏尔问。 “我们不太确定,上校。”卢西亚语气迟疑:“德国人在伊普尔方向似乎有些动作,在一个叫布鲁特村的地方,他们封锁并屠杀了几十户人,但我们找不到尸体。” “如果没有尸体,你们怎么确定那是‘屠杀’?”夏尔面带疑惑。 “因为我们发现许多动物被毒死了。”卢西亚解释道:“植物也枯萎了,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夏尔一脸震惊的望着卢西亚,是毒气! 一战的毒气战就是从伊普尔开始的,首次投入就造成协约国一万多人伤亡。 夏尔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卢西亚看着夏尔恍然的表情有些疑惑。 夏尔迟疑了下,他不能直接告诉卢西亚那是什么,这是德国人的最高机密,全球包括英国军情局在内都不知道。 如果夏尔知道,就必须解释情报来源,否则就是德国人的间谍。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我也不知道。” “但如果附近有动物和植物被毒死,我们是否可以猜测那是一种能致人于死地的毒气?”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卢西亚点了点头:“它的范围看起来的确像是某种有毒气体。可真有这种东西?如果有,德国人为什么会用在布鲁特村?” “他们的目的可能不是布鲁特村,卢西亚。”夏尔面色转为慎重:“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很可能会把它用在战场上。” 卢西亚瞬间瞪大了眼睛:“用在战场上,您是说……” 夏尔点了点头:“想想吧,德国人正面战场不顺利,他们海上被封锁、加利波利战事眼看就要失败,再加上东、西两条防线使其疲于奔命,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寻找一种非常规手段。” 被夏尔一分析,卢西亚越发觉得有道理:“而布鲁特村,很可能只是德国人的一次试验?” “是的。”夏尔回答:“他们不确定毒气是否适用于伊普尔的气候,于是才有这个动作。而它的成功就意味着……” 卢西亚一脸惊悚的望着夏尔:“意味着德国人可能很快会对伊普尔防线使用毒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绝密 所有一切都是夏尔和卢西亚根据布鲁特村的情况分析出来的。 而“白衣夫人”是起源于比利时的情报机构,伊普尔则属于比利时的城镇,卢西亚会知道并分析出这些,合情合理。 有一天,如果真有人因为这事怀疑夏尔,“白衣夫人”甚至许多见过布鲁特村情况的比利时人都可以为夏尔作证。 不过当然,目前夏尔不需要多此一举自证清白。 他第一时间返回司令部将情报及猜测告知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其实知道夏尔在比利时拥有一个情报网。 虽然夏尔对所有人保密,但许多人都知道:因为夏尔挽救了比利时,比利时人们自发的组织起一个情报机构效忠夏尔。 加利埃尼听了夏尔的分析后觉得有道理,他马上将这个情报发给总司令部,考虑了一会儿又不太放心,命令参谋将情报另转一份给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 …… 法兰西在一战时期的部队分为四个集团军群,它们分别是:北方集团军群、中央集团军群、东方集团军群和后备集团军群。 北方集团军群的战斗任务主要集中在防线北段,军群司令由法兰西副总司令福煦兼任。 指挥部设在康布雷附近的瓦尔内小镇里。 这是福煦的风格,他不会把自己的指挥部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下,他认为这不利于部队的进攻。 在德国和英国在加利波利半岛角逐的这段时间,法兰西防线迎来了一段空窗期。 敌我双方似乎很有默契都没有发起大规模进攻: 德国人需要将原本紧缺的物资运往奥斯曼帝国增援其战斗,他们没有余力发起大规模进攻。 法兰西则在观望加利波利半岛的战事,如果它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正面进攻就没有太大的必要。 然而,福煦时不时还会组织起团一级的进攻,因为他认为这能保持部队的士气。 这天,福煦选择了一个向阳的窗口,坐在摇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报纸。 福煦不常看报纸,有什么事都是参谋直接向他报告,他认为这更简洁更节省时间。 但这两天不同,因为它刊载了夏尔在议会中的发言: “我不认为福煦的进攻理论是正确的,也不认同贝当的防御理论。” “正确的应该是有时进攻有时防御。” “我们不能将复杂的战场问题简单化,更不能寄希望于用单一、简单、片面的理论作战并希望能依靠它获得胜利。” …… 看完后,福煦轻轻一笑,将报纸叠起来丢到旁边的办公桌上。 他轻轻发力让摇椅前后晃动,喃喃自语的给出一个评价: “如果进攻理论不对,那么协约国在加利波利半岛做什么?” “夏尔这个伟大的军事家,他难道不是在发起进攻吗?” …… 这是“进攻理论”大行其道并被法兰西奉为不可挑战的战术理论的原因之一:所有因进攻而取得胜利的战例,都可以成为“进攻理论”的论据,而几乎所有胜利都是在进攻中获得的。 比如巴黎在法德战争中被德国占领。 这的确可以说是法兰西战术的失败,但同时又可以说是德军采用了“进攻理论”,而且比法军更坚决、更勇敢、更有效的采用这个理论,因此才获得了胜利。 于是,无论使用这种理论的法兰西,在战场上是胜利还是失败,都不是“进攻理论”的错,而是士兵们对它的信仰不够! 福煦在慵懒的阳光下渐有睡意,这时参谋莫里尼上前报告:“将军,城防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与夏尔有关。” 福煦猛地睁开了眼睛。 莫里尼用他仅存的一只手递上了电报,说:“加利埃尼说,夏尔认为德国人最近很可能会使用一种毒气对我们发起进攻。” “毒气?”福煦从莫里尼手里接过电报瞄了一眼,很干脆的回了两个字:“绝密。” “是,将军。”这两个字意味着要将信息封锁,它不能传出指挥部。 接着,莫里尼疑惑的问了声:“将军,您也认为这有可能吗?德国人会用毒气对我们发起进攻?” “不。”福煦摇了摇头,随即给出了评价:“这是没有任证据的猜测,如此而已。我们当然不能因为猜测打仗,尽管做出猜测的人是夏尔。” 莫里尼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每一个猜测都认真对待,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士兵们被累死。 随即莫里尼脸上又露出疑惑,如果是这样,福煦为什么又要把它列为“绝密”? 福煦似乎看穿了莫里尼的想法,他不答反问:“如果这情报传到部队里,你认为会是什么结果?” 莫里尼瞬间了然,士兵们会被这未知的毒气吓坏了,部队会人心惶惶,士兵们将疑神疑鬼的无心恋战。 这是福煦“进攻理论”的核心之一:始终保持高昂的士气,让士兵们相信他们正在获得胜利。 福煦打了个哈欠,将电报递回给莫里尼,语气带着随意:“你知道该怎么回电了?” “是,将军!”莫里尼拿着电报走向电讯室。 …… “我方正在确认,请务必对该情报保密!” 这是城防司令部接到北方集团军群的回电,而霞飞的总司令部则干脆如泥牛入海一点回声都没有。 夏尔对这结果有些意外,这可是毒气战,发出的警告得到的仅仅只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但想想又觉得这似乎正常。 此时毒气战还没有先例,所有人都不解甚至不认为它存在,就像坦克发明出来前没人相信有这东西一样。 更重要的,是毒气战一旦传出去很可能会动摇军心,而夏尔就是源头,他们甚至有理由将夏尔送上军事法庭! 加利埃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似乎并不相信你,上校,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显然,加利埃尼也看出了这情报不利的一面:如果毒气不存在,它反而会给协约国造成负面影响。 但夏尔却确定它存在,且不久将会出现在战场上。 第三百三十章 法兰西尊严 军装事件两天后爆发。 众议院经过三天的讨论最终以投票的方式否决了更换军装的议案。 许多议员对这个结果都感到意外,他们以为这个议案能通过,这算不上一件大事,它触及到的只是一小部份服装厂的利益,而且只是部分利益:积压在仓库里的军装变成了废物。 但最终它还是被否决了。 因为是不记名投票,谁也不确定是谁投了否决票,只觉得有些怪异。 但即便如此,议员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军装更换而已,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消息刚从议会传出,社会上没什么动静,许多人以为那是谣言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各大报纸用鲜目的标题写着: “众议院投票否决了夏尔的提议,议员们始终认为军服代表法兰西的尊严,它不可更换”。 “这是否代表着‘进攻理论’依旧不可捍动?” “或者说,这是议会在向夏尔暗示什么。” …… 原本波澜不惊的法兰西瞬间被引爆了。 声音最响的在前线作战的士兵,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性命,他们一声又一声的表示抗议: “那些不用打仗的人,有什么权力决定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穿什么军装?” “如果有一天,他们认为我们应该拿着餐刀或木棍与敌人作战,我们也应该服从吗?” “那些家伙,他们知道什么是法兰西的尊严吗?只有打了胜仗才是,而不是穿什么军装!” …… 前线士兵的抱怨很快就影响到了后方的人们,因为他们都是士兵的父母或兄弟姐妹。 当天下午,人们就走上街头拉着横幅挥着小旗抗议: “我们支持夏尔,他才是懂战争的军官!” “更换军装,胜利才是尊严!” “保护士兵的生命才有胜利!” …… 夏尔正从城防司令部出来,他的目的地是警察训练基地。 汽车才开出几分钟,冷不防的撞上了游行队伍,人山人海的把大街小巷围得水泄不通,路过的汽车只能绕道或是停在路边等待队伍过去。 示威人群其实是有意堵塞交通,这会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于是政府和议会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并引起足够的重视。 忽然有人注意到洛朗的汽车,又发现了后座上的夏尔,他惊呼一声:“那是夏尔,夏尔在这……” 人们顿是欢呼起来,他们大声喊叫着夏尔的名字,拥挤着上前与夏尔握手: “我们支持您,上校!” “我们认为您是对的,只有您才会考虑前线士兵们的生命。” “带领我们吧,我们愿意跟随您一起反抗议会!” …… 夏尔差点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反抗议会?那会成为众矢之的,刚刚才拉拢的斯蒂德或许都会因此变成敌人! 夏尔装作没听见,面带微笑友善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洛朗善解人意,他按响了喇叭开动汽车,同时大喊:“让一让,先生们,上校有任务在身!” 人们十分自觉的为夏尔让开一道通道,挥手欢呼着让夏尔的汽车通过。后面有汽车试图跟着夏尔的汽车走,但马上又被挤上来的人群堵死了。 队伍很长,至少有几万人,以至于汽车开了十几分钟才远离喧嚣。 这时洛朗松了一口气,感慨道:“他们都是您的支持者,上校。” “他们支持的是更换军服,洛朗。”夏尔纠正道。 “表面看的确如此。”洛朗平静的回答。 “表面看?”夏尔疑惑的望向洛朗。 洛朗微微侧头,从后视镜中瞄了夏尔一眼,点了点头:“您可以这么想,如果不是您提出‘更换军服’的议题而是别人,就不会有这种规模的游行,它可能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夏尔觉得洛朗说的有些道理。 这么短的时间就自发的组织起一支如此庞大的游行队伍,绝不是“更换军服”就能实现的,它需要一个核心力量一个精神领袖。 而夏尔,很可能就是这个力量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虽然夏尔除了在议会上的抗争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 汽车缓缓驶进警察训练基地。 进入眼帘的画面让夏尔深感欣慰,他看到第105步兵团的官兵们依旧在操场上按部就班的训练。 职业军人就应该这样,他们的心态不能受到外界的影响。 但很快,夏尔就意识倒自己错了,他发现了一支没穿裤子的队伍在操场上走正步,有些人穿着裤衩有些人干脆什么也没穿,巴黎的四月已不那么寒冷,他们有条件这么做。 重点是,他们在口令下有模有样的操练:前进、向左转,小步跑……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一脸严肃,就像在战场上面对敌人。 提贾尼站在前方看着这支队伍,一脸无奈,似乎拿他们没办法。 夏尔示意洛朗把车停在提贾尼身边,他跳下车问:“怎么回事?” 提贾尼这时才看到夏尔,紧皱的眉头随之一松,回答:“那是对您的支持,上校。” “对我的支持?”夏尔不解。 提贾尼只回答一个词:“红军裤!” 夏尔马上明白了,他们是在“身体力行”的表达自己拒绝红军裤。 “我给他们下过命令。”提贾尼说:“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夏尔轻轻摇头。 提贾尼学着士兵的语气:“将军,我们认为战场上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了不暴露目标,我们不得不将醒目的红色军裤脱掉。我们正在进行针对性训练,我们认为这很有意义!” 说完提贾尼摊了一下手:“你能说他们是错的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他们?” 这个办法好,夏尔暗赞了一声,他们既没有违抗命令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只不过,这不怎么雅观。 但如果在战场上能保住性命,雅观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或许就是士兵们想说的。 不久,这办法迅速在军中传开,其它部队纷纷效仿,甚至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也不例外。 一时间,法兰西到处都是光屁股士兵。 “这就是所谓的‘法兰西尊严’!”有人调侃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防毒面具 夏尔没把“军装事件”太放在心上。 他知道这早晚会解决,因为它没有过多的触犯资本家的利益,却会引起社会的强烈抵触,那他们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 而且可以预知,更换军装不只会通过,还会走上“快速通道”,毕竟议员也需要争取人们的支持坐稳自己的位置。 因此,夏尔始终把精力放在应对“毒气战”上。 …… 提贾尼的指挥部在办公楼二楼。 这幢四层的办公楼原本是没有的,在此之前,办公区与教学楼连为一体,因为警察的训练不需要独立、庞大且分工明确的指挥部。 提贾尼带着第105步兵团来了之后,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资金动工盖楼。 “一个训练基地怎么能没有指挥部呢?”提贾尼说:“尤其是我的指挥部!” 当105步兵团还在加利波利作战时,这幢楼就峻工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且一应俱全:休息室、电讯室、作战部、后勤部……每个部门都配有电话和电台。 一个团指,居然比加利埃尼的城防司令部还要豪华。 指挥部内窗明几净,壁炉内燃烧着的木柴噼啪作响,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温暖。 提贾尼给夏尔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送到夏尔面前,自己也端了一杯,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抱怨道:“我担心自己适应不了战场上的口味。” 提贾尼指的是速溶咖啡,他认为这是一种牺牲,却不知道这时期许多人喝不起这种加工好的速溶咖啡。 “我们应该做些准备。”夏尔说。 “什么?”提贾尼抬头望向夏尔:“你是说更换军装?这需要做准备?” “不,提贾尼。”夏尔回答:“我是说战争,我认为它会出现新情况。” 提贾尼“哦”了一声:“你是说加利波利?” 如果加利波利战场获得了胜利,局面的确会有些不一样,提贾尼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墙上的地图。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不,我是说毒气战。” “毒气战?”提贾尼扭头望向夏尔,一脸茫然。 夏尔把前因后果跟提贾尼说了一遍,最后强调:“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它一旦成真,我们的防线将会出现巨大的缺口,甚至会因此而崩溃。” 夏尔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史上德国人发起毒气战后的确给协约国造成惨重的伤亡,防线也出现一个长达10公里纵深7公里的巨大缺口。 但德军因为要同时面对东、西两条防线,因此只有十分有限的兵力从这缺口实施穿插,最终被增援上来的法军挡住。 夏尔真正担心的是,这场战役协约国死了7万多人,如果其中有一支是第105步兵团且夏尔也在其中,到时该怎么办? “我无法说服他们。”夏尔喝了一口咖啡将其放回到托盘,语气带着些无奈:“没人认为这是真的,他们甚至担心我的言论会动摇军心。” 提贾尼语气十分肯定:“他们是错的,如果你认为有,那一定会有!” 夏尔有些意外,他以为提贾尼至少会问几声,比如是否有更深入调查或其它情报佐证等,但他却什么也没问。 提贾尼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做准备?我的意思是,如果敌人释放毒气,我们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不应该怀疑夏尔,提贾尼想,因为夏尔从未出错,所有夏尔说的、做的,事后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那些蠢货总以为自己比夏尔更聪明! 夏尔愣了下,他准备了一些说辞,比如“我们可以防范于未然”、“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之类的,他希望能用这些来说服提贾尼,但现在全都用不上。 夏尔耸了下肩,把这些全都略过,侧身取过公文包,打开来掏出一个防毒面具递到提贾尼面前。 那是夏尔让斯蒂德生产的样本,它并不复杂,说穿了就是罩在脸上通过滤毒罐呼吸空气的装置,毫无科技含量。 其中,夏尔还避开了一个麻烦: 一战时期最先发明的滤毒罐,里面装的是浸泡过碳酸钠溶液的棉花,它会跟氯气反应将其吸收从而达到滤毒的效果。 但如果采用这种滤毒方式,夏尔就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它只对氯气有效,你怎么能事先知道德国人用的毒气是氯气?并提前生产出针对它的防毒面具? 因此,夏尔用的是更先进的活性碳颗粒,它对所有毒气都有效,而且能使呼吸更顺畅。 “这是什么?”提贾尼疑惑的问,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防毒面具。”夏尔将其取回戴在头上,透过面具的两个眼窗看向提贾尼。 提贾尼一时觉得有趣,他也试着在头上戴了戴,接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取下时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 “你的意思是,戴上它就不需要担心敌人的毒气了?” “这是你的新发明?” 夏尔点头承认了:“我说的准备就是这个,如果我们不能说服他们,不能让他们做准备,能做准备的就只有第105步兵团……” 然而,提贾尼感兴趣的不是这个,他感兴趣的是“战争艺术” “上校!”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话:“你是怎么想到发明这种东西的?它真的有效?” 夏尔无法回答。 防毒面具之所以被发明出来,是因为德国人使用了毒气后,人们发现大量的野生动物,包括树林中的鸟类乃至蜇伏在土里的蛙类、昆虫都无法幸免,唯独野猪却安然无恙。 科学家们通过实验发现,野猪嗅觉十分敏感,当它闻到刺激性气味后就习惯性的将鼻子塞进土里然后一动不动,它是用土壤颗粒过滤空气中的毒气。 此时德国人还没使用毒气,这个实验当然不可能发生。 夏尔只能敷衍道:“我就是想到了,说不上为什么。” 提贾尼笑了起来:“也对,谁能说出原因呢?” 接着他眼睛一亮: “如果它真有效,而德国人却以为我们已经被毒死在阵地里。” “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黄绿色的雾 四月中旬,凌晨的伊普尔微风习习,潮湿的海风中依旧带着一缕寒意。 协约国防线内,大多士兵还在睡梦中,只有几名哨兵躲在战壕下一边张嘴打哈欠一边盯着德国人的方向。 忽然,无人区升起了一道一人多高的黄绿色烟墙,这道烟墙随着风向缓缓地飘向协约国防线。 正放哨的菲利克斯揉了揉眼睛,他以为是自己一夜没睡视觉出了问题。 一再确认后,他扭头朝正抱着步枪背靠战壕打磕睡的战友问:“克莱恩,醒醒,是我看错了吗?黄绿色的雾。” 克莱恩嘟喃了一句:“你一定是看错了,这几天天气很好,不会有雾!” “是真的,就在我们面前。”菲利克斯用脚踢了踢克莱恩:“起来看看。” 克莱恩皱了皱眉,似乎对菲利克斯的行为不满,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一带,从未见过什么黄绿色的雾,这一定是菲利克斯为了叫醒他而找的借口,拙劣的借口。 然而,当克莱恩探出头时却真的发现面前有一道黄绿色的雾朝他们滚滚而来,像潮水,此时距离他们不过百米远。 克莱恩惊呼出声:“它看起来不像雾。” “不是雾又是什么?”菲利克斯反问。 “我不知道!”克莱恩回答。 “或许我们应该向上级报告……”菲利克斯建议。 但话音未落,菲利克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睛感到一阵灼痛,喉咙像是被火烫了似的。 克莱恩也是同样的情况。 菲利克斯马上意识到这是“黄绿色雾”的“功劳”,它们甚至还没“淹”到面前却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毒气”两个字跳进菲利克斯脑海,他当机立断,拉着克莱恩沿着交通壕往后跑。 克莱恩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喊:“我们,要通知,其它人……” “来不及了!”菲利克斯回答。 等通知其它人,所有人都会被“淹没”在毒气中,他们更应该通知第二道防线的部队,这样才能尽可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事实证明菲利克斯是对的,第一道防线的三千多人因为没有准备,能幸存的只有几十人。 第二道防线后,因为有哨兵及时通知伤亡少得多。 即便如此,整个伊普尔突出部的协约国军队,包括英第五军、法第二十军在内十余万人全部溃退,防线上出现了一个10公里宽的缺口。 是役,德军一共施放了6000罐共18万千克的氯气,造成1.5万人中毒,其中5000人死亡。 德国第二十六军跟在毒气后冲向缺口,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轻松占领了协约国阵地并向伊普尔-科米讷运河挺进。 (上图为一战毒气施放近景,由于氯气密度比空气大,能长时间沉积在低处,保持对敌方的持续杀伤) …… 北方集团军指挥部,福煦像往常一样准时在六点起床。稍作漱洗后,他便绕着村子开始了今天慢跑。 这是福煦保持多年的习惯,他认为要保证部队的进攻速度,强健的体魄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他身为一名将军已不需要在阵地上朝敌人发起冲锋,但即便能起到一点示范作用他也应该这么做。 福煦通常要跑半小时,但这一天他不得不中断。 就在他跑完半圈打算喝一口水时,莫里尼神色慌张的跑向福煦,惊慌失措的喊着:“将军,有情况,您得马上回指挥部一趟。” 福煦对莫里尼的表现颇为不满,身为一名军人尤其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他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冷静。 莫里尼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跑到福煦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道:“毒气,将军,是毒气!” 福煦“哦”了一声,语气带着不满:“夏尔又提起毒气的事了?” 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上次已经给过他警告了,这情报说不定是德国人有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协约国军队的军心! 然而,莫里尼却摇头回答:“不,将军,是德国人……德国人释放了毒气!” 正喝着水的福煦被呛到了,他不受控制的咳着,目光却带着震惊望着莫里尼,艰难的问:“什么,毒气?你,你确定?” “是的。”莫里尼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伊普尔,我军伤亡惨重已大面积溃退,夏尔是对的,德国人的确在准备毒气战!” 福煦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把手里的水壶一丢,转身就朝指挥部方向飞奔。 …… 消息不久就传到了法兰西,巴黎瞬间就轰动了,所有人都知道德国人在战场上使用毒气: “这是一种不人道的行为,他们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不择手段的杀人狂、刽子手!” …… 当时夏尔正休假在家,这段时间他的假期较多,暂时又恢复了隔两天一天假的惯例。 这是加利埃尼考虑到夏尔刚从加利波利战场回来需要休息,夏尔也因为有许多私事要处理而欣然接受。 睡得正香,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是洛朗的喊叫:“上校,将军让您马上回司令部!” 夏尔马上意识到有急事。 这是头一回,洛朗亲自上楼敲门而不是通过德约卡把夏尔叫醒。 夏尔隐隐猜到可能是毒气战开始了,只有这事才能让洛朗这么紧张。 果然,当夏尔匆匆穿好军装出门时,洛朗面色苍白的报告道:“毒气,德国人用了毒气,您又猜对了!” 夏尔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带着他就往楼下走。 德约卡和卡米尔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听到一点消息,此时正紧张的看着下楼的夏尔。 这时候不应该再派夏尔上战场吧?卡米尔想,但她没说出口,只是不受控制的上前把夏尔拦下。 “今天是你的假期,夏尔。”卡米尔的借口苍白无力:“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没事的,妈妈。”夏尔回答:“我是去巴黎,没有去别的地方,我保证!” 第三百三十三章 邻居的恳求 巴黎城防司令部,原本已经平静一段时间的参谋们再次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忙着联系医疗队、预备队、汽车,甚至是化学专家。 大批被毒气所伤的士兵正滞留在前线无法运送回来,即便运送回来也无法医治。 (注:氯气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它实际上是与人体的水份反应产生腐蚀性的盐酸,烧伤食道、气管甚至内脏,即便不死也很难恢复) 加利埃尼坐在办公桌前一张接着一张的看着电报,眉头紧锁。 他有些后悔没听夏尔的话,夏尔已经发出警告了,当时加利埃尼也是半信半疑,因此没有进一步调查更没有做准备。 夏尔一走进作战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将期望的目光投向夏尔。 加利埃尼没有多说什么,开门进山的将一封电报递到夏尔面前:“你的情报是对的,今天凌晨德国人在伊普尔施放毒气,伊普尔防线已全面崩溃!” 不等夏尔回答,加利埃尼又分析道:“目前它的杀伤不算大,根据掌握的情报估计有几千人伤亡。” 几千人伤亡这数字对现代而言或许很恐怖,但在一战时期却稀松平常。 “但是。”加利埃尼话锋一转:“重点在于我们没有反制它的手段,因此整条防线都人心惶惶,生怕德国人会在他们方向使用毒气。”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 毒气更可怕的其实是对士兵心理上的打击: 只要呼吸就能致死,那怎么才能避免? 如果无法避免,是否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输了,德国人走到哪就占领到哪? 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投降? 因为所有的抵抗都没有意义,德国人最终将赢得胜利,抵抗的结果只是徒增伤亡。 或许,德国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毒气战能对协约国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冲击,他们更多的是考虑毒气的杀伤率。 而它的杀伤率其实是让德国人失望的: 释放了6000罐18万千克的毒气,最终只造成5000敌人死亡,另外10000人中毒负伤。 中毒负伤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作战能力,他们很可能依旧能扣动扳机朝德军打出成片的子弹。 如果德国人正确认识到毒气战在心理上造成的威胁,他们应该在缺口集中一个集团军的兵力,趁着协约国人心惶惶军心动摇时大规模穿插。 这样一来,协约国防线很可能全线崩溃,一战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你是否知道更多关于毒气的信息?”加利埃尼问:“比如它是什么物质,有什么特性,是否有什么缓解或医疗的方法等等。” 这不只是为了治疗伤员,更是为了稳定军心乃至研究出反制的策略。 夏尔对此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有时“懂装不懂”比“不懂装懂”还难,后者露了马脚顶多就是谎言被戳破,前者如果不小心透出了点什么,那就只有“德国间谍”才能解释得通。 “我没有更多的信息,将军。”夏尔回答:“我所有知道的,只有疑似德国人用毒气做的一个试验。” 加利埃尼眼里透出些失望,不过他又觉得这正常,德国人肯定会对此高度保密。 这时费尔南递上了一封电报:“北方集团军发来的,福煦将军想知道夏尔是否知道更多信息。”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几乎所有人在面对这情况时都会想到吹哨人夏尔,福煦也不例外,他这时应该对自己的作为感到后悔。 然而,总司令部却始终保持沉默,霞飞依旧放不下面子,他或许觉得这比士兵的生命、防线的安全,甚至法兰西的安危都重要。 加利埃尼正要给福煦一个否定的答案,夏尔阻止道:“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可能有解决的方法,将军。” “什么?”加利埃尼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指挥部内的参谋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夏尔。 加利埃尼疑惑的问:“可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大多数人都认为对付毒气应该“对症下药”,不知道是什么毒气当然不可能解毒。 “只是可能,将军。”夏尔解释道:“之前怀疑德国人会使用毒气后,我做了些准备。” 说着,夏尔返回自己的位置,取出防毒面具送到加利埃尼面前,并对它做了一番介绍。 最后夏尔强调:“我不确定它是否有用,但是……” “有总比没有好。”加利埃尼说出了夏尔的意思:“情况已经是最糟了,任何装备任何方法都值得尝试!”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夏尔回答。 “马上加大产量。”加利埃尼打量了一下防毒面具,迫不及待的说:“有多少我们订多少,至少它能保护眼睛。” 加利埃尼对此很有信心,因为那是夏尔发明的装备,他发明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起到了大作用。 …… 这一回,夏尔不再像之前一样不告而别,他选择回家一趟。 不过这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夏尔什么也不能说。 汽车驶进达瓦兹小镇停在家门口时,夏尔愕然发现家里已挤满了许多邻居,男女都有,他们正在屋里纷纷嚷嚷的说些什么。 邻居们一看到夏尔的汽车,赶忙惊呼着出来迎接: “是夏尔,夏尔回来了。” “夏尔,您能想想办法吗?” “您一定有办法的,救救他们!” …… 夏尔不知道邻居们在说什么,一脸茫然的走进屋。 德约卡忙着招呼邻居们,卡米尔面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为难,她甚至希望夏尔不要回来。 “是这样的。”德约卡解释道:“我们镇有一部分人在第二十军服役……” 夏尔恍然,第二十军就是驻守伊普尔遭到毒气攻击的那支部队,此时还在守着防线。 这些邻居,想必就是他们的家属。 果然,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恳求道,有些人脸上还挂着泪痕: “记得迈克尔吗,夏尔,他是您的同学,他就在第二十军。” “还有高德曼,他比你大两岁,曾经跟你一起逃过学。” “救救他们,夏尔,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 第三百三十四章 那是夏尔 对于邻居们的垦求,夏尔只能半敷衍的告诉他们,他会尽力的。 即便如此,邻居们还是对夏尔千恩万谢,似乎只要夏尔答应了就一定能打败德国人把他们的儿子从防线中救出来。 只有夏尔知道,战场有许多不确定因素,谁都不能保证能赢,即便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是如此。 …… 军情紧急,夏尔只在家里呆了半小时就返回城防司令部。 第105步兵团稍事准备后就搭乘火车赶往伊普尔前线。此时,距德军发起毒气战不过两小时。 由于警察训练基地位于巴黎12区,它虽然远离市中心但依旧在巴黎市内,因此第105步兵团的动静毫无秘密可言,人们第一时间就知道第105步兵团已赶赴前线。 不过夏尔耍了个手段,他本人没有跟着部队去,依旧在粉丝的关注下进出城防司令部,甚至花了点时间面对公众讲了几句安抚人心的话。 顺理成章的,人们笃定夏尔这次不会亲临前线,而是像往常一样在城防司令部指挥。 法兰西人民对这一仗表现不一,有人抱着乐观的态度但更多的人不看好: “瞧,夏尔的部队上了,他们要去狠狠教训德国人!” “但就算是夏尔的部队又能怎么样?他们难道能对毒气免疫?” “是的,派夏尔的部队上去似乎不明智,在毒气面前是否是精锐部队,似乎是一样的。” …… 同时人们对夏尔没有亲自上战场表示理解,毕竟毒气太危险了,何况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夏尔当天晚上就搭乘飞机秘密飞往伊普尔与105步兵团会合。 对此,连加利埃尼都表示:“您可以不用亲自去,上校,人们能理解,议会甚至不敢提这个建议!” 事实如此,如果议会在这时建议夏尔亲自上战场,几乎就是告诉世人要借敌人之手杀死夏尔。 但夏尔却认为自己不得不去。 夏尔反问: “将军,如果我不去,105步兵团的士兵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拿着防毒面具说,夏尔发明了这东西,但他自己却对它没有信心。否则,他为什么不敢跟我们在一起?” “他们会认为防毒面具只是一种心理安慰,是哄骗他们上战场让他们在毒气中与敌人作战的!” 这的确不是要求夏尔上战场,只是会对防毒面具产生怀疑。 一旦他们对防毒面具有怀疑,105步兵团就会像所有前线部队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崩溃而逃。 这是欧洲部队的传统,他们认为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或无力改变战局,他们就会选择逃跑,这天经地义不是什么耻辱。 加利埃尼不是不知道这个,他知道前线部队知道夏尔在前线与他们战斗在一起,能士气大振迅速稳住防线避免被德军突破。 但这可是毒气! 不过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还是点了点头:“这对你似乎有好处,法兰西人们知道你在最危险、最需要你的那时候与他们在一起,他们会记住这一点的。” “是的,将军。”夏尔回答。 这其实是夏尔要求亲上战场的原因之一。 危难关头最显真心,在整个协约国都陷入恐慌时,法兰西军民感觉大难临头甚至想到投降这个选项时,如果夏尔能逆流而上凭一己之力将危险顶住,他在人民心中的地位将不可取代,这会成为夏尔最大的军事和政治资本,就连福煦也无法捍动。 否则,命是自己的,夏尔才不会去以身犯险对抗毒气,即便有防毒面具也是如此。 …… 深夜十点多,原本应该平静下来的伊普尔机场此时却乱成一团,许多重症中毒的军民在这里等着紧急送往巴黎医治。 自德国人发起毒气战后,前后不过一小时就产生上万名伤员,这使伊普尔医疗体系瞬间崩溃。 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人包括医生在内都对中毒症状束手无策,他们只能想办法将伤员送往巴黎希望他们有对策。 然而,伊普尔距离巴黎太远了,400多公里的路程搭乘火车可能需要十几小时甚至更久,那跟等死没有太大区别。 于是,部分有条件或高级军官只能想办法雇佣飞机。 这时,一架双座的“阿芙罗”在指示灯的引导下缓缓降落在机场上。 人们纷纷朝那架飞机投去好奇的目光,这时候降落的不应该是“贝诺华”吗? (上图为最早的民航运输机“贝诺华”,1914年1月1日开始运营,只能载两人,飞行员和一名乘客,票价昂贵,一次需要花费5美元,第一张票拍出了400美元的天价) 不等飞机停稳,马上就有几辆汽车迎了上去,汽车上坐着的都是荷枪实弹的法兰西士兵,同时还有警察吹着哨子把人们挡在警戒线内。 不知是谁喊了声:“他们一定是送某个有钱的资本的家逃离这里。” 人群瞬间乱了起来,他们叫嚷着冲向拦着他们的警察和士兵,但人群很快就停住了。 他们发现警察和士兵居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别过来!”为首的一名警卫手握转轮手枪,他谨慎的将枪口朝向地面,同时大声警告:“我们会开枪的,我保证!” 人们愣住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工人为八小时工作制的实现而游行未威时,当时政府派出了军队镇压。 接着,就有人小声猜测:“是不是军事机密?” 愤恨的人们忽然理解了,如果是因为军事机密,士兵们会有这样的表现就是正常的,他们刚才的作为差点威胁到国家安全。 接着,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飞机,猜测它要将谁运走。 不久,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它不是要将谁运走,而是将谁运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从机舱跳了下来,在警卫的簇拥下跨上汽车。 有人惊呼出声:“上帝,那是夏尔,是夏尔!我认得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夏尔?他居然来伊普尔了?在这时候? 良久,才有人说:“不,那不是夏尔,你一定是认错了!” 其它人心领神会,七嘴八舌的回应着: “是的,你一定是认错了,夏尔不可能来这里。” “夏尔在巴黎。”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 第三百三十五章 那不是一句承诺 法兰西第20军第43师防线,被当作指挥部的坑道内,克洛德上尉正在煤油灯下对着地图与提贾尼争论着什么。 克洛德上尉很幸运,德国人发起毒气战时他和他的部队刚刚在第二道防线呆足两周。 此时法兰西前线采用轮换制度,他们把部队分成几批,先在后方驻防整训,两周后一层一层的沿着战壕往前推,直到在最前线呆足两周再回到后方休整,如此反复。 今天恰好是换防日,只要德国人迟一天发起进攻,在最前方被毒气大批量杀伤的就是克洛德上尉的部队。 然而,克洛德上尉又是不幸的。 他作为“圣诞节停火事件”的主要发起人之一,虽屡有战功却始终无法获得晋升。 不仅如此,最危险的任务总是留给克洛德的第二步兵连。 比如这一次,因为担心第105步兵团对前线情况不明,他们就把克洛德派来与第105步兵团一起驻守在最前方。 “我们不能作坚守的打算,将军!”克洛德上尉据理力争:“我知道你们是夏尔的部队,我也知道你们在加利波利取得了胜利,但这不一样,这是毒气,它与所有我们熟知的战斗都不一样。” “我知道,上尉。”提贾尼揶揄的望着克洛德:“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克洛德对着地图解释道: “我有个想法,将军!” “德国人很可能自己也没有防毒措施,他们不会在释放毒气后马上进攻。”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兵力隐藏在侧翼和后方,让敌人以为我们已经溃退了。” “等德国人进入我们的阵地时,那时毒气已经散去,我认为这是很好的反攻时机!” …… 提贾尼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上尉,他虽然军衔不高却很有想法,比那些只会强调进攻的将军强多了。 这时一个黑影钻进坑道,人未到声先至:“您为什么会认为德国人没有防毒措施?” “因为他们的进攻很谨慎。”克洛德上尉回答:“他们原本可以跟在我们屁股后乘胜追击,但他们没有,他们只前进了3.25公里后就停下来挖坑构筑防御工事!” 法兰西军队这天在恐慌中撤退了五六公里,德国人至少还可以再前进两公里甚至更多,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自己也对毒气这种新武器保持高度怀疑,他们不确定毒气会持续多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它有可能毒到自己。 夏尔“嗯”了一声,赞同了这个中年上尉的说法。 这时煤油灯渐渐照亮了夏尔的脸庞,克洛德瞪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夏尔,震惊得无以复加:“夏,夏尔……真的是您!” 夏尔疑惑的望向中年上尉:“您认得我?” “当然,上校。”克洛德挺身回答,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怪异:“还,还记得圣诞节吗?” 夏尔“哦”了一声,微抬手指回忆:“您是跟我谈判的那个上尉?” “是的,我叫克洛德,上校。”克洛德善解人意的重新介绍自己。 “抱歉,我忘了您的名字。”夏尔大方的承认了,他骨子里是一名华夏人,对法兰西名字几乎没有记忆能力。 “不,没关系,上校。”克洛德一脸崇敬。 “不过我记得您说过的一句话。”夏尔微笑着望向克洛德,问:“它现在还有效吗?” “当然,上校,当然有效。”克洛德重重的点了点头。 上次谈判后,克洛德在夏尔离开前说:“我和我的部下,热切希望有一天能在您的指挥下作战!” 迟疑片刻,克洛德纠正道:“不过那不是一个承诺,上校,那是一个愿望,现在愿望成真了。我感觉我很幸运!” “不,上尉。”夏尔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您不应该为走上战场感到幸运。” 克洛德没说话,他对此并不认同,他坚持认为能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是一种幸运,他的部下也是这样想的。 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提贾尼与克洛德交换了一下眼神。 提贾尼也深有同感,尤其在体会了夏尔的“战争艺术”后,他感觉自己离开夏尔就不会打仗了。 “现在。”夏尔将目光转向地图,问:“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上校。”克洛德指着地图回答:“我们防线左翼是大海,右翼是法兰西第45师,但我们不能对它抱有希望。” 夏尔问:“他们被毒气吓坏了?” “可以这么说。”克洛德点了点头,接着又补了一句:“他们是阿尔及利亚师。” 夏尔瞬间了然,法兰西的殖民军。 站在阿尔及利亚师的角度上看,他们也的确不会在这时候为法军拼命,法兰西平时对他们各种歧视各种压榨,在这关键时刻就把他们送上来喂毒气,能坚守才是怪事。 (上图为一战法兰西第45师,法属阿尔及利亚师) 克洛德上尉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脸上略带尴尬,因为法军和英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方面无法对阿尔及利亚师说三道四。 不过克洛德上尉没有说破,他对着地图接着分析道:“一旦我们防线被敌人突破,右翼防线的加拿大兵团和英国军队共五万人,就会被德国人包围,我军防线的缺口将越来越大,甚至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引起连锁反应。” “所以,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夏尔问。 克洛德上尉点了点头:“退无可退!” 实际上还可以再撤退两公里,但这两公里需要用几万人的性命打回来。 (注:史上协约国军队为了填补这个缺口,英军第二军团实施反攻,共伤亡7万人) “你的计划有一个问题,上尉。”夏尔说:“你希望在德国人进入我军阵地立足未稳时发起反攻,这想法很好。但是……” 夏尔手指在防线上点了点:“如果当时风向恰好适合,德国人用毒气防守,你打算怎么办?” 克洛德上尉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时,法军就只有朝毒气发起冲锋,否则右翼的五万友军就会陷入包围!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夏尔部队的实力 第二天清晨,万物没有复苏。 漫长的伊普尔前线异常恐怖,这里几乎没有活物,飞鸟、昆虫、蚂蚁,甚至是生命力无比顽强的老鼠和蟑螂都不见了踪影。 到处是尸体,人的、动物的、植物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味,不知是来自毒气残留还是尸体腐败,放眼一望似乎到了末世。 德第26军第79步兵师指挥部,这是一个半封闭的碉堡工事。 师长乔纳斯少将坐在炮弹箱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看通讯兵送来的法兰西报纸。 其实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全球都对德国发起的毒气战进行大篇幅报道,且无一例外全是谴责: “毒气战是不人道的,我们应该禁止它使用!” “这是人间悲剧,它将人类的黑暗面发挥到了极致!” “毒气战将会毁灭人类,没有人能控制得了这个恶魔,德国人也不例外,他们必将遭到反噬!” …… 乔纳斯少将轻轻一笑,他放下报纸施施然起身,悠闲的端着咖啡杯走了几步,视线跃过射孔投向一公里外的法兰西防线。 这些愚蠢的人,乔纳斯心想,你们的军队正在失败,当然会把毒气形容成恶魔。 它与机枪、大炮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致人于死地? 难道他们认为,一发子弹把人打得脑浆迸裂,或者炮弹把人抛上天瞬间分成几块,又或者弹片划开肚子让他在痛苦中缓缓死去,这些会比毒气更人道? 这时拉尔夫少校带着他的部队回来了,那是乔纳斯派出去的侦察队。 拉尔夫钻进碉堡在乔纳斯面前挺身,报告道: “将军,前方确定没有毒气残留。” “法兰西第43师在我军正面,他们毫无战意随时准备撤退。” “不过……” 乔纳斯视线始终望着法军防线,冷声问:“不过什么?” “第105步兵团,将军。”拉尔夫少校回答:“他们说第105步兵团已经增援到第43师了,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105步兵团?”乔纳斯一愣,这个番号有点耳熟。 接着他猛地扭头望向拉尔夫:“夏尔的部队?你是说夏尔在我们正面?” “不,将军。”拉尔夫回答:“那的确是夏尔的部队,但他们说夏尔没来,他很可能在巴黎指挥。” 乔纳斯“唔”了一声,微微点头。 这才合理,否则,只要他下令释放毒气,夏尔就要变成一具尸体或者受伤被俘。 考虑了一会儿,乔纳斯少将扭头对参谋说:“给斯蒂芬将军发报,请求对敌人防线发起进攻。” “是,将军。”参谋应声,马上向通讯兵下达了命令。 从昨天起,乔纳斯少将就一直请求进攻,现在已经是第五次了。 乔纳斯认为这是个机会,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毒气打得军心尽失,这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哪怕冒着被残留毒气波及的危险也值得。 战争必定会有危险会有伤亡,其它时候要取得这样的胜利,可能要付出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代价。 然而,斯蒂芬将军总是回应: “放轻松,乔纳斯,我们不需要急。” “如果第一仗能取胜,之后同样也能。” “我们应该从中获得经验,然后才能更好的打败敌人并获得全面胜利!” …… 这些话听起来很对,只要敌人没找到对付毒气的办法,德军就总能获得胜利。 然而,乔纳斯依旧担心错失战机。 现在,敌人把夏尔的部队派了上来,难道是夏尔找到了对付毒气的办法? 不,乔纳斯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如果夏尔找到了办法,就不应该躲在巴黎而应该跟部队一起。 不久,参谋拿着电报回应:“将军,斯蒂芬将军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不过他认为我们应该从常规进攻开始。” 乔纳斯“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德军由于匆忙发起进攻,毒气储备量并不充足,他们需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乔纳斯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对面的敌人似乎在构筑工事,战壕中上空隐隐扬起一些尘土。 乔纳斯掏出怀表看了看,下令:“全体准备,十分钟后进攻!” “是,将军!”参谋应声,快步跑向战壕下令。 命令一声声传了下去,德军士兵马上起身整理行装,他们有的为步枪压上子弹,有的将太满的水壶倒掉一半减轻重量,还有的在挎包里多塞了几枚手榴弹。 然后,一个个握着枪站在战壕前静静的等着。 呼吸逐渐沉重,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长官一边走一边大声安慰着士兵们:“放轻松,小伙子们!他们已经被毒气吓坏了,这次与之前一样,我们只需要冲上去,然后占领他们的防线,就是这样!” “稳住!” “稳住!” …… “就是现在!” 尖锐的哨声瞬间响起,与此同时炮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跃过狠狠的砸向敌人阵地。 德军士兵大声呐喊着沿着梯子爬上地面,再沿着伊普尔的泥泞地跌跌撞撞的冲向敌人的战壕。 他们希望长官说的是对的,这场战斗会像之前一样轻松,更希望以后都这样。 但事实并非如此,敌人反击的火力很猛烈。 确切的说不是猛烈,而是精准,他们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断把军官、机枪手、医护兵等重要单位击毙。 这使德军越往前冲越心寒: 没有军官就失去指挥,更失去了带头人。 没有机枪手就意味没有火力掩护。 没有医护兵,他们脑海里想的就是,受伤后孤独的躺在弹坑里等着死亡来临,直到最后。 对士兵而言,他们几乎就是冲到敌人防线前送死,而且悲惨的死去! …… 在观战的乔纳斯少将也感觉到了。 敌人没有更多的机枪,也没有密集的炮弹,但很奇怪,似乎就是压着德军打,给所有人包括乔纳斯少将在内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夏尔军队的实力? 乔纳斯少将心下疑惑,夏尔究竟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把这样一支精锐部队派到前线来面对毒气?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机动防御” 这是夏尔有意为之,他第一时间就把沈比利的狙击连派到前线展现出105步兵团的实力。 “这样才能逼迫敌人对我们使用毒气。”夏尔说。 “什么?”提贾尼和克洛德不约而同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夏尔。 克洛德上尉不理解的是,别的部队都希望德国人不要把毒气用在他们身上,而夏尔却反其道而行之。 提贾尼则不明白夏尔为什么要“逼迫”敌人? 夏尔指着地图上防线侧翼阿尔及利亚师的位置,说:“如果德国人把毒气用这一带,阿尔及利亚师将瞬间崩溃,我军防线将会被敌人一分为二,我们将被包围在海岸线这一侧!” 这其实是比毒气更可怕的事,到时第43步兵师及第105步兵团,如果不投降就只有跳海了。 提贾尼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要‘逼迫’敌人对我们使用毒气?” “是的。”夏尔点头道:“我们是精锐部队,而阿尔及利亚师则是乌合之众,如果在毒气下精锐部队和乌合之众没有区别,您会选择哪个?” 提贾尼心下暗赞一声,当然是选择毒杀精锐部队。 这是人性使然,但他们没想到,对乌合之众使用毒气或许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不过转念一想,提贾尼又觉得这做法有漏洞。 “不知道您是否想过一点,上校。”提贾尼皱着眉头说:“所有人都知道第105步兵团是夏尔的精锐,既然精锐部队与乌合之众在毒气面前没什么不同,法兰西人为什么要把这支精锐部队派上前线并第一时间就暴露了实力?” 德国人不是傻瓜,他们一定会想:这可能是夏尔的阴谋,他正在引诱我们使用毒气。 然后,德国人很可能猜到夏尔发明出什么来对付毒气。 “您学会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将军。”夏尔赞了一声。 提贾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毕竟和您一起作战,上校,我必须进步。” 提贾尼的目光里透着些感激,还有一丝尊敬,他把夏尔当作自己老师了。 “所以,我来这前做了些准备。”夏尔回答。 “准备?”提贾尼不解,有什么准备能让德国人放下怀疑? 克洛德上尉始终一脸迷糊,重点难道不是怎么防毒气?但他们却始终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 此时,德军乔纳斯少将正陷入疑惑中。 他看着自己的部队有如潮水般的退了回来,脑海里只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夏尔会如此自信,将自己亲手打造的精锐部队摆在前线! 为了稳定军心? 第105步兵团上来时,或许的确可以稳定军心。但如果它跟其它所有部队一样在毒气面前崩溃,结果不但达不到稳定军心的目的,反而会将毒气的恐惧推向另一个高潮。 为了政治利益? 如果是其它人,乔纳斯相信他们会这么做,但不会是夏尔,绝对不会! 虽然乔纳斯没见过夏尔,但他自认了解夏尔。 夏尔或许不像其它人说的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也不像法兰西人认为的那样大公无私,更不像法兰西资本家想的是为了垄断军火市场。 有一点可以肯定,夏尔尊重生命。 从夏尔研发出坦克起,再到安特卫普,亦或是加利波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试图减少伤亡。 乔纳斯少将相信,夏尔其实并不关心政治,他是被迫走上与资本家对抗的道路。 这样的他,不可能为了政治利益派一支部队上来送死。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夏尔有了新发明,且这个发明能防毒气,夏尔有恃无恐。 “将军。”参谋给乔纳斯递来了电报:“斯蒂芬将军认为我们应该释放毒气,现在风向正合适。” 乔纳斯少将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我认为这有问题,至少在这里不行。” 假设夏尔的确研发出什么,但它还来不及装备其它部队只装备了105步兵团,那么…… 乔纳斯越想越对,他将目光转向地图,认为应该向其它方向进攻。 但这时,几米外的通讯兵拿着话筒望向乔纳斯少将,叫道:“将军,斯蒂芬将军电话,他想跟您谈谈!” 乔纳斯少将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快步上前接过话筒,第一时间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将军,我认为夏尔可能研发出一种可以对付毒气的装备,所以我认为要谨慎。” “不,乔纳斯。”电话另一头传来斯蒂芬中将焦急的声音:“现在是消灭第105步兵团的最佳时机,你的犹豫很可能会让我们错失这个机会!” “可是105步兵团这时候来前线,您不觉得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也没有什么防毒气的装备,夏尔只是觉得他找到了对付毒气的战术!” “对付毒气的战术?” “是的!”斯蒂芬中将回答:“今天的法兰西《功勋报》,夏尔在城防司令部发表了对毒气的看法,他认为毒气没有想像的可怕,它消散前敌人同样无法进入阵地。所以,只要在后方多挖几道战壕与敌人拉扯就可以,他把这种战术称作‘机动防御’!” 乔纳斯“哦”了一声瞬间明了。 尽管他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听到“机动防御”这个词,就明白它是什么战术。 这似乎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法,乔纳斯笑了笑,但夏尔似乎没考虑过风向问题,德军士兵将跟着风向前进。 只要风向对,法兰西士兵永远会比德军慢一步,除非夏尔能让风倒着吹! 于是,乔纳斯疑心尽去。 他相信夏尔没有更好的办法,第105步兵团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为了验证夏尔所谓的“机动防御”。 电话那一头的斯蒂芬中将下令:“马上释放毒气,击溃法兰西第105步兵团,这很重要!” 这不只是一支精锐部队的问题,更是打击法军士气和信心的问题。 “是,将军。”乔纳斯回应。 放下电话后,乔纳斯少将语气坚定的对参谋下令:“观测风向,准备毒气!”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夏尔在这 太阳从云层中升起,照亮了伊普尔防线上鲜血和尸体,在大地上投下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 是时法兰西第43师的士兵们正在享用早餐——炊事班刚从后方送上来的土豆泥。 它比往常迟了一个多小时送到,早已冷得像冰块似的。 这是后勤部队对毒气的恐惧,他们甚至不敢越“雷池”一步,哪怕士兵们一再强调毒气是可见的。 士兵们一边用勺子舀着已结成块的土豆泥往嘴里送一边抱怨: “他们躲避我们就像躲瘟疫似的。” “是的,丢下食物就匆匆回头了。” “我只是拍了拍杰米的肩膀,他就惊叫着逃走,他一定以为毒气会传染!” …… 士兵们发出一片笑声,透着几分苦涩。 如果炊事班都怕成这样,他们这些在前线等着敌人“毒气”的士兵又该怎么办? 忽然,战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稀稀啦啦的枪声消失不见,只有迎面而来的海风以及不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拉斐尔上尉举起手示意士兵禁声,战壕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恐惧,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上尉迟疑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饭盒摸出挂在腰间的望远镜,爬上战壕的踏跺小心翼翼的冒出头往外望。 (上图为战壕踏跺,方便士兵射击用。一战中后期发展到堑壕战时,由于士兵长期呆在战壕内,战壕越挖越深设施也越来越完善。) 上尉观察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收起望远镜想要缩回头时,突然发现对面缓缓升起一道不太明显的浓雾。 上尉赶忙重新抓起望远镜朝目标望去,黄绿色,越来越多,没过多久整条防线全冒出来,就像一面墙。 “毒气!”上尉很肯定的回头大喊。 战壕瞬间乱成一团,士兵们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回坑道抢自己的行李、有人将步枪架在战壕上,食物打翻在地一片狼籍,更多人慌张的望向自己的长官等着命令。 他们在等待撤退的命令,官兵们在此之前已达成了共识:毒气来了他们应该撤退,呆在这里就只有死,这毫无意义! 上尉又观察了一会儿,今天风速更快,这意味着毒气更致命,十分钟后可能就会到达阵地,他已经来不及向上级报告并等到他的命令了。 想着,上尉当机立断:“撤退,马上!” 说着带着部队就沿着交通壕往后方撤退。 然而,此时交通壕已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抢着要撤回去的部队,恐惧让他们大声叫喊着推搡争抢,结果把交通壕堵上了谁也走不动。 “爬上去!”上尉朝战壕顶部扬了扬头。 士兵们会意,互相配合着用肩膀将战友顶上战壕,再把下方的人拉上去,不顾暴露在敌人视线下的危险,跌跌撞撞的撒开腿疯跑。 …… 德军方向,乔纳斯少将正站在高处用望远镜望着法兰西防线,当成群的法军逃兵跃入他的视线时,他半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没有什么防毒气装备。”乔纳斯少将自言自语:“否则他们就不需要逃跑,还逃得如此惊慌失措。” 乔纳斯少将心下有些失望,他似乎高估夏尔了。 乔纳斯少将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是夏尔希望他看到的! …… 夏尔对防毒面具严格保密,尤其是对第43师。 “每个人的防毒面具都应该装在背包里,没有命令不准取出试戴!”夏尔下令:“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这使第43师的官兵对防毒面具一无所知,这是他们看到毒气后惊慌失措溃不成军的原因之一。 就连配合第105步兵团作战的克洛德上尉及其部下,也是在这天凌晨才被告知并每人下发一套。 克洛德上尉看着手里怪异的东西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他半信半疑的问:“这,确定有用?你们试过?” 提贾尼回答:“总有人试一试的,上尉。” 克洛德上尉恍然:“我们不会就是‘试一试’的那批人吧?” “你猜对了!”提贾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夏尔扬了扬头:“包括上校!” 克洛德上尉突然想到什么,没再问问题,二话不说就把防毒面具抬回去并下发到士兵手中。 士兵们也带着同样的疑问,他们打量着手里的防毒面具: “您确定它有用,上尉?” “如果没用,我们就是在这里等死!” “它不会是资本家骗钱的东西吧?” …… 难怪士兵们会有疑虑。 法兰西资本家为了钱而欺骗人民不是一次两次了,军民们对他们更多的厌恶而不是信任。 何况,德国人昨天才使用毒气,法兰西今天就能生产出防毒面具,怎么看都有问题。 然而,克洛德上尉却轻松的回答: “你们说得对,我们不能相信资本家。但它比较特殊,因为它是夏尔生产的。” “另外,你们或许不知道,夏尔也在这!” 士兵们惊呼出声: “夏尔也在这?” “这不可能!” “我听说他在巴黎,报纸上是这么说的,今天的报纸!” …… 克洛德上尉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接着,夏尔就从坑道内走了出来站在所有人面前,他微笑着朝士兵们挥了挥手:“你们好,先生们!” 士兵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之前见过夏尔一面,圣诞节那天,虽然那是在夜里,但他们依旧清楚的记得夏尔的样子。 面前的上校就是夏尔,他就在前线,跟他们一起面对毒气,那他们还担心什么? 此时,许多第105步兵团的士兵也才刚刚知道夏尔就在战壕里。 “他真的在这,我一直以为他在巴黎!” “之前我还担心防毒面具有问题,现在看来那完全没必要。” “是的,夏尔跟我们在一起,它肯定有用!” …… 于是,在第43步兵师像潮水般的溃退时,第105步兵团包括克洛德上尉的士兵却一个都没动,全都安安静静的躲在战壕里。 同时,他们还把第43步兵师空出来的坑道利用起来,两个一伙三个一群的躲进坑道里,用准备好的沙袋和湿布将坑道口密封起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新情况 这是为了延长防毒面具的使用时间。 活性碳防毒面具是利用碳颗粒对毒气的吸附作用净化空气,以此达到防毒的目的。 然而,这并不代表它可以不限时或重复使用。 当达到一定饱和度时,它对毒气颗粒的吸附作用就大幅减弱,这时就需要更换滤毒罐。 作战时当然不可能喊暂停让法兰军士兵有时间更换滤毒罐。 夏尔想到的办法是把坑道利用起来。 毒气吹到战壕前坑道内的空气是可用的,虽然它混杂着各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汗臭味、尿骚味,甚至还有屎臭味。 在这方面英、法军是失败的。 英法军的战壕往往一塌糊涂,不仅杂乱无章混乱不堪,生活习惯和个人卫生问题也十分严重。 他们往往就地挖个坑在坑道内解决内急,时间一长,这所谓的“内急坑”就遍布坑道各个角落。 尤其部队还两星期轮换一批,后来的士兵往往不知道前面的人挖的“内急坑”在哪,于是“险情”频出。 相比之下,德军的战壕就井井有条还设有专门的厕所,英、法军占领德军战壕时往往忍不住对之发出赞叹。 然而,就算法兰西坑道让人无法忍受,但至少它是无毒的,内部的空气在极限情况下可以让人生存几小时。 …… 坑道口封上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没有枪炮声,也没有惨叫声和哭喊声,夏尔感觉似乎与世界隔绝了。 他甚至想扒开沙袋往外面看一看,但理智却让他压抑了这种冲动。 可以想像,外面到处都是黄绿色的有毒气体,比空气更重的它会沉积在战壕内久久无法散去,即便海风呼啸也是如此。 后来夏尔才知道,期间的确有士兵按捺不住扒开湿布往外偷看的,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渗透进来的毒气一碰到他的眼睛,马上生成强酸对其造成灼伤。 幸运的是,其它人及时堵住了缺口阻止毒气进一步侵蚀坑道,才阻止悲剧发生。 比起他们的压抑,夏尔的指挥部要好得多,他的电话线连着后方的观察员,他们从几个角度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并适时向夏尔汇报情报: “毒气已经‘占领’阵地继续往纵深挺进。” “或许是储备量不大,这一次释放的毒气显然没有昨天多。” “不,那可能是风速问题,今天风速9.7米每秒,它使毒气扩散更快,看起来比昨天稀薄。” “由此判断,今天毒气的消散可能也比昨天更快。” …… 夏尔静静的坐在由炮弹箱搭起的办公桌前,一边听着报告一边在手电筒的光线下盯着面前的地图,思考着克洛德上尉无意间说的一句话:“他们只前进了3.25公里,然后就停下来挖坑构筑防御工事。” 为什么是3.25公里? 为什么要挖坑自己构筑防御工事? 2.5公里左右就有法兰西的一道防线,德国人完全可以把这道防线利用起来,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成为一道反向战壕。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就想明白了,是毒气的原因。 “他们会越过我们的防线。”夏尔说:“不会有战壕争夺战!” 夏尔的作战计划是:德国人冲进战壕,105步兵团从坑道钻出去杀死这些抢占战壕的敌人。 现在发现这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提贾尼没明白夏尔的意思,他拿着手电照向夏尔,但很快意识到这会让夏尔难受,赶忙把光线转开。 夏尔手电筒的光线始终照在地图上,他指着德国人的防线说:“昨天,德国人并没有占领法军抛弃的防线,而是重新构筑了一条。” “那难道不是巧合?”提贾尼问,也许是德国人想离法军这道防线更近一些。 “不是巧合。”夏尔平静的回答:“是因为毒气。” “毒气?”提贾尼忍不住凑上来,接着“哦”了一声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毒气比空气重,所以会沉积在坑道内。” “是的。”夏尔回答:“坑道深2.5米,毒气一旦‘沉’入坑道就很难被风吹走,它可能需要一整天才会慢慢消散,而德国人等不了那么久。” “是的。”提贾尼大点其头:“如果等一整天,我们的军队早就打回去。但如果选择一个新的地点重新挖坑道,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就是夏尔想说的。 这不是巧合,德军为了避免被毒气“误伤”,必须跨过战壕继续往前推进。 接着提贾尼一声惊呼:“上帝,如果是这样,等我们出去时,我们就会在敌人后方,我们可以从后背对他们发起进攻!” “你是这样想的?”夏尔反问。 “有什么问题?”提贾尼声音中透着疑惑:“我们可以轻松取胜,上校!” 夏尔摇了摇头,手电光线缓缓前移,指向德军防线甚至到达其后方。 提贾尼瞬间明白了:“您是说,我们往前进攻而不是进攻德军后背?” “后背只是德国人的前线部队,将军。”夏尔解释道:“它可能只是一个团,顶多一个旅。即便我们将其包围甚至击溃又能如何?我们甚至丢掉了自己的防线和土地!” 提贾尼点头表示赞同。 法军防线因为“储存”着毒气无法驻防,回头往后进攻,即便取得了胜利却注定要失去防线,因为它还有毒气。 这时夏尔补了一句:“如果我们继续往前进攻,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在夏尔的提醒下,提贾尼的目光往德军防线纵深移,接着就兴奋的叫了起来:“我们可能会撞上敌人的指挥部,还会缴获许多物资,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占领德国人的战壕……” “不,是我们的战壕。”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他手指在前方2公里左右点了点,那是德国人昨天越过的法军战壕。 “说得对,上校。”提贾尼马上反应过来:“德国人的防线是用一天时间构筑起来的,它更简单且朝向我方,法军战壕才是我们需要的,它更全面而且朝向正确!” 提贾尼没有迟疑,马上把新情况和新的作战计划用电话告知了各营营长。 第三百四十章 绝地反攻 半小时左右,毒气还没完全散去,德军就迫不及的发起进攻。 这是乔纳斯少将的命令,他担心第105步兵团会在后方稳住阵脚组织起另一道防线,接着真的如夏尔说的那样实施“机动防御”再将防线夺回。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德军士兵一个个从战壕内爬了出来。 他们戴着飞行员使用的护目镜,口鼻上蒙着一层浸泡过碳酸钠溶液的棉布,抓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在战场上踩着泥泞地摸索前进。 那是德国化学家哈伯给出的方案,他研发了毒气,当然会想办法采取措施避免毒气误伤自己人。 (上图为德国化学家弗里茨.哈伯,他研发了毒气,合成了氨,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然而,这种棉布同样存在类似活性碳防毒面具的问题,它的防护作用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 没多久,德军就前进到法军防线的位置。 战壕内烟雾缭绕依稀能看出点黄绿色,显然是毒气沉积其中没能消散。 法比安上校走到战壕边缘,握着手枪稍稍探出头往战壕内瞄了一眼马上又缩回头。 不过就是那一瞥之间,他已确定前方安全。 战壕里除了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外一片狼籍,到处是打翻的食物、丢弃的行礼和满满的弹药箱,他们甚至连机枪都来不及抬走。 几名德军士兵试图跳下去把机枪抬上来,毕竟这对前线部队而言是很宝贵的“财产”,但却被法比安上校制止了。 “继续前进!”法比安上校大声命令,声音因为隔着棉布显得有些沉闷:“看到那些尸体吗?如果你们不希望自己像它们一样,就别管这些机枪!” 德军士兵稀稀啦啦的应着,抬着早已准备好的木板架在战壕上,一个接一个的踩着它跨过战壕。 偶尔有人不小心跌进战壕,他们手忙脚乱的爬出来后赶忙屏住呼吸取出备用消毒棉布更换。 德军士兵不知道,此时在他们脚下的战壕坑道里,整整潜伏了一个团的法军士兵,而且这个团就是他们追杀的目标—法兰西第105步兵团。 …… 乔纳斯少将举着望远镜目送着士兵消失在烟雾中,接着一挥手,另一个团的士兵从战壕里爬出来跟了上去。 这是他最精锐的两个步兵团。 “对付第105步兵团不一样。”乔纳斯少将收起了望远镜,喃喃自语:“夏尔的部队,值得我们小心对待。”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参谋:“命令部队,至少前进两公里!” “是,将军。”参谋应了声,命令通讯兵通过旗语将命令一层层传到正在进攻的部队。 看着部队消失在视线中,乔纳斯少将颇有些感慨,有了毒气后战斗似乎变得简单了。 我们应该生产更多毒气,这样就能一步步取得胜利并结束这场战争,这会挽救许多人的生命。 从这方面考虑,毒气不应该被当作恶魔,它只是一种武器,可以救人的武器! 这时,乔纳斯少将眼角的余光扫到法军战壕里有个东西动了下。 初时乔纳斯少将没在意,他以为那是某个掉队的德军士兵。 但很快就发觉不对劲,法军战壕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冒出来的人头也越来越多,黄绿色的毒气也因为频繁的气流波动自战壕溢出缓缓飘向空中。 乔纳斯少将脸色一变,那是敌人。 成规模的敌人,他们藏在那没被发现,而且很明显,他们能在毒气中生存。 上帝,我是对的,乔纳斯少将心下一颤,夏尔发明了防毒气的装备! 接着乔纳斯少将就证实了这一点,他在望远镜的光圈里看到了法军士兵脸上戴着一个特殊的装置,它是全封闭的,口鼻前伸出一个类似猪嘴一样的东西。 “敌情!”乔纳斯少将没有迟疑,转身朝两侧大喊:“准备战斗,敌人要上来了。” 士兵们瞬间懵了,这时候怎么会有敌情?在这里! 他们沿着乔纳斯少将的目光望去,惊恐的发现充满了毒气应该只有死人的战壕内,钻出一个个戴着面具的法军士兵,它的镜片和呼吸器看起来颇有些恐惧。 士兵们惊慌失措。 战壕里只剩一个步兵营的预备队和警卫连,总兵力只有五百多人,而面前的敌人至少有一个步兵团。 乔纳斯少将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匆忙间又下达了一个命令:“命令第297团回援!” 那是他派出的第二个团,如果他没走远,一回援就能对敌人发起两面夹击。 但战场上事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乔纳斯少将的命令还没来得发出,几声枪响后挥动信号旗的通讯兵就被打倒在地。 “狙击手!”乔纳斯少将脸色一变再变,面前这支法军就是他要找的第105步兵团。 这是个讽刺,乔纳斯少将一直想追上它并将其歼灭,没想到它就在面前,现在反过来要将乔纳斯少将歼灭。 没等德军士兵来得及反应,法军已发起了冲锋。 一队队身着红色军裤的士兵有如风暴似的席卷而来。 没有喊杀声,因为他们头上戴着面具,即便如此,德军却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敌人的杀气。 坚定的步伐、闪着寒光的针形刺刀,还有黑洞洞的枪口,似乎都在暗示着他们要为死在毒气下的战友报仇! “机枪!”乔纳斯少将大喊:“组织火力挡住他们!” 但这没什么用,第105步兵团早就在阵地里布设好了狙击位,德军机枪在一声声枪响中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不久,迫击炮也朝德军战壕打来一发发炮弹,德军阵地瞬间一片惨叫,机枪手连同机枪一起全被炸上了天。 乔纳斯少将看了一眼身后的毒气罐,那或许是最终的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会有用,敌人戴着防毒面具,打开毒气罐的结果只有毒死自己。 “将军,撤退吧!”参谋在他身边大喊。 乔纳斯少将愣了下,一旦撤退就代表这场战斗全面溃败,两个步兵团留在敌人防线中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如果不撤退…… 虽然只是片刻迟疑,却已经迟了。 法军已经冲进五十米线,一排排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从天而降甩进了德军战壕。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又是一名粉丝 在连成一片的手榴弹爆炸声后,法军士兵飞快的起身冲进德军战壕。 德军战壕是用几小时构筑起来的简易战壕,只有一米多深,法军士兵冲势不减,一跃而起跳进还笼罩在烟尖中的战壕,他们挥舞着刺刀一阵乱捅乱刺,只要是活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扎几个洞。 法军针形刺刀的好处是不容易卡刀,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它给敌人造成的伤害就是一个小孔,如果不是扎在要害部位往往还有战斗力。 长期使用这种刺刀的法军士兵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他们会对同一目标在不同部位多扎几刀。 于是,战场上响起一片刺刀入肉声,“嚓嚓”作响,伴随着德军士兵的一声声惨叫,还有人高喊着求饶。 但法军士兵没有迟疑,他们依旧将刺刀扎向目标,一次又一次。 接着,浑身是血的他们挺着已被染红的步枪继续冲向下一道防线追击崩溃逃窜的德军。 …… 105步兵团的进攻序列是最前方两个步兵营,中间是狙击连,最后一个步兵营作为预备队。 夏尔和提贾尼跟着预备队一起前进。 不过沈比利却始终呆在夏尔身边,进入德军战壕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摘掉了防毒面具一把丢在地上。 “我不喜欢这个!”沈比利说。 防毒面具的眼窗是用普通玻璃制作的,透过它可以观察战场或看路,但如果透过它瞄准目标,就不可避免的存在折射影响精度。 沈比利已经错失了两个目标了,其中一个还是瞄准夏尔的。 幸运的是夏尔及时命中了他这才没能酿成大错。 如果夏尔在战场倒下了会对军队造成多大影响?沈比利不敢想象这个情景! 夏尔也摘掉了防毒面具,这里的德国人没戴防毒设备,可以确定很安全。 “上校。”这时提贾尼叫了声。 夏尔循着声音猫腰跑上前进,来到一段被炸塌的战壕前,见提贾尼正蹲在一具尸体前。 那还不是一具尸体,因为他还活着,只不过快要成为尸体了,因为他胸膛一片鲜血,脸色白得像纸,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着。 天知道他被凶残的法军士兵扎了几下,太过份了! “是个少将。”提贾尼翻过他的肩章把军衔亮在夏尔面前:“还获得过勋章。” 说着朝少将胸前的“铁十字”勋章扬了扬下巴。 “抱歉!”夏尔上前蹲下身,语气诚恳:“他们在烟雾中分不清军官和士兵,如果知道你是少将,他们会手下留情的。” 夏尔说的是实话。 这不是因为日内瓦公约或骑士精神,这些在德军使用毒气后已不存在了。 这是因为一名德军少将能审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注:日内瓦公约首次签署是1864年,法兰西是12个首批签约国之一) 夏尔和提贾尼打算就这样丢下他,毕竟前方的战事更重要。 但这时德军少将忽然眼睛一亮:“你,你是夏尔?你是夏尔!” “你认得我?”夏尔疑惑的望向他。 “不,不……”德军少将艰难的回答,他努力伸出手,那原本是用来捂着伤口的,还在不断的滴着血:“我,我很,荣幸……” 夏尔伸出手回应但却握了个空,他脑袋一歪手掉回地面,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忽然没了力气。 然而,他脸上却带着笑容,尽管没有生气却依旧能看到一丝欣慰。 “又是你的粉丝。”提贾尼打趣道:“我猜,他是希望得到你的一个签名,在他的尸体上!” 说着,提贾尼扯下他的肩章和铁十字勋章,它们是第105步兵团击毙一名德军少将的证据。 离开前,提贾尼注意到坑道内储存着几十个还未使用过的毒气罐,他问:“我们怎么处置这些?” 夏尔没有多想,回答:“留下一个连,如果德国人打回来了,就打开它们!” “好主意!”提贾尼点了点头:“这能保证我们后方安全。” …… 几乎没有遭到有力的抵挡,措手不及的德军被打得溃不成军,第105步兵团之后迎头撞上一个增援上来的炮兵团。 那是德军105mm口径榴弹炮,他们是跟在部队后方胜利挺进,打算为前线提供炮火增援的,哪会想到忽然钻出一支法兰西军队。 正在架炮的德军炮兵们连枪都来不及拿就被第105步兵团击溃,这为夏尔的战果增加了31门火炮和2000多发炮弹。 夏尔和提贾尼原以为这就差不多了,战绩已经够漂亮了。 此战,第105步兵团不仅在敌方发起的毒气战中收复失地,还击溃敌军一个步兵营端了一个师指挥部。 战斗中击毙了包括一名少将及来不及统计的几个上校,再加上缴获一个炮兵团的装备,而第105步兵团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另外还有两个前出的敌军步兵团处于包围中,失去补给和大后方的他们只有被歼灭或投降两种可能。 无论是谁,这样的胜利都可以吹上一辈子。 然而,夏尔却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当提贾尼带着部队推进了2公里,一路冲进昨天法军放弃的战壕,愕然发现这里全是德国人。 之所以说“德国人”而不是“德军”,是因为他们不是德国正规军。 这条战壕是法军长期驻守的完备战壕,它设施完善且空间充裕,被德军改造成了物资补给点:这里除了一个野战医院外,还有大量的食物和弹药,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军指挥部,第26军指挥部。 当法军跳进战壕用步枪对着那些医护兵和后勤兵时,德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俘虏。 德军指挥部在发现异常后试图带着警卫连趁乱突围而出。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要一跑出战壕马上就会把后背亮在敌人的枪口下…… 战壕外是视野良好的开阔地,且一片泥泞寸步难行,法兰西士兵架起机枪用火力将他们轻松的压制在地面上无法动弹。 最终,他们只能一个接一个的举起步枪投降。 其中包括一名中将一名少将,还有八名上校!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胜利的殊荣 法兰西人民经历了由悲转喜的过程。 夏尔的作战计划严格对外保密,甚至连城防司令部都不知道,包括加利埃尼在内。 因此,当第43师在毒气溃逃时,所有人都以为夏尔失败了。 初时有人猜测那是“机动防御”:“夏尔的计划原本就是这样的,他会在敌人释放毒气时撤退,等毒气散去时再发起反攻,所以这并不是失败。”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那并不是什么‘机动防御’,是风速问题,今天风速高使毒气迅速扩散到预设的防御阵地,足有3公里远,所有人都在溃退,包括第105步兵团。” 于是人们沉默了。 他们知道一点:即便是夏尔和他的精锐部队也无法在毒气下生存,因此这一仗应该是失败了。 有人为夏尔找了借口: “夏尔已经尽力了,这是一次意外。” “是的,那是毒气,没人能对付它,至少夏尔尝试过。” “他的行为依旧是勇敢的。” …… 然而,人们依旧难掩脸上的失望和恐惧。 他们忍不住想:如果夏尔都对付不了毒气,法兰西似乎就只有投降一条路可选了。 …… 达瓦兹小镇,卡米尔此时正与德约卡发生争执。 “你确定夏尔在城防司令部而不是在前线?”卡米尔问。 她听说夏尔的第105步兵团在抵抗毒气战的过程中溃败,不知所踪。 “当然!”德约卡很肯定的回答:“他在城防司令部,早上在还在那接受记者采访。” 说着,德约卡就将《功勋报》递到卡米尔面前,那上面有夏尔在城防司令部的照片,日期就是今天的。 卡米尔接过报纸看了看,暗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又翻了翻报纸,抬头警惕的望向德约卡:“我怎么知道这份报纸是不是你‘私印’的?像上次一样!” 德约卡一愣,无奈的解释道:“这是真的,卡米尔,邻居们都知道,他们说幸好夏尔没在战场,第105步兵团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105步兵团没有跟随第43师撤退,溃逃的法兰西士兵以为他们已经留在阵地上被毒死了。 有人猜测,第105步兵团是为了掩护主力撤退才这么做的。 “这是英勇的行为,他们保护了我们的安全。”他们表达着自己的感激,眼里依旧透着对毒气的恐惧,有人甚至还忍不住打颤。 卡米尔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不值得高兴,第105步兵团的覆灭同样是个悲剧,但至少夏尔是安全的,这比什么都好。 然而,消息很快就出现反转,有人在外面大喊: “第105步兵团胜利了,他们击溃了德国人,收复了失地!” “夏尔在战场,他亲自带领第105步兵团冒着毒气朝敌人发起反攻。” “那不是‘机动防御’,他们不畏毒气,冒着死亡的威胁反攻!” …… 卡米尔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瞪着眼睛望向德约卡,满满的愤怒。 德约卡惊得半张着嘴巴,一脸无辜的回望卡米尔,这一回他说的全是真的! …… 法兰西哄动了,真实情报还没传出来,所有人都在猜测夏尔和第105步兵团是怎么取得胜利的: “我认为那是夏尔的魔力,他亲临防线使部队士气大振,于是才有这次胜利。” “可就算士气大振,他们也无法抵挡毒气。” “或许,他们是在德国释放毒气那一刻发起进攻,那时毒气还不多,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 众说纷纭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对夏尔亲自上阵力挽狂澜的英勇行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为夏尔和他的部队担心: “他又一次拯救了法兰西拯救了我们。” “上帝,那可是毒气,难以想像他们在毒气中向敌人发起冲锋。” “他们不会因此留下后遗症吧?我听说许多人因此失明!” …… 人们自发的围在城防司令部楼下,他们知道这是与夏尔联系最紧密的指挥部,他们希望加利埃尼能给一个确定的说法让他们知道夏尔平安。 加利埃尼不打算多说什么,这是从军事机密考虑,毕竟战事还没结束。 但人们一直在楼下站着,越聚越多,即便到了午饭时间也久久不愿散去。 这时,福煦的电话打来了。 “恭喜您,将军。”福煦说:“战役已经结束,他们胜利了。” 但加利埃尼却不关心这个。 “夏尔是安全的,是吗?”加利埃尼小心翼翼的问。 虽然加利埃尼知道有防毒面具,但依旧担心夏尔的安危,毕竟那是深入敌控区作战。 “是的。”福煦回答:“确认夏尔是安全的。他在毒气中带领部队发起进攻,这很英勇,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福煦有意加重“进攻”两字。 这次胜利很符合他的“进攻理论”,称赞夏尔就是称赞自己。 接着福煦又补充道: “德军两个步兵团在尝试突围无果后,不得不选择向我军投降。” “他们大概有两千多人伤亡,大多都是自身的毒气造成的。” 这两个步兵团是跟在毒气后进攻的德军,夏尔的部队突然在后方出现占领防线,导致他们只有身上携带的弹药。 不得已,他们只能考虑使用法兰西军队丢弃在战壕中的弹药。 然而,那道战壕中充满了毒气,他们简陋的防毒棉布很快就失去作用,结果是许多人倒在自己的毒气中。 “可以解除信息封锁了。”福煦语气充满敬意:“我认为,应该把这个殊荣交给您,将军,由您告诉法兰西人民这个好消息!” 于是,加利埃尼走到阳台上,自豪的对下方正焦急等待的人们高喊: “那是真的,夏尔在战场上。他亲自带领第105步兵团在毒气中发起反攻,并取得胜利。” “他没事,夏尔是安全的。” “因为,夏尔发明了一种防毒面具,它可以有效抵抗毒气的侵害!” “有了它,我们不再需要担心敌人的毒气了!” 人们愣住了,接着忽然欢声雷动,有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人互相拥抱庆贺,还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第三百四十三章 福煦的电话 夏尔和他的第105步兵团在法军战壕中呆了两天。 这是为了避免德军突然发起反攻丢了好不容易收复的阵地,夏尔认为在立足未稳时要谨慎换防,后方的兵力慢慢补充上来并适应了阵地后,第105步兵团才能撤走。 战壕生活比想像还糟。 可以看得出来,法军已尽量沿着海拔高的地区构筑战壕,但2.5米深的它还是不可避免渗水。 许多地方积水能没过大腿,这位置不能构筑坑道,它随时都会坍塌,或者里面的人有可能会被淹死。 战壕几乎没有干燥的地方,即便是夏尔的指挥部积水也能没过脚踝,军靴踩在地上“哗哗”作响,粘乎乎的。 此时虽说不是雨季,但冬季冰雪融化后形成的积水始终无法排出去,于是就是现在这状况。 再过几个月雨季又要来了,到时积水和塌方会更严重,这就是伊普尔常年处于泥泞状态的原因。 无法想像,这样的地方被德军占领后还当作天堂马上转为物资中转站。 不久,夏尔就明白了原因。 或许为了泄愤,德军不久就对防线发起了一个多小时的炮轰,其间一秒都没停。 这回夏尔感觉好多了,2.5米深的战壕下方还有坑道,这让他们感觉很安全。 除非炮弹直接命中坑道顶部将其炸塌,否则基本不会有危险,夏尔瞬间觉得战壕内的积水并非难以忍受。 德军试着在炮火后发起几次冲锋,但很快就以失败告终。 德军在战壕里留下了大批马克沁机枪和弹药。 第105步兵团把它们利用起来,在防线上每隔三五十米就架上一挺,除了狙击连和迫炮手外,普通士兵的步枪放在一边,敌人炮声一停就抢进机枪位,接着成片子弹就像雨点似的朝冲上来的德军倾泻。 只有在这时,夏尔才深刻体会到一战为什么会发展成堑壕战,尤其是伊普尔。 …… 两个多小时后,防线的电话终于与后方接通了,以三名通讯兵的生命为代价。 让夏尔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居然是福煦。 接电话的是提贾尼,他一脸惊愕的望向夏尔,接着按着话筒凑上来压低声音说:“找您的,上校,北方集团军司令福煦将军。” 夏尔迟疑了下。 或许是因为夏尔的战术思想与福煦是对立的,一直以来夏尔都尽力避免与福煦接触,以免产生争执甚至冲突。 福煦似乎也有这样的默契,他们其实有几次见面机会,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了。 现在,福煦居然打电话来找夏尔? 是因为无法回避必须面对? 带着疑惑,夏尔接过电话表明了身份。 福煦没有拐弯抹角: “我知道我们有分歧,上校。” “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打败敌人收复法兰西的国土。” “我们之间的分歧只是在方法上,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说呢?” 夏尔瞬间觉得舒服了,他喜欢这种解决方式,把话摆在明面上。 “当然,将军。”夏尔回答:“我深表认同!” 福煦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时我也在怀疑‘进攻理论’的正确性,但我们都无法否认大多数胜利都是在进攻下获得的,包括你的战斗。” “诚然,你说的似乎更有道理,有些战斗需要防御,有些战斗需要进攻。” “但你这话难道不是覆盖了所有战例?它相当于没说!” “我们更需要一个确定的、能指导全军走向胜利的战术,而不是空泛没有实质意义的说法。” 在福煦眼里,夏尔的战术理论就是没有实质意义的。 哪怕是贝当的“防御理论”也有一个指向性,而夏尔的战术理论,却是什么都可以的“万金油”。 接着福煦又补充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你屡次获得奇迹般的胜利,我根本不会与你讨论这个问题。”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毫无意义。” 夏尔平静的回答:“我明白,将军。但如果事实如此呢?” 福煦反问:“什么事实如此?” 夏尔解释道:“战场的事实,它恰恰是无法用一个简单的、确定的、非黑即白的战术决定的。” 福煦笑了起来:“是这样吗?不,我不这么认为,它必定有规律可循。” “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将军?”夏尔问。 “当然。”福煦表现得很有耐心,他没有因为军衔的差异盛气凌人。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夏尔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太耀眼了,让他不得不重视。 这时头顶上几声炮响,夏尔等炮声过后才不急不缓的说: “假如您是一名教师,您有四五十名学生甚至更多。” “您可以用一种简单的、确定的、唯一的方法把他们教好吗?” “如果可以,是不是全球都可以复制这种方法,并把你的方法写在笔记上,让所有教师复制?” 福煦愣住了。 他在圣西尔军校当了几年教授,讲授的是军事历史和战略战术,后来还任院长。 他很清楚教育是一种不确定且无法复制的东西。 因为它的工作对象是学生、是人,每个学生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想法,他们对同样一句话会有不同的反应。 教育的难度就在这,教师要根据不同学生的性格有针对性的使用不同的教育方法。 福煦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说,军事理论与教育类似,它也需要根据不同情况做出反应?” “当然。”夏尔回答:“因为在战场上作战的同样是人,而不是简单的战争。” 话筒另一端沉默了,好久没回话,似乎是在思考。 夏尔接着说: “让我们假设,所有法兰西军队都贯彻了您的‘进攻理论’。” “而在我们对面的德军指挥官知道这一点,由此他就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这情况下,您还认为我们能获得胜利?” 福煦忽然觉得,或许夏尔才是唯一正确的。 因为贝当的“防御理论”同样存在这个问题,一旦全军贯彻并确定下来,敌人就能知道法军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法兰西欠你的 伊普尔火车站,一辆从法兰西方向开来火车缓缓进站停下,接着在一声长音中放出带着煤气味的蒸汽,瞬间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伊普尔作为比利时的一座海滨城市,原本没有与法兰西相通的轨道。 身为小国的比利时对两边都心存警惕,也应该心存警惕。 这是小国的命运,她们只能在大国间取得平衡,没有其它选择。 战争爆发后,比利时迅速倒向协约国一边,从巴黎到伊普尔的铁路也在半个月后成功连接上。 从火车上下来一队法兰西新兵,他们的军装一尘不染,背包、武装带、弹药等都在它们该有的位置。 然而,他们脸上却带着迷茫,眼里带着恐惧,脚步迟疑着走下车厢怯生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听说伊普尔是最艰苦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一段防线。” “是的,这里的生活条件和战场环境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德国人把它当作进攻重点,最近还用上了毒气。” “上帝,我们怎么会被分配到这里!” “因为这里死的人多,文森特,不久我们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 这话让人不寒而栗,士兵们眼中的恐惧不自觉的增加了几分。 前方忽然传来一片欢呼,附近的行人、搬运工、车站工作人员等,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街道另一头挥手高喊。 新兵们好奇的沿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支满身污泥军容不整的队伍出现在街道另一端。 这是一支不怎么样的部队,这是新兵们的第一感觉,新兵们甚至以为这是一支败退下来的部队。 因为这支队伍中许多人把红色军裤换掉,军帽上的红色也被污泥糊上,而这在训练中是明言禁止的。 新兵们将鄙视的目光投往这支队伍,这是胆小懦弱的行为,他们为了活命而抛弃了法兰西的尊严。 忽然,人们的欢呼声更响亮了,他们用各种语言高喊,有法语、英语、荷兰语,甚至还有德语: “好样的,夏尔!” “你是最棒的!” “你是我们的英雄,夏尔!” …… (注:比利时是多语言国家,它在法兰西边境的地区主导语言是法语、靠向德国边境地区则是德语。) 新兵们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那是夏尔的部队,第105步兵团!” “她与我们想像的不一样,我们认为……” “也许,这才是战争应有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取得胜利,而不是教官说的!” …… 新兵们望着自己红色军裤和军帽,又将目光转向第105步兵团,在心里斟酌着是性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法兰西尊严重要。 第105步兵团列队向前,他们昂首阔步,一边前进一边自豪的向两侧欢呼的人们挥手,他们值得拥有这些,因此大方的接受了。 而军装光鲜的新兵们或许是摄于第105步兵团的威势,自觉的分成两列让出一条通道,他们一脸羡慕的望着从面前走过的老兵,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夏尔混在队伍中前进,他有意用烂泥糊上了能证明自己是上校的肩章。 然而,他依旧低估了人们的识别能力: “他在那,夏尔,真的是他!” “上帝,传言是真的,他真的上战场了,面对敌人的毒气,他太勇敢了!” “听说他只一次进攻就把敌人的指挥官俘虏了?” “不只是指挥官,是整个指挥部,德国第26军指挥部!” …… 这是前所未有的战绩,在所有人对毒气束手无策以为法兰西不久就要投降时,夏尔一出手就全盘逆转并将德军打得元气大伤。 这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尤其他们还是之前被夏尔救过,又自认亏欠夏尔的比利时人。 许多人想要给夏尔送上食物,却被夏尔婉拒了,第105步兵团最不缺的就是食物,他们在前线夺取了德国人的物资中转站。 这时几辆汽车在前方停了下来,一名军装笔挺留着八字胡的法兰西老将军在警卫的簇拥下跨步走下汽车,他站在火车前等着走近的第105步兵团,眼里充满了欣慰。 有人认出了这位老将军,惊呼出声: “是福煦中将!” “他亲自来迎接夏尔,和夏尔的部队。” “福煦将军从未这么做过!” …… 夏尔有些懵。 这似乎有些不合适,昨天在电话里福煦就委婉的告诉夏尔: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会坚持我的理论!” “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夏尔很干脆的回答:“当然,将军!” 他能理解福煦中将,虽然他的理论是错的,但这做法却是对的。 军事理论的学习和体系的建立需要时间也需要过程。 从福煦的角度看,夏尔的理论不一定对。 即便夏尔的理论是正确的并且福煦百分百认同,也不可能马上就将“进攻理论”推翻改成“夏尔理论”。 “进攻理论”是法兰西军队的核心,它像一根线把法兰西军队串成一个整体。 把它推翻无异于剪断这根线,法兰西军队瞬间会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散落一地,前线指挥官们将不知道怎么指挥也不知道怎么打仗。 这在战时十分危险。 因此,它应该是有计划、有步骤的稳步推进。 可现在,福煦却亲自到车站迎接夏尔和第15步兵团,这是告诉所有人他认可夏尔? 带着疑惑,夏尔和提贾尼快步上前向福煦敬礼。 福煦面带微笑与两人分别握手,与夏尔握手时不无感慨:“我们终于见面了,上校。” “是,将军!”夏尔挺身回应。 “放心。”福煦打量了夏尔一下,说:“我只是来迎接凯旋归来的法兰西勇士,感谢你们打退了敌人帮助我们稳住了防线。” “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夏尔机械的回答。 “不。”福煦轻轻摇头:“别人或许可以说‘应该做的’,但你不同,上校!你是夏尔,你不欠法兰西什么,是法兰西欠你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解风情 第105步兵团返回巴黎后受到最高规格的欢迎,他们获准通过巴黎中心城区香榭丽舍大街的凯旋门。 这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主持修建的建筑,通常只有取得决定性至少是阶段性胜利时才会让士兵通过以示庆祝。 由此可知这次胜利在法兰西人民心目中的重要性。 夏尔没在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尤其这样的场合还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通过凯旋门的时间是定好的,地点也是确定的,这对夏尔意味着危险。 夏尔没去别的地方,他到城防司令部向加利埃尼汇报一下就返回警察训练基地。 这是受提贾尼的影响,身为第105步兵团的指挥官,夏尔应该以自己的部队为主,而不是把部队带回来就丢到一边,就像利用完抛弃了似的。 只有把部队当成自己的家,士兵们才会认同并接受你的指挥,发自内心的接受。 加利埃尼对这个借口深表认同。 夏尔没说明的是,警察训练基地的条件比城防司令部好得多。 提贾尼在办公楼第三层专门为夏尔设计了休息室,它是一套房:两室一厅八十几平,有单独的卫浴,其中有一个大浴缸。 提贾尼认为这很合理。 “夏尔需要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另一间用于休息,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有时他还要召开会议,客厅就必不可少。” 如果不是夏尔阻止,提贾尼还会把隔壁打通,给夏尔安排餐厅、书房、健身房…… 适当的条件无可厚非,但过于奢华在军营中就不太协调了,这会让十几人挤一间宿舍的士兵们怎么想? …… 办公楼距离街道不远,隐隐能听到一声紧过一声的欢呼,那是法兰西人民在庆贺第105步兵团走过凯旋门。 夏尔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洗着泡泡浴。 如果说有什么发明让夏尔心服口服,浴缸就是其中之一。 静静的躺在其中,感受着水温及浮力带来的一点轻飘飘的感觉,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和享受,一身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夏尔微闭双眼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中时,浴室门传来一声轻响,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外面轻喊:“嘿,小英雄,需要我帮忙吗?” 夏尔以为是幻听,他分明已经锁好门了,门口还有两名哨兵站岗,艾德里安就在隔避,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然而,“咔嗒”一声,浴室门开了。 夏尔猛地被吓醒,扭头一看,在若有若无的水汽间,一名身着艳装露出大片白皙肌肤,且身材丰满比例匀称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语气带着勾魂似的妖娆:“我进来了,我的小英雄!” 那一刻,夏尔迷失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情景,或许正是他需要的。 他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目光贪婪的在女子身上游离。 然而,当夏尔在灯光下看清女人的脸庞时瞬间被吓醒了。 是哈丽,那个德国间谍! “卫兵。”夏尔大喊:“警卫!” 几乎同时,夏尔飞快的抓起身边的转轮手枪,这是夏尔在战场时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手枪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砰!” 夏尔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扳机,但由于躺在光滑的浴缸中,近在咫尺居然没能命中,子弹打在哈丽身边的门框上。 哈丽一声惊叫,抱着头缩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开枪!”哈丽喊。 夏尔挣扎着还想瞄准,却被赶来的警卫制止了。 “不,上校。”警卫说:“这是提贾尼将军的安排。” “什么?”夏尔一愣,提贾尼安排德国间谍来刺杀他? “是的。”警卫解释道:“提贾尼认为您需要放松一下,他用私人资金请了哈丽小姐为您服务!” 夏尔“呃”了一声,这才想起此时还没人知道哈丽是间谍,她的身份是脱衣舞娘,还是人人都以能请到她为荣的脱衣舞娘。 所以提贾尼才…… “抱歉,哈丽小姐。”夏尔赶忙收起枪,语气略带尴尬:“我反应过激了。” “不,您不需要道歉。”哈丽板着脸起身:“我就知道,接下这笔生意不明智。抱歉,上校,打扰了!” 说着气呼呼的就离开了。 提贾尼匆匆赶来,他的指挥部在二楼,听到枪声马上意识到不对,风风火火的往跑楼上跑。 途中,提贾尼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迎面撞上面色不善的哈丽,匆匆打量了一下,心下暗松一口气,她没受伤。 如果哈丽被打死或受伤了,这笔帐就不知道该怎么算。 哈丽没有错,因为她是提贾尼花钱请来的。 警卫没有错,因为提贾尼事先打过招呼。 夏尔也没有错,他刚从战场回来还保持着警觉,忽然屋内多了个人,有应激反应很正常。 错的就只有他提贾尼! “非常抱歉,哈丽小姐!”提贾尼追在哈丽身边赔小心:“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吗?”哈丽愤怒的望向提贾尼:“你的不知道差点要了我的命,将军!” “抱歉,请您原谅!”提贾尼一脸无奈:“下次,我会事先通知他……” “不,将军。”哈丽打断了提贾尼的话:“不会有下次了!” 说着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作为巴黎炙手可热的脱衣舞娘,居然差点被服务对象击毙。 更让哈丽奇怪的是,她分明看到了夏尔眼里的火焰。 然而,当他看清自己脸庞时却忽然受了惊吓抓起手枪…… 是她魅力不够?还是令人恐惧? 奇耻大辱! 这要是传出去,将会成为她征服史上的一大污点! 提贾尼没再追哈丽,他觉得这无关紧要,他转身跑向夏尔的休息室。 是时夏尔已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裕袍,脖子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泡泡。 “你不该这么做。”夏尔愤怒的望向提贾尼。 提贾尼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夏尔的眼神透着怜悯:“不解风情的家伙,你不应该用这把枪!”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她是间谍 这一次,夏尔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他当天晚上就去了一趟军官俱乐部见自己的“女友”。 毕竟是间谍工作,如果一次又一次把这事忘了,会显得自己很不专业。 卢西亚看起来很开心,她递给夏尔的咖啡,在表面上用奶油画了一个精致的心形。 夏尔心下暗赞,卢西亚很适合做间谍,把“女友”演得唯妙唯肖。 “有什么好事?”夏尔问。 “当然。”卢西亚微笑着回答:“没什么不满意的。” 夏尔扬了扬眉,他以为卢西亚指的是伊普尔的胜利。 卢西亚是比利时人,“白衣夫人”是比利时的情报机构,伊普尔是比利时的城市,她的胜利代表比利时没有亡国,这的确值得庆贺。 “功劳有你们一份。”夏尔对“白衣夫人”的工作表示肯定:“多亏了你们的情报,否则我无从得知德国人打算使用毒气!” 说着,夏尔递上了一张一万法郎的支票。 卢西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您是在讽刺我们吗,上校?”卢西亚瞄了一眼支票,没看上面的金额:“这是对我们的奖励?” 我们不需要奖励。 是你帮了我们,你救了比利时,挽救了许多比利时人的生命,又一次。 “不。”夏尔回答:“这是给‘女友’的生活费,你忘了?” 卢西亚愣了下,想起之前夏尔说过,会通过她这个女友为“白衣夫人”提供经费。 “你应该表现出‘女友’该有的样子,卢西亚。”夏尔提醒道。 卢西亚苦涩的笑了笑,这就是夏尔给的礼物,第一份礼物? 但卢西亚没说什么,她探过身,嘴唇蜻蜒点水般在夏尔脸颊上轻轻一触,面带微笑收起支票,说:“谢谢,亲爱的!” 或许是转移收钱的尴尬,卢西亚拿起咖啡匙在杯中搅了搅,轻声问:“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朝哈丽开枪了?” “是的。”夏尔声音生涩。 这事已传遍了法兰西,速度堪比夏尔取得胜利的捷报,人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可是哈丽,夏尔不仅没被她迷住,还朝她开枪?” “你们说,夏尔是对女人没兴趣吗?” “或许是因为他有女友!” …… “是因为我?”卢西亚偷瞄了夏尔一眼,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笑意。 夏尔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卢西亚指的是什么,随后他就意识到卢西亚误会了。 “不。”夏尔压低声音:“她是间谍,卢西亚,德国人的间谍。” 卢西亚震惊的望向夏尔,搅动咖啡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间谍?” 夏尔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之前见过她几次,注意到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从军官嘴里套话,另外她又是海军部长的情妇……” 卢西亚半信半疑:“你确定,这可不是小事。” 哈丽本人虽然身份卑微,但她“人脉甚广”与不少权贵都有“联系”,史上的她即便证据确凿被抓,依旧有许多高官为她求情,国内外都有。 “确定。”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有意透露一些情报给海军部长,结果它们无一例外被德国人获知。” 卢西亚瞬间了然,夏尔一直在利用哈丽给德国人送假情报。 接着,卢西亚望向夏尔的眼神有了些异样。 真正适合间谍工作的或许是夏尔吧?隐藏如此之深的间谍却被夏尔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送了假情报却依旧没有暴露,到现在还处于持续的“利用”中,夏尔是怎么做到的? 卢西亚不知道的是,夏尔告知她这些有自己的目的。 哈丽总有被发现的一天,那时,二局的人就有可能找到夏尔:“请问,您是怎么知道哈丽是间谍并利用她的?” 夏尔没法解释。 但如果“白衣夫人”也知道这一点,夏尔就可以轻松的回答:“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是她们告诉我这些的。” 这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至于是夏尔先知道还是“白衣夫人”先知道,时间一久没人能查清楚。 有时夏尔在想,所有那些他原本不该知道却“莫名其妙”知道的事,往后都可以推给“白衣夫人”。 二局调查“白衣夫人”? 对不起,如果把名单交到二局手里让其堂而皇之的展开调查,“白衣夫人”这个秘密情报组织就相当于曝光了。 卢西亚想的不是这些,她一脸无趣的瞄了夏尔一眼,心下暗叹: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多情吧,他是因为这个才朝哈丽开枪的,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 夏尔始终没有离开部队回家,尽管达瓦兹镇离巴黎不远,士兵们甚至法兰西人民都能理解,但夏尔依旧没有这么做。 法兰西《军事纪律》中明确规定士兵必须遵守上级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和违抗军令。 夏尔认为身为军官的自己应该以身作则,否则他凭什么去批评甚至处分那些违纪的士兵? 不过夏尔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家报平安,但这举动却把卡米尔吓坏了: “你是不是受了伤?是毒气的原因?” “否则为什么不回来?”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 “我没事,妈妈。”夏尔回答:“真的没事。只是军队没放假,我的部队进入新的整训科目,我必须跟他们在一起。” 这是实话。 在德军毒气的威胁下,防毒面具的需求像爆炸似的级数上升,不管是军队还是平民全都急需。 不过目前只能提供给军队,优先供给一线部队,然后才是赶往前线增援的医疗队和后勤部队。 第105步兵团因为有使用经验,因此被安排在警察训练基地教这些部队怎么使用防毒面具,另外还有装备它作战时需要注意的问题。 卡米尔听夏尔说的合情合理,这才稍稍放心。 最后夏尔补充道:“斯蒂德会派人给你们送去几套防毒面具。” 这不是很有必要,因为德军的毒气几乎不可能波及到巴黎,但有备无患。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夏尔的防毒面具才大卖特卖,50法郎一套的高价依旧供不应求!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准将 这天下午,夏尔被一通电话叫到城防司令部。 此时的夏尔更多的是第105步兵团参谋,他目前的任务是带领全军普及防毒面具,甚至传授戴着防毒面具时的作战经验,因此大多时候都在警察训练基地指导工作。 城防司令部差不多隔一天会来一趟,主要是为105步兵团培训方面的事务,夏尔原本在城防司令部的工作已经由费尔南中校接手了,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培训工作中。 夏尔一走上楼道,几个熟稔的参谋就点头致意或上前打招呼,费尔南中校亲热的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压低声音打趣道:“我知道几个人,需要我介绍给您吗?” 接着费尔南还颇有深意的强调:“是他们!” 夏尔翻了下白眼:“留给你自己吧,你这个混蛋!” 费尔南中校和参谋们发出一片“吃吃”的笑声,还有人说: “上校,如果你看不上他们,可以考虑考虑我。” “算我一个,我不介意。” “虽然我不喜欢,但为了上校,即便坐牢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 (注:一战时期这方面倾向是一项罪名,有可能坐牢或化学阉割) 夏尔没理会他们,径自走到加利埃尼将军面前敬了个礼。 “事情比较多,不过大多是好消息。”加利埃尼匆匆放下手里正在签的文件,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上来:“恭喜你,你已经是一名准将了。” 指挥部内传来一声轻呼,参谋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这边,接着传来几声恭喜的喊声。 这动静与之前相比小了许多,他们似乎习惯了夏尔的晋升速度,此时已见怪不怪。 “另外。”加利埃尼继续说:“他们已同意全面更换军装,政府正在竞标军装款式。估计圣艾蒂安兵工厂很可能会胜出,因为她准备充分,在别人还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时,她已经给出了好几个令人满意的军装方案。” “圣艾蒂安兵工厂?”夏尔有些意外。 然后夏尔就明白了,斯蒂德是从夏尔这知道了“内幕”消息,一早判断更换军装势在必行,因此才会抢在别人前头。 斯蒂德这家伙,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他知道军装这东西表面看起来没有军火赚钱,但需要量极为庞大,每个兵都需要还分夏装、秋装、冬装,更是长期生意。 “圣艾蒂安”兵工厂在这方面抢先,无异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第三件事。”加利埃尼取过一张地图在夏尔面前摊开,是达达尼尔海峡。 “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并不顺利。”加利埃尼手指点着地图:“虽然我们占领了加利波利半岛,但敌人在半岛与大陆的接合处布下重兵,他们依靠战壕重重防御,协约国军队却寸步难行。” 这在夏尔的预料之中。 半岛与大陆的接合处最窄只有三公里宽,那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奥斯曼军队在出口外可以尽情的展开兵力、火力封锁这个通道,战壕一层一层的挖、铁丝网一重一重的铺,火炮一堆一堆的布设,协约国军队凭什么冲出去? “另一面。”加利埃尼又指向达达尼尔海峡:“我方舰队依旧没能通过海峡,奥斯曼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建起了一座兵工厂专门生产水雷,与此同时,他们还派出三艘满载石头的运输船自沉在航道上,舰队对此一愁莫展。” 好办法,夏尔暗赞了声。 沉船比疏通航道要简单得多,也更快。 尤其协约国还需要在水雷和炮火的威胁下疏通,很可能会越疏越堵,因为不断会有更多的船沉在那! “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加利埃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夏尔。 夏尔回答得很干脆:“我没有想法,将军。” 达达尼尔海峡只有速战速决才有可能胜利,在英国舰队拖延了一个月才全力进攻时,已注定了它的失败。 这是战略上的失败,夏尔战术上的局部胜利无法扭转局面,奥斯曼帝国和德国人有的是办法堵住这条狭长的海峡。 加利埃尼似乎还不死心:“这很重要,准将,如果我们在那取得胜利,这场战争很可能会就此结束。” “我知道,将军。”夏尔回答:“但这对伊普尔同样成立,还有菲利普维尔、凡尔登,等等!” 加利埃尼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在哪开辟战线的问题,而是堑壕战的问题。 如果堑壕战的问题没解决,敌我双方不管是哪一方,挖下战壕铺设铁丝网再架上机枪,都能将敌人挡住无法动弹。 那么,就算把战线延伸到奥斯曼帝国也不会例外,这是另一种“奔向大海”。 “好吧。”加利埃尼语气略带无奈:“那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夏尔心下一叹,这答案不言自明,协约国作为进攻方有一条漫长的补给线,持久战显然对她不利。 …… 夏尔在城防司令部的宿舍里换上新军装再乘车回警察基地。 没想到提贾尼一早得到了消息,夏尔刚走进办公楼,原本一片安静的室内忽然爆出一阵欢呼,还有鲜花从天而降,提贾尼带着一众官兵大声向夏尔道贺。 “感觉怎么样?”提贾尼问。 “比上次好。”夏尔回答:“至少我没有拔枪。” 一问一答其实不在同一频道上。 “不不。”提贾尼朝夏尔身上的新军装扬了扬头:“我指的是荣升准将的感觉。” 夏尔看了看提贾尼的少将军衔,反问:“你是在讽刺我?” 提贾尼笑了笑:“我的少将名不符实,你的准将是实至名归,这不一样,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为它感到自豪的。” 如果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毕竟这已经步入“将军”行列,是高级军官,它可以算是一种承认。 然而,夏尔却明白它不过是个符号。 在他与资本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中,核心始终是利益,如果被军衔误导以为有了它就能怎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鸽子 五一劳动节,法兰西又称“铃兰花节”,人们在这一天会与亲友互送“铃兰花”以示好运。 (注:法兰西在五一这一天送铃兰花的传统始于1561年,当时法兰西国王查理九世收到一株铃兰花象征好运,从此这个传统在法兰西流行起来) 放假对大战时期的士兵们来说只能是幻想。 大战期间所有假期都与士兵无关,不仅不会有休息反而还会有更紧张、更残酷的战斗任务。 这是“圣诞节休战事件”的后遗症。 在那之后,敌我双方高层都担心这一幕会在假期重现,因此会有意实施猛烈的炮轰或发起进攻让士兵们“保持斗志”并互相仇恨! 第105步兵团因为身在巴黎免于一难。 虽然他们同样没有假期,但收到了数不清的铃兰花。 各种颜色都有,白色、紫色、蓝色等等,训练基地到处挂着“小铃铛”,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清香。 夏尔收到的铃兰尤为夸张,别人是一株一把的接,夏尔则是一车一车的运。 原因是通讯兵、勤务兵实在接不过来,他们只能叫上洛朗开着汽车出来,大喊:“先生们,请将送给准将的铃兰放到汽车上,我们会转交到准将手里。” 然后一车运不完,接着又一车,又一车…… 艾德里安初时打算把花搬到客厅里,但很快就发现如果这么做客厅就别想走动了,最终只能将它们分列在办公楼前走道的两侧。 夏尔看着这些花有些无奈,那上面还挂着的许多祝福的纸条,如果每一张都看过,可能要一整天时间。 相比起这些,夏尔更愿意面对电报或是清点一下补给单。 不过这天早晨,夏尔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办公室里,他带着警卫员信步走向训练场。 夏尔觉得这也是一种享受,穿着整洁的军装,昂着挺胸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步,不用担心被敌人的子弹和炮弹击中…… “砰!” 枪声把夏尔吓了一跳,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矮了下身,警卫员也迅速抢到夏尔身前举起枪。 这段时间第105步兵团在一轮一轮的教前线部队使用防毒面具,基本没有打靶。 何况打靶也不会是这样的一两声枪响。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来,还伴随着士兵们的欢呼和掌声。 于是夏尔就知道,这可能是士兵们在进行某种射击比赛。 果然,艾德里安上前看了下情况,兴匆匆的跑回来叫道:“将军,他们在打鸽子,比的人是教官和沈比利!” “打鸽子?”夏尔不解。 不过他的兴趣点很快就转到比拼的对手上。 艾德里安说的教官就是多米尼克,他的枪法与沈比利有得一拼,夏尔也很想知道他们谁更胜一筹。 带着警卫员上前,开阔的靶场前已围满了人,多米尼克与沈比利分列两处,举着步枪静静的对准靶场的虚空。 忽然两只鸽子被放飞,它们扑腾扑腾的拍着翅膀试图飞上蓝天。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两只鸽子应声而倒。 士兵们再次爆发一阵喝彩,有些人激动的握着拳头大喊助威,还有人像赌徒似的挥着双拳向对面示威。 后来夏尔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是一场赌局。 这时代欧美不管是乡间还是城市,都流行这种“打鸽子”的赌局,就像赛马一样,他们把钱押在认为会赢的枪手上。 (真实图片或许是因为不宜宣传找不到,打鸽子运动原本是奥运会射击项目,前几届使用的是活鸽子,后来改为飞盘) “砰砰!” “砰!” 一声声枪响,最终结果是多米尼克以8只鸽子的成绩惜败沈比利9只。 两人都非常出色,两百多米的距离用的是步枪,总数10只能命中其中8、9只,只有神枪手才能做到。 人群散去,多米尼克与沈比利握了握手,颓然抱着枪坐回到靶场一侧用于休息的椅子上,对着靶子方向发愣。 “怎么了?”夏尔上前坐在多米尼克旁。 多米尼克扭头发现是夏尔,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本可以打出更好的成绩,但是……”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多米尼克眼里透着些沮丧。 “我知道。”夏尔还是那句话。 “你知道?”多米尼克疑惑的望向夏尔。 “心理素质,多米尼克。”夏尔说:“你的枪法一点都不比沈比利差,问题是沈比利是个猎人,他的枪法是通过打袋鼠煅炼出来的,甚至在战场上面对敌人。” 多米尼克瞬间明白了:“而我,更多的是面对不会动的枪靶,我甚至很少用鸽子训练,我没有习惯这种血腥和杀戮!” 夏尔“嗯”了一声,他抬起头,视线一扫周围:“还有这里。” 多米尼克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环境也是影响他发挥的因素之一,多米尼克更多的是在室内靶场试枪,但这里是军营,所见的都是粗犷且眼里充满杀气的士兵,这是沈比利的主场。 多米尼克喃喃自语:“这么说,我应该到战场煅炼一下。” “你是这么想的?”夏尔问。 夏尔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上次在丽兹酒店的餐厅里,当多米尼克问夏尔战场是什么感觉时,夏尔就知道他对战场有尝试的心理。 一个沉迷于枪械和枪法的人,如果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发挥枪械的作用,甚至枪法还因为缺乏实战煅炼而止步不前,想要再往前一步的他自然会想到走上战场,哪怕他知道那有危险。 “是的!”多米尼克点了点头,但眼里始终带着犹豫。 “你不太适合战场。”夏尔断定。 “不,你不能确定。”多米尼克否认。 夏尔还是那句话:“我能确定。” 多米尼克的枪不能杀人,他即便是打死几只鸽子眼里都会透着不忍,查看战果时,他对一只受伤未死的鸽子补枪,嘴上的肌肉因为咬着牙而紧崩。 这样的人,他在战场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时,甚至连扳机都没法扣动。 第三百四十九章 狙击步枪 多米尼克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他颇有些不服气:“我知道我不太适合,但每个上战场的人都要经历这个阶段,他们都有一个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 夏尔打断了多米尼克的话:“你说得对,但很多人在适应前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多米尼克无言以对。 夏尔说的是事实,多米尼克除了对枪的了解外别无长处,他胖呼呼的身材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不说能否跑得快,仅仅只是比常人大了近乎一倍的体积都会让他更容易被敌人发现。 “每个人都有他的位置,多米尼克。”夏尔说:“你的位置,就是把更好、更准、更适合战场的枪送到前线士兵手中,这远比你亲自走上战场有用得多。” 多米尼克认同夏尔的说法,但他却不关心这些。 “我不在乎这个,将军。”多米尼克回答:“这么说或许会让你失望,但是……” 夏尔点了点头,这是多米尼克的执着,他脑海里只有枪,至于对国家的贡献是大是小,这与他无关。 他想上战场也不是为了法兰西而战,而是为了提升心理素质提升对枪的把控。 这时,忽然一个想法跳进夏尔的脑海:“或许,你不需要上战场就能做到自我提升。” 多米尼克一声苦笑:“谢谢您,将军。可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好事。” 这话几乎就是放弃了,他坚持认为下一阶段的挑战只有走上战场,摆在面前的只是去与不去的问题。 夏尔没说什么,他起身站在多米尼克面前,伸出手朝多米尼克手中的步枪扬了扬。 多米尼克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他迟疑着将步枪交到夏尔手中。 夏尔接过步枪又从腰间取出望远镜,将它的单边镜筒往步枪上一架,又送回到多米尼克面前。 多米尼克迷茫的接过步枪,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在夏尔的示意下,他起身举枪向远处望了望,接着就猛地扭头望向夏尔,惊呼出声:“上帝,您是说把望远镜和步枪结合在一起?” “为什么不呢?”夏尔说:“这样可以让你看清远处目标,你的枪法能瞬间提升好几个层次。” 多米尼克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又试了试,兴奋的说:“惊人的想法,将军。它甚至很容易实现,只需要加上一个单筒望远镜。” “我们应该在步枪上增加一个滑轨。”夏尔说。 “滑轨?”多米尼克对此有些不解。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连连点头:“是的,增加滑轨让它可拆卸,它有时需要用到有时不需要,比如朝敌人冲锋。另外,滑轨让它可拆卸更容易更换。” 多米尼克越想越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太棒了,将军。我,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它的样子。我现在就应该把它生产出来……” 他其实是想看看拥有这种武器后自己能达到多远的射击距离。 不过夏尔没放他走,既然都说到这了,夏尔认为冲锋枪是时候出现了。 “我们应该讨论另一个问题。”夏尔朝沈比利的方向扬了扬头。 后者正戴着防毒面具在靶场练习,他希望找出防毒面具折射角的规律,有一天,当战场环境迫使他不得不在这情况下作战时,就不会像上次一样错失目标。 这是沈比利的优点,他的目的性和针对性很强,能用最短的时间克服挡在面前的困难适应新环境。 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下一次作战很可能就无法活着回来了。 “您的意思是,把这种装上望远镜的枪装备狙击连?”多米尼克猜测。 “是的。”夏尔回答:“这样他们就能打到更远的目标有更高的精度。” 多米尼克“嗯”了一声,脸上有些迷惑:“您只想让它装备精英部队,我刚才还以为,你打算将所有步枪改装成这样。” “不,多米尼克。”夏尔笑着摇了摇头:“普通士兵不需要这个,他们的作战环境和素质决定了这不会有什么用。” 这不是成本的问题,而是正面战场上普通士兵更多的是要求射速,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更多的子弹挡住冲向他们的人潮,这时加装瞄准镜强调精度就没有太大的意义,除非人海战术彻底消失。 “没问题,将军。”多米尼克点头说:“我很快就会把这种枪生产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又想告辞了,着急着要去把这种新枪生产出来。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夏尔再次阻止了他:“我们需要另一种枪,一种可以为步枪提供掩护的枪,一种观察员使用的枪。” 多米尼克身为警察训练基地的教官,而且是对枪感兴趣的教官,当然知道狙击连的两人协同小组。 “我听说了。”多米尼克回答:“沈比利告诉我的,观察员需要一把枪,他认为这种枪应该是短枪身,但却有高射速,以便在敌人发起集群冲锋时为射手提供掩护。” 夏尔有些意外,他并没有告诉沈比利这些,这是沈比利自己分析出来的,而且准确无误。 从这方面看,沈比利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接着多米尼克无奈的说:“但很遗憾,我们没有这种枪,我曾考虑过‘圣艾蒂安2’型轻机枪,但我们试过后,一致认为它枪身太长,还需要配备一名副射手,这显然不太合适观察员。” “你是否考虑过手枪弹?”夏尔平静的问。 “手枪弹?”多米尼克望向夏尔,接着马上醒悟:“您是说用手枪弹开发出一把高射速枪,一把新枪?”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手枪弹装药少后座力小,用它生产出一款类似机枪的枪,要实现短枪身和高射速这两个要求就不太困难吧?” 多米尼克一双眼睛瞬间就瞪得跟铜铃似的,愣愣的望着夏尔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这的确不难,如果换成手枪弹,甚至直接把“圣艾蒂安2”缩短枪身就能实现。 但就是没人想到这一点! 第三百五十章 提贾尼的难处 塞纳河畔,夕阳在斑尾林鸽的“咕咕”声中缓缓落到地平线下,在那一瞬间,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上图为斑尾林鸽,又称‘欧洲鸽’,是塞纳河常见的久鸟类之一) 韦尔斯的别墅内灯火通明,厨房的仆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厨师长满头大汗的朝电话方向喊:“金枪鱼在什么位置?” “已经在运来的飞机上了,大概半小时会到!” “确定是新鲜的?” “是的,今天刚捕到的!” …… 他们两小时前听说少爷提贾尼获准一天的假期,今晚要准备欢迎他的晚宴。然而,全巴黎都找不到新鲜的金枪鱼,那是提贾尼最爱吃的一道菜。 没办法,只能雇佣飞机从200公里外的海滨城市运来。 最终,一盘美味的“碳烤大肥”及时端上餐桌送到提贾尼面前。 (注:‘大肥’是金枪鱼腹部脂肪最多也是最昂贵的一部分) 厨师们的辛苦,换来的就是韦尔斯在餐桌上提了一嘴:“那是从敦刻尔克运来的,试试?” “谢谢,父亲!”提贾尼切下一块鱼肉送入嘴里,微笑着赞了声:“美味,我很喜欢!” 韦尔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朝提贾尼扬了扬:“我以你为荣,提贾尼,不只是因为你在战场上取得的成功,更因为你成熟了许多。” “战场是个磨炼人的地方。”提贾尼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回答:“不过说起成功,那大多是夏尔的,我只是……” 提贾尼摊了下手:“我大多是按他的命令或计划做。” 提贾尼脸上没有尴尬,反而还有些自豪。 提贾尼不认为这是丢人的事,如果有谁想跟夏尔一较长短或者抢他的功劳,那一定是这世上最笨的人。 韦尔斯对提贾尼的直白表示赞赏:“你说的或许是实话,但你能成为夏尔的搭档不是没有原因。” 提贾尼扬了扬眉:“您是想说因为造船厂?” “不!”韦尔斯笑了起来:“是因为你,提贾尼,你或许没发现自己的优点,夏尔看到了。” 韦尔斯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他以前也没发现这个优点,甚至认为这是缺点:从小衣食无忧的提贾尼对金钱、权力毫无兴趣,却钟情于“战争艺术”。 但现在,韦尔斯认为自己错了。 提贾尼做得很好,有一天他可能会成为一名法兰西的常胜将军,或者是夏尔的左膀右臂。 这也是韦尔斯犹豫的点之一。 浅喝一口酒,放下酒杯时韦尔斯话锋一转,问:“说说夏尔吧,他真的有人们说的那么优秀?” 一说到夏尔,提贾尼就来劲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韦尔斯:“他比人们说的还优秀,父亲,有许多是人们不知道的。” “是的。”韦尔斯有感而发:“每一个成功的背后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人们往往只看到表面,却忽略了获得的过程,而它才是最难的。” 提贾尼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但每一次夏尔都能化险为夷,我很庆幸我们站在他一边。” 韦尔斯神色一滞,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是的,你说得对。” 然而,提贾尼了解他的父亲,他马上就察觉到不对,脸色逐渐变成失望,语气也冷了下来:“您不打算站在夏尔一边,对吗?” “不。”韦尔斯摇头否认:“我只是,还没决定。” 提贾尼笑了起来:“还没决定?让我想想,距离您与夏尔见面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吧!” 接着提贾尼明白了,他冷声问韦尔斯:“是‘没决定’,还是‘不想决定’?” 如果是“不想决定”,那就不是时间问题了,考虑再久依旧是“没决定”。 韦尔斯没有否认,他只是平静的回答:“你以后会明白的,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上……” “我不明白!”提贾尼站起身来,语气激动:“夏尔是未来,父亲,他是一切,您看不到这个吗?” 韦尔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如果‘决定’了,我们可能没有未来,提贾尼。我也希望全力支持夏尔……” “那就这么做!” “可我不能……” “因为利益,对吗?你眼里只有利益,而且是眼前的!知道什么是鼠目寸光吗?我看到了!” …… 说完,提贾尼抽掉餐巾往桌上一摔,气呼呼的转身走出家门,只留下韦尔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盯着满桌的美味发愣。 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始终无法调和,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那个问题。 …… 警察训练基地,夏尔坐在第105步兵团指挥部内的办公桌上无聊的看着防毒面具的使用方法。 在切身体验了防毒面具的一系列问题后,第105步兵团总结出一套注意事项: 使用前要检查防毒面具是否有损坏,确保面具没有裂痕或破口。 接着还要检查它的密封性。 还要正确佩戴并确保滤毒罐是新的。 …… 这些看起来似乎简单,但每一条的背后都有血的教训:第105步兵团在伊普尔反攻战中,有两百多名士兵因毒气减员,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些不应存在的原因。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物资篑乏的战场,有时即便知道防毒面具破损了也无法更换。 他们只能在戴与不戴间选一个。 这时提贾尼回来了,他看到夏尔时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我放不下部队,所以回来了。” “是吗?”夏尔反问。 这个借口太牵强了,如果真的放不下部队,他根本就不需要请这一天的假。 提贾尼没回答,闷闷不乐的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愣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什么假装忙碌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一边是父亲,另一边是夏尔,站在哪一边似乎都不对。 “让我猜猜。”夏尔语出惊人:“跟你父亲吵架了,是因为我。” 提贾尼猛地抬起头望向夏尔:“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父亲投了弃权票,将军。”夏尔说:“记得关于更换军装的提案吗?” 提贾尼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的,你当然知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谋而合 听完提贾尼的诉说后,夏尔平静的回答:“你父亲是对的,你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上替他考虑一下。” 提贾尼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他是对的?你居然……站在他一边说话?” 真是见了鬼了! 那我在做什么?两头不讨好的小丑? 夏尔分析道:“你应该听说过,不久前钢铁价格大幅上涨的事……” “我知道。”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话:“造船厂需要钢材,钢材价格的波动会影响造船厂的利润,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夏尔没否认。 “我们争论的焦点从来不是这个。”提贾尼解释道:“他的目光不应该如此短浅,为了眼前的那点利益看不到未来,他不缺这点钱!” “你以为这是钱的问题?”夏尔饶有兴趣的望向提贾尼,他发现眼前这个公子哥似乎对生意背后的逻辑关系并不了解。 “那还能是什么?”提贾尼越说越激动:“造船厂甚至可以把这些成本转嫁到军方身上,钢材贵了,造出来的军舰当然也更贵,他损失了什么?没有任何东西!” “生存,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布雷斯特造船厂就不存在了,你和你父亲剩下的就只有钱了。” “什么?”提贾尼依旧不明白。 何况如果有钱,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你回答一个问题就行。”夏尔说:“同一款军舰性能相差不大,如果施耐德造船厂的价格比布雷斯特造船厂便宜三分之一甚至更多,你会选择谁的?” 提贾尼愣住了,他明白夏尔的意思。 军方当然会选择施耐德的,然后布雷斯特造船厂就没必要存在了,因为它造的船总是比别人贵,同样的质量同样的性能。 最终,韦尔斯会失去一切,话语权、影响力、权力……他或许还有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我们有鱼雷。”提贾尼还抱着一丝希望:“我们按您说的方法成功改良了鱼雷,它已经在测试了,目前可以确定射程提高了两三倍,已经达到三公里!” 接着提贾尼又补充道:“另外我们还有登陆艇和两栖登陆船,我们拥有它们的工业产权并在技术上保持领先……” “没用的,将军。”夏尔提醒道:“它们都需要钢材,还需要特种钢材。而且,即便军方愿意继续与布雷斯特造船厂合作,造船厂有可能也仅限于这些领域。” 布雷斯特造船厂为法兰西造军舰已有几百年,它诞生于1624年路易十四统治时期。 现在却有可能因为支持夏尔而终结造舰历史转为生产登陆船、登陆艇,或者鱼雷……这意味着它被踢出军舰这个角斗场。 夏尔总结道:“他们掌握着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命脉,将军。我虽然能给造船厂未来,但他们却能决定造船厂的生死。如果是您,您会选择哪一个?” 提贾尼沉默了。 无法生存就不会有未来,未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如果没有未来,生存着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因此,韦尔斯只能在两者间犹豫,关键时候宁愿没有未来也要生存。 “有一天。”夏尔说:“如果您继承了布雷斯特造船厂,你也会这么做,因为你只有这个选择,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会成为敌人?”提贾尼笑着摇头:“我宁愿把它结束掉!” “你不明白,将军。”夏尔说:“真到那一天,你这么做才能帮我。” 提贾尼初时一脸愕然,但略一思考就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把布雷斯造船厂结束掉,实际是丢掉所有影响力使自己成为局外人,之后想为夏尔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甚至还需要夏尔的保护。 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残酷,它更多是“身不由己”,而不是提贾尼想的“洒脱”。 渐渐的,提贾尼有些理解韦尔斯了。 他往椅子上一靠,语气带着些沮丧:“这么说,我们只能让这一切发生?” 忽然,提贾尼又坐直身子望向夏尔,眼神中带着期盼:“你肯定有办法,否则你不会这么冷静!” “我还能做什么呢?”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身陷军营连家都不能回,更别提照顾我的生意了。” 提贾尼苦笑一声:“不觉得这是个讽刺?您成天在为拯救法兰西东奔西走,而资本家们却在你的保护下在后方挖你墙角,而你却打算认命?” “激将法对我没用,将军。”夏尔笑了笑,再次将注意力转到防毒面具的注意事项上。 “我认为我们应该做些测试。”夏尔说:“我们需要知道防毒面具在毒气下的有效时间,这在将来的战场上也许会很有用。” 顿了下,夏尔又说:“还有毒气的浓度,不同浓度的有效时间应该不一样,知道这些后我们才能制定出针对性对策。” 但提贾尼没回答,他愣愣的盯着挂在墙上的法兰西地图,手里拿着铅笔摇晃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嘿,您在听吗,将军?”夏尔提醒道:“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别人的性命与我们没关系,夏尔。”提贾尼缓声回答:“你已经救得够多了,是时候想想你自己了。” 接着他又说:“如果你不想,那就让我来思考!” “好吧。”夏尔问:“你想到了什么?” “钢铁!”提贾尼回答:“你说那是造船厂的命脉。” “是的。” “那么,如果我们解决了钢铁问题,是不是就把命脉抓到自己手里了?” “重点是你怎么解决钢铁问题。”夏尔反问:“买一个钢铁厂?从施耐德或温台尔家族手里?” 这时期没有任何人会笨到出售钢铁厂,如果有,也是不现实的天价,重点是它还要有铁矿。 提贾尼铅笔朝地图上的德控区虚画了一个小圈:“你似乎忘了一点,夏尔先生,法兰西有68%的钢铁产业集中在东北,现在在德国人手里!” 夏尔微微一笑,提贾尼进步了,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正是时候 自从与韦尔斯接触起,拥有自己的钢铁工厂就成了夏尔的心病。 虽然夏尔有美国这条线可以通过美国军方平价购买特种钢材,但这只适用于夏尔生产坦克,不能用于韦尔斯的造船厂并解开套在他头上的枷锁。 原因是坦克对钢材的需求相对于军舰而言少得多,从美国进口的特种钢材即便加上运输费用和关税,成本依旧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坦克更多的技术门槛并拥有专利保护。 比如“夏尔a1”,它独一无二只此一家,目前没有任何坦克能打败它,法兰西军方只能购买这款坦克。 夏尔还在发动机上提升,将来还会在坦克炮上做文章。 可以预见,只要有夏尔在,包括施耐德在内全球任何一家都无法造出比夏尔更先进的坦克。 它实际上被夏尔垄断了,钢材成本能完美的转嫁到军方身上,甚至夏尔还能把价格往上抬。 但军舰不一样。 韦尔斯会造驱逐舰,施耐德也会。 韦尔斯能造战列舰,施耐德也能。 另外还有潜艇、鱼雷艇、扫雷艇等。 两者在技术上不存在明显差距,成本控制主要集中在耗费巨大的钢材上。 如果韦尔斯的钢材完全依赖从美国进口,则依旧逃不开“同样的性能却比别人贵”这个魔咒。 因此,想要把韦尔斯彻底拉到夏尔一边,只能“帮”他解决钢材问题。 夏尔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了被德国人占领的,曾经属于法兰西的68%钢铁产业。 如果能将这些钢铁产业收入囊中,甚至只需要占领其中的一部分份额,不需要多,二十分之一左右,就能让布雷斯特造船厂彻底摆脱其它资本家的控制。 当然,夏尔的目的不会仅限于此,任何工业的发展都与钢材息息相关,控制份额应该是越多越好。 提贾尼对此感觉有些棘手,他目光在地图上搜寻,在其中找到了几家钢铁厂:“关键在于,它们的所有权始终在资本家手里,有一天我们打回去收复这些钢铁厂,政府就会将它们归还给资本家。” 这有些讽刺,夏尔在前线打仗,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千辛万苦的收复失地,却要将到手的利益拱手交给在后方等着的资本家。 不过夏尔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回答:“所以我们要趁早,将军,现在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提贾尼愕然望向夏尔:“什么意思?” …… 施耐德兵工厂,詹姆斯正在会议室内开会。 会议主题是绍沙机枪的批量生产。 詹姆斯有些得意,因为直到现在夏尔和“圣艾蒂安”兵工厂还没反应,这说明施耐德终于赢了一仗。 “我们的产能最多每月生产2000挺,想要短期提升十分困难。”皮托兵工厂负责人卡索小心翼翼的报告道:“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不够,远远不够。”詹姆斯语气不容置疑:“至少要10000挺。” 卡索脸都被吓白了,10000挺,翻了五倍,无论是工人还是机器,亦或是厂房都是大问题。 但这不是最糟的,詹姆斯考虑了一下又给出了时间限制: “一个月,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 “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占领市场,到时就算夏尔有新的机枪甚至性能更好,军方也会因为产能问题被迫选择我们的机枪。” 这是由战场紧迫性决定的。 假设夏尔在不久的将来拥有一款性能更优秀的机枪,但每月只能生产不到1000挺。 战场却要求短期内装备数10万挺,夏尔的机枪就会因此被淘汰。 (注:轻机枪在现代编制中用作班用机枪,10人编制的步兵班配1到2挺机枪,上百万的军队保守估计需要10万挺,此外还可用于出口装备英军、俄军等,需求量巨大。) 这是詹姆斯对“绍沙”机枪不够自信,也可以说他相信夏尔的能力,詹姆斯相信夏尔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发明出更优秀的机枪,他只能在产量上打败夏尔。 “可是,先生。”卡索咽了下口水:“10000挺,这不太现实,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包括建厂房、培训工人……” “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模式。”詹姆斯打断了卡索的话:“把生产权限下放给其它有能力的企业。” 战争爆发后法兰西就这么做了,摩托车厂、汽车厂之类,有一定技术水准和操作基础的工人和厂房都用起来生产机枪、步枪,以填补战时的巨大缺口。 “可这会影响机枪质量。”卡索有些担忧。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案,但从现在的状况看,非正规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枪械质量存在很大的问题。 而这对一款新机枪很可能是致命的。 “重点不是这个,卡索。”詹姆斯在桌面上点着手指,让它发出“咯咯”的响声:“重点是产量,产量!士兵们手里有一挺机枪总比没有好,只要它还能打出子弹!” 这时保利娜推门进来,她俯身在詹姆斯旁压低声音:“有人要见您,先生。” 詹姆斯一脸意外的扭头望向保利娜:“这时候?让他等等!” 通常有谁要见他都需要预约,尤其现在开会,怎么可能丢下所有人去见某个人。 但詹姆斯很快就想到保利娜不可能犯这个低级错误,所以这个人一定很重要。 果然,保利娜低声说:“是德约卡,夏尔的父亲。” 听到“德约卡”时詹姆斯眉头一皱,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听到“夏尔的父亲”,詹姆斯脸色瞬间转为震惊,夏尔的父亲居然找上门? 什么情况? 难道是夏尔让他来谈判的? 詹姆斯坐不住了,他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晚些时候再讨论具体细节。” 说着朝卡索扬了扬头:“做好准备,卡索,我要产量!” “如您所愿,詹姆斯先生。”卡索无奈的回答。 作为皮托兵工厂的负责人,他知道“绍沙”机枪是什么状况。 这种机枪即便是兵工厂生产的也存在令人难以接受的故障率,如果再交给其它工厂生产,情况肯定会更糟。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卖就炸 詹姆斯在二楼还设有一个贵宾会客室,这里装修豪华且高档红酒、雪茄、水果、点心等一应俱全。 德约卡被安排在贵宾会客室,他显得有些紧张,全身紧绷的坐在沙发上,局促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什么也不敢碰。 他身为一介平民,曾一度仰望詹姆斯把他当作偶像。詹姆斯是德约卡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甚至可以说是不同世界的人。 但现在,德约卡却坐在贵宾室内等着与詹姆斯见面,面对面谈生意。 一切宛如一场梦,德约卡有时都不敢相信它是真的。 恍惚间,德约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赶忙起身相迎,迟疑中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那是他为了这次会面买的,花了一千五百多法郎。 一声清脆的推门声,詹姆斯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脸微笑主动上前握手:“你好,德约卡先生,久闻大名,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您,您好,詹姆斯先生。”德约卡紧张的回应,眼里带着一丝歉意:“希望我的来访不会打扰您。” “不不,当然不会。”詹姆斯招呼德约卡在沙发上坐下,打趣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才还在想怎么结束那场无聊的会议。” 说着詹姆斯朝右侧吧台扬了一下头,问:“咖啡?还是来点红酒?” “咖啡,谢谢!” 保利娜很快就给两人端上了咖啡和方糖,室内瞬间就充满了浓郁的香气。 詹姆斯斜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朝德约卡扬了扬杯子:“我羡慕你,德约卡先生,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这是实话,詹姆斯的几个儿子不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就是“工厂管理员”,而这些更多是为了在詹姆斯面前表现以争取成为继承人。 原本詹姆斯以为他们中也有一、两个还算优秀,但跟夏尔一比,简直就跟路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是的。”德约卡没有否认,他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他的确很优秀,远超我想象。” 接着他就想起了什么,随即说明了来意:“我这次来,是为了您在东北的三家钢铁厂,詹姆斯先生。” “东北的钢铁厂?”詹姆斯饶有兴趣的看着德约卡:“可它们在德国人的控制下。” “我知道。”德约卡回答:“我希望能买下它们,您看多少价格合适……” 詹姆斯微笑着摇头:“如果你是为了这事来的,那么很抱歉,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它们是非卖品!” 詹姆斯知道夏尔在想什么,趁现在那些钢铁厂还在德国人手里,低价将它们买下,等到法兰西军队收复失地时再将其收入囊中。 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詹姆斯可不会差这点钱,他宁愿让这些钢铁厂烂在自己手里! 但德约卡的语气却很坚定:“不,您会卖的,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 詹姆斯脸色一沉,眼里带着一丝不悦,没人能威胁他,包括夏尔。 但詹姆斯却没说什么,德约卡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确切的说是夏尔有理由。 这理由是什么呢? “不!”詹姆斯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可以这么回复夏尔,我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协约国军队取得胜利,帮我收复这些钢铁厂,我对他很有信心!” “我也是,詹姆斯先生。”德约卡起身与詹姆斯握了握手告辞,放松了许多。 德约卡发现詹姆斯不过如此,他永远比夏尔慢一步。 如果把詹姆斯当作偶像,还不如把夏尔当作偶像,虽然他是自己的儿子。 望着德约卡离开的背影,詹姆斯心里始终解不开疑团。 夏尔又能拿那些工厂怎么样? 他有什么办法能逼自己把它们卖掉? 不,不可能! 卖了钢铁厂,相当于解开对夏尔的所有掣肘,包括给韦尔斯的压力。 所以,任何情况都不会卖,除非自己疯了! 然而,施耐德依旧没能考虑到一种情况。 …… 巴黎城防司令部,夏尔向加利埃尼提交了一份作战计划书。 “这是什么?”加利埃尼打开随手翻了翻。 “是未来一个月的轰炸计划。”夏尔回答:“我们已经拥有一百多架轰炸机,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我认为它们不应该只是用来轰炸敌人机场,德国人已经有所防备。”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他们在机场周围密布了各种火炮和机枪,同时在努力提升飞机时速以使其能追上我们的轰炸机。” “所以,我打算将目标转向钢铁厂。”夏尔说得理直气壮。 “钢铁厂?”加利埃尼一愣,然后微微点头:“有道理,钢铁厂正在为德国人生产钢铁,然后它们就会转变成朝我们射击的步枪、机枪,还有子弹和坦克!” “是的。”夏尔朝文件扬了扬头:“开头有几家钢铁厂的详细信息。有了它们,德国人甚至不需要从本国运输补给,他们把钢铁厂利用起来,又在东北开设了几家兵工厂,这满足了他们西线战场的大部份需求。” 这是真的,情报来源于“白衣夫人”。 如果法兰西政府不信,派“二局”的间谍去查探一番,得到的也是这个结果。 加利埃尼翻到开头看了看,微微点头: “计划没问题,但是……” “钢铁厂的工人,他们大多是法兰西人,你怎么才能避免他们的伤亡。” “另外,这些钢铁厂虽然在德国人控制中,但依旧是资本家的财产,这么做可能会有些麻烦。” 夏尔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不急不缓的回答:“我们可以在轰炸前撒下传单让工人躲避,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毕竟这是战争。” 加利埃尼轻叹一口气,但还是点头认同了夏尔的说法。 如果因为担心误伤而不轰炸,德国人只需抓几个法兰西人跟他们一起上战场就行了。 如果有太多顾虑束手缚脚的打,还不如直接投降。 “至于资本家。”夏尔又说:“如果法兰西工人的生命都能牺牲,他们的财产又算得了什么?” 加利埃尼瞬间明了。 资本家如果胆敢抵触,那就等着接受法兰西人民的愤怒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中心位置射击法 德控区休末森机场,此时的殷麦曼少校已晋升为上校全权负责机场的工作,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从法兰西的轰炸中幸存下来。 但这似乎已经足够了。 上次的轰炸让机场损失惨重,365名飞行员只有128名幸存,其中还有些人因为伤势很可能不适合驾驶飞机。 因此,能活下来的人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仅存不多的精英,晋升是必然的事。 然而,在殷麦曼上校看来,他这个大队长更像一名炮兵而不是航空大队指挥官。 这段时间他始终在考虑怎么防御法兰西人的轰炸。 “如果我们挡不住敌人的轰炸,飞行大队就始终无法组建也无法发展。”殷麦曼上校对部下说:“我们的空中力量将始终落后于法兰西,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可是上校。”有部下提出异议:“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更远、更安全的地方把航空队组建好后再转移到这里?” 殷麦曼上校反问:“你说说有什么区别?组建好之后,你们就能升空拦截敌人的轰炸机?” 部下们愣住了。 法兰西轰炸机的速度比德战机快,他们就算升空拦截也毫无意义。 “让我明确一点。”殷麦曼上校目光一扫全场,手指重重的点着地图:“目前我们对付敌人轰炸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机枪和火炮把它们打下来,只有这样我们的机场才有可能生存,我们的飞机才能继续为前线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 殷麦曼上校听说国内已经成功研发了一款新飞机,它的速度比敌人轰炸机快,但愿这消息是真的。 部下们接二连三的回答: “是,上校。” “明白,上校。” …… 但事情往往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飞机是在三维空间运动的物体,它不是普通火炮打的二维地面目标。 对于地面目标,炮弹不管是否命中都会撞到地面爆炸,接着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和碎片对其附近的敌人造成杀伤。 三维空间的飞机并非如此,炮弹如果没能命中目标就会继续飞行不会爆炸,当然也无法对目标造成任何伤害。 (注:此时使用延时引信的高射炮炮弹还未发明,即便有延时引信,命中空中目标依旧十分困难,这阶段速度快的飞机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苦想了几天,殷麦曼上校终于摸索出一个“中心位置射击法”。 他将每十门大炮分成一个小组,将这些小组排成一个密集阵,由最中心的一门炮确定目标位置,设定诸元后所有火炮一起开火。 (注:“中心位置射击法”是一战时期真实使用过的防空手段,当时飞机忽然高速发展而防空火力却处于极度落后的状态,无奈之下采用这种以数量弥补精度的方法,十发炮弹同时朝一个目标射击,希望通过撞运气命中目标) 殷麦曼上校调集了上百门火炮在机场前后摆好阵势等法兰西轰炸机到来,就像编了一张大网。 …… 这天,在殷麦曼上校与部下讨论是否要在高处补充机枪火力时,守着电话的参谋忽然向殷麦曼上校惊呼:“敌情,上校!敌人的轰炸机起飞了,有五十多架,估计还有十分钟到达!” 殷麦曼上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五十多架,那就会有1000多枚炸弹从天而降,他们难道是想把机场炸平? 殷麦曼上校忽然发现自己的布署或许起不了作用,一百多门火炮很可能只是杯水车薪! “飞机紧急起飞!”殷麦曼上校下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参谋匆忙拿起电话传达命令。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机场上空响起,整个机场都紧张起来,飞行员们三五成群的飞奔向自己的飞机,他们在地勤人员的引导下将飞机驶上跑道,接着在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中起飞升空。 后勤部队急匆匆的将暴露在外的燃油和弹药送进地下仓库,有些来不及运回去的干脆推到空旷地里以免波及附近的建筑物。 附近的炮兵也接到了命令,他们在急促的哨声冲向炮位,并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调整炮口转向敌机方向。 …… 不久,空中隐隐传来“隆隆”的轰鸣声,法军轰炸机机群出现在殷麦曼上校望远镜的光圈中,黑压压的一片像蝗虫似的,把天空都遮住了一半。 “我们也要有这样的轰炸机。”殷麦曼上校眼里满是愤恨,还带着一丝羡慕:“这样,我们就可以让法兰西人也尝尝被炸的滋味了。” 接着殷麦曼上校就发现不对,这些轰炸机似乎不是飞向自己而是飞往侧后。 他心下一阵疑惑,那个方向似乎没有机场。 不久殷麦曼上校就知道了答案:轰炸机飞往基尔瑞钢铁厂上空,接着投下一排排炸弹。 基尔瑞钢铁厂距离殷麦曼上校的位置只有十几公里,爆炸声清晰可闻,还能看到升起的一团团火光和浓雾。 殷麦曼上校收起望远镜时轻轻一叹,这就是轰炸机的好处,它们可以随意选择轰炸地点,而德军所做的准备却成了徒劳。 …… 夏尔一共出动了112架轰炸机,每组56架分别轰炸一个钢铁厂。 有一个钢铁厂没有成为目标,它距离西线近,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左右,这个叫卡蒙德的钢铁厂显然更容易被法兰西军队收复。 成为目标的两个钢铁厂就没那么幸运了。 德军控制下的钢铁厂没有任何防空准备,大量作为燃料的煤胡乱堆积在厂房周围,轰炸毫不意外的将它们引燃造成火灾。 煤耐烧且很难扑灭,大火烧了几天几夜最终将钢铁厂烧成了一堆废铁。 …… 施耐德兵工厂。 保利娜接到电话后呆愣当场,她过了一会儿才扭头望向办公桌前的詹姆斯,语带惊惶:“先生,法兰西的轰炸机,刚刚轰炸了我们的两个钢铁厂,它们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詹姆斯正在审批“绍沙”机枪的扩产计划,听到这话时手中的笔忽然停住。 这一刻,他明白夏尔认为他会卖钢铁厂的理由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杀大权 轰炸后不到半小时,德约卡又一次出现在施耐德的贵宾室内。 “詹姆斯先生。”德约卡问:“您考虑好了吗?关于出售钢铁厂的事!” 詹姆斯面无表情的反问:“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德约卡微笑着轻轻摇头。 不卖就会被炸,能剩下的就只有一堆废铁,卖了还能得到一笔钱。 所以对詹姆斯而言,根本就没有“卖”与“不卖”的选择权,只有要不要卖了换钱。 詹姆斯问:“你们打算花多少钱买下它?” “一千万法郎。”德约卡给出一个价格。 “可卡蒙德钢铁厂至少值三千万法郎。”詹姆斯表示抗议。 重点是它还有价无市,它不仅是摇钱树,更是话语权。 德约卡平静的回答:“我相信除了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出这个价。” 詹姆斯咬了咬牙,当然不会有第二个人出价,所有人都知道买了它后马上就会被炸,除非卖给夏尔。 “很好的办法,德约卡先生。”詹姆斯微微点头:“我越来越佩服夏尔了。” “这与夏尔无关,詹姆斯先生。”德约卡回答:“这是我与您之间的生意。” 詹姆斯笑了起来。 的确与夏尔无关,德约卡打理生意,夏尔则忙着拯救法兰西,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宁愿损失一千万法郎呢?”詹姆斯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了,没有分一根给德约卡,空气中隐隐有了火药味。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詹姆斯想,他不差这一千万法郎,虽然它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如果能延迟夏尔的发展它就是值得的。 然而,德约卡却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您可以这么选择,詹姆斯先生。但我相信温台尔先生不会这么想。” 詹姆斯正要送往嘴里的雪茄停在了半空中。 对施耐德而言,不卖只损失一千万法郎。 但温台尔家族在那有大大小小十几家钢铁厂,即便是以一千万法郎的低价收购也价值上亿法郎。 温台尔舍得把这些钱往水里丢? 更何况,不涉及军工产业的温台尔与夏尔的竞争没那么激烈,对温台尔而言谁掌控军工不重要,只要购买他的钢铁就行。 施耐德忽然发现自己是夏尔手里的一枚棋子。 夏尔杀他这只鸡骇温台尔那只猴,夏尔真正想要的是温台尔手里的钢铁厂。 所以,詹姆斯即便坚持不卖,也无法达到迟滞夏尔发展的目的。 德约卡望着詹姆斯的眼神似乎也表明了这一点,他像是说:一千万法郎摆在你面前,你就说要还是不要吧! 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詹姆斯还是颓然叹了一口气:“你赢了,德约卡先生!” …… 河畔别墅,韦尔斯像往常一样在河风、摇椅和阳光中思考问题。 鱼雷的进展十分顺利,初步测试它的最远射程已经达到了四公里,只不过最后两百多米是在燃料耗尽后依靠惯性前进勉强跑完全程。 但这已是质的飞跃,韦尔斯相信,夏尔往后还会给出更好的方案进一步提升射程。 另一方面,线导鱼雷的研发也初步成功,他们已经将3mm导线配套在这四公里射程的鱼雷上。 “初步”指的是配上导线后鱼雷只能低速航行,否则会扯断导线。 下一步,就是尝试继续减小导线直径,并增加其韧性,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注:现代线导鱼雷的导线直径通常小于1.2毫米,最长可达到46公里) 然而,韦尔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继续这样下去夏尔还会买他的帐? 如果夏尔选择彻底放弃韦尔斯及其造船厂,将会是什么情况? 线导鱼雷,还有那些登陆船、登陆艇,以及用来炸潜艇的深水炸弹,这些工业产权都在夏尔手里。 失去这一切,意味着造船厂将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这对韦尔斯是一种煎熬。 如果始终在黑暗中,韦尔斯还不至于如此纠结。 但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光明,再让他退回那个阴暗、潮湿、了无生趣的角落里,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韦尔斯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选择了夏尔,是真的会杀了他! 恍惚间,提贾尼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花,那是韦尔斯喜欢的郁金香,提贾尼走到办公桌前为韦尔斯换上。 “怎么?”韦尔斯头也不回的问了声:“今天又有假期?看来你最近挺闲的!” “不,我只是顺道来看看。”提贾尼回答。 韦尔斯“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窗外,他宁愿相信河水会倒流也不相信提贾尼会来看他。 提贾尼对韦尔斯的冷淡不以为意,他似乎早就习惯了。 提贾尼将快枯萎的花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走到韦尔斯面前,像是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听说了吗?我们轰炸了钢铁厂。” 韦尔斯“嗯”了一声,他是今早看了报纸才知道这事的。 暴殄天物,两家钢铁厂就这样烧成灰! 韦尔斯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扭头疑惑的望向提贾尼:“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 “差不多吧!”提贾尼回答:“你应该知道这是夏尔做的。” “那又如何?”韦尔斯轻轻一笑:“你是想说,夏尔掌握着那些钢铁厂的生杀大权?” 这原只是句笑话,没想到提贾尼却轻轻点头:“猜对了!” 韦尔斯一愣,接着朝提贾尼投去半信半疑的目光:“你的意思是,夏尔凭借这个迫使詹姆斯妥协?” 提贾尼不再与韦尔斯打哑谜了,他回答:“夏尔不久前刚买下了卡蒙德钢铁厂,哦不,是德约卡。” 韦尔斯愕然望向提贾尼,这是好事,虽然那是位于德控区的钢铁厂。 但只要法兰西军队取得胜利,他就是可以“生存”与“未来”兼得了! 提贾尼微笑着继续说:“另外还有温台尔的两家钢铁厂在洽谈中,德约卡之所以不打算购买更多,是为了避免与温台尔产生太大的竞争关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冲锋枪 虽然钢铁厂只是买下还未真正到手,但形势已逐渐明朗。 夏尔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没有用手中的权力和机会一口气买光温台尔在东北的二十几家钢铁厂,这么做的只会让夏尔与温台尔的矛盾迅速激化。 他与温台尔达成某种默契:夏尔在此之后不再轰炸温台尔所属的钢铁厂,换来的是两家钢铁厂以及温台尔与夏尔在钢材方面的合作。 于是,韦尔斯眼前的危机也解决了: 施耐德如果不卖钢材,有温台尔卖。 如果温台尔不卖或恶意抬高价格,夏尔就炸毁他在东北的钢铁厂。 至于轰炸计划,夏尔随时都可以将目标调整为:德军军火库、兵工厂、火车站、物资仓库…… 一大堆重要目标等着轰炸机大展拳脚,不必拘泥于钢铁厂。 简而言之,炸或不炸,或者炸谁,就看夏尔的手指在地图上指向哪个位置。 …… 此时的夏尔正在试军装。 新军装已经生产出来了,“圣艾蒂安”出品,天蓝色军装加钢盔。 装备规则是先装备后方休整的部队,一批接着一批的轮换到前线,如此反复最终实现全军换装。 第105步兵团是首批换装的,或许是作为她在毒气战中取得胜利的殊荣。 (上图为一战法军军装) 夏尔穿着军装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平凡无奇,很明显没有旧军装美观。且军官和士兵着装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近身看军衔根本无法发现。 然而,这恰恰是战场需要的。 “很好。”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艾德里安在旁边说:“将军,斯蒂德先生让我给您带话,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所以,它有您一半的功劳。” 这话一语双关,字面上的意思的确有,同时还暗指夏尔在军装方面一样能分到一半的利润。 夏尔轻轻一笑,斯蒂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抱紧夏尔的大腿。 其实不只是斯蒂德如此,法兰西许多资本家也被夏尔震住了,因为轰炸钢铁厂的事。 东北是法兰西工业重地,那里不仅分布着钢铁和煤矿,还因为工业的发展形成聚落,那片地区分布了诸如锻造厂、汽车厂、重型机械厂等。 自从夏尔轰炸了钢铁厂后,他们马上就考虑一个问题:有一天,夏尔会不会提交一份轰炸煅造厂或汽车厂的报告?它们同样在德控区为德军生产战略物资。 一想到这,他们就老实了。 因此,这对夏尔是一场胜仗,一场大胜仗。 它不仅灭了施耐德的威风还解决了钢材的问题,更让一众反对夏尔的资本家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几声敲门声。 得到夏尔的允许后,多米尼克一手提着一个枪盒出现在门口。 艾德里安知趣的离开了,他知道接下来讨论的很可能是军事机密,出门后就在门口安排了警卫并交待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生产出来了?”夏尔有些意外。 此时距离夏尔提出狙击枪和冲锋枪时不过一个星期,狙击枪还好,那只需要加一个滑轨制作配套的瞄准镜就行。 冲锋枪可是从无到有重新设计的东西。 “是的,但不确定您是否满意。”多米尼克兴奋的将两个枪盒先后放在夏尔的办公桌上。 他先打开装有狙击枪的那个枪盒。 狙击枪在枪盒里它是分解状态,拿到手里再装上瞄准镜。 这很专业,分解状态放在枪盒里能更好保护瞄准镜。否则稍有碰撞,就可能使瞄准镜产生裂纹甚至破碎。 端着狙击枪的多米尼克眼里闪着光:“我原想在靶场向您展示,但那儿人多眼杂很容易泄密。它太神奇了,将军,我能在400米左右命中目标,射程几乎延长了一倍!” “恭喜你,多米尼克。”夏尔接过狙击枪打量一下,说:“你的技术又精进了。” “不,这不算技术。”多米尼克解释道:“我是说,它不能算我的射击技术,它是机械技术。有一天,敌人也能装上瞄准镜,这并不难。” 如果敌人也能轻松实行,那就拉不开差距,所以说是技术还言之过早。 夏尔“嗯”了一声,眼睛对着瞄准镜看了看:“不知道你是否想过,这是全新的领域,它不只是简单的机械技术。等敌人批量装备时,你可能已拥有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技术。” 多米尼克不理解:“您的意思是……” “400米,多米尼克。”夏尔提醒道:“对于100米或者200米的目标,我们可能不需要考虑风向、风力、重力等其它因素,因为它们对子弹的影响微乎其妙,我们更多是凭感觉射击。” 多米尼克瞬间明了,他又惊又喜的望着夏尔: “但如果是400米甚至更远,我们就必须考虑环境因素,也只有考虑这些因素才能打得更远。” “这全新的领域有许多等着我们探索的新技术。” “我们可以抢先把它们挖掘出来……” 接着多米尼克惊呼:“上帝,我明白了。您说得对,将军,我的确能提升射击技术,不需要上战场。” 夏尔点了点头,这是适合多米尼克的位置。 夏尔把狙击枪还给多米尼克,他对狙击枪没有很大的兴趣,主要是他不喜欢勒贝尔步枪,他更希望有一把装有瞄准镜的毛瑟,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 多米尼克对此有些意外,有谁能拒绝这样一把狙击枪?能打400米! “那是冲锋枪?”夏尔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枪盒。 “是的。”多米尼克熟悉的将手中的步枪拆下瞄准镜,小心翼翼的放回枪盒盖好,再打开另一个枪盒推到夏尔面前。 出乎夏尔的意料之外,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把并不熟悉的冲锋枪。 夏尔原以为会是德国人的mp18冲锋枪,德国人1915年开始着手设计,直到1918年才列装,因此被命名为“mp18”。 它是全球第一款冲锋枪,按照历史的自我修正规律,夏尔以为多米尼克设计出的本应该是mp18! 夏尔不知道的是,世界第一款冲锋枪其实并不是mp18,mp18只是更优秀更有名而为人熟知。 第一款冲锋枪比mp18早了几个月,它是意大利的ovp1918。 (上图为意大利ovp1918,全球第一款冲锋枪,同样是1918年服役比mp18早几个月,但因为战果、性能无法与mp18比,因此不为人熟知)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完美的冲锋枪 “我是用一款机枪改的。”多米尼克给夏尔递上一份资料解释道:“意大利出现了一款新装备,佩罗沙机枪,我发现它很适合用于冲锋枪,于是将其拆开并略做修改。” (上图为佩罗沙双管轻机枪,1915年生产,ovp1918冲锋枪几乎就是将其拆成单管再装上枪托。许多人认为它是世界第一款冲锋枪,因为它使用手枪弹。然而,它从设计起就是被用作轻机枪,不具备冲锋枪的轻便及边走边打的性能。) 看着资料夏尔才明白,多米尼克的冲锋枪为什么会这么快出来,原来真是用机枪改的,而且是用发射手枪弹的机枪改的,它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变直接照抄照搬。 “不存在工业产权问题?”夏尔扭头望向多米尼克。 “意大利很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将军。”多米尼克微笑着回答。 意大利如果是敌人,当然不需要考虑产权问题。 但夏尔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意大利的确是同盟国理应跟德国站在一边,但它从开战后就一直在看风向,最后见协约国更可能获胜就毫不犹豫的倒向了协约国。 多米尼克不知道这些,因此拿来就用,只是改了口径:意大利手枪弹是9mm,而法兰西mas转轮手枪的口径是11mm。 夏尔拿着资料朝多米尼克扬了扬:“说说你看中它的原因,除了它能完美的拿来就用外。” 多米尼克有些心虚,他知道夏尔会这么问,大概率是因为对这冲锋枪不满意。 不过多米尼克还是回答:“首先是它重量轻,只有3.6公斤。” 夏尔微微点头,这没什么问题,冲锋枪的确对重量有要求。 “其次是它的弹容量有25发。”多米尼克接着说。 25发的弹容量对于这时代不算少,同样没问题。 “最后是它射速快。”多米尼克凑近了些,指着资料上的数据说:“每分钟900发。” 这表面上看也没问题,冲锋枪就是要短时间内将子弹倾泻到敌人身上。 然而,夏尔却摇了摇头。 “你想到什么了吗?”夏尔问。 “这,有问题?”多米尼克一脸茫然,他自以为这款冲锋枪能完美的满足夏尔之前所提到的要求。 夏尔放缓语速提醒道:“弹容量25发,射速却达到每分钟900发,这在实战中是什么概念?” 多米尼克愣了一会儿,迟疑着问:“您的意思是,相较于弹容量而言这射速太快了?” “是的。”夏尔回答:“每分钟900发,也就是一秒钟15发,25发子弹不到两秒就打完了,仅仅手指一扣扳机的时间,或者跃入战壕时无意间食指一紧……子弹就打光了。” 多米尼克恍然:“所以,我们应该适当降低它的射速。” 接着多米尼克又为难了:“那么,我们该把射速降到多少才合适?” 这在批量生产前就要定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它决定了冲锋枪在战场上的实用性。 夏尔没有急着回答,他平静的说:“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先思考一下冲锋枪的战术。” 这话听起来正常,但多米尼克却震惊的望向夏尔,枪还在设计验证阶段,夏尔就能考虑到它的战术? “我们,能吗?”多米尼克艰难的问:“这难道不应该是生产出来后的事?” “当然能。”夏尔语气肯定:“我们可以根据现有情况展开推理。” 夏尔胸有成竹的分析道:“想想吧,多米尼克,它用的是手枪弹,手枪弹必然有什么优缺点?” 多米尼克脱口而出:“优点是后座力小、射速快,缺点是穿透力差。” “对,穿透力差。”夏尔抓住了这个点,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敌人如果面向我们呈‘1’字排列,我们的子弹只能击毙最前方的敌人。” 多米尼克表示赞同,这在战壕争夺战中很常见,当士兵跳进敌人战壕时,面对的往往是战壕中前后排列的敌人,而手枪弹无法穿透人体杀伤其后方目标。 多米尼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枪盒中拿起冲锋枪,若有所思的说:“我明白了,它的射速太快,一扣扳机25发子弹全打在第一个人身上,接着就只能等死!” 夏尔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似乎是说“就是这意思,你说到点上了”。 “还有一种情况。”夏尔补充道:“敌人有可能面向我们‘一’字排开,你认为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这往往出现在两军面对面互相冲锋时,或站在战壕边缘居高临下的面对敌人的那一刻。 多米尼克考虑了一会儿,端着冲锋枪左右摇晃,接着惊呼出声:“我们应该打出一个扇面,是吗,将军?这样才能将正面的几个敌人击毙。但如果射速太快,还没等我们来得及打出扇面,子弹已经打完了,它们依旧集中在一两名敌人身上!” 夏尔点了点头,总结道:“所以,我们的射速应该以这两个战术动作为基础设计,扣动扳机一次点射,打出的子弹应该是6到7发,这样可以完成击毙一个目标,这应对的是第一种情况。” 多米尼克兴奋的接嘴:“扣着扳机作扇形扫射,弹容量和射速应该至少能完成一个横扫动作,这应对第二种情况。” 夏尔“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接着他又指着冲锋枪垂直竖在枪身上的弹匣说: “它会遮挡射手的视线,特殊情况下不便瞄准射击,我们最好把它改到侧面。” “弹容量吧,25发还是略显不足,我们可以尝试使用弹鼓。” 弹容量对冲锋枪很重要,往往就差那几发子弹,就决定了它是否能一口气将敌人歼灭。 如果不能,打完子弹的枪手就只能等死,因为敌人不会给你换弹匣的机会。 多米尼克听着目瞪口呆,他原以为自己的冲锋枪已接近完美,谁想夏尔轻轻松松的就揪出了一大堆缺点,而且还是严重影响作战性能的缺点。 现在被夏尔这么一改,才能说是一把接近完美的冲锋枪! 但是,夏尔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就是自己与天才的差距? (上图为mp18冲锋枪,射速为400发每分钟,每秒6发左右,这射速很符合实战,因此被称作世界上第一款真正意义的冲锋枪) 第三百五十八章 转圜的余地 沈比利这段时间大多都在靶场练枪。 这不是他凡尔赛想要在别人面前炫耀他的枪法,而是确实有这需求。 一直以来沈比利用的都是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他已经习惯了它的手感、它的射速以及它的后座力。 但很快沈比利就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使用这款步枪。 这是法兰西军队,周围所有人用的都是勒贝尔步枪,虽说英国是盟友部队能轻易搞到李恩菲尔德的7.7mm口径子弹,但如果在战场上呢? 如果在战壕中且远离英军防区呢? 或者是深入敌后作战而后勤只送勒贝尔步枪的子弹呢? 深思熟虑后,沈比利最终决定将步枪换成勒贝尔。 这差点让沈比利崩溃,因为他感觉自己要学习的不是一种枪,虽然手里抓着的只有一把,实际上却是八种不同的枪。 勒贝尔每打出一发子弹后,重心的改变都会让手感出现变化。 如果这种变化有节奏、有规律也就算了,偏偏是第一枪变化最大,之后逐渐减小,最后几乎没有。 (注:这是由子弹远近决定的,管式弹匣内最远的那发子弹对重心的影响最大,反之最近的那几发子弹影响最小。) 虽然这变化总体而言很轻微,它对一般射手没有太大影响,但对沈比利这种要求到极致的狙击手却是致命的。 “难怪狙击连总体水平不行。”练习的间歇,沈比利收起枪坐在简易椅子上休息时,忍不住对着自己并不满意的成绩皱起了眉头:“这种枪正在人为的给我们增加难度。” 就在沈比利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时,多米尼克神秘兮兮的提着枪盒走到他身边打招呼:“嘿,沈。” “教官?”沈比利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当他看到多米尼克手中的枪盒时就笑了起来:“您是打算来报仇的?” 他以为多米尼克是惦记着上回输了打鸽子的赌局。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把枪盒摆在沈比利面前,说:“准备好了吗?一旦您打开这个枪盒,狙击连就要处于隔离状态下受训了!” 沈比利撇了下嘴:“我无所谓。” 沈比利的确无所谓,他单身一人在法兰西,没有家、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他一直处于隔离状态。 “很好!”多米尼克打开枪盒,转了一个方向后推到沈比利面前。 那是一把枪,像是勒贝尔却是短枪管,还有一个像望远镜一样的东西,单筒望远镜。 沈比利兴趣索然,只要是勒贝尔都无法勾起他的兴趣。 然而,沈比利马上就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他拿起步枪一看,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竖式弹匣?” “是的。”多米尼克回答:“这是贝蒂埃步枪,勒贝尔的骑枪版,将军认为它更适合狙击连,您怎么看?” 沈比利端着步枪感受了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们需要这款步枪。” 夏尔很了解我们,沈比利想。 短枪管相比长枪管会损失一些精度,但总比每次击发后重心不一样强得多,后者不只是损失精度的问题,还让枪手无所适从。 弹匣只能装三发子弹,这对普通步兵或许少了点,但狙击手却要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可以趁着转换阵地时装弹,对容弹量没有太高的要求。 更何况,短身管步枪在战壕战中还有许多便利。 多米尼克补充道:“这是‘圣艾蒂安’兵工厂为狙击连特制的,我们从三千多把中精心挑选了两百把,子弹也是精选的。往后还会有,你们可以放心使用。” “谢谢,多米尼克。”沈比利喜形于色。 多米尼克摊了下手:“不用谢我,这还是将军的意思。” 沈比利“呵呵”笑着,心下感叹,有一个懂狙击的将军是个好事。 但他心下依旧带着一丝疑惑,因为这就要将狙击连处于“隔离状态”下训练?是不是有些过了? 接着沈比利注意到步枪上的滑轨,再看看依旧躺在枪盒里的“单筒望远镜”,他猛地反应过来,取过它装到了步枪上。 接着沈比利就“哇哦”了一声,迫不及待举着枪试了试,视线透过“望远镜”将两百米外的胸靶看得一清二楚。 沈比利眼神里满是震惊,扭头望向多米尼克:“这……” “当然。”多米尼克点头:“依旧是将军的意思。” 沈比利服气了,这才是狙击连真正需要的东西,它能瞬间将狙击连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新的层次。 但这只是开始。 多米尼克说:“记得之前你提到过的观察员用枪吗?我们正在生产,相信很快就会出来了。” 夏尔给的改造方案近乎完美,几乎可以跳过长时间的试验和测试环节,多米尼克预估两周后就能列装狙击连。 沈比利感动的点了点头。 狙击连如此受重视,几乎所有外在需求都由夏尔一手解决,这使狙击连能放心、专心的训练并把它们用到战场上。 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士为知己者死,不把狙击连带好,他对不起夏尔对他和狙击连的认同! …… 夕阳下的罗马显得庄严而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新鲜的面包味,街头每一座建筑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清脆的蹄声中穿过闹市停在市中心的罗德威酒店前。 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着西装头戴礼帽的中年人,他匆匆瞄了两侧一眼,在几名助手的簇拥下快步走进酒店,似乎担心被人发现。 这位中年人就是温特将军,他本应在加利波利指挥作战,此刻却身着便服出现在这里。 意大利外交部长桑理诺在会议室内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温特将军安全进门他才暗松了一口气。 “欢迎您,将军!”桑理诺热情的温特将军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阁下。”温特将军说:“我相信这次谈判会使双方都感到满意。” “希望如此!”桑理诺点了点头,让开身请温特将军上方桌对面坐下。 会谈之所以秘密进行而且是外交部而不是军方人员,原因是意大利不希望同盟国知道。 只有这样,意大利才有转圜的余地。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需要一场胜利 “您知道的,我们正在取胜!”温特将军说,但声音略显空洞。 从一开始,温特将军就做好从三个方向说服意大利加入协约国的准备: 一、意大利与奥匈帝国有利益冲突,比如奥匈帝国一直占着意大利的特伦蒂诺省。 二、协约国将承认意大利所有在战斗中拿下的德国或奥匈帝国的土地。 三、同盟国正在多线作战,西线、东线、海上、还有加利波利,这使其狼狈不堪败像微显。 前两点没问题,桑理诺很大方的表示认同。 但第三点…… “我们对此还有疑虑,温特将军。”桑理诺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同盟国的确多线作战,但他们却稳住了西线并在东线占上风,至于加利波利方向……” 桑理诺收住了嘴,他知道温特将军是加利波利战役的前线指挥官,而它此时正陷入困境。 “一旦贵国参战马上就会改观。”温特将军胸有成竹的说:“这几个方向已经耗尽了同盟国的兵力,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奥匈帝国在与贵国交界处只布署了不到10万的兵力,你们可以轻松击溃他们进而使其崩溃。” 意大利至少能动员起上百万军队,100万打10万,哪还有不胜的道理? 温特将军想,这将会是推倒同盟国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但桑理诺依旧迟疑,这不是桑理诺对意大利军队没有信心。 再没信心,10倍的兵力优势也不会有问题。 问题在于,如果意大利这边赢了而加利波利或东线输了,意大利就会因为加入协约国而遭到德国和奥匈帝国的疯狂反扑,这可不是意大利所乐见的。 思虑再三,桑理诺回答:“我同意您说的,但我们需要考虑很多问题,将军,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 典型的外交辞令,温特将军心下一叹,这意味着依旧没有实质性进展,他们依旧决定观望。 …… 回到“伊丽莎白女王”号后,温特将军将谈判的经过如实向海军大臣报告。 他忍不住在电报里抱怨了声:“我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参战然后获得胜利,如此简单,可他们就是不愿意。” “恰恰是因为他们担心无法获得胜利,将军。”海军大臣回复:“他们想知道自己没有站错队。” 海军大臣很了解这种政治上利益关系。 “他们当然没站错队。”温特将军回答:“这难道不明显吗?” 海军大臣没回答。 温特将军这话带着主观性,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此时胜负依旧是未知之数。 最后温特将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请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继续与其谈判?” 海军大臣考虑了一会儿,回答:“不,谈判不会有用,我们必须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弃摇摆下决心加入我们!” “可是……”温特将军为难的说:“我们各个方向都处在僵持状态。” 温特将军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加利波利战场也是如此。 海军大臣在脑海里飞快的把所有战线过了一遍: 指望俄罗斯打破僵局是不可能的,在达达尼尔海峡这个运输通道打通前,他们能自保就不错了。 加利波利一直在尝试但收效甚微。 海上也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英国皇家海军的战略依旧是封堵,主动进攻很可能损失惨重。 那就只有一条路:西线。 海军大臣灵光一闪,马上给温特将军回电:“我们需要夏尔,将军,需要他打一场声势浩大令人瞩目的胜利!” 温特将军瞬间明了,这胜利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都有可能为协约国争取到意大利。 …… 柏林威廉大街,位于总参谋部的法金汉也收到了一些关于意大利的消息。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莫里茨上校手里拿着文件,上面记录着暗中对意大利的调查:“他们秘密与协约国军方人员接触,还一再要求奥匈帝国归还特伦蒂诺。” 法金汉冷冷的“嗯”了一声。 虽然意大利没有明说,但在这时候要求归还特伦蒂诺,潜意思就是:如果你们不给我点好处,就别怪我加入协约国了!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特伦蒂诺在德国手里,法金汉或许有可能选择用它来稳住这个“假盟友”。 问题是它在奥匈帝国手里而奥匈又不愿意。 如果强行让奥匈帝国交出,结果只会是拉拢了意大利却伤了奥匈帝国的感情,这无异于舍大取小。 “我们不能这么做。”法金汉喃喃自语。 这个先例一开,意大利之后还会狮子大开口一次又一次索要领土,直到同盟国分崩离析。 然而,现在又能怎么做? 虽然意大利没有发挥作用,但至少没有加入协约国! 考虑了一会儿,法金汉做出了判断:“我们需要一场胜利,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 莫里茨上校“唔”了一声,他初时不明白胜利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但稍作考虑就明白了,意大利不会傻到加入正在失败的协约国,这能稳住它。 “是的,将军。”莫里茨上校表示赞同,但随后又为难的问:“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取得一次令人瞩目的胜利?” 法金汉略一沉吟,问:“我们新战机的训练进行得怎样?” 莫里茨上校惶恐的回答:“飞行员只进行两周的训练,可能还不足以参战……” “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法金汉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等!” 这是政治和战略方向的需求,战术要无条件服从,哪怕很艰难。 “还有‘上西里西亚’。”法金汉说。 “可是将军,它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测试……” “让战场对它进行测试吧!”法金汉再次打断莫里茨上校的话:“那才是它的归宿!” (上图为德国一战末期设计的轻坦“上西里西亚”,可惜的是,史上的德国在坦克上走错了方向,她执着于生产超重型坦克,因此直到战争结束该型坦克也未能走上战场) 第三百六十章 有准备的仗 春寒料峭,黄絮飘扬。 法国梧桐在果实成熟后会爆开,散出暗黄色团状果毛,它们随风飞舞,纷纷扬扬的像下雪似的飘在空中,亦或在某个角落聚成一团。 夏尔坐在指挥部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夏尔不喜欢这些梧桐毛絮,虽然它们看起来很浪漫,却无孔不入的往衣服、眼睛、鼻子里钻,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巴黎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法国梧桐的身影,它几乎是最常见的行道树,一到五月份就不可避免的遭一番罪。 这状况下,夏尔就宁愿呆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 提贾尼似乎习惯了,他像往常一样走上训练场与士兵们在一起,尤其最近又从坦克旅调来了几辆“夏尔a1”增加坦克协同的训练科目,更让提贾尼兴趣盎然。 两声敲门声,得到允许后,警卫推门进来报告道:“将军,温特将军希望见您,他现在在基地门口。” 警察训练基地是军方重地,没获准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温特将军。 夏尔心下颇感意外,温特不应该在加利波利指挥战斗? 不过夏尔没有迟疑,点头下令:“让他进来。” “是,将军。” 不久,温特将军就出现在夏尔面前。 他热情的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接着拍着夏尔的肩膀目光瞄向他肩上的军衔:“瞧,你已经是准将了!” “将军。”夏尔说:“如果您是想问我,是否有办法打破加利波利的僵局。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夏尔。”温特将军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发现了,那似乎是西线的延续,如果你能打破加利波利的僵局,就意味着在西线同样也能。” 接着温特将军叹了一口气:“你总是对的,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能进攻加利波利,海军大臣犯的错误是没有听你的建议,以至于现在身陷泥潭无法自拔。” 仗一旦开打,想要结束就不是那么容易,尽管许多人都知道它是错误的。 比如,是否还有胜利的可能? 比如海军大臣是否要兑现他到前线当一名士兵的诺言? 还有承认失败全面撤军后会造成什么影响? (注:海军大臣事后的确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到前线作战,但前后只服役不到一个月,作为一名军官且还不是最前线,之后这反而成为他的政治资本,他将自己打造成一名上过战场的政客。) “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撤军。”温特将军很肯定的说:“目前不行。” 夏尔不解的望向温特将军,如果知道走在错误的道路上,难道不是越早结束越好? “我应该提醒你,将军。”夏尔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给温特,说:“春季就快结束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炎热的夏季,还有加利波利的雨季。到时就是疾病、瘟疫以及补给困难这些问题。” 战斗中必然会有尸体暴露在荒野中无法掩埋,海边的夏季又炎热潮湿,尸体会很快腐烂并传播疾病。 史上的加利波利战役,就是在瘟疫爆发后不得不放弃。 “我知道。”温特将军点了点头:“但目前这段时间很关键。” 夏尔会错了意:“你们有新的作战计划?” 他以为温特将军等人还想做最后的尝试。 温特将军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微微摇头,回答:“是意大利,我们打算争取她加入。” 夏尔瞬间明了,如果要让意大利这个中间派加入协约国就不能打败仗。 不仅不能打败仗,还应该要有一场胜利…… 想到这,夏尔愕然望向温特将军:“这就是你的来意?” 温特将军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我们希望你能指挥一场战斗,确切的说是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我们一致认为只有你能做到。” 自从夏尔在加利波利取得胜利后,就连海军大臣也只相信夏尔了。 接着温特将军又解释道:“这是我亲自来的找你的原因,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我还没通知法兰西军方任何人,包括加利埃尼将军。”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问:“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是吗?” “可以这么说。”温特将军点头:“败了,或许会坚定意大利站在同盟国一边的决心,我们想把她拉过来就更困难了,或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夏尔“嗯”了一声:“那么,你就应该让法兰西军方知道。” “什么意思?”温特将军朝夏尔投去疑惑的目光。 “您或许知道一些关于德国人的事。”夏尔说:“他们拥有新战机和新坦克。” “是的。”温特将军点了点头。 温特将军的消息来自军情六处,而夏尔,当然是来自“白衣夫人”。 “但我只知道这些。”夏尔问:“您知道更多关于它们的情报吗?比如德军新战机的航速、武器,还有新坦克的装甲厚度、火力等等。” “不,我们不知道。”温特将军摇了摇头。 军情六处并不是万能的。 夏尔摊了下手:“所以,你应该把它告诉法兰西军方。” 看着依旧一脸懵的温特将军,夏尔补了一句:“施耐德最近研发了一款新型坦克,他们正打算一展拳脚。” 温特将军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法兰西军方会把施耐德的新坦克派上去?” “为什么不呢?”夏尔反问:“施耐德一直试图证明他的坦克比我的更优秀。另一方面,如果他的坦克派不上用场后续就无法获得订单,所以……” “所以他们会争取这个机会!”温特将军恍然大悟:“而一旦他们的坦克走上战场,就会引出德国人的新坦克和新飞机,到时你就能有所准备!” 夏尔轻轻点头:“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我只能打一场有准备的仗!” 温特将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夏尔这是为公还是为私? 为公,这样打的确更有胜算。 为私,他可以乘机打压自己的竞争对手。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达到目的对英国有利就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旋镖 温特将军匆匆告别夏尔转而去拜访霞飞。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英国需要以法兰西军队为主的西线获得一次“令人瞩目”的胜利,当然要去找法兰西总司令霞飞。 事实如夏尔所料,当温特将军与霞飞见面并说明来意时,霞飞顿时有一种命运眷顾之感。 在夏尔带着军队在加利波利半岛作战期间,霞飞已将他的特种炮兵第一师装备了“圣沙蒙m21”坦克并展开训练。 (上图为“圣莎蒙m21”,是施耐德在轻坦方向的尝试,有两种机动方式,轮子可以收起采用履带。之前已经发过,因为隔了太久重发一张) 这是一支改进型“圣沙蒙”与“圣沙蒙m21”混编的部队,克里斯汀少将任师长。 重点是该师用的是夏尔的战术,“圣沙蒙m21”甚至还有装备37mm火炮的改型。 克里斯汀少将曾隐晦的提醒霞飞:“将军,如果我们用夏尔的战术,还有它发明的坦克炮,即便将来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也不意味我们击败了夏尔。” 但霞飞却回答:“关键在于坦克,克里斯汀!它是与‘夏尔a1’完全不同的坦克,它的速度要比夏尔的坦克快得多,它可能会成为坦克的未来!” 霞飞说的“快”,指的是“圣沙蒙m21”使用轮胎时的公路机动速度,它达到28公里每小时,比“夏尔a1”15公里的最高时速快了不少。 然而,它使用履带时的机动速度只有6公里每小时。 霞飞完全看不到这个缺点,对此他是这么解释的: “作战时我们不需要太快的速度,6公里每小时已足够,再快步兵就无法跟上。” “需要机动时,它就可以开上公路以28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进。”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重型坦克与轻型坦克的搭配,简直完美!” 克里斯汀少将隐隐觉得不对,他研究过“夏尔a1”击败德军“a7v”坦克那一仗,他认为坦克在作战时同样需要机动。 至于轻重型坦克的搭配,那得重型的“圣沙蒙”能开到敌人面前才算数。 不过克里斯汀少将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坦克已经装备了部队,他只有尽自己所能带着它们赢得胜利。 信心十足的霞飞没想到的是,德国人的坦克已不是他想像的a7v,他所训练的“特种炮兵第一师”,不过是夏尔用来试探德军新装备的炮灰。 …… 夏尔这边,其实大概能猜到德国人新飞机。 这时候德军的“福克e”系列战斗机应该已经出来了,史上它刚诞生就引发一场“福克式灾难”,协约国几乎没有能与之匹敌的战机。 (上图为德军福克e系列单翼战机,它于1914年试飞成功,是一种体育特技飞机,型号m5k。之后德军紧急将其改装为军用战机并装上机枪投入战场。世人所熟悉的福克三翼机是dr系列,德军于1917年左右列装) 然而,夏尔知道这些却远远不够,他不记得福克e系列的数据,比如最大航速、有几挺机枪、机动性能如何等。 至于德国的新坦克会是什么,夏尔更是一无所知,因为德国在a7v坦克之后已没有其它坦克投入实战。 因此,夏尔需要耍些手段让霞飞和施耐德在前头探探路,这样夏尔手中真正的王牌才能有的放矢。 但夏尔没想到的是,霞飞居然拐弯抹角的想从夏尔这套到作战计划。 这天,夏尔依旧像往常一样在指挥部整理情报,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夏尔有些奇怪,这电话已很长一段时间没响了,有事大多是先打到电讯室由参谋转交到指挥部,而不是直接联系夏尔本人。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福煦的声音:“在忙吗,准将?” “不,不忙,将军。”夏尔回答,暗道福煦难道还想在“进攻理论”上讨论? 福煦“嗯”了一声,说: “我最近反复思考你的战术理论,忽然对你的坦克产生兴趣。” “我很好奇,如果由你来指挥一场战役,我是说对敌人防线的突破,你会怎么做?” 福煦说得很隐晦,而且之前也的确跟夏尔讨论过战术理论,听起来似乎没问题。 然而,夏尔马上联想到了温特将军所说的“需要在西线赢得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 之后温特将军去找了霞飞。 现在福煦马上就来试探作战计划,有这么巧的事? 更可能,真正想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霞飞。 夏尔觉得八九不离十。 霞飞和福煦并不知道,温特将军在他们之前已经找过夏尔,夏尔知道所有的一切。 这有些讽刺,一个回旋镖又打回到夏尔身上。 夏尔故作不知的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毕竟要把对面德国的“秘密武器”引出来,霞飞这边要是太菜了人家都不屑应对。 “我认为我们首先应该找一块平坦开阔的硬地。”夏尔说。 “硬地?”福煦发出一声疑问,此时还没这概念。 “是的。”夏尔解释道:“比如伊普尔的泥泞显然不适合坦克机动,没有环境的支持,再先进的战术和装备都无法发挥作用,它至少要适合坦克机动。” “有道理。”福煦表示赞同。 “其次。”夏尔接着说:“坦克应该集中对敌人防线实施突破和穿插,这样才能快速突破。” 福煦“嗯”一声表示理解,如果分散开平推,单位面积的战斗力就会被平摊,在敌人的防御面前有可能打成持久战。 “最后。”夏尔又说:“战前不能实施过于密集或长时间的炮火准备。” 电话那一头的福煦沉默了,因为他们正准备这么干。 过了好一会儿,福煦才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就是在告诉敌人我们的坦克会在这突破,将军。”夏尔回答:“敌人会调集大量的火炮做防御准备,而一旦敌人做到了,任何坦克都无法突破。” 福煦恍然大悟,敌人火炮如果多到能覆盖战壕前方的无人区,坦克就算有机动性,也会在它们密集的炮弹下分崩离析。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附加装甲 在梧桐的飞絮中,洛朗驾车载着夏尔赶往坦克基地。 这并不是良好的体验,这时代的汽车是半开放的,车速一快就会有果毛迎着强风摔倒在夏尔脸上,有时还钻进眼睛和鼻孔里,又疼又痒。 夏尔不得不拉低军帽再竖起衣领遮住口鼻,就像没脸见人似的。 而两侧街道依旧有人认出了夏尔,他们兴奋的朝夏尔挥手,还有人跟着汽车小跑追了一段。 夏尔觉得这行为很无聊,追上了又能如何?表达一下崇慕之心或是要个签名?这对他们有什么意义?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或许是因为这一带梧桐少了,空气中的果毛少了许多。 提前知道消息的布朗尼和艾斯丁尼带着几名警卫在基地门口迎接。 一看到夏尔的车,他们就微笑着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将军。”布朗尼说,眼里带着亲切,还有一丝意外。 布朗尼有些不敢想像,当初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家伙”已变成这样了,虽然细看之下外貌没多大变化,但总体却变了许多,以至于他差点没认出来。 艾斯丁尼不关心这些,他手里提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似乎带着一大堆问题就等着这一刻跟夏尔讨论。 夏尔先是视察了一下坦克旅的训练,总体感觉满意。 以前,第一坦克旅的坦克和步兵是分开的,一个坦克团一个步兵团,战斗时再临时将步兵分配给坦克团跟随前进。 布朗尼解释道:“我在想,如果每次上战场都要分配,那为什么不在战前就做好?” 这更有实战意义,夏尔想,同时也证明布朗尼和艾斯丁尼是合格的指挥官,坦克旅在他们的指挥下正朝更合理、更正确的方向前进。 随后艾斯丁尼就迫不及待的将夏尔带进了基地的实验室。 这是艾斯丁尼自己组建的,算是拖拉机厂研究所的分部,他在这里可以更方便的对坦克一边测试一边改进。 实验室不算大,差不多一百见方,是用防水帆布支撑起的简易窝篷,里头到处堆放着工具和零件,正中停着两辆不知是在维修还是在改进的“夏尔a1”。 艾斯丁尼迫不及待的说:“或许您知道了,我们的坦克发动机已经超过‘霍尔特120’达到130匹了。” 夏尔“嗯”了一声,这是马修的功劳。 他在飞机制造厂学习一段时间后就对发动机进行改进,此时已成功实现反超。 虽然反超得不多,只比“霍尔特120”多10匹,而且还不够稳定,但这些都是时间问题。 “在这情况下,我打算为它更换更大口径的火炮。”艾斯丁尼拿着文件凑上来,将一张设计图亮在夏尔面前:“我想上的是75炮,我以为多出来的马力足够承载它的重量,但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炮闩太长?”夏尔问。 坦克搭载火炮不只是重量问题,炮管在车身外,炮闩在车身内。 如果坦克炮塔不够大,大口径火炮更长的炮闩就会顶着炮塔顶部或侧壁。 “是的。”艾斯丁尼略带震惊的望向夏尔:“这使它俯仰角很低,可以说几乎转不动,炮手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它需要改炮。”夏尔回答:“还要改炮塔。” 这是由坦克舱的空间决定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夏尔建议道:“相比之下,如果我们把这多出来的马力用在装甲上就简单多了。” “您说得对,将军。”艾斯丁尼表示赞同,不过他似乎对此没有多大的兴趣:“增加装甲的确更容易,但我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 说着艾斯丁尼翻了翻公文包,从中抽出一张数据表递了上来:“这是德国人a7v的火力汇总,一门57mm口径火炮加6挺马克沁机枪。” 听到这夏尔就明白了。 “夏尔a1”正面装甲25mm。 57mm火炮能穿,6挺马克沁机枪不能穿。 即便增加它的装甲,比如加强到30mm,依旧是57炮能穿,6挺马克沁机枪不能穿。 于是,增加的装甲在实战中就变得毫无意义。 难怪艾斯丁尼会一门心思的加大火炮口径而不是装甲。 夏尔笑了笑,说:“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a7v,上校。” “您的意思是……”艾斯丁尼疑惑的望着夏尔。 “我们在进步,敌人当然也在进步。”夏尔回答:“上次,我们的‘夏尔a1’打得德国人的a7v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你认为他们还会继续使用这款坦克?” 艾斯丁尼“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所有的设计都是针对敌人的a7v。 再一考虑:如果敌人也研发新坦克,另外还要求短时间出成品送上战场…… 艾斯丁尼抬头望向夏尔,眼神中带着些焦急:“将军,敌人很可能会学习‘夏尔a1’,推出一款类似它的轻型坦克。”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而且很可能会有一款类似我们37炮的小口径火炮,这时加强前装甲就很有必要了。” 艾斯丁尼上校后悔莫及,这样一来他之前的判断就不成立了。 堆防御不但有用而且还很有用,因为这意味着敌人打不穿我们,而我们能打穿敌人。 想到这,艾斯丁尼苦恼的说:“我的错,将军。现在加强装甲似乎也来不及了,我们需要重新生产前装甲,还要考虑它的配重,之后还要全部返工……” 他说的是把旧装甲拆下来再把新装甲装上去,这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尤其坦克旅还有两百多辆坦克。 “不。”夏尔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生产附加装甲。” “附加装甲?”艾斯丁尼一脸茫然,这对他而言是个新词汇。 不过他很快就从“附加”这个词理解了它的意思,接着惊呼出声:“是的,将军,附加装甲!如此简单我竟想不到,我真是个笨蛋!” 艾斯丁尼当然不是笨蛋。 坦克的每一步发展、每一个创新,都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其中还有不少人犯错甚至走错方向。 第三百六十三章 装甲运兵车 讨论一番后,夏尔和艾斯丁尼最终将附加装甲定在20mm厚度上。 这对坦克有很多好处。 首先是机动上更灵活,平时没战事时附加装甲可以拆下由汽车运输,有战事再挂上。 这不但可以增加坦克的机动性还能减轻发动机负担增加其摩托时间。 其次,加上这20mm附加装甲后,它的正面装甲就达到45mm厚度。 原本德军的反坦克步枪还有可能在200米左右正面击穿“夏尔a1”,现在基本对其免疫,就算50米甚至更近都无法击穿了。 最后当然是它在坦克对战中会更有优势。 20mm的附加装甲看似不多,但有与没有,在战场上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不过艾斯丁尼的思维始终在坦克的升级和火力的加强上,防护问题解决后他就开始考虑改造坦克炮甚至研发新型坦克了。 夏尔提醒道:“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上校。我们更应该考虑还有哪些方面能改进。” 艾斯丁尼愣住了,坦克三大样就是动力、防御和火力,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改进? “或许你已经注意到了,坦克的速度比步兵快。”夏尔说:“这使部队的机动步调不一致。” “是的。”艾斯丁尼上校点了点头。 “夏尔a1”虽说速度不快,但最高也能达到15公里。而全副武装的步兵,行军时速却在5公里左右。 受这方面影响,行军时坦克常常需要停下来等步兵跟上。 第一坦克旅在这方面能接受,是因为坦克可以趁停下时检修,这不算浪费。 另外,它其实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可以为步兵配上汽车,将军。”布朗尼插嘴道:“还有边三轮,这样步兵就能赶上坦克了。当然,这需要您的支持。” 说话时布朗尼充满期盼,这意味着第一坦克旅将全面实现机械化。 之前他想都不敢想,军方肯定不会同意的,在其它部队连后勤部队都没有几辆汽车时,他们居然想全面机械化? 但如果有夏尔这个军事家兼资本家在,这或许不是梦。 “只是汽车吗?”夏尔反问,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只是汽车!”布朗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用这种大方的态度向夏尔表明自己“并不贪心”。 然而,布朗尼却没有听明白夏尔的意思。 夏尔笑了笑,说:“我们知道汽车在战场上并不安全,它没有任何防护,士兵集中在汽车中沿着公路前进,一旦被敌人埋伏将死伤惨重。” 布朗尼想当然的以为夏尔这是“不愿意给”的借口,他抢着说: “这些问题我会解决,将军,这并不困难。” “比如,我们可以派出边三轮前出侦察,这样可以保证前方安全。还可以把坦克和汽车混编,一旦遭遇攻击坦克第一时间为步兵提供掩护。” “我们还会对此展开针对性训练,士兵会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做好战斗准备!” …… “你确定?”夏尔眼里带着一丝戏谑。 “我确定!”布朗尼坚定的点了点头,一脸兴奋。 这么说是有可能了? 上帝,这可是上百辆汽车! 艾斯丁尼似乎看出点异样,他语带疑惑问:“可是将军,除了汽车外,我们还有其它选择?” “不,没有其它选择。”夏尔平静的回答:“但我们却可以使用我们自产的汽车。” “自产的汽车?”布朗尼和艾斯丁尼互望了一眼,那是什么? 夏尔“嗯”了一声,接着给出了一个方案:“你知道的,我们的发动机已经达到130匹,如果用这款发动机生产一款体积略小的汽车,再为其加装必要的防护使其能够挡子弹挡弹片……” 艾斯丁尼惊呼出声:“这样就改成了装甲运兵车。” “是的。”夏尔说:“这样它就不存在之前所说的问题,即便遭遇伏击也不致于瞬间崩溃,同时它在战场上还可以与坦克协同形成另一种火力。” 夏尔是这样想的:坦克部队是坦克与步兵的结合,在坦克很难提升的情况下,提升步兵就是很好的选择。 装甲车一上,步兵的防御、火力和机动性就将实现质的飞跃,第一坦克旅的整体战斗力就上升到另一层次了。 夏尔一脸无奈的望向布朗尼:“这种装甲车已经在生产了,我原本打算用它装备坦克旅,既然你坚持使用汽车,那就如你所愿,我可以考虑把它们装备其它部队……” (上图为美军于1938年设计的m3侦察车,载员8人,它其实就是在汽车周围加上必要的防护钢板增加防御,机枪可拆卸,亮点是前挡风玻璃上还有一块防护钢板,作战时可以放下为驾驶员提供防护,驾驶员透过钢板上的小孔观察前方) “不不。”布朗尼赶忙抢到夏尔面前,小心翼翼的赔着笑:“您是对的,将军。汽车完全不能满足坦克旅的需求,坦克旅要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快速穿插,还有敌人的炮火,用汽车的想法简直是疯了。” “你可以用边三轮侦察。”夏尔说:“这的确可以减少被埋伏的风险。”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汽车没有任何防护!” “你还可以将坦克和汽车混编。” “坦克那时也保护不了汽车,这是个笨办法。” “你还可以加强训练。” “我……没人会想用汽车训练,将军,那不会有用!” …… 艾斯丁尼笑了起来:“放心,布朗尼,将军会把它给我们的,它对于其它部队没有太大的意义。” 布朗尼瞬间喜形于色,激动的望着夏尔问:“将军,是这样吗?那就是给我们的?” 夏尔微微点头。 艾斯丁尼说的没错,所谓“好钢用在刃上”,这种增加步兵防护的装甲运兵车,就是为了让步兵跟上坦克与其步调一致,以达到快速穿插的目的,装备其它部队不能说“没有意义”,而是意义不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布朗尼欢呼一声,情难自禁下兴奋的上前握着夏尔的手,嘴里不断的喊着: “太棒了,将军,谢谢,非常感谢!” “您是个好人,将军!” ……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是政治 坦克与步兵速度不同步的问题,一战后出人意料的朝两个方向发展: 英国虽说是发明坦克的国家,但她没有真正领会到坦克的优点和应有的战术,她选择让坦克慢下来与步兵速度保持一致,于是就有所谓的“步兵坦克”,比如“玛蒂尔达”。 德国在战后强调闪电战,讲究的是进攻和速度,她让步兵快起来跟上坦克,于是就发展半履带装甲车、边三轮等带着步兵与坦克协同。 夏尔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他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就给部队装备上了装甲车,而且还是有运兵能力的装甲车。 (注:这时期已出现装甲车,只不过装甲车大多没有运兵能力,它们是用来配合步兵而不是配合坦克作战,比如下图是1914年底英军装备的劳斯莱斯装甲车) 安排完坦克旅的事,夏尔又去飞行俱乐部逛了一圈,飞行员们在卡特的指挥下积极训练“空战八条”,夏尔没什么不放心的。 中午时分,夏尔折返回警察训练基地,他前脚刚进指挥部多米尼克后脚就跟上来了,他显然在等着夏尔。 “将军。”多米尼克兴匆匆的给夏尔递上一份报纸,指着其中一则说:“您或许应该看看这个。” 那是一条关于加利波利战事的新闻,说的是两军在海陆两方面的僵持,协约国的攻势毫无进展。 夏尔有些疑惑,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加利波利的战事了?” “不。”多米尼克凑上来,指着一行字说:“是这个。” 夏尔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在文章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士兵们对‘绍沙’机枪怨声载道,他们说这种机枪从未连续打过200发子弹而不出故障,步枪甚至都能做到这个。” 夏尔刚才囫囵吞枣的浏览,居然没看到这句话。 “你关心的是‘绍沙’机枪的实战情况?”夏尔问。 “是的。”多米尼克回答:“它装备战场已三周了,士兵们对的反响很大,有些部队甚至拒收,因为他们认为这种枪只会浪费编制,还要花时间保养。” 夏尔对此并不意外,“绍沙”原本就一大堆毛病,现在又在高盐高湿的环境下服役,不出问题才怪。 接着多米尼克又小心翼翼的问:“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圣艾蒂安2’型机枪送上去了?” 这才是多米尼克的真实意图,他持续关注加利波利的战事不是为了看“绍沙”机枪好戏,也不是为了“圣艾蒂安2”机枪大卖,而是希望“圣艾蒂安2”机枪尽早装备协约国少死几个人。 这个心慈手软的家伙,夏尔在心里骂了声,他往后怎么继承斯蒂德的事业! 想了想,夏尔点头回答:“差不多是时候了。” 多米尼克神色一松,迫不及待的说:“我马上去办。” “等等。”夏尔拦住了要走开的多米尼克,交待:“暂时先装备英军第29师,还有奥大利亚第5轻骑兵团。” 多米尼克一愣:“不先装备法军?” 我们是法兰西的军火商,难道不应该以本国利益为重? 夏尔早就猜到多米尼克会是这反应,他微微摇头,一名合格的资本家不应该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而应该以“我”的利益为重。 夏尔提醒道:“这对‘圣艾蒂安’兵工厂是个机会,多米尼克,一个绝佳的广告机会,它可以扩大‘圣艾蒂安’的影响力。” “广告机会?”多米尼克不明白,装备英军与装备法军有什么区别?战场表现难道不是最好的广告? 夏尔反问:“‘绍沙’机枪大部分装备法军,对吧?” “是的。”多米尼克点头,“绍沙”虽说是“皮托”兵工厂的,但它同样是法国机枪当然优先装备法军。 接着多米尼克似乎想通了:“您的意思是,让‘绍沙’机枪和‘圣艾蒂安2’机枪同时在战场上出现,以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以这么说。”夏尔示意多米尼克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但还有其它原因,你能想到什么?” 多米尼克望着夏尔,眼神透着不解。 夏尔不急不缓的给出了答案:“人们会以为这是施耐德和霞飞搞的鬼,以为是他们压制着‘圣艾蒂安’,人们会愤怒的发出讨伐之声,尤其是深受其害的士兵们。” 多米尼克愕然:“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我知道。”夏尔一摊手:“但这不重要!” 多米尼克明白了:“您有意误导人们!” 夏尔没有否认。 在此之前,施耐德曾联合霞飞多次打压夏尔和“圣艾蒂安”兵工厂。 现在,如果粗制滥造的“绍沙”机枪装备了法军,而同样是法国兵工厂生产却性能优异的“圣艾蒂安2”机枪只装备英军,人们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会想当然: “都是法兰西的装备,法兰西的军队为什么要装备更差的那一款?” “难道不应该把好的留给自己?这会影响到士兵们的生命!” “这一定是霞飞和施耐德干的好事,他们又一次把更优秀的装备排挤出去了。” …… “可这是谎言。”多米尼克脸上写满了反对。 “这是政治和生意。”夏尔反驳道:“何况我们什么也没做,是人们自己这么想的。” “但他们有自己的报纸,他们会对此事进行澄清。” 夏尔笑了笑:“你以为人们会相信吗?一旦人们认定了,他们会把这种‘澄清’当作是欲盖弥彰。” 同时,如果夏尔和“圣艾蒂安”保持沉默,人们会以为是受到某种压力不敢发声。 就算有一天真相大白了,到时也无法改变什么。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这么做,将军。” 夏尔只回了一句:“这能让‘圣艾蒂安2’机枪更快、更全面普及,也意味着能救更多人。是讲诚实讲道义,还是士兵的生命,你选一个!” 多米尼克一愣,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您是对的,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资产管理 这天是夏尔的假期,加利埃尼给的。 加利埃尼特地打电话来对夏尔说:“回家看看吧,准将。你的粉丝已围在司令部楼下抗议了!” 事实的确如此。 最先是达瓦兹镇的什么人把消息带了出来:“夏尔自从挡住德国人的毒气后,到现在还没回过家。” 不久它就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神,甚至传言夏尔自从加利波利战役后就没回过家。 人们想当然的以为这是加利埃尼不给假期,于是上万人自发的聚在城防司令部门前拉起横幅抗议: “我们应该让夏尔劳逸结合,他才刚满十八岁。” “如果作战时期你们需要夏尔才能获得胜利,我们能理解,但此时战事处于僵持阶段,你们还有离不开夏尔的地方?” “难道除了夏尔,法兰西就没有可用的人了?所有的重担都要压在他身上?” …… 不得已,加利埃尼才亲自打电话给了夏尔一天假期。 同时,加利埃尼又暗中给夏尔一点助力,他站在阳台向人们解释: “先生们,女士们,我需要解释一下。” “我从未拖着夏尔或是不给他假期。” “夏尔没回家只有一个原因,他认为自己应该以身作则与他的部队在一起,这是他自愿的!” 人们纷纷赞叹: “多么优秀的孩子!” “夏尔是法兰西的希望,我们不能没有他。” “如果所有军官都能像他一样,法兰西将再次伟大!” …… 夏尔听说这事后有些无语,动不动就示威抗议或许是这时期法兰西的特色,连假期这种小事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 达瓦兹小镇,夏尔的汽车还没停稳,卡米尔就惊叫着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将刚下车的夏尔搂在怀里。 接着她猛然惊醒,把夏尔推开了些上下打量一番,看看手脚又认真看了看夏尔的眼睛,确认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毒气会伤害眼睛。”卡米尔心有余悸:“我们镇就有几个因此成了瞎子。” “放心,妈妈。”夏尔安慰道:“我有防毒面具。” 德约卡拍了拍夏尔的肩膀陪着夏尔走进屋,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所以,你的确在毒气中打败了德国人?” “是的。”夏尔回答时瞄了卡米尔一眼,他担心卡米尔会因此担心。 “放心。”德约卡说:“她已经想通了。” 夏尔半信半疑的望向卡米尔。 卡米尔无奈的耸了一下肩:“所有人都在危险中,夏尔,我们也无法幸免,我明白。” 卡米尔之所以决定不再像之前一样,是因为德约卡与她的一次谈话。 “知道夏尔为什么不敢回来吗?”德约卡说:“他可能是担心你会阻止他上战场。” 正在洗碗的卡米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德约卡继续说: “这是他的使命,卡米尔。” “他是天生的军事家,他上战场意味着胜利,意味着拯救许多生命,其中还包括我们!” “是的,德国人打到达瓦兹小镇时,夏尔发明了坦克救了我们的命,还有邻居们。” “我们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更不应该阻止他!” 卡米尔想起了邻居的孩子,他们中许多人就是因为夏尔顶住了德国人的毒气部队才能活着回来,尽管有些人已经瞎了。 邻居们接二连三的登门表示感谢,声泪俱下。 这都是夏尔在战场上换来的,如果自己阻止他上战场,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结果。 想到这,卡米尔就决定不再像之前一样消极的态度,而是积极支持夏尔。 夏尔知道这个后忽然感受轻松了些,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有些顾虑,他之前一段时间不太愿意回家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 “摩托车厂57万。” “拖拉机厂121万。” “飞机制造厂329万。” …… 餐桌上,德约卡拿着帐本清点。 最后算出来的数据把夏尔都吓了一跳,包括“工业产权”收入以及“圣艾蒂安”兵工厂的分成,夏尔每月的净利润已达到2187万法郎,总资产已接近一亿。 “如果不是上个月购买钢铁厂花了三千万,我们就突破一亿了。”德约卡眼里带着些惋惜。 但夏尔却恰恰相反,这么多钱拽在手里他感觉有点慌。 不是因为金额巨大……夏尔承认,这也许是原因之一。 “我们得把它花出去。”夏尔说。 “什么?”德约卡不解的望向夏尔,有谁会嫌钱在手里发烫,迫不及待的要把它花掉的? “钱会贬值,父亲。”夏尔提醒道:“现在是战争时期,劳动力走向战场而物资在战场大量消耗,物价不可避免的会上涨。” 德约卡“哦”了一声明白了:“你说得对,到时这一亿就不值一亿了,很可能会被腰斩甚至更少。” 接着德约卡又感到为难:“可是……我们该怎么把它们花出去?” 夏尔没有丝毫犹豫:“换成美元。” 美国是参战国中受战争影响最小的国家,它本土经济一直未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还是她将会打造“美元霸权”需要持续提升美元公信力,因此美元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升值。 (注:美元霸权始于一战后的1918年1月,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了“十四点计划”,意图在战后建立一个由美国主导的国际贸易和联盟体系。二战后美国将美元与黄金挂钩建立起布雷顿体系,许多人认为这是起点,其实这时已经成形了。) 德约卡也认为这方案可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另外。”夏尔说:“听说保险业最近不景气?” “是的。”德约卡点了点头:“这是因为德国人轰炸了敦刻尔克引发一场大火,这场大火导致两家保险公司倒闭,另外三家半死不活。” 德国人又从法兰西学了一样东西,航空炸弹,然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在敦刻尔克展开轰炸。 接着德约卡又补了一句:“就像你说的,现在是战争时期,保险已成为高风险行业。” 夏尔没接嘴,只静静的看着德约卡。 德约卡像是明白了什么,震惊的望向夏尔:“你不会是想投资保险业吧?” “为什么不呢?”夏尔反问:“如果我知道军事计划,风险就小了许多!” 这不是真实原因。 夏尔真正要说的其实是:如果我知道将来战事如何发展,投资保险业岂不是只赢不亏?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想打赢,买我的火炮吧! 今天有事耽误了,只有一章。 明天起试试恢复三更,如果偶尔办不到,希望多多包涵! ……………… 此时是进入保险业的绝佳时机。 战争和火灾让资本对保险业失去了信心,这意味着夏尔的竞争对手少,收购保险公司更容易、需要花的钱也更少。 而夏尔进入保险业,能提出的“保费”却能理所当然的提升:风险高,保费当然高。 另一方面,在货币持续贬值时期,人们会普遍认为购买保险更划算,否则钱留在手里也会凭空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夏尔的先知先觉,他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比如凡尔登,他肯定不会在那展开业务,巴黎就可以放开胆子接单,德国人占领巴黎将是二十几年后的事。 (注:二战德国攻占巴黎是1940年) 如果说巴黎有什么危险,那就是德国人还会研发出所谓的“巴黎大炮”,但那对巴黎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它甚至可以为夏尔提供商机:担心房子被炸毁财产受损吗?那就购买保险吧,夏尔将为您双倍赔付! 很好的广告词,其中关键在于“夏尔”,他几乎就是护身符。 …… 第二天一早,夏尔在自己的小房间醒来。 警察训练基地的房间比这豪华,还有勤务兵侍候警卫保证安全,但不知为什么,夏尔只有在这里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进入深度睡眠。 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 匆匆洗漱后,夏尔下楼用早餐,照例是披萨加牛奶,牛奶必须喝完。 不同的是卡米尔多做了一块装在纸盒中让夏尔带走。 “带上吧,下一次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卡米尔一脸不舍的望着夏尔。 “放心,妈妈。”夏尔安慰道:“我会尽量请假的。” 转身一开门,夏尔愣住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聚满了人,都是附近的邻居。 卡米尔事先知道,她眼里带着自豪和欣慰,微笑的望着夏尔解释道:“他们坚持要来送你,你救了许多人的命。” 奥塞斯大婶迎了上来,牵着她的儿子,后者身着军装但眼睛却扎着绷带,小心翼翼的往前迈着步。 “感谢您,夏尔。”奥塞斯大婶握着夏尔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他们在战场上找到了加布里,幸好有您在前面挡住了德国人。” 眼睛看不见的加布里在大婶的引导下站在夏尔面前,挺身敬了个礼:“第43师第172步兵团,将军!” 夏尔回了个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着阿纳托尔大叔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感激的说:“我儿子贝尔特朗,他受伤被德国人俘虏,以为永远也无法活着回来了,但却被您的部下救了回来。是您的部队,夏尔,在克洛德防线!” 被这么一说夏尔就记起来了,在攻破德军第二道防线无意间缴获其一个物资中转站时,第105步兵团的确解救过一批俘虏。 只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抓了几个中将、少将缴获多少物资,没人在意救回来的那批俘虏。 “不用谢,阿纳托尔大叔。”夏尔机械的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接着又有马尼翁、塞萨尔、克雷蒂安……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受过夏尔的恩惠。 夏尔一边亲切的喊着他们的名字一边回应着。 此时此景,夏尔忽然真切的体验到了法兰西的两个世界:一个是由感情维系,另一个则是由资本和利益。 它们的确存在,虽然看不到边界,却又泾渭分明。 …… 巴黎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一边签着文件一边问站在面前的夏尔:“听说圣艾蒂安生产了一款轻机枪,是你发明的?” “是的。”夏尔没有否认:“它叫‘圣艾蒂安2’型。” “他的性能比起‘绍沙’怎么样?”加利埃尼手里的动作不停,抬了下眼。 “我不确定,将军。”夏尔回答:“它应该接受战场的检验。”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停下手中动作若有深意的望向夏尔。 他其实知道夏尔打着什么主意,只是不说破。 “下一次。”加利埃尼有所暗示:“你最好早点发明出来,或者至少给军方提个醒。” 你这家伙,军方已给“绍沙”下了一大批订单,就算退货也要损失不少订金。 夏尔挺身回答:“是,将军。” 但他嘴角的微笑却分明在告诉加利埃尼:“抱歉,将军。这是生意,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加利埃尼微微摇头,似乎拿夏尔没办法。 他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往夏尔面前一丢:“我们刚接到情报,德国人似乎研发出新坦克,二局的人拍到了几张照片。” 夏尔赶忙拿起文件带着期待翻开,他也想知道德国人的新坦克什么样,“白衣夫人”虽然获得了一些情报却没有照片。 但夏尔失望了,坦克停在平板火车上,盖着帆布没拍到细节。 不过夏尔还是根据火车长宽对比看出些信息:“是轻坦,大小与‘夏尔a1’差不多,很可能是德国人仿制它生产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加利埃尼点了点头:“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对付这种坦克,直接用‘夏尔a1’,还是其它什么?” 顿了下,加利埃尼又补充道:“福煦在考虑德国人的思路,反坦克步枪,他认为这可以很好的对付轻型坦克,你怎么看?” 夏尔愕然望向加利埃尼。 说到福煦时,夏尔就知道这很可能是霞飞希望从夏尔这里找到取胜的办法。 没人比夏尔更懂坦克,夏尔不仅是坦克的发明者还是推进者,之后还指挥这些坦克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获得胜利。 现在,霞飞知道德国人有新型坦克,信心不足的他就希望从夏尔这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好帮助他打赢这一仗,这场“只许胜不许败的仗”。 “有什么问题?”加利埃尼见夏尔表情有异,疑惑的问了声。 于是,夏尔就知道加利埃尼不知道实情,他们的进攻计划瞄着加利埃尼。 霞飞很可能是将“反坦克”包装成一个学术性问题,比如这是考虑到将来的战事防范于未然等等。 “没什么。”夏尔实话实说:“我认为不应该发展反坦克步枪。因为目前,反坦克步枪或许还有点用,但随着科技的发展,坦克的装甲必然会越来越厚,反坦克步枪总会被淘汰的。” 这是由反坦克步枪的穿甲能力决定的,25mm的钢板几乎是它的极限了,再想提升穿甲能力,后座力就不是士兵能承受得了的。 “37炮是个很好的替代方案。”夏尔说:“它的穿甲能力显然比反坦克步枪更优秀,而且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夏尔是给霞飞出了一个难题: 想打赢?买我的火炮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迫列装 法兰西总司令部,霞飞正在他的办公室内与几个参谋在地图前一边笔画着一边讨论即将展开的攻势。 “我们需要火炮。”霞飞手中的铅笔朝敌人方向点了点:“105mm榴弹炮。” “可是将军。”一名参谋疑惑的抬起头:“之前讨论过的,特种炮兵部队进攻时不能有长时间炮火准备……” “你这个傻瓜!”霞飞打断了参谋的话,不留情面:“这是担心敌人有时间组织起火炮对我军坦克实施覆盖,需要105mm榴弹炮也是为了这个,它可以压制敌人炮兵而75炮做不到。” “是,将军。”参谋赶忙应了声。 霞飞不满的瞄了参谋一眼,就因为指挥部里充斥着这种笨蛋,他才需要冒着丢人的风险从夏尔那套计划和战术。 霞飞没想过的是,参谋们之所以变成这样与他们也有关系:法兰西军长期在进攻理论的指导下,而且部队只有75炮,战术呆板单一基本没有其它需求,时间一久思维自然固化。 接着霞飞又指着己方防线两个点,说:“一左一右各一个105炮团,只有这样才能有效为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参谋迟疑着望向霞飞:“将军,我们只有一个105mm榴炮团!” “那就是马上再组建一个。”霞飞不耐烦的下令:“不管用什么方法。” “是。”参谋应了声,马上转身联系。 105mm榴炮是法兰西的m1913型榴炮,它是施耐德于1913年研发的,但由于75炮过于优秀而摒弃了其它火炮,因此开战时全军只有3门。 同时施耐德也没有机械和人员储备,紧急投产到现在也只生产了31门勉强够列装一个炮兵团。 (注:一个炮团通常有36门炮) (上图为法兰西m1913榴弹炮,射程12000米,它不比德军105mm榴炮逊色,但因为产量太小始终无法改变炮战劣势) 不一会儿参谋回来了,他战战兢兢的告诉霞飞:“将军,施耐德的回复是只有一种办法,从意大利进口。” 意大利一年前从施耐德获得了生产权,她很重视这款火炮并大批量生产,目前或许是拥有这款炮最多的国家。 霞飞咬了咬牙,法军居然要从别的国家进口法兰西火炮,而且还是同盟国的意大利! 正在霞飞考虑是否要放下脸面让外交官与意大利联系时,副总司令卡耐斯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走进办公室,他扫了室内的参谋一眼又给霞飞一个眼色。 霞飞会意,当即结束了这次讨论把通讯兵也打发走。 他们要讨论的不是机密,而是霞飞暗中向夏尔“请教”这事不能让其它人知道。 卡耐斯谨慎的掩上门,转身将情报递到霞飞面前压低声音说:“夏尔认为我们不应该发展反坦克步枪,它最大的缺陷是后座力太大导致使用困难,一旦敌人加强坦克装甲它就将被淘汰。” 霞飞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分析有道理,从德军那缴获的反坦克步枪的确有这缺陷。 然而…… 如果不发展反坦克步枪,法军怎么对付德军的新坦克? 重型“圣莎蒙”和“圣莎蒙m21”的结合是针对德军a7v坦克。 可现在德国人忽然窜出一款新型坦克,而且还是一款轻坦! 这时卡耐斯补充了一句:“夏尔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给步兵装备37炮来反坦克。” 霞飞一愣,又微微点头,“夏尔a1”就是用这款小口径火炮,它能轻松击穿a7v的装甲,要击穿德军的轻坦应该不是难事。 如果将这种炮大批量装备步兵,步兵的反坦克能力就会有质的飞跃。 然而,往深处想想,霞飞就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这款火炮是夏尔的。”霞飞说:“买这款火炮就意味着把生意送到他手里。” 由于霞飞的原因,法兰西前线部队很少装备37炮,尤其霞飞直接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和东方集团军群。 卡耐斯建议道:“我们只需要少批量装备,将军,一两百门就足够装备第一特种炮兵师……” 霞飞轻轻摇头:“重点是我们不知道敌人的坦克会出现在什么位置,卡耐斯。” 卡耐斯瞬间明了。 他犯了一个错误,以为法军从哪里进攻德军就会派出坦克部队在哪里封堵。 实战中很难碰到这情况,法军的进攻将会在严格的保密中展开,德军不知道法军的进攻意图和位置。 除非是进攻发起后几天,德军决定用坦克对法军围追堵截。 霞飞再次将目光投向桌面上的地图,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我们利用坦克突破了德军防线,而德军同样也用坦克突破我军防线,那就不叫胜利,明白吗?” “明白。”卡耐斯回应。 英国人要的是“令人瞩目”的胜利,只有这样才能把意大利拉进协约国。 接着卡耐斯就明白了霞飞为难的点:“我们要防住德国人有可能的进攻,就要全面装备夏尔的37炮?” 霞飞微微点头:“只有这样才会是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 卡耐斯考虑了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口气,百万之巨的部队全部列装,少说也要上万门,这无疑是一笔大生意。 更重要的是,之前迫击炮的大规模列装已经引起施耐德的不满,现在又是37炮,霞飞该怎么跟詹姆斯解释? “我们没有其它选择,将军。”卡耐斯小心翼翼的说:“我相信詹姆斯先生能理解。” 霞飞轻轻一笑,资本家只讲利益,他们从来不会讲道理,希望詹姆斯能理解是天方夜谈。 何况,迫击炮迫不得已,37炮也迫不得已,往后夏尔如果再生产出其它火炮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迫不得已,施耐德能容忍吗? 如果施耐德容忍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输了这场竞争? 霞飞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忧郁的视线跃过窗户投向远处森林,心里想着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可能: 如果这只是个开始,往后他会不会被迫站在夏尔一边? 第三百六十八章 硬碰硬 霞飞所处的窘境正是夏尔希望看到的。 权力上的斗争往往不只是金钱。 37炮的全面列装的确能为夏尔带来经济利益,它每门售价1500法郎,利润与“圣艾蒂安”平分后夏尔能赚三百多法郎。 即便售出一万门,也就三百多万,这对此时的夏尔不过是毛毛雨。 另一方面,主要用于打坦克的它炮弹消耗又比普通火炮少得多,从长远看它的利润不如迫击炮、机枪、手榴弹,甚至连军装都比不上。 但如果,它能在反坦克炮领域更进一步,又能给霞飞、施耐德制造一点矛盾或分化他们的关系,又或者暗中布局,那就不一样了。 …… 警察训练基地,第105步兵团指挥部。 提贾尼在接到一封电报后欢呼一声:“太棒了,他们将防毒培训的任务交给了第89步兵团。” 夏尔盯着地图发愣没回应,提贾尼经过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继续抱怨: “你不知道这有多繁琐,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简单的步骤。” “我更愿意带着士兵在操场跑几圈。” 夏尔随口回应:“怎么?防毒面具不符合您的审美?” “不是这意思。”提贾尼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随手从桌面上拿起铅笔朝夏尔方向抖了抖:“这就像,一把剑更应该在战场上发出令敌人胆颤的寒光,而不是摆在博物馆里。” “那你应该带着士兵在战场跑步。”夏尔说。 提贾尼笑着摇了摇头:“我指的是重复防毒面具的配戴,这对战争没什么帮助。” 夏尔没再往下接,他不打算与提贾尼深究他的战争艺术理念,这对夏尔有些抽象。 多米尼克敲门进来,他兴奋的对夏尔说:“将军,霞飞向‘圣艾蒂安’下了订单,37炮,首批一万门。” 夏尔“嗯”了一声,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施耐德有什么反应?”夏尔问。 多米尼克撇了撇嘴:“我没有更多的消息,不过听说施耐德放缓了105榴弹炮的生产进度。” 好办法,夏尔暗赞了声。 105榴弹炮同样是霞飞急需的,放缓进度就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此时无声胜有声,这说明霞飞和施耐德已在暗中较劲了。 提贾尼插了一嘴:“这对战争似乎不利,军方很需要105榴弹炮,不只是霞飞。” 这是提贾尼独特的视角,他总是从战争总体考虑,是否能赚钱是否能打击霞飞或施耐德都不是他关心的。 “那就要看37炮更重要还是105榴弹炮更重要了。”夏尔回答。 提贾尼愕然望向夏尔:“您认为37炮比105榴弹炮更重要?” 一般人不会得出这个结论,105榴弹炮可是能与德国人炮兵对抗的东西,37炮显然不能。 “你应该这样考虑。”夏尔说:“至今105榴弹炮每月产量只有5门左右,这些火炮投入战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它们能改变什么?但37炮却有大批库存且生产周期短得多,它们能短时间投入战场并发挥作用。” 37炮库存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准备,斯蒂德很确定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将会大卖,因此从一开始就放手生产。 提贾尼愣了一会儿,接着就明白了:“产量,产量同样是决定因素。” 一个新的变量,提贾尼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他之前很少关心产量,以为那只是投入人和钱,接着就是时间问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尤其是战争时期。 站在一旁的多米尼克想到了“圣艾蒂安2”型机枪,它还没推出时已投入批量生产,每月产3000挺。 这产量不如“绍沙”的每月10000挺,但综合考虑它的质量和使用寿命,“圣艾蒂安2”毫无疑问的将碾压“绍沙”。 夏尔他目光依旧盯着地图:霞飞订购37炮,意味着他完全没意识到被夏尔带进坑里,这个蠢货! 这时,一名参谋从电讯室匆匆跑了出来,语气紧张:“将军,德国人发起进攻了,在康布雷,他们集中两百多辆坦克在战机和火炮的掩护下试图撕开我军防线!” 所有人都震惊了,两百多辆坦克,还有战机,德国人显然预谋已久,而法兰西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只有夏尔一脸淡定,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夏尔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这场争夺意大利的竞赛中,协约国需要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德国同样需要。 因此不难猜测,法兰西在准备进攻,德国也在准备进攻。 如果法军抢在前头,战术更灵活的德军大概率不会用主力围追堵截,他们会选择用“步兵+反坦克步枪+k弹”的模式阻止法军主力,同时主力又按原计划攻击法军防线。 这将演变成“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最后比谁的战果大。 如果德军先发起进攻就不一样了。 在霞飞的阻挠下,37炮没能在法军普及,法军士兵也没有反坦克步枪和k弹,步兵没有任何与坦克对抗的东西,他们在敌人坦克面前就是靶子。 于是,能挡住德军主力部队的方法只有一个:第一特种炮兵师。 这会让敌我双方的坦克狠狠的撞在一起,牛顶牛硬碰硬,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画面! 夏尔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战斗知道德军新型坦克更详细的数据,比如装甲厚度、坦克速度、火炮穿甲能力、有哪些优势等。 不过当然,他也很乐意看到装备有“圣沙蒙”两型坦克的部队,在霞飞的带领下败于德军之手的惨状。 这是对霞飞和施耐德的双重打击,何乐而不为? 提贾尼忙着看电报与参谋分析战情,没注意夏尔的表情。 多米尼克却注意到了,他心想: 这些不会在夏尔的预料中吧? 不,这不是预料。 这是他布的局,他抛出37炮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争夺火炮领域,而是为了拖延霞飞的进攻时间! 霞飞早该发起进攻了,却在37炮这个问题上犹豫。 等到他终于决定下订单时,已经错失了先机!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迂回战术 法军总司令部此时乱成一团,所有人包括霞飞在内都没想到德国人会抢在法军前进攻,于是一场计划中的进攻战就临时改成了防御战。 “康布雷什么地形?”霞飞焦急的问。 “是硬地,将军。”卡耐斯眼里带着恐惧:“适合坦克进攻的硬地。” 卡耐斯之前就根据夏尔的建议找出防线中所有硬地,康布雷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它位于法国北部是福煦北方集团军群的防区,因此被排除在外。 不久,参谋就查到更详细的资料送到霞飞面前: 白垩土层的结实地,附近方圆十里一片空旷,地势十分平坦。 霞飞苦恼的闭上了眼睛,通过这段时间的进攻准备,他知道这样的地形不只是“适合”坦克进攻,而是“绝佳”。 “我们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睁开眼,霞飞气呼呼的抱怨着,他甚至不知道德国人在准备进攻。 “显然是严密的情报封锁。”卡耐斯回忆道:“我们发现的那几辆坦克,很可能是德国人有意让我们看见的。” 卡耐斯指的是二局拍到的火车上用帆布遮住的坦克照片。 “什么意思?”霞飞问。 卡耐斯递上照片和文件,小声回答:“他们让我们误以为这些坦克是运往梅西纳的,而且数量不多。” 霞飞瞬间语塞,这是他做出的判断。 火车上的坦克只有两节车厢一共六辆,运往梅西纳。 由此霞飞下了结论: “德国人的坦克最多二三十辆,梅西纳的丘陵地形也不太适合坦克作战。” “他们依旧不知道怎么打坦克战!” 接着,霞飞还让人加强梅西纳的空中侦察注意德军的动向。 现在看来,他是被德国人耍了,这一切都是德国人想告诉他的。 不过当然,霞飞不会承认这一点。 霞飞脸上的尴尬瞬息即逝,他轻咳一声后神色马上转为正常,眼睛一扫地图,就用沉稳而镇定的声音下令:“命令第一特种炮兵师,增援康布雷。” “是,将军!” 顿了下,霞飞又下令:“给夏尔发电,让他指挥第二、第三航空团配合我军!” “是!” …… 不久,夏尔就收到了总司令部配合康布雷作战的命令。 这是合理的,航空军团由夏尔指挥并不意味着它们是夏尔的私人部队。 然而,霞飞却指定第二、第三航空团,这是距离康布雷最近的两个机场。 夏尔发出一封电报询问:“您确定,将军?您应该知道德国人已装备了新型战机。” 总司令部的回复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气:“当然,我需要你们马上夺回康布雷的制空权!马上!” 霞飞从始至终都没将德军的新型战机放在心上,他认为法兰西拥有制空权,以前是如此现在也不例外,只要夏尔把战机派到天上就行。 此时本应有作战计划,这样夏尔才知道该怎么指挥战机配合地面部队作战,但霞飞却什么也没说。 夏尔只能回复:“如您所愿,将军!”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用电报下令第二、第三航空团做好战斗准备,并让这两个航空团各起飞四架战机赶往康布雷侦察情况。 夏尔还特地交待:“是侦察,一旦发觉情况不对马上撤退!” 想了想,又命令位于巴黎的第一航空团分别派一个飞行大队增援前线机场。 …… 位于法兰西北部的康布雷镇此时炮声隆隆。 德军坦克在硝烟和枪声中排着整齐的队形朝法兰西防线缓缓推进,后方跟着一队队手握步枪的德军士兵。 这是德第二集团军第一坦克师。 它是秘密增援进入康布雷的:坦克在炮声和夜幕的掩护下进入前线,一进入阵地就隐藏在坦克掩体内并做好伪装,就连前线的友军都不知道有坦克。 这在战争中是常用的封锁情报的方式,他们最需要防的往往是友军而不敌人。因为敌人获得情报的主要渠道是抓俘虏审问。 第一坦克师师长尼科拉斯少将站在一辆上西里西亚坦克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线的战局。 在他的光圈下,坦克一批批的跨过敌人战壕,接着分成几组沿着战壕侧行,配合士兵突破敌军防线。 这是尼科拉斯少将研究出的战术,他称之为“迂回战术”。 (注:一战时期的确有这样的战术,只不过是英国人发明的,原因是当时没有装甲运兵车无法让士兵速度快起来,坦克一旦迅速突破敌人战壕并向其纵深前进,会将步兵远远甩在后面,很容易被敌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因此,这时期流行坦克突破战壕回头用机枪、火炮配合步兵夺取战壕。) 看着面前的法军一片片倒在坦克机枪下,不久崩溃而逃,尼科拉斯少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原本他还担心新坦克加新战术会出现意外,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将军。”这时参谋报告:“发现敌人飞机,是‘阿芙罗’战斗机!” 尼科拉斯少将心下一惊,夏尔的航空军团! 他们说新型战机“福克e1”能轻松的击落“阿芙罗”,但没有实战谁能确定? 何况对手还是夏尔! 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夏尔,否则他就会得到最深刻的教训! “数量?”尼科拉斯少将问。 “两个方向各四架。”参谋回答:“一共八架,他们正在搜寻我军侦察机。” 参谋这话的潜在意思是,让“福克e1”上吧,现在是最佳的测试时机。 尼科拉斯少将也有这样的冲动,但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 “不要理会它们!”尼科拉斯少将下令。 “将军!”参谋有些不甘心:“我们的侦察机正被他们摧毁。” 尼科拉斯少将冷声下令:“命令它们加速逃离,与敌机保持距离。” “是。”参谋无奈回应。 尼科拉斯敏感的察觉到,这很可能是夏尔的试探。 接着尼科拉斯又想到了更可怕的一点:如果夏尔有心试探,是不是意味着夏尔已知道德军有新型战机? 更有甚者,夏尔是不是也研发出了新型战机?! 第三百七十章 我要的是进攻 下午时分,康布雷火车站纷扰喧闹,远处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和部队焦急的在轨道两侧等着。 几列火车先后在蒸汽中缓缓驶入。 它们有的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有的载着装备和弹药,还有两列拖着用帆布盖着的装备,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那是“圣莎蒙”坦克。 火车还未停稳,克里斯汀少将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朝四周望了望,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警卫员下令:“找几个见过德国坦克的人,把他们带到我这来,现在。” “是,将军。”警卫们应了声,在少尉的指挥下分头寻找。 克里斯汀随手点起一根烟,眉头紧锁。 他接到的任务是在康布雷一带挡住德军坦克部队,然而,他却对敌人新型坦克一无所知,还有新型战机。 克里斯汀抬头往天空望了望,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据说敌我双方的空中力量都保持足够的谨慎,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有新型战机并心存忌惮,双方都不愿意先一步把新型战机暴露在敌人面前。 也只有夏尔的指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吧,克里斯汀心想,天空是一场高手间的争斗,一种心理上的较量,看谁最后沉不住气。 然而,负责地面的他该怎么打? 克里斯汀将目光转向身后正从火车上往下卸的“圣沙蒙”和“圣沙蒙m21”坦克。 靠它们? 克里斯汀微微摇头,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重型“圣沙蒙”已经被证明不适合用于战场,“圣沙蒙m21”则是一款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轻坦。 最重要的还是,它没有旋转炮塔。 克里斯汀见过“夏尔a1”,他认为所有的坦克都应该像它一样。 现在,克里斯汀只能希望,德国人的新型坦克也没有旋转炮塔了! 然而,事实却让克里斯汀失望了。 不久,几名不同部位扎着绷带带着血迹的伤兵被带到克里斯汀面前。 警卫员报告:“将军,他们全都见过敌人坦克。” 克里斯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盯着面前吊着左臂留着大胡子的伤员,问话简洁明了:“它的样子,描述一下!” “它的样子?”大胡子伤员有些懵:“履带、炮,还有机枪……” 他对坦克的重点毫无慨念,只能这样描述。 克里斯汀打断了大胡子伤员的话:“炮塔,它有炮塔吗?” “当然有。”大胡子伤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只有炮塔,还有三个炮塔。” “三个?”克里斯汀心下一惊。 其它伤员纷纷点头: “是的,一共有三个。” “应该是一个炮塔两个机枪塔。” “机枪塔一前一后,比炮塔稍矮些。” …… (上图为“上西里西亚”坦克的三视图,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炮塔和两机枪塔的位置,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驱动轮不在前方也不在后方,而是在中间) “可以旋转吗?”克里斯汀紧张的问:“他们的炮塔可以旋转吗?” 所有炮塔都可以旋转的,但克里斯汀还想确认一下,他迫切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 大胡子伤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其它伤员接二连三补充道: “我看到它旋转了,带着一门火炮。” “它们绕到我们战壕后方发起进攻,我们处于两面夹击的状态。” “是的,他们的步兵在我们前面,坦克却在我们后面,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 克里斯汀脸色越发沉重,眼里仅有的一点希望也消失了。 发了一会儿愣,克里斯汀有气无力的问:“它们的速度,装甲厚度,或者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伤兵们茫然的摇着头: “抱歉,将军,我们没有缴获敌人坦克,不知道这些。” “速度应该能达到10公里时速,我看到它们冲锋。” “您或许,应该从德国人那抓几名俘虏,这样才能知道更多。” …… 克里斯汀颓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但伤兵们还没走几步,克里斯汀灵光一闪,快步追上他们,问:“你们刚才说,它们是在战壕后方朝你们进攻?” “是的。” “沿着战壕前进,然后用机枪扫射。” 克里斯汀赶忙从兜里掏笔记本抽出笔递了上去:“你们可以画出它们的进攻轨迹吗?” 伤兵互相望了望,没人接: “这很清楚,将军,不用画。” “是的,战壕走向是怎样的,他们就怎么运动。” “他们的目的是打死躲在战壕内的我们,必然要沿着战壕边缘行进。” …… 克里斯汀想想觉得也对,这才点头放过他们。 考虑了一会儿,克里斯汀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扭头命令通讯兵:“架设电台,马上!” 克里斯汀通过电台与总司令部取得了联系。 “我有个想法,将军。”克里斯汀向霞飞报告道:“我了解到敌人的坦克在突破我军防线后会沿着战壕侧向进攻,这时它们会把侧面装甲暴露在我们面前。如果我们把坦克隐藏在防线后方,敌人坦克就会像一个个靶子似的立在我们面前!” 这可以避开“圣沙蒙”坦克没有炮塔的缺陷,朝正面的靶子射击,是否有炮塔就没那么重要。 然而,不久他就收到了霞飞的回电。 “不,克里斯汀,我要的是进攻。” “敌人不知道我们有新型坦克,他们会被打得措手不及,这可以使我们短时间内获得胜利。” “如果我们躲在掩体内朝他们开火,那只能击退敌人,他们很快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 霞飞是坚定的“进攻理论”支持者,更想要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当然不会局限于防守。 “可我们的坦克有重大缺陷,将军。”克里斯汀依旧不甘心:“防御对我们更有利……” 这一回,霞飞根本不想跟他解释什么,他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执行命令!”。 克里斯汀手里拿着电报无语凝噎,长叹一口气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克里斯汀不敢违抗命令,否则他会被押上军事法庭。 他还要指挥着部下英勇的往前冲,不管付出多大的伤亡多大的代价。 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有可能是“抽杀令”! 第三百七十一章 坦克战 那一刻,克里斯汀脑海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求助夏尔。 夏尔一定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克里斯汀想,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下一秒克里斯汀把它掐断,他知道霞飞与夏尔的关系,也知道手里装备的产自施耐德的坦克是用来打败夏尔的。 在这情况下求助夏尔,太荒唐了! 军情紧急,德军正以每小时两公里的速度向康布雷镇推进。 克里斯汀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他指挥着部队将坦克从火车上卸下,再让士兵利用房屋将坦克隐藏在小镇中做好战斗准备。 克里斯汀只能希望用这种方式赢得胜利,就像霞飞说的,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事实依旧让他失望。 …… 德第一坦克师,尼科拉斯少将正搭乘着边三轮跟随部队前进。 尼科拉斯少将一边观察着战势一边感叹边三轮的便利,它小巧的体积决定了有很强的越野性,相比两轮摩托又更具稳定性,可以算是很优秀的指挥车,缺点是空间小也没有防护。 一辆摩托车从右侧追上他,骑手大声报告道:“将军,有情报!” 没等命令,驾驶员就减缓速度停了下来,骑手将一份电报递到尼科拉斯少将手里。 尼科拉斯瞄了一眼,上面写着:“‘第一特种炮兵师’埋伏在康布雷!” 尼科拉斯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他们居然没想到德军会在康布雷布下眼线? 坦克如此显眼的东西当然逃不过眼线的侦察,尼科拉斯少将甚至收到一张法军在康布雷的兵力部署。 尼科拉斯没有跟着部队,他选择停下来考虑下一步作战计划。 直接进入康布雷巷战不是个好主意,那对坦克而方太危险了,也发挥不出坦克的长处。 “将军。”参谋建议:“我们可以集中炮兵轰炸康布雷,那时敌人的坦克就不得不出城作战了。”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想法。 敌人坦克不出来就会被炸得一塌糊涂。 出来,还没做好准备的它们将会遭到德军坦克师的迎头痛击。 但尼科拉斯少将却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集结炮兵需要时间,迪姆。”尼科拉斯少将冷声说:“轰炸也不是短时间能发挥作用的。” 参谋表示同意,尤其要杀伤目标是躲在城镇中的坦克,这需要很多炮弹展开长时间轰炸。 尼科拉斯少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把敌人逼出来!” …… 康布雷,克里斯汀举着望远镜站在教堂的钟楼上,这里是全镇最高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几公里外的情况。 进入光圈的是法军溃败的部队,这里一群那里一堆,许多人为了能逃跑还将背包弹药等重物抛弃。 克里斯汀暗自摇头,已经很久没看到法军如此狼狈了。 忽然,一阵烟尘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跳出了几辆坦克。 克里斯汀看清了,它们的确有炮塔,就像伤兵们描述的那样有三个炮塔。 “准备战斗!”克里斯汀下令。 通讯兵用信号旗将命令传达下去,等在街道里的坦克纷纷启动准备对敌人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敌人坦克的速度却缓了下来。 接着,原本正对着康布雷前进的它们调整了方向,转而向康布雷侧翼前进。 克里斯汀一惊,马上收起望远镜打开地图。 侧翼是第97步兵师的防线,如果敌人突破这道防线,就能穿插到康布雷后方切断铁路和公路。 克里斯汀一脸震惊,他知道德军要做什么了,同时也明白不会有什么突袭,德国人显然知道“第一特种炮兵师”在这。 克里斯汀当机立断,下令:“出城!” “出城!” …… 坦克一辆跟着一辆的沿着街道驶出康布雷朝德军开去,重型“圣沙蒙”在前,“圣沙蒙m21”在后。 这是“圣沙蒙m21”令人尴尬的地方,它公路时速能达到28公里,但这种用轮胎机动的方式基本用不上。 而履带机动的时速只有6公里,这才是它的作战状态,这时速甚至比重型“圣沙蒙”10公里的时速慢得多。 一款比重型坦克还慢的轻坦? 而且还没有旋转炮塔? 克里斯汀想像不出哪个傻瓜能发明出这种东西并把它用在战场上,这根本就是谋杀! 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以为希望用这东西打败德国人! 坦克在康布雷城外集结完毕,它们面对德国人的方向摆成了楔形,这是标准的进攻阵型。 这时克里斯汀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德军坦克也面朝这方向摆好阵型,他们似乎早就猜到法军会出城,等的就是这一刻。 几发炮弹呼啸而来,它们在“圣沙蒙”附近炸开掀起一片尘土,最近的一发炮弹距离坦克不过十几米远。 克里斯汀心下一阵紧张,这是敌人炮兵的试射,接着就会有大批炮弹砸进坦克群,那对坦克的打击是致命的。 “进攻!”克里斯汀下令,同时收起望远镜转身往楼下跑,他要与自己的部队在一起。 …… 康布雷东北,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上,两队坦克正带着滚滚浓烟杀向对方。 他们初时速度不快,似乎在等身后的士兵跟上,但不久双方都忘了这个加快速度,最终将士兵远远甩在后头朝敌人猛扑。 两道钢铁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枪炮声瞬间响成一片,还有子弹打在装甲上有如爆豆般的“铿铿”声。 “圣沙蒙”一往无前的冲进敌人阵地,前方的75炮在行进中飞快的朝敌人打去一发发炮弹。 它不敢停下瞄准,这么做下一秒就可能成为敌人的靶子。 或许是敌人坦克过于密集,又或许是75炮射速快,炮弹很幸运的命中了几辆德军坦克,它们瞬间被炸出一团浓烟,不久又冒出了火苗。 后方的“圣沙蒙m21”没能及时跟上,6公里的时速比步兵快不了多少,它已被重型坦克甩在了后头。 包括法军步兵在内,所有人都在朝敌人冲锋,嘴里发出呐喊,刺刀已装在步枪上。 然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德军“上西里西亚”坦克,一款受“夏尔a1”影响而研发出来的坦克!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临时防线 坦克的研发和设计不一定要求什么都强,什么都强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什么都是半桶水。 坦克的设计要有针对性,德军的“上西里西亚”坦克就有这个特点。 它的目标很明确,对手就是法军的“夏尔a1”。 在德国第七交通处卢卡少将组织的会议里曾有这样的讨论: “这款坦克需要很厚的装甲?不,那只会让它速度变慢,它在战场上将会像a7v一样被‘夏尔a1’轻松击败!” “为了避免这一点,它的时速至少要达到12公里,极限情况下还可以更高!” “装甲厚度只要求挡普通子弹,毕竟法兰西人没有反坦克步枪。” “火炮要求能击穿‘夏尔a1’的正面装甲,还要有高射速,最重要的是必须像‘夏尔a1’一样有旋转炮塔!” …… 在反复讨论和多方验证下,最终“上西里西亚”坦克成型: 装甲厚度14mm,仅仅只能挡住普通步枪子弹。 时速12公里,极端情况下可以达到16公里,这使它面对时速15公里的“夏尔a1”也不可能出现a7v坦克被绕圈当靶子打的情况,关键时刻有可能以16公里的时速掌握主动。 火炮是57mm速射炮,足以在300米外击穿“夏尔a1”25mm的正面装甲。 一前一后的两挺重机枪则是用来保护坦克自身的安全以及对战壕的进攻。 (注:上西里西亚的前机枪很合理,它相当于现代坦克的航向机枪,坦克对付试图靠近自己的敌方步兵时用炮显然不合适,这时就是机枪发挥作用的时候。后机枪不太合理,后部安全完全可以靠步兵的协同解决,不过一战时期步坦协同的概念还不成熟,会出现这样的设计并不奇怪) 如果“夏尔a1”坦克什么都没改,上来就与德军第一坦克师撞上,那或许会是夏尔的第一次失败,而且是惨败。 这并不是因为“上西里西亚”火炮口径更大,而是因为尼科拉斯少将根据敌我坦克的情况采用的战术。 尼科拉斯少将拿到坦克时详细的对比了“夏尔a1”的数据,最后得出结论: “‘上西里西亚’坦克火炮口径虽然大于‘夏尔a1’,但它的装甲厚度却远不如‘夏尔a1’。” “因此,彼此的穿透距离应该差不多,我们占不到半点便宜。” “我军坦克的优点是机枪,装有k弹的机枪。” “一旦‘上西里西亚’与敌人坦克错身而过甚至绕到它们后方,机枪就能攻击它们薄弱的侧后装甲!” …… 康布雷战场马上就验证了尼科拉斯少将的想法,此时敌我双方坦克正错身而过。 “上西里西亚”两挺机枪已提前转向侧翼,接近时猛地响了起来,一片“铿铿”声中,“圣沙蒙”侧装甲被一排排“k”弹近距离命中。 “圣沙蒙”为了减轻重量已将侧装甲削弱到15mm,这恰好是德军k弹可穿可不穿的厚度。 于是。 有些“圣沙蒙”缓缓停了下来,舱内的人员可能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有些“圣沙蒙”却像没事似的继续前进继续开火。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坦克乘员在浓烟和噪音笼罩下作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意识到危险,他们依旧一发接着一发的朝前打出炮弹,炮弹产生的气体已充满整个坦克舱,他们甚至看不清前方的目标。 在后方带着步兵一同前进的克里斯汀心下一惊,德军坦克的主武器居然是机枪! 它们能击穿“圣沙蒙”的侧装甲,当然也能击穿“圣沙蒙m21”13mm厚的侧装甲,8mm的后装甲就更不用说了。 不能继续前进,那是在找死! 克里斯汀没有迟疑,大声下令:“停止前进,组织防御!” 他终究还是违抗了进攻的命令转为防御。 原本要做到这一点很困难,尤其是将处于进攻状态下的坦克转为防御。 幸运的是“圣沙蒙m21”速度慢,士兵能轻松的追上它们并传达克里斯汀的命令。 不久,像蜗牛似的全速前进的“圣沙蒙m21”缓缓停了下来,它们在步兵前方排成一条防线,机枪和37炮对准前方瞄准正与重型“圣沙蒙”作战的德军坦克。 接着,步兵又抢上前来补上坦克间的空隙,并架设起迫击炮并拿出手榴弹做好抵挡德军坦克冲锋的准备。 “轰轰” “轰轰轰” …… “圣沙蒙m21”的37炮开火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它居然击穿了德军坦克。 几辆德军坦克在炮火中缓缓停了下来,其中两辆应该是被击中了弹药库瞬间爆炸,它们的炮塔都被掀翻了,在火光和烟雾中飞到半空中翻滚几下再落回地面,附近到处散落着坦克的零件和碎片。 这增强了克里斯汀少将的信心,他挥舞着指挥刀大喊:“开火,消灭他们!” 子弹和炮弹像雨点似的朝敌人坦克倾泻,这把德军坦克吓住了,他们放弃了对防线的冲锋转而利用机动优势绕着重型“圣莎蒙”射击。 这打法很聪明,它会让后方的法军投鼠忌器,因为炮弹很容易误中副车打中与敌人混战中的“圣莎蒙”。 然而,重型“圣莎蒙”似乎不是德军坦克的对手。 它们行动迟缓,对外感知力弱,没有炮塔也无法适时攻击敌人。 就像当初“夏尔a1”绕着av7坦克的情况一样,一辆接着一辆被德军坦克摧毁。 它们“走得很安详”,因为摧毁它们的不是火炮而是机枪,这过程没有爆炸也没有火光,顶多是从弹坑里透出些不明显的烟雾。 有时还能看到戴着防毒面具的幸存者从中逃出来,一打开舱门就浓烟滚滚,但那更多的是75炮发射时产生的烟雾。 重型“圣沙蒙”几乎没能幸免,一辆接着一辆的在冲锋途中被德军坦克摧毁,总数一百多辆,最终能开回来的只有7辆。 这归功于克里斯汀少将在后方组织起的一道防线,否则这7辆也回不来。 其实,这也是因为德国人第一次实战没经验,他们不了解挡在面前的“圣沙蒙m21”,被法军用坦克和步兵临时组织起来的防线吓住了。 如果德军不顾一切的驾驶“上西里西亚”顶着弹雨继续往前冲,没有炮塔的“圣沙蒙m21”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一旦突破防线错身而过,“上西里西亚”的两挺重机枪就能对法军展开一面倒的屠杀。 克里斯汀少将深知这一点,因此在看到得胜后扬长而去的德军坦克,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知道,刚才情急中下的命令把所有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但这只是开始,下一步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们有可能活着吗? 夏尔在警察训练基地指挥战斗,不过要处理的情报并不多,参谋、通讯兵、打字员等都有点闲得慌。 这是因为空战依旧处在彼此试探阶段,德国人一直在保存实力没有使用新战机,夏尔也乐得继续周旋。 其次是霞飞强行把空地作战分开了,关于康布雷战场的情报夏尔只了解一个大概。 但康布雷这地方夏尔却是知道的,史上有过康布雷战役,英军在这里集中了两百多辆坦克对德军发起人类首次坦克集群进攻并取得胜利。 (注:英军取胜后因为后勤跟不上,同时通讯也出现严重的问题,部队急需救援可就在不远处友军居然不知道,结果又被德军打回原地,双方各损失四万多人。这时期的人命真不值钱,一次带有试验性质的进攻就消耗八万多人) (上图为康布雷布尔隆森林,英军进攻的主战场之一。) 夏尔能知道的,就是飞行员传回来的情报: “德军兵至康布雷镇,他们似乎要发起进攻。” “我军出城迎战,他们在城外展开兵力。” “我军挡住敌人的进攻,但损失惨重,重型‘圣莎蒙’几乎全军覆没!” …… 提贾尼听着这个结局,颇有些意外的“嗯哼”一声,扭头拿起办公桌上“圣莎蒙m21”的照片,那是飞行员用相机拍到的。 “它让我意外了。”提贾尼说:“这东西居然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 “这不是他的功劳。”夏尔回答:“是指挥官,克里斯汀,他及时将进攻态势转为防御。”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就微微点头:“防御状态下,‘圣莎蒙m21’没有炮塔的劣势就没那么明显。” 夏尔“嗯”了一声,他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否则这场战斗将惨烈无比,法军第一特种炮兵师至少有一半人要丢在战场上。 现在,夏尔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37炮从正面能击穿德军新型坦克,已知距离是150米。 德军新型坦克时速在10公里左右,有可能更快。 德军坦克的战术是用机枪打敌方侧后装甲。 …… 这时夏尔的电话响了,是温特将军打来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巴黎关注着这场“令人瞩目”的胜利,毕竟目前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怎么样?”温特将军问:“有把握吗?” “差不多了。”夏尔回答。 旁边的提贾尼听着有些懵,什么差不多了? 温特将军又问:“需要多长时间准备?一天?两天?” “两天。”夏尔回答,不过他又反问一声:“你有办法把指挥权转到我手里?” 夏尔不是怀疑温特将军的“能力”,此时英国对法兰西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以一国之力将指挥转到夏尔手里并非难事。 难的是,要转得不着痕迹没有疑心。 温特将军笑了起来:“接下来就是英军增援了,准将,我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盟友。” 夏尔瞬间明了,当即同意了这个方案。 放下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提贾尼询问的目光。 “怎么回事?”提贾尼问:“是我不该问的吗?” “没什么。”夏尔平静的回答:“是第一坦克旅上的时候了。” 这话听着似乎没问题,但什么叫“是第一坦克旅上的时候”? 难道说,这一切原本就在夏尔的计划中? 接着提贾尼再往深里一想,又结合前后发生的事,忽地呆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夏尔,好一会儿才微笑着摇了摇头:“好家伙,他们全都上了你的当了,是吗?德国人和霞飞……” 夏尔扭头瞪着提贾尼,提贾尼马上收住嘴举手投降:“不,不是这么回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凑到夏尔身旁压低声音:“我很庆幸不是你的敌人,准将。” …… 康布雷镇,克里斯汀已带着部队撤回镇内。 这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才能保存第一特种炮兵师。 然而,他刚回到设在镇内的指挥部还没坐稳,霞飞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撤退?” “将军!”克里斯汀解释道:“我们损失惨重,重型‘圣莎蒙’几乎全军覆没……” “我知道这个。”霞飞不耐烦的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但它们难道不是成功拖住敌人了?我们不是还有‘m21’?” 接着霞飞喋喋不休的责怪起克里斯汀,语气充满愤怒,而且不留情面: “你错过了一次胜利的机会,克里斯汀!” “只要你放手进攻就能取得胜利,你组织的防御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就说明了这一点。” “你要做的只是大胆的前进、前进,前进!” “我的命令难道不清楚吗?” …… 克里斯汀无言以对,他们是真的不知道“m21”是怎么回事吗?还是即便知道也依旧强调前进、进攻? 克里斯汀相信是前者,因为这只能说明他们信息不畅或不懂战争。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把士兵毫无意义的往火坑里推! 这时霞飞在话筒里咆哮着下令: “现在,趁德国人还没稳住阵脚的时候,马上进攻!” “别犹豫了,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克里斯汀,就等着你把它摘下来!” “就这么简单!” …… 克里斯汀没回答,心里想着,没稳住阵脚的应该是我们,你这个傻瓜,那枚胜利的果实也可能是枚炸弹! 他没说出口,是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那只会招来另一顿斥责。 然而。 拒绝服从命令?他会被枪毙。 服从命令?他和第一特种炮兵师全都完蛋! 克里斯汀陷入为难,紧急时他眉头一皱,说:“将军,我会进攻的,但这次我希望能得到空中力量的配合。所以,我需要跟夏尔讨论一下。” 霞飞迫切想得到胜利,令人瞩目的胜利,不管用什么方式,包括夏尔的航空兵。 因此他没多想,点头答应:“尽快,德国人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 克里斯汀暗松一口气,命令通讯兵给夏尔发一封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我们有可能活着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夜战 夏尔收到这电报时先是一愣,接着就意识到这是克里斯汀向他求救。 夏尔很能理解克里斯汀此时的处境,资本家(施耐德)和政治家(霞飞)希望克里斯汀能带领“圣莎蒙”坦克打一场漂亮仗,好为他们带来利益。 但“圣莎蒙”却不堪大用,尤其“圣莎蒙m21”,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于是矛盾就出现了,克里斯汀及其第一特种炮兵师被德军和霞飞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似乎只有全军覆没才能证明霞飞是错的。 然而,那时证明霞飞是错的又有什么意义? …… 如果是以前,夏尔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毕竟那是一个师,两万条性命。 但现在他却迟疑了,他已习惯了从利益角度思考并权衡。 从声望和装备角度看不应该救,第一特种炮兵师输得越惨、死得越多,就越能凸显夏尔的指挥能力和装备的优势,这样“夏尔a1”才能卖得更好,给施耐德和霞飞的打击才尽可能大。 但如果考虑到军队的影响力,就应该救。 克里斯汀是战斗英雄,第一特种炮兵师的官兵也是陆军精锐,他们在军队中有相当的影响力。夏尔如果能放下与霞飞的争斗救出他们,必然会受到基层官兵的欢迎和支持。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认为后者更重要。 虽然军队在法兰西是被政治和资本压制的枪杆子,但依旧是枪杆子,关键时候他们往往能救你的命。 夏尔不再犹豫,他给克里斯汀回了个电报,电报只有两个字:“夜战”。 克里斯汀收到电报时一愣:“夜战?这算是什么办法?” 德国人的坦克没有夜战能力,我们的坦克同样也没有夜战能力,夏尔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失望的情绪在心底油然而生,克里斯汀感觉到屈辱,也感觉到凄凉,临死前还要被人戏耍一番。 但仔细一想,克里斯汀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喜色,紧锁的眉头也渐渐展开。 如果双方的坦克都没有夜战能力,是先进还是落后就没有区别,有没有旋转炮塔或火力如何,所有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因为两者都无法动弹无法开火。 (注:坦克对外感知能力差,黑暗中分不出敌我看不清路线几乎无法作战,坦克直到近现代装备夜视仪后才拥有夜战能力,在此之前只能用曳光弹为坦克指示目标在夜战中发挥有限的作用) 看看渐暗的天色,克里斯汀心下有了定论。 他先下令全体休息,然后找到了第2炮兵团团长加斯东中校,那是克里斯汀的老部下兼好友。 然而,因为对“圣莎蒙m21”坦克的不满,加斯东没少跟克里斯汀闹矛盾。 加斯东经常在克里斯汀面前抱怨:“我不认为它能叫坦克,除了有履带有机枪外,它还有什么?坦克应该像‘夏尔a1’那样!” 这时克里斯汀只能无奈的回答:“我知道,加斯东,但他们只给我们这个。除非你能造一辆出来,否则没有其它选择!” 克里斯汀找到加斯东时,后者正组织地勤人员维修“圣沙蒙m21”。 见克里斯汀过来,加斯东没给好脸色,他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上的油污一边朝停靠在街道旁的“m21”扬了扬头:“瞧,它们不只速度慢还有一大堆问题,我甚至都想把那四个轮子拆掉。” “如果你想,那就这么做吧!”克里斯汀平静的回答。 加斯东感觉克里斯汀的语气有些不对,扭头望向克里斯汀问:“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汀轻轻摇头:“我们要进攻了。” 加斯东一愣,面无表情的问:“什么时候?” 这几乎就是宣判了死刑。 克里斯汀抬头看看天色,回答:“天色入黑,大概一小时后!” 加斯东咬了咬牙,声音低沉:“这是谋杀,将军,坦克不能在夜里作战!” “我知道。”克里斯汀回答,他瞄了一下周围:“但这不是总司令的命令,是夏尔的,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克里斯汀说话很轻,但加斯东还是听清了。 在听到“是夏尔的命令”时,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浑身一颤扭头震惊的望向克里斯汀。 “你疯了,将军!”加斯东说:“我承认夏尔是个军事天才,可他,他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全军覆没才符合他的利益!他会害死我们!” “他不是这样的人,加斯东。”克里斯汀平静的回答:“想想吧,我们的坦克无法夜战,难道敌人就能?” 加斯东呆愣当场。 克里斯汀接着说:“同时,德国人知道我们是坦克部队,因此不会想到我们会把坦克开上去打夜战,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话虽如此,可是……”加斯东还在想着夜战能力。 “打开顶舱盖。”克里斯汀打断了加斯东的话。 “什么?”加斯东愣愣的望着克里斯汀:“可那意味着敌人能把手榴弹投进舱内。” 克里斯汀静静的望着加斯东没说话。 加斯东明白了克里斯汀的想法,两害相权取其轻,想要有夜战能力就必须冒险。 (上图为“圣莎蒙m21”打开的顶舱盖,通常在公路机动状态时才这么做,以便有更强的对外感知能力适配更快的机动速度。如果履带状态下打开顶舱盖,敌人很容易将手榴弹塞进舱内) 最后克里斯汀又问:“我选择相信夏尔,你呢?” 加斯东考虑了一会儿,默默的点了点。 如果夏尔想要害死他们,根本不需要给什么建议,只需要静静的等着结果就行。 何况,任何时候霞飞都不可信,任何时候! 克里斯汀拍了拍加斯东的肩膀:“开战后就别停下,全速前进,杀死所有你能看到的东西。” 黑暗中无法分辨敌我,但只要坦克保持6公里的全速,就不会有友军跑到它们前头! 这反倒成了“圣莎蒙m21”的长处,它的慢速恰好匹配了步兵的进攻速度,让两者之间有了某种程度的协同。 交待完坦克团后,克里斯汀又去视察了下步兵。 走来走去,他唯一没做的就是回指挥部向霞飞报告。 克里斯汀不愿再横生枝节,更不愿在生死关头还要面对他的嘴脸! 第三百七十五章 M21的气势 蛙鸣蝉噪,魂绕神劳。 康布雷城北的一片开阔地,德第一坦克师的士兵们正在夕阳中忙着构筑坦克掩体。 坦克掩体是类似战壕的深坑,只不过两端有供坦克进出的斜面,这样坦克就能“躲”进深坑以防被敌人炮兵覆盖。 不过德军大多时候都不需要担心这个,因为他们的105口径榴弹炮始终碾压法军炮兵。 谁让那些愚蠢的法兰西人只钟情75炮呢? 这些事不需要尼科拉斯少将操心,他坐在一块半身高的石头上,盯着手中的笔记本陷入沉思。 他很满意今天的战果,以13辆“上西里西亚”的代价摧毁了法兰西整个重型“圣莎蒙”团,估计有一百多辆“圣莎蒙”。 然而! 尼科拉斯看着笔记本上法军坦克的草图,他的军队被这种小坦克挡住了。 这种坦克居然还有轮子?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法兰西人的新武器还是夏尔的新发明? 尼科拉斯少将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是白天尼科拉斯少将没有命令部队朝敌人冲锋的原因之一,那些诡异的轮子让他感到困惑。 尼科拉斯少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一次彻底打败第一特种炮兵师的机会。 而且后果严重,幸存下来的小坦克将给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天色渐渐暗下来,草图不知不觉隐入黑暗中,尼科拉斯干脆合上笔记本将其收入背包。 他想,如果明天还是碰到敌人这样的防线,打还是不打? “埃尔温。”尼科拉斯少将扭头喊了一声。 一名坦克兵小跑到尼科拉斯面前,挺身回应:“将军。” “明天。”尼科拉斯少将冷声说:“你的坦克营开在最前头,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敌人防线,明白吗?” “是,将军。”埃尔曼没有丝毫犹豫,爽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是一种试探。 如果他成功了,跟在其后的主力部队将一涌而上将敌人彻底击溃。 如果他失败了,主力部队还有撤退的时间和空间。 然而,尼科拉斯少将没想到的是,对手没有给他“明天试探”的机会。 就在尼科拉斯少将考虑着明天应该用什么方法将法军坦克从城内引出来时,空中突然传来炮弹的啸声。 “炮袭!”哨兵大声示警,士兵们瞬间趴倒一片。 尼科拉斯少将却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并不是他勇敢,而是他知道炮弹打不到自己的位置。 成为坦克师师长前尼科拉斯是一名炮兵,他曾经不只一次指挥着77毫米野战炮在前线与法军作战,战场的经验使他可以从炮弹的呼啸声判断出炮弹的落点,它至少距离自己400米。 果然,几发炮弹在500米外炸开。 接着又是一排炮弹,落点依旧不准确。 尼科拉斯少将感到奇怪,法兰西人没看到自己的驻地就开炮? 十分钟过去了,炮弹依旧有一发没一发的炸着,大多是没有目标的胡乱轰炸。 参谋跑尼科拉斯少将面前报告道:“炮兵无法对其压制,敌人是游动炮击。” 游动炮击的意思就是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在这黑夜中你无法确定它下一秒的位置,对其实施压制就毫无意义。 但同时,这样打也没有精度可言,因为每发炮弹的都没有修正。 尼科拉斯少将皱了皱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浪费炮弹? 他带着疑惑侧耳细听,接着忽然明白了什么,炮火的间隙中隐藏着马达声。 “敌袭!”尼科拉斯少将大声命令:“把坦克开出来!” 那是敌人的坦克,尼科拉斯少将想,他们用炮声掩盖坦克的马达声。 敌人用坦克进攻,我们也应该用坦克反击! 然而,尼科拉斯少将在指挥上犯了一个错误。 “上西里西亚”是拥有炮塔的坦克,它的对外感知能力比“圣莎蒙m21”差得多,坦克兵一旦进入坦克几乎就成了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事实也是如此,坦克勉强从掩体内开出来,接着就什么也做不了,面对观察孔外的黑暗发呆。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地转换成步兵组成一道防线,用步枪和手榴弹防御或许还能起点作用。 战场的胜负往往就是一念之差,指挥官的反应速度和判断能力往往能决定战斗的胜负。 尼科拉斯少将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但更改命令已来不及了,他只能硬成头皮命令部队与坦克一起组成防线。 更糟的是,德军的“上西里西亚”坦克车身高大,它就像一根根标竿似的立在德军防线上,法军马上就知道了敌军防线的位置并找到了目标。 最先开火的是迫击炮,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的带着尖锐的啸声狠狠的砸在德军坦克周围,有些还砸在树木的枝叶上在敌人头顶上爆炸,德军士兵被炸得惨叫连连。 密集的枪声紧随其后,炮弹的火光映出了德军的背影,让法军士兵有的放矢。 “圣莎蒙m21”始终保持速度靠近敌人,机枪手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前方,手中的重机枪打得“哒哒”响,只要有黑影闪过就毫不犹豫的扫出一片子弹。 装备37炮的“圣莎蒙m21”并不着急,他们面对面的直朝德军坦克驶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德军坦克的机枪塔在朝外喷吐火舌,但一看就知道是胡乱射击,子弹已经打往天上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圣莎蒙m21”的37炮开火了。 “轰”,德军坦克就在冒起了白烟,不久又燃起了大火。 大火像一个个火炬似的照亮了德军防线,几个“火人”从坦克舱内逃了出来,大喊着挥手乱跑,场面乱成一团。 法军坦克没有理会这些,它们不与德军过多纠缠,不顾一切的加足马力前进,见人就打见坦克就炸。 整场战斗似乎是坦克负责在前方将德军的防御打乱击碎,法军士兵则跟在后头将德残军“清理”。 一时德军打败,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在黑夜中逃跑都找不到方向。 这一刻,“圣莎蒙m21”居然打出了它的气势!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这或许对您有用 第一特种炮兵师利用夜战在康布雷取得大胜,法军一路收复失地直至推进到原有的防线才停下。 之所以要停下,是因为“圣莎蒙m21”的短履带没有越壕能力,它无法越过2米宽的战壕追击溃逃的德军。 不过克里斯汀已心满意足了,他缴获了大批德军新型坦克,一共129辆,其中83辆完好无损可以开动。 德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黑暗中他们不知道该把坦克往哪开,只能丢下坦克逃跑,离开前甚至来不及将坦克炸毁。 第2炮兵团团长加斯冬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第一时间就向克里斯汀请示:“将军,你不会把坦克分配给别人吧?它是我们的战利品,我很愿意把‘圣莎蒙’换成它!” “我不确定,加斯冬。”克里斯汀望着那一个个铁疙瘩,它们看起来的确比“圣沙蒙m21”好得多,虽然它们是手下败将。 “你知道的。”克里斯汀脸上带着无奈:“我们没有决定权。” 加斯冬炽热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他想到一个问题:第一特种炮兵师驾驶着“圣莎蒙m21”打败了德国人,那些坐在办公室的将军们,会想当然的以为“圣莎蒙m21”比德国人的坦克优秀。 因此,缴获的这些坦克更可能分配给另一批新手而不是第一特种炮兵师这些精锐。 更重要的是,只有“圣莎蒙m21”不被淘汰一直获得胜利,施耐德才能理直气壮的获得更多订单。 加斯冬心下一叹,作为一名坦克兵,想拥有一辆正常的坦克居然如此困难!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与敌人战斗,而是在跟那些愚蠢的将军和贪婪的资本家斗争。 克里斯汀没再说什么,他拍了拍加斯冬的肩膀,提醒道:“你更应该想想夏尔,加斯冬,我希望你能明白夏尔的牺牲!” 说着克里斯汀就离开了,他要赶往防线巩固防御。 加斯冬愣愣的望着克里斯汀的背影,他不明白克里斯汀这话的意思,夏尔的牺牲?他不就是给出一个建议吗? 愣了一会儿,加斯冬忽然想到:霞飞是夏尔的对手,夏尔帮第一特种炮兵师就是在帮霞飞。 也就是说,夏尔是帮对手打败了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救第一特种炮兵师官兵的性命! …… 胜利的消息传到法兰西总司令部,室内瞬间一片欢腾,还有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互相庆贺。 被媒体称作“法兰西镇静剂”的霞飞依旧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他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他太需要胜利了,不说“令人瞩目”的胜利,就算一场值得一提的小胜也是奢望。 一直以来,霞飞都觉得自己生活在夏尔的阴影之下,夏尔的每一个发明每一次胜利都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霞飞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有时霞飞忍不住想:干脆辞掉总司令远远逃走,夏尔的存在让他觉得这个位置都是烫的。 但他又没有勇气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放弃就等同于认输。 他不可能输给一个孩子,霞飞如是想。 现在,胜利终于到来了,他终于翻身了,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证明了他这个总司令并非尸位素餐! “将军!”参谋在几米外拿着电话朝霞飞报告:“克里斯汀将军在线上,您需要跟他说些什么吗?” “嗯。”霞飞自信的起身,昂首挺胸的上前接过话筒,声音坚定有力:“干得好,克里斯汀,就像我说的,只要敢于进攻就能取得胜利!你们取得了胜利!” 电话另一头的克里斯汀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这个蠢货,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次胜利的重点是“夜战”,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是他的功劳! 不过克里斯汀没表现出来,他似乎做了某个决定,平静的回答:“是的,将军,您说得很对。” 接着克里斯汀又补了一句:“我还会继续发起进攻,但在此之前,我认为应该巩固好占领的防线。” “说得对。”霞飞欣然同意克里斯汀这个建议:“我马上会派去援军接防。” 最后霞飞又补了一句:“替我向所有将士表达我的问候,他们都是英雄!” 如果是以前,克里斯汀或许会为这句话感激涕零,但现在,他脑海里只有四个字“苍白无力”。 如果霞飞真的把前线将士放在眼里,真的认为他们是英雄,更应该像夏尔一样考虑士兵们的性命,而不是把他们当垃圾一样推向敌人的枪口! 结束通话后,克里斯汀目光往两侧一扫,再次抓起电话压低声音:“接警察训练基地,第105步兵团指挥部。” …… 是时,第105步兵团指挥部也收到了康布雷取得胜利的消息。 提贾尼拿着电报朝夏尔点了点头:“难以置信,你只给出两个字,却让原本处于绝境的部队华丽转身成为胜利者。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夏尔语带着嘲讽:“你是想承认自己不如克里斯汀吗?” 克里斯汀收到“夜战”两个字就知道该怎么做,而提贾尼到现在还没想到原因。 “怎么可能?”提贾尼发出一声尬笑,其实他是真的没想到。 这并非提贾尼能力不行,而是他不了解“圣莎蒙m21”,也不屑去了解这个垃圾。 因为不了解所以就想不到它在夜战中有什么优势,这再正常不过。 更让提贾尼没想到的,是在特定的情况下“垃圾”也能发挥出超乎想像的作用。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克里斯汀打来的。 “它的前装甲14mm,时速12公里左右,最大速度16公里。” 夏尔“嗯”了一声。 接着克里斯汀又报告道: “长6.7米,宽2.34米,高2.965米,底盘离地高度0.6米,一炮塔两机枪塔,一前一后。” 夏尔依旧简单的回了声“嗯”。 最后克里斯汀说:“我认为这或许会对您有用,将军。我呆在霞飞这里。” 夏尔轻轻一笑,回应:“是的,我明白”。 夏尔的确明白,克里斯汀最后一句话应该倒过来:“我呆在霞飞这里,我认为这或许会对您有用!”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这只是开始 温特将军给夏尔打了个电话,他疑惑的问:“什么情况,你教他们怎么打仗?” 夏尔意识到英国军情局已对法兰西军队实施了渗透,否则,夏尔帮助第一特种炮兵师取胜的事没这么快传到温特将军那。 “是的。”夏尔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他们是法兰西军队,将军。” 温特将军笑了笑,提醒道:“这与我无关,准将,但你应该清楚这不符合你的利益。” 这的确与英国无关,他从头到尾要的都是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不管这个胜利是霞飞获得的还是夏尔获得的。 温特将军只是觉得夏尔还不够成熟,他依旧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只讲利益的世界,同情、仁慈、伦理……这些都是用来欺骗底层军民用的。 夏尔回答:“不,这同样符合我的利益。” 这是夏尔的试探。 “什么?”话筒内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夏尔确定这不是装出来的,这说明温特将军还不知道克里斯汀向夏尔效忠。 这可不能传出去,至少现在不行。 接着夏尔话锋一转,用另一个理由解释:“你以为这场战斗就此结束了?不,将军,这只是开始!” …… 这的确只是开始,正在康布雷防线上组织防御的克里斯汀也知道这一点。 昨晚的胜利是因为“夜战”和“偷袭”,是在敌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获得的,第一特种炮兵师的形势依旧严峻: 德军炮兵始终占上风。 德军有五十几辆坦克逃回去,即便没有补充,它们也能对第一特种炮兵师手中118辆“圣莎蒙m21”形成碾压式的打击。 昨晚虽然缴获了83辆德军坦克,但法军却无法将其利用起来形成战斗力。 这种坦克需要五名车组乘员操控,他们需要时间熟悉设备并加以训练才能达到一定程度的协同。 更严重的是,德新型坦克装备的是57mm速射炮,法兰西军队找不出它可以使用的炮弹,而缴获的炮弹却不多。 马克沁机枪子弹倒是有,却没有k弹。 …… 克里斯汀分析完所有问题后,认为自己能倚仗的只有康布雷防线。 于是,他虚言稳住霞飞假说在准备进攻,实际在防线上积极组织防御:拉铁丝网、加固战壕、构筑坦克掩体将“圣莎蒙m21”布设在二线…… 一切都在黑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克里斯汀知道德国人也在做着反攻准备,进攻时间很可能定在天亮。 加斯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他紧张的问克里斯汀:“我们能挡住德国人吗?” 克里斯汀看了看手表,回答:“一天,加斯冬,我们只要挡住一天。” “什么?”加斯冬不解,挡住一天又能如何? 克里斯汀上前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加斯冬像被针扎似的扭头震惊的望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加斯冬确认后不由喜形于色:“很高兴听到这个,将军,我们早该这样了!” 一天是夏尔给克里斯汀的防御时间。 第一坦克旅正在赶往康布雷的路上,他们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还是加利埃尼做了协调的结果。 夏尔的部队原本需要两天才能集结并投入战斗,但现在克里斯汀既然已经是夏尔的部下,夏尔当然有必要抓紧时间救其于危难之中。 …… 天色渐亮,康布雷防线笼罩在浓雾中,世间的喧嚣和战争的残酷似乎被其隔离,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柔和的白色。 但这一切只是假像。 忽然,炮弹的啸声跨过天际,几发炮弹在康布雷防线上炸开。 其中一发直接命中战壕,将躲在其中的法军士兵与杂物一起高高的掀到半空中。 呼啸声越来越密,很快就连成一片不分彼此,炮弹接二连三的砸在防线上掀起一片片碎泥和烟尘。 落点反反复复的在康布雷防线上来回,一遍又一遍,像用于耕种的泥耙细致的梳理着每一寸土地。 连续的冲击波不断将坑道震塌,一堆堆法兰西士兵被埋在土里失去了生命。 战壕被炸得面目全非,泥土与尸块混杂在一起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就连藏在掩体中的坦克也不能幸免,它们要么被炮弹直接命中炸成碎片,要么就被掀起的一片片“土浪”埋在地平面下不见踪影。 轰炸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炮声终于停下来时,康布雷防线已布满了一层层堆叠的弹坑,世界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夏尔说的“坦克进攻前不能有长时间炮火准备”准则,显然不适用于德军。 因为德军是远程炮火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他们能轻松压制住法兰西军队的105mm榴弹炮。 克里斯汀几乎是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指挥部附近的战壕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发炮弹,倒下来的沙土将坑道口堵住,警卫员们不得不用工兵锹从里往外挖这才逃出生天。 吐掉嘴里的碎泥,克里斯汀爬上战壕边缘举起望远镜一看,德国士兵像乌云似的黑压压的朝这边涌来。 走在最前头的其新型坦克,大约有六十几辆。 该死,克里斯汀骂了声,这说明德国人得到了补充,他们的坦克可能不只这么多。 德军步兵紧随其后,刺刀已装在步枪上,显然是做好了肉搏的准备。 还有一队队炮兵,推着77mm火炮跟随着部队前进。 这是德军进攻时常用的战术,他们用105榴弹炮压制法兰西的75炮,再用77炮在战场上抵近射击法军的工事和机枪阵地。 如果不是有夏尔的迫击炮,法军将会在这种进攻方式下死伤惨重。 “准备!”克里斯汀大声下令。 通讯兵用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法军士兵一个个从土堆中钻出来将步枪、机枪架在战壕前,手榴弹旋开保险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迫击炮手找到一块平地用作炮台。 后方,幸存的“圣莎蒙m21”在发动机的马达声中从掩体中开了出来,将枪口和炮口对准压上来的敌人。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第三百七十八章 暴风突击营 战斗一打响就进入了白热化。 德军士兵在坦克和野战炮的火力掩护下疯狂的对法军防线发起冲锋,机枪手也往前层层推进试图抵近射击。 但法军却下了必死的决心打得十分顽强。 战前,克里斯汀召集部下开了一个短会,会上他问:“看到我们缴获的敌人坦克吗?你们认为比起我们的,哪种坦克更胜一筹?” 部下们发出一阵笑声,接二连三的回答: “当然是德国人的坦克,将军。” “跟他们的坦克一比,我们的简直就是玩具。” “我不认为我们的能叫坦克,施耐德更适合生产火炮。” …… “我完全同意。”克里斯汀回答,接着问:“但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是否想过,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部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白克里斯汀这话的意思。 “设想一下。”克里斯汀朝防线挥了挥手:“如果我们的防线被敌人突破了,同时敌人又有这种坦克,会发生什么?” 部下们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就明白了: “我们无法撤退,将军。因为德国人的坦克会一路跟着我们。” “是的,就像之前的被德国人打败的部队一样,他们跑不过德国人的坦克,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打死,能逃回来的不到十分之一。” “虽然我们有坦克,但它不堪一击,我们不会比那些步兵好多少!” …… 克里斯汀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没有退路,先生们。要么守住防线,要么就是死,明白吗?” “是,将军。” “明白!” …… 克里斯汀巧妙的将自己弱势转化为了士兵们的勇气。 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的法军士兵越战越勇。 步枪手倒在战壕前,马上就有人把尸体拖下来自己顶上。 机枪手倒在阵地里,很快就有人抢上前端起枪继续朝敌人射击。 甚至就连克里斯汀也参加了战斗,他一边用嘶哑的声音激励着士兵们继续战斗,一边端着步枪扣动扳机朝敌人打去一发发子弹。 德国人的战术依旧像之前一样,坦克突破战壕和防线后回过头来协助步兵夺取战壕工事。 然而,克里斯汀的防御恰恰是针对这战术。 他把“圣莎蒙m21”布设在第二道防线上,并且巧妙的将坦克掩体设计成两层: 第一层更深,它可以使坦克整个处于地平线下避免在敌人炮火的覆盖下损失惨重。 第二层更浅,当坦克沿着斜面开到这一层时,只露出机枪或37炮。 这样德军能看到的只有法军坦克火力以上的一小部分,面积更大的底盘全部隐藏在掩体中。 于是,即便德军在火力上占据绝对上风,几辆“上西里西亚”坦克也很顺利的突破法军防线,但还是一辆接着一辆的被法军摧毁。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彼此互有伤亡僵持不下。 然而,得到补充的德军还是在兵力和火力上占据了优势,胜利的天平逐渐朝德军一方倾斜。 终于,德军冲进了法军战壕与其展开肉搏战,形势十分危急。 这时空中传来“隆隆”的发动机声音,那是法军的飞机,卡普罗尼轰炸机,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五十余架。 在地面陷入鏖战的敌我步兵都没有理会空中的状况,依旧在战壕中用刺刀、铁锹和石头与对手打得难分难解。 他们习惯成自然的认为轰炸机不会以步兵为目标,轰炸机的目标更应该是高价值的炮兵、车队、或仓库之类。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轰炸机迅速降低高度,机头以俯冲姿态冲向地面,在经过康布雷防线时宽大的机翼几乎从士兵们的头顶掠过。 接着,一排排炸弹从机翼机身下抛出。 “轰轰!” “轰轰轰!” …… 数百枚炸弹就像在地面铺开地毯似的将德军一方炸成一片火光,顷刻间德军所有后续部队包括坦克在内全都陷入烟雾。 所有人都惊呆了。 德军士兵没想到轰炸机会有如此致命的威力,眨眼间就将一片士兵吞没,并彻底改变了一场战斗的胜负。 法军士兵有点懵,那些难道不是夏尔的轰炸机?他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站在对立面的第一特种炮兵师?就算碍于命令不得不轰炸,他也可以做做样子! 不过他们来不及多想,欢呼一声对德军发起反攻。 克里斯汀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身上带着血迹的他满怀感激的望向空中正远去的轰炸机,心下感叹夏尔又救了他一次! 跟着夏尔就是不一样,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需要帮助,他也知道怎么打赢这场仗! …… 另一面,德第一坦克师师长尼科拉斯少将再也无法保持沉着和镇定。 他愤怒的冲着参谋大喊:“我们的战斗机呢?为什么容许敌人轰炸机对我们狂轰滥炸?如果是这样,我们怎么才能攻下敌人的阵地?” 参谋回答:“将军,我军的战斗机正在休末森机场待命。” 尼科拉斯少将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意思,为了不过早暴露新型战机而让航空队保持“低调”。 尼科拉斯少将意识到这是夏尔给自己出的另一个难题: 继续保持低调不把新型战机派上战场,法军轰炸机就会继续轰炸,德军毫无疑问将走向失败。 但如果把新型战机派上去,它又有可能会被夏尔的新型战机打个措手不及。 上还是不上? 更糟的是,夏尔的援军据说已经在路上,一定要在援军赶到之前将面前这个第一特种炮兵师击败! 考虑了一会儿,尼科拉斯少将咬牙下令:“把第一暴风突击营调上来。” “可是将军。”参谋回答:“他们才刚组建……” 尼科拉斯少将冷冷的扫了参谋一眼,参谋赶忙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只应了声“是”。 (上图为德军于1915年组建的暴风突击队,番号通常为某某暴风突击营,每个军配一个突击营,最初装备铁甲用于防弹和近战,不久就意识到机动更重要取消了铁甲) 第三百七十九章 潜入敌人防线 一战期间,当敌我陷入堑壕战的僵持时,协约国的方法是研发坦克或在其它方向开辟新战线,而德军却是考虑能否用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步兵在敌人防线上打开缺口进而扩大战果取得胜利。 这支“强悍的步兵”就是暴风突击营。 此时暴风突击营才刚组建,它由倡导者威利.罗尔少校任总教官领导训练,他按照自己的战术思想在德军挑了五百多精锐编成一个营,在柏林训练了三周。 接到战斗命令时,威利少校愣了下,将电报递给对营长瑞可少校:“你怎么看?” 瑞可少校瞄了一眼电报,眼里带着些忧虑:“我们没有准备好,他们许多人还互相不认识。” “这不重要。”威利回答,目光坚定:“只要我们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就行,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场。” 这是威利少校的真实想法,他认为训练场只是在探索未知的理论,战场才是实践、是验证、是结果,只有实战能让理论得到完善,为后续的“暴风突击队”提供经验。 “永远不会有‘准备好’的那一刻,瑞可。”威利少校说:“如果我们一直呆在训练场的话。” 瑞可少校无奈的点了点头,他认为威利少校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 何况,他这个营长只负责如何作战,要不要作战、什么时候参战,则是总教练威利说了算。 …… 第二天凌晨三点,全副武装的第一暴风突击队搭乘火车赶到了康布雷。 第一坦克师师长尼科拉斯少将亲自到火车站迎接。 在开往前线的汽车上,尼科拉斯少将迫不及待的用手电照着地图对威利少校说: “军情紧急,少校。” “夏尔的第一坦克旅已经在增援的路上了,我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赶到。” “我只知道我们必须尽快突破敌人防线,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好战斗准备!” 威利瞄都没瞄地图一眼,直接回答:“两小时后。” “什么?”尼科拉斯少将抬头望向威利,眼里充满疑惑。 “我们会在凌晨进攻,将军。”威利回答:“计划很简单,天色未亮将亮时潜入敌人防线,天亮后同时对敌展开进攻。” 尼科拉斯愣了下,然后微微点头,原来暴风突击队是“潜入敌人防线”而不是“先头部队”。 他是对的,潜入敌人防线的作用会比先头部队大得多。 最后威利瞄了尼科拉斯手中的地图一眼,总结道:“所以,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地图,我需要的是敌人战壕的走势图。” …… 天色朦朦亮,德军炮弹有一发没一发的在法军防线前后炸着,为凌晨的薄雾增添一些火药味。 威利少校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朝对面望了一会儿,见法军没有动静,便朝后举手往前轻轻一挥,早已准备好的第一暴风突击营就在炮声中出发了。 他们头戴m1915式普鲁士军盔,无一例外全部拆除了尖顶。 (上图为德军m1915式头盔,与旧式头盔相比,最大的区别是尖顶改为可拆除,它在堑壕战中很容易使德军士兵提前暴露,尤其在阳光下。) 每人胸前都挂着钢甲,腰间插满了手榴弹,有些人背包里还装着几枚。 手里则抓着卡宾枪和轻量化马克沁,一个个像鬼魅般爬出战壕再隐入炮弹炸出的烟雾中。 (上图为kar98az,是短枪管型步枪,更适合用于战壕内的运动战,是暴风突击队的标准装备) (上图为mg08/15轻机枪,它实际上是将马克沁重机枪轻量化,是冲锋枪发明前的无奈选择。) 突破点是威利少校反复观察地形后做出的选择,它并非距离敌人防线最近的部位,而是防线的凹地。 前进路线的左侧是一道小丘陵,它可以遮挡南面法军的视线,右侧则有几棵树,同样使法军没那么容易看清这一带。 “我们要做的是朝这边打几发炮弹。”威利少校指着地图对尼科拉斯少将说:“这,这,还有这!” 但威利少校又强调:“不能太多,最好五到十发。” 尼科拉斯少将点了点头,他明白威利少校的用意,太多炮弹反而会让法军起疑。 原本威利少校不需要亲自上阵,他是“暴风突击队”战术理论的研究者,他要活着做总结经验并继续训练另一批“暴风突击队”。 不过威利少校还是选择与部队在一起,他把这次战斗当作实践理论的一次机会。 他小心翼翼的带着部队猫着腰在战场上前进,时急时缓,有时在弹坑里停一会儿,有时匍匐前进,偶尔还用手势指挥几名狙击手在占领高地为部队提供掩护。 整个过程将近二十分钟,包括剪开铁丝网从缺口中穿过,最终在天色放亮前潜到法军战壕前。 法军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趴在战壕前的威利少校甚至能听到法军哨兵在战壕中的议论: “上帝,总算天亮了。他们说夏尔的增援部队今天会赶到,现在差不多了吧?” “只要夏尔的部队一到,我们就安全了。” “夏尔是个好人,难以想像他会与我们一起对抗德国人。我是说,他是真心的!” “是的,昨天轰炸机只要迟来一秒,我们可能就完蛋了!” …… 威利少校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扭头朝后比了一个手势。 德军士兵会意,一个个从腰间抽出手榴弹并旋开保险盖。 威利少校又等了一会儿,毅然往前一挥手,德军士兵接二连三的拉燃手榴弹往前一甩,一枚枚带着青烟的手榴弹便翻滚着投入战壕。 先是一阵法军士兵惊慌的叫声,接着一阵“轰轰”爆响。 不需要威利少校命令,德军士兵一队队纵身跃起,抓着步枪小跑一段再争先恐后的跳进战壕。 密集的枪声,几乎听不见惨叫。 那是突击营对被炸懵的敌人补枪。 突击营通常不使用刺刀,这不只是因为战壕内空间小不适合装刺刀的步枪施展,更因为威利少校认为此时的突击营需要用最快的速度为自己打开生存空间:一段由他们自己控制的战壕,一段能容得下一个营兵力的战壕。 第三百八十章 “骆驼”战机 德第一暴风突击营在战壕中对法军防线发起猛烈的进攻。 他们总是先朝拐角处甩出几枚手榴弹,在一阵爆炸声后,端着mg08/15轻机枪的士兵就闪身而出,对着还未恍过神或刚从坑道里钻出的法军士兵一通扫射,接着步枪手再抢上前精准补枪,途中碰到坑道,第一时间就是先往里头塞几枚手榴弹。 另一面,德军主力也从正面对法军防线发起了冲锋,在坦克的掩护下。 措手不及的法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只匆匆放了几枪就大面积朝后方溃退,无论克里斯汀怎么阻止也无济于事。 在德军的喊杀声中,加斯冬猫着身在人群中找到了克里斯汀,大喊:“撤退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克里斯汀大声反问:“我们没有退路!我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敌人的坦克!” “不,我们有退路!”加斯冬咬着牙回应:“只要把第二炮兵团留下!” “什么?”克里斯汀一脸震惊的望向加斯冬,第二炮兵团就是加斯冬的部队。 “是的,将军。”加斯冬语气坚定:“我们没有其它选择,否则所有人都无法活着回去!” “可是,你……” 加斯冬拍了拍克里斯汀的肩膀打断他的话:“照顾好我的家人,你的选择是对的!” 克里斯汀明白这话的意思,加斯冬指的是加入夏尔这事。 没等克里斯汀下令,加斯冬就抓着手枪朝身后的通讯兵一挥,大声下令:“第二炮兵团,前进!” 通讯兵朝身后挥着信号旗,原本身处二线的“圣莎蒙m21”一辆辆从掩体中开了出来,逆着溃退的法军人流朝冲上来的德军开去。 “离开这!”加斯冬用命令的语气朝克里斯汀大喊,语气中带着些讽刺:“告诉霞飞,我按照他的命令发起进攻了,坚持到最后一刻!” …… 这一仗,“圣莎蒙m21”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几名坦克兵幸存下来,但不是烧伤就是震晕。 其它人的死状极为惨烈,团长加斯冬的尸体最终也没能找到,人们无从得知哪个烧焦或已被炸成肉块的尸体是他的。 然而,他们却成功掩护第一特种炮兵师主力撤退。 在德军在克里斯汀身后紧追不舍时,夏尔的第一坦克旅及时出现将德军死死的挡在进攻的路上。 由于事先知道德军新型坦克的准确数据及其战术,同时“夏尔a1”又配有附加装甲,即便德军坦克装备了57mm火炮也无法将其正面击穿,因此德军毫无意外的被赶上来的第一坦克旅击败。 不过火炮其实并不重要。 在知道德军是依靠k弹作战时,夏尔就让部队在坦克两侧挂上沙袋,且控制在敌人机枪的高度。 德军依旧像之前一样不用坦克炮而是寄希望于装有k弹的机枪。 这原则上没有问题,这时期坦克炮的精度很低,哪怕目标近在呎尺,相比之下机枪的高密度射击就可靠多了。 然而,直到错身的那一刻,德军机枪手才惊恐的发现,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的侧装甲,而是一个个沙袋。 子弹一排排出膛,能造成的伤害不过是将沙袋打出一个个弹洞沙子从中溢出。 与此同时,“夏尔a1”的坦克炮已旋转了一个角度静静的等着,直到彼此错身将侧装甲垂直面向它的37炮时,它才“轰”的一声开火。 德军坦克一辆接着一辆的被打瘫在战场上,冒着青烟燃着火。 这款针对“夏尔a1”研发出来的坦克,没想到在战场上却是被“夏尔a1”针对。 …… 在地面遭遇惨败后,德军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出动了新型战机,他们希望通过争夺制空权为地面部队扳回劣势。 尼科拉斯少将打算用它来挡住轰炸机的令人绝望的“地毯式轰炸”。 虽然“福克e1”战斗机最高时速133公里,这依旧不如“卡普罗尼”轰炸机的137公里。 但两者几乎没有差距,再加上“福克e1”机身小而灵活,实战中的确能将“卡普罗尼”击落。 对法兰西只有100公里时速的“阿芙罗”战机就更不在话下。 一旦德军全面掌握制空权,就可以凭借空中优势与105mm榴弹炮配合压住夏尔的坦克部队。 但让人遗憾的是,法军的确像尼科拉斯预料的那样,也研发出了新型战机,而且是比“福克e1”快得多且操控性更好的新型战机:“骆驼”。 (上图为“骆驼”战机,发动机150马力,最高时速187公里。它开创性的在机头使用了平滑弧形的整流罩,两挺机枪也使用了整流罩看起来像骆驼的驼峰,因此被命名为“骆驼”,它是第一款利用气动外形提升速度的战机) 空战结果一边倒,德军战机就像烧着尾巴的火鸡似的,一架接着一架被打了下来。 最后德军还有飞机,但他们却不敢飞到空中作战。 负责指挥战机作战的殷麦曼上校愣愣的看着前线传来的电报,上面写着一个冰冷且残酷的数字:43比1。 折损了43架只打下敌人1架。 而且那架估计还是发动机出了故障在无法加速的前提下才被德军击坠的。 “这不是空战,这是屠杀。”殷麦曼上校咬着牙下令:“命令所有部队,全部撤回机场。” “上校。”参谋回答:“可是尼科拉斯少将希望我们把所有战机都派上去,他说这很重要,否则步兵将遭到敌人轰炸机的毁灭性打击。” 殷麦曼上校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说:“不,告诉尼科拉斯少将,我们什么也阻止不了。这么做,只会增加战机的损失和飞行员的伤亡,毫无意义的伤亡。” 其中最重要的是飞行员。 殷麦曼清楚这个,德军熟练的飞行员已经在法军连续轰炸下死伤惨重,如果再把他们推上去送死,将来就算德国造出了速度更快的战斗机有能力与敌人一争长短,德国也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飞行员而处于下风。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英国的忌惮 大家好,中秋快乐!最近几天走亲访友没能三章,不好意思,我会尽快调整到闭关码字状态的,谢谢大家! …… 夏尔的坦克第一旅不仅击溃了进攻的德军,还将防线往前推进了8公里,打死打伤德军一万余人,俘虏了八千余人,而自身不过折损18辆坦克伤亡五百余人,毫无疑问是一次“令人瞩目”的胜利。 (注:法军第一特种炮兵师的伤亡没有统计其中) 法兰西军民又一次被这胜利震撼了,他们自发上街发出一阵阵欢呼,高喊着: “法兰西万岁!” “坦克第一旅万岁!” 甚至还有人发出一种声音:“我们为什么不打到柏林去?” 赞同这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各大报纸也纷纷附和: “如果我们的军队能占据如此大的优势,只要夏尔的部队上战场就能将德国人打得一溃千里,彻底结束战争或许也并非不可能!” “我也这么认为,我相信我们有这样的实力,但首先应该是夏尔的部队。” “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似乎就是军队是否在使用夏尔模式,军官是否在用夏尔的战术!” …… 夏尔不关心这些,他知道此时说“打到柏林”或“结束战争”还言时过早。 史上“雷诺坦克”也就是他使用的“夏尔a1”,是在1917年批量生产,但即便这款坦克投入战场也没能马上结束堑壕战。 这是由于此时的战争已逐渐转为“体系化作战”,而“体系化作战”就不是单一兵种或研发出某种装备就能彻底改变战场态势。 比如德军在远程榴炮上就始终掌握着优势,而法军的生产速度却只有每月5门,这产量甚至赶不上战损。 另一方面,火炮技术基本被施耐德垄断,又有一定的技术门坎,想扩大生产短时间增加产量并不容易。 这决定了德军有阻止坦克突线的可能,这也是坦克第一旅在深入8公里后受阻的原因之一。 夏尔感兴趣的点在德国人的“暴风突击队”上,他一张接着一张的翻看着前线传来的照片。 那是坦克第一旅拍摄的,他们在进攻途中俘虏了一百多名“暴风突击队”,这些“暴风突击队”很显眼,因为身着钢甲,没有汽车机动几乎跑不动。 提贾尼夏尔的举动表示不解,他凑上来看着桌面上的照片,说:“所有人都在想着我们是否要打到柏林,而你却在看着这些!他们有什么特别的?穿着钢甲?” “暴风突击队”在提贾尼眼里是很愚蠢的事,他无法相信现在还有人穿着中世纪的盔甲走上战场,那能起干什么作用? “他们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将军。”夏尔说:“钢甲的确可以取消,但这战术却相当先进。” 这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概念,他们与坦克类似,能对敌方重要目标实施穿插并进行精准打击,还有更好的隐蔽性和灵活性。 提贾尼扬了扬眉,他没把夏尔的话当一回事,他以为这时代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坦克,所有的一切在坦克面前都不堪一击。 这时温特将军走进办公室,他目光复杂的望向夏尔:“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准将。” 夏尔点了点头,起身将温特将军带进隔壁的会议室。 “怎么?”夏尔示意温特将军在椅子上坐下,问:“这场胜利还不够‘令人瞩目’?” “不。”温特将军摇了摇头:“你做得很好,准将。我们相信意大利人会因为这一仗加入协约国,他们甚至已经联系我们。” “那是……”夏尔疑惑的望向温特将军。 “你的战机。”温特将军目光略带迟疑:“新型战机,我想知道它是否对外出售?” 夏尔恍然,这是英国在忌惮他研发的战机了。 …… 夏尔猜的没错,当胜利的消息传到英国伦敦时,海军大臣不仅没有为这场胜利感到高兴,反而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海军大臣手里拿着照片,上面是一架飞翔在空中与德军战机作战的“骆驼”战机。 他发了一会儿呆,声音低沉的问站在桌前的军情六处负责人凯尔少校:“你确定它的时速能达到180公里?” “是的。”凯尔少校很肯定的回答:“我们布下人手原本是为了监测德国人新型战机的速度,却无意间测到了夏尔新型战机,所有人都被它的速度震惊了,我们验证了好几遍,甚至有可能超过180公里。” 海军大臣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缓声问:“我们的战机,最先进的,能达到多少时速?” “140公里。”凯尔少校有些无奈:“它还在试飞中,尚未服役。” 那是哈维兰dh2型战机,由dh1双座型改装而来,去掉一个座舱减轻重量再换上100马力的发动机,最高时速140公里。 (上图为英国哈维兰dh2型战机,1915年试飞成功) 海军大臣不满的“哼”了一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可能远落后于法兰西人,确切的说是远落后于夏尔!” 身为全球第一强国,他无法接受落后于别国的现实,尽管这个“别国”是盟友。 应该说尤其是盟友。 盟友走在前头,英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继续发展。 “飞机是一切,凯尔。”海军大臣目光始终盯着照片,若有所思的说:“有一天,如果法兰西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们的战斗机也会像击坠德国飞机一样,将我们的战机打下来!” “我明白,阁下。”凯尔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与夏尔合作,或者买下这款战机。” 海军大臣脸上有些尴尬,堂堂第一大国,居然要争取与夏尔合作。 但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合作的结果,就是看着它超越英国,越来越远! 于是,“购买战机”瞬间就成为优先级最高的事件,它甚至超过了把意大利拉进协约国。 后者是整个协约国的事,而前者则事关英国的安全。 毕竟英吉利海峡最窄处只有34公里,对面的法兰西如果拥有如此先进的战机,会让英国感觉头顶发凉。 法兰西随时都可以夺走英国的天空,英国还算什么全球第一强国?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它是落后的装备? 温特将军一脸期待的望着夏尔,眼里还带着一丝恐惧。 他无法想像如果夏尔回答“不”,接下来英国该怎么办! 强迫夏尔把技术交出来? 不说英国没有这个权力,法兰西政府和公民也不是傻瓜,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都会站在夏尔一边,甚至霞飞和施耐德都不例外。 那么,英国就只能承认自己落后了! 这对世界第一的英国可不是小事,她的威望将瞬间崩塌,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殖民地。 幸运的是这没有发生,夏尔微微点头:“可以对外出售,只要有合适的价格。” 温特将军暗松一口气,接着迫不及待的问:“当然,准将。合适的价格,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嘴上这么说,心下却对夏尔有些失望,他难道不知道这可以扼制英国杀手锏?还是他简单的把英国当作盟友一直没有戒心?或者是不懂利用这个优势?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说:“您知道的,将军,我们缺少大口径榴弹炮。” 温特将军瞬间了然,他点头回答:“没问题,我们可以用6英寸30英担榴弹炮交换。” 夏尔冷冷的望着温特将军,什么话也没说。 温特将军会意,马上改口道:“不只是火炮,是生产线,准将。一整条生产线,另外还有配套的熟练工人……” 夏尔打断了温特将军:“虽然我们是朋友,将军,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在生意上做出重大让步。你应该知道‘骆驼’战机的性能,它是全球最先进的战机,而您却打算用一款过时的火炮换走它?” 夏尔坐正身子,面无表情的说:“您可以回去了,将军,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不不!”温特将军赶忙将夏尔拦下:“我们有火炮,最新型火炮,我们自己甚至还没来得装备,它是针对德国人105mm榴弹炮开发的!” 夏尔“嗯”了一声,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温特将军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它是6英寸26英担榴弹炮,目前我们只有3条生产线,月产量18门左右……” (上图为英军6英寸26英担榴弹炮,6英寸指的是152mm口径,26英担指的是火炮的炮管加上后膛部份重量为26英担,大约1300千克。该炮为英军一战主力火炮之一,1915年研发,年底服役) 夏尔知道这款炮,它的射程虽不如德军的105榴弹炮,发射轻量化弹药(39公斤)射程只有10.4公里,但它口径大装药足,威力比德军105榴弹炮大得多,除了能压制105榴弹炮外还能轻松的将破坏铁丝网和掩体。 如果发射重量化弹药(45公斤)就更是“掩体杀手”,此外还能发射燃料弹和烟雾弹,堪称战场多面手。 “我需要5条生产线。”夏尔的语气不容置疑:“两个月内完成!” “这,这不可能,准将。”温特将军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这意味着英军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无炮可用!” 这不是卖,而是合盘交出。 它需要英国倾全国之力为夏尔打造,甚至还要将本国的生产线拆了送到法兰西。 夏尔再次起身作势要走,温特将军慌了,赶忙上前将夏尔拦住:“让我考虑考虑,一切都可以商量。” 夏尔回答得很干脆:“要么飞机,要么火炮。‘骆驼’飞机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能换得到的,如果能,您也不会坐在这跟我谈了,您说是吗?”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抱歉,将军,我必须公私分明。” “当然。”温特将军点头表示理解,他考虑了一会儿,说:“我至少要请示一下伦敦。” 夏尔点了点头:“您应该这么做。” 温特将军与夏尔握了握手就离开了,始终皱着眉头沉思,似乎在考虑怎么向上级报告。 夏尔拾步返回指挥部,提贾尼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签文件,随口问:“有问题?” “不。”夏尔平静的回答:“他只是来谈生意的。” 提贾尼“哦”了一声点点头。 能让温特将军这么紧张的生意,必定与军事装备有关。 是什么呢?他有些好奇。 忽然,提贾尼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面色凝重的望向夏尔:“他不会是来买新型战机的吧?” 这不难猜,英国是个岛国,能让她紧张的除了军舰就是战机,因为只有它们会对英国构成威胁。 军舰不可能,英国始终是第一,夏尔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那就只有战机,夏尔的新型战机。 夏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不会打算卖给他们吧?”提贾尼又问,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为什么不呢?”夏尔反问:“只要价钱合适。” 提贾尼“腾”地起身,眼里带着震惊和愤怒:“你疯了吗?那可是‘骆驼’,最先进的战机,拥有它,我们甚至可以压垮整个英国,而你却打算卖给她!” 提贾尼说的并不夸张,尤其在这基本没有防空装备的时代。 法兰西完全可以用“骆驼”战斗机争夺英国的制空权,再用“卡普罗尼”轰炸机轰炸英国本岛,想炸哪就炸哪,只要航程允许。 到时,英国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全球第一强国? 夏尔半开玩笑的反问:“你打算跟英国打仗?” “不,不是这意思。”提贾尼有些慌了,他手舞足蹈的解释:“我是说,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它会对英国形成某种压力,我们可以借此争取到话语权,这就是政治、是外交,夏尔!” 夏尔笑着朝提贾尼点了点头,提贾尼的另一个优点就是懂得一些国际地缘政治,这或许与他的出身有关。 将来有一天,或许可以让他负责国际业务。 提贾尼从夏尔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你知道这个,是吗?” “是的。”夏尔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还……” “很简单。”夏尔平静的回答:“一是因为我需要利用英国战胜国内的对手,二是,我们出售的是落后的装备,将军,所以不需要太担心。” 提贾尼瞪大了眼睛望着夏尔:“落后的装备?你是说‘骆驼’,它是落后的装备?” 第三百八十三章 轰炸伦敦 “骆驼”战机对夏尔而言的确是落后的装备,此时他的航空发动机已经达到180匹马力,而装在“骆驼”上的发动机却只有150匹。 这方面应该说德国人走在前头,她的发动机也有180匹,而且早在夏尔之前就达到这马力。 区别只是德国人将最先进的发动机装在齐柏林空艇上以提升速度并将其重新推上战场。 (注:德国人固执的认为空艇可以为德国带来胜利,尽管已经出现火箭弹和机枪燃烧弹可以将其炸毁,但德国人的空艇还是坚持到1918年,最后一艘被炸毁的空艇装的是200匹马力发动机) …… 英国伦敦夜幕低垂,朦胧的灯光在泰晤士河面摇曳生姿,微凉的晚风在树梢上轻轻拂过,使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 海军大臣身着睡衣走进书房,灯都没来开就迫不及待的倒上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抓在手里,再轻车熟路的点燃一根雪茄,这才打开灯坐到窗前的摇椅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雪茄在海军大臣指间缓缓燃烧,缭绕的烟雾似乎将他的焦燥具象化,在半空中越聚越多最终充满了整个书房。 海军大臣是在为“骆驼”战机的交易举棋不定。 这并非这场交易不划算,用5条火炮生产线交换英国领空安全,这是势在必行。 然而,海军大臣的性格是既要、又要、还要。 他脑海里想的是,英国陆军在未来半年甚至更久都无法装备新型火炮。 重点是…… 这款6英寸26英担榴弹炮的研发不只是针对德国的105mm榴弹炮,同时还针对法军。 法军也有105mm榴弹炮,还有各型坦克,还有夏尔的步兵团,它们全都会在新型火炮面前灰飞烟灭。 现在却要把火炮生产线卖给法兰西,那意味着英国陆军将毫无优势也没有任何秘密。 因此,当海军大臣收到温特将军的电报时瞬间暴跳如雷: “这简直是讹诈!不过是一架飞机而已,居然要5条火炮生产线。” “他知道5条火炮生产线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用它都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了!” “更何况我们还是盟友,盟友间的技术共享难道不是应该的?” 考虑了一会儿,海军大臣没有回复夏尔,而是给法兰西陆军委员会委员克里孟梭发了一个电报,他在电报里痛陈夏尔的各项罪状: “5条生产线,这不是交易,这是要彻底摧毁英国的新型火炮,这显然对战争不利。” “我们并非没有飞机技术,我们只是希望互通有无,只有这样才能让双方的战机更好、更快的发展以击败敌人。” “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但夏尔却挡在中间成为不确定的因素。” …… 海军大臣希望通过政府给夏尔压力,取消或者减少“价格”。 然而,克里孟梭也不是傻瓜,他很干脆的回答: “非常抱歉,阁下,这是夏尔的私人财产,他拥有完全‘工业产权’,我们无权干涉。” “同时,我们不认为夏尔这么做有什么不合适。” “他对贵国生产线的要求,同样是出于技术交流考虑,这同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海军大臣无言以对,吃相难看的他总是盯着别人的义务却忽略了自己责任,直到被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时,才猛然发现自己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 海军大臣轻轻晃动摇椅,在它“咯吱咯吱”声中陷入沉思。 难道真要用5条火炮生产线去换? 还是,紧急改动这5条火炮生产线,临时研发出一款“外贸版”? 不过这似乎不太合适,夏尔不是傻子,如果火炮是“外贸版”,他给的飞机也将会是“外贸版”。 这样做的结果,吃亏的还会是英国,因为制空权依旧掌握在法兰西手里。 就在海军大臣犹豫不决时,远处忽然一声闷响,黑暗中升起一团火光,不久转化为一团似有似无的烟雾。 海军大臣惊得瞬间坐直了身子,他以为是什么地方发生的事故,比如面粉厂或是军工厂发生爆炸。 但他很快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爆炸声一阵紧过一阵,接二连三在同一个方向。 “怎么回事?”海军大臣起身推开窗户,目光跃过一幢幢房屋望向火光传来处。 那看起来像是敌人的炮击,但伦敦远离前线不可能会有火炮打到这。 就在海军大臣疑惑时,刺耳且绵长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原本一片黑暗的居民区一个个亮起了灯,人们接二连三的从窗口探出身子望向天空想知道发生什么,有些人还爬上了天台。 然而,黑暗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在伦敦城内响起。 探照灯的灯柱打开了,一道道强光像利剑似的指向空中,却依旧没有发现。 (注:1915年时,英国人不认为德国人有什么装备能空袭到伦敦,因此毫无防空准备,探照灯大多是步兵使用的,照射距离在1000米左右,而空艇却在3000米以上的高度) 丘吉尔跑回书桌,手忙脚乱的在抽屉里翻找出望远镜,再快步跑回窗前望向空中,紧张得手指发颤。 月亮恰在这时钻出云层,照亮了云层间的一个庞然大物。 海军大臣看着这家伙不由毛骨悚然,它如同威尔斯或凡尔纳科幻中描述过的那种怪东西,银色的艇体在月色中隐约可见,似乎还在往下丢着东西。 随后下方就传来一声声爆炸。 “阁下!”书房门被推开了,珊珊来迟的警卫紧张的护在海军大臣身边。 “那是什么?”海军大臣问,声音里透着恐惧。 “是飞艇,阁下。”警卫回答:“德国人的齐柏林飞艇。” 海军大臣“嗯”了一声,怒目瞪向警卫: “它们是怎么飞到这里的?” “我们难道没有飞机没有火箭弹?” “我们为什么没有将它摧毁在途中,却让它飞临伦敦上空朝我们脑袋上投炸弹?” 警卫选择沉默,这不是他们要回答的问题,愤怒的海军大臣显然问错对象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骆驼”是最好的选择 海军大臣与其它人一样,在黑暗中心惊胆颤的渡过了一夜。 直到这时英国人才发现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对付齐柏林飞艇,黑夜中的飞艇。 其间也有两架飞机勉强起飞试图对飞艇发起攻击,但齐柏林飞艇躲在黑暗的云层中,飞机根本无法对其发起有效进攻,打出了几枚火箭都没能命中目标。 (一战时许多飞机达不到飞艇的高度,新型飞机虽然能达到但夜间能见度低而飞机速度快,即便知道齐柏林飞艇在哪个位置也很难保证不撞上它) 所有人只能看着飞艇一枚接着一枚的往下抛炸弹,将下方炸得一片狼籍再扬长而去。 (上图为1915年遭到齐柏林飞艇轰炸后的伦敦街头,伤亡不大,却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第二天一早,天色放亮时,心有余悸的人们才缓缓走出房屋,对着昨晚被炸出的废墟议论纷纷: “上帝,我们的军队对它毫无办法。” “是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德国人的飞艇够多,就能将我们全部炸平?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 …… 战争时期,人们总是会把恐惧放大进而觉得自己将要输掉这场战争,这种恐慌甚至还会像瘟疫似的传播,虽然昨晚的轰炸只造成35人死亡121人受伤。 海军大臣在他的办公室里冲凯尔少校发着火: “你们居然对飞艇一无所知,在敌人朝我们丢炸弹时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今天只是一艘飞艇,明天就有可能是两艘、三艘,甚至更多!” “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该向德国人投降了?” 凯尔当然知道这是海军大臣说的气话,他胆战心惊的上前,指着地图说道:“阁下,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是因为德国人选择在黑夜进攻……” “那是飞艇。”海军大臣打断了凯尔的话:“它们的速度慢得像蜗牛,我想知道,它们是怎么穿过英吉利海峡赶到伦敦的?” 凯尔解释道:“他们的时速能达到80公里,阁下,他们不是蜗牛,我们的飞机也不过100公里。” 海军大臣愣住了,他从不知道飞艇能达到这速度。 凯尔接着分析道:“我们无法阻止它们飞抵伦敦上空。因为我们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进攻,也不知道它们的飞行路线。除非我们派出几百架飞机在英吉利海峡上空轮番巡逻。” “所以,我们就只能等着挨炸吗?”海军大臣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我们可以追上它。”凯尔语气带着无奈:“但我们的战机速度不够,就算是新型战机哈维兰dh2也无法在天亮后赶上。” 海军大臣扭头望向凯尔,声音低沉:“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的飞机够快,就有可能追上这些家伙把它们打下来?” “是的。”凯尔点了点头:“这比阻止它们进入伦敦更容易,因为我们知道它们逃走的方向还知道它们的速度,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没有这么快的战机。” 海军大臣马上就想到了夏尔的飞机,它能达到180公里的时速。 迟疑了一会儿,海军大臣无奈的咬了咬牙,下令:“给温特将军发电报!” …… 巴黎第105团指挥部。 夏尔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伦敦遭到齐柏林飞艇轰炸的情报。 情报是昨晚到的,参谋考虑到它虽然重大但并不紧急,因此没把夏尔叫醒,毕竟这是英国的事。 提贾尼起得比夏尔早,他提前几分钟看到消息。 见到夏尔进来,提贾尼拿着电报朝夏尔抖了抖,一脸难以置信:“德国人还在用这东西?我还以为你用上火箭弹后它就在战场上消失了。” “什么?”夏尔接过电报一看,才明白提贾尼这话的意思。 “德国人选择夜战,将军。”夏尔说:“而且是伦敦。” 此时的飞机几乎没有夜战能力,而且英国人的防线与法兰西一样也是西线,本土几乎没有防备。 “说得对,准将。”提贾尼若有所思的坐回自己的椅子:“是我想当然了,它依旧能发挥作用,虽然只能算余热。” 接着提贾尼又说:“德国人很聪明,他们用潜艇战封锁英国,再用飞艇轰炸本土,这有可能让原本就物资紧缺的英国雪上加霜。”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 德军的方向是正确的,内外夹击使英国本土物资匮乏,最终达到迫使其投降的目的,巧合的是二战她也同样这么干。 然而,它在战术上却没有可行性。 飞艇造价高、速度慢,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却很容易被摧毁,几乎没有性价比可言。 这时温特将军出现在指挥部门口,此时的他已顾不上回避其它“闲杂人等”,直接走到夏尔面前问:“我想知道‘骆驼’的飞行数据,准将,希望这不会让你为难。” “当然。”夏尔回答:“最高时速187公里,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派飞行员试飞。” 温特将军瞬间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这是真的,这与军情六处测到的速度差不多。 “有问题?”夏尔疑惑的望向温特将军。 “不,没问题。”温特将军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它是否能追上德国人的飞艇。” 夏尔恍然。 英国人打算用“骆驼”阻止德国人对伦敦的轰炸,确切的说不是“阻止”而是将飞艇击坠在返回的途中。 这不是个好主意,夏尔心想,最好的方法应该是高射炮,能发射燃烧弹的高射炮。 但夏尔却什么也没说,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用考虑,将军。‘骆驼’是最好的选择,它将是飞艇的噩梦。” “希望如此。”温特将军从兜里掏出笔记本,翻开了找到其中一页撕下递到夏尔面前:“我们需要30架组建一个飞行中队,配上地勤人员和技术人员,另外还要有备用发动机和零件。” 夏尔故作迟疑,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那是因为您,将军。否则我不会给这么多。” 温特将军感激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准将,谢谢!非常感谢!”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另一个战场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夏尔用30架“骆驼”战机换到了5条火炮生产线,其中3条生产线是英国拆了运来。 当然,夏尔不会一次把这30架“骆驼”交出去,他在合同里写明:在3条生产线运抵巴黎并成功进入生产前,30架“骆驼”都处于培训状态,也就是教会英国飞行员驾驶以及地勤人员的维护。 毕竟打交道做生意的是海军大臣,他吃相之难看全球闻名,二战后把印度人饿死近千万也是他干的好事。 跟这种不要脸的狠人打交道,夏尔不得不加倍小心。 …… 签完合同后的当天下午,夏尔回一趟达瓦兹小镇。 夏尔没回家,他直接到拖拉机厂找德约卡。 或许是出于习惯,德约卡把拖拉机厂当作总部,虽然还有飞机制造厂以及报社在巴黎。 斯蒂德的兵工厂,德约卡没有过多干涉,德约卡相信只要夏尔在军队中保持优势,斯蒂德就不会“变心”。 然而,这几个工厂的事务也够德约卡忙的了,最近又要并购破产或维持不下去的保险公司进军保险业,更让德约卡连喝口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忙得团团转,有几天还通宵加班没回去,尽管住处近在呎尺。 对此,卡米尔忍不住抱怨: “我听说我们的资产已经上亿了,你们不觉得应该满足吗?” “我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难道不是吃一样的食物住一样房子?” “这样下去,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 德约卡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洋葱汤一边翻看报纸,进军保险业必须实时关注社会上正在发生的事,哪怕只是一场火灾。 至于卡米尔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没当一回事。 卡米尔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生气的从德约卡手里夺过报纸,提高了声调:“听到我说的吗?你们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你,还有夏尔,两个人都是!” 德约卡愣愣的看着卡米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思维调整回并想起卡米尔刚才抱怨的话,一部分。 “休息?钱赚够了?”德约卡摇了摇头,一脸慎重:“不,卡米尔,永远也不会够的,要休息也不是现在。你不明白,我们在另一个战场上。” “另一个战场?”卡米尔一脸疑惑。 “是的。”德约卡解释道:“许多资本家在明里暗里针对夏尔,甚至想要对夏尔不利。现在,我们才刚有点起色,夏尔好不容易震摄住了那些资本家,我们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发展壮大。而你却让我们休息?” 最后德约卡总结道:“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钱,卡米尔,也可以说是为了钱,但更重要的是与资本家的斗争,你明白吗?它不会比夏尔面对的真实战场好多少,甚至更凶险!” 卡米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知道德约卡不是危言耸听。 迟疑了一会儿,卡米尔默默的将报纸递还给了德约卡收拾起盘子。 资本家的竞争的确可以说是另一个战场,它同样充斥着残酷和血腥,只是看不见硝烟而已。 出身商人家庭的德约卡深知这一点,因此全身心的投入到工厂的经营中。 有时就连德约卡自己都觉得造化弄人,他恰恰是因为看不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才选择远离,现在却不知不觉的被拉了进来并深陷其中。 是因为夏尔? 一开始或许是。 但现在,德约卡觉得自己乐在其中。 这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资本家被自己反超、打败,德约卡莫名有了一种自豪感和满足感。 …… 这天,在德约卡忙着在电话里指挥对尼内保险公司的收购时,他吃惊的看到一身军装的夏尔走进办公室朝他挥了挥手。 德约卡匆匆在电话里交待了一声,微笑着迎上去:“怎么,总算有空来看看自己的工厂了?” 说话间,德约卡打量了一下夏尔的军衔,两颗星,这是他头一回看到夏尔佩戴准将军衔,眼里不自觉有了些自豪,还有一丝羡慕。 夏尔达到的高度,才是他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 (上图为两颗星的准将军衔。法兰西军衔原本有一星军衔,一星专为旅长设置,而二星准将通常是师长又称“营地元帅”。之后二星准将作为旅长,一星军衔被取消,于是军衔从校级的金色条绞直接跳到准将的两星。) 德约卡的办公桌旁有一个空位,那是夏尔的办公桌,上面还有第一次搬进来时夏尔挑选的台灯。 如果不是那上面还堆着几本夏尔常看的书,他几乎就认不出自己的座位了。 夏尔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咖啡往椅子上一坐,随口问德约卡:“收购保险公司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德约卡回答:“我们已低价收购了三家保险公司,都是敦克尔刻的,他们被德国人的轰炸吓坏了,巴不得早点出手。” 说着,德约卡从办公桌上取过一个表格探身递到夏尔面前。 夏尔接过一看,三家保险公司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万法郎,的确便宜实惠。 不过夏尔的兴趣点却不在这,他把表格往桌上一丢,端起咖啡小喝一口,问:“您听说德国人轰炸伦敦的事了吗,父亲?” “当然。”德约卡点了点头:“昨晚的事,它已经传遍整个法兰西了。” 夏尔“嗯哼”了一声,又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德约卡忽然明白了,他扭头望向夏尔:“你不会是,想在伦敦发展保险业吧?” “为什么不呢?”夏尔反问:“现在是抄底的最佳时机!” 德约卡想想觉得也对。 飞艇轰炸伦敦而英国人却对它束手无策。 所有人都以为德国人不久后会扩大轰炸规模。 这在伦敦造成了恐慌,甚至有传言说德国人有上百艘飞艇,它们会同时轰炸伦敦。 这时候在伦敦开一家保险公司,人们会疯了似的往里头送钱! 第三百八十六章 超射程大炮 保险,出售的是对未来的恐慌和焦虑:人们把恐慌和焦虑转嫁到保险公司上,一旦这些焦虑成真,保险公司会用丰富的金钱赔偿弥补。当然,投保人要花钱购买这项服务。 因此,人们越是恐慌、越是焦虑,保险公司的生意就越好。 但德约卡却有周密的考虑。 “生意好不代表能赚钱,夏尔。”德约卡举着手中的铅笔,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如果将来真像人们说的那样,德国人集中大批飞艇对英国展开轰炸……” 这会是什么结果就不用多说了,保险公司很可能会把底裤赔掉,夏尔也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然而,夏尔却知道这不会发生。 “我知道怎么对付它。”夏尔一脸轻松:“我只是还没把装备发明出来而已。” 德约卡瞬间了然。 夏尔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军事天赋操控市场。 是个好主意,他一方面利用保险业搜括英国平民的财富,另一方面又发明装备卖给英国政府。 英国政府购买装备打败德国人时,又是在为夏尔的保险公司服务。 一个完美的闭环,这利润就不是一千万、两千万的事了,随便也要上亿。 想到这,德约卡兴奋得两眼放光,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去伦敦。” 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德约卡已不需要事必躬亲了。 打完电话后,德约卡朝夏尔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们最难开展保险业务的地方恰恰是巴黎。” “巴黎?”夏尔目光转为警惕:“有人从中作梗?” 夏尔的第一反应是与他作对的资本家,尤其是施耐德。 “不。”德约卡摇了摇头:“他们似乎不敢在保险业上与我们竞争。” 拥有军事天赋的夏尔在这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掌握着战争的胜负能左右保险的结果,没人敢轻易跟进。 “那是什么?”夏尔有些奇怪。 “因为你。”德约卡扬了扬眉。 “我?”夏尔一脸懵。 “是的。”德约卡微笑着点头:“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夏尔在,德国人不可能威胁到巴黎的安全,所以他们很放心。事实上,他们考虑的是法兰西军队什么时候能打到柏林!” 夏尔“哦”了一声明白了。 没有焦虑市场就不活跃,保险公司可以平淡的活着,当然不愿意低价出售。 解决方法是让保险公司感觉到危险,让他们认为在不远的将来有可能会赔钱,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选择把它卖掉。 不过,要把巴黎变成一个“有危险”的地方可不容易,德国人再次占领巴黎是几十年后的事。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心下有了主意。 “准备好资金,父亲。”夏尔说:“这几天可能就会出现变化。” “出现变化?”德约卡吃惊的望向夏尔:“你是说,德国人有可能会攻击巴黎?” 没等夏尔回答,德约卡惊呼出声:“上帝,是飞艇?他们会用飞艇轰炸巴黎?” 夏尔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德约卡答案,有些事从他口中传出去不太合适。 因为人们会说:“那不过是保险公司有意放出来的谣言,目的是骗走我们的钱。” 因此,夏尔需要权威机构放出消息,以此来撼动看似稳固的巴黎保险业。 “这事交给我。”夏尔离开前交待德约卡:“另外,我们需要在旁边买一片地盖厂房,可能需要7000平左右。” “7000平?”德约卡被这数字吓住了,这可是一个大厂。 夏尔“嗯”了一声,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从英国购买了5条火炮生产线,几天后就会陆续运来。” 德约卡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法兰西需要火炮,购买火炮生产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等夏尔离开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上帝,火炮生产线,生产火炮!” 他起身快步赶到窗台前想叫住夏尔,但夏尔的汽车已经驶上公路渐渐远去。 德约卡有些无奈,生产火炮意味着与施耐德直接竞争,两者的矛盾将进一步激化,因为彼此的存在有可能威胁对方的生存,军方往往选择了一种炮后就会放弃另一种。 不过,德约卡望着消失在公路上的汽车,心想,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迟早要面对。 …… 回到巴黎后,夏尔到城防司令部走了一趟。 “最近还好吗,将军。”夏尔在加利埃尼面前敬了一个礼。 加利埃尼抬眼瞄了夏尔一眼,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然,我很好!” 费尔南中校在旁偷偷做了个鬼脸,其它参谋也笑而不语。 事实是夏尔没在这的时候,加利埃尼总像是少了什么,他时常会莫名其妙的烦燥不安,甚至几十年保持下来的作息规律都被打乱了,常常半夜睡不着起来办公,白天却困得趴在桌上睡觉。 费尔南中校建议加利埃尼:“我们为什么不把夏尔调回来?这里距离警察训练基地不远,没有战事时他完全可以两头兼顾。” “不。”加利埃尼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中校,这是他煅炼的机会。” 加利埃尼很清楚,夏尔独立带一支部队与在城防司令部指挥部队是两回事,虽然形式上没有多少差别。 夏尔给加利埃尼递上一本书:“我听说您最近总是睡不着,或许可以用这个打发时间而不是起床办公。” 那是凡尔纳写的《海底两万里》,夏尔希望加利埃尼能走进另一个世界让自己从战争状态中放松下来。 加利埃尼一愣,接着翻起了白眼:“这是骗小孩的东西,准将,这只能证明你还没长大!” 嘴里虽这么说,但眼角的皱纹却挂着笑意。 “就算是吧!”夏尔回答,把书放在加利埃尼的桌面上,接着言归正传:“我收到一个消息,将军,德国人正在计划建造一门大炮,超射程的大炮,他们打算用这种大炮直接炮击巴黎!”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的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夏尔,包括加利埃尼在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巴黎大炮 加利埃尼半信半疑的问:“你确定?能打到巴黎的大炮?” “不,我不确定。”夏尔摇了摇头:“我只是收到消息,至于消息来源,很抱歉,我不得不保密。”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消息来源对外公布会对情报人员产生威胁,这无异于告诉德国人谁是间谍。 费尔南中校加入了讨论:“我认为这不可信,准将。他们为什么不像轰炸伦敦一样直接用飞艇?” 经过昨晚的事,许多人都在猜德国人同样会用同样的方式轰炸巴黎。 “飞艇轰炸巴黎没有可行性。”夏尔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费尔南中校对此表示不解。 夏尔走到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一边笔画着一边解释: “从战略、战术两个方向考虑,德国人都不大可能用飞艇轰炸巴黎。” “战略上,德国人轰炸伦敦是为了配合其潜艇对英国的封锁,力求内外夹攻达到逼迫英国投降的目的。” “轰炸巴黎,他们又是为什么呢?” 加利埃尼轻轻点头,巴黎处于大陆上且交通发达,轰炸巴黎没有实质意义。 夏尔接着说:“战术方面,伦敦距海岸线不远,德国人的飞艇轰炸它要穿过英吉利海峡,那是一片空旷的海洋,即便有英国皇家海军在那也很难发现头顶的飞艇。” 费尔南中校听到这就明白了:“而巴黎深处内陆,飞艇要想轰炸巴黎必须经过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的陆地,它很容易被人们发现并提前向我们报告!” “是的。”夏尔继续分析:“而速度缓慢的飞艇一旦被锁定位置,被跟踪击落几乎不可避免,除非它能在天亮前逃回自己的空域。” “逃回自己的空域似乎也没用。”加利埃尼说。 “的确如此。”夏尔表示赞同。 法军装备有大批“骆驼”战机,它以压倒性的优势掌握了制空权,即便飞艇逃回德军空域依旧会被追上并消灭掉。 费尔南又补了一句:“它就算返回基地降落,也未必安全。” “没错。”夏尔点头。 这话没毛病,有“卡普罗尼”轰炸机在,就连飞艇基地本身都要担心遭到轰炸。 “所以。”加利埃尼给出了结论:“他们只能研发能打到巴黎的大炮。” “真有这样的大炮?”费尔南依旧不敢相信:“从德控区打到巴黎,至少要一百多公里的射程吧?” 这在一战时很难想像,此时火炮的射程还普遍在10公里左右。 加利埃尼则平静的回答:“想想‘大贝尔莎’吧,中校,德国人就喜欢这么干!” 费尔南中校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这似乎是德国人的标志。 确定下来后,指挥部马上紧张起来。 “能打到巴黎的大炮”不是飞艇能比的,有一天德国人真研发成功了,他们能轰炸的就不只是巴黎,还有西线后方的后勤补给路线。 如果防线后一百公里范围内的公路、铁路、桥梁等全被打烂,法军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守下去。 然后,法军就将被迫层层后退,直至丢了所有的土地! (上图为“巴黎大炮”,该炮身管长36米,超过10层楼的高度,最大射程为131公里。该炮一共生产9门,其中一门被法军炮火击毁,一门因炮闩爆裂无法使用,最终只有7门用于轰击巴黎) 这其实是他们误会了。 德国人的确能研发出这样的大炮,但仅仅只有9门,它造价高产量低,精度还差,不是批量生产的装备同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更多的只是吓唬人。 而参谋们一听到“炮”,马上就会联想到战场上成片的炮弹倾泻而至的情景。 不过夏尔没说破,因为这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贩卖焦虑。 “或许。”费尔南中校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我们可以用轰炸机将其摧毁,毕竟我们掌握着制空权!” 掌握制空权的好处,就是轰炸机想炸哪就炸哪。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如果是我,在知道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会构筑一个坚固的水泥工事将这些大炮保护起来。” 费尔南中校无言以对。 卡普罗尼轰炸机目前携带的是几十公斤的小型航空炸弹,它们无法对坚固的水泥工事构成威胁。 …… 事情就像夏尔希望的那样,不久“能打到巴黎的大炮”就从城防司令部传了出去。 这不是城防司令部口风不严,而是加利埃尼认为这个情报很重要,必须尽早讨论对策,于是第一时间上报给政府以及军方高层。 知道的人多了消息自然不胫而走,人们议论纷纷: “如果德国人有这样的大炮,巴黎将成为一片废墟!” “夏尔也没办法吗?” “那是能打到一百公里外的大炮,而且据说德国人会把它藏在工事里,夏尔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还听说德国人会同时用上大炮和飞艇!” …… 在恐慌和质疑声中,保险公司动摇了。 他们或许能接到更多的保单有更多钱进帐,因为人们认为自己的财产有危险。 然而,有敦克尔刻大批保险公司破产的前车之鉴,他们很清楚自己什么处境。 有一天,只要德国人这种超射程大炮一响,他们的公司很快就会面临一个个高额索赔。 然而,拒绝这些高风险生意? 那保险公司似乎就没必要开下去? 这时候的保险公司迫切希望有什么人能接手他们的业务,风险太大,已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在拖拉机厂忙着的德约卡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初时也惊诧于这世上居然会有这种炮。 然而,德国人的确造出许多大口径火炮,另外这也是军方传出的消息,有相当高的可信度。 等等,军方! 德约卡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夏尔告诉他的“出现变化”。 换句话说,这很可能是夏尔有意放出的消息。 这消息或许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把保险公司吓住。 于是德约卡就知道,抄底的时候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戏剧性优势 “巴黎大炮”的消息传出去,估计德国人听了都是一脸懵。 因为这是真实存在的,德国人的确在实施“巴黎大炮”计划,甚至且已经进入生产程序了。 德国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机密连德国都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就在法兰西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是谁走漏了消息? 必须严查到底! 夏尔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市场对此事做出了反应: 大的保险公司勉强还能撑着,他们以提高保费的方式避免,风险高保费就跟着水涨船高。比如杜里斯保险公司直接将保费翻倍,理赔条件却变得异常苛刻,让人一看就有“耍赖”的嫌疑。 小的保险公司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逃,因为谁也不知道德国人这种大炮什么时候会造好。 如果就是明天呢? 德国人轰掉一片房子,这么多年就不是白干了? 甚至不只白干还要倒欠下一屁债,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的债! 德约卡就在这时候出手,他一口气收购了三家小规模的保险公司并将其合并成“伯纳德保险公司”。 之所以不用“夏尔”而是“伯纳德”,是为了避免让夏尔这个准将与资本有太多联系授人以柄,虽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即便“伯纳德保险公司”保费与其它保险公司一样甚至更高,人们也不顾一切的将钱往“伯纳德保险公司”投。 竞争对手杜里斯保险公司将保费一降再降也无济于事,依旧没能把客户拖回来。 这现象就连德约卡都感到奇怪,他通过助手暗中调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常的现象,得到的答案是: “他们认为夏尔是有良心的资本家,他说到做到,因此不需要担心理赔的问题。” 德约卡“嗯”了一声,保险公司信誉很重要,而夏尔在这一点无人能及。 “他们认为,把钱投给夏尔的保险公司是应该的,因为他拯救了巴黎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德约卡一愣,他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想想也对,整个巴黎都是夏尔的拯救的,甚至法兰西也是。在这情况下,让夏尔赚钱是理所当然的,总好过让其它什么也没干的资本家赚钱。 “还有人认为,夏尔会把赚来的钱用来救那些该救的人,或者用在战场上,所以他们愿意花这笔钱。” 德约卡深感欣慰,这是夏尔积累下来的好名声。 “更多人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夏尔的保险公司里投了高额的保费,如果夏尔不想赔钱的话,就会发明出什么东西或带着法兰西军队打败德国人的‘巴黎大炮’,所以他们花钱是值得的。甚至有人问有没有攻进柏林的保险,如果有,他很愿意用所有积蓄购买!” 德约卡翻了翻白眼,那不是保险,是赌博! 夏尔听到这些时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一年来他更多的是与资本家打交道,已渐渐养成了从“利益”角度去思考问题的习惯。 现在,他才意识到做生意应该看对象:跟资本家讲利益,跟公民们就应该讲情怀。 现在,夏尔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慈善、发明、乃至在战场上打出的声望都发挥了作用。 “伯纳德保险公司”以每天上百万法郎的财富在迅速壮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天时间就突破单日两百万保费。 更重要的还是,夏尔知道德国人的“巴黎大炮”不会对巴黎构成威胁,因此这些钱几乎没有风险的白拿。 这太疯狂了! 想当初,夏尔费尽心思发明了坦克还冒着生命危险指挥部队守住达瓦兹镇,最后卖了产权也只赚99万法郎,现在随便一天什么也没做就能轻松进账几百万。 难怪现代美国会被金融业搞得工业空心化,金融的钱这么好赚,谁还会去搞实业! …… 警察训练基地大门前,在两名背着步枪的警卫之外,身披一件旧风衣的弗森登焦躁的徘徊着。 弗森登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始终没见夏尔出来,他白色的胳腮胡因为没打理而打结,鼻梁上的眼镜也布满了灰尘。 (上图为弗森登画像,美国籍无线电专家,他的发明数量和种类仅次于爱迪生,却几乎不为人知,一战时期为英国研究声纳) 身为一名科学家,弗森登手里拥有500多项发明专利,其中包括无线电。 然而,缺乏情商和手腕的他,财富总是无法与其成就相匹配。 弗森登为爱迪生当了四年助手,但爱迪生因为财政问题将他解雇。 之后他在美国气象局任职,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每年3000美元且允许他保留所有发明的产权。然而,气象局局长却试图强占他的一半专利,这迫使他不得不辞职。 接着,弗森登为国家电力信号公司(nesco)工作,该公司同样试图强占弗森登的专利,弗森登又一次被解雇。 这一回,弗森登将电力信号公司告上法庭希望能拿到违约金,但对方却依靠资本跟弗森登玩起了“时间”游戏。 穷困潦倒的弗森登破口大骂:“资本家难道就没有一个好人?” 这时,忽然一个名字闪过弗森登脑海:“夏尔”! 人们都说他是“有良心的资本家”,他发明了许多装备,据说还鼓励工人发明并允许他们保留发明的产权。 接着弗森登又犹豫了,夏尔更热衷于用于战争装备的发明,自己似乎没什么东西用得上。 忽然,弗森登想到了自己用于探测冰山的回声探测仪,这说不定对夏尔有用。 于是弗森登就下了决心,买一张船票千里迢迢的赶到法兰西。 弗森登找到夏尔的住处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夏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尤其自己还是一名很容易被当作间谍的外国人。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弗森登咬了咬牙,他决定铤而走险。 想着,弗森登整了整自己外套,大跨步走向基地大门,胸有成竹的对警卫说:“我想见夏尔,我有一个关于德国人的重要情报,需要亲自向他报告!”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才送上门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夏尔起床后坐在办公桌前啃着勤务兵送来的面包,没洗脸也没刷牙。 这似乎不卫生,以前的夏尔不会这么做。 但从加利波利战场返回,体验过那里沾满鲜血的泥土带着粪便味的坑道,以及空气中尸体的腐臭味后,他就不会在乎这些了。 提贾尼拿着报纸朝夏尔扬了扬,说:“很神奇,是吗?居然能看到人的骨头!” “什么?”嘴里塞着食物的夏尔含糊不清的回了声。 提贾尼把报纸递到夏尔面前,手指在一张图片上点了点:“这个,居里夫人的发明。” 夏尔听到“居里夫人”时愣了下,咀嚼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夏尔当然知道居里夫人是谁,从小听着她的名字长大,夏尔只是没意识到居里夫人居然与自己在同一个时空。 夏尔将目光转向报纸,只见头版头条一个大标题:“‘小小居里家族’至今已帮助了十余万名伤员并得到了妥善治疗。” 图片上是一辆汽车,居里夫人坐在其中,目光有些忧郁。 看了内容夏尔才知道,那汽车是居里夫人发明的,上面装载着放射线装置,可以开到战地医院为受伤的士兵拍片,居里夫人把它称作“小小居里家族”。 (上图为居里夫人在她的放射医疗车中,一战时她创建了法兰西第一个军用放射成像中心,装备了20台移动式x光机,还在一所战地医院配置了200台x光机,战争期间共有100万伤病员借助x光设备得到治疗) “伟大的女人。”夏尔由衷感叹。 提贾尼“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但又耸了一下肩:“只可惜,法兰西公民似乎并不认同她。” “不认同?”夏尔吃惊的望向提贾尼:“为什么?” 提贾尼扭头望向夏尔,脸上带着疑惑和意外:“你居然没听说?所有法兰西人都知道。” 夏尔“哦”了一声:“我,对外界的事很少关注,除了读书外。” 提贾尼翻了翻白眼,分明是被父母管得太严了。 “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提贾尼解释道:“居里夫人写一封情书,它被刊登在‘巴黎新闻报’上。于是人们就知道居里与郎之万教授交往,后者是居里亡夫的学生。” 夏尔轻轻一笑:“这能算什么!” 不过是师生恋而已。 不想提贾尼补了一句:“郎之万教授是有妇之夫。” 夏尔一时无语,他没听说过这个。 提贾尼抬了下手:“然后谣言就传开了,许多人认为这段恋情是她丈夫死前就开始的,甚至有人说她丈夫因此而自杀,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怀疑这其中有阴谋……” 夏尔心下一叹,他似乎明白居里夫人在照片里为什么总是如此孤独且郁郁寡欢。 喝了一口牛奶,夏尔摇头感叹道:“法兰西人很奇怪,他们把人尽可夫的哈丽捧上天,却无法容忍玛丽这么小的污点。” 这可是放纵浪漫的法兰西! 提贾尼一愣,似乎觉得夏尔说的有道理。 想了一会儿,提贾尼才给出一个勉强说得通的解释:“或许,是人们对科学家的要求更高,就像他们对你也有很高的要求一样。” 夏尔将喝空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恶狠狠的望向提贾尼:“所以,你才把哈丽叫到我浴室?” 提贾尼愕然,他没想到夏尔会联想到这事。 “该死!”提贾尼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那天我应该带上几个记者准备好相机,我错过了绝佳的头条!” 夏尔直接把吃剩的面包砸向他,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不过夏尔明白,这其实不只是因为居里夫人是科学家,更因为她是女性,这时代对女性还存在严重的歧视和偏见。 “将军。”这时一名警卫一路小跑到夏尔面前报告:“有人想见您,一个美国人,他说他掌握了有关德国人的重要情报。” 夏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白衣夫人”,这个组织大多是平民且各个国家的都有。 不过一想又觉得不对,“白衣夫人”的成员不应该这么鲁莽,找上门几乎就是暴露身份。 “让他进来。”夏尔下令,带着疑惑。 提贾尼多了个心眼,他问警卫:“搜过身没有?” “搜过了。”警卫回答:“没有带武器,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 夏尔把人带到会议室,他怎么看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也不像是个间谍。 “您现在可以说了。”夏尔朝他点了点头:“您想告诉我什么?” “是这样的,将,将军。”老头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咽了下口水:“两年前,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沉没了,从那以后我就在……考虑一件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夏尔有些意外,泰坦尼克号是两年前沉没的?距离自己居然如此近。 “这与德国人没关系吧?”夏尔打趣道:“你是想说,它是被德国人击沉的?” “不,当然不是。”老头涨红了脸,迟疑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非常抱歉,将军。我其实,没有关于德国人的情报。” 这或许是一个粉丝,夏尔想,假借提供情报来要签名。 “本子呢?”夏尔问。 老头一脸迷糊的望着夏尔:“什么本子?” “我应该签哪?”夏尔从抽屉里取出笔:“下一次不要再用这样的方法了。” 老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不,我不是来要签名的。” “那是什么?”夏尔有些难堪。 “我是……”老头停了下,接着深吸一口气似乎豁出去了:“我叫弗森登,将军,研究无线电的。这两年因为泰坦尼克号沉没的事,一直在研究水下探测冰山的方法,不久前已经申请了‘回声探测仪’工业产权,它能侦测到两英里外的冰山,我认为这可能对您有用。” 夏尔瞬间瞪大了眼睛。 无线电专家? 侦测冰山的“回声探测仪”?而且还距离两英里,这不就是声呐的雏形? 这样的人才怎么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人才养成计划 “我们可以用‘回声探测仪’探测航线,将军。”弗森登说:“它可以让我们的航线更精确、更安全,它可以观测到暗礁、浅滩、以及沉船等其它障碍物,可以用它探索出新航线。” 夏尔匪夷所思的望着弗森登:“仅此而已?” 听了这话,弗森登的热情瞬间就被浇灭。 是的,这些都可以人工做到,而且现有航线已足够了,军方使用的海航图还经过反复探测,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弗森登打起了退堂鼓,他眼里带着沮丧,有气无力的说:“抱歉,将军,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很遗憾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不不。”夏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您认为‘回声探测仪’只是用来探测航道?当然,它的确有这功能,我们很需要它为航线安全做进一步补充。” 弗森登眼睛一亮,这说明夏尔对此感兴趣? 不过,弗森登疑惑的问:“可除此之外,它还能做什么?” 弗森登是一个科学家,他对军事装备不了解,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夏尔一时无语,就是因为你没想到,所以明明已经做出了声呐,可最终的发明者却是别人。 “探测潜艇,先生。”夏尔提醒道:“如果你的‘回声探测仪’能探测到冰山、暗礁,是不是也可以探测到潜艇?” 弗森登忽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激动的点点头: “是的,将军,它……它可以,我确定。” “我们要做的,只是改变波长,我是说,有些波长更容易被金属反射,再增加接收器的灵敏度,这样就可以探测到潜艇,尽管它是移动的。” “上帝,我们还能根据接收的时长确定潜艇的距离,再结合声波的方向计算出它的方位。” 夏尔轻轻点头。 声呐是在1906年发明的,但它其实不算是“声呐”,更应该被称作“水听器”。 因为它纯粹是在水里听对方潜艇发动机和螺旋浆的声音,由听力灵敏的水兵经过一定训练后操控。 主动声呐在1915年出现,发明者就是与居里夫人有过绯闻的物理学家郎之万教授。 然而,在这之前弗森登已经发明出主动声呐,只是用途不在潜艇,名字叫“回声探测仪”。 弗森登又惊又喜,他满怀期待的望向夏尔:“这么说,将军,您会聘用我是吗?”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虽说法兰西没有太多的反潜需求,但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技术绝不能落到英国人手里。 何况弗森登还是无线电专家,他的发明有很多门类,同时精通物理、化学、数学、建筑,天文…… 难以想像,只需要花点小钱就能将这样的发明天才置入一箭之地。 这时弗森登反而迟疑了:“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将军,在为您工作期间,我能保留我发明的工业产权吗?”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对工人也是这么做的,您当然不会例外。” 这是吸引人才的一大诱饵。 接着夏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因为战争的原因,我希望我对您的工业产权有优先购买权,如果您不愿意出售也可以采取合作的方式,但至少有三到五年对外保密期。” 弗森登对此表示理解,没人会愿意把先进的军事装备泄漏给敌人,这不是工业产权的问题,而是叛国、间谍、危害国家安全。 何况,卖谁不是卖,如果价格合适为什么不卖给夏尔? “我同意。”弗森登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他不太敢谈薪资,高薪对现在的他而言完全是奢望,他只希望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 夏尔似乎看穿了弗森登的想法,平静的说:“月薪5000法郎,提供食宿。” 弗森登初时还没什么反应过来,身为一个美国人,他习惯性的把这个数字按现在的汇率兑换成美元。 5000法郎是330美元左右,那一年……上帝,4000美元的年薪,这已远超他过往的最高薪水。 “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夏尔问。 夏尔完全可以提出更高的薪资,一个月几千法郎的支出对此时的夏尔而言不过是毛毛雨,何况这些支出往后会翻着倍的收回。 但夏尔却知道,要想留出人才,不能给太低的薪水也不能给太高。 给多了,他们赚几年觉得够用,往往会选择辞职埋头搞自己的研究。 “不不,没有需要补充的。”弗森登赶忙上前与夏尔握手:“我同意,将军。” “三年合约?”夏尔问:“或者五年?” 弗森登赶忙接嘴:“我希望五年,将军。” 这么好的工作,如此优厚的条件,当然是越长年限越好。 夏尔起身走到门外,交代参谋拟合同,然后又重新坐回椅子与弗森登讨论细节:“我会为您组建一个实验室,先生。您可以列出需要的设备,还有对实验室的要求,还有器材之类的。” 弗森登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您是说,属于我个人的实验室?我可以提任何要求?” 属于自己的实验室,这对弗森登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没想到现在却近在眼前。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您也可以选择需要的助手,如果他们愿意,我会一并聘用。” 弗森登半张着嘴,这分明就是资助他研究,还能让他保留工业产权,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明白,将军。”弗森登说:“您做的这些,只是为了‘回声探测仪’?” 夏尔完全可以买下它的产权,那会比组建一个实验室便宜得多。 “不。”夏尔摇了摇头:“还有无线电,先生,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鱼雷炸药的配方,有了这个试验室后夏尔就有了完美的借口。 还有无线电需要进行小型化,它们可以装上汽车、战机,然后部队的战斗机将全面提升,其中尤其是战机。 另外战机的气动布局也需要流体力学来解决。 如果有必要,还可以把真空管往晶体管方向发展…… 这其实是夏尔的人才养成计划。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圣艾蒂安2”的反响 夏尔是以“伯纳德公司”的名义与弗森登签的合同,实验室也开在拉瓦兹小镇。 这是为了避免今后有可能产生的麻烦,如果以军方的名义签合同,弗森登以及之后培养的人才都属于军方,有一天霞飞有需要,完全可以以总司令的身份将他们调走。 以公司的名义签约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就是公司的财产与军方无关。 不得不说,夏尔这军方和资本家的双重身份很有用,他不但可以通过军事上影响力打击自己的对手,还可以合情、合理、合法的挖军方墙角。 至于弗森登,他只要能收钱、能生活、能继续自己的研究就行,不会在乎甲方是谁。 …… 这天,夏尔正与提贾尼讨论制定105步兵团的训练科目。 这段时间夏尔生产的“m1”型装甲车已经面世,它装有180马力的汽车发动机,能搭载8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以81公里的时速在公路上机动。 由于这种装甲车生产简单,它不过是在汽车四周加装能挡普通子弹的装甲,因此月产量一百余辆。 如果夏尔愿意,这产量还能增加。 夏尔用它装备了坦克第一旅后就开始装备第105步兵团。 提贾尼对夏尔这做法不理解,他拿着装甲车数据表格朝夏尔扬了扬:“我们装备这种车有什么用?它的装载量不如普通汽车,装甲和火力又不如坦克,它甚至挡不住德国人的k弹。” 13mm厚度的装甲的确挡不住k弹,而此时德军已普遍装备k弹,普通士兵手里都配有5发。 “你认为德国人有时间更换k弹?”夏尔反问,语气平静。 “什么?”提贾尼不明白夏尔的意思:“这用不了多少时间,何况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敌人来不及更换k弹,那可是战场。” “您说得对,将军。”夏尔回答:“但如果这种装甲车是跟在坦克后前进的,你说德国人是选择往枪膛里压普通子弹还是k弹?” 提贾尼无言以对。 这时候当然是选择普通子弹,因为k弹同样无法击穿坦克装甲。 接着提贾尼就明白了:“然后,装甲车就可以忽然补充进坦克的间隙,用机枪对敌人实施压制。” 夏尔点了点头:“它本身对坦克是一种补充。坦克速度慢对外感知能力差,装甲车恰恰相反,它速度快对外感知能力强,尤其适合夜间突袭作战。” 夏尔加重了“夜间突袭”几个字。 提贾尼瞬间恍然。 康布雷夜战已作为一场经典战例写进军校教材,提贾尼也研究过整个战斗过程,每一个细节。 当时法兰西军队用“圣莎蒙m21”轻型坦克轻松击溃德军火力强悍的“上西里西亚”坦克。 现在,夏尔只是把“圣莎蒙m21”改成“m1”装甲车。 而“m1”装甲车在夜战中可能会有更优秀的表现,因为它有更强的对外感知力、更快的速度、更强的机动性,火力和防御却不输“圣莎蒙m21”。 “你总是对的。”提贾尼无奈的回答。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还有另一个打算:用“m1”装甲车打造属于法军的“暴风突击队”。 只要冲锋枪一出,“m1”装甲车就能带着一批特种部队以数十公里的时速冲进敌人战壕打开突破口,或者突袭敌人后方重要目标。 正想着,多米尼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拿着一份电报兴奋的向夏尔报告:“将军,‘圣艾蒂安2’机枪的反响来了!” 电报是“圣艾蒂安”兵工厂派往加利波利的维修人员发来的,多米尼克这段时间一直通过他们跟踪“圣艾蒂安2”机枪的使用情况。 夏尔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写着:“法军士兵已大批弃用‘绍沙’机枪,他们与其它部队争抢‘圣艾蒂安2’机枪,甚至与英国军队和澳新军团发生冲突!” “冲突?”夏尔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战场上内斗可不算小事,严重的枪毙都有可能。 多米尼克扬了下眉:“最初只是一点小磨擦,法军士兵不服气,他们认为法兰西的机枪应该优先装备法军,接着越闹越大,双方不顾一切的在战壕里打了起来。” 夏尔一时无语,这时候如果奥斯曼帝国军队趁机发起反攻,协约国军队是不是要就此崩溃了? 不过这似乎正常。 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甚至不同肤色的士兵凑一块,时间久了内部必然会有矛盾。“圣艾蒂安2”机枪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加利埃尼打来的,让夏尔到城防司令部去一趟。 夏尔扬了扬手中的电报,断言:“为了这事!” …… 夏尔没猜错,当他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出现在作战部门口时,加利埃尼招手把他叫到面前。 “你知道会出现这情况,对吗?”加利埃尼问。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将军。”夏尔装糊涂。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戳破了夏尔的谎言:“‘绍沙’机枪与‘圣艾蒂安2’的性能差距太大了,准将,大到连傻子都能看出它们谁更好。但你却没有阻止军方购买并装备‘绍沙’!” 夏尔回答:“我只是不希望‘圣艾蒂安2’机枪被盗,将军。” “什么?”加利埃尼一愣。 夏尔解释道:“‘绍沙’机枪同样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设计,但现在却成了皮托兵工厂的东西。” 加利埃尼似乎明白了,这是资本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夏尔说的虽是实话,却是有意误导加利埃尼。 夏尔认为加利埃尼没必要知道太多,他也不想把加利埃尼牵扯到资本家的斗争中。 加利埃尼似乎也明白了夏尔的用心,他轻轻点头表示理解,没再追问。 “那么,订购‘圣艾蒂安2’没问题吧?”加利埃尼问:“你们每月能生产多少挺?” “没问题。”夏尔信心十足的回答:“每月3000挺,将军,您需要多少?” 加利埃尼微微一笑,每月3000挺,这是早就做好不给对手活路的准备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您起了很大的作用 巴黎五月的夜色,如同一位轻佻的女子,悄然降临在这座光明之城。 两岸灯光逐渐亮起,由远及近,河水在夜色的映衬下泛起点点红光,仿佛无数星辰落入凡尘。 梧桐树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在低声讨论今天的战事。 (注:巴黎路易十四时代大规模发展下水道和照明系统,使它成为世界上第一座夜晚有公共照明的城市,他们用数千个点蜡烛的路灯照亮了巴黎912条街道,因此被称作“光明之城”) 是时,夏尔在宿舍里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欢呼声惊醒,他一翻身从床上坐起,脑袋还没清醒脚下已熟练的在黑暗中开门往声音传来的指挥部跑。 这是夏尔在战斗中养成的习惯,有时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是分开的,前者会自觉的按照战时一套做,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 跑到指挥部时提贾尼也赶到了,还有几个参谋,全都穿着睡衣,一脸迷糊的望着值班的通讯兵。 “将军。”通讯兵跑到夏尔面前兴奋的报告:“他们加入我们了,意大利,就在刚刚,他们向奥匈宣战并紧急动员军队了!” 众人一愣,之后就像通讯兵一样发出一片欢呼,还有人互相拥抱庆祝。 只有夏尔一脸平静,心道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玩意! 夏尔“嗯”了一声,随手将电报递还给通讯兵,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宿舍方向走。 提贾尼从后方快步追上来,语气带着些不解:“准将,你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应该把它放心上?”夏尔放缓脚步问。 “当然。”提贾尼回答:“一个国家加入我们,而且是在你的努力下争取到的,这难道不是一个重大胜利?这场战争有可能因此结束,可你却一点都不关心。” 提贾尼上下看了夏尔一眼,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夏尔难以置信的望着提贾尼,这些家伙居然以为战争有可能因意大利的加入而结束! 不过想想似乎没毛病,此时协约国正与同盟国打得势均力敌,意大利的加入,按理说可以轻松橇动天平使其向协约国倾斜。 但夏尔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史上意大利集结了上百万军队发起进攻却被奥匈帝国十几万人死死挡在伊松佐河一带寸步难行,之后等德国缓过气派来援兵,意大利几乎被灭国。 夏尔需要为这个盟友欢呼?还自欺欺人的以为战争会因此而结束? 夏尔一声轻叹,目光带着怜悯一扫提贾尼:“我继续做梦去,你做你的!” 说着不多解释,走进宿舍关上门,来到床前像僵尸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脑海里想着,明天应该交待通讯兵一声,往后关于意大利的事就不要大惊小怪的扰人清梦了! …… 其实不只是提贾尼这样想,巴黎公民、法兰西人民,乃至整个协约国军民都是这样想。 那可是意大利,一个能轻松征召上百万大军的大国。 法兰西军队现在也不过上百万军队,而她已经凭借这些兵力与德国人打得有来有回了,意大利上百万军队打最弱的奥匈帝国,以5倍的兵力优势,那还不是跟过桥走路一样简单? 于是第二天凌晨,当人们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时,整个巴黎都沸腾了,街头巷尾一片欢呼声,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夏尔给了同盟国一记重拳,康布雷的胜利使我们成功争取到意大利,而意大利的加入将彻底终结这场战争!” “是的,这显得加利波利没那么重要了,同盟国的侧翼暴露在意大利的兵锋之下。” “不不,加利波利的胜利同样重要,它能牵制同盟国的兵力!” …… 仗打到现在,许多公民已由原来对军事一窍不通变成了半个军事专家,对战局形势能道出个一二三来,有些还颇有道理。 夏尔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啃着勤务兵送来的面包,不久就接到温特将军的电话。 “这件事您起了很大的作用,准将。”温特将军说。 “我知道。”夏尔懒洋洋的回答:“康布雷战役的胜利,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你以为是康布雷战役?”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否则还能是什么?”夏尔疑惑的问。 温特将军回答:“我刚才已经说了,‘您起了很大的作用’,准将!” 夏尔这才明白温特将军的意思,是因为“夏尔”。 夏尔没猜错,这次意大利方面派来与温特将军谈判的不是外交部长桑理诺,而是饱经风霜65岁高龄的意大利总参谋长——路易吉.卡多尔纳。 温特将军一看到卡多尔纳出面,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这是意大利军方重量级人物,他的出面意味着意大利已做好了对德奥宣战的准备。 温特将军心下一宽,把准备好的资料递了上去,毕恭毕敬的说:“将军,这是康布雷战役的详情,我们一共推进了8公里,歼灭了德军数万人。很明显,我们正在赢得胜利……” 温特将军原以为卡多尔纳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协约国正在获得胜利,意味着意大利没有站错队。 然而,卡多尔纳没有翻开资料,他连瞄都没有瞄一眼。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中将。”卡多尔纳声音略带沙哑,但语气沉稳:“我想知道关于夏尔的事,还有他的发明,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温特将军一愣:“当然是真的,将军。” 接着温特将军又紧张起来:“只是,我没有准备关于他的资料。” 卡多尔纳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眼看谈判又要陷入僵局,温特将军赶忙补充道:“但我本人是夏尔的好友,将军。我们是在安特卫普认识的,那时他还是个少尉。我知道他所有的事,还有他的发明。” “是吗?”卡多尔纳饶有兴趣的望着温特将军:“我准备好了,中将,说说你知道的事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这是夏尔的手段 温特将军眉飞色舞的将夏尔在安特卫普如何把德国人的“大贝尔莎”骗进射程,又在飞机上装了“康格里夫”火箭弹将德国人飞艇击落,之后又发明了深水炸弹炸毁潜艇,还带兵亲临战场改变加利波利战局的事说了一遍。 甚至夏尔针对加利波利“声东击西”的计策也毫无保留。 最后温特将军感叹:“夏尔是对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按照他的计划进攻‘达达尼尔’海峡,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僵持,我们的舰队早就应该进入马尔马拉海甚至已经取得胜利了,现在悔不当初。” 听完温特将军的叙述,卡多尔纳暗暗点头。 温特这番话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是谎言,不可能在这没准备的情况下说得滴水不漏。 这时,犹疑不定的卡多尔纳才下了决心。 夏尔比康布雷战役的胜利重要得多,有夏尔这样的军事天才,协约国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意大利站队协约国就不可能错。 然而,卡多尔纳还是代表意大利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 “除了奥匈本土土地外,战后意大利还可以获得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阿尔巴尼亚的领土。” 此时的卡多尔纳完全没把奥匈放在眼里,他认为已疲惫不堪的奥匈军队不堪一击,因此很自然的把要求的疆域往奥匈之外扩张。 “没问题。”温特将军很干脆的应声,他在地图上找到卡多尔纳说的位置,它们与英法军不冲突。 “还有非洲的利益。”卡多尔纳继续说:“我们希望英法获得德属非洲殖民地后,可以将东北非的殖民地转让一部份给意大利。” 温特将军愣了下,这是要在英法两国虎口里拔牙? 不过仅仅只是迟疑片刻,温特将军就点头说道:“我个人没意见,不过具体要请示伦敦和巴黎。” 这回答反而让卡多尔纳放心,这的确不是温特将军个人能决定的。 “另外。”卡多尔纳提出最后一个条件:“英法应保证战后亚得里亚海成为意大利的内湖,并同意修改突尼斯-利比亚,埃及-利比亚的边界。” 温特将军在地图上找到位置,一脸诚恳的说:“这同样需要请示,将军!” “当然。”卡多尔纳回答。 不久,温特将军就把意大利给出条件一一发给英方和法方。 英法政府做足了样子,她们连夜召集政要讨论,几小时后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卡多尔纳对谈判结果很满意,会议结束后就开始集结兵力并对奥匈宣战。 他不知道的是,英法两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合约,她们打定了主意:意大利打到哪里是哪里,她打下来的没办法,如果是英法打下来的,当然不可能轻易交出,更不可能把原本属于英法的非洲殖民地割让给意大利。 (注:战后意大利什么也没得到,英法给出的理由是意大利几乎没有贡献,因此拒绝履行合约,意大利也拿英法没办法,平白伤亡上百万军队国家经济也因战争遭受重创。) …… 巴黎,施耐德兵工厂。 坐在办公桌前的詹姆斯有气无力的扶着自己隐隐发疼的额头。 詹姆斯并没有因为意大利加入协约国这个好消息而感到丝毫的喜悦,这不关他的事。 他正为忽然出现的一系列问题焦头烂额。 首先是康布雷一战,“圣莎蒙”坦克彻底失去了军方的订单,不管是重型还是轻型。 即便轻型“m21”打了胜仗,但士兵们却一致认为那是夜战突袭起的作用,它依旧无法掩盖“m21”是一款极为危险的装备,对己方危险。 其次是夏尔从英国引进了5条火炮生产线。 据说这种生产线每条可生产6门大口径火炮,5条生产线就是30门,而施耐德的105mm火炮每月产能只有5门。 这巨大差距会使105mm火炮在市场上处于绝对的下风,即便105mm火炮可能更优秀。 最棘手的,还是刚刚从加利波利闹起来的机枪风波。 机枪本身不是问题。 詹姆斯知道自己掉进夏尔精心设下的陷阱,詹姆斯为了短时间扩大产量投入了7000多万法郎的资金,另外还有两万多挺机枪的库存,全都因为“圣艾蒂安2”机枪的出现打了水漂。 总损失估计有上亿,詹姆斯猜。 不过施耐德家底厚输得起。 要命的是,所有人都认为这又是施耐德打压夏尔的“暗箱操作”,是“肮脏的政治交易”,是“军商勾结”。 于是,人们自发走上街头聚在施耐德工厂门口高喊: “施耐德正在阻止法兰西胜利,请停止这种无耻的行为。” “我们需要夏尔,不要施耐德!” “施耐德正在用它糟糕的武器和卑劣的手段杀死前线士兵,没有施耐德我们会更好!” …… 伴随这一声声叫喊,是飞往工厂的石头、烂叶子,和臭鸡蛋。 詹姆斯感到奇怪,他问保利娜:“是我忘了?我们似乎没有在机枪方面打压夏尔。” “不是您忘了,先生。”保利娜回答:“我们的确没有,这是夏尔的手段。” “夏尔的手段?”詹姆斯一脸迷糊:“你是说,示威的人是夏尔找来的?” 保利娜摇头:“夏尔可能什么也没做,但人们会想当然的把矛头指向我们。” 詹姆斯瞬间了然。 类似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人们在惯性思维下以为这次依旧是施耐德搞的鬼。 如果是以前,詹姆斯不理会这些,他们闹他们的,不能拿施耐德怎么样。 但这一回不同。 施耐德的工人也用罢工表示抗议,人们开始抵制施耐德生产的产品,因为他们认为施耐德是只顾自身利益不顾士兵生命、不顾国家安全的黑心资本家。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施耐德就会被踢出竞争的赛道,即便有钱、有技术也无济于事。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保利娜快步上前,接通之后吃惊的望向詹姆斯:“德约卡想跟您谈谈,先生。” “德约卡?”詹姆斯一脸疑惑:“夏尔的父亲,他来做什么?” 接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他肯定是想看看我被夏尔打败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赠品 “嘿,德约卡。”当德约卡出现在门口时,詹姆斯一脸微笑的迎了上去,热情的握着手:“很高兴见到你,上次我经过达瓦兹时本想去拜访你,但他们说你一直在工厂里忙着。” 这是套话,詹姆斯这段时间根本没离开过巴黎。 “是的,最近工厂有很多事。”德约卡回答。 “怎么样,保险公司赚了不少吧?”詹姆斯随口问。 “一般而已。”德约卡轻轻一笑:“何况那不能说‘赚’,战争时期的风险,谁也说不准。” 詹姆斯“嗯哼”一声,从保丽娜手里接过两杯红酒,一人一杯给德约卡递上:“夏尔说得准,在这方面没人能比得上他,就像他轰炸钢铁厂一样。” 詹姆斯话中带刺,不过面上依旧和蔼可亲,就像与久别重逢的老友交谈。 德约卡打了个哈哈:“夏尔只是尽自己努力打败敌人而已。” 这是一语双关,敌人可以指战场上的德国人,也可以指商场上针对夏尔的资本家。 詹姆斯一愣,然后与德约卡相视而笑。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彼此都清楚对方不是善与之辈。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德约卡放松多了,他身上穿的是平时的旧西装,却更显自信大方。 反而是詹姆斯有些紧张,他在伪装,他不愿意让德约卡看到他焦虑的样子。 “你这次来。”詹姆斯尽可能优雅的在沙发上坐下,举起手中红酒朝德约卡遥遥一抬:“不会是又想炸什么地方吧?” “当然不,詹姆斯先生。”德约卡回答:“我是来跟您谈合作的。” “合作?”詹姆斯假作意外。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德约卡的来意多半是想从施耐德手中买下一些优质资产,趁着施耐德内外交困的时候。 “是的。”德约卡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伯纳德公司也不容易,詹姆斯先生,我们虽说购买了钢铁厂,但一没有技术二没有人才,钢铁厂还在德控区没有收复。” 接着德约卡自嘲的摇了摇头:“想要自己生产合格的钢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詹姆斯“嗯”了一声,他听说出了德约卡话中的意思:“你是希望,从我这购买冶炼技术和煅造技术为钢铁厂做准备?” 德约卡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詹姆斯先生,如果您能转让一些熟练的工人就更好了。” 詹姆斯微微一笑:“你们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德约卡回答:“我在达瓦兹开辟了一个实验工厂,打算先培养一批合格的工人。您知道的,提前为接收工厂做准备。” “嗯哼。”詹姆斯点头赞了声:“很好的想法。” 低头喝酒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刚才那句话是试探。 如果德约卡回答一个确切的时间,詹姆斯就知道夏尔希望在那之前拿下钢铁厂。 于是詹姆斯就可以借德国人之手给夏尔增加些麻烦。 然而,德约卡却很圆滑的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考虑了一会儿,詹姆斯回答:“没问题,德约卡先生,既然您要求,我当然要尽力满足。改天您开一张清单……” “非常感谢。”德约卡迫不及待的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上。 詹姆斯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这不是他愿意的,熟练的技工对公司而言是一笔宝贵的财产,有些还涉及到行业机密,不能随便转让。 然而,詹姆斯却明白他无法阻止。 夏尔其实不需要经过詹姆斯,现在那些工人正在门外罢工抗议,夏尔只需要振臂一呼,一大半都会跑到夏尔的工厂里。 夏尔之所以要经过詹姆斯同意,是希望与詹姆斯缓和矛盾,至少詹姆斯是这么想的。 这对詹姆斯有利,因为他可以对外宣称施耐德与夏尔达成某种程度的合作,以此缓和人们对施耐德的抗议和抵触。 詹姆斯接过表格看了看,没发现问题,德约卡要的人不多,也小心的避开了敏感岗位,显然是做过准备的。 “另外。”德约卡补充道:“听说贵公司有一批‘圣莎蒙’在仓库无法出售,我可以用10000法郎的单价购买,正好用于训练工人,如果价格合适,我还可以购买‘圣莎蒙’的工业产权,以免有什么产权纠纷。” 詹姆斯一听,还有这好事? 仓库里正好积压着一百多辆“圣莎蒙”,原本要当作废铁回炉的,现在居然还能卖10000法郎,加上工业产权少说也要两百万法郎。 虽然钱不多,但能进一笔是一笔,于是没多想就同意了。 詹姆斯怎么也没想到,德约卡绕了这么一大圈,似乎是附带买了“圣莎蒙”,但其实“圣莎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确切的说,是夏尔真正想要的。 德约卡在电话里听到夏尔这想法时感觉难以理解: “你疯了,夏尔,买‘圣莎蒙’?” “那难道不是一次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被德国人击败的东西?” “人们已经认定它不适合战场了,你的‘夏尔a1’比它强得多,而你却要在这时候买下它!” 夏尔没多做解释,他只是回答:“那是因为他们不会用,父亲,‘圣莎蒙’并非一无是处,它能在战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德约卡见夏尔坚持,就不再反对,反正几百万法郎不过是小钱,买就买吧。 然而,下一秒德约卡就为此感到为难:“詹姆斯也不是缺钱的人,夏尔。如果我们直接跟他说明购买意向,他一定会猜到‘圣莎蒙’有他没考虑到的价值,这会增加购买难度。” “是的。”夏尔平静的回答:“所以,我们应该让它看起来像是微不足道的赠品。” “赠品?”德约卡一愣。 “是的,赠品。”夏尔解释道:“我们的钢铁厂需要工人,工人需要观摩练习,最好是废旧的坦克,所以我们需要‘圣莎蒙’。” 电话另一头的德约卡半张着嘴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夏尔?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它为什么不能是火炮? 整个签约过程詹姆斯都没有发现问题,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怎么利用这次交易上。 签完合同后他马上对外宣布: “我们已与‘伯纳德公司’达成协议,不久就会向“伯纳德公司”输送一批冶炼、锻造等方面的人才。” “我们还把‘圣沙蒙’的工业产权转让给‘伯纳德公司’。” “我相信,这是‘施耐德’和‘伯纳德公司’合作对抗敌人关键性的一步。” “我们将共同努力,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 如詹姆斯所料,事情一宣布,公众的抗议和抵制很快就平息了。 人们会想,既然施耐德已经与夏尔合作,将来类似的事情就不再会发生,两大公司能互通有无一致对外,这是法兰西的福祉。 詹姆斯有些得意,他回到办公室后开了一瓶香槟庆祝,心想,夏尔那家伙毕竟年轻,他只想着工业方面的发展却忽略了交易有可能会给施耐德带来好处。 然而,这时接完电话的保利娜匆匆走到詹姆斯面前,一脸严肃的说:“先生,‘圣莎蒙’坦克只有一小部份运往达瓦兹,大部份运往警察训练基地。” 詹姆斯脸色一变,抬头望向保利娜,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警察训练基地?” 接着,詹姆斯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或许,夏尔是想用‘圣莎蒙’演习,或是供士兵观摩。” 保利娜没有反对,这的确有可能。 然而,保利娜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训练,先生。” 詹姆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手里虽然继续开香槟的动作,脑海却将德约卡谈判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最后放下酒瓶轻声一叹坐回椅子里。 “我们上当了,保利娜。”詹姆斯神情沮丧:“夏尔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圣沙蒙’。” 保利娜轻轻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夏尔想要冶炼、锻造技工和人才,可以有很多种方式,直接面向社会招聘也会应者云集,但他偏偏要向施耐德要。 所以,更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夏尔用此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詹姆斯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出神。 夏尔这么费尽心思的买走“圣莎蒙”,这说明它有价值,只是目前施耐德还没发现。 在施耐德手里“圣莎蒙”是个废物,但在夏尔手里,就有可能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吗?”保利娜问。 詹姆斯无力的摇了摇头。 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工业产权已经在夏尔手里,就算知道它的价值又能如何? 詹姆斯只希望这个“价值”不会太高,否则,他就是把一件宝贝当作废品处理了。 更重要的还是,他有可能把一个机会,一个重振施耐德让它走出夏尔阴影的机会,亲手交到夏尔手里。 人们甚至还会说:“瞧,‘圣莎蒙’在施耐德手里只会打败仗,在夏尔手里却大放异彩!” 詹姆斯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他居然把这个机会用200万法朗卖掉,200万! …… “圣莎蒙”一辆接着一辆的开进警察训练基地,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包括提贾尼。 “所以,你真的买了‘圣莎蒙’?”提贾尼面无表情的盯着“圣沙蒙”长龙。 夏尔扬了下头:“你已经看到了。” “是‘夏尔a1’的产量出了问题?”提贾尼问。 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军方没有采购足够的‘夏尔a1’,你只能低价购买‘圣莎蒙’填补缺口?” “我可以补上这个资金缺口,准将,一个团的装备我能负担得起。” 夏尔静静的等提贾尼说完,平静的回了一句:“不是这个原因,将军。” “那又是什么?”提贾尼眼里有些不甘,语气有些激动: “我听说第一坦克旅已全面装备‘夏尔a1’了,‘m1’型装甲车也是先列装第一坦克旅再列装第105步兵团。” “是的,我知道。我们是步兵团而它是坦克旅。” “但我们也不能用‘圣莎蒙’充数,准将!” “它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会害死我们许多人!” …… 夏尔反问:“你是这么看的?” “这是共识,准将。”提贾尼朝两侧围观的第105步兵团官兵一抬手:“看看他们。” 夏尔目光一扫全场,果然如提贾尼所言,几乎所有的官兵们都一脸嫌弃,有些士兵脸上带着庆幸,他们已经装备了“m1”装甲车和“夏尔a1”坦克,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接收“圣莎蒙”。 “放轻松,将军。”夏尔回答:“我保证,如果你不愿意装备‘圣莎蒙’,我会把它们全换成‘夏尔a1’。” “你说的是真的?”提贾尼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夏尔回答得很干脆:“如果军方不订购,我将代表‘伯纳德公司’赠送105步兵团,一辆换一辆。” “一言为定?”提贾尼喜形于色。 “一言为定!”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提贾尼这家伙,似乎已把105步兵团当作自己的财产,想方设法的为它攒装备了。 “你输定了,准将。”提贾尼重新将目光投往“圣莎蒙”,最后一辆正好从两人面前开过,他眼里露出一丝鄙夷:“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它们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夏尔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反问:“说说它们的缺点。” “还用说?”提贾尼翻了下白眼:“战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准将。它们总是被打得一败涂地,甚至能开到敌人面前都不容易。” 夏尔回答:“如果我们不需要它开到敌人面前呢?” 提贾尼笑了起来:“不需要开到敌人面前,那它还算什么坦克?” 坦克是用来撕开敌人防线的,不只要能开到敌人面前,还要有越壕能力,甚至还要有速度、防御,这些都不是“圣莎蒙”具备的。 夏尔反问:“它为什么不能是火炮,将军?”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夏尔的生日 “火炮?”提贾尼呵呵笑着:“开什么玩笑,它分明是坦克……” 话音未落提贾尼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笑容在他脸上僵住了。 如果它不适合用作坦克,为什么不能把它当火炮用? 夏尔继续说:“火炮可以跟在部队后方,将军,射程8公里。也就是说,它可以在进攻线后8公里处跟进。” 提贾尼缓缓点头:“这样一来,它糟糕的机动性就不会成为太大问题。” 只有“圣莎蒙”像坦克一样冲锋时才会被一个小小的弹坑卡住,如果在8公里后推进,完全有时间规避。 夏尔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取消它的机枪。” 提贾尼惊呼出声:“少了四挺机枪和四名机枪手,不只是减轻重量,还可以多出许多空间!” “是的,将军。”夏尔说:“别总盯着它的缺点,你可以想想用它代替火炮会有哪些优点!” 被夏尔提醒,提贾尼才真正把“圣莎蒙”跟火炮对比。 一比之下高下立判,提贾尼愣愣的望向夏尔,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圣莎蒙’自带动力不需要频繁的收炮架炮,这意味着它有更高的机动性能短时间转移。” 夏尔点了点头,“圣莎蒙”可以随打随走,这对炮兵而言就是“安全”。 “它有装甲,即便炮弹在附近炸开,也很难杀伤炮组成员。” 夏尔表示赞同。 这时期火炮的精度不高,尤其视距外的远程火炮,直接命中是小概率事件,主要依靠弹片或冲击波伤人,而“圣莎蒙”的装甲却能挡住大部分危险。 “它还能携带更多的炮弹,为友军提供持续且稳定的火力支援。” 这是由“圣莎蒙”的内部空间和载重量决定的。 最后夏尔做了总结:“我们在火炮方面一直处于劣势,将军。德国人的105mm火炮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我们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这一点。所以……” “所以我们很需要这种带装甲的炮。”提贾尼恍然大悟:“虽然它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远不如德国人的105mm火炮,但它却有可能击败它。因为‘圣莎蒙’有装甲和速度优势,只要没有被敌人火炮直接命中,它就有机会接近敌人的105mm火炮。” 夏尔对提贾尼能这么快理解“圣莎蒙”的优势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提贾尼这个富二代不会用心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现在看来,提贾尼的确为他的“战争艺术”投入了真心。 望着若有所思的提贾尼,夏尔问:“现在,你还打算用‘夏尔a1’换‘圣莎蒙’吗?” 提贾尼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你是对的,不换。” 虽然提贾尼还不确定它是否可行,但却是个值得尝试的新战术,提贾尼从不会拒绝新战术。 不过提贾尼又补了一句:“准将,但我们,是否应该再补充些‘夏尔a1’?” 夏尔难以置信的望着提贾尼。 看不出来啊,这家伙有点英国海军大臣的样子,是海军大臣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 6月12日,这天是夏尔的生日。 作为一名在役准将,原本不该有生日,更不应该放假。 因为部队里的每一名士兵都有生日,如果每个人生日这天都放假,部队就乱套了。 但加利埃尼却在这天下午特批了夏尔的假期。 “这没有其它原因,准将。”加利埃尼解释道:“跟你的生日无关,这是因为你让意大利加入了协约国,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功劳。他们还给你发了一枚勋章,你经过司令部时顺便来拿一下。” “是,将军。”夏尔回答。 他心下颇有些意外,这老家伙怎么会关注自己的生日?虽然这可以从资料中查到,但加利埃尼有成千上万的部下,只怕早就对“生日”这数字麻木了吧! 勋章是一枚“战功十字勋章”,才刚设立两个月,此时能得到这枚勋章的只有区区10人,夏尔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上图为一战法兰西战功十字勋章,用于表彰在作战中表现英勇的个人或团队,如果是团队获勋,奖章会颁发给部队的指挥官。) 而布朗尼是获得勋章的第11人,他作为第一坦克旅的指挥官获勋,以表彰该部队在康布雷优异的表现。 夏尔随手把勋章放进兜里坐上返回达瓦兹的汽车,在他眼里,一枚勋章的价值或许还不如这一天的假期。 …… 夏尔到家时天色刚入黑,小镇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灯光,喧嚣逐渐平息,只有远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 由于事先接到电话,卡米尔已经准备了一桌菜,还烤了一个蛋糕准备了蜡烛,德约卡也提早回来了。 但重点不是这些。 餐桌上多了两个人,一个中年大婶,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她女儿。 夏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德约卡,德约卡耸了耸肩,偷瞄了正从厨房往外端菜的卡米尔一眼。 于是夏尔就明白了,这是卡米尔的主意。 “这是艾利莎。”卡米尔将一盘烤蜗牛端上桌,满面笑容的介绍道:“她是利纳大婶的女儿,你们一定见过面。” 蜗牛是夏尔比较抗拒的一道菜,因此卡米尔不常做,今天应该是为了特殊的客人。 “你好,夏尔。”艾利莎落落大方的起身与夏尔握手:“你或许不记得了,我们是初中同学。” “是吗?”夏尔的确不记得。 这小女生面对身着军装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军装上还带着准将军衔,两颗星。 她一定不认得,夏尔想。 “当然。”艾利莎爽朗的笑着:“那时应该是14岁,你老是被路易先生罚站。” 路易先生是夏尔的数学老师,他总是用这种方式教训那些没完成作业的学生。 卡米尔瞪大了眼睛望向夏尔:“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夏尔一脸生无可恋:“妈妈,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了!” 餐桌上瞬间传来一片笑声。 夏尔则略带尴尬的瞄了艾利莎一眼。 他想到了卢西亚,巴黎已有许多人知道她是夏尔的“女友”,但很明显这事还没传到达瓦兹小镇。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打算怎么改? 餐桌上有说有笑,夏尔与艾利莎时而说起老师时而谈到同学,气氛轻松愉快。 饭后,夏尔很绅士把艾利莎和利纳大婶送上车,并交待洛朗送她们回家。 西方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已经形成格式化了。 不过这或许仅限平民,夏尔社交圈不广,他听说上层社会的人际关系可以复杂到“不分彼此”、“群民狂欢”。 回到房间,卡米尔匆匆丢下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问夏尔,眼里充满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夏尔装糊涂。 “拜托,你已经十八岁了。”卡米尔说:“是时候找个女友了,而你身在军营成天忙着拯救世界……” 夏尔翻了翻白眼,“拯救世界”在现代可是贬义词。 不过,夏尔在做的似乎的确是“拯救世界”。 “艾利莎是个好女孩。”卡米尔拉着夏尔在餐桌前坐下:“她加入通讯军团,可以说是军队的一员,她也同样在为法兰西战斗。” “通讯军团?”夏尔头一回听说这个番号。 “是的。”卡米尔回答,不过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德约卡。 德约卡接嘴道:“它是三个月前开始组建的,军方开始雇佣一些女性执行通讯任务,她们主要是骑摩托车为军方送信,或是文件什么的,一般在后方安全区域活动。” 于是夏尔就明白了。 这是人手不足的原因,往后工人也要替换成女性,还有农田的农活,以及生产武器、炮弹的兵工厂,甚至是警察、政客等,总之就是男人上前线打仗,后方的活基本交给女人了。 这同时也给女性提升社会地位创造了一个机会。 (上图为一战时期英国的女性参政者) 卡米尔凑近了些,继续怂恿:“她还是你的崇拜者,夏尔。她父亲是个军人,一名在役少校,我认为她跟你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妈妈。”夏尔打断了卡米尔的话:“我们不太合适,她看起来太小了。” 卡米尔吃惊的望着夏尔:“可她是你同学,夏尔,你们同岁!” 德约卡却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这不是岁数的问题,夏尔此时的认知已远超18岁,同龄人的谈吐在夏尔眼里很可能只有一个词:“幼稚。” 德约卡有感而发:“夏尔需要的,可能是个能与他讨论战争、发明,或者是赚钱的女友。” 卡米尔扭头瞪了德约卡一眼:“你认为会有这样的女人?一个像夏尔一样优秀的?” 德约卡回答:“我不确定,但我认为至少不是艾利莎那样的。” 卡米尔放下脸,声音带着些愤怒:“那么请你告诉我,该是什么样的?” “我已经说过了。”德约卡摊手回答:“这需要缘分,卡米尔,我相信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夏尔趁这时起身:“你们讨论好了告诉我,我有些累了。” 说着逃也似的沿着楼梯跑进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卡米尔和德约卡两人在客厅里干瞪眼。 …… 许久没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到自然醒了,夏尔掀开被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看窗外已日晒三竿,猛然想起今天的计划,骂了声:“该死,睡过头了!” 他匆匆穿上军装下楼,从餐桌上扯了一段面包冲出门。 卡米尔好像早在准备中饭,她从后头追了出来朝夏尔的背影喊:“你去哪,夏尔?” “拖拉机厂!”夏尔回答,头也不回的朝后挥了挥手。 只有几百米路,夏尔就懒得叫洛朗来接了,干脆选择步行,确切的说是小跑。 一路上,邻居一个个热情的朝夏尔挥手。 埃利萨大婶喊:“要牛角包吗,夏尔? “不了。”夏尔扬了扬手中的面包:“谢谢,埃利萨大婶。” 卡拉大妈从披萨店里探出头来,冲夏尔叫:“慢点,小家伙,哪个国家等着你拯救吗?” 夏尔嘴里嚼着面包无法说话,只能半回身挥手致意。 警卫从两旁追了上来,开始只有两个,不久就越来越多,背上的步枪也抓在手里,就像要上战场似的。 一名上尉紧张的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准将?需要我通知别人吗?” “不,没事。”夏尔有些无奈,他有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回到你们的岗位上。” “是,准将。”警卫这才停下,在上尉的指挥下散开。 …… 十几分钟后,夏尔冲进德约卡的办公室,问:“父亲,您把‘圣莎蒙’放哪了?” “‘圣莎蒙’?”德约卡回忆了一下:“在仓库里,从巴黎运来就放那了。” 它是从铁路运来的,铁路直通拖拉机厂仓库。 夏尔掏出怀表看了看,11点多,距离自己回营报道还有四个多小时,得抓紧时间了。 “现在拖拉机厂研究所是谁负责,父亲?”夏尔问。 “一直是约瑟夫。”德约卡疑惑的问:“怎么了?” 马修的父亲,他不懂装备,只是负责协调和后勤。 “设计呢?”夏尔又问。 “马修。”德约卡回答:“他和艾斯丁尼上校都是,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交流,据说在考虑设计一款新型坦克。” 艾斯丁尼与马修两人可以说是绝配,前者更偏向于军事战术以及战场经验,后者则偏向机械制造和实现,于是新型坦克就有了眉目。 但此时夏尔不关心这个。 “叫马修来一趟。”夏尔说:“我在仓库等他。” …… 拖拉机厂第三号仓库,室内光线昏暗,这是因为窗户都封死了,为了保密。 灯光打开,三辆“圣莎蒙”映入夏尔眼帘,夏尔上前绕着其中一辆走了两圈,时不时用手量一量。 这时,一顿一挫的脚步声在后头响起,马修站在门口,一脸微笑的望着夏尔:“好久不见,瞧瞧你,已经是个准将了。” “一切还好吗?”夏尔打量了马修一眼,他留了胡子,这使他看起来更成熟,脸颊瘦了些,但两眼炯炯有神。 马修摊了下手,爽朗的笑着:“你看不出来吗?” 说着,马修拉过一把椅子,侧着腿坐了上去,目光转向“圣莎蒙”:“说吧,你打算怎么改?” 第三百九十八章 廉价版本 夏尔吃惊的望向马修:“你怎么知道我要改动?” “拜托,夏尔。”马修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在做什么?” 夏尔疑惑的问:“难道不是在改进发动机?” 那是夏尔给马修的任务,他负责坦克发动机的研发。 马修点了点头:“的确是,但我也在研究坦克,夏尔。同时坦克是用在战场上的,如果要研发出一辆优秀的坦克,我就必须对战场有所了解。我从艾斯丁尼上校那学了很多东西。” 夏尔了然,马修这是“渗透”进军事理论了。 “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马修问。 “什么?”夏尔问。 马修朝夏尔竖了一下大拇指:“你很了不起。” 夏尔笑了起来,他以为马修在开玩笑,这家伙就是这性格,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但马修没有笑,他一脸慎重的补充道:“我是认真的,夏尔,我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你了不起。他们说你的战术‘无迹可寻’、‘灵活多变’,我深表赞同。我有时甚至觉得,你像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 夏尔被吓了一跳,这是被识破了? “不说这个。”夏尔赶忙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改动的?” 马修撑着椅子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圣莎蒙”前,打量着它探出的炮管,说:“你买了‘圣莎蒙’送到警察基地,又送了几辆到拖拉机厂,那时我就知道你要改了。” 夏尔恍然。 他把“圣莎蒙”送到警察基地是为了训练,送到拖拉机厂是为了改进,这才能训练改进两不误。 马修是根据这个做出的判断。 夏尔正要说什么,马修抢先一步:“我猜,你会把机枪全部取消,然后为它加上一个旋转炮塔,是吗?” 马修以为夏尔这个改动是针对德军新型坦克“上西里西亚”的,75mm火炮可以在更远的距离击穿“上西里西亚”。 他在电话里跟艾斯丁尼上校打赌:“‘夏尔a1’的改进方向是加厚装甲,那么我们就需要一款加大火炮口径的坦克,这样就能远近配合彻底压制德国人的‘上西里西亚’,我认为它就是‘圣莎蒙’。” 艾斯丁尼觉得马修的分析有道理,但依旧觉得这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完全可以设计一款新坦克,而不需要购买‘圣莎蒙’,因为它与‘圣莎蒙’不存在产权问题。” 马修回答:“我们走着瞧,上校,赌两包‘吉普赛人’。” …… 此时的马修自信满满的望向夏尔:“我猜对了,是吧?” 夏尔笑着摇了摇头:“猜对一半,机枪的确要取消,但不需要旋转炮塔。” 马修笑容一滞:“怎么可能,那它,怎么对付‘上西里西亚’……” “他只是一门炮,马修。”夏尔回答:“装备不是越复杂越好,有时更要考虑的是简单、可靠、廉价和数量。” 马修皱着眉头:“可‘圣莎蒙’并不便宜……” 夏尔没回答,他上前指着“圣莎蒙”的前后两端说:“取消四挺机枪后它有许多空间剩余,就可以把前后裁短提升越野性。” 马修“嗯”了一声,“圣莎蒙”最大的弊病就是这个,突出的前后端使它很容易在战场上被卡住。 “火炮重心往中间移。”夏尔又说:“这样可以避免头重脚轻。” 马修点头表示赞同,“圣莎蒙”因为头重脚轻的问题使前装甲无法加厚。 “最后。”夏尔拍了拍前部:“把驾驶舱从后方的舱体隔离出来。” 马修瞪大了眼睛望着夏尔:“不,我们不能这么做。” 马修知道夏尔这么做的原因。 75炮开火时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前后隔离就能避免烟雾影响前方的驾驶员和炮兵观察员。 然而…… “这没有意义,夏尔。”马修说:“你是否考虑过,坦克舱内有发动机和火炮的噪音,乘员间的交流原本就十分困难,如果再前后隔离,他们甚至听不到彼此的喊声。” “圣莎蒙”会被人为的分成两部分且各自为战。 “他们能交流。”夏尔平静的回答:“我们只要在前后舱分别装上电话。” 马修呆愣当场,接着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想到的?电话,居然在坦克内装电话!” 至此,“圣莎蒙”最后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也解决了: 前舱驾驶员和炮兵观察员不会受后舱烟雾影响,后舱可以通过防毒面具解决烟雾问题,前后舱用电话联系。 夏尔甚至想好了一款能长时间使用的专用防毒面具。 (上图为1916年发明的盒式防毒面具,特点是使用时间长且更换滤毒盒方便) 听完夏尔的描述,马修脑海里就有了画面,他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这些改动虽说表面看起来变化很大,但其实只是外形和位置的调整,底盘、发动机、变速器等复杂部件原封未动,因此并不困难,用不了多少时就能改出来。” “一个月。”夏尔给出了期限:“一个月内把所有的‘圣莎蒙’改完,能做到吗?” 马修迟疑了下,然后一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能做到。” “但这只是改进。”马修敲了敲“圣莎蒙”的钢板,说:“我始终看不出它廉价,如果像你说的大批量生产,仅仅只是一百多台发动机就需要几个月时间。” “还有另一个廉价版本。”夏尔说。 “什么?”马修不敢相信,这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减了吧,它已是一个底盘加一门炮了,难道还能把底盘去掉? 夏尔从兜里取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纸递到马修面前,这是他昨晚画好的。 马修接过来展开一看,瞬间石化,好半天才感叹一句:“的确是廉价版!” 那是一辆卡车炮,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上简简单单的装一门炮,几乎就是卡车与75炮的拼接。 (上图为苏联su-12-1型76mm自行榴弹炮,该炮在诺门罕战役中发挥很大的作用)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人们的军事水平 夏尔与马修花了三个多小时讨论“圣莎蒙”和卡车炮细节,中饭都没来得及吃。 直到德约卡找了过来,了解情况后给两人带来了工作餐。 那是食堂做的土豆披萨,味道居然还不错,或许是夏尔此时有些饿了。 马修一边嚼着披萨一边问:“虽然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但是,卡车加火炮是否太危险了?” 马修手指在夏尔画的草图上点了点:“炮兵都在车上,而且毫无防护。” 夏尔“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炮弹炸开时弹片是自下而上辐射状散开,车上的炮兵位于高处,被弹片命中的概率很大。 然而…… “重点是他们用在什么地方,马修。”夏尔回答。 “什么地方?”马修朝夏尔投去不解的目光:“难道不是在战场?所有人都必须在战场。” “当然是在战场,但在战场上也有前有后。”夏尔朝仓库正在停放的“圣莎蒙”扬了扬头:“卡车炮跟在‘圣莎蒙’后面。” 马修“哦”了一声就明白了。 “圣莎蒙”在前顶着敌人的炮火冲锋将敌人炮兵逼退,然后卡车炮才上。 夏尔很确定这东西能发挥作用,尽管它看起来没有安全感。 它在现代依旧存在,因为火炮往往需要对目标实施批量轰炸,而自行火炮因为造价问题往往不适合批量装备。 卡车炮则可以以自行火炮一半的造价达到几乎相同的火力输出,只要用在正确的场合就能发挥奇效,因此备受各国青睐。 (上图为现代“弓箭手”卡车炮,虽说性能不错但它定位不清晰失去了卡车炮的意义。它造价比履带式自行火炮还贵,却没有履带式自行火炮的越野能力和防护,还无法批量生产) 匆匆将手里剩下的披萨塞进嘴里,夏尔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回军营报道的时候了。 他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跟马修道别,离开前又交待德约卡一声:“父亲,钢铁厂工人的培训,最好是三个月能上岗。” “没问题。”德约卡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开始了。” 马修听了这话有些意外。 夏尔要求“圣莎蒙”在一个月内改装完毕,钢铁厂工人却定在三个月后能上岗,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考虑了一会儿,马修微微一笑,似乎明白夏尔的用意。 …… 回军营的汽车上,夏尔随手翻看着德约卡给的文件,那是“伯纳德公司”的运营情况。 由于夏尔大多时间在军队服役无法处理公司事务,德约卡只能以这种形势向夏尔报告。 不过这其实没太大必要,因为夏尔对这一大堆数据并不上心,字面上的意思都能看懂,但又什么都看不懂。 总之,只要能盈利就行。 “将军。”正开车的洛朗往后偏了下头:“意大利已经向奥匈帝国发起进攻了,但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夏尔“嗯”了一声继续翻着文件,意大利的进攻能顺利才是怪事了。 战场不是纯粹的兵力对比,意军的战术十分落后,他几乎就是法兰西“进攻理论”的翻版,还是装备不足的那种。 而奥匈帝国打到此时已有更多的防御经验,他们在朝向意大利人的方向构筑多条战壕,当意军炮轰时奥军暂时撤退躲进第二道战壕,等炮轰结束马上又补充到第一道战壕组织防御。 很多时候意军都在做无用功,但他们始终对此一无所知。 “有人认为,霞飞应该把您调到东方集团军群去。”洛朗说。 “什么?”夏尔吃惊的抬头望向洛朗。 谁会这样想?他们难道不知道霞飞跟自己是死对头? 洛朗在观后镜里看到夏尔的反应,赶忙解释道:“是因为最近施耐德的事,人们以为您已经跟霞飞和解了……” 夏尔忽然明白,是购买“圣莎蒙”的后遗症。 施耐德对外宣称已跟“伯纳德公司”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共识,还一致对敌之类的宣传,让人们误以为夏尔将与施耐德联合。 而霞飞又是施耐德一系,自然也该跟夏尔并肩作战。 夏尔轻轻一叹,法兰西很大,总有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霞飞与自己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他迫切需要胜利来保住自己总司令的位置,而夏尔却是真正取得胜利不断威胁他地位的那个人。 洛朗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另外,他们认为您只有在东方集团军群下,才有可能配合意大利作战。” 夏尔微微点头,仗打到现在,人们的军事水平的确提高了,而且提高不少。 只是他们对意大利的期望太高了,仗才刚开始打,奥匈这一关还没过,居然已想着配合意大利夹击德军。 (上图蓝色部份为意大利进攻方向,对应第一张图的红色标出部位,意大利军队如果往北打通奥匈帝国的狭长地带进入德国,就可以与法国夹击西线) …… 法兰西总司令部,霞飞也听到了类似的流言。 初时霞飞还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笑,把夏尔调来?那岂不是承认夏尔比自己强?到时让他这个总司令如何自处? 如果夏尔提出某个意见,到时霞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仗打赢了就是夏尔的功劳。 不同意,仗打输了就全是霞飞的错! 霞飞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会有问题。 考虑了一会儿霞飞才想明白,重点在于夏尔总是对的,同意就会打胜仗,不同意就会打败仗。 然而,霞飞盯着地图考虑一番,他发现人们想的这个作战计划似乎可行,一旦意大利军队突破奥匈防线进入德国,德军就将腹背受敌,至少也能攻击德军的补给线。 这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如果这个机会再丢掉,颇有怨言的议会很可能会把他从总司令这个位置上踢下去。 想到这,霞飞没有迟疑,他把电话打到巴黎城防司令部,底气十足的说: “加利埃尼将军,我认为是时候做准备了!” “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把德国人从法兰西的土地上赶出去!” 第四百章 缓兵之计 夏尔走进城防司令部时,感觉指挥部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参谋们窃窃私语,弗尔南中校正对加利埃尼说着什么,加利埃目光盯着桌面上的地图眉头紧锁,眼里带着一丝愤怒。 他们看到夏尔进来,眼神瞬间转为无奈和同情,几个参谋还摇头叹息,似乎为夏抱不平。 “怎么了?”夏尔疑惑的问。 加利埃尼回答:“霞飞打算把你和你的部队调往东方集团军群。” “什么?”夏尔一愣,差点笑出声,这家伙还真打算按公众讨论的计划做? 拜托,那已经是人尽皆知的计划,而且公众都能想到,德国人会想不到? 结果还真是,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加利埃尼指着地图说道: “他认为我们应该做好配合意大利夹击德国人的准备。” “一旦意军北上威胁到德军的侧后,我们就应该全力进攻将他们击溃,这能配合意军对德军形成夹击之势。” “而进攻需要坦克,现在全军只有你的部队有坦克。” 夏尔想到了不久前自己购买了“圣莎蒙”和工业产权,而第一特种炮兵师的“圣莎蒙”在康布雷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 所以,的确只有夏尔的部队有坦克,除了从德军那缴获的“上西里西亚”之外。 “我可以把坦克卖给他。”夏尔回答:“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重建坦克部队,不管是‘圣莎蒙’还是‘夏尔a1’。” 加利埃尼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这是借口,准将,我们更应该考虑坦克和作战计划外的事。” “计划外的事?”夏尔不明白加利埃尼指的是什么。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一旦你和你的部队在霞飞指挥下,就有可能被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尔瞬间了然,假公济私借刀杀人! 不难想像,霞飞一个命令,就能将夏尔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执行,就不得不带着部队以身犯险。 不执行,那就是贪生怕死违抗军令,等着夏尔的将是身败名裂和军事法庭。 甚至在战场上胜也不是,败也不行。 胜利了,就是霞飞指挥的功劳。 失败了,夏尔自身有性命之忧,就算活着也声望受损甚至会有处分。 费尔南中校建议道:“我们可以给夏尔安排其它任务,再以此为由拒绝。” 加利埃尼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哪个任务会比意大利更重要,中校,那方向的战事几乎能决定战争是否结束。” 夏尔无语,就连加利埃尼也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过难怪,谁又能想到拥有百万大军的意大利连奥匈边境都无法打穿? “那么。”费尔南中校又说:“我们可以给准将放假,毕竟是他将意大利拉进协约国,我始终认为一天的假期太少了……” 加利埃尼打断费尔南中校:“没用的,中校,大战已经开始,到关键时刻即便在放假,准将也应该回到军队参战。” 其它人也都在想办法,他们七嘴八舌的建议: “我们可以考虑把准将派到加利波利,那里的战事同样重要,听说他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或者直接让准将进入意大利与之协同。” “对,这也好过听命于霞飞。” …… 然而,这些借口全都苍白无力。 加利埃尼望着夏尔,眼里带着询问,还有一丝焦急。 夏尔却一脸淡定的回答:“我认为这计划是可行的,我可以去东方集团军群。” “什么?”加利埃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它人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别人都在想着怎么把他从火坑里拖出来,他却自己往火坑里跳! 夏尔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只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加利埃尼问:“什么不是时候?” 夏尔一本正经的指着地图说: “意军才刚在边境展开进攻,其兵锋距离威胁德国补给线至少还有一百多公里。” “如果这时候就把坦克部队增援到东方集团军群。” “一是过早暴露我方战略意图,二是坦克部队所需的补给会给后勤带来沉重的负担,三是坦克部队无法进行正常的训练只能在前线干等。” 加利埃尼表示赞同。 坦克部队与普通部队不同,普通部队只要有食物和子弹就差不多了。 坦克部队得用汽油、零件等养着,还要配后勤部队,在前线训练很容易暴露。 “所以。”夏尔总结道:“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急于一时。坦克部队可以先在后方训练,等意大利突破奥匈边境向德国进军时,我们再赶往东方集团军群不迟。” 费尔南中校和其它参谋纷纷点头: “的确如此。” “应该这样。” …… 但声音很小,也没底气。 他们认为夏尔这是在无奈之下做的“缓兵之计”,是尽可能拖延开赴东方集团军群听命于霞飞的办法,没办法的办法。 加利埃尼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被夏尔搞糊涂了。 这有意义吗?只是拖延几天而已,或者更久一些。 但最终该来的还是要来,夏尔总有一天要面对,重点是从根本上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加利埃尼却在夏尔眼里看到了自信,他似乎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这是怎么回事? 夏尔有对付霞飞的办法? 还是,夏尔笃定意大利赢不了这一仗? 不可能! …… 最终,没想到更好办法的加利埃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夏尔的话转告霞飞:“我们服从命令,将军,夏尔将在意军突破敌人防线后赶往东方集团军群向您报到。” 霞飞瞬间乐开了花。 这一回夏尔插翅难飞了吧,直接在他的指挥下,想怎么玩就是一句话的事! 霞飞洋洋自得的将目光转向地图,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不能太早让夏尔陷入困境,要让他与德国人两败俱伤。” “最好还能保存一部份坦克。” “不不,这样太明显了,应该让这一仗惨烈些,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惑。只要除掉夏尔,他的工厂、坦克,甚至资产,就都是瓮中之鳖!” 第四百零一章 书本加密 一步一步的从指挥部楼梯走下,夏尔有了种危机感。 霞飞作为法兰西总司令始终有调动部队的权力,而军队又是讲究执行命令的地方,这无形中会给夏尔的前途带来不确定的危险。 今天这一关,夏尔可以利用意大利军队渡过,但将来有一天霞飞又找到一个机会下类似的命令该怎么办? 霞飞似乎已失去了耐心,他打算将夏尔置于一箭之地内了。 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想到这,夏尔不自觉的走向军官俱乐部,快要到时才猛然发现似乎有点早,天色还亮着的。 刚要回头,就听到军官俱乐部里传来叫声:“将军,您是来找卢西亚的吗?” 俱乐部房门打开,一个酒保打扮的女人出现在夏尔面前。 夏尔认得她,卢西亚的同事兼好友加瑞尔,卢西亚偶尔会聊起她。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我可以等会儿再来。” “将军。”加瑞尔回答:“她今天休息,不过我可以让她马上过来。” “如果她休息,我可以改天……” “不不,将军。”加瑞尔赶忙解释:“卢西亚如果知道您来找她,她会高兴坏的,她不会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我保证。” 夏尔一愣,接着笑了笑。 干得不错,卢西亚,你骗过了加瑞尔,她对两人的恋情深信不疑。 走进俱乐部,夏尔没坐以前的位置,而是选择一个靠窗的椅子坐下,慢慢品尝加瑞尔送来的咖啡。 当一杯咖啡快喝完时,就见卢西亚气喘吁吁的从司令部大门进来。 她很匆忙,只随意涂了点口红,赶到俱乐部门前还停了下,理了理头发手捂着胸口平缓呼吸,似乎不想让夏尔看到她慌乱的样子,接着飞快的从手提包里拿出镜子照了照,这才跨步进来。 然而,当她看到夏尔坐在靠窗的位置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卢西亚略带尴尬的坐在夏尔对面,心想,这家伙肯定很得意,原来这个女人这么在乎他。 没想到夏尔却凑上来小声说:“下次你不需要这么急,我来找你通常没有急事,虽然有可能很重要。” 卢西亚愕然,这家伙,居然以为自己是因为任务才这么急赶来的? “明白,将军。”卢西亚冷声回答:“有什么指示吗?” 夏尔又凑近了些,问:“格雷维有什么情况?” 卢西亚微微摇头:“有些进展,但我们遇到了难题。” 身后传来加瑞尔的脚步声,卢西亚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周末有空吗,我不希望每次约会都是这里。” “你知道的。”夏尔为难的摇了摇头:“我没时间,卢西亚,我有很多事要忙。” 夏尔演的有些不自然,幸好加瑞尔没看出异样,她给卢西亚端了一杯咖啡,微笑着朝两人点点头又走开了。 卢西亚接上之前的话:“我们能接收到格雷维发出的电报,但他的电报是用‘书本’加密。” “书本加密?”夏尔没听说过。 “是的。”卢西亚解释道:“就是选定一本书,发电时传输的是页码、行数和列数。” 夏尔恍然。 这种加密方式简单易用且破译难度大,因为它没有任何规律,只有知道他们使用哪本书才行。 “我们甚至派人渗透进格雷维的佣人中,但始终没有发现。”卢西亚皱起了眉头:“估计译码本在他的保险柜内。”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说:“近期他可能会有一次行动。” 卢西亚心领神会,这意味着夏尔近期会放出一个饵。 然而,如果不知道密码本,即便“鱼儿上钩”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鱼儿”从手中溜走。 卢西亚有些自责:“我们会尽快想办法……” “我认为有一个人可以利用。”夏尔打断了卢西亚的话。 “谁?” “哈丽。” 卢西亚瞪大了眼睛望着夏尔:“那个间谍?” 夏尔点了点头。 “可她是德国人的间谍,我们怎么才能利用她?”卢西亚一脸疑惑。 “很简单。”夏尔平静的回答:“我们知道她的秘密,就可以以此要胁她,把她发展成我们的间谍。” 卢西亚缓缓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格雷维不近女色……” “阿曼德。”夏尔打断了卢西亚的话:“让哈丽接近阿曼德。” 卢西亚瞬间了然,阿曼德风流成性,用哈丽去勾引他轻而易举。再加上哈丽的手段,他有可能被套出知道的所有秘密。 “我们试试。”卢西亚点了点头,接着偷瞄了夏尔一眼,关心的问:“出了什么状况,是吗?” 在此之前,夏尔一直都不关心格雷维的事,他给“白衣夫人”充裕的时间调查。 现在突然加快步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没什么。”夏尔回答:“不过是一些小事。” 其实这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夏尔的前途甚至生命。 要想压住霞飞这个总司令不让他对夏尔发号施令,除了施耐德外就只有议会。 而夏尔想要在议会中占据足够的话语权,就必须拉拢右翼势力。 格雷维就是挡在夏尔和右翼之间的障碍物,他聪明、谨慎,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则。 这样的人很难用金钱收买,夏尔只有考虑把他除掉。 至于阿曼德,他的演讲天赋或许值得一用,因此就是拉拢的对象。 “另外。”离开前夏尔交待卢西亚:“我需要康布雷一带的情报,有可能需要人员配合。” 卢西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利时方向?” 康布雷在法比边境附近,如果是比利时方向,就意味着夏尔要打进比利时收复失地了。 夏尔轻轻点头,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必须完全信任“白衣夫人”。 卢西亚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激动之余在夏尔脸上重重一吻,双手捧着夏尔的脸庞,真情流露:“谢谢,将军,非常感谢!我们等这一天好久了!” 夏尔笑了起来:“所以,当初说不只是为了比利时,都是谎言?” 卢西亚微笑着回答:“不,将军,不是谎言。但如果同时能为比利时出力,就更完美了!” 第四百零二章 国庆日 七月十四日是法兰西的国庆日。 1789年的这一天,巴黎公民武装起义攻打巴士底狱,这一事件具有重大象征意义,因此被设立为公民节日。 巴黎市中心香榭丽舍大街两侧,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他们手拿红白蓝三色旗,一边议论一边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街道的另一边。 几天前他们从报纸上看到了消息,夏尔将带着他的第一坦克旅和第105步兵团接受巴黎人民的检阅。 这瞬间引爆了法兰西人民的热情,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进巴黎,希望一睹夏尔精锐部队的风采。 达瓦兹小镇的居民也来了,其中也包括德约卡和卡米尔,他们想看看夏尔全副武装带着部队的样子。 “那一定很帅。”卡米尔眼里闪着兴奋:“或许会有某个女孩看上他。” 卡米尔今天一改往日朴实无华的装束特意打扮了一番,在一件黑绸镶有细毛的披风下,衬上了丝葛料子的长裙,滚着红白相间的花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夏尔如果见到了可能都认不出来。 德约卡一身黑色西装,那是他一千五百法郎买来的,平时舍不得穿。 虽然此时德约卡的收入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依旧保持着勤俭的生活习惯。 他经常对自己说:“我没有资格大手大脚,这些都是夏尔赚来的。” 因此每花出一笔钱,德约卡心里都隐隐有种负罪感。 等待时,德约卡感觉到街对面投来的目光。抬眼望去,只见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正望向这边,两人都是西装加礼帽,腋下还夹着手杖。 格雷维抓起礼帽朝德约卡点头,微笑着致意。 阿曼德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你没必要这么做,格雷维。你想要争取的是他儿子,不是他。” “他能够培养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就足以赢得别人的尊重了。”格雷维回答。 阿曼德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想多生几个孩子了。” “不管你有多少个孩子。”格雷维回答:“他们都会继承你风流的本色。” 阿曼德呵呵笑了起来。 忽然,一声声马蹄敲击在石板路上,引起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 法兰西龙骑兵正列队沿着街道小步而来,他们身着黑色戎装手持马刀,头戴红色羽毛头盔,首排是三匹白马,之后是几匹头马,几步远的距离后是马队方阵。 马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看起来训练有素、威风凛凛。 (上图为法兰西龙骑兵。由于龙骑兵在拿破仑战争时期的优异表现以及延续的传统,龙骑兵对法兰西不仅是一个兵种,更是民族和力量的象征,因此法国始终保留一支数百人的龙骑兵队伍用于阅兵等仪式,直到现代。) 往常的此时,人们总会以热烈的欢呼声迎接这支象征法兰西的骑兵,骑兵们也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荣耀。 但这一次,人们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他们似乎要把所有的欢呼留给夏尔和他的部队。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骑兵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敞篷汽车,跟在骑兵后缓缓前进。 眼尖的人认出了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的是加利埃尼,他们小声议论: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来的不是夏尔?” “难道阅兵取消了?” “我们没有看到部队,更没有坦克!” …… 卡米尔紧张的四处张望,不自觉的握紧了德约卡的手。 德约卡轻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应该是跟部队在一起。” 这时加利埃尼的汽车在人群面前停住,他站起身来,朝两侧瞄了一眼,语气中带自豪: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夏尔和他的部队没能出现在这里。” “因为此时此刻,第二次康布雷战役已经打响了!” “是的,夏尔和他的部队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们正在战场上朝敌人进攻。” “夏尔打算用这种方式,为法兰西人民献上最特殊的阅兵式!” 人群愣了一会儿,忽然欢声雷动。 许多人跑到德约卡和卡米尔面前争相与他们握手,不断的说着: “感谢你们,夏尔是法兰西的希望。” “你们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真羡慕你们,先生,夫人,为你们感到高兴。” …… 德约卡和卡米尔微笑着回应,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因为这意味着夏尔又在战场了。 另一面的格雷维,听到加利埃尼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警惕的朝两侧瞄了一眼,将礼帽一压,小声对阿曼德说:“走。” 说着转身朝人群外挤去。 阿曼德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有多想,转身跟在格雷维身后。 “怎么了?”阿曼德追上格雷维。 “夏尔利用了我们。”格雷维说。 “什么?”阿曼德一脸疑惑。 “情报。”格雷维越走越快:“你还不明白吗?夏尔知道情报会传出去,他利用了我们!” 阿曼德瞬间愣在原地。 起因是夏尔培训工人的周期是三个月。 培训周期三个月,意味着夏尔计划在那之前拿回钢铁厂,因此必然会有一个针对钢铁厂的作战计划。 格雷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就将情报传给德国人。 现在,夏尔突然发起进攻,不是三个月而是一个月,而且在国庆日,在所有人都以为夏尔的部队将接受检阅的时候,他们却在康布雷发起了进攻! 是夏尔有意误导格雷维再通过他误导德国人? 阿曼德咽了下口水,快步追上格雷维,低声问:“如果夏尔利用了我们,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我们……” 话还没说完,周围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他们单手插兜,很明显在衣服内握着手枪。 为首一名身着西装留着八字胡的人施施然迎上来,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在格雷维面前扬了扬: “格雷维先生,阿曼德先生,我是总参谋部第二局的,我叫杜拉。” “请你们跟我走一趟,有些事需要向你们核实一下。” 第四百零三章 这能骗得过德国人? 在阿拉斯通往康布雷的公路上,福煦坐在飞驰的汽车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是夏尔部队的装备信息。 康布雷地属福煦的北方集团军群战区,夏尔在康布雷作战需要的配合及大部份补给都由北方集团军群提供,福煦需要知道装备情况。 “有意思。”福煦翻看着文件:“他把自己的部队全部用车辆武装起来了,要么是坦克要么是装甲车,或者是汽车,连火炮也不例外。” 接着福煦扭头望向坐在身边的魏刚:“你怎么看?” 魏刚是福煦的首席参谋,也是福煦“进攻理论”最忠实的拥护者,两年前获福煦赏识,之后像坐火箭似的先后任第20军参谋长、第9集团军参谋长,现在又任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 (上图为马克西姆.魏刚,一战时任福煦的参谋长,二战时先后任法军总司令,维希法国的国防部长) “恕我直言,将军。”魏刚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它很容易遭到敌方炮火的毁灭式打击。” 福煦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看过那些装甲车和火炮的数据,它们似乎十分脆弱。 尤其是那被称作卡车炮的东西,只是简单的卡车和火炮的组合,如果说有做什么,就是加强了底盘。 福煦脑海里不由闪现这些车辆中在敌人炮火下一辆辆被炸翻的惨景。 “何况。”魏刚补充道:“我对这些车辆在战场能起到的作用表示怀疑,其它的部队都是在步行,他们跟不上夏尔的部队。难道说,夏尔想凭这两支部队总数一万多人就独自击溃德国人?” 福煦没有反驳,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如果没有其它部队配合,速度快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一头扎进敌人的包围圈,送死送得更快! “然而。”福煦若有所思的说:“事实是他一直在获得胜利,上校,从未输过。” “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战术。”魏刚回答。 “我们的战术?”福煦吃惊的望向魏刚,难道他也对“进攻理论”有了怀疑。 不过很快福煦就明白是自己想错了。 魏刚解释道:“我们的战术对德国人早已不是秘密,德国人也在用同样的战术与我们作战,我们彼此熟悉,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福煦接嘴道:“你是说,在德国人已经适应我军战术的情况下,夏尔忽然采用不同的战术作战,这让德国人无所适从?” “是的。”魏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贝当的防御战术也是如此,它也是一种与‘进攻战’不同的战术。” 顿了下,魏刚断言:“一旦德国人习惯了他们的战术,就是他们失败的时候,战斗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只能是‘进攻’。” 福煦沉默了。 虽然“进攻理论”是他总结并推出的,之前深信不疑,但与夏尔交谈几次后,他内心出现了动摇,现在已不再轻言哪一种才是正确的。 这时汽车拐进一道山坳,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上前,汽车缓缓停下接受检查。 …… 夏尔的习惯是不在城镇内扎营,虽然那更舒适也更方便,但同时也会给敌人创造斩首的机会并给平民带来危险。 因此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他总是将指挥部设在森林里。 此时夏尔刚接到格雷维和阿曼德被捕的消息。 他心下感叹,格雷维的聪明和谨慎远超夏尔的想像。 谁能想到保险柜里藏的一本书无关紧要,那是一本巴尔扎克写的《农民》,这很符合格雷维右翼身份及其理想。 但那只是引别人偷窃并给格雷维示警用的。 格雷维每次把它放进保险柜时,都会小心翼翼的夹上几根头发,一旦有人动过他马上就会知道,然后他就会假装《农民》是密码本发一些无关紧要的电报。 真正的密码本,其实是他随身携带的日记。 他会用旧的日记页发新日记,让身处德国的亲信同步更新日记,于是密码几乎每天更换且绝无雷同。 但格雷维百密一疏,忘了阿曼德这个漏洞。 抓住这个漏洞一切就水到渠成:哈丽从阿曼德那套到情报,渗透进格雷维家里的“佣人”又拍到了日记页,格雷维就毫无秘密可言。 这是夏尔的重大胜利,右翼势力将遭到惨重的打击。 党首居然通敌? 且打击的对象居然是夏尔? 这是要把整个法兰西拖进火坑! 人们甚至会合理展开想像: 右翼势力是希望外部势力介入,或与外部势力勾结以达到其恢复帝制的目的。 而且很可能不只是格雷维,整个右翼势力都有嫌疑。 …… 于是,右翼议员将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他们不知道格雷维的作为也是如此,施耐德也会与其切割生怕染上骚味。 然后,夏尔出面的时候就到了…… 正想着,通讯兵推门报告:“准将,福煦将军来了。” 话音未落,福煦就笑吟吟的弯腰进来:“一切还好吗,准将?好久不见!” (注:1910年时法兰西平均身高166.8厘米,福煦身高175厘米,在当时算是高个子) “一切都好将军。”夏尔迎上前与他握了握手。 福煦好奇的打量了掩体一眼,语气带着赞赏:“你能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这已超过大多数法兰西将军了。” “其实并非如此,将军。”夏尔自嘲道:“我只是比较胆小而已,我不敢冒着被暗杀的风险住在镇里。” 福煦“哈哈”笑起来,他当然不相信夏尔真是因为这个原因。 接着福煦把话题转向正题:“你是有意让所有人以为你和你的部队会出现在国庆日的阅兵式上,对吧?”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这能骗得过德国人?”福煦有些怀疑。 “如果只是这个,或许不能。”夏尔回答。 福煦听出了夏尔的弦外之音:“还有别的?” 夏尔笑了笑:“不只有,还有不少。” 为了今天的进攻,夏尔做了不少准备。 第四百零四章 装甲师与机械化师 “我买下的钢铁厂全都在东方集团军群进攻方向上。”夏尔说:“我向施耐德引进钢铁厂工人以及对他们进行培训,其实是一种暗示。” 福煦“哦”了一声。 他头一回听说这事,情报人员根本不会向福煦这副总司令汇报这种“小事”。 “两周前我还到拉革登去了一趟。”夏尔说。 福煦瞬间明白:“你去见了霞飞?” 霞飞的指挥部目前设在拉革登,一个位于东北部的小镇。 “不。”夏尔摇头否定:“我只是去转了一圈。” 原则上夏尔应该去,但他实在不愿与霞飞应酬。 福煦一愣,接着点了点头:“是的,你不需要见霞飞。” 在一旁的提贾尼听得一脸懵,这与眼前这一仗有什么关系? 但福煦带来的那名上校却一脸恍然:“你是希望通过这个,暗示人们你与霞飞会过面,为了讨论在东方集团军群的合作!” “是的。”夏尔望向这名上校,眼里有些意外,他的反应还算灵敏。 福煦代为介绍道:“他是我的参谋长,魏刚。” 夏尔一愣,居然是魏刚,未来的法军总司令,二战法国投降后的国防部长。 魏刚见夏尔的表情有异,疑惑的问了声:“我们见过吗,准将?” “不。”夏尔赶忙回答:“我只是听说,你与福煦将军一起策划了‘奔向大海’战役。” 夏尔原本想找出一个战例恭维一下魏刚,但想到他直到此时还未上过战场一直在做参谋的工作,于是只能编了这个借口。 魏刚有些难堪,“奔向大海”算不上什么胜利,甚至可以说是失败,它没能达到想要的战果。 福煦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从魏刚手里拿过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朝夏尔扬了扬: “这是你部队的装备清单,准将。” “有些事我不太明白。” “第一坦克旅和第105步兵团都装备有坦克、装甲车、还有火炮,两者有什么区别?” 福煦一度怀疑这是夏尔犯的错误,他把坦克旅和步兵团混为一谈了,至少福煦看不出它们的区别。 战场经验告诉福煦,各兵种应该要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比如炮兵就要以火炮为主,而不是什么都抓一点。 “当然有区别,将军。”夏尔回答:“实际上,我认为他们应该换一个番号,因为他们已经不能简单的称之为‘坦克旅’和‘步兵团’了。” 福煦表示认同,尤其第105步兵团已武装到牙齿,还叫“步兵团”似乎过份了。 “你觉得他们应该称作什么?”福煦问。 夏尔没有迟疑,很干脆的回答:“第一装甲师和第一机械化师。” 一直以来,夏尔都是按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的标准打造它们的。 “装甲部队坦克更多,主要用于对付敌人坦克部队,或在进攻方向上撕开敌人防线。” “机械化师坦克数量较少炮兵更多,但始终以步兵为主,能快速运输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步兵部署到需要他的位置。” 福煦微微点头。 虽然他还是无法理解这样编出来的部队有什么用,但觉得夏尔的做法很新颖。 魏刚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往前迈出一小步,目光直视夏尔:“准将,我注意到您这两支部队各有五百多辆各型车辆,您就不担心它们会在敌方炮火覆盖下遭受惨重的损失?” 即便是坦克,也顶不住德国人的105mm火炮吧?因此在战场上,这两支部队将会像风卷残云般被敌人击溃。 夏尔扬了扬眉,回答:“我们会在此之前将敌人的炮兵击溃。” “什么?”魏刚笑了起来:“可我们的火炮都是75炮,在火炮方面我军一直处于劣势,敌人火炮的射程比我们远得多,我们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已经死伤惨重了!” 北方集团军群对此深有体会,坚守“进攻理论”的他们经常在进攻中碰到这情况。 “所以我才要‘圣莎蒙’。”夏尔从福煦手里接过文件,指着清单上的“圣莎蒙”说:“它可以做到。” “这不可能,您把战场想得太简单了。”魏刚摇着头,一脸不信,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 这家伙打了太多顺风仗了,魏刚想,他把所有事情都简单化。 然而恰在此时,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兵拿着电报向夏尔报告:“将军,我军已击溃敌人炮兵,布朗尼上校请求下一步指示。” “坚决突破。”夏尔接过电报下令,语气坚定:“朝敌人纵深推进。” “是!” 夏尔将电报递给福煦:“就像我说的,装甲师在前方撕开敌人防线,他们已经做到了。” 福煦接过电报瞄了一眼,然后将电报转给一脸震惊的魏刚。 魏刚拿着电报看了又看,脸上依旧满是不信,他半信半疑的望向夏尔,艰难的问:“您,您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福煦想问的。 炮兵处于劣势一直是法兰西军队的心病。 福煦和魏刚甚至认为,“进攻理论”之所以陷入泥潭不是理论错了,而是火炮的发展方向出了问题。 如果夏尔能解决这个问题用75炮压制德军的105炮,那无异于为即将崩溃的“进攻理论”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很简单。”夏尔轻松的回答:“情报、航空兵,再加上‘圣莎蒙’!” “白衣夫人”负责情报搜集,事先知道德国人的炮兵阵地或疑是炮兵阵地。 接着,“卡普罗尼”轰炸机在“骆驼”战斗机的掩护和引导下先对德军炮兵阵地炸一波。 趁着德军炮兵穷于应付时,第一装甲师发起了进攻。 最前方开着坦克,坦克后跟着满载步兵的装甲车,之后才是50辆改进型“圣莎蒙”。 接着,在德军炮兵反应过来前,“圣莎蒙”已进入可以还击的8公里范围。 他们边打边前进,配合战斗机和轰炸机,成功压制了德军两个105mm炮兵团。 福煦和魏刚听着面面相觑,在他们眼里几乎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夏尔手里却是信手拈来! 第四百零五章 加宽的战壕 夏尔认为从康布雷往比利时方向打是最佳选择。 主要原因是比利时靠海,夏尔仅凭一支部队穿插就有可能完成对德军的包围。 并且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可以沿着公路攻占比利时重要城市,从蒙斯到哈勒,再到首都布鲁塞尔,最后到达坚城安特卫普。 这条进攻路线不仅有公路方便机械化部队快速进攻,还有铁路提供补给。 到时两支部队往前推进,后方补给和增援兵力就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往前运送。 史上英军组织的康布雷战役,就是因为后勤跟不上而导致失败,夏尔当然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上图为比利时地图,红色箭头起点为康布雷,指向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左上角为伊普尔,地图上标注为“伊珀尔”。) 另一个原因,是夏尔手里的情报机构“白衣夫人”主要由比利时人构成。 不用怀疑,他们会像卢西亚一样,在知道夏尔打算收复比利时后将投入200%的热情。 再加上比利时是他们的主场,“白衣夫人”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因此夏尔能轻易获得准确的情报以及当地游击队和平民的帮助。 情报是否准确,直接决定轰炸机和“圣莎蒙”是否能将炸弹、炮弹砸进敌人炮兵阵地。 游击队除了能配合法军作战,还能实时为法军提供更准确、更详细的情报。 平民,则可以降低法军的补给难度,甚至还能得到补充兵。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 然而,驻守在康布雷正面的德军第2集团军却不这样想,其中包括德第一坦克师师长尼科拉斯少将。 布尔隆森林边缘,在一个树木和草丛掩护的半埋式掩体内,尼科拉斯少将正对着面前的文件发呆。 这段时间,尼科拉斯少将拼命补充第一坦克师的实力。 第一次康布雷战役让他的部队死伤惨重,“上西里西亚”坦克仅存13辆,且个个都带着伤,实际能上战场的可能一辆都没有。 “我们已经是一支没有坦克的坦克师了。”尼科拉斯少将有些沮丧。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实与坦克无关。 坦克在战场上当然会有损失,损失之后还能生产,这种由拖拉机底盘改装的坦克生产速度很快,它花不了多少时间也没有多少成本。 重点在于,尼科拉斯少将不知道该怎么打赢“夏尔a1”。 火炮命中率很低,虽然口径更大但由于装甲薄弱,正面对抗不一定会是“夏尔a1”的对手。 机枪又无法击穿其装甲。 似乎只有一辆接着一辆被击毁这个结果。 如果这个问题没解决,送多少坦克上来结果都是一样。 因此,在后方又补充了五十余辆坦克后,尼科拉斯少将却依旧高兴不起来。 就在尼科拉斯少将皱眉苦想时,埃尔温走到他的面前挺身敬礼。 (上图为一战时的埃尔温) 埃尔温是尼科拉斯少将得力的部下,他在战场的表现足以让人惊叹: 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就带领3名士兵击败了20名法军的进攻,并用一把没有子弹的步枪俘虏了三名法军。 之后他在山地营任营长,率领部队沿着一条罕为人知的山路连续运动50小时,奇迹般的俘敌5000多人,火炮30门。 因为这些出色的表现,尼科拉斯少将任命埃尔温上尉为第一坦克营营长,带领30辆坦克,这已将近第一坦克师现有坦克的半数了。 “将军。”埃尔温一脸上前报告道:“我依旧认为夏尔很可能会以我们的防线为突破口。” “不,埃尔温。”尼科拉斯少将眉头一皱:“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不会有任何疑问。” “可附近的地形很适合坦克作战。”埃尔温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有车辆,我听说夏尔一直在为他的部队补充各种车辆……” “我再说一次。”尼科拉斯少将不耐烦的打断了埃尔温的话:“夏尔的部队会加入法军的东方集团军群,他们可能会在埃维多一带发起进攻!” “这是假象,将军……” “所有的情报都指向这一点。”尼科拉斯少将加大了音量,手指重重的在桌面上点了几下:“夏尔的钢铁厂在那,他还跟霞飞见过面。法兰西人跟意大利人有默契,他们打算在那夹击我们!” “这是夏尔想让我们看到的。”埃尔温据理力争:“类似的事已发生过几次了,将军,夏尔总是巧妙的伪装自己真实的作战意图。” 见尼科拉斯少将没回答,埃尔温又补充道: “如果夏尔让我们以为他的部队会在东方集团军群,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出现在那。” “他会出现在北方集团军群。” “而北方集团军群的进攻面,只有康布雷适合坦克及车辆进攻!” 尼科拉斯少将轻叹一口气,摇着头说:“你或许忘了一点,埃尔温,从这里进攻能打到哪?伊普尔?你知道那里的地形,夏尔的坦克和车辆会陷在那里动弹不得。” “将军。”埃尔温指着地图说:“我认为他不会进攻伊普尔,而是会沿着公路和铁路前进直接深入比利时腹地。我们在那一带的兵力十分空虚,布鲁塞尔只有一个后备师,安特卫普只有一个刚征召的新兵团,我听说他们正在训练怎么使用步枪。” “上帝。”尼科拉斯少将说:“布雷塞尔距康布雷有100公里,埃尔温,他们要多久才能赶到那里?” 埃尔温一字一句的回答尼科拉斯少将:“如果没有人阻挡他们,可能只需要两天,甚至一天。” 尼科拉斯少将沉默了。 装备大量车辆的部队沿着公路前进又畅通无阻,的确一两天就能到达。 最后尼科拉斯少将无奈的问埃尔温:“就算你是对的,你打算怎么阻止?” 埃尔温回答:“我认为我们应该构筑战壕阻拦敌人坦克!” “战壕?”尼科拉斯少将疑惑的望向埃尔温:“什么战壕能阻止他们的坦克?” “加宽的战壕。”埃尔温充满了自信。 第四百零六章 战斗总是忽然出现 “加宽的战壕?”尼科拉斯一愣:“就这么简单?” “是的。”埃尔温分析道:“我观察过夏尔的坦克,‘夏尔a1’之所以能通过我军战壕是因为有尾钩的支撑。只要我们把战壕加宽,他们的坦克就有可能无法通过!” “只是有可能?” “我不确定,将军。”埃尔温回答:“但我们应该试一试,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尼科拉斯少将微微点头。 随他怎么折腾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别再来烦我就行。 于是,尼科拉斯少将将埃尔温的建议传给第2集团军司令约尔根中将。 约尔根中将虽对这个建议不上心,但抱着不妨一试的想法把命令传达下去。 埃尔温其实不只做了这些,他还在战壕前方加强了铁丝网,并带着自己的部下在战场开辟了通道。 这些通道从坦克营所在的布尔隆森林一直延伸到战壕后方,又构筑好坦克掩体。 埃尔温别出心裁的将坦克掩护构筑成让“上西里西亚”坦克侧向面对敌人。 这么做是为了使主炮及前后两挺机枪同时发挥作用,只要它们都旋转到朝向敌人的一侧,三个火力塔就能同时射击。 埃尔温对此感到满意,他觉得自己能挡住夏尔的冲锋,只要他们敢来。 …… 这战术的确可行,夏尔收到电报时知道这些布置时暗赞了一声。 如果不是“白衣夫人”已渗透进德军实时传出情报,第一装甲师很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挖宽战壕看似简单,但它其实就是原始的“反坦克壕”,这即便在现代依旧是个难题,要通过只能填壕。 而在法军填壕时,德军坦克就能在掩体内持续输出,57mm火炮近距离足以击穿“夏尔a1”的前装甲,前后两挺机枪则可以大批消灭冲锋及填壕的步兵。 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德军做了这些准备,夏尔就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 法兰西国庆日,驻守在康布雷防线上的德第二集团军显得很轻松。 他们认为法兰西人一定不会选择这天进攻,尤其他们听说夏尔的部队将出现在阅兵式上。 士兵们互相点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着: “我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似乎就是夏尔的部队。” “是的,只要他的部队一出现,我们总会被击败,无一例外。” “这很让人沮丧,但却是事实。他的部队与其它法军完全不同,我很好奇,法军为什么不都按他那样训练?” “普罗赫诺。”有人马上提醒道:“你难道希望其它法军都跟夏尔的部队一样?” 士兵们呵呵笑着,心下暗自庆幸,还好法兰西人没像他们想的那样普及夏尔的战术,也有人始终不明白法军为什么不这样做。 “嘿,上尉。”士兵们朝正探出头察看地形的埃尔温挥了挥手。 这几天,坦克营的埃尔温已成为战壕的常客了。 “小心狙击手,上尉!”满脸泥污的老兵提醒道:“他们总能在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现您。” 埃尔温缩回头收起望远镜,缓步走到士兵中接过递上来的烟,随口问:“有什么新情况吗?” “不,上尉。”老兵划燃了火柴递了上来,在埃尔温低头点烟时回答:“法兰西人都去攻打巴士底狱了!” 士兵们笑出声。 埃尔温微微一笑,吐出一口烟雾后交待道:“保持警惕,战斗总是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出现。” “是,上尉。”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回答,却没人把这话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埃尔温的身影消失在交通壕的拐角处时,天空忽然传来“隆隆”的发动机声。 所有人脸色一变,赶忙起身望向天空。 埃尔温飞快的跑了回来,举起望远镜跨上踏跺。 天空云层中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飞机,埃尔温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是夏尔的“卡普罗尼”轰炸机。 “该死!”埃尔温骂道:“我猜对了,夏尔的进攻目标就是这里!” 埃尔温不再迟疑,他收起望远镜冲着士兵们大喊:“通知你们的长官,准备战斗!” 士兵应了声,飞快的丢下没抽完的烟丢,抓起步枪踩上踏跺趴在战壕边缘,通讯兵匆匆提着步枪找他们的长官。 埃尔温猫着腰跑向自己的部队,他担心轰炸机的目标是第一坦克师。 如果不幸言中,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不过奔跑期间,埃尔温望了望天空,他发现轰炸机的方向似乎不对。 顺着方向望去,埃尔温发现它们的目标是四公里后的105mm榴弹炮阵地。 “上帝,他们完了。”埃尔温低声惊呼:“夏尔探知到榴炮阵地的具体位置!” 果然,炸弹像一堆飘落的叶子似的,带着啸声往榴炮阵地所在地掉落。 “轰轰轰!” “轰轰!” …… 明亮的火光和烟雾同时在炮兵阵地的位置升起,爆炸声此起彼伏,犹如恶魔的低语,搅得整个森林都在颤抖。 然而,爆炸声过后,那些轰炸机并未全部投弹,它们中有一部份依旧在空中盘旋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埃尔温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赶忙从背包里掏出信号旗朝坦克营的方向挥舞。 几十辆“上西里西亚”坦克从森林中缓缓开了出来,像平时演练的那样迅速进入掩体做好战斗准备。 像埃尔温猜的那样,战壕另一侧的烟雾中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隆隆”声,一辆辆“夏尔a1”坦克出现在地面线上,它短管炮不时的向两侧摆动,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目标。 “瞄准!”埃尔温大喊。 他已经不能对榴弹炮有半点期望了,榴弹炮只要一开火,空中盘旋的轰炸机马上就会发现它们并将其炸上天。 这就是没有防空火力的缺陷,飞机可以在目标上空长时间等待,只要燃油允许。 不过,埃尔温发现他的坦克战术似乎也行不通。 敌人的火炮太猛烈了,一片接着一片,“上西里西亚”坦克往往还没看到目标就被炸毁,尽管它们躲藏在坦克掩体中! 第四百零七章 战争的脉搏 今天因为工作上的事只有一章,抱歉。 今年依旧是初三班主任,开学这段时间工作上比较忙。 我因为写,年初已一再申请不当班主任。但这事就是一个怪圈:越是当得多的、当得好的,就越摆脱不了,年年都要当,逼着也要让你当。 如果彻底摆烂,过两年反而就没人敢让你当了。 …… 夏尔对这一仗胸有成竹。 原因之一是法军之前缴获过“上西里西亚”坦克,夏尔对其做过测试,获得了该坦克完整的性能数据。 “上西里西亚”坦克的正面装甲14mm,“夏尔a1”的37炮能在350米左右的距离将其击穿。 反之,“夏尔a1”正面增加了附加装甲达到45mm,“上西里西亚”的57炮需要抵近至200米左右才能勉强击穿。 (注:这时期还没有专用的穿甲弹,否则57mm口径火炮穿甲能力不至于这么弱) 知道这些后,第一装甲师的坦克前进到距离敌人战壕200米左右就暂时停下,它们在德军防线正面构筑起一道钢铁防线。 它们没有浪费时间瞄准敌人坦克和77mm野战炮,而是锁定战壕上的机枪阵地和步兵。 这是因为德军的坦克和火炮大多藏在掩体内只露出一小部分,以“夏尔a1”的精度想要将其摧毁十分困难。 对付德军坦克的是紧随其后的“圣莎蒙”和卡车炮。 发挥作用的主要还是卡车炮。 提贾尼的第一机械化师装备了80门卡车炮,它们在“圣莎蒙”逼走德军炮兵后,迅速跟进并做好炮击准备。 这个过程几分钟就能完成,要做的只是寻找一块平地或者将地整平一些,接着卡车一调头,后方的75炮就将炮口指向敌人阵地。 更复杂、更重要的其实是卡车炮进入战斗位置前做的准备工作: 炮兵观察员跟随着步兵一同前进,用望远镜找到敌人坦克的位置并计算坐标。 通讯兵用最短的时间将一根根电话线牵到炮兵观察员身边。 原本夏尔打算用电台,但这时期电台音质不行极易受干扰,且在枪炮声不绝于耳的前线通讯十分困难,暂时只适合在相对稳定的指挥部间转输信息。 电话的缺陷是线路很容易被炮弹炸断,或者被自己的车辆辗断。 夏尔的解决方法是“不惜成本”,他为每个炮兵观测小组配了两个通讯班各负责架设一条线路。 另外还增设了一应急通讯连。 这个通讯连驾驶着装甲车和边三轮,它们装备有一种与速度相适应的滚筒,车往前开线路就在后方一路铺设,三、四公里的距离最快只需要5分钟就能将电话接通。 这完美的解决了前线步兵与后方炮兵的协同问题。 于是,炮兵观察员通过电话将前方坦克坐标往后报,后方的炮兵根据坐标打出炮弹将目标一个个定点清除。 75炮最高射速一分钟能打30发,即便以正常射速每分钟十几发,80门卡车炮一齐开炮,其火力也相当恐怖。 只见炮弹一排接着一排的在德军阵地上炸开,不一会儿就将德军坦克炸得一狼籍。 …… 而德军坦克却几乎没有战果,它们打出的炮弹只在“夏尔a1”前冒出一道火光,之后该怎样就怎样,它依旧朝德军防线打出一发发炮弹。 埃尔温见到这情景几乎要崩溃了,这是他参战以来为数不多的该怎么解决的一场仗,另一场就是夏尔上一次在康布雷发起的反攻。 沉默了一会儿,埃尔温忽然大喊:“撤退,撤退!” 他意识到失败无法避免,这样打下去除了增加伤亡外没有任何意义。 通讯兵及时将信号传下去,不过最终能走上撤退道路的坦克只有8辆,其中还有两辆在撤退的路上被炸毁。 “上西里西亚”坦克的后部装甲只有5mm,即便炮弹没能直接命中只是弹片打到,都能将其击穿并打坏发动机。 埃尔温搭乘边三轮回到坦克师藏身的森林,身上到处都尘土,脸也被炮弹的硝烟熏黑,原本无比自信的眼神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 尼科拉斯少将在掩体前焦急的走来走去,一看到埃尔温上来赶忙迎上去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将军。”埃尔温无奈的摇了摇头:“夏尔比我想像的厉害得多,我组织的防御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尼科拉斯少将一愣,这可不像是埃尔温说的话,这家伙脸上总带着傲气,他任何时候都不服输也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包括尼科拉斯少将。 可现在,他却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的公鸡。 “振作起来,上尉。”尼科拉斯少将说:“我们还没输,你至少猜对了夏尔的意图,也只有你猜对!现在,我需要你猜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并赶在他前面阻止他。” “是,将军。”埃尔温咽了下口水,然后咬了咬牙强打起精神,走到一张摊在车轮上的地图前看了看:“将军,我们可能只有一个选择。” 埃尔温指着地图说:“三十公里左右的瓦洛镇是通往布鲁塞尔的必经之路,那里有一座公路桥,只要守住这座桥或将其炸毁,就可以迟滞敌人行动。” 尼科拉斯没再迟疑,他只瞄了一眼地图,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撤退到瓦洛镇,全速前进!” 德第一坦克师忙碌起来,虽然他们所有的坦克只有38辆,其中还有几辆刚修好不久,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能开到瓦洛镇。 …… 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夏尔接到前线成功占领德军防线的电话后,就对福煦说:“抱歉,长官,我可能无法招待您了。” 福煦注意到警卫正在整理文件和装备,奇道:“你打算跟随部队一同前进?”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不。”福煦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没必要这么做,准将。你知道的,这次穿插任务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包围……”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跟部队一起。”夏尔回答,语气坚定:“否则,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求士兵们不顾危险往敌人阵地冲锋?” 福煦一愣,默默的拍了拍夏尔的肩膀:“你是对的,我等你胜利的消息!” “谢谢,将军。”夏尔与福煦握了握手。 夏尔一行人离开,指挥部瞬间空荡荡的只剩下福煦和魏刚两人。 福煦若有所思的问魏刚:“现在,你还以为他的理论是错误的?” 魏刚沉默了。 与他们这些只会在后方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谋相比,夏尔是个能投身到战场中的指挥官。 这意味着他能理论联系实际,意味着他能掌握战争的脉搏,意味着能扼住敌人的喉咙…… 所以,虽然魏刚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隐隐明白,错的很可能是自己! 第四百零八章 机动防御 德第一坦克师在公路上全速赶往瓦洛镇。 “上西里西亚”坦克正常的巡航时速为12公里,虽然它设计成极速可达16公里,但那是在战斗中不得已时才可以使用。 否则,顶多十五分钟它就会因发动机过热而爆缸甚至引发事故。 但即便是正常行驶,途中还是有11辆坦克因故障不得不被抛弃。 30公里的路程开了将两个多小时,驾驶员一刻都没休息,还没赶到瓦洛镇他们已累得快要趴下了。 这时期的坦克没有助力,开坦克纯粹是体力活,并且还要在坦克舱内忍受噪音和令人窒息的空气。 埃尔温一路上都在尼科拉斯少将的汽车上,他们一边缓慢的跟着坦克前进一边对着地图拟定作战计划。 “公路桥是架设在一道七米多深的十几米宽的沟壑上。”埃尔温说:“我在山地营担任营长时曾以它为目标,因此熟悉那一带的地形。” 尼科拉斯少将目光盯着地图,似乎是在找到沟壑的尽头。 “它其实不长。”埃尔温手指在地图上大致画了一条线,解释道:“只有两百多米,地图上没有标注,它两端连着坦克无法通过的山脉,如果不从这里通过,就要绕一百多公里从沙勒罗瓦方向走。” 尼科拉斯少将这才放下心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的坦克可以隐藏在桥的另一侧,等敌人过桥时再开火……” “将军。”埃尔温打断了尼科拉斯少将的话:“我认为这样打或许对夏尔的部队没用。” 尼科拉斯少将疑惑的望向埃尔温:“公路桥只能容通过一辆坦克,上尉。就算‘夏尔a1’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面对我军几十辆坦克的集群打击。另外,一旦有坦克被击毁在桥上,他们前进的道路就被堵住了。” 尼科拉斯少将感觉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作战计划。 埃尔温依旧摇头。 “在此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埃尔温语气平静而无奈:“这就是我在防线上做的事。” 尼科拉斯少将猛然醒悟,埃尔温挖宽的战壕相当于沟壑,敌人沙袋填壕通过就像是公路桥,它们一样会遭到埃尔温坦克营的集群打击。 然而,埃尔温却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 尼科拉斯少将好奇的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埃尔温的回答简单明了:“炮兵,他们的炮兵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几公里外也能准确知道我军坦克的位置。我认为,他们在一线布置了大量的炮兵观察员,做到了步炮协同。” 埃尔温的专业是炮兵,在成为山地营营长前一直在第49野战炮兵团服役,对此有深刻的理解。 尼科拉斯少将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所以,我们的坦克会一辆接着一辆的被他们的炮兵炸毁,之后他们的坦克再过桥。” “是的。”埃尔温轻声一叹:“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与夏尔的差距是装备上,现在才发现事实差非如此。” “什么意思?”尼科拉斯少将问。 “他们是一个整体,将军。”埃尔温回答:“航空兵配合炮兵压制我军105榴弹炮,炮兵配合坦克压制我军坦克,步兵配合坦克进攻,每个兵种都在发挥自己的长处补足其它兵种的短处。而我们……” “却是各打各的?”尼科拉斯少将补全了埃尔温的话。 埃尔温“嗯”了一声,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真正让他绝望的,不是夏尔的轰炸机也不是夏尔的坦克,更不是刚才那场败仗,而是法军各兵种之间的协同。 夏尔是怎么知道这些战术并把部队训练得有如一个整体的? 这样的军队是无敌的! 有一个师就会有两个师,接着越来越多。 只会挖战壕的德国军队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这场战争注定要失败! 尼科拉斯少将似乎看穿了埃尔温的想法,他面无表情的说:“你想得太远了,上尉,打好眼前这一仗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接着他语气转为严肃:“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只有炸桥一个选择了!” 然而炸桥并不是最优选项,德军手里有大批汽车、边三轮、火炮,炸桥意味着只能士兵通过,其它的全都丢在沟壑另一边。 埃尔温想了想,回答:“我们可能还有另一个选择。” 说着,埃尔温指着地图上一里外的瓦洛镇:“我们或许可以把坦克隐藏在这里。” 尼科拉斯马上明白了埃尔温的意图,坦克隐藏在瓦洛镇内,不只是法军看不到,他们还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轰炸,因为那里居住着许多比利时平民。 然而…… “这有什么用?”尼科拉斯反问:“我们在这距离无法击穿‘夏尔a1’,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过桥。” “不,将军。”埃尔温回答:“当十几辆‘夏尔a1’过桥时,我们会突然发起反攻!” 尼科拉斯少将愣愣的望着埃尔温,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反攻?跟“夏尔a1”近身作战? 不过想想,尼科拉斯少将又觉得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战术。 一旦“上西里西亚”坦克与“夏尔a1”混在一起敌人的炮兵就无法发挥作用。 这时德军坦克以多打少,甚至用16公里极速绕到“夏尔a1”后方,到时不管是坦克炮还是k弹,都可以将“夏尔a1”击穿。 只要打赢一仗,“夏尔a1”的坦克残骸就会堵住公路桥使敌人无法动弹。 想着,尼科拉斯少将选择接受这个大胆的作战方案。 “我会把其它坦克编入你的坦克营。”尼科拉斯少将说:“你指挥坦克作战,我指挥步兵,如果可以,最好找到几门炮支援!” “是,将军。”埃尔温回答。 他意识到在之前犯了一个错误,在防线时他就该用这种机动防御而不是把坦克摆在掩体内。 坦克有履带有发动机,它是用来机动的,不是炮塔! 然而,让埃尔温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验证这个战术的机会。 第四百零九章 比利时游击队 瓦洛镇地处比利时西南,距离法比边境不过5公里。 比利时大多是平原,只有南部有山地,瓦洛镇恰好处于山地与平原的分界线。 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在山脚下延伸,它一侧是河一侧是百米高的森林,公路桥架在两山之间的沟壑处,连接着两段公路直通另一端的小镇。 路边,一棵棵榆树探出它绿绿葱葱的枝叶,一阵微风吹过,几片金黄的叶子摇摇晃晃的掉下落在路面,为这夏季平添几分惬意。 或许是因为知道公路桥重要,德军在这里设了个哨卡驻扎一个警卫排负责它的安全,此时的警卫们正冲着近抛锚在桥上的拖拉机大声吆喝: “嘿,马上把它开走,否则我们会把它推下桥!” 拖拉机司机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摆弄着拖拉机头一边回应:“它出问题了,长官,你们有人会修拖拉机吗?” 德军少尉回答:“我们只会杀人,如果你5分钟内没把它开走,我很乐意‘帮’你一下!” 德军士兵们呵呵笑了起来,其中几个人互相点起了烟。 一名矮个子士兵从电话亭里钻了出来,他向少尉报告:“我会修拖拉机,长官!” 少尉扬了扬眉:“是的,我怎么把你忘了。” 矮个子士兵叫卡立尔,在农场长大从小就跟拖拉机打交道,直到几个月前才应征入伍。 少尉朝拖拉机方向一扬头:“去看看情况,如果修不好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必须保持公路畅通。” “明白,长官。”卡立尔挺身敬礼,他将步枪往肩上一背,转身跑向拖拉机。 卡立尔很客气的问司机:“以前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吗?” “没有,长官。”司机回答:“以前从未发生过。” “检查过火花塞吗?”卡立尔一边说着一边从工具箱里取过一个扳手走向车头:“或者点火线圈……” 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司机手里抓的不是工具,而是一把手枪,对着他的手枪,在其它人的视线死角内。 “照我说的做,小伙子。”司机压低声音:“否则你会比我早一刻没命,明白吗?” 卡立尔丝毫不怀疑司机的话,因为他眼里杀机毕现,额头冒着汗珠,似乎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好的。”卡立尔紧张的回答,心下疑惑,司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下一秒卡立尔就有了答案,因为公路另一头已经响起了坦克发动机的“隆隆”声。 这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卡立尔心想,但他毫无办法。 见公路另一头有坦克过来,担心受责的少尉马上紧张起来,他把烟头一丢,目光望向拖拉机,叫道:“卡立尔!” “可能需要十分钟,长官。”卡立尔探出头来:“马上就好!” 少尉无奈,现在就算把拖拉机推到桥下也已经太迟了,等十分钟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坦克“嘎啦嘎啦”的沿着公路开到哨卡前,停下时涌过一片灰尘和尾气,带着浓浓的汽油味。 一名中尉从坦克舱内探出头来,大声喝骂:“怎么回事?你们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拖拉机故障!”少尉赶忙回应:“10分钟就能修好,中尉,我保证!”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的停了下来,就像一条长蛇盘旋在山腰间。 尼科拉斯少将的汽车被挡在坦克间进退不得,正当他疑惑时,一名通讯兵跑上来报告道:“将军,前方拖拉机故障,需要10分钟。” 尼科拉斯少将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埃尔温则探出头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两侧,面色一变,下令:“冲过去!” “什么?”通讯兵不解。 尼科拉斯少将先是一愣,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埋伏,反应过来的他大声重复埃尔温的命令:“冲过去,马上!把拖拉机推到桥下。” “是,将军!”通讯兵应了声小跑上前。 但已经太迟了。 右侧高几个身位的树林中忽然甩出一个个手榴弹,它们在空中翻滚着,手柄处带着令人恐怖的青烟。 几乎与此同时枪声和炮声响了起来。 机枪是轻机枪,“圣艾蒂安2”,它携带方便且火力持续性好,子弹对着警卫和士兵一阵扫射,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已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炮是37炮,埃尔温已把这声音刻在脑海里,一听它特有的响声马上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第一坦克师完了,“上西里西亚”坦克的装甲无法抵御37近距离射击,任何一面都不行。 埃尔温一把抓住尼科拉斯少将滚向内侧。 尼科拉斯少将正想跳到左侧,朝向河道的方向,因为那里远离公路。 直到在内侧躲好时他才发觉埃尔温是对,内侧是敌人火力的死角,即便手榴弹也无法投到这里。 手榴弹“轰轰”在人群和坦克中爆开,德军被炸得一片哀嚎。 但德军并没有就此崩溃,训练有素的他们在指挥官的叫喊声中举枪还击,坦克马上调转炮口和机枪对准敌人。 这时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坦克无法攻击到位于高处的敌人,它们成了一堆废铁,一堆毫无战斗力的废铁,甚至连防御力都说不上,因为瞄准它们的是可以轻易穿透其装甲的37炮! “夏尔,是夏尔!”埃尔温眼里闪着愤怒,恨得直咬牙。 尼科拉斯少将初时还没反应过来,这跟夏尔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比利时游击队…… 下一秒尼科拉斯少将就明白了。 人或许是比利时游击队,但无论是装备、战术还是作战计划,都是夏尔的。 …… 埃尔温猜的没错,这的确是夏尔的作战计划。 尤其利用高度差规避了坦克的火力使德军只能被动挨打这一点,这是根据“上西里西亚”坦克的射界只有正负20度的缺陷定下的。 一般坦克都能有35度左右的射界,比如“夏尔a1”是负20到正35度。 “上西里西亚”的炮塔前后都有一个机枪塔,射界受其影响只能是正负20度。 掌握这些再加上装备,游击队打坦克师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第四百一十章 它居然是火炮! 这支游击队是“比利时民族阵线”,全员五百余人,大多是比利时军队败退时留在国内的伤员和散兵,军事素质不是一般的游击队可比。 他们打得很有条理,十门37炮前后各分配四门,两头的坦克被摧毁后就堵住了道路,中间的坦克即便毫发无伤也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 占据地利的游击队员们用手榴弹和子弹使劲朝德军招呼。 德军被打得大乱,他们初时还想稳住阵脚,但在两辆装着汽油的汽车被引燃发生爆炸后,就彻底崩溃四散逃窜。 埃尔温和尼科拉斯少将是在警卫的掩护下从埋伏中逃出来的。 尼科拉斯少将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命令部下收拢溃兵。 “敌人兵力不多。”尼科拉斯少将握着手枪警惕的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我们只要把高地夺回来,依旧能掌握主动权。” 我们至少要把公路桥炸掉,尼科拉斯少将想,否则夏尔的部队将从这里长驱直入一直打到布鲁塞尔。 那可是比利时首都,对比利时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 埃尔温没说话。 尼科拉斯少将的考虑是对的,收拢溃兵再加上后方跟上来的步兵,至少能聚起一两千人。 他们用来进攻游击队不是难事。 然而,夏尔难道没想到这一点? 正想着,天空再次响起令埃尔温心惊胆颤的发动机声。 于是埃尔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将军。”埃尔温说:“我们做不到,如果不想被俘,现在就应该改变路线。” 正说着,轰炸机就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压低高度呼啸着对公路上的德军投下一枚枚炸弹。 …… 与其它富人喜欢住在第15、第16区不同,詹姆斯更愿意住在市中心,他认为在市中心无论是出行还是办事都更方便,也能更早、更快的获取信息。 这天詹姆斯身体不适全天都呆在他位于第2区的别墅里。 早上十点多他感觉好些了,这才让管家早餐送到他的卧室。 管家把早餐放到靠窗的小桌上,按詹姆斯的习惯在旁边放上报纸:“今天有加急版,先生。” “哦。”詹姆斯对此并不意外,他语气带着些嘲讽:“是夏尔在阅兵场上的英姿?” “不,先生。”管家回答:“夏尔没有参加阅兵式,他的部队也是,他们正在康布雷对德军发起进攻。” 詹姆斯一愣,瞬间就失去了享用早餐的兴趣,飞快的上前抓起报纸,只见上面写的是:“九点时分,当阅兵仪式开始时,夏尔的部队已对德军防线发起进攻!” 詹姆斯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火炮,仅凭坦克就想突破德军防线,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詹姆斯一直以为夏尔会等到他的新型火炮批量生产后再发起反攻,毕竟他的工厂正在加紧赶工。 这是夏尔犯的一个错误,詹姆斯想,夏尔希望在国庆日这天向法兰西人民展现他的力量! 德国人会给他一个教训。 然而,管家迟疑着回答:“先生,我听说夏尔的军队已经突破了德军防线,报纸的信息滞后了!” “已经突破?”詹姆斯望了管家一眼,然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这是谣言,人们认为夏尔不可能失败,所以……” 电话铃打断了詹姆斯的话,詹姆斯起身拿起话筒,里头传来保利娜的声音,她只说了两个字:“先生。” “坏消息?”詹姆斯心下一沉,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保利娜回答:“也许您听说了,夏尔已经突破了德国人的防线。” 詹姆斯轻轻一叹,算是承认了这个。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这算不上坏消息,它与我们无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补充道:“夏尔用‘圣莎蒙’突破德军防线的。” “什么?‘圣莎蒙’?”詹姆斯瞬间就炸了,他厉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圣莎蒙’也不可能!” “先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保利娜语气带着无奈:“是‘圣莎蒙’,夏尔只是取消了机枪并略作改动,把它当作火炮朝敌人105榴炮阵地进攻!” 詹姆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纠结这个问题,有事没事就思考夏尔购买“圣莎蒙”的意图,却始终没能想明白。 现在被保利娜一点,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作火炮,他居然把‘圣莎蒙’当火炮!”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如果不是管家及时上前把詹姆斯扶住,他这会儿就要晕倒在地上了。 “我怎么没想到?”詹姆斯一屁股坐到床上,喃喃自语:“它不是坦克,它是火炮。上帝,我已经发明了它,却又拱手送给了夏尔!这个混蛋,他一直都知道……” 詹姆斯苦恼的将脸埋在手里。 等詹姆斯平静了些,管家再次把话筒递到詹姆斯面前:“先生,保利娜似乎还有话说。” 詹姆斯有气无力的接过话筒,只听保利娜压低了声音:“先生,格雷维和阿曼德被捕了。” 詹姆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不过是小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詹姆斯回答:“不留痕迹,明白吗?” “是,先生。” …… 当天下午,杜拉少校就收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夏尔的爷爷,弗兰西斯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卧室里,死因是心脏病。 “这不可能是心脏病,少校。”加布里急着说:“我们刚刚才逮捕了格雷维,所有人都知道弗兰西斯跟格雷维来往甚密……” “是吗?”杜拉少校冷冷的打断了加布里的话:“如果有凶手,你认为是谁下手呢?” 加布里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不敢说。 所有人都知道是詹姆斯,弗兰西斯是詹姆斯与右翼之间的牵线人,弗兰西斯死了线索就断了。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甚至…… 加布里望了望杜拉少校,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杜拉少校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但他没有提前布下人手把弗兰西斯保护起来。 也就是说,其实是杜拉少校给詹姆斯灭口的机会? 加布里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世界危机重重,有性命之忧的不只是战场! 第四百一十一章 “闪电战” 夏尔对后方的情况一无所知,此时的他正率领装甲师和机械化师沿既定路线穿插。 战术是二战的“闪电战”。 “闪电战”的几个条件夏尔已经具备: 首先是拥有强大的空军掌握制空权。 如果没有制空权,装甲师和机械化师将一路被敌人轰炸,还没到达目的地已经被炸残,这毫无意义。 其次是进攻主体:装甲师在前方攻坚突破、机械化师在后方提供步炮火力支援,最后是福煦的步兵跟随推进。 重点是装甲师和机械化师能快速突破,一旦被敌人拖住,战事就会陷入焦着。 最后是情报和渗透。 二战德军用的是空降兵和特种部队,据说他们用了几年的时间招了一批会英语、俄语的人,战时假扮成英军、美军、苏军渗透到敌人内部抢占重要交通枢纽。 夏尔靠的是“白衣夫人”和比利时游击队。 否则,瓦洛镇的公路桥一旦被德军炸毁,就算夏尔做再多准备,坦克、装甲车、汽车过不去,整个计划就将灰飞烟灭。 幸运的是这一切没有发生。 夏尔搭乘装甲车前进,他跟士兵一样戴着头盔坐在装甲车的后车厢里,就连通讯兵要把夏尔找出来都得花点功夫。 一路上到处都是德军俘虏,他们被缴了械,武装带也解了下来,满身泥污垂头丧气的,在法军的枪口下走着,他们望着经过身边的车辆,眼里又恐惧又羡慕。 夏尔在车里翻看地图没理会他们,一辆边三轮从前方飞驰而来,它经过夏尔身边又调了个头才赶上来,通讯兵朝车上的夏尔报告:“将军,游击队成功占领了瓦坦公路桥,我军先头部队已经与游击队会师!” 夏尔暗松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坐在对面的提贾尼一声轻笑:“准将,你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夏尔事先没有告诉提贾尼,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告诉提贾尼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你看到的差不多是全部了。”夏尔平静的回答:“除了布鲁塞尔。” “你在布鲁塞尔也有准备?”提贾尼难以置信的望向夏尔。 夏尔指着地图解释道:“德国人后方兵力十分空虚,瓦坦公路桥之后,德国人几乎没有能抵挡我们的东西,只要我们速度够快。” 提贾尼点了点头。 装甲师加机械化师,一路过关斩将以时速30公里左右的速度推进,如果不计期间的休息时间,打到100公里的布鲁塞尔只需要三个多小时。 再加上轰炸机对铁路线的狂轰滥炸,德军几乎没有部队能在这时间内及时挡在前面。 “只有布鲁塞尔。”夏尔说:“那里有德军一个师,虽说是后备师战斗力不强,但他们在城内。” 提贾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坦克不适合巷战,德国人可以躲在墙角或是屋顶对坦克抛掷手榴弹或炸药。 另外,法军还要每一间房屋清除或者跟德军争夺,这会成为法军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夏尔脑海里想的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城市作战直到二战都是一个难题。 然而,布鲁塞尔作为比利时的首都同时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它又无法避开无法绕过。 否则,跟在后方的后勤补给甚至援兵都有可能在这里被截断。 夏尔不慌不忙的从文件包里取出另一张地图,那是布鲁塞尔详图。 他指着城北的体育场说:“德国人把这里改造成了军营,军火库设在与它相邻的纺织厂地下仓库里。” “军火库?”提贾尼瞬间明白了:“你做的准备是要炸毁军火库?” …… 驻守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是德军第82后备师,师长哈立勒少将。 该师是一个月前从前线撤换下来的,进驻时只剩下三千多人,之后不到一周时间迅速扩充到两万七千多人,准备训练一个月后就再次派往战场。 参谋长艾富里上校正在为这事苦恼,他望着在操场上训练的部队,忧心忡忡的说:“如果说他们与平民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刚学会开枪。” 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的哈立勒少将冷声回答:“这已经足够了,上校。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什么?” 艾富里上校一愣,接着发出一声苦涩的轻笑。 哈立勒少将这话虽说极为冷血,但却是事实,堑壕战似乎不需要士兵们有什么技能,只要能吃苦会打枪。 因为他们每天周而复始做的就是这两样:忍受战壕的艰苦环境,过着原始人似的生活,然后在敌人冲锋时冒出头扣动扳机,打死敌人或被敌人打死,如此而已。 哈立勒少将端着咖啡起身,他走到艾富里身边将目光投往靶场:“旦凡多一点训练都是浪费,上校,因为没人能躲得了炮弹。” 艾富里无言以对,不过他想起一个人:“夏尔的部队或不一样,我听说他正在积极训练。” “也许吧!”哈立勒回答:“但这与我们无关。” 这时接电话的参谋忽然惊叫起来: “有情况,将军!” “夏尔的部队突破康布雷防线,他们正沿着公路迅速推进。” “估计三小时后就会到达布鲁塞尔!” 指挥部内一声惊呼,所有人包括哈立勒少将在内都变了脸色。 上一秒他们还以为布鲁塞尔是后方,还希望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多享受几天。 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前线,敌人三小时就会出现在这里,不可思议! 哈立勒疑惑的问:“我们距离康布雷有一百公里,敌人怎么可能三小时到这里?他们是坐车来的?” “抱歉,将军。”参谋回答:“他们的确是坐车来的!” 哈立勒无语。 他从参谋手中接过电报看了看,然后抬头大声命令: “还愣着做什么?” “做好战斗准备!” “这不是训练,打开弹药库,马上把弹药搬出来!” “是,将军!”通讯兵转身去传令。 哈立勒不知道的是,弹药库外恰好有一队“德军”,他们就等着通讯兵传达打开弹药库下发弹药的命令。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夏尔的运气 拉革登,法军总司令部像往常一样清闲。 早上起床走进办公室后,霞飞一直在假装忙碌,他努力不去想国庆日阅兵的事。 身为法军总司令的他,本应在阅兵式上接受法兰西人民的欢呼,但他却只能在办公室内面对一大堆文件和情报。 政府的确邀请霞飞参加,但他拒绝了。 霞飞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人民的欢呼是留给夏尔的,他这个总司令是虚有其表,人们给予的只有嘘声并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酒会上有可能还会有人不无嘲讽的问:“总司令阁下,能说说您打赢了哪些仗吗?” 到处霞飞就会陷入尴尬中,他总不能回答: “不,先生,我没有获得任何胜利。” “所有的胜利都是夏尔获得的,我只是负责扯后腿。” ……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霞飞咬着牙回答发出邀请的克里孟梭: “抱歉,阁下,我认为我应该在自己的岗位上。” “您知道的,德国人也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国庆日,他们很有可能会趁许多军官不在岗时抓住这个机会发起进攻。” “让我这个总司令负责守卫前线吧,这是我的职责!” 克里孟梭当然知道这是霞飞的借口,防线早已稳定下来不需要指挥,前线的基层军官知道该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霞飞的指挥不重要,多一个他与少一个他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会更好。 但圆滑老道的克里孟梭没有点破,他回答:“向您致敬,阁下,前线的确需要有人指挥。我会向政府解释这件事!” 即便如了霞飞的愿,即便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但霞飞心下依旧一阵阵酸楚。 这不是霞飞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是在阅兵式上受万人景仰,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发表讲话,听到整个法兰西人民为他疯狂高喊…… 可如今,享受这一切的却是夏尔,夏尔! 就在霞飞恨得直咬牙时,卡耐斯走到霞飞面前,小心翼翼的递上一封电报:“将军,我认为你可能会希望知道这个。” 霞飞接过电报瞄了一眼,忽然震惊的抬起头:“夏尔没有参加阅兵式?” “是的。”卡耐斯回答:“他带领第一坦克旅和第105步兵团在康布雷对德军发起进攻。” 霞飞面色一沉,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说好加入东方集团军群的,霞飞正耐心的等着意大利人突破奥匈帝国的防线,夏尔居然跑到北方集团军群并发起进攻。 不讲信用! 而且他这个总司令居然一无所知,不只是夏尔没说,连福煦也只字未提。 “他们一定是串通好的。”霞飞喃喃自语。 卡耐斯一愣,夏尔和福煦? 他们是自己人,怎么能说“串通”? 何况…… “这封电报就是福煦将军发来的。”卡耐斯解释道:“他说他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霞飞冷哼一声。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傻瓜都知道大纵深穿插需要北方集团军群的兵力和补给支援,而这需要详细的计划。 但霞飞却拿福煦没办法。 福煦虽说是副总司令原则上要服从霞飞的指挥,但福煦奠定了法军的战术理论基础,在军中的声望甚至在霞飞之上。 另一个类似的将军是加利埃尼,他在巴黎保卫战中一战成名,虽然他担任的是不太重要的后备集团军群司令,但同样有很大的自主权。 霞飞再次拿起电报仔细看了看,将目光转向地图。 卡耐斯赶忙上前指出了电报上的地点:“在这,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九点开战到现在才两个多小时,已经推进到蒙斯附近。” 霞飞抬起头来望向卡耐斯:“两个多小时50公里?” 语气带着质问,目光带着责备,你一定是找错了位置,这是低级错误! 难怪霞飞会这么想,此时还没有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的慨念,在霞飞的脑海里,军队以时速5公里的速度推进已是上限,这还是一路没有敌人阻拦大踏步前进的速度。 可现在,夏尔的推进时速居然达到二十几公里? 这不可能! “是的,将军。”但卡耐斯坚持:“夏尔把他的部队全部用车辆武装起来,这使他们的机动速度很快,同时德国人后方十分空虚,一直到布鲁塞尔都没有部队,警察大多是比利时人,他们在夏尔的部队到达前就发动起义把警察局控制住了。” 德国人的管理模式是用一支小部队组织起警察部队,再用警察部队管理治安。 这方式平时看着没事,一旦防线被法军捅破,比利时人包括警察在内都会争相起义。 因此,夏尔的军队不只没有遭到阻力,一路上还获得不少帮助。 比如粮食补给基本不需要担心,人们还能为夏尔提供车辆、汽油,甚至希望能加入法军…… (注:二战时德国吸取了这个教训,其占领模式改为国防军在前线作战,党卫军在后方跟进管理治安并打击游击队) 霞飞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消化完。 接着轻叹一口气,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什么仗,在夏尔手里就一路顺风顺水,而其它人往往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也无法前进半步。 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霞飞问:“德国人在布鲁塞尔有驻军吧?” “当然。”卡耐斯回答:“有一个后备师,大概两万多人。” 霞飞“嗯”了一声,并给出了对此战的评价:“这是好大喜功孤军冒进,一旦在布鲁塞尔被敌人挡住,他这支部队就会面临被敌人包围的困境。” 接着霞飞眼睛一亮:“夏尔在军队里吗?” “是的。”卡耐斯给出肯定的回答:“他跟随第105步兵团一同前进。” 霞飞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微笑,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却拿着电报进来,兴匆匆的报告道:“将军,布鲁塞尔的德军撤退了。” “撤退?”霞飞一愣:“他们为什么要撤退?” “据说是弹药库发生爆炸。”参谋回答。 霞飞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巧合?是运气? 还是……夏尔的安排?! 第四百一十三章 弹药库 这当然不是夏尔的运气,夏尔从不靠运气取胜。 他从“白衣夫人”那知道这是一支编制混乱的临时部队,其成员大多将在完成训练后分成几队补充进前线。 这是能混水摸鱼的基础。 于是,夏尔命令“白衣夫人”伪造好证件和军服。 证件详细到家庭住址和出身信息,而且都是真实的,只不过这些“德军”已经在第一次康布雷战役中战死,只是把番号改为驻布鲁塞尔的部队。 这支队伍由一名叫卢卡库的游击队分队长带领,他在成为游击队员前,曾是比利时军队的一名少尉,在列日要塞指挥一座要塞炮。 卢卡库指挥的要塞炮最终被德军调来的“大贝尔莎”炸毁。 那一仗深深的刻在卢卡库的脑海里,他在篝火前与队友谈起这事时,眼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最让人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我们呆在漆黑的要塞里,火炮射程不够打不到敌人,但敌人可以。”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朝我们瞄准,一发又一发,最后命中……” 他的排三十几人被埋在炸塌的要塞里,几天后人们才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卢卡库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他也是该要塞唯一的幸存者。 卢卡库自嘲的笑了笑:“好处就是,从此我无所畏惧,因为没什么比那场经历更可怕!” 但这一次,他带着二十名手下穿着德军军装在纺织厂的杂物间里等时,还是感觉到发自内心的阵阵恐惧。 卢卡库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感觉到肩上的重任:如果无法成功炸毁弹药库,德军就会挡在布鲁塞尔中断夏尔的穿插。 这会发生什么? 布鲁塞尔无法解放,德军无法被包围,甚至夏尔的部队还会在这里被反包围。 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挂在墙上的铃声响了,那是情报人员传来的信号,告诉他们是出动的时候。 卢卡库没有迟疑,带着部下鱼贯走出杂物间,他们警惕的朝两侧望了望,便若无其事的背着步枪列着队朝弹药库方向走去。 挡在卢卡库面前的是个德军中尉,他翻了翻卢卡库的证件又问了几句话,没什么可疑的,就挥手让他们进去。 卢卡库刚要走却被中尉叫住了:“你们打算就这样进去?” 中尉朝他们肩上的步枪扬了扬头。 卢卡库马上意识到要缴械。 他瞄了周围一眼,脑海里飞快的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 这里距离弹药库还有五十米,德军有三十几人守卫还有机枪,弹药库又在地下仓库,现在发起进攻很可能还没到仓库门口就全军覆没了。 没有多想,卢卡库应了声“是,长官。”,解下枪的同时用眼神示意部下跟着做,部下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收起步枪放在一旁的枪架上。 德军中尉没有起疑,他只是望着卢卡库一行人的背影抱怨了声:“这些新兵,什么都不知道!” 游击队员有些慌了,没有枪,现在怎么办? 但卢卡库却不慌不忙的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仓库门口,他神情自若的递上补给单,对仓管说:“我们奉命来取弹药,雷奥上校希望先进行手榴弹训练,你知道的,听说法兰西人来的是坦克部队!” 仓管“嗯”了一声,接过补给单瞄了一眼:“你的意思是先取手榴弹?” “是的。”卢卡库回答:“我们的汽车马上就到。” 游击员们似乎明白了卢卡库的意思,手榴弹不需要枪,它只需要一拉弦就能战斗。 于是一个个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手榴弹一箱箱的从仓库里搬出来,游击队员们假装验收打开了弹药箱,接着又极为自然的将其一个个旋开了保险盖。 “嘿,你们在做什么?”仓管惊呼出声:“这里可不是你们的训练场……” 卢卡库没多说什么,拉燃了手榴弹就朝德军守卫投去。 仓管及搬运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在弹药库工作的人没有武装,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临时征召的后勤人员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那一刻全都被吓懵了,愣愣的看着战斗就在眼前爆发。 “轰轰轰” 德军守卫在惊呼声中被炸得惨叫连天,但幸存者很快就组织起反攻,中尉在烟雾中吹响了哨子,另一边马上冲出一队警卫赶来增援。 “怎么办?”一名部下甩出一枚手榴弹后大声问卢卡库,没有枪的他们依旧十分被动,想要攻进弹药库几乎不可能,里头挡着一群身强力壮的搬运工,而且都是德国人。 “掩护我!”卢卡库大喊。 队友一脸迷糊,没有枪怎么掩护? 等看到卢卡库用绳子将几枚手榴弹绑在一起时,他们就明白了卢卡库的意图。 队员一枚接着一枚的甩出手榴弹,几乎没有停歇,还有人抱着一捆手榴弹跳了出来冲向敌人的藏身处,硬生生的将敌人的攻势炸退。 卢卡库没有迟疑,他抱着手榴弹靠在仓库门边,拉燃了一枚往仓库内一丢,等爆炸声响后马上冲了进去。 仓库内瞬间传来一片惊慌的大叫,还有人从仓库内哭喊着手忙脚乱的逃了出来。 …… 是时,哈立勒少将正在跟参谋对着布鲁塞尔地图讨论该怎么防守。 艾富里建议将防线构筑在街道上:“尤其是交通中枢,我们可以在那里垒起沙袋,半小时内就能构筑起几道防线。” 但哈立勒少将却摇了摇头:“不,上校。敌人来的是坦克,这种用沙袋构筑的防线在坦克面前不堪一击。” “可我们还能怎么做?”艾富里问。 “建筑。”哈立勒少将指着街道两侧的房屋说:“每一幢建筑都是我们的防线。” 艾富里眼里带着些恐惧:“可是将军,这会把战火烧向平民。” 哈立勒少将对此不屑一顾:“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这时,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突然响了起来。 俩人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训练?”哈立勒少将说。 艾富里听到了枪声和哨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将军,是弹药库方向!” 第四百一十四章 解放布鲁塞尔 哈立勒少将正要下令派兵增援,却被一声震天的轰响打断了。 地面像地震似的剧烈摇晃,震碎的玻璃“哗啦啦”的往下落,几个碎片崩了出来在哈立勒少将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扶着窗台的艾富里手也被玻璃扎伤了,血淋淋的,但他们都没有在意这些,这些都不值一提。 “是弹药库。”艾富里惊恐的望向哈立勒少将:“它可能被炸了!” 应该去掉“可能”,哈立勒少将想,这很明显。 指挥部里的人全都处于震惊中,他们一个个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爆炸的方向,那里正腾起一道巨大的烟雾,隐隐传来哭喊和哀嚎。 这时通讯兵才匆匆赶来报告:“将军,游击队攻击了弹药库。” 哈立勒少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没理通讯兵,咬着牙问艾富里:“我们还有多少弹药?” “只有训练用的弹药,将军。”艾富里回答:“平均每人三十发子弹,手榴弹可能只有三千多枚。” 这还是训练前的数目,现在已临近中午,半天的训练可能消耗掉一半。 “别的弹药储备呢?”哈立勒少将又问。 艾富里摇了摇头。 布鲁塞尔是大后方,至少之前是大后方,没人会把弹药储备在这里,这唯一的弹药库是为了训练。 哈立勒少将没有迟疑,扭头训斥室内不知所措的参谋们:“还愣着做什么?马上联系有可能的单位,任何人任何地方,只要有弹药!” “是。”参谋们马上行动起来,有人联系上级报告情况,有人联系附近的部队,有人联系火车。 三小时,速度快的话用火车运弹药似乎还来得及。 但艾富里却微微摇头:“不会有用的,将军,制空权在法军手里,夏尔既然费尽心思炸毁弹药库,就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给我们机会补充弹药。” 哈立勒少将如遭电击,愣愣的看着艾富里说不出话来。 …… 艾富里只猜对了一半,此时的夏尔的确在用轰炸机打击布鲁塞尔的运输线,尤其是铁路。 但这时轰炸机不够用,它既要压制德军榴弹炮,又要配合游击队,还要轰炸德军重要目标,再承担破坏交通线封锁布鲁塞尔的任务就显得力不从心。 另一方面,是夏尔考虑到用轰炸机打击交通线效果不理想,尤其是公路,一批炸弹下去就是在路面上炸出一片小坑,用土一填又能正常通行。 因此,这任务更多的是由游击队完成。 他们四处出击,在通往布鲁塞尔的铁路和公路上人为的制造了一个个“塌方”。 有些甚至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他们将公路地基挖成中空用原木支撑,需要切断交通时只需将原木锯断。 于是,原本四通八达的布鲁塞尔,只留下两条路线:蒙斯到布鲁塞尔,以及布鲁塞尔到安特卫普的公路和铁路,那是留给夏尔的部队穿插用的。 但即便是这两条路线,两侧高地也被游击队占领,公路上还埋有炸药,一旦德军弹药车经过依旧会被炸毁。 …… 联系了一圈,哈立勒少将终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布鲁塞尔差不多处于被包围的状态。 别说弹药了,就连食物都很难运进来,援军更是想都别想,他们不是远在德国就是在一百公里外的前线,而且还有可能处于崩溃中。 电报里传来了集团军司令迪姆中将的命令:“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坚守布鲁塞尔,一步都不能后退!” 哈立勒少将只扫了电报一眼就把它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回电。”哈立勒语气冷静坚定:“告诉中将,我们无法完成任务,继续留在这里除了投降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拒绝执行命令!” 说着,哈立勒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艾富里。 艾富里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带着一支没有弹药的部队身处比利时首都,周围到处都是想置德军于死地的游击队,夏尔的部队又将在几小时后赶到…… 拿什么守? 留下来,要么是被敌人杀光要么成为俘虏,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 布鲁塞尔不是夏尔打下的,她在夏尔的部队赶到前就解放了。 初时人们没多大反应,即便看到德国人有如丧家之犬般的撤出城外,他们认为这是德国人的正常调动。 知道情况的游击队员们扛着枪走到街上大喊:“出来吧,先生们,我们自由了!德国人占领我们的日子结束了!” 人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半信半疑的问: “我们真的胜利了?” “可为什么没看到我们的军队?” …… 仅凭游击队那点人再加上几把破枪就把德国人赶出比利时,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游击队员们自豪的回应: “是夏尔,夏尔的部队在朝布鲁塞尔推进!” “德国人知道无法战胜夏尔的部队,他们只能选择逃走。” “他们不会回来了,只要我们能帮助夏尔获得胜利!” …… 这时人们才渐渐相信,他们像过节似的发出欢呼,整个城市都沸腾了,人们争相涌上街头互相庆祝,还有人自发的组织起来迎接夏尔的部队。 一个多小时后夏尔的部队才赶到布鲁塞尔。 法军受到了英雄似的欢迎,比利时人毫不吝啬的为部队献上鲜花和食物,有些比利时女人甚至激动的给法军士兵送上拥抱和香吻。 夏尔和提贾尼进城前做了些准备,他们换上了少校、少尉低阶军衔的军服,并把电台这些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隐藏起来。 这是为了防备德军在城内留有人手实施暗杀。 夏尔可不愿为了接受欢呼和感谢而死于非命,在他看来这些可有可无,但命却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条。 但夏尔最终还是被认了出来。 一名手捧鲜花的少女提着裙子疯狂的追着装甲车,赶上后竟不顾一切的爬了上来。 她站稳后气喘吁吁的将鲜花递到夏尔面前:“感谢您,先生,非常感……” 声音停住,笑容僵在脸上,接着她美丽的蓝眼睛忽然闪出兴奋的光芒,惊呼出声:“夏尔,上帝,您是夏尔!” 第四百七十七章 威廉皇储的决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凡尔登的炮声十分难得的消停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黑夜状态”做准备。 德第五集团军司令,同时也是德国皇储威廉,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高地上举着望远镜望向法军方向。 虽然他只在模糊的月光下看到一点飘浮的烟雾,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轰炸效果看起来很不错,法兰西人已经被炸得不见踪影。” (上图左一为威廉皇储,全名太长省略。中间为德皇威廉二世) 参谋长冯.恩斯特中将回答:“或许我们可以鄙视法兰西的官僚,殿下,但千万不要小看法兰西士兵的战斗意志,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得多。” 威廉皇储笑了起来:“我看到的只有死亡、逃跑和溃败,难道是我的错觉?” 恩斯特中将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德军占据了太大的优势,他心想,身为皇储的您没见过真正的战争! 恩斯特中将心下对威廉皇储有些不满。 这一仗的实际组织者与指挥者其实是他,威廉皇储这个司令只是挂了个名刷功绩。 如果只是这样,恩斯特中将也认了,这是帝国继承人的需要。然而,这不太懂军事的威廉皇储偏偏喜欢指手画脚干涉他的指挥。 威廉皇储丝毫没有注意到恩斯特中将不满的情绪,他还以为恩斯特中将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转身沿着山路下山,嘴里抱怨道:“我有些不理解,将军,我们为什么不全力进攻?却一定要等他们!” 威廉皇储嫌德军的进攻过于保守,他们一直采取守势,只有敌人不进攻时他们才进攻。 恩斯特回答:“因为我们不希望失败,殿下。” “什么?”威廉皇储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望向恩斯特:“您的意思是,离开凡尔登我们就会失败?” 不等恩斯特回答,威廉皇储朝周围摊了下手:“瞧瞧这里的工事,将军,这里有数不清的堡垒和战壕,如果我们在这里能轻松取胜,就没什么能阻挡我们了。” 恩斯特平静的回答: “恰恰相反,殿下。” “我们在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火炮和补给,对凡尔登这个突出部呈三面包围。” “我们一开战就摧毁了所有通往凡尔登的铁路和公路。” “连通凡尔登的只有一条仅能勉强让两辆汽车并排通过的二级公路。” …… 威廉皇储继续往前走,不耐烦的打断了恩斯特的话:“这跟我说的没有冲突,我们可以解决这个地方继续往前推进,然后再创造出这样的条件。” 恩斯特轻轻摇头,跟上威廉皇储: “重点在于夏尔的部队,殿下。” “夏尔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无法进入这片地区作战。” “不只是地形不适合,也不只是因为它被我们的火炮包围,更因为法军这条二级公路不足以同时支撑起部队的物资及坦克的燃油。” 威廉皇储“哦”了一声,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的问:“夏尔,真的像人们说的那么厉害?”恩斯特嘴角挂起一丝无奈。 他知道威廉皇储问这话的意思,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夏尔一较高下。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越是无知越不把夏尔当一回事,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打败他。 “您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殿下。”恩斯特冷声回答:“许多人都不希望自己在战场上碰到夏尔,这才是正确的。” 这不只是保命,更是对战争和对手的敬畏! 威廉皇储则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扭头瞄了法军方向一眼,他希望夏尔就在对面。 因为只要打败夏尔,整个德国都会为他的胜利欢呼,当然不会再有人怀疑他是否有能力领导这个国家! …… 德军指挥部设在博蒙堡垒,这一个远离防线四周平坦的堡垒,两天前占领的,里头甚至还有血迹没来得及清除。 威廉皇储像往常一样,用过晚饭再看一会儿报纸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前线的战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要做的只是呆在这,然后等待胜利的消息。 然而,这天晚上出奇的安静,时间进入九点依旧没听见法军冲锋的枪声和炮声。 没睡着的威廉皇储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发了一会儿愣后起床飞快的换上军装,拉开门就往恩斯特的指挥部走。 恩斯特正在指挥部翻阅电报,见威廉皇储进来,他拿着一封电报递上来:“有件事或许能如您所愿,殿下。有消息说,法兰西人打算把夏尔派上来,但只有一天。” “真的?”威廉皇储眼睛一亮。 “我们正在核实。”恩斯特回答:“不过应该是真的。” 接着恩斯特朝法军方向扬了扬头:“他们直到现在还没进攻,或许是在等夏尔。” “嗯。”威廉皇储表示认同,接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那么,既然敌人不进攻,是不是该我们进攻了?” “当然。” “由我去下命令吧。”威廉皇储抢着说:“班奈特少将的第七军,是吗?” “是的。”恩斯特点了点头。 恩斯特以为威廉皇储只是想过一过发号施令的瘾,因此没放在心上。 他没有察觉到,威廉皇储一转身脸上就露出得意的微笑。 …… 在一个由原木和战壕构筑起的野战工事里,威廉皇储找到了第七军军长班奈特少将。 威廉皇储整了整少将的军领,下令:“今晚的战斗与往常不一样,少将,你们要一直进攻,直到你们走不动为止,明白吗?” 班奈特少将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他们始终不明白恩斯特中将为什么命令部队“有限的进攻”,他认为这简直就是浪费士兵的生命。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明白,殿下。”班奈特少将挺身重复威廉皇储的话:“一直进攻,直到走不动为止!” (注:法金汉把凡尔登当作血肉磨坊的战略意图只有高层军官知道,因为他认为基层士兵不愿意用生命与法军干耗,担心士兵知道后会影响士气。)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没有准备 还没等夏尔来得及阻止,少女就朝周围的人们挥手欢呼:“他在这,夏尔在我身边,夏尔在这!” 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夏尔,他们中有许多人曾在安特卫普避难,那时就见过夏尔,因此很快就认出他: “真的是他,夏尔在那!” “他长大了,看起来成熟不少。” “上帝,他居然跟部队一起作战,可敬的英雄!” …… 夏尔没办法,只能起身朝人们挥了挥手。 这再次引发一片欢呼,人们疯了似的朝装甲车涌上来,争先恐后的献上鲜花并抢着与夏尔握手: “您救了我们,将军,又一次。” “我为安特卫普的事深感歉意,那不是我们的本意!” “感谢您再次拯救比利时!” …… 夏尔只能微笑着一一回应。 但其实他感到头皮发凉,这时只要有一名德军狙击手潜伏在附近或建筑中,他这个将军的人生就要走向终点了! 幸运的是,游击队员们上前把人们挡开,他们大声训斥:“这是战争,夏尔要赶时间追击敌人,你们想帮助敌人逃走吗?” 人们这才自觉的让开路让军队通过,但欢呼依旧一声高过一声。 车队总算有惊无险的通过布鲁塞尔,夏尔暗松了一口气。 提贾尼看着夏尔脸上的几个唇印,微笑着调侃:“我们的将军在战场上一帆风顺,却差点被女人的口红淹死!” 附近的士兵们发出一片笑声。 夏尔手忙脚乱的擦着脸上的口红印,但它似乎越擦越多,还粘乎乎的。 这样子更让提贾尼和士兵们忍俊不禁,他们没想到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生活上却依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笑了一会儿,提贾尼从口袋里取出地图,扶着车缘起身坐到夏尔身边摊开地图:“现在,过了梅赫伦就到安特卫普了,35公里左右。” 夏尔反问:“你是想问我们该怎么打下它?” “当然。”提贾尼点头道:“它是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拿下它才能闭合德军的包围圈。 “要拿下它并不容易。”提贾尼指着地图说:“虽然驻守在那的德军只有一个新兵团,但德国人有时间往那派援军。另外,我听说他们加固了防御,还修复了几个堡垒。” 夏尔点了点头。 那是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的副作用,夏尔之前试图让德国人相信英军会在北面登陆从后方攻进比利时。 “我想知道你对此有什么准备?”提贾尼饶有兴趣的问。 “我没有准备。”夏尔回答。 “不可能!”提贾尼笑了起来。 但看着夏尔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真的没准备?这可能会让我们功亏一篑!” 夏尔平静的回答:“你准备了,我们的军队也准备了。” “什么意思?”提贾尼不解的望向夏尔。 夏尔朝前后望了望。 提贾尼似乎明白了:“你指的是,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 “是的。”夏尔目光转到地图上安特卫普的位置。 “可安特卫普有堡垒,还有200mm和150mm火炮。”提贾尼有些着急:“它们毫无疑问能摧毁我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不费吹灰之力。” 提贾尼在打这一仗前也尽自己的努力查阅了相关资料。 “我去过安特卫普,知道那堡垒是怎么回事,将军。”夏尔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它构筑起来时还没人知道坦克是什么。” 提贾尼“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很难命中行动目标?” 夏尔点了点头:“就像德国人的105mm火炮一样。” 安特卫普内外两层堡垒圈看似可怕,但所有的设计都是针对敌人步兵的进攻,能抵挡弹片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则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 夏尔给出了结论:“我们只需要无视那些堡垒,当他们不存在,应该能取得胜利。” “应该能?”提贾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夏尔:“你也不确定?” 如果不能,就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夏尔摊了下手:“这是战争,将军,不到最后,没人能确定。” …… 英国本尼维斯山是座死火山,同时也是英国最高峰,山顶终年积雪,吸引了大量的登山爱好者。 阿尔贝特一世就是登山队的一员,此时的他们正围在篝火旁享用午餐,准备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后继续前行。 阿尔贝特一世是强压着一口恶气组织这次登山的,他打算借此散散心。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努力为英军在北面登陆周旋,不惜代价,甚至送出巨额资金贿赂英国议员。 然而,眼看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认为英军会在北面登陆,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却打响了。 更让阿尔贝特一世郁闷的是,最近他才从温特将军那得知真相。 “你以为夏尔真的打算从北面登陆?”温特将军在电话里说:“不,陛下。从始至终夏尔都没打算在那登陆,从未改变,只是我们搞砸了。” “不可能。”阿尔贝特一世回答:“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认为在北面登陆更合适……” “陛下。”温特将军打断阿尔贝特一世的话:“那只是为了迷惑德国人,这么做可以让德国人以为达达尼尔海峡的攻势是佯攻,它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阿尔贝特一世愣住了。 他才发现自己被利用了,被夏尔利用,像傻子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把夏尔当朋友,当知己,当作比利时的希望,如果有人能救比利时,那个人一定是夏尔! 然而,他欺骗了自己欺骗了所有人,阿尔贝特甚至已告诉国民胜利就在眼前,夏尔会带着他的部队解放他们…… 阿尔贝特用登山杖狠狠的戳着满是石头的地面,似乎是在用剑刺向敌人。 “陛下!”这时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员望向阿尔贝特一世,一脸愕然:“他们说夏尔的部队已推进到比利时境内,并且已解放了布鲁塞尔!”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像是被针扎似的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这,这是真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燃油困境 梅赫伦是比利时北部的一个中等规模的镇,人口七万多,它距布鲁塞尔22公里,距安特卫普13公里。 米尼奥莱先生在小镇西南路口经营一家加油站,最近他无奈的打算结束自己的生意。 德国人占领了比利时后,三天两头把汽车和摩托车开到加油站,加了油后却一分钱都不给。 “至少他们没给我们找麻烦。”妻子语气带着庆幸:“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们劫掠一空。” “你以为这是好事?”米尼奥莱先生回答:“他们只是不愿杀鸡取卵而已,这是利用我们的供应链长期为他们提供汽油!” 关心国际局势的米尼奥莱先生知道,德国正处于英国海军的封锁中,英国打算在贸易上“饿死”德国。 而比利时商人则在封锁之外,德国人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获取了他们宝贵的战争资源。 “难以想像!”米尼奧莱先生小声抱怨:“我们其实是在资助德国人,甚至可以说是帮助德国人占领并控制比利时!” “可我们还能怎么办?”妻子一脸惊恐的回答:“结束生意后我们还能做什么?饿死吗?” 顿了下,妻子又补充道:“何况,你以为我们有结束生意的权力?” 米尼奥莱先生一愣,他意识到妻子是对的,现在之所以能相安无事,是因为他们能为德国人带来好处。 一旦真想结束,德国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但是,难道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就在米尼奥莱先生左右为难时,公路上“隆隆”开来了一队坦克,紧随其后还有一长串汽车,它们在加油站前缓缓减速,最后靠边停了下来。 米尼奥莱先生看着数量如此之多的队伍,目光透着惊恐:“看吧,丹娜,杀鸡取卵的时候到了!” 妻子和店内所有的员工都不知所措的望着这些车辆,要是把它们全都免费加满油,加油站非破产不可。 这时坦克舱打开了,里头探出一个戴着头盔的八字胡上尉,他一脸疲惫,脸上还沾着油污。 那头盔是米尼奥莱先生没见过的,军装也是。 这一定是德国人的新军装,米尼奥莱先生想。 八字胡上尉用法语喊:“嘿,先生,有汽油吗?给我们加点!” 米尼奥莱先生愣了一会儿,看着后方长长的车队回答:“抱歉,长官,我们没那么多汽油。” “有多少加多少。”八字胡上尉催促道:“我们赶时间!” “好的,长官。”米尼奥莱先生回答,心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接着他给妻子和员工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随便给他们加点油,打发他们走!” 妻子和员工会意,接着就忙碌起来,几个人推着油桶滚到坦克前,再立好摆正,开盖后连上抽油泵。 米尼奥莱先生亲自上前招呼,他生怕员工说漏嘴透露出实情。 八字胡上尉从坦克上跳了下来,他的目光眺望前方小镇,随口问了声:“这里有德国人吗?” “什么?”米尼奥莱先生愕然,接着眼睛一亮,他们说的是法语,法语! “你们是法国人?”米尼奥莱先生半信半疑的望着坦克兵。 员工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的打量着面前这批奇怪的士兵。 “怎么?我们看起来像德国人?”八字胡上尉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周围的士兵呵呵笑了起来。 “可是!”米尼奥莱先生头皮发麻:“你们,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是说,德国人呢?” 八字胡上尉平静的反问:“这难道不是我问你的问题?” 士兵们笑得更欢了。 然后有人说出了答案:“我们是夏尔的部队,先生,听说过夏尔吗?” “当然,当然!”米尼奥莱先生激动得语无伦次:“夏尔,谁没听过夏尔?你们居然,是他的部队,可我,我甚至没听见枪声……” 米尼奥莱先生望了望前后,他是不是漏了什么? “不要怀疑。”八字胡上尉语气轻松:“我们走得太快了,德国人主力部队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你只需要告诉我,镇上有没有德国人,如果有,他们在哪?” “是,长官。”米尼奥莱先生连连点头:“有两队德国人,他们驻守在政府大楼和警察局,他们用这方式控制全镇。” “嗯。”八字胡上尉在坦克上摊开地图:“政府大楼和警察局……” 米尼奥莱先生马上在地图上指出了位置:“在这,还有这,人数不多,总兵力可能不到一百人。” 八字胡上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扭头冲着后方叫了声:“吕卡,让杰罗姆带上他的部队去把他们解决掉!” “是,上尉。” 接着就有两辆坦克带着一队装甲车越过车队沿着公路往小镇方向开去,装甲车上坐着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法军士兵,他们磨拳擦掌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米尼奥莱先生这才确定他们是法军,是来解放比利时的,他赶忙回身朝妻子大喊:“丹娜,把所有的汽油都调出来,所有的!” 八字胡上尉打趣道:“你刚才好像说没剩多少汽油。” “那是对德国人说的,长官。”米尼奥莱先生回答,眼里透着兴奋。 …… 夏尔的部队在梅赫伦休整,也可以说是战前准备。 装甲师和机械化师,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大量燃油,尤其是坦克,百公里油耗达到惊人的两百多升。 军队推进到梅赫伦时,随军携带的燃油已消耗得差不多了,而后方燃油却因为公路、铁路被德军主力炸断一时没能送上来。 另外,“夏尔a1”虽说经过几次改进,又是在公路上穿插,但一百多公里已需要一次检修,否则到安特卫普时能开动的都没几辆。 但燃油困境不久就得到解决。 梅赫伦的比利时人听说夏尔的部队需要汽油,自发的组织起来从附近运输汽油,甚至把自家汽车的汽油都抽空了。 “还有13公里。”夏尔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下有了一个新想法。 德国人知道坦克没有夜战能力,他们会想当然的以为法军会在第二天天亮时发起进攻。 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惊喜? 第四百一十七章 懂的太多了 星辰点点的夜晚,安特卫普的德军依旧在忙碌着。 由于担心被游击队渗透,德军甚至不敢“雇佣”比利时人构筑工事,他们组织起所有被认为是可以相信的人手构筑工事,包括后勤人员、通讯兵,甚至是军官。 一重重堡垒和战壕围在中心的是安特卫普城。 城内,原本属于阿尔贝特一世的庄园别墅内灯火通明,参谋们忙前忙后的试图通过电话和电报获取更多信息。 电报一封封的递到警德司令冯.马库斯少将手里,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终于,他按捺不住“腾”的一声站起来,愤怒的将手中的电报往桌上一摔,厉声质问:“我只是想知道法军的位置,有谁能告诉我他们的主力在哪?我需要一个地点,确切的地点!” 没人回答,因为没人知道。 参谋们紧张的回避着马库斯的眼神,一个个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低着头。 德军所有的情报单位都在前线,甚至在法兰西内部,但唯独没有在比利时。 尤其是布鲁塞尔一带,他们曾经认为那是很安全的大后方。 因此,一旦通往布鲁塞尔的电话线被剪,那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未知区域”,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参谋拿着一份文件上前,小心翼翼的报告道:“将军,我们认为法军不会在今晚进攻,最早也要在明天凌晨。” “你们怎么能确定?”马库斯反问。 参谋递上一份文件和整理好的电报,说:“我们与尼科拉斯少将取得联系,他是第一坦克师师长。” 马库斯拿过文件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尼科拉斯分析的坦克作战的局限性,他的结论是:坦克不适合夜战,在夜里它什么也看不见,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马库斯少将“嗯”了一声,面色稍缓,参谋团总算发挥一点作用了。 参谋继续报告:“同时,我们还得到埃尔温上尉的建议,他在坦克防御战方面颇有心得,他认为挖宽的战壕能有效阻止坦克通过。” 参谋递上了示意图,它画出了坦克会被宽战壕陷住的原理。 马库斯少将只瞄了一眼就明白了,当即下令:“那还等什么?马上命令部队挖宽战壕。” 参谋却为难的回答:“可是将军,我们的战壕很多而人手却严重不足,挖到天亮也无法完成一半。” 马库斯背着手在办公桌后来回走了几步,问:“第192步兵团什么时候会赶到?” “可能还要两小时,第87后备师将在天亮前赶到。”参谋回答。 不需明说,这两支援军都无法改变构筑工事面临的难题。 忽然,马库斯脚下忽然一顿,转身回到地图前盯着安特卫普布防图,过了一会儿缓声说:“或许,我们可以不需要挖宽所有战壕。” 参谋疑惑的望向马库斯,可只有挖宽的战壕能拦得住坦克…… “我们只需要改造一道战壕。”马库斯手指在防线最前方的点了点:“把第一道战壕挖宽四米,确保敌人坦克无法通过。” 参谋“哦”了一声明白了马库斯少将的意思。 如果第一道战壕确定能挡住敌人坦克,就不需要加宽其它战壕。 另外,堡垒内的火炮还可以标定这些战壕,一旦敌人的坦克被阻挡在战壕前,马上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马上去下令。”参谋回答。 “不。”马库斯从墙上取下军帽戴在头上抓起桌上的马鞭,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下令:“我亲自督建这道战壕,马上把所有可以用的人力调过来。” 他似乎很得意自己的灵机一动,甚至认为这是明天能挡住法军进攻的关键,哪怕进攻的是夏尔的部队。 …… 安特卫普前线,第一道防线在堡垒圈前方500米左右。 安特卫普两层防线的堡垒圈内都有远、中、近三种火炮,其中近程火炮是77mm野战炮,每个堡垒有四门。 77mm野战炮的理论射程为5公里,实战中大多被用于500米左右的直射。 (注:这是受法军75炮压制的结果,75炮精度高、射速快、射程远,德军77炮如果不抵近力求一击毙敌,只会被75炮碾压) 第一道防线就是为了与堡垒内的77mm野战炮配合设置的。 马库斯对这距离很满意,他认为一旦敌人坦克在这道战壕前受阻就会成为堡垒内77炮的靶子。 “就是这里!”马库斯少将信心十足的对后方跟上来的人喊:“把这道防线加宽至四米,深度两米,天亮前必须完成。” “是,将军。”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跳进战壕挥着工兵锹干活。 但不久就有人喊: “将军,我们可以点火把吗?” “好主意,反正敌人没来。” “点起火把有更高的效率!” …… 马库斯少将朝南面布鲁塞尔方向的黑暗中看了看,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你们在天亮前完成,明天每人加一包烟!” 士兵们发出一片欢呼。 不久,一个个火把就被点亮了,德军甚至用一根长竿将火把高高撑起,以便让火光照到更大范围。 德军士兵们就在火光下卖力的挖着,运土的、测量的、指挥的,忙得不亦乐乎。 …… 此时的夏尔和提贾尼就在两里外趴在草丛中看着德军这魔幻操作。 “他们在做什么?”提贾尼收起望远镜,语气充满疑惑:“他们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防线摆在我们面前。” 原本法军无从得知敌人战壕的位置,现在一清二楚了。 夏尔笑了笑,回答:“这是因为他们懂的太多了。” “懂的太多?”提贾尼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与暴露战壕位置有什么关系? 夏尔“嗯”了一声:“他们知道坦克不适合夜战。” 提贾尼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因为知道坦克不适合夜战,所以他们认为法军不会在夜里进攻,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点着火把构筑工事。 提贾尼笑了起来:“他们一定是在想,听到敌人坦克的发动机后,再把火把熄灭也来得及!” 第四百一十八章 攻其不备 夏尔举起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接着往前一挥,潜伏在黑暗中的法军士兵就一队队的提着步枪猫着腰朝敌人防线推进。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敌人防线和堡垒在火把下展露无遗,他们用铁锹构筑工事的声音掩盖了法军步兵前进的声响,火光更是让德军哨兵看不到黑暗中闪动的人影。 情报诚不欺我,驻守安特卫普的果然是群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他们不知道战争是怎样的,更没意识到它有多残酷,而且没有下一次犯错的机会! 法军利用这机会做了充分的准备: 铁丝网被一道道剪断,并用钢绳钩住,另一端连上装甲车做好拖走的准备。 步兵先行穿过铁丝网潜进防线50米左右的距离,狙击手找好自己的位置,机枪占领了制高点。 炮兵观察员测量好坐标并多次验算,给出了一个极为准确的诸元。 三公里外的卡车炮铺设了一个个要求水平的炮兵阵地,并按照诸元将炮口对准敌人方向。 …… 半个多小时后,提贾尼认为已没什么可以准备的,就差把德军士兵一个个编号分配下去。 直到这时,夏尔才命令蜇伏在两公里处的装甲师前进。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进入进攻阵地,车长把头探出车外指挥坦克前进,后方跟着装甲车,最后才是“圣莎蒙”坦克。 这时是“圣莎蒙”最为尴尬。 “夏尔a1”坦克虽说同样存在对外感知能力差的缺陷,但它由两人操控,车长兼炮手脚伸直了能够得着驾驶员,踢左肩是往左拐,踢右肩往右拐,踢背部就是前进,走得四平八稳毫无压力。 (上图为雷诺坦克内部结构图,结构简单乘员少,使它很容易协同,乘员一多就需要长期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 装甲车当然不会有问题,它对外感知能力是最强的,只要速度慢基本不会有问题。 “圣莎蒙”坦克即便经过改进取消了机枪,但依旧有五名乘员,他们在黑暗中有些手忙脚乱的。 幸运的是它们是火炮,其任务是呆在后方找到合适的炮兵阵地做好战斗准备,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 是时,马库斯少将正与参谋拿着布防图在火把下讨论着怎么加强堡垒防御。 “在火力下的位置我们不需要担心。”马库斯少将说:“有战壕和堡垒双重火力防御,我相信没有任何部队能突破,问题是堡垒本身。” 马库斯少将手指在几个堡垒的位置点了点:“这些堡垒被我们炸成一片废墟,我们只是用碉堡替代,它无论是火力还是防御都与原堡垒相去甚远。法国人肯定会以这些弱点为突破口!” “我同意,将军。”参谋回答:“但我不认为我们应该构筑战壕,战壕挡不住敌人的炮弹。我们更需要火炮,能压制敌人炮兵的火炮,它们才能保证这些堡垒的安全!” 参谋始终对德军的105mm火炮很有信心。 但马库斯少将却不这么认为:“夏尔有轰炸机,罗尔夫,轰炸机会让我们的105mm火炮失去作用,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所以只能是战壕,在堡垒周围多挖几道战壕!” 只有战壕才能躲过敌人的炮火和空中打击,它虽然看起来很土,但却有效。 然而,马库斯少将和参谋没想到的是,战事根本就没能推进到他们想像的程度。 “闪电战”最重要的不是战术上的穿插,而是它具有战略意义。 简单的说就是“攻其不备”。 然而,这看似老生常谈的四个字在战场上要做到却不容易。 夏尔发起这次夜袭就顶着许多反对的声音: “将军,我们的部队已行军作战一整天了,他们已经快累趴下无法再作战了。” “将军,坦克不适合夜战,请您再考虑考虑!” “将军,我们的油料不足,一旦进攻失败,我们或许连撤退都做不到,到时只能把坦克炸毁或留给敌人!” …… 艾斯丁尼上校是最坚定的反对者,他认为夏尔这是急攻近利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激动的冲进夏尔设在梅赫伦镇的临时办公室: “将军,天亮后坦克就可以得到充足的燃油还有空中支援,这一仗可以打得很舒服!” “我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短处进攻敌人长处?” “距离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将军!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 就连提贾尼都对夏尔打夜战的想法半信半疑,因为这似乎推翻了他之前总结出的所有结论,原本以为已经学会“夏尔理论”的他再次陷入了迷茫。 高级军官中只有一个人站在夏尔一边:第一装甲师师长布朗尼。 不过他是无脑信仰,只要是夏尔做的决策,他认为那一定是正确的。 面对所有的质疑声,夏尔只回了一句:“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是不是意味着敌人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所有人瞬间没了声音。 夜战虽说会让装甲部队束手束脚很难受,但至少在行动、心理上都有准备,而敌人却完全没准备。 敌人还在计划着明天怎么防御,有多少援军怎么布置火力,怎么面对轰炸机,这时忽然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有一切都被推翻了,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举手投降! …… 马库斯少将面对的就是这情况。 就在他与参谋在防御方向上陷入分歧时,黑暗中隐隐传来“隆隆”发动机的声音。 初时马库斯少将还以为是自己的汽车,它们正在运送用于加固工事的木材。 但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 马库斯少将猛然惊醒,他抬头震惊的望向参谋,参谋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知所措的望向黑暗。 如果敌人在这时发起进攻,那就是他的错,是他判断敌人不会打夜战! 马库斯少将没想那么多,他跳起来冲战壕大喊:“熄灭火把,马上……” “砰!”一声枪响,喊声戛然而止。 一发子弹准确命中马库斯少将头部,他脑袋一歪,就像被抽干了空气的皮囊似的瘫软在地上。 第四百一十九章 燃烧瓶 战斗一开打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德军士兵手里拿的不是武器而是工兵锹,他们的步枪架成一堆枪口朝上摆在火把下方。 枪声响起时,德军士兵第一时间丢下工兵锹跑向枪的方向,但一发发子弹呼啸而至将他们打倒在血泊中。 德军甚至连熄灭火把都做不到,因为这时手榴弹已一个个抛向战壕,与此同时法军的75炮也打响了,炮弹一发发准确的砸进战壕内,瞬间炸出一条带状的烟雾。 附近火把也被猛烈的炮火炸飞了,仅存几个在夜风中烈烈作响,照亮了慌乱溃逃的德军。 法军没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不久炮火就开始延伸,将一群群德军士兵狠狠的抛到空中再重重摔下。 这时坦克才“嘎啦嘎啦”的从黑暗中开了上来,每辆坦克后都跟着一队法军,他们一边前进一边举枪开火,将幸存的德军一一射杀。 相比起白天的战斗,夜战显得更为残酷,因为夏尔下了不留俘虏的命令。 提贾尼对此有些意外,他迟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 夏尔在提贾尼眼里一直是正面的形象,而且很仁慈,他甚至还带着稚嫩,“不留俘虏”这样的话似乎不是夏尔能说出来的。 但夏尔的语气却令人意外的十分坚决: “我们是穿插部队,将军。” “更重要的是夜战情况不明,一旦陷入混战,我军机械化部队有可能遭受惨重的损失。” “这决定了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只能这么做!” 提贾尼沉默了一会儿。 他明白夏尔的意思,夜间能见度差,士兵们能看清的只有一个人影,他们无法分辨对方是举枪射击还是举手投降。 一旦有所迟疑让敌人混进法军内部,那将是致命的。 “我同意。”提贾尼艰难的回答。 与德军在战场上使用毒气相比,不留俘虏又能算得了什么? 提贾尼用这理由说服自己。 …… 坦克的履带碾着德军的尸体前进,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硝烟味。 在火把摇曳的红光中,履带上挂着的破布隐约可见,它似乎还在滴着血,还有一团团的东西往下掉,分不清是碎肉还是泥土。 由于德军没来得及加宽战壕,“夏尔a1”轻松的跨过战壕继续往前挺进。 火把被法军士兵一一熄灭,此时的它们无疑会照亮坦克使它们成为敌人火炮的目标。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炮火在前方炸出一道道亮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 德军堡垒始终没有开火。 他们无法开火,之前他们能依稀在火把下看见法军坦克,但坦克前奔跑着正在溃逃的德军,成群结队极为密集,坦克几乎是碾着他们前进。 如果在这时开火,即便准确命中了也会误伤不少友军。 仅仅只是迟疑片刻,仅存不多的火把就被一一熄灭,堡垒炮手只能对着观察孔外无尽的黑暗发呆。 …… 马库斯少将倒在前线后,参谋罗尔夫马上接手了防线的指挥。 他在战斗打响那一刻就知道第一道防线守不住,果断将其放弃并带着部下撤到第二道防线。 这道防线是外层堡垒的最后屏障,后方100米就是堡垒防御圈,如果它被攻破,外层堡垒将彻底失去作用。 “稳住!”罗尔夫在炮声中大喊:“敌人坦克看不见我们,他们不知道朝哪里射击,我们能挡住他们!” 罗尔夫认为敌人在这夜里把坦克推到战场上,除了替冲锋的士兵挡挡子弹外,另一个作用就是试图吓退他们的对手使其崩溃逃跑。 一定不能上当,罗尔夫告诉自己,它们没有夜战能力,它们就是纸老虎! 然而…… 一道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划过弧线投进战壕,在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响后猛地腾起一片大火。 两名德军士兵被引燃了,他们挥舞着手臂呼喊着又滚又跳,周围的士兵赶忙上前试图将火焰扑灭,却不幸的遭到波及,还有一人被“火人”紧紧抱住同样陷入火焰中惨叫着无法挣脱。 罗尔夫惊呼出声:“那是什么?”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没等德军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道火光打着滚抛了进来,战壕内瞬间火头四起。 德军被烧得惨叫一片,战壕就像是一道来自炼狱的裂缝,充满了死亡、痛苦和绝望。 这时坦克的机枪声和炮声响了,他们准确的将子弹和炮弹打在德军战壕的女墙和沙袋上,趴在其后的德军在惨叫声被一排排击毙。 罗尔夫这时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夏尔有办法让坦克拥有夜战能力,哪怕这夜战能力有局限性,但对付纯粹的堑壕防御体系已足够。 …… 这是夏尔说服艾斯丁尼上校的“法宝”。 对“夏尔a1”有充分了解的艾斯丁尼上校在指挥部里继续劝说夏尔: “将军,我还是希望您慎重考虑夜战。” “‘夏尔a1’是轻坦,它包括尾部支架在内只有5米长。” “而敌人的战壕宽度却有2米左右,因此必须确定敌人战壕的走向。” “否则,别说是作战了,仅仅只是在那样的地形上行进,坦克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根本不需要敌人动手炸毁它!” 夏尔明白艾斯丁尼上校的意思。 “夏尔a1”必须准确的与战壕走向呈90度垂直跨越才能通过。 只要偏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坦克都有可能掉进战壕无法动弹,坦克乘员非死即伤。 (注:雷诺坦克宽1.75米,很容易掉进2米宽的战壕) 这在白天似乎很容易做到,但在漆黑的夜里想要规避却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战壕不是一条直线,它呈不规则的“z”字形,还有密密麻麻的交通壕。 “我们可以用步兵协同的方式规避这一点。”夏尔回答。 “不,将军。”艾斯丁尼摇着头:“坦克兵在轰鸣的发动机内听不见步兵的喊话……” “我没说是用喊话协同。”夏尔打断了艾斯丁尼的话:“我们可以用燃烧瓶。” “燃烧瓶?”艾斯丁尼愕然:“什么是燃烧瓶?” 第四百二十章 只用一天 燃烧瓶虽说很原始,它仅仅只是一个用于投掷的瓶子,但能发挥的作用却一点都不比其它装备差。 它关键在于够简单。 其它的武器或许要考虑设计、火药、还有科技等一系列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东西。 燃烧瓶就是一个玻璃瓶、一点汽油,再加上瓶口塞着的一个布条。 夏尔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摆弄好一个燃烧瓶,他将布条点燃往远处一抛,一声脆响后落点处顷刻间腾起一片火焰。 “这是燃烧瓶,它会是个很好的夜战装备。”夏尔朝火焰方向扬了扬手:“步兵可以把它投进敌人战壕,坦克由此知道战壕的走向。”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艾斯丁尼上校和提贾尼目瞪口呆。 如此简单的组合就能发挥出类似手榴弹甚至比手榴弹还好的效果,但就只有夏尔能想到。 过了好一会儿,提贾尼感叹:“就像我说的,这就是战争的魅力,我已经开始同情那些死在燃烧瓶下的敌人了!” …… 坦克带着“隆隆”声跨越了“填满”火焰的战壕,它们依旧是追着溃逃的德军前进,这时距离德军上一道战壕崩溃不过几分钟,其间一秒都没停。 德军堡垒中的火炮终于开火了,他们已顾不上炮弹会误伤友军,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堡垒防线被突破。 但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已错失了唯一有可能摧毁敌军坦克的机会。 100米太近,目标坦克的前进速度已超过堡垒炮台旋转的最高角速度,这使他们的炮口总是滞后半拍。 勉强开火的结果,不只是无法命中目标,炮口的火光还会引来敌方炮火的狂轰滥炸。 虽然堡垒不需要担心法国人的75炮,但炮弹炸开的火光和烟雾马上遮挡住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能见度,这使他们只能在堡垒里发呆什么也做不了。 罗尔夫已经放弃指挥了,他意识到安特卫普的失守不可避免,德军的防线在夏尔的部队面前不堪一击。 可笑的是,不久前他与马库斯将军还以为自己能粉碎夏尔的计划挡住他的进攻。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心如死灰的罗尔夫放弃了逃跑,他回身静静的望向后方“隆隆”开来坦克,任凭警卫着急的大声呼喊也无动于衷。 坦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战斗在一个多小时后结束。 坦克几乎是以6公里的时速一竿捅到底,一次进攻就打穿了两层防御圈进入其核心的安特卫普城。 这时才是最麻烦的,大批德军撤到城内试图依托城市建筑组织防御。 德军有援军,兵力有可能还有很多,而且会越来越多。 再加上德军从前线溃逃下来的部队,他们将配合困守安特卫普城的残军对夏尔的部队形成内外夹攻之势。 然而,失去统一指挥的德军最终成不了气候。 就在夏尔在头疼怎么才能在德军援军赶来前彻底收复安特卫普并组织起防御时,德军派出了代表要求向法军投降。 于是,安特卫普战役在一片欢呼声结束。 夏尔不只收复了这座坚固的“国家堡垒”,还几乎完整的接收了它的所有的设施,包括堡垒、炮台、防线,还有23门105mm口径榴弹炮。 …… 第二凌晨,巴黎人们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餐桌上与家人讨论着夏尔的部队推进到哪里。 他们认为“胜利”已没有悬念,夏尔是永远不会失败的。 重点在于夏尔要用多久才能取得这次胜利。 有人猜半个月,有人猜一个月,还有人认为可能需要半年。 “毕竟是一个国家。”他们说:“协约国派出几十万军队还有强大的舰队,在达达尼尔海峡打到现在也无法寸进。而夏尔只有一个坦克旅和一个步兵团,对付的还是德国人!” 不久,这种说法逐渐成了共识,人们认为应该理性看待夏尔的进攻,不要神化夏尔,认为他只需要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能取得胜利。 “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毫无疑问会有许多士兵因此牺牲!” “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在前进,这比之前两军相持要好得多。” “是夏尔改变了这种僵持的现状,我们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 德约卡和卡米尔一夜没睡。 卡米尔起床做早餐时眼睛生涩红肿,她昨晚辗转反侧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新买的收音机始终在床头发出杂音,她时不时就起床拔弄一下,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德约卡坐在餐桌前忍不住劝道:“这才只是第一天,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我知道。”卡米尔面无表情的回答:“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德约卡有些后悔买了那台收音机了,他的原意是想让卡米尔放心。 “他们说这一仗可能要打很久?”卡米尔给德约卡端上了面包,却忘了拿牛奶,水果也没切。 德约卡“嗯”了一声:“你知道的,夏尔手里掌握的部队不多,他的敌人却很强大……” 德约卡及时收住嘴,他看到卡米尔眼里闪着忧虑。 “他们应该让夏尔指挥更多部队。”卡米尔抱怨着。 德约卡对这话颇感意外,卡米尔以前从没说这方面的事。 “我想明白了一点。”卡米尔无力的坐在德约卡对面:“只有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夏尔才能安全,你说对吗?” 德约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战争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愿意放过夏尔这样的人才,想置身事外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他们心事重重的啃着面包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欢呼:“夏尔胜利了,他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卡米尔和德约卡猛地抬头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丢下面包打开房门: “诺埃米,这是真的?夏尔胜利了?” “你听谁说的!” 诺埃米大声回复,语气满是激动和兴奋:“是真的,德约卡先生!是军队传来的消息,一小时前发生的事,夏尔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占领了安特卫普包围了二十几万德军,他太了不起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法兰西因为夏尔取得的辉煌胜利而疯狂,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庆祝,酒吧、俱乐部、餐厅等到处都挤满了人,但依旧还有人不断的聚集,即便什么也没点只是站在门口。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激动人心又匪夷所思的一天: “这是最棒的国庆日,夏尔在这天结束前结束了这场战役。” “难以置信,所有人包括军事专家在 我见过修行者的自爆,上次青龙帝都武道大会,青山上,燕家的几位修行者,为了保护姬如月,舍身相救。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湘兰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她和下面的人已经说过,除了重要紧急的工作以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她。 几番挣扎却是毫无效果的左世知道挣脱无望,体内无尽的绿色灵力涌出,直接凝聚出如山蛤蟆,五色烟气在弥漫。 哥哥话音落下,只是闻得洞中传出一股恶臭腥风;瞬间弥漫到了整个牢狱中。 “哥,我不敢向前了,我怕”其中一个身材相比来说瘦弱的胖子,眼神中的惊恐溢散了出来,呛到嘴边简直就要窒息。 然而也正是因为陈平的奋力反击,才使得王承业和王元明这祖孙二人心中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一切也都只能从头开始,魔都市王家的权力再一次回到了王承业的手上。 “那天他们身上都受伤了,所以现在有点轻松。”夕海川继续解释。 就在索提卡的身体刚有动作的时候,忽然间整个会所都会震动了起来,之前坍塌下来的石板。 两人立在月下,四目相对,即使什么都不说,便也觉得这样的时光无比珍惜美好。 看到大笑不止的黄颜,我走过去,一拳爆头,砸在他那黄毛头上。 “不光如此,我还要打断你的狗爪子。”王昊说道,缓缓走了上去。 我们暂且不讲意大利军队士兵们的作战素质如何,就是他们光光有这种少见的勇敢,英军也很难将他们拿下。 “好啦,在下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刚才只是说在下过来只是问问和兑换心魔宝珠的了。”剑侠客高昂的扬起了头颅,显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对那个距离剑侠客很近的身穿紫黑色盔甲高头大马的守卫说道。 剑侠客里外里想了一圈下来,发现这些人剑侠客都是没有可以得罪的,这里就只有剑侠客显得是最为柔弱的存在。 王徽之也没上去客套,那些人也少有见礼,也只是挥手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连云城说着话,旁边白无敌突然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似的,连忙拍了拍他,吓了连云城一跳。 封林也是惊讶,没想到眼前的人没有进入恶魔状态都拥有着纳体境界,如果在变身之后,在加上几乎是不死之身,眼前的人实在是可怕。 鬼门关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仿佛是黑漆漆的夜空中破了一个白洞一般。 况且德国兼并匈牙利后,在这片南方行省经营近20年,对这块战场了如指掌。 他听着谭怒在旁边气的嗷嗷叫,淡淡的出着气,默默的听着。谭怒气归气,事还是要做的。他走连云城跟前,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却没想到,秦天虽是被我牵制了,可他力气很大,我跳进棺材后一拉,竟没有拉动他。这时白虎又仆了过来,我慌忙从棺材里跳出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代沟 德约卡家门口聚满了人,邻居们争先恐后的赶来告诉德约卡和卡米尔两人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我听说夏尔昨天下午已经打到布鲁塞尔了,只是军方一直保密没有对外公布。” “那是比利时的首都,我昨天也听到了消息,但我以为那是恶作剧。” “别担心,伯纳德夫人,夏尔不会有事的,需要担心的是他的敌人。” …… 卡米尔唯唯喏喏,她对“包围”、“切断补给”、“地理优势”这些军事名词一无所知。 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始终没有一点慨念,她不明白为什么夏尔的一支小部队占领了安特卫普就能把德国人二十几万人包围且没有还手之力。 她知道的只有一点:二十几万德国人,夏尔带的兵还不到两万,那是十几倍的兵力,这意味着包括夏尔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要消灭十几倍的敌人? 因此,她始终忧心忡忡,面对邻居们的解释半信半疑的问:“真是这样?战争就要结束了?” 懂些军事的邻居们解释道: “不,伯纳德夫人,战争还没结束,德国人还没投降。” “不过快了,用不了多久。他们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夏尔简直是个天才军事家,伯纳德夫人,他简直就是为了胜利而生,您不需要担心,没人能打败他!” …… 战争的确没有结束,夏尔正在安特卫普组织防御。 此时的包围圈依旧脆弱。 原因是夏尔的部队穿插得太快了,快到福煦的步兵没能及时跟上。 真实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步兵在打穿了德军包围圈后不相信战斗会如此顺利,他们不敢搭乘火车、汽车跟进。 代表人物是福煦安排配合夏尔进攻的第9军军长萨维尼安中将。 “这太疯狂了。”萨维尼安中将向福煦报告:“我拒绝这么做,敌人只需用一枚炸弹就能轻易让火车脱轨,搭乘汽车前进同样危险,它没有任何防护很容易在敌人的埋伏下死伤惨重。” 因此,萨维尼安中将坚持步行。 魏刚虽然没给出明确的建议,但他部分认同萨维尼安中将的说法。 “夏尔的部队有装甲车,将军。”魏刚打开文件将装甲车的照片亮在福煦面前:“搭乘这种装甲车前进是合理的,它至少能挡住两侧射来的子弹,但我们没有。” 见福煦犹豫,魏刚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夏尔的部队能有多快?走在前头的他们会遭到敌军层层阻击,后方的步兵虽然是步行但不需要与敌人作战,要跟上夏尔的部队问题不大。” 福煦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这种看似风险更小的做法。 他们没明白两件事: 夏尔的部队之所以要装备装甲车,是因为他的部队走在最前头与有可能的敌人作战,跟在后方的部队就不太需要了。 另一方面,德军的防御就像是个鸡蛋,最外一层壳是硬的,打穿后里面是空的,后续兵力如果搭乘火车、汽车前进,而且是跟在装甲师、机械化师后方跟进,不太可能会遭到敌人阻击,更不会掉进敌人设下的陷阱。 反而像他们这样畏首畏尾在后方以5公里的时速步行跟进才会有问题。 事实的确如此。 德军溃逃的主力逐渐超过了后方跟进的第9军,最终形成了他们担心的“被敌人层层阻击无法快速突破”的局面。 这也是夏尔的军队穿插到梅赫伦会出现燃油短缺问题的主要原因,后勤补给线中断了。 如果不是有比利时人的支持,这次作战很可能因此失败,夏尔的部队会陷入重围,到时不仅无法获得胜利反而还要突围。 …… 安特卫普,夏尔将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设在内层防御圈的一个堡垒内。 它并不舒适,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炮弹,黑暗且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臭味。 然而,这却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提贾尼这种富家子弟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他病蔫蔫的坐着,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像一条濒死的鱼似的艰难的喘着气。 “我们真的要呆在这?”提贾尼问,他看了看周围,一脸生无可恋。 “你有更好的建议?”夏尔反问。 提贾尼沉默了。 他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安特卫普的德军主力虽然投降了,但城内依旧有许多不愿投降的德军散兵,他们有的藏在树林里,有的躲在废弃的谷仓里,甚至还有些藏进粪坑。 这些散兵不是一天两天能清理完的,谁也不敢保证什么地方忽然打来一发子弹…… 提贾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安慰自己,这是战场,更糟糕的地方也呆过,再怎样也比死在敌人枪下好。 但他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我宁愿死在敌人枪下,这里让我无法呼吸! 提贾尼无力的掏出怀表的看了看,开始抱怨不按计划走的第9军:“他们说天亮就会与我们汇合,但现在还没打到蒙斯。如果我们没在布鲁塞尔留下一个团驻防,敌人将轻易突围而出。” 夏尔没说话。 他能理解福煦一行犯下的错误。 这是堑壕战时代,所有人都以为往后战争就这样了,他们无法想像一天突进一百多公里是什么概念,这是代沟。 事实上别说一百公里了,史上真实的康布雷战役,英军坦克突进了8公里都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正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英军才后继不力没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而这突进8公里的战役还是发生在两年后。 这时一封电报递到夏尔手里,是温特将军发来的:“恭喜你,准将,你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过我想知道,你能否回达达尼尔战场指挥?我们在这里陷入了困境!” 夏尔笑了笑,他很干脆的给温特将军回电:“将军,您认为我在这时候能离开法兰西?何况达达尼尔海峡需要的不是我,它更需要能战胜瘟疫的药方!” 第四百二十三章 总参谋部的灾难 德国柏林威廉大街。 法金汉的总参谋部乱成一团,参谋们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电报满天飞,电话响个不停,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和焦燥的气氛,就连以冷静闻名的法金汉也不例外。 法金汉在办公桌走来走去,沉声问正对着地图找点的莫里茨上校:“确定蒂比兹一带没有敌人?” 莫里茨上校犹豫了一会儿:“情报的确如此,我们有一个步兵营从蒂比兹一带顺利跳出包围圈,没有遭到任何阻挡。” 法金汉听出了莫里茨上校的话外之音:“‘情报如此’?” “我不确定,将军。”莫里茨上校回答:“我很难想像夏尔会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漏洞,我怀疑……” “怀疑这可能是夏尔设下的陷阱?”法金汉明白了莫里茨上校的意思。 “是,是的。”莫里茨上校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可以这么说,但也可能不是!” 这与往常的莫里茨上校不同,他已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果敢和自信。 夏尔在心理上将他彻底击垮了,虽然两人没见过面。 这一天堪称总参谋部智囊团的灾难。 当夏尔发起进攻时,莫里茨上校判断夏尔至少要几天时间才能有所突破,而且法军还会有惨重的伤亡。 “我们在康布雷的防御很严密。”莫里茨上校分析道:“自从上次康布雷战役后我们已经知道夏尔的战术,我们在那布设了大量的105mm口径榴弹炮,再加上第一坦克师以及完备的战壕工事,会让夏尔有一种踢到铁板的感觉!” 法金汉点了点头,这与他的判断差不多。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下令:“马上把第91后备师调往康布雷增援。” 那是在柏林训练的一个步兵师,他们搭乘火车增援,速度快的话第二天应该就能赶到康布雷。 话音未落,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兵就惊呼出声:“将军,夏尔已突破我军防线,我军全线崩溃!” 法金汉一脸愕然,这反转也太快了。 莫里茨上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通讯兵,问:“谁的报告?”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因为怯战而谎报军情,现在距离开战不过半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崩溃。 “是尼科拉斯少将的电报。”通讯兵快速起身将电报递了上来。 莫里茨上校接过电报仔细看了几遍,没看出毛病,尼科拉斯少将身为第一坦克师师长也不可能怯战。 “我们的炮兵呢?”莫里茨上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105mm榴弹炮,它们为什么没发挥作用?” “它们遭到敌人轰炸机的压制。”通讯兵回答:“很明显,敌人早就侦察到我军炮兵阵地的准确位置。” 莫里茨上校咽了下口水,不得不接受并面对这个现实。 之后莫里茨上校又对着地图分析:“夏尔的部队下午前有可能推进到瓦朗谢讷,我们可以从东面的莫伯日调第182步兵团赶往增援,该团已在二线休整半个多月,兵员和装备都经过补充,如果速度快,他们可以在那构筑起一道防线。” 瓦朗谢讷在法比边境附近法兰西一端,距离康布雷二十几公里。 莫里茨上校是根据夏尔之前的穿插速度做出这个判断。 只是,夏尔之前的穿插是带着“马克1”型坦克,且步兵还未全面机械化,两者的行军速度不在一个层面。 法金汉没有反对,就算这个步兵团无法挡住夏尔的进攻,至少也能迟滞他的速度,接着其它援军就能源源不断的赶到。 但还没等法金汉下令,通讯兵又大声报告:“将军,瓦洛镇失守,法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该镇!” 莫里茨上校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他对比利时一带的地形不熟,想当然的以为瓦洛镇在瓦朗谢讷西面,也就是法军还没到瓦朗谢讷。 结果在西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瓦洛镇,一名参谋眼疾手快,指出了瓦洛镇的位置:“在这,比利时境内5公里左右。” 莫里茨上校瞬间石化,清醒过来后转头望向通讯兵,大声问:“谁的报告?” “尼科拉斯少将。”通讯兵回答:“他们在那遭到游击队和法军先头部队的夹击,同时还遭到轰炸机的轰炸,他只能选择抛弃坦克和装备朝热蒙方向撤退。” 莫里茨上校依旧不敢相信。 这才不过两个多小时,夏尔的部队居然能跨过瓦朗谢讷推进到距康布雷三十几公里的瓦洛镇? “夏尔a1”坦克的最高时速不过15公里,就算他们以最高时速前进也到不了…… 或许是看出了莫里茨上校的疑惑,通讯兵进一步解释道:“上校,情报说敌人装备了一种用钢板覆盖的汽车,它们比坦克快得多,法国人就是用这种汽车走在前方为坦克扫清障碍。” 莫里茨上校一脸尴尬,偷眼望了望法金汉。 此时的法金汉也急了,他没时间纠结莫里茨上校是否判断错误,指着地图说:“蒙斯,马上把援军派往蒙斯。” “是,将军。” 但依旧迟一步。 事实是不只迟一步,夏尔的军队占领蒙斯时德军援军却还需要一小时才能赶到。 接着是布鲁塞尔。 莫里茨上校以为那里有一个后备师两万多人的兵力,这一回夏尔总没办法快速通过了吧! 但一声轰响弹药库被炸,第82后备师在法军赶到前就撤退。 最后一次误判是安特卫普。 受尽折磨的莫里茨上校这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夏尔这一天的进攻总算到头了。 此时天色已黑,安特卫普又是著名的“国家堡垒”,当初德军是用“大贝尔莎”作敲门砖才成功突破,夏尔只有坦克没有大口径火炮,只能望城兴叹。 就算进攻,也要等第二天天亮吧,莫里茨上校想。 然而,就在莫里茨上校带着参谋团彻夜未眠调兵遣将之际,忽然一个电报传来:“上校,安特卫普失守,夏尔的部队已经攻入城内!” 正在地图上构画防线的莫里茨上校一愣,然后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笔坐回到椅子上,轻叹一口气愣愣的望着前方的虚空发呆。 他已经麻木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封锁”消息 由于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判断失误,莫里茨上校已不敢轻易做判断了。 于是“蒂比兹是否安全”就成了一个说不清的问题。 它位于蒙斯与布鲁塞尔之间,据情报显示法军的包围圈有一个宽达30公里的漏洞。 是包围圈没来得及合围? 夏尔的部队已经通过这一带,他们只需要留下一些部队驻守就行。 何况那是夏尔,一个天才军事家,他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是,万一这就是夏尔的失误呢? 应该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命令部队突围! 不行,这可能是陷阱,夏尔或许就等着德军进入一片区域,再用坦克和装甲车围歼了。 “这一带地势平坦且一片空旷。”莫里茨上校犹疑着说:“它很适合坦克和装甲车作战。而我军为了追求速度只能轻装突围,一旦在这里被包围将会是一场屠杀。” 顿了下,莫里茨上校又补充道:“另外法军还有空中优势,一旦我军进入这片区域将会遭到轰炸机轰炸。” 一定是这样,莫里茨上校想,夏尔就是做这样的打算。 法金汉犹豫了,他不知道该相信哪种可能。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突围还有机会,不突围就只能在原地等死。 考虑了一会儿,法金汉最终决定,放弃地势空旷的蒂比兹,改从蒙斯突围。 …… 一天一夜没休息的夏尔在堡垒的休息室内睡了一觉,虽然环境和空气不怎么样,但他依旧睡得很熟,直到下午两点多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张嘴打着哈欠,夏尔打开门回到被当作指挥部的作战室。 提贾尼一直都在,虽然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却依旧坚持不睡。 “总要有一个人关注战事。”提贾尼说:“何况这一仗可以说是最伟大的一仗,它简直就是个奇迹,无法想像你在经历这些后还能睡得着!” 提贾尼越说越激动:“我们创造了历史,准将,现在是最关键的收尾时刻了,我们应该坚持到最后。” 夏尔一脸无所谓,这并不影响睡觉,如果有事需要他做决定时,把他叫醒就行了。 何况,睡一觉才可以更好的“创造历史”。 道理很简单,但许多人就是想不到也做不到。 …… 正翻看电报的提贾尼见夏尔出来,稍抬一下头说:“德国人的援兵赶到了,但他们在十公里外没敢发起进攻。” 说着把一封电报递到夏尔面前。 夏尔“嗯”了一声,接过电报瞄了一眼放回桌子上。 安特卫普这样的堡垒或许无法挡住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但对一战时期的步兵却是噩梦,只要弹药够,多少人上来都是送死。 还想像之前一样用“大贝尔莎”把堡垒轰开? 那是空军还没投入战争的事。 现在要是还敢这么做,“大贝尔莎”这个笨家伙就会成为轰炸机绝好的靶子。 因此,安特卫普绝对安全,它就像在德军后方扎下的一根钉子,牢不可破。 等夏尔在办公桌前坐下,提贾尼又说:“德国人正从蒙斯突围,一小时前的事。” 夏尔一愣,他有点看不懂这操作,为什么要从蒙斯突围? “第9军应该打到蒙斯了吧?”夏尔问。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他们正与德军在蒙斯展开巷战争夺控制权,公路与铁路几乎陷入瘫痪。” “那为什么德国人还要选择在蒙斯突围?”夏尔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地图找到蒙斯的位置:“他们完全可以开着汽车从蒂比兹通过。” 这是舍易取难给自己找麻烦。 “谁知道呢?”提贾尼抬头笑了下:“或许,德国人是想离你远一点。” 蒙斯距离夏尔的部队将近一百公里,的确更远。 接着提贾尼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你猜会不会是,他们担心从蒂比兹突围遭到坦克和装甲车的埋伏?” “也许吧。”夏尔记得那一带地势空旷,的确适合装甲部队作战。 接着夏尔就明白了:“这说明他们不知道我们燃油不足。” 步兵没能及时跟进最严重的后果是燃油无法送上来,而民间不多的燃油仅仅只够夏尔打进安特卫普。 现在,装甲部队除了呆在安特卫普哪也去不了。 “说得对。”提贾尼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微笑:“我们的运气来了,准将。如果他们一直这么想的话,突围的速度就会慢得多,而我们就机会封闭包围圈。” 接着他又想到了关键的一点:“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封锁消息?我是说,如果我军燃油不足的消息从安特卫普传出去,敌人就会像潮水一样从缺口涌出去。” 按常理说的确应该这么做。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想要把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很困难,将军,总会有几个人逃出去,哪怕安特卫普是个防御森严的堡垒。” 提贾尼点头表示同意。 即便围着高墙站满警卫的监狱都有办法越狱,何况是野战防线。 “那就不太妙了。”提贾尼皱起了眉头。 夏尔想了想,说:“我们或许有另一个办法。” “另一个办法?”提贾尼眼睛一亮,脸上的倦容都少了许多。 夏尔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把坦克布署在堡垒防御圈上组织防御。” “可这没什么用,准将。”提贾尼笑了起来:“你说过的,坦克更应该用于机动而不是当作炮台……” 夏尔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提贾尼。 提贾尼猛然醒悟:“坦克如果当作炮台就不需要开动,就没人会发现它没油!” 夏尔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可以把所有剩余的燃油集中起来,供几辆坦克在安特卫普转几圈,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提贾尼哈哈大笑:“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燃油充足。” 这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就算有德军士兵潜出安特卫普,他们告密的内容也不可能是“法军燃油不足”。 “温特将军那边是否有回应?”夏尔问。 夏尔联系了温特将军解决燃油问题。 安特卫普是个海滨城市,可以通过英国皇军海军运输燃油。 提贾尼点了点头:“他们的运输船需要两天后到,还有援军。” 所以,留给德军突围的时间只有两天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阿尔贝特一世 夕阳下的安特卫普机场颇显荒凉。 机库被炸塌了,塔楼被烧了一半,只留下黑漆漆的墙体,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周围到处是飞机“残骸”,还有几具被烧焦的“尸体”。 机场在德军控制时期被用于训练飞行员,这里驻扎着德军一个飞行中队。 他们大部分在夏尔的部队打进来前驾着飞机逃走了,离开前还搞了些破坏,把开不走的故障机炸毁或引燃。 法军进驻后只在这里派了一个步兵班接管。 此时,夏尔带着警卫连清空跑道,望着这个机场深有一种宝山空回之感。 从二战起,机场是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 因为一旦控制了机场,运输机马上就运去燃油、物资和援兵,接着战斗机就会在这里起降并争夺周围几百公里的制空权,同时为地面部队提供掩护。 几乎可以说,只要有一个机场在,就能为前方几百公里的范围内争夺到战争主动权。 但在这时期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的看着它在这摆烂。 仔细考虑一番夏尔就明白了,是缺乏专用的运输机,它是这种进攻模式的基础。 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地面交通线畅通后把燃油、零件以及后勤人员运来。 就在夏尔扼腕长叹时,望着天空的提贾尼提醒道:“来了。” 沿着提贾尼的目光望去,在火红的夕阳背景下飞来了三架飞机,正中一架是双座型“阿芙罗”,两旁各一架“骆驼”。 那是阿尔贝特一世。 他在知道夏尔的部队打到之安特卫普后,强烈要求亲临战场与夏尔一同作战。 “你帮不上什么忙,陛下。”夏尔在电报里回复:“能做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夏尔就差没告诉他别来这里添乱了。 阿尔贝特一世在开战之初或许很重要,他在德法两国之间,谁都希望能把他拉进己方阵营。 但现在,战争已经开打且比利时几近灭国,阿尔贝特一世也就失去了价值。 这就是国家间的政治,赤裸裸的利益关系。 但阿尔贝特一世依旧坚持: “那是我的国家,准将,我必须与我的子民一起见证比利时的胜利!” “另外,我可以为稳定战线发挥更好的作用,我能做到。” 夏尔无奈的同意了。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阿尔贝特一世组织,比利时人自己就是这么干的,“白衣夫人”和游击队,不过有一个领头的也不错。 阿尔贝特一世绕了一个大弯,他先从英国飞到敦刻尔克,再在法军的护送下飞往安特卫普。 原因是他不相信英国飞机能保证他的安全。 此时英国最先进的飞机依旧是“阿芙罗”,这款战机面对德军的“福克e1”只有被动挨打。 (注:虽然英国从夏尔手里购买了“骆驼”战机,但按协议还在巴黎训练) “阿芙罗”逐渐降低高度,最终在一阵“隆隆”的发动机声中稳稳的停在机场的跑道上。 两架“骆驼”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飞行员挥着手向夏尔致意再原路返回。 它们如果在这里降落,很可能就没有多余的油料的返航。 阿尔贝特一世从“阿芙罗”后座上跳了下来,一边摘着护目镜一边快步走向迎上前的一行人,老远就兴奋的叫着:“夏尔,我亲爱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阿尔贝特一世上前激动的拥抱着夏尔,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是伟大的一天。”阿尔贝特一世说:“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看着你,你走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这是欧洲人常有的礼节,但夏尔还是有点不习惯。 坐上汽车时,夏尔提醒道:“这里并不安全,陛下,德国人虽然投降了,但还有许多残敌。” 阿尔贝特一世心思却不在这,他一脸感慨的望着街道两边的建筑,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们就是在这认识的,你那时还是个少尉。” “不到一年时间你已经是个准将了。我以你为荣,准将。” “只有你能做到,只用一天时间,太让人吃惊了。事实上所有人都被你吓住了,他们都在讨论你取得的不可思议的战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的朋友。”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但我现在就在这!在安特卫普!”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像是在做梦!” …… “停。”夏尔忍不住打断阿尔贝特一世:“您听到我说的吗?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准将。”阿尔贝特一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如果你已经把它夺回来了,而我却因为担心危险而置身事外,你认为我的子民会用什么眼光看我?” 夏尔点了点头。 比利时沦陷时期他一直都在为收复国土奔波,虽然没起什么作用。 同时这也是个很好的时机,他可以在比利时人心中树立国王的形象争取大众的支持。 夏尔相信阿尔贝特一世考虑过这一点,这无可厚非。 “你打算怎么做?”夏尔问。 “很简单。”阿尔贝特一世回答:“给我一些枪,我会组织起民兵,安特卫普、布鲁塞尔,还有其它地方,肃清残敌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们还可以配合法军作战。我们或许不专业,但一定会奋勇向前。” 说着,阿尔贝特一世望向夏尔,眼神中透着期盼。 夏尔有些意外,这是他没想到的。 此时的法军的确兵源不足,确切的说是步兵不足。 第9军没能及时跟进,又由于油料紧缺,装甲师和机械化师不得不转为普通步兵使用。 那为什么不把比利时人发动起来呢? 一路打过来时,法军已从德国人手里缴获了许多步枪和弹药,只要把它们丢给比利时人就可以。 “你觉得怎么样?”阿尔贝特一世有些紧张。 他这个国王很清楚,决定权掌握在夏尔手里。 夏尔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关于指挥的问题……” “无条件服从你的指挥。”阿尔贝特一世抢着说。 除了夏尔还有谁能打赢这场仗,还有谁能拯救比利时?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利益交换 夏尔承认自己小看阿尔贝特一世了。 在此之前,夏尔只知道有游击队,他通过“白衣夫人”与游击队联系并制定作战计划,也知道有些游击队在配合法军维持治安甚至直接参与到战斗中。 但他不知道游击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游击队在哪,一旦有战事更无法指挥他们作战。 阿尔贝特一世来了之后,马上就把分散在各处的游击队组织起来统一指挥。 …… 第二天一早,夏尔正在堡垒指挥部里与提贾尼对燃油精打细算,他们在考虑怎么才能保持坦克在城内巡逻的同时又能剩下一些备用。 夏尔有一种让阿尔贝特一世组织游击队从民间运油的冲动,不只是安特卫普,还有安特卫普周边地区,把方圆几十里的民用汽油全都运过来,说不定能解装甲部队的燃眉之急。 但这不是个好主意。 这就是明摆着告诉德军夏尔的部队缺油,接着他们就会放心的从缺口逃走。 因此,夏尔只能把这个想法否决掉。 这时阿尔贝特一世进来了,他手里拿着公文包,脸色因为疲倦有些苍白,却依旧透着兴奋的光。 阿尔贝特一世身后跟着一名身着比利时军装的军官。 正在夏尔疑惑时,阿尔贝特一世侧身介绍道:“这是伊登上校,准将。我决定让他负责安特卫普的游击队,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他下令。” 夏尔打量了伊登上校一眼,一名四十开外的军人,留着八字胡,让人奇怪的是军服上的军衔是少校。 接着夏尔就明白了,他是被火线升为上校,军装还来不及换,或者没条件换。 伊登上校明显气场不足,他手足无措的上前向夏尔敬礼,想与夏尔握手却又担心冒昧,最终还是夏尔主动伸出手。 “您好,上校。” “您好,将军。”伊登上校赶忙回应:“很荣幸能成为您的部下,我们,我们准备好了,您下命令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做你们正在做的。”夏尔回答:“维持治安,搜索残敌。” “是,将军。”伊登上校激动的挺身回应,望向夏尔的目光透着敬意。 他就是那个一天就从康布雷打到安特卫普的将军,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却能有如此辉煌的成就。 阿尔贝特一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夏尔手里:“这是安特卫普游击队,我们把它暂编为第21师,师长就是伊登上校。” 夏尔疑惑的接过文件。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点,师长难道不应该是少将军衔? 后来夏尔才知道这是因为夏尔的军衔是准将,伊登作为夏尔的部下当然应该是上校。 接过文件翻开一看,夏尔吃了一惊:“安特卫普居然能组织起上万人?” 夏尔发下去的步枪只有六千多支,那是在安特卫普所有的缴获,其中还包括故障枪支。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有些是女兵,她们强烈要求加入部队,我认为不应该打击她的积极性。” 夏尔“哦”了一声。 女兵在这时期是个奇怪的存在,只有沙皇俄国有一支女兵部队,但在现代却很常见。 所以夏尔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不会觉得不可接受。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夏尔想,有了游击队在这里驻防,明天英国运输船一到,装甲部队马上就能原路折返开往蒂比兹补上缺口。 不,应该让机械化师走前头,他的速度更快。 然而,就在这时通讯兵给夏尔递上了一封电报:“将军,温特将军来电,他说燃油运输船因德国人的潜艇而延误,另外,他问您是否能增援达达尼尔海峡。” 夏尔一愣,他难道不是明确拒绝过吗? 下一秒夏尔就明白了。 “燃油运输船因德国人的潜艇延误”是个借口,温特将军把它与“是否能增援达达尼尔海峡”放一起是有原因的。 这显然是个暗示。 …… 这并非温特将军所愿,而是“海军大臣”的意思。 “海军大臣”原本不知道夏尔缺燃油这事。 温特将军的嘴很严,他知道这是军事机密,一旦泄漏将直接影响到比利时的战事。 然而,温特将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调用原因上写着“达达尼尔海峡军需用”。 “海军大臣”从权力中心黯然退出后,担任的恰恰是达达尼尔海峡委员会委员。 他看到温特将军从英国本土调用汽油颇感奇怪。 此时英国正处于德国潜艇的封锁中,她自身还需要从中东购买石油,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怎么会舍近求远从英国运输? 一问之下,温特将军只能说了实话。 “海军大臣”大喜过望,他给温特将军发去电报:“这是一个机会,温特,一个与夏尔利益交换的机会。” 温特将军不明白有什么“利益交换”,接着联想到了不久前“海军大臣”希望夏尔挽救加利波里的烂摊子。 他吃惊的回电:“阁下说的是把夏尔派往加利波里?这不是什么利益交换,夏尔取得胜利也同样符合英国的利益,我们需要这场胜利!” “我知道。”“海军大臣”回电:“但任何事都有轻重缓急,在这方面,夏尔显然比我们更急。” 他的意思是,一旦夏尔得不到燃油就有可能被德军反包围,这对夏尔有切肤之痛。 温特将军被“海军大臣”的无耻震惊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温特将军却深知这就是“海军大臣”能做出来的事,就像三年前他调用大炮镇压工人的罢工游行一样。 (注:该事件即1911年的塞德奈街杀戮事件,“海军大臣”亲自到达现场指挥) 温特将军还想争辩,但知道这不会有用,最终只能隐晦的给夏尔发去这样一封电报。 …… 夏尔想明白电报的意思后不由哑然失笑。 发动达达尼尔海峡战役是因为正面打不动这才从侧后开辟新战场。 现在,夏尔已经在正面取得胜利,他们居然为了个人的政治利益而拖后腿!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这就是英国人 夏尔随手把电报递给阿尔贝特一世。 阿尔贝特一世接过电报一看,吃了一惊:“你们缺燃油?” 夏尔没说话,若有深意的瞄一眼电报,示意阿尔贝特一世看清楚些。 阿尔贝特一世面带疑惑再次将目光转向电报。 不久疑惑就变为震惊,接着又转为愤怒。 “这电报是谁发的?”阿尔贝特一世沉声问。 “温特将军。”夏尔回答:“不过我认为,这应该是‘海军大臣’的意思。” 阿尔贝特一世微微点头,问:“他们这意思是,如果你不去达达尼尔海峡,就不为我们提供燃油?” 伊登上校吃惊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似乎不敢相信还会有这事,用燃油来胁迫夏尔就范? 正在批阅文件的提贾尼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了看阿尔贝特一世,又将目光转向夏尔等着他的回答。 夏尔用沉默肯定了阿尔贝特一世的猜测。 这瞬间像点燃了火药桶,阿尔贝特一世在那一刻爆发了: “这群混蛋,无耻之徒!”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就知道英国人靠不住,他们任何时候都只想着自身的利益。” …… 提贾尼上前拿过电报看了看: “我不太明白,我们这里的胜利同样符合英国的利益。这会不会是误会?” “说不定,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字面上想表达的。” “我是说,的确有德国人的潜艇在封锁安特卫普……” 夏尔摇了摇头:“只要我同意,他们马上就会把燃油送来。否则,他们还会继续往下拖。” 提贾尼再次将目光转向电报,最终缓缓点头:“你说得对,这电报无懈可击,字面上没有任何胁迫的意思。但实际上,是否有德国潜艇不过是他们一句话。” “这是‘海军大臣’希望挽回达达尼尔海峡的败局。”阿尔贝特一世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混蛋,他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无视盟友的利益,以及这么做有可能造成的危险,这可能会让所有人的努力化为泡影,它会害死许多人!” 夏尔没说话,他起身为自己冲了杯咖啡。 如果“海军大臣”能有这样的远见这么通情达理,就不会扣押奥斯曼帝国的战列舰了。 但阿尔贝特一世却不像夏尔这样淡定,他气得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此时的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准备低下头挺着犄角冲向目标。 过了一会儿,阿尔贝特一世从桌上拿起礼帽转身就走。 “我去一趟英国。”他说。 “陛下。”夏尔叫住了他:“您认为去英国有用?” 他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牛夫人”了。 阿尔贝特一世转身回答:“这很可能是‘海军大臣’的私下决定,其它人或许并不认同这种做法。” 接着他又补一句:“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海军大臣了,他没有权力做这个决定。” “但‘海军大臣’的势力仍在。”夏尔回答:“这与他是不是海军大臣无关,这是他的人脉,他能说服其它人,并让别人认为这符合英国的利益。” “可这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阿尔贝特一世坚持。 他认为只要自己去英国振臂一呼,“海军大臣”马上会受千夫所指,燃油问题也能顺利解决。 “不,陛下。”夏尔回答:“重点在于我是法兰西人而不是英国人。” 正要转身的阿尔贝特一世听到这话瞬间石化,双脚就像被绑住似的再也迈不动了。 “想想吧。”夏尔端着冲好咖啡用汤匙轻轻搅拌着,施然返回办公桌前坐下:“英国人的运输船不仅会送来燃油,还有援军。等英国援军赶到,谁来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阿尔贝特一世瞬间明了。 如果夏尔继续呆在安特卫普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指挥权,这意味着英国军队要服从夏尔的命令,最后战功也是夏尔的,英国军队只是陪衬,不管死多少人都是如此。 这是英国人不能容忍的,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他们要主导一切,任何地方都应该是主角。 否则,就会威胁到英国在国际上的声望以至殖民地的向心力。 “我们可以验证一下。”夏尔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望向在一旁等候的通讯兵:“给温特将军回电:‘非常抱歉!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无法离开安特卫普,现在正是战役的关键阶段,我认为我应该在这里主持大局’。” “是,将军。”通讯兵应声,转身跑向电讯室。 夏尔朝几个人扬了下手:“你们猜温特将军会怎么回答?我猜他们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 提贾尼呵呵一笑,他认同夏尔的说法,英国虽说是盟友,但同时也是法兰西的竞争对手。 伊登上校无所适从,在此之前他以为英法是坚定的盟友,正团结一致对付德国人,现在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阿尔贝特一世轻声一叹,闷声闷气的返回办公桌前坐下,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不一会儿通讯兵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电报:“温特将军说此时安特卫普大局已定,他们打算派基钦纳元帅亲自来主持大局,准将可以放心去达达尼尔海峡指挥,那里更需要准将。” (上图为陆军大臣基钦纳,同样是个狠角色,在第二次布尔战争中使用烧杀的残酷手段对付布尔人。一战时独断专行,无视内阁的决定大规模扩充陆军。) 提贾尼“哇哦”一声,微笑着望向夏尔打趣道:“你这场仗已耀眼到连英国陆军元帅都眼红了。” 接着提贾尼又想,谁说不是呢?在这场仗面前,英国陆军元帅又能算得了什么? 阿尔贝特一世面无表情的讽刺道:“完美的计划,他们很擅长打这样的‘胜仗’,这就是英国人!” 一直没说话的伊登上校这时插上一句:“可是陛下,将军,如果只是这些问题,我认为我们不需要英国人也可以解决。援兵可以让游击队补上,我相信他们不会比英国人差,燃油可以号召周围的城镇提供。” 提贾尼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需要保密,上校,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坦克已经没油开不动了!” 夏尔保持沉默,此时的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夏尔的陷阱 阿尔贝特一世支持伊登上校的说法。 “游击队在军事素质上或许不如英国人。”阿尔贝特一世说:“但他们胜在勇气,他们愿意为保卫自己的家园献出生命。另外,我们还可以迅速发展出一大批人,包括德国人控制的地区!” 伊登上校肯定了这说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说这话时伊登上校望向夏尔,似乎在表明某种态度。 “至于保密问题。”阿尔贝特一世思索片刻,接着说:“就算德国人知道了又如何?逃走?那就让他们逃走吧!” 他更关心的是能否收复国土,而不是俘虏多少德国人。 但长远思考,俘虏更多德国人能降低收复国土的难度,两者其实是一个意思。 阿尔贝特一世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希望退而求其次先收复一部分再说,尤其收复首都布鲁塞尔并稳定下来,这对振奋士气鼓舞人心很有意义。 但提贾尼却表示反对:“事实或许并非如此,陛下。” “什么意思?”阿尔贝特一世反问。 “德国人之所以想逃走,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燃油充足。”提贾尼回答。 这似乎是废话,但阿尔贝特一世却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缺油,就有可能不是逃走,而是选择反攻?” 提贾尼点了点头,随即将地图反转了推到阿尔贝特一世面前,手指划着穿插路线分析: “从布鲁塞尔到安特卫普35公里这条线,除了在布鲁塞尔有一个装甲团和梅赫伦有一个机械化营外,就没有其它兵力了。” “但它却是‘安全’的,因为我们可以用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机动防御。” “德国人一旦选择从这一带突围,就会遭到两侧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的夹击。” 阿尔贝特一世半张着嘴:“所谓的‘安全’,是建立在有燃油的基础上?” 提贾尼微微点头,然后问:“德国人一旦知道我们没有燃油,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尔贝特一世看着地图考虑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危险的不只是蒂比兹,还有布鲁塞尔、梅赫伦镇,以及这条穿插线的所有地方。”阿尔贝特一世面部失去了血色:“德国人有可能反过来包围这些城镇,包括布鲁塞尔?” “是的。”提贾尼点头:“这些城镇一旦被包围就是致命的,没有燃油的坦克和装甲车全都无法作战,弹药也会在敌人的进攻中耗尽,被德国人攻下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唯一安全的,似乎只有靠海的安特卫普。” 接着提贾尼自嘲一笑:“现在安特卫普似乎也不安全了,如果英国人不给燃油。” 提贾尼将目光转向夏尔,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建议:“要不,我们就按英国人的意思办吧,代价太大了,我们玩不起,英国人看准了这一点。” 阿尔贝特一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想说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苦涩的咽了下口水。 按他自己的意愿,绝不希望夏尔屈服。 但这不是他自己,而是比利时,以及所有国民! 夏尔轻松的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提贾尼,而是问了声:“英国答应运送的弹药到了吧?” 那是从敦刻尔克运来的弹药。 英国人封锁德国人的方法是在所有德国人控制的港口外布满水雷,其中包括安特卫普。 安全通道只有英国人自己知道并且拒绝外传,即便法兰西想要从海路运送弹药进入安特卫普也要经过英国。 这也是“海军大臣”能在燃油上卡夏尔脖子的原因。 “刚到一批。”提贾尼回答,接着疑惑的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然后提贾尼又补充了一句:“需要我提醒你吗?到的是弹药,不是燃油!” “我知道。”夏尔平静的回答:“但德国人不知道。”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柏林威廉大街,法金汉的总参谋部灯火通明。 忙得焦头烂额的法金汉恨不得开一辆汽车亲自到前线转转,看看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前为止,他们只能与法军继续争夺蒙斯,并在法军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下艰难的突围。 但这样的突围代价很大,重装备甚至汽车都无法通过,马匹牵引的榴弹炮因为担心受惊堵塞公路也只能暂时留下,这样的突围速度慢不说,部队还持续性遭受伤亡。 正在法金汉一愁莫展时,莫里茨上前报告道:“将军,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法军正依靠游击队从民间收集燃油。” “法军缺油?!”法金汉眼睛一亮,马上将目光转向地图。 如果法军燃油不足,这一仗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最终法军能得到的,很可能只有安特卫普一个靠海城市,其它的全都将被德军夺回。 但看了一会儿,法金汉见莫里茨没反应,不由疑惑的抬起头。 “我认为这有问题,将军。”莫里茨说。 “什么问题?”法金汉问。 “如果法军缺油,他们真的会这样大张旗鼓的让游击队去收集?那可是游击队,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们这信息。” 法金汉一愣,的确是这么回事,夏尔不可能笨到这地步。 接着莫里茨又指着地图说:“安特卫普靠海,他们可以轻易从英国或敦刻尔克运来燃油,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有三艘大型运输船进入安特卫普港。” 那是残余的德军用电台发出的情报,绝对可靠。 “另外。”莫里茨又指着布鲁塞尔说:“我们在那的情报人员听到了坦克发动机的声音,他们猜测,至少有上百辆装甲车和坦克增援至布鲁塞尔。” 这是天色入黑后发生的事,法军这样做肯定是希望隐藏什么。 法金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这又是夏尔设下的陷阱,他希望我们把主力转向开阔地而不是蒙斯,狡猾的家伙。” 法金汉猜对了,这的确是夏尔的陷阱。 只不过他并没有识破,而是结结实实的跳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所有这些都是夏尔有意让德国人产生的“误会”。 运送弹药的运输船,再加上布鲁塞尔夜间响起的坦克轰鸣声,彼此相呼应很容易让人以为是燃油已经在安特卫普登陆。 其中夏尔还补充上一些细节: 他安排人手在港口搬运油桶,一车又一车的运,只不过油桶里装的不是油而是水。 之后又有一辆满载着油桶的汽车很偶然的出现在布鲁塞尔街头,它原本是用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开往作为军营的体育场方向,但很巧合的在途中抛锚,法军士兵不得不将油桶搬到另一辆汽车上转运。 接着又补上夜间坦克和汽车开动的声音,证据链齐了。 法军不缺燃油,还有装甲部队进驻布鲁塞尔准备对突围的德军发起雷霆一击。 …… 当夏尔说出这想法时,提贾尼和阿尔贝特一世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阿尔贝特一世说话都结巴了:“就这……这么简单?德国人会相信我们有燃油?” “否则呢?”夏尔反问。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说:“哦,对了。我们还应该‘封锁消息’,交待所有相关人员不允许把运送燃油的事说出去,这是最高机密。” 阿尔贝特一世和提贾尼差点崩溃,生死存亡关乎比利时命运的事,在夏尔嘴里就像小孩玩的扮家家。 “可这似乎不太对。”不知内情的伊登上校一脸迷糊:“如果我们已经有燃油了,为什么还需要通过游击队在民间收集燃油?” 这也是阿尔贝特一世想问的。 “为了骗他们从蒂比兹突围。”提贾尼把情况大概一说,俩人这才恍然大悟。 伊登上校惊为天人的看着夏尔:“所以,游击队可以放心的收集燃油,同时德国人却不以为我们缺油。很好的主意,将军,没有更好的了!” 阿尔贝特一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夏尔的肩膀:“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只有你能打到安特卫普了,没有人有这样的智慧,准将。” 提贾尼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担心:“英国人那边怎么办?他们是知道真相的。” 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的脸色瞬间一凌,他们没想到这一点。 伊登上校迟疑着说:“他们,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吧?毕竟是盟友……” “不,他们会。”阿尔贝特一世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我了解‘海军大臣’,他是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如果他无法得逞,的确有可能把真相泄漏出去。” 指挥部内瞬间陷入沉默,绕来绕去,结果始终过不了英国人那一关。 夏尔却一脸轻松:“我们做我们的事,不需要理会英国人。” 众人一脸迷糊,怎么能不理会? 一旦被英国人点破,所有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提贾尼想到了什么,他“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叹服的望着夏尔:“你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准将,滴水不漏!” …… 这天伦敦起了大雾,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裹入一层白纱中。 街头的灯光变得朦胧,金色的光晕在雾中扩散,像是被稀释的颜料。 大本钟的声音穿透雾气,带着一种沉稳而坚定的节奏,像是时间使者传到“海军大臣”的别墅。 (上图为伦敦标志性建筑之一大本钟,建于1859年) “海军大臣”的书房里同样烟雾缭绕,他手里捏着点燃的雪茄,桌面上放着他喜欢的白兰地,一口烟一口酒,用微醉的眼神翻看着温特将军发来的电报。 没有,全都没有。 全都是他不关心的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 “海军大臣”停下手中的动作发了一会儿愣,夏尔居然没有任何回复! 考虑了一会儿,他让管家发去电报询问,得到的回复是:“夏尔还没有回答。” “海军大臣”眉头一皱,急的难道不应该是夏尔? 不久,温特将军又发来一封电报:“我刚才问了夏尔,他的回答是‘那就只能等德国潜艇离开了’。” “海军大臣”难以置信的看着电报。 难道夏尔看不懂电报的意思单纯按字面理解? 不,不可能! 略一迟疑,“海军大臣”给法兰西海军部长发电询问:“安特卫普的战事进展如何?我听说那里出了点麻烦。” 两人同为海军掌权者,之前就有不错的关系。 海军部长回电:“是的,我听说他们的燃油出了问题,他们正在依靠游击队在民间收集汽油。” “海军大臣”瞬间石化,缺油这件事难道不是军事机密?夏尔居然让游击队在民间收集?那岂不人尽皆知,包括德国人? 不久,海军部长又来电:“贵国应该给夏尔送去燃油才对,这能决定战事的胜负,你们也应该做些什么!” “海军大臣”敷衍的回了一句:“抱歉,是因为德国潜艇。你知道的,德国人同样不希望夏尔收到燃油,因此在相关海域布署了大量潜艇。” 这说得通,德国人的确出动了潜艇试图封锁安特卫普。 但实情是只要英国愿意,依旧可以派出强大的舰队护送运输船进入安特卫普,这不算难事。 “海军大臣”的心思不在这,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题到底出在哪?为什么夏尔敢这么干? 他在办公桌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又给海军部长发去电报:“德国人呢?德国人知道夏尔缺油是什么反应?” 海军部长回电:“德国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他们依旧在蒙斯一带突围。” 这也是法兰西军方不急的原因之一。 “海军大臣”一脸懵,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一方不怕暴露自己的弱点,另一方明知道对手的弱点却将其无视…… 忽然,“海军大臣”想明白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夏尔的计策,高明的做法。这个小家伙,把德国人玩得团团转。” 接着他感慨的摇了摇头:“只可惜,他还是骗不了我。” “海军大臣”得意洋洋的坐回椅子,闪着笑意的眼里透出一丝阴冷。 是时候给夏尔一点压力了! 第四百三十章 最好的学生 “海军大臣”自认手下有分寸。 就像温特将军说的,安特卫普战事的胜利同样符合英国的利益,“海军大臣”也不希望彻底把事情搞砸。 然而,他认为把真相透露给德国人不会把事情搞砸。 运送燃油的运输船就在海上,距离安特卫普不过几十海里几小时就能送到,现在就等夏尔一句话。 即便德国人知道真相发起反攻,随着燃油送到安特卫普,夏尔的装甲部队依旧有时间解决危机。 但这样却能利用德国人给夏尔施加压力,让他不得不服从英国的“调配”。 于是“海军大臣”没有迟疑,他转手安排军情六处的人通过间谍把“真相”传给德国。 …… 柏林威廉大街,法金汉依旧在手忙脚乱的指挥德军突围。 城区的确不适合坦克作战,但它同样不利于大部队通过,德军不得不与敌人争夺每幢建筑尤其是高楼。 否则,法兰西人只要在那架起一挺机枪,或者直接把75炮拆了运上楼顶拼装,就能轻松的封锁住几公里范围的所有街道。 同时法军也十分难缠,他们总是一波接着一波朝德军驻守的建筑发起冲锋。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前一秒建筑还是德军的,下一秒就变成法军的了。 打到激烈时,还出现过客厅是德军的卧室是法军的,彼此僵持不下的情况。 这时莫里茨上校面色苍白的走到法金汉面前,递上一封电报:“将军,有情报说法军是真的缺油。” “什么意思?”法金汉头也没抬,目光始终盯着蒙斯的地图。 他打红了眼,重点是蒙斯,只要把蒙斯打通了,德军就能成功突围。 “意思是我们可能上当了。”莫里茨上校回答:“这是我们在英国的间谍发来的情报,他说进入安特卫普的航道被我军潜艇封锁,只有三艘运送弹药的运输船进入安特卫普,燃油运输船没能及时进入。” 法金汉一愣,抬头愕然望向莫里茨:“这可跟我们之前分析的不一样。” “是的。”莫里茨眼里闪着犹豫。 “那么,夏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法金汉说:“他是,不希望我们在蒂比兹突围?” “可能是这样。”莫里茨上校回答,但他又补了一句:“也可能不是。” “什么意思?”法金汉问。 “我正让人调查这名传来消息的间谍,将军。”莫里茨上校回答:“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法金汉“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间谍这工作很危险,一旦被敌人识破几乎无法幸免。 这也是他们很容易被发展成双面间谍的原因:被识破后为了活命,只能同时为敌人提供情报或传递一些不实情报。 (注:史上哈丽就属于这情况,她被法国二局发展成双面间谍,但失去利用价值后还是被枪毙) “我觉得它有可疑之处。”莫里茨分析道:“英国人的燃油运输船在海上,这消息几乎与世隔绝,即便是英国军方也鲜有人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是怎么被我们的间谍获知的?” 法金汉点了点头同意这说法,英国可是法兰西的盟友,这一仗也符合英国的利益,怎么可能会轻易把“真相”传出来! 除非,这个“真相”是假的,是夏尔骗局的一部分。 法金汉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的英国是真心想坑夏尔一把。 因此,法金汉再次将目光转向地图上的蒙斯,心想,如果情况是这样,就更证明从蒙斯突围是正确的。 大约过了半小时,莫里茨上校收到电报后如释重负的深喘几口气,他飞快的跑到法金汉面前,语气带着激动和自豪:“将军,确定了,该情报人员已被英国人收买。” 法金汉点了点头。 他心里一直偏向后者,英国人在情报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很难相信会将这么重大的情报泄漏给德国。 法金汉感叹一声:“如果这是夏尔的想法,那他的手段堪称恐怖,他用各种方法误导我们试图将我们拉向蒂比兹,已经是被认定的事居然还有操作空间。” “是的。”莫里茨上校深有同感:“他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们差点就上当了。” …… 比利时游击队正不慌不忙的收集各地的燃油。 主要是在西南区域,那片地区的德军正处于被包围的状态,德军无心也无力控制游击队。 德军在控制区各城镇都布署有少量武装部队,他们通过这些部队控制警察和政府,从而达到控制城镇的目的。 这些武装部队多则上百人少则十几人。 他们之所以能顺利控制住人口是他们几百甚至上千倍的区域,是因为有强大的德军作为后盾: 一旦人们起义推翻了这十几人的控制,马上就会引来大批德军的镇压。 但到了这时候,他们“强大的后盾”已经不存在了,德军主力正在逃跑,德军这点人手想要再像之前一样掌控就有如天方夜谭。 因此,在阿尔贝特一世的号召以及伊登上校的指挥下,燃油很顺利的从德控区送往安特卫普。 比利时人积极响应,还有些地方直接起义赶走了德国人组织起了自己的队伍。 所以在收拢燃油的同时,游击队也在迅速壮大。 提贾尼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隔三岔五的就问通讯兵: “德国人是否转向了?” “蒂比兹什么情况?” “有没有发现敌人?” …… “放轻松,将军。”夏尔回答:“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急,就算德国人没上当选择从蒂比兹突围,只要我答应英国人就行了。” 没想到提贾尼却回答: “你以为我是担心这个?” “不,准将,我知道没人能打败你。” “我关心的是战争艺术有了新定义,它通过制造假象也能获得巨大成功。” 夏尔眼睛一黑,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在想着自己的“战争艺术”! 但转念一想,夏尔又觉得或许提贾尼这样的才是最好的学生。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就不能放过德国人? 蒙斯的战斗打到第五天,德军经过艰苦的战斗付出上万人的伤亡后,总算占据了上风控制了大部区域。 法金汉认为这些牺牲是值得的,它在夏尔的包围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保证剩下的11万名士兵的撤退。 同时,法金汉也为夏尔即将到来的进攻做了充分的准备。 蒙斯的大街小巷都被德军用障碍物堵住,城市中要做到这个并不困难,只需要在建筑之间堆在石头和杂物就够了,再铺设上铁丝网,一个步兵连就能封锁一条街道让敌人无法进攻。 即便是留给德军通行的街道,法金汉也命令士兵在两侧建筑上埋了炸药。 一旦夏尔的装甲部队打到,只需要定向爆破就能利用建筑的废墟堵住街道使坦克寸步难行。 法金汉以为自己找到了对付坦克的方法,城市就是坦克的坟墓,这也是夏尔一直希望将德军主力拉向开阔的空旷地带的原因。 对此,法金汉给予莫里茨上校充分的肯定:“你做得很好,上校,如果有谁能打败夏尔,那一定是你。” “谢谢,将军。”莫里茨上校回答,尽显疲态的脸上带着些激动:“但我们不能小瞧夏尔,他始终是最让我们头疼的对手,而且胜负未分。” “是的。”法金汉表示赞同,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瞄着地图上的蒙斯,语气轻松:“但现在,我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莫里茨上校点了点头,仗打到现在,就算夏尔也无法阻止德军突围了。 对此他深感自豪,那可是夏尔,被称作“法兰西玛尔斯”的夏尔,他与自己对阵居然处于下风。 这意味着,这一仗之后,自己的名字马上就会为世人熟知,就像夏尔这个名字风靡全球一样。 (上图为罗马神话中国土、战争、农业和春天之神玛尔斯,罗马十二主神之一,维纳斯的情人,是罗马军团崇拜的神明中最重要的一位) 就在莫里茨上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电讯室忽然跑出一名通讯兵,他紧张的报告道:“将军,上校,夏尔的装甲部队出现了,在普维尔村。” “普维尔村?”莫里茨上校和法金汉不约而同的俯下身在地图上寻找它的位置。 当游动的手指最终停在普维尔村的位置时,两人瞬间脸色大变,抬起头望向对方,彼此在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它,它在蒙斯之外。”莫里茨眼里闪着恐惧。 “夏尔打出了一条新的包围圈。”法金汉眼神呆滞:“他又一次包围了我们!” …… 不只是法金汉和莫里茨没想到,一直跟着夏尔的提贾尼也没想到。 随着燃油越来越充足,提贾尼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一直关注战事的他把手中的电报一丢,两眼瞪着夏尔:“交代吧,你这个骗子,你都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夏尔被提贾尼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懵了。 “很明显,你是个骗术专家。”提贾尼一本正经的说:“德国人在你的谎言中至今都未醒悟,即便英国人告诉他们真相也是如此。” 接着他手指在虚空中朝夏尔点了点,像是看透了夏尔: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某方面骗了我们。” “而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就像现在的德国人一样!” 夏尔两眼一翻,半真半假的回道:“好吧,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们的感情,所有人的!” 提贾尼哈哈大笑:“这可比骗德国人严重得多!” 夏尔将提贾尼的话回味一番,问:“你似乎确定‘海军大臣’告诉德国人真相?” 这是夏尔都不知道的事,“白衣夫人”也没打听到消息。 提贾尼得意的点了点头:“你似乎把我父亲忘了,与海军相关的事通常逃不过他的耳目。” 夏尔“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韦尔斯与海军的关系盘根错结,而“海军大臣”又很可能与法兰西海军部长联系,于是韦尔斯就能获得第一手信息。 在这方面,组建不久的“白衣夫人”就力有不逮,她毕竟是个民间组织,且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底层公民,与上层社会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隔阂。 似乎是在夏尔面前炫耀,提贾尼说了事情的经过:“虽然‘海军大臣’什么也没说,但一名双面间谍几天前离奇失踪了。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名间谍是我们发现并通知英国人的,二局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 夏尔“嗯”了一声,不用想,这名双面间谍成了这次“暗战”的牺牲品。 它有两种可能: “海军大臣”让他消失的,为的是杀人灭口。 亦或是德国人干的,因为发现他双面间谍的身份。 夏尔相信是后者,因为德国人始终在进攻蒙斯,这意味着他们没有相信“海军大臣”提供的真相。 “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夸你的?”提贾尼说。 “韦尔斯?”夏尔笑着说:“他似乎不常夸人。” “不是不常,是几乎没夸过人。”提贾尼抱怨道:“想想吧,我就是在这压抑的气氛下长大的,这或许是我现在总与他作对的原因。” 说到这,提贾尼的眼中透着些羡慕:“但他却夸你了,他说如果你专心做生意或是有意走向政坛,没人会是你的对手,整个法兰西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夏尔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说得很对,将军,他是个很有眼光的人!” 提贾尼夸张的“哈”了一声,眼神转为不屑,骂道:“不要脸!” 接着提贾尼看向地图,作不服气状:“无论如何你还是成功了,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燃油。现在,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攻蒙斯?” “进攻蒙斯?”夏尔摇头:“我没说要进攻蒙斯!” “那我们……”提贾尼目光在地图上游离:“难道你只满足于打到蒂比兹?” 接着提贾尼自问自答:“或许你是对的,蒙斯的确不适合装甲部队作战,那是福煦才要考虑的问题。”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们要打的是普维尔,一个不足百户人口的小村。” 提贾尼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普维尔,他愕然抬头望向夏尔:“上帝,你就不能放过德国人?他们才刚跳出包围圈!”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们又一次被包围了 “闪电战”在战略层面上是“攻其不备”,战术层面就是“击其惰归”。 意思是永远不要进攻敌人做好的防御准备,那只会让自己深陷可怕的泥潭无法自拔。 坦克不是炮台,它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是绕过那些坚城和工事,用厚厚的装甲及火炮、机枪对付那些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的步兵。 这就是二战所谓的“钳形攻势”。 同时,德军前线指挥官还有很大的自由,他们可以根据情况选择打或不打,或者自行选择进攻路线,只要大方向正确就没问题。 因此,许多命令都是在偶发状态作出的,几乎没有规律让对手无所适从。 此时的夏尔,就是绕过德军辛苦准备甚至可以说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蒙斯。 原本法金汉以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被夏尔这么一绕,法金汉所有的付出和准备全都化为泡影。 包围圈上的缺口? 夏尔已经在外层构筑了另一个包围圈,蒙斯身在其中,当然不能称之为“缺口”。 城市战是坦克的坟墓?建筑和废墟让坦克寸步难行? 夏尔的坦克根本没开进来,自然谈不上坟墓,更说不上寸步难行。 …… 普维尔,是一个几乎被时间遗忘的小村庄。全村百余户,总人口只有三百多,村里唯一能称得上高楼的就是座落在西侧的教堂,但它与其它房子一样都是木制建筑。 几天前,大批德国人涌进村庄打破了它的宁静。 它的位置恰好在蒙斯东面十里处,可以作为德军突围的接应点和物资中转站。 从蒙斯撤下来的几千名伤员也聚在这里,且伤员还在不断增加,野战医院不堪重负,迫切需要汽车、马车等一切可能的交通工具把他们运走。 最先进驻这里的是一个步兵团,从沙勒罗瓦赶来的援军,他们由几支后勤部队拼凑,大多是第一次直面战场,听说要防御的是夏尔的部队,脸色都吓白了。 “这不是我们能应对的战斗。” “我们没有受过相关训练,我甚至没看到过坦克。” “如果夏尔连我们的坦克师都能打败,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这几个人能挡住夏尔?” …… 这是德军防线内部的窘境,其兵力空虚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但他们还是在村外构筑起了一道野战防线,任务是击败一切追击的敌人掩护主力部队撤退。 不久,从包围圈里撤出来的德军也聚在这里,越来越多,最后达到两万多人,他们被组织起来加固工事。 几天的准备后,防线一直从北面的小河延伸到南面的无名山,战壕构筑了好几层,还布下了铁丝网以及用来防坦克的加宽战壕。 除了疯狂的挖土,他们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指挥这支部队的约奈斯少将有些灰头土脸的,他的第109步兵师几天前驻守在康布雷,但在法军的冲击下被分割成几部分完全打散了。 现在指挥的同样是东拼西凑聚拢在一起的散兵。 不过约奈斯少将还是对自己的防线有信心。 “我们不期望能挡住夏尔军队。”约奈斯少将说:“我们的目标很简单,迟滞夏尔的攻势掩护主力撤退。只是掩护主力撤退!” 考虑到有可能会有大批友军陆续撤下来,约奈斯少将还在防线前方的铁丝网中开辟一条通道,它足够让步兵通过,但坦克进攻就显得过于狭窄。 另外,他又在加宽战壕上铺了厚木板作为桥梁。 木板的厚度经过细致的考量,士兵及汽车能通过,却支撑不住坦克的重量。 约奈斯少将还在附近安排了爆破手,必要时他们就会用炸药将这些木制桥梁炸毁。 约奈斯少将将自己的指挥部安排在村里,他扫了一眼就选定了教堂,因为那是村内唯一的制高点且周围一片平坦,只要安排几个瞭望员,就能将方圆几里的情况一览无余,除非是夜晚。 除非是夜晚! …… 这天凌晨,约奈斯少将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从接手防线至今,他一直努力寻找自己的不足,思考着还有什么方法能挡住夏尔有可能的进攻。 火炮虽然没有从包围圈里带出来,但埋设炸药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或者组织爆破小组用集束手榴弹炸毁它们! 该死,我们的坦克部队在哪?还有飞机呢? 为什么需要它们的时候总是看不见它们的影子! 迷迷糊糊间,约奈斯少将被一阵犬吠声惊醒了,他警惕的抬头朝漆黑的窗外望了望,隐约有几个人影。 “什么情况?”他问通讯兵。 “是村民。”通讯兵回答:“他们说是做礼拜,我们占了教堂,他们只能聚在别的地方。” 约奈斯少将“哦”了一声,今天是星期天。 他望向身后的蜡烛,默默的在胸前轻划了一个十字。 这是形势所迫,上帝不会责怪那些只想保住自己性命的人。 不久,村庄就安静下来,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上喳喳叫唤。 约奈斯少将突然觉得不对,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凌晨五点半。 “村民平时都这么早做礼拜?”约奈斯少将问。 通讯兵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将军,也许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些远,可能是去邻村的教堂。” 虽然是猜测却也合情合理,总不能聚在野外吧! 约奈斯少将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重新趴回到桌上,想了想,他决定让自己舒服些,干脆走几步躺在教堂的长椅上。 就在这时,黑暗中隐隐传来了“隆隆”声。 约奈斯少将初时以为是错觉,但声音却越来越响。 他猛地睁开眼从长椅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接着他脸色大变,冲着部下们喊: “混蛋,是夏尔的部队,是坦克!” “我们被骗了,村民不是做礼拜,而是收到消息撤出战场。” “战斗准备,全体进入战壕!” …… 话音未落,安排在楼顶的瞭望员就回应:“可是将军,敌人不是从前面来的,他们在我们后方!” “什么?” 约奈斯少将呆愣当场,敌人在后方? 他们又一次被包围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无力的对抗 朝阳从东方升起,原本昏暗的世界突然变得亮堂起来,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在地面上洒下一抹淡淡红色,似乎预示着这片土地即将到来杀戮。 在知道敌人的坦克从后方开向自己防线的那一刻,约奈斯少将的思维停摆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军。”警卫连连长朝他大喊:“敌人来了,上百辆坦克,我们该怎么办?” 站在楼上的警卫连连长看得真切,阳光下满眼都是法国人的坦克,最近的只有三百多米,他甚至能看到坦克黑洞洞的炮口。 那一个个钢铁怪兽“嘎啦嘎啦”的全速前进,像沙尘暴卷起一片尘土滚滚而来,似乎要把普维尔这个小村淹没。 约奈斯少将迟疑了下,慌乱的回应:“挡住他们,为主力争取时间!” 警卫连连长一时无语,怎么挡? 用步枪? 依靠木板房? 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虽是一肚子疑惑但依旧朝部下大喊:“战斗准备!” 士兵们没有任何思考,一个个机械的端起步枪进入各自的位置。 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平时养成的习惯会让他们无条件服从命令,并按对付步兵的战术布署兵力。 但此时却显得不合时宜:士兵们有的爬上屋顶架起机枪,有的在阳台上,还有的守在窗户旁。 “砰砰。” “砰砰砰!” …… 德军率先开火,子弹一发发打在坦克上只冒出一点火星,尽管其中有些是k弹。 这似乎提醒了法军坦克。 法军原本没想到木制的教堂上还有敌人,那几乎就是在找死,但德军枪口冒出的火星却告诉他们事实并非如此。 开在最前头的几辆坦克放缓了速度。 他们甚至没打算停下来,在行进中枪口、炮口稍一调整,对着教堂那些所谓“居高临下”的敌人便疯狂输出。 机枪子弹打在木板上发出“啪啪”之声,子弹过处一道道光线沿着弹洞像利剑似的穿透虚空,将躲在其后的德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 37炮紧随其后打出炮弹,每次轰响都能带起一片木屑,德军士兵惨叫着被冲击波震飞几米,即便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身上也插满了大小不一带着尖刺的碎木,躺在地上浑身淌血抽搐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约奈斯少将见势不妙,赶忙带着随身警卫朝战壕区撤退。 还没跑多远,身后的坦克就“隆隆”的跟了上来,几名警卫拖着约奈斯躲在一幢木房后。 但这显然不是好主意。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膨”的一声,一辆坦克将木房撞出一个大洞横穿而过。 两名抱着枪紧贴着木墙的警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瞬间就被碾成了肉泥,血浆带着木块往两侧暴射,就像被炸开的西瓜溅了约奈斯少将一脸,温热而腥臭。 约奈斯少将目瞪口呆,他惊恐的望着地面的两滩血肉,它们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了,却依旧有着清晰的履带印,因为伸展开而残存的手脚依旧“摆”在两侧,甚至还在不停的抽搐。 约奈斯少将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屡立战功且以勇敢著称。 但在这一刻,约奈斯少将却被吓住了,他真切的体会到人力的渺小,意识到他的部队和所有的准备都无法与机械对抗,这除了走向死亡外毫无意义。 “投降。”约奈斯少将喃喃说着,声音发颤,眼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什么?”警卫连连长有些不相信这是约奈斯少将说的话。 “投降。”约奈斯少将加大了音量:“现在,马上!” 他只想摆脱这一切,越快越好! “是,将军。”警卫连连长应声,转头朝部下大喊:“听到了吗?投降!准备白旗!” 马上就有手脚快的警卫从屋内扯下白桌布,飞快的绑在扫帚上朝法军挥舞。 他们很幸运,这一次夏尔的命令是留俘虏。 原因是敌人太多了,加上伤员估计有三万人,要是全杀了有可能造成德军的反弹:在之后的战场上,德军就算形势再恶劣也会顽抗到底,因为他们知道投降没有意义,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坦克继续前进,他们没把这些将步枪举过头顶的家伙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朝战壕区开去。 后方的装甲车跟了上来,车上士兵用机枪和步枪对着德军,眼里带着警惕和威胁,食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 最后跟上来的是比利时游击队,有些甚至就是村里的人,他们负责上前从德军手里缴械并将俘虏聚成一堆。 而几百米外位于战壕区的德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人还以为这些从后方来的是自己的坦克,正兴奋的朝他们挥着手。 …… 不久,成功占领普维尔村的情报传到夏尔的指挥部。 战果让夏尔有些意外:两万多名德军缴械投降,另外还有六千多名来不及运走的轻重伤员,还有大批物资以及一道可以利用的防线。 要知道,这次赶往普维尔村的只有一个装甲团加一个机械化团,总兵力才六千多人,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拿下数倍德军。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战争打的从来都不是兵力的对比,而是实力和策略。 另一方面,普维尔的德军或许是被折腾够了:之前成功突围是绝处逢生,没想到没高兴几天又再次被包围而且还被法军背后插一刀,大起大落急转之下,心态很容易崩溃。 守在电台前的提贾尼兴奋的问夏尔:“现在该怎么办?让游击队守普维尔?” 步兵不足一直是夏尔的心病,这也是打普维尔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派去一个装甲团和一个机械化团的原因。 夏尔摇了摇头,德国人有可能会猛攻普维尔,没有战斗经验甚至连基本训练都算不上的游击队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联系福煦将军。”夏尔说:“让他派部队来增援。”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让他们放心行军,我们的装甲团会打开一条通道接应他们!” 第四百三十四章 都在夏尔的算计中? 福煦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投入的部队已不只是第9军,接着又补充了两个师,但蒙斯就像是个血肉磨坊,部队丢进去后没几天就因为伤亡过大不得不退下来。 打了几天,不只没能突破德军的封锁反而被一步步赶出了蒙斯。 另一方面,德国人还在第9军周边重新构筑起了一道新的防线。 福煦愣愣的盯着地图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一句话脱口而出:“或许夏尔是对的。” “什么?”魏刚不明白福煦指的是什么,不过马上就联想到了夏尔要求第9军用汽车、火车跟进的事。 “不,将军。”魏刚回答:“这跟那无关,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我知道。”福煦打断了魏刚的话:“那样行军很危险很容易遭到敌人埋伏。” 福煦拿过一份文件往桌面上一放,说:“但再危险,即便遭到埋伏,会是这结果吗?” 魏刚愣住了。 那是这几天进攻蒙斯的伤亡报告,第9军已付出两万多人的代价却毫无寸进,反过来还有被德军包围的危险,因为第9军是孤军深入。 不等魏刚回答,福煦又补了一句:“重点是伤亡这么多人后却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始终被挡在蒙斯一线无法动弹。如果当初用火车、汽车推进,却有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大摇大摆的拿下它。” 福煦心下惭愧,他感觉是自己毁了夏尔的计划,现在德国人正源源不断的从蒙斯逃走,而夏尔的部队却因为没有燃油缺乏步兵而陷入困境。 想着,福煦自嘲一笑,枉自己还是法兰西军事理论的奠基者,在夏尔的计划里居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存在。 正在他陷入自责时,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夏尔来电。” 福煦“嗯”了一声,没有伸手接。 又是询问进攻情况,福煦心想。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尴尬,福煦害怕接到夏尔的电报,更不敢面对。 不想参谋却报告道:“夏尔说他们已经占领了普维尔村,希望将军能派兵接防。” “普维尔村?”福煦一脸疑惑。 不久,他就在在地图上找到普维尔村的位置,福煦惊呼出声:“夏尔居然占领了普维尔村?德国人可是在那布下了重兵!” 魏刚也不敢相信,他问通讯兵:“确定吗?” “是的。”通讯兵回答:“位于普维尔村的两万多名德军已经投降了,夏尔还说,他们会派出装甲部队为我军打穿通道。” 福煦和魏刚目瞪口呆,两人惊诧于两万多名德军居然这么轻易投降,他们在蒙斯至少要付出同样的兵力才能把它啃下来。 接着气氛又转为尴尬。 他们可是北方集团军群,手里拥有数十万大军还是法军主力,居然需要夏尔派出装甲部队打穿通道接应! 这让他们有种像孩子似的被“照顾”着的感觉。 …… 巴黎的早晨,周天休息的人们穿梭于古老的街道之间,咖啡与新鲜羊角面包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然而,排队购买的人们似乎对它们失去了兴趣,彼此谈论的都是比利时战场,还有夏尔有如传奇般的战果,尽管互相并不相识。 “我听说夏尔陷入困境,德国人用潜艇封锁了海上输油通道。” “放心,没什么能难得住夏尔,他已经号召游击队收集燃油了。” “但民间燃油毕竟有限,而且不可持续,这样下去战局可能并不太乐观。” …… 这分析还颇有几分道理。 德国人之所以没有全面封锁比利时或“杀鸡取卵”式的将燃油劫掠一空,为的是利用他们打破英国人的封锁。 现在已到了这程度,燃油已是决定战役胜负的关键因素,德国人当然会毫无顾忌的对它下死手。 于是,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夏尔胜利了,他成功占领了普维尔,俘虏了两万多名德国人!” “是真的吗?”人们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城防司令部传出的捷报,他们已经在加印报纸了!” 人群瞬间哄动,笑容和喜悦展现在每一个脸上,眼里充满了意外和崇敬: “他是怎么做到的?是反攻吗?” “我听说夏尔的军队一共才两万多人,他居然能俘虏比他们还多的德军!” “不,进攻普维尔的只有六千多人,他们俘虏了数倍的德军。” …… 人们激烈的讨论着。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普维尔在哪,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惊艳于俘虏两万多名德军这个数字。 …… 身在柏林总参谋部的法金汉,却很清楚普维尔的失守意味着什么。 “援兵,我需要援兵。”法金汉:“我需要两个师,不,一个军。” “将军,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军队了。”莫里茨上校说。 “那就从防线上抽调。”法金汉大声回道:“或者紧急征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普维尔失守。” 莫里茨上校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看着法金汉。 法金汉发泄了一会儿,最后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普维尔已经失守了,而且无法夺回,这是他们要面对的事实。 夏尔的装甲主力在那,普维尔是另一个适合坦克作战的地区,不管多少军队填进去都会被夏尔的部队消灭掉。 这就像步兵列队向敌人的堑壕发起冲锋一样。 夏尔的坦克就是移动的“战壕”,它们走到哪哪里就是不可攻破的防线! 良久,法金汉一脸痛苦的望向莫里茨:“我们可能上当了!” “什么?”莫里茨上校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夏尔其实缺燃油。”法金汉朝地图上的普维尔扬了扬头:“你是否考虑过,如果夏尔像我们想的那样早就从英国人那获得燃油,他只需占领普维尔就可以。” 莫里茨上校猛然醒悟,脸色瞬间转为苍白:“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夏尔的算计中?” 法金汉无力的点了点头。 可笑的他们,居然以为自己识破了夏尔的计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疯狂 战事进行到第七天,包围圈逐渐稳定下来。 福煦的第9军沿着夏尔装甲部队打开的通道源源不断的进入普维尔村,接着他们又赶到了布鲁塞尔,完美的封闭了包围圈将没来得及逃走的德军包围在布鲁塞尔以西区域。 德军尝试了几次突围,但都以失败告终。 夏尔已从第9军手里获取了充足的燃油和弹药,不管德军从哪突围,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都能在几小时内赶到并将德军打败。 德军苦于没有制空权,坦克部队又被夏尔摧毁短时间无法重建,因此对夏尔的装甲部队束手无策。 时间一长,“夏尔a1”和装甲车,甚至改良成火炮的“圣莎蒙”就像扣在德军头上的魔咒似的,它们的身影一出现,原本还打得有板有眼的德军马上崩溃逃跑。 法金汉还希望做最后的挣扎,他给身在包围圈内指挥的拜尔德中将发电:“坚持住,中将!你们可以从比利时人手里获得食物,弹药还可以支撑十几天,我们有一个计划,到时将里应外合突破法国人的防线将他们彻底打败。” 拜尔德中将看着电报感到匪夷所思。 弹药还可以支撑十几天?法金汉是怎么估算出来的? 他们的弹药大多在前线崩溃时落入法国人的手里,这几天激烈的战事已消耗得差不多,在没有大规模战斗的前提下顶多坚持两三天。 食物的确可以从比利时人那获得,一直以来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 拜尔德中将不得不考虑一个现实的问题:比利时人肯定不愿意把食物“给”德国人,抗拒心理会越来越强,最后只能抢或强征。 这必然会引起冲突,最后还有可能发展成劫掠甚至屠杀。 许多士兵以为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他们希望趁这最后的机会疯狂一次,因此一旦放开就很难收拾。 然而,这真的合适? 拜尔德中将陷入思考中,他考虑的不是道义,而是投降后会受到什么待遇。 下令从比利人手里抢粮食几乎就是绝了自己的退路,法兰西人和比利时人抓到他后会把他狠狠的钉在耻辱柱上,最后再像狗一样拖到刑场弄死。 但如果拒绝服从法金汉的命令并约束自己的部下…… 想到这,拜尔德中将将电报小心的叠成小块塞进内衣口袋里,想了想,又取过军刺割开军装内衬,将电报藏在夹层中。 这时,法兰西的轰炸机带着恐怖的“隆隆”声飞临德军上空。 德军慌乱的寻找地方躲避,但却发现从空中丢下的不是炸弹而是传单。 传单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它们在微风中做着各种动作翻滚,最终才落到地面。 德军士兵战战兢兢的走出藏身处,迟疑着捡起传单,眼光偷瞄两侧,他们担心会受到长官的责骂。 但很快,他们发现长官也这么做。 有通讯兵捡了一张传单送到拜尔德中将手里,拜尔德中将认真的看了看: “夏尔敬告所有德国官兵,战事进行到现在胜负已分,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战斗,我们乐意奉陪。” “但我们要求这是一场绅士间的战斗,与平民无关。” “如果你们善待平民,我们一定会以俘虏的身份优待你们。” “然而,如果你们在这最后关头试图对比利时人民不利,我保证一定会把你们送上断头台!” (注:断头台于1792年法国发明后广泛使用,接下来近200年内一直是法国主要的死刑方式,它在当时被认为是一种仁慈的能快速死亡的处刑方式,直到1977年才废除) 拜尔德看到这份传单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现在,是时候与法国人取得联系了。 …… 夏尔其实是在收买人心。 德国人根本用不着送去传单“威胁”,他们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夏尔这传单是发给比利时人看的。 虽然夏尔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反正就是丢一些不值什么钱的纸,何乐而不为! 夏尔把它当作一件小事,下了命令后就忘了。 但这对比利时人,尤其对那些处在包围圈中与德国人在一起的比利时人而言却是大事,生死大事! “德国人已是穷途末路了,他们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把屠刀挥向我们?” “或者,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作人质?” “要不就把我们押上战场,让我们走在前头突围!” …… 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许多人躲在自家的地下室里不敢出来,希望能熬过这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夏尔的传单往下一丢,更多的是比利时人看到这份申明,他们一个个喜极而泣争相传颂: “看哪,夏尔在尽力保护我们。他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有了这份申明后,德国就老实多了吧?” “当然,他们已经不再争抢食物了,尽管他们依旧饿着肚子。” …… 法兰西巴黎,军官俱乐部。 此时虽然还没到开张时间,但军官们已成群的挤了进来,他们需要喝酒庆祝法军取得胜利,并自豪的与其它人碰杯讨论夏尔的战果,就像他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军官们还不忘对着卢西亚夸上几句: “你有一个很优秀的男友,卢西亚!” “他很完美,千万不要放手,否则你会后悔的。” “你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所有的女人都会妒嫉得发狂,包括哈丽!” …… 军官们哄堂大笑,他们又想起了夏尔朝哈丽开枪的事。 卢西亚只能面带微笑的表示感谢,心下却有一丝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夏尔表面上的女友。 为军官们送上酒时,卢西亚略带紧张的询问比利时的战事。 “怎么了?”加瑞尔打趣道:“你是担心夏尔输了这仗?” “不,加瑞尔。”卢西亚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我父母在根特,还有我弟弟。” 见加瑞尔不明白,卢西亚补了一句:“根特在包围圈内,我担心……” 加瑞尔瞬间明了,所有人都在猜测被包围的德国人会不会有“最后的疯狂”。 “不会有事的。”加瑞尔安慰道:“夏尔会保护他们的。” 卢西亚眼角泛红微微点头。 夏尔或许能拯救比利时,但无法拯救她的父母家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个很聪明的用意 费尔南中校走进俱乐部,他在吧台前坐下冲卢西亚扬了下头:“老样子,苦艾酒。” “好的,中校。” 卢西亚熟练的在杯中倒入30毫升苦艾酒,将有孔的专用平勺横放在杯口,小心翼翼的放上一块方糖,它的作用是冲淡酒里苦味。 接着,卢西亚取过冰水缓慢注入,到90毫升时及时收手。 “您的酒,中校。”卢西亚将酒杯推到费尔南中校面前。 费尔南中校目光始终盯着酒杯,拿到后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松了一口气,就像放下了重担。 “最近很忙吗?”卢西亚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您似乎累坏了。” 与客人闲聊是个好习惯,它不仅能为俱乐部争取更多的生意,更是卢西亚获得情报的主要途径。 “忙?”费尔南中校回答:“不,一点都不忙,所有的事夏尔都代劳了。但你知道更痛苦的是什么吗?加利埃尼将军试图在我们中找到另一个夏尔!” 旁边的加瑞尔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他一定要失望了,全世界只有一个夏尔。” 说着加瑞尔还羡慕的瞄了卢西亚一眼。 “当然。”费尔南中校苦恼的回答:“我们都快被逼疯了,我宁愿夏尔从未在城防司令部工作过。” 又喝了一口酒,费尔南中校借着些酒意抱怨道:“我们在这受苦,夏尔却在外面风流快活……” 卢西亚一愣:“风流快活?” “抱歉。”费尔南中校回答:“我指的是打仗,这对他而言似乎就是‘风流快活’,毕竟他很擅长这个。”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就在不久前。”费尔南中校接着说:“夏尔还威胁德国人,他给德国人丢下传单:你们若是敢对比利时人不利,我将把你们一个个送上断头台!上帝,这是我做梦都想干的事!” 正在调鸡尾酒的卢西亚听着一愣,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你说什么?夏尔威胁德国人?” “是的。”费尔南中校点了点头:“而且这似乎起作用了,德国人平静下来,毕竟他们也不希望丢掉性命。” “这,这是真的吗?”卢西亚半信半疑,这确定不是酒话? “当然。”费尔南中校回答,接着面带疑惑望向卢西亚:“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没必要说谎!” 卢西亚忽然喜极而泣,放下调酒壶抱着加瑞尔激动的哭出声来。 她错了,夏尔不仅能拯救比利时,还能拯救她的家人! 费尔南中校则一脸懵,他说错什么了吗? …… 安特卫普,夏尔的指挥部。 此时的夏尔总算有时间参观一下自身所在的堡垒。 安特卫普的堡垒有两种规格,一种是五边形一种是三角形的,前者空间更大火炮更多。 夏尔所在的堡垒就是五边形这种,它一共有2门150mm火炮、4门120mm火炮、2门200mm臼炮,以及4门77mm速射炮。 (注:三角形堡垒少了2门120mm火炮,视空间情况还有可能少1门臼炮。) 令夏尔意外的是,除了77mm速射炮外,其余所有火炮都设有专用升降机,需要时能将整个炮塔降到地面下免受攻击。 这想法很好,让敌人无法攻击到它,等敌人步兵进攻时再升起来狂轰滥炸。 但德国人的“大贝尔莎”却不是以这些炮塔为目标,而是把整个堡垒敲掉。 夏尔兴致一起,就让部下尝试着启动升降机把一门150mm火炮沉入地下。 这不是好体验,发动机轰鸣,它的声音封闭在堡垒内传不出去,这使堡垒就像一口钟,被撞响时发出“嗡嗡”的噪声,而夏尔等人就在钟内。 空气中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汽油味和尾气味,空气变得混浊不堪,肉眼都能看到小颗粒在灯光下飘来飘去,分明就是人造雾霾。 夏尔赶忙叫停,心下抱怨着这非人设计。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这是一战,能保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考虑舒适就意味着资金和时间,这不是比利时这小国能负担得起的。 这时,阿尔贝特一世捂着鼻子走了进来。 夏尔建议道:“我们应该到外面去,陛下,你可能受不了这味道。” “不,没事。”阿尔贝特一世回答:“我正好可以体会一下士兵们作战的艰辛。” 说着他放下了手,尝试着像平常一样呼吸,但很快就被呛得咳了起来。 最终,几个人还是选择到堡垒外“避避风头”,身后打开的铁门不断的往外冒烟,就像里头着火似的。 “我又活过来了。”提贾尼不断的做着深呼吸,感叹:“给我一个帐篷,我今晚睡在外面。” “警卫员呢?”夏尔反问:“也陪你一起?我不关心你是否安全,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不愿意陪你送命。” 提贾尼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更关心警卫员的性命。 “它原本不是这样的。”阿尔贝特一世有些尴尬:“每个发动机都有专用的通风孔,但年久失修通风系统似乎出了问题。” 夏尔“嗯”了一声点点头,德国人攻占它后没有太大的兴趣对其进行维护,也就是说将近一年没动过了,现在还能运转已是奇迹。 缓了一阵,阿尔贝特一世问:“准将,我在考虑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什么?” “是这样的。”阿尔贝特一世说:“安特卫普北面有块地要出售,它很便宜,只需要三百万法郎,单价不到市场价的一半。我在想,你为什么不买下它在这建厂?我的意思是,安特卫普拥有一个港口,与英国只隔一条海峡,这里很适合你做生意。” 提贾尼“哇哦”一声:“陛下,你已经开始考虑战后重建了。”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点头:“谁都知道夏尔除了是会带兵打仗外,还是个很优秀的资本家!” 夏尔笑了笑。 他认为阿尔贝特一世之所以急着用如此优惠的价格吸引自己投资,除了表示感谢外还有别的用意。 一个很聪明的用意! 第四百三十七章 比利时是一个国家,不是一条道路 7月21日是比利时的国庆日,85年前比利时在这一天宣告独立,利奥波德亲王被推举为首任国王。 虽然战事还未结束,阿尔贝特一世依旧赶往布鲁塞尔举行了一次阅兵式。 这次阅兵式很特殊,它没有整洁的军装和装备,参与阅兵的部队是伊登上校指挥的游击队。 士兵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手里拿着各国步枪,有英国的也有法国的,还有德国的。 另外还有驻守在布鲁塞尔的第三坦克团派出的十几辆坦克和装甲车,他们是代表法兰西参加这次阅兵。 他们一走上街道,马上迎来了街道两旁的欢呼声,人们疯狂的朝队伍挥着手,或高举着比利时国旗高喊。 阿尔贝特一世站在其中一辆装甲车上,他扶着装甲车朝人们挥手,眼里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游行队伍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缓缓前行,最终停在布鲁塞尔大广场,阿尔贝特一世的装甲车驶入正中停好。 (上图为布鲁塞尔大广场,建于12世纪,面积不大,是比利时举行重要活动的地方) 阿尔贝特一世停了一会儿,等周围的欢呼声逐渐平息,才高声朝周围喊道:“不屈的比利时人们,我很庆幸今年国庆日依旧能在布鲁塞尔举行!” 人们发出一片欢呼。 等周围安静下来后,阿尔贝特一世接着说: “去年这时候,德国人问我们能否容许他们的军队通过,他们说是‘无害通过’。” “我的回答是:比利时是一个国家,不是一条道路!” 四周再次响起欢呼,人们高声赞同阿尔贝特一世给的回复。 “我告诉他们,我们将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击退其它权力的每一次攻击!” “如果我们必然要被化为齑粉,那就让我们光荣的化为齑粉。” “但任何时候,比利时都不会屈服!” 人们沸腾了,阿尔贝特一世说的正是比利时这段时期的写照,从去年8月德国发动战争到现在将近一年,许多人都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 “比利时这么做是否值得?”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小国真的有必要参与到大国间的斗争中吗?” …… 阿尔贝特一世给了一个有力的回应:只有不屈的抗争才能让比利时成为一根尖刺,哪怕是很小的一根,但她依旧能刺痛试图侵略她的敌人,从而让敌人有所顾忌。 这是小国的无奈,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阿尔贝特一世没有用过多的语言感谢英国和法国,他知道这是比利时之前付出的回报,他们在战争中已经做得够多了,不欠英法什么。 但他却提到一个人:“我感谢夏尔为比利时的贡献,这已经是他在安特卫普第二次打败德国人,德国人在同一个地方被他绊倒,两次!” 人们发出一片笑声。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比利时的朋友。” “他这次没来,是因为他还在安特卫普与德国人作战。” “他给比利时带来了安全、自由,和伟大的胜利!” “因此我自豪的宣布,夏尔将成为一名伯爵,且世代传承!” 人们高声欢呼着,似乎是在为夏尔感到高兴,许多人高喊: “他值得拥有这样的荣誉。” “我们支持他,他拯救了比利时!” “比利时欢迎夏尔!” …… 夏尔听到自己成为“伯爵”时有些懵。 他知道爵位没什么实际意义,它更多的是个荣誉,但这也算是将夏尔纳入比利时贵族了,这在人际关系和生意往来上会有些好处。 又联想起昨天阿尔贝特一世谈起的要将安特卫普的一片地低价卖给夏尔,夏尔感觉就是封地、封爵,有种要把夏尔套在安特卫普的感觉。 夏尔没猜错。 虽然比利时正走向胜利,但阿尔贝特一世始终惴惴不安。 比利时不过是个小国,总人口不到700万,但它偏偏又夹在几个大国中间:北面是英国隔海相望,西边是法兰西东边是德国。 (注:比利时1900年人口总数613万。参照:现代香港人口有747万。) 如果几个大国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们进入战争状态,比利时就会很不幸的成为他们拉锯的中心。 去年是德国人打进来,今天法国人又把德国人赶出去,明年德国人如果又打败法国人呢? 比利时是不是永无休止的处于战乱之中? 阿尔贝特一世对伊登上校说起这担心,伊登上校信心十足的回答:“陛下,有夏尔在,您永远不需要担心德国人会再次打进来。” 阿尔贝特一世点头道:“是的,我相信这个。但前提是‘有夏尔在’。” 伊登上校不解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 阿尔贝特一世感叹:“并非所有法军都是夏尔指挥,上校。也并非每一支部队都是夏尔的部队,我们都看到了,法军其它部队并不怎么样。” 伊登上校恍然,然后点头表示赞同。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福煦的第9军。 夏尔的部队一枪就打穿德军防区从康布雷一直到安特卫普,如果前方不是海洋,伊登上校有理由相信他们还能继续前进,而且很轻松。 但福煦的第9军,那是北方集团军群的精锐部队,福煦本人堪称法兰西的“军神”,但依旧在蒙斯陷入困境动弹不得,最终还是夏尔的部队打回来接应。 那么,重要的难道真的是法军? 或者说是夏尔以及夏尔的部队? 伊登上校相信是后者。 考虑了一会儿,伊登上校建议:“陛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把夏尔留在比利时。” “你以为我没尝试过?”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他还是个少尉的时候,我就希望他能领导比利时军队,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阿尔贝特一世的笑容有些苦涩。 事实证明夏尔是对的,他能成为法兰西的将军,在不远的将来可预见的还会走上法兰西军界最顶端,他为什么要被比利时这个小国捆住手脚? 伊登上校迟疑片刻,建议道:“陛下,身为一名法兰西将军,他或许不同意领导比利时。但作为一名资本家,我认为他无法拒绝比利时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意外的望向伊登上校,他没想到伊登上校还有些手腕。 第四百三十八章 比利时的岔道 夏尔在地图上找到了阿尔贝特一世说的那片地。 它位于安特卫普城的北面,距离港口2公里,火车站1.5公里,一百米外就是公路,据说还有一片盖好的厂房,有几幢马上可以投入使用的宿舍楼和办公楼。 阿尔贝特一世介绍说,它原是英国人投资的自行车厂,战争来临前因为担心受到波及而关门大吉。 夏尔大概计算了下,两千多平的面积300万法郎,单价不到1500法郎,还带着各种完备的设施,简直就是白送。 虽说战争时期地价便宜,但也没便宜到这地步,何况随着夏尔带来的胜利,安特卫普的地价已一路飙升,尤其靠近港口一带。许多资本都希望能“及时抄底”却找不着门路,而阿尔贝特一世却把这块好地送到夏尔面前。 更重要的是,这片地区还很安全:它靠近海边在舰炮的射程之内,是安特卫普的退路,如果将来还有敌人进攻,它会是安特卫普最后陷落的地区。 但夏尔却不领情。 夏尔的指挥部内,他将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带到休息室讨论。 毕竟是生意上的事,在办公室里当着参谋、通讯兵的面公然讨价还价有些违和。 或许是为了省电,宿舍的灯光有些昏暗,空气中夹杂着霉味和酸臭味。 床是上下层的,一个几平米的小间紧巴巴的可容纳四名士兵,夏尔等三人站在其间都显得有些拥挤。 唯一的摆设就是尽头一张单人小桌。 夏尔在桌上摊开地图,用铅笔圈出阿尔贝特一世所说的那片地。 “我承认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陛下。”夏尔面带遗憾:“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能在这做什么生意。您知道的,我主要从事军火装备的生产,这些东西不需要频繁进出口。” 军火装备与其它产品不一样,它更多的技术和专利,只要这两样解决了,其它国家基本都能自行生产,不需要在安特卫普设厂再把它卖出去,尤其是英国。 不过这是夏尔在以退为进,他在小心的进行某种试探。 阿尔贝特一世一愣,他没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他马上兴奋的回答:“那太好了,我们有很大的军火需求,准将。我正考虑重建比利时军队并更新装备,不只是枪械,还有火炮,甚至是坦克。” 这是笔大生意,夏尔心想,不过他还是保持沉默,这时候一定要稳住。 阿尔贝特一世将目光转向伊登上校。 伊登上校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吃惊的说:“我们可以得到这些装备?那,那太好了。” 伊登上校将目光转向夏尔,小心翼翼的问:“我希望能像您的军队一样打造比利时军队,将军。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您能训练他们。”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眼神充满了不自信,他担心这些是夏尔的不传之秘,毕竟这是有可能称霸战场的装备和战术。 “这并不困难。”夏尔平静的回答:“你们只需要向法兰西进口就行,法兰西就在旁边。至于训练,我既然把装备卖给你们,当然要教会你们怎么使用。” “真的吗?”伊登上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真是太棒了,准将!非常感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了。” 这对伊登上校是个意外的惊喜。 他不止一次考虑过比利时军队的出路。 不足700万的人口能征召十几万的军队已不容易,但十几万军队在各大国面前却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也是比利时一直以来热衷于建设堡垒要塞并不惜投入巨资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看来,堡垒似乎无法保障比利时的安全。 那么…… 随后伊登上校就想到了夏尔的部队。 夏尔的部队只有2万多人,却能击溃强大的德军包围了十余万人,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能将比利时十几万人打造成夏尔军队的样子,那会是什么情况? 是的,这才是比利时需要的! 阿尔贝特一世在这方面却有些迟疑,他不是反对夏尔,而是不太认同伊登上校的观点。 “我在考虑一个问题,准将。”阿尔贝特一世说:“趁现在这个机会正好向您请教,堡垒在这次战争中显然发挥了它的作用,它们让我们弱小的部队在强大的德军的进攻下坚持了两个多月。” (注:阿尔贝特一世指的是安特卫普投降,如果算上伊普尔,比利时坚持了整个一战,只不过在伊普尔作战的大多不是比利时军队) “那么现在。”阿尔贝特一世朝周边扬了扬手:“我们难道要放弃这被证明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陛下。”伊登上校反对道:“它并没有被证明是正确的,我认为事实恰恰相反,它无法抵御德国人的巨炮,我们只有等死一条路。” “但如果有夏尔的轰炸机呢?”阿尔贝特一世反问:“轰炸机能炸毁巨炮,我们是不是就能抵挡住所有人的进攻?” 伊登上校无言以对,因为事情似乎的确像阿尔贝特一世说的那样。 夏尔听到两人的争论似乎明白了,比利时在发展方向上正处在岔道上: 是像夏尔一样发展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还是继续之前传统打造更好、更优秀的堡垒要塞。 这对夏尔没有利益冲突。 因为不管比利时做出哪种选择,夏尔都将会是获利的那个人: 前者,装甲部队和机械部队的装备全由夏尔提供。 后者,堡垒很可能会交由夏尔这个军事专家来打造,毕竟夏尔知道怎么防怎么守。 夏尔没多说什么,他只望着阿尔贝特一世说了一句:“陛下,您只需要回忆一下我是怎么突破安特卫普的。” 阿尔贝特一世一愣,接着就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伊登上校猛然惊醒,他找到了最有力的证据:“是的,准将的装甲部队在夜间轻松突破了安特卫普防线,而且是德国人驻守的安特卫普防线,这些堡垒在夜间几乎无法发挥作用,它们看不到敌人当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开火!”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机动防御 阿尔贝特一世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发展装甲部队?” 伊登上校大点其头:“就应该这样,陛下。坦克其实就是堡垒,可以移动的堡垒,我们用来打造一座要塞的钱,足够购买几百辆坦克。而堡垒只能呆在一个地方等着敌人来攻,坦克却可以四处转战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像准将做的一样。” 夏尔对伊登上校的话有些意外,他的话大多是对的,在全员痴迷于挖战壕主张防御的今天,能有伊登上校这样的机动作战思想实在难得可贵。 但夏尔却反驳道:“不,上校,坦克也不能总是机动,它们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另外,燃油和后勤就是它们最大的弱点,这次我们就几乎因此功亏一篑。” 伊登上校一愣,他没考虑到这一点。 往细里一想,他觉得夏尔说的有道理,敌人不需要攻击坦克群,只需要进攻比利时的燃油基地。 如果用坦克来保护燃油,那么坦克也就失去了灵活机动的空间,因为它们会被燃油基地捆绑着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阿尔贝特一世眉头一皱:“那么,我们就需要一个地方保护燃油。”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准将的意思是,我们既要装甲部队也要堡垒。” 夏尔点了点头:“堡垒可以作为支撑点,为坦克、燃油及维护提供安全保障,而坦克则可以在几个支撑点间机动作战,它们会像一条条看不见的绳,把各支撑点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可攻可守。” “很好的主意,将军。”伊登上校吃惊的望着夏尔:“您给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防御方案,只是一念之间。” 在此之间,伊登上校只是从夏尔的打法中学习到坦克要“机动”,但依旧毫无头绪。 现在被夏尔这么一说,原本模糊的慨念就在脑海里渐渐成形了。 阿尔贝特一世迟疑着问:“能说得更具体些吗?” 夏尔将比利时地图往两人面前一摆,指着几个点说:“我们可以以安特卫普、鲁汶、纳木尔、列日等几个易守难攻的地区为基础,构建起这个表面看不到但实际却存在的体系。” 伊登上校微微点头:“表面看不到,敌人就很难获得更多的信息,也很难有针对性的进攻,他们只有在尝到苦头后才突然意识到它的存在。” “的确是。”夏尔点了点头。 这就是被动防御的缺陷。 对于摆在那的工事,只要敌人情报工作够细致愿意花更多时间做准备,就一定能找出防御的弱点,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如果是机动防御,敌人看不到且灵活多变,就无从预测也无法准备。 (上图为一战后至二战期间比利时打造的防御体系,找不到中文版本,抱歉。它大体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部份,东是列日要塞,西是根特,南是纳木尔要塞,北是安特卫普,中是鲁汶。) 阿尔贝特一世听着夏尔的分析,眼睛盯着地图,心下又惊又喜。 不愧是有“法兰西玛尔斯”之称的夏尔,随随便便就给出了一个如此精彩、如此成熟的方案。 它巧妙的把比利时原有的堡垒要塞利用起来,既节省了经费又结合现代化装备和现代作战思维,使其攻守兼备灵活多变…… 我果然没看错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的利益与比利时捆绑在一起。 阿尔贝特一世不知道的是,夏尔这个方案可不是“随随便便”给出的。 这大体是比利时将来数十年打造的防御体系,区别是比利时用战壕、机枪、碉堡、反坦克堡垒等工事将这些支撑点连接起来。 比利时甚至还改造了一条人工运河当作反坦克壕。 (上图为比利时改造的阿尔伯特运河,从安特卫普直至汇入默兹河,长160公里。它平均宽60米,深5米,东岸平均高度65米。) 但很可惜它们并没有发挥作用。 比利时与法兰西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的防御太被动且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些工事上从而忽略了军队的建设。 结果是,德国人将空降兵往防线后一丢,两面夹击就轻轻松松的突破了这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 此时夏尔给出的方案取消了这些需要耗费巨资,真打起仗来却丝毫不起作用的工事,取而代之的是机动部队。 如果加强比利时军队的建设,将来有一天德国人再把空降部队丢到防线后方,只有轻武器的他们将面临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无情的碾压。 阿尔贝特一世似乎生怕自己忘了,他激动的拿着铅笔将夏尔说这几个地方圈了起来,然后满意的朝夏尔点头:“我完全同意,准将,我举双手赞成!” 说着阿尔贝特一世就将目光转向伊登上校。 阿尔贝特一世其实不需要伊登上校同意,此时的他因为战时尽心尽力为比利时的解放而奔波获得了比利时公民的普遍支持,他的决定几乎可以说代表了比利时公民的意志。 但阿尔贝特一世深知军事并非自己所长,同时伊登上校又掌握实权,因此才征求他的意见。 伊登上校没有半点迟疑,点头道:“当然,陛下,我也赞成这个方案,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时夏尔又把话题拉回正题:“可如果要这么做,我是说维护、更新堡垒要塞的同时又打造一支现代化部队,似乎不需要我在安特卫普设厂。” 接着夏尔又补充一句:“就像我说的,你们完全可以从法兰西购买装备。” “不,准将。”阿尔贝特一世反对道:“我们需要兵工厂,至少在比利时的领土上。” 什么原因他没有明说,但夏尔却心下了然。 比利时要防的可不只是德国,有一天法兰西也有可能成为敌人。 阿尔贝特一世可不愿完完全全依赖法兰西成为其傀儡,这是作为一名领导人最基本的政治智慧。 第四百四十章 安全 英国伦敦,“海军大臣”面色铁青的站在窗前。 他目光呆滞,手中的香烟徐徐冒着青烟,它已经累积了一指宽的烟灰,但“海军大臣”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个混蛋,居然用这种方法骗过了德国人。 德国的那些蠢货,我分明已告诉他们答案,但他们偏偏认为那是谎言! 但“海军大臣”真正纠结的不是这个。 夏尔毫无疑问正在走向胜利,被包围的德军坚持不了多久,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要考虑的是利益瓜分。 虽然比利时还没有全面收复,但拿下首都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后却有着非凡的意义,阿尔贝特一世可以着手重建比利时军队了。 装备是笔大买卖,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是对比利时的控制。 谁掌握了比利时的军火谁就能控制比利时,那是比利时的命脉,关键时刻能决定比利时的存亡。 这个人不用想,肯定是夏尔。 因为是他带领军队打败了德国人解放比利时,他同时还是军火商,他的装备和战术在战场上无往不胜…… 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傻瓜,就知道夏尔是最佳选择,阿尔贝特一世当然不会例外。 但“海军大臣”依旧不甘心,英国是第一强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影响力消失,就连近在眼前的比利时都要脱离掌握投入别国的怀抱,尤其那个“别国”还是法兰西。 这时烟火已燃到了手指附近,“海军大臣”被烫得手指一抽,赶忙回身将其按熄在烟灰缸内。 那一刻,他忽然做了决定。 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 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回到他位于安特卫普的别墅,怀揣着夏尔给出的防御方案。 别墅有些破败,战前这里被德国人当作指挥部,他们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收复那天还发生过一场小规模战斗,德国人在这抵抗了一会儿争取时间烧毁文件。 这使别墅到处都是弹洞,还有被手榴弹炸开的木墙。 但阿尔贝特一世并不介意,他不顾伊登上校的反对坚持要住在这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能回到这里,上校,不管她破败成什么样,但始终是我的家。” 马车驶进大门,警卫告诉阿尔贝特一世:“陛下,温特将军来了,他在书房等您。” 阿尔贝特一世面色一沉,忍不住“哼”了一声。 马车停下,阿尔贝特一世摘下手套和帽子递给迎上来的仆人,脚步有些迟疑。 他原本想晾一晾温特将军,但最终认为这没有太大的必要。 沿着破碎的通道走进书房,阿尔贝特一世见到温特将军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来得真及时,将军,我想,你一定为我们带来了燃油!” 温特将军老脸一红,他听出阿尔贝特一世话中的讽刺。 “抱歉,陛下。”温特将军解释道:“那是一次意外……” “嗯。”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我相信那是意外,一定是德国人的潜艇,这毫无疑问。” 阿尔贝特一世这么说反而让温特将军不好再解释什么。 温特将军心下一叹,大家心知肚明,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海军大臣”的行为又一次被证明是错误的。 只是承受代价的却是自己。 “我希望做些补偿,陛下。”温特将军说:“我们可以帮助贵国重建军队。” “帮助?”阿尔贝特一世嘴角挂起一丝嘲讽:“就像帮我们对付德国人一样?” “不,陛下。”温特将军回答:“我们可以免费援助贵国火炮生产线,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向贵国分享战机技术。” 温特将军来此之前做了功课。 他接到“海军大臣”的命令后,人还未出发脑海已在思考:比利时需要什么? 步枪,比利时之前得到德国毛瑟公司的生产授权,此时已有能力自行生产。 机枪,没人能比得了夏尔的“圣艾蒂安2”,它是轻机枪的王者。 坦克,英国正参照“夏尔a1”试图生产一款属于自己的坦克,当然没法跟夏尔竞争。 能对夏尔形成优势的,就只有火炮,毕竟夏尔生产的也是来自英国的6英寸26英担榴弹炮。 而法兰西的炮要么产量不足,要么就是口径太小不足以满足现在作战的需求。 阿尔贝特一世笑了起来:“这很有意思,将军。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选择英国装备?” 你能提供的,夏尔都能提供,阿尔贝特一世如是想,而夏尔能提供的,你却未必有。 温特将军没说废话,直接了当的回答:“因为你需要制衡,陛下。” “制衡?”阿尔贝特一世眯了眯眼。 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比利时会被夏尔控制?” 温特将军点头道: “想想吧,如果比利时所有的装备,或者说绝大多数的装备都从夏尔手里购买,将会是什么情况?” “有一天,夏尔只需要对自己的兵工厂做些手脚,或者停止对比利时供货,比利时将遭受灭顶之灾。” “您是英明的国王,陛下,我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回答:“很遗憾,将军。我或许不相信英国,也不相信法兰西,但我相信夏尔,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温特将军一脸不解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人,陛下。” 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能说出的话,政治上只有“利益”而没有“信任”。 “我知道你的意思。”阿尔贝特一世回答:“但你是错的,你以为可以通过从英国购买装备制衡夏尔,但其实并不是装备的问题。” “什么?”温特将军越发迷糊。 “安全,将军。”阿尔贝特一世盯着温特将军,语气平静:“在战争中能保证比利时安全的只有夏尔,英国和法兰西都不能。” 顿了下,阿尔贝特一世反问:“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制衡夏尔?” 温特将军目瞪口呆,他没想过这个。 但阿尔贝特一世说的却是事实,只有夏尔能打败德国人保证比利时的安全。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公私分明 阿尔贝特一世这么做恰恰是从比利时的利益出发,也是政治上的考量。 阿尔贝特一世认为夏尔是个商人是个资本家,商人的目的更多是逐利,这就容易多也简单多了,至少不会像英法两国时刻想涉足比利时的内政甚至掌控比利时。 并且阿尔贝特一世要面对的只是夏尔一个人,而不是英法两国一群贪得无厌又毫无下限的政治家。 更重要的是,只要夏尔愿意,他只需要一个命令将自己的部队撤走,比利时刚刚收复的这些区域马上就将再次陷入危险中。 而这个只有夏尔能做到,英法都无可奈何。 因此,就算眼前温特将军给出优厚的条件提出赠送火炮生产线,阿尔贝特一世也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 事后伊登上校与阿尔贝特一世谈起这事,前者有些担心:“据我所知,夏尔购买的也是英国人的火炮,而且这种火炮似乎不太适合堡垒。” 比利时堡垒里的火炮大多进口自德国。 当年德国用了些心机,出口给比利时的火炮是外贸版,150mm火炮勉强只有10公里射程,120mm炮的射程居然跟法兰西的75炮差不多,只有8.5公里。 因此,如果计划打造夏尔所说的防御体系,更换这些火炮势在必行。 伊登上校问过夏尔正在生产的火炮数据,知道6英寸26英担榴弹炮的射程只有10.4公里。 “这与我们现在使用的火炮相差无几,陛下。”伊登上校说:“如果换成这样的火炮,我们似乎没太大的必要。” “但它比我们现有的火炮威力更大。”阿尔贝特一世反对道。 “的确是,陛下。”伊登上校回答:“但我们把它装在堡垒中使用而不是进攻敌人的阵地,因此它更重要的是射程而不是威力。” 阿尔贝特一世沉默了。 伊登上校说的是实情,堡垒更大的作用是拒敌人火炮于射程之外,因此更重要的是射程。 但考虑了一番,阿尔贝特一世忽然灵光一闪:“我们为什么不再加上‘圣沙蒙’?就像夏尔说的,我们应该攻守兼备!” 这提醒了伊登上校,他考虑了一会儿就表示赞同:“您说得对,陛下,‘圣沙蒙’是一种进攻型火炮,它能与不会动的堡垒形成完美的配合打击来犯的敌人炮兵。很好的主意!” 然后事情就么定了。 虽然夏尔的火炮没那么完美,但阿尔贝特一世会想尽办法让它变得完美。 这有些牵强附会,但阿尔贝特一世认为必须这么做,他在保护夏尔的利益,同时也是在保证比利时的利益。 另外,阿尔贝特一世打定了主意,所有夏尔的产品不管是民用还是军用的一律免税。 至少在夏尔为比利时打造防御体系的这十年时间里不能变。 眼前就要购买“圣艾蒂安2”机枪,这是增强步兵火力的神器,最好能让夏尔把工厂设在比利时。 安特卫普那块地不够大,那就再找一块…… …… 在堡垒指挥的夏尔没考虑那么多,他的重心始终放在眼前这一仗,德国人一天没投降他就一天不能放松。 “包围圈最大的危险是夜战。”夏尔指着地图分析道:“装甲部队在夜间几乎不能作战。” 提贾尼笑了笑:“不能夜战的单位却在夜间打败了德国人,两次。” 夏尔一愣,接着就想起在康布雷让克里斯汀用“圣莎蒙m21”在夜间突袭德军第一坦克师的事。 提贾尼把这事也算上了。 “此一时彼一时,将军。”夏尔回答:“之前的胜利更多的是打敌人‘措手不及’,装甲部队实际没发挥太大的作用。” “我知道。”提贾尼点了点头:“但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太担心这个,原因是我们有燃烧瓶。” 看着夏尔疑惑的眼神,提贾尼补充道: “是的,我把它普及给第9军了,他们准备了许多这东西,一旦德国人在夜间发起进攻,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燃烧瓶会照亮进攻的德军,他们会在铁丝网另一端被我军的机枪打成筛子。” “哦,对了。我听说福煦将军还紧急补充了一批‘圣艾蒂安2’机枪。” “是我的建议,不用谢!” 提贾尼感觉自己给夏尔拉了笔生意,而且是笔大生意。 有朝一日,福煦的北方集团军群就将全面装备“圣艾蒂安2”。 但夏尔却一点都不在意:“你以为我需要谢你?‘圣艾蒂安2’现在是供不应求!” 别人抢着要的东西,还需要你帮忙推销? 福煦的第9军是因为战情紧急特批的,否则都轮不到他。 “好吧!”提贾尼翻了翻白眼:“算我没说!” 接着夏尔提醒道:“您是否考虑过一件事,将军。燃烧瓶太简单了,我们能使用德国人也可以,尤其把它扔进战壕危害更大,如果战壕里还有许多燃烧瓶……” 提贾尼脸上的笑容一滞,当即点头道:“我马上给萨维尼安中将打电话。” 夏尔“嗯”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回地图上。 他认为只要第9军有防备,包围圈基本没问题。 德军最尴尬的是即便突围成功了,一夜间也跑不了多远,天色一亮他们就会在空旷地带被装甲部队追上,接着就是一场屠杀。 这时一名警卫上前报告道:“准将,温特将军想见你。” 夏尔一愣,他做了亏心事不应该躲得远远的?居然还主动找上门! 让温特将军进来后,夏尔的第一句话就问:“您是来道歉的?” “道歉?不,准将。”温特将军一脸坦然:“我只是来看看朋友,听说他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全球都在讨论他,我为他感到骄傲。” 夏尔笑了起来:“您在‘无耻’这方面的造诣也不低。” “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准将。”温特将军打量了一下堡垒的环境,毫不客气的拖过一把椅子在夏尔面前坐下:“我是英国人,我不得不站在英国的角度上考虑她的利益,这与我们的友情无关,我们必须公私分明,你说是吗?” “有意思。”夏尔把手中的铅笔往桌面一放,面无表情的盯着温特将军,一字一句的问:“我想知道,你是站在英国的角度考虑还是站在‘海军大臣’的角度考虑?另外,你们得到了什么利益?” 第四百四十二章 如果有人不认同,那就跟我们打一仗 温特将军无言以对。 因为夏尔说得对,私下拦截燃油给战事造成的困难和不确定性,显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 最后温特将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回答: “其实这不完全是‘海军大臣’的意思,准将,我也同样希望你能回到达达尼尔海峡指挥大局。” “因为……” “那里每天都有人在失去生命,成百上千。” 温特将军眼神中透着不忍,他经常看着这些数字因此深有体会。 “你这话应该对‘海军大臣’说。”夏尔回答。 “什么?”温特将军不明白夏尔的意思。 夏尔不答反问:“你忘了进攻达达尼尔海峡的目的?” “当然不。”温特将军辩解道:“是为了开辟新战线打破僵局。” 夏尔一摊手,看了看四周。 温特将军猛然醒悟,正面防线的僵局已经被打破,被夏尔的装甲部队打破,于是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就从战略上失去了意义。 “加利波里的战事已经发展成堑壕战陷入另一个僵局。”夏尔接着说:“打破的方式已经摆在你们面前了。” 温特将军茫然的望着夏尔,不久就反应过来:“你是说,装甲部队?” “是的。”夏尔点头道:“用装甲部队突破堑壕。但不知道您是否考虑过,在加利波里投入装甲部队会有哪些困难?” 温特将军轻轻摇头,身为海军的他对此没概念。 夏尔分析道: “首先,你得把装甲部队运到加利波利。” “其次,你要保证它的燃油、零件,以及在高盐高湿地区的维护。” “最后,你要命令部队把加利波里的山地铲平,因为它们不适合装甲部队作战!” 温特将军半张着嘴,这是不可能的。 同时它也没必要,与其这样费尽心力的在加利波里取得胜利,不如直接在正面战场取得更大的胜利,那会轻松容易得多。 没人会做这种舍易取难的傻事! “这是‘海军大臣’的坚持,明白吗?”夏尔说得很直白:“加利波里的战事早就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但‘海军大臣’为了个人利益不愿意承认。所以,你应该到‘海军大臣’面前告诉他这些伤亡数字。” “可他不会理会这些……”温特将军面色苍白。 他了解“海军大臣”,前线的士兵在他眼里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但别人会。”夏尔提醒。 温特将军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是借助公众的力量把“海军大臣”踢出指挥系统,包括“达达尼尔海峡委员会”。 夏尔最后强调: “这与我无关,怎么做是你的事。” “我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试图把我弄到达达尼尔海峡转败为胜了。” “我不会做这种傻事!” 温特将军默认了夏尔的说法。 这的确很傻,就像是硬逼着夏尔丢下面前的西瓜,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达达尼尔海峡去捡一个芝蔴,还不一定能捡到。 但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身陷其中的自己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这时电讯室内传来一声欢呼,通讯兵跑到夏尔面前激动的报告道:“将军,德军派出参谋与我军交涉,他们希望能向我军投降!” 夏尔朝温特将军一摊手,意思是这才是我需要做的。 温特将军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德军准备投降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安特卫普,所有人都在欢呼。 比利时人涌上街头庆祝,许多人还在大街上吹响了乐器翩翩起舞。 士兵们从堡垒和战壕中爬了出来互相拥抱,就像战争已经结束似的。 所有的电话、电报都忙碌起来,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人们尽一切可能把这胜利的消息传递给每一个能通知到的人。 不久,这消息传到了巴黎,巴黎人们也沸腾了。 虽然这胜利已毫无悬念,但它真正到来时依旧能让人们兴奋,人们赞颂着夏尔,极尽溢美之言: “夏尔是最棒的,法兰西有幸迎来了另一个拿破仑!” “我认为拿破仑也没有这样的成就,他简直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世界。” “是的,它打破了堑壕战不败的神话,所有人都以为今后的战事将止步于挖战壕,他创造了奇迹!” …… 卢西亚眼里噙着泪水,她几经周折打听到家人平安的消息,现在又听到德国人准备投降,这意味着没有“最后的疯狂”,她可以彻底放心了。 …… 卡米尔在邻居们的祝福声中喜极而泣,她总算相信夏尔可以让一个法兰西士兵打败十几个德国人。 她深感自豪,夏尔居然有这样的魔力,那些德国人不久前还打得英法联军节节败退甚至抵进巴黎,但他们却败在夏尔手里! 对军事有所了解的德约卡则心下感叹: 夏尔是继承了谁的天赋? 卡米尔的,还是我的? 很明显谁都不是,这是他自己的。 但这天赋,似乎已夸张到让人恐怖了! …… 然而,此时依旧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跳出来的是英国新任“海军大臣”贝尔福,他义正言辞的发表申明: “我们承认,夏尔在这场战役中表现出色。” “但这次胜利与英法联军在防线上的坚持是分不开的。他们在前线奋战了将近一年,牺牲数以万计。” “因此,我认为前往受降的应该是联军总司令。” 此时兼任联军总司令是霞飞。 英国人此举的用意十分明显,他们知道霞飞与夏尔不和,试图借这机会给两人制造一点矛盾甚至点燃导火索。 霞飞方面没有回应,他似乎默认了。 就像在加利埃尼取得巴黎保卫战的胜利后,记者问起是谁的功劳时,他回答:“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功劳,我只知道如果失败了,人们一定会以为这是我的责任。” 他很巧妙的把责任和功劳绑在一起从而窃取了加利埃尼的胜利果实。 夏尔也没说话,他不适合发声,否则就是否认前线士兵的贡献,虽然法兰西人民在为夏尔愤愤不平。 这时,德国指挥官拜尔德中将说话了:“我们只向夏尔投降,如果有人不认同,那就跟我们打一仗!”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事不嫌大 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是阿尔贝特一世。 当阿尔贝特一世听到德国人准备投降的消息时,正在午休的他瞬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向十分注重形象的他居然穿着睡衣跑了出去,冲着外面的随从和填补弹洞、弹坑的工人大喊:“我们胜利了,德国人投降了!比利时万岁!” 随从和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跟着欢呼起来。 消息不久就蔓延开,庄园上下一片欢呼。 阿尔贝特一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兴奋的抓住一个女仆转了几圈,尽管女仆不会舞步几次踩到他的脚,但他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 接着,他忽然丢下女仆转身冲向电讯室下令:“马上把这消息传给所有人,所有人!” “是,陛下。”通讯兵激动的回答。 阿尔贝特一世想开一瓶香槟庆祝一番,但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向更衣室,进去后又匆匆回身探出头来朝门外的随从下令:“备好马车,我要去堡垒一趟!” “是,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快速的换着衣服,嘴里喃喃自语:“这样的场合当然不能少了夏尔,没有他就没有今天胜利,庆祝就没了主角!没有主角的庆祝,当然不能算是庆祝!” 匆匆换好衣服,又挑了一顶礼帽选了一根手杖,阿尔贝特一世穿过通道沿着楼梯下楼,脚步轻快。 还没出门,伊登上校从门外进来了。 “陛下,我有事向您报告……”伊登上校面色有些难看。 阿尔贝特一世没察觉到,他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脚步不停走向门口停在门口的马车,兴冲冲的打断伊登上校的话:“我知道,德国人要投降了,我听说了,上校。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见夏尔,好好庆祝一番。” 伊登上校只能从后方追上。 “不,陛下。”伊登上校愤愤不平的说:“是另一件事,他们打算让霞飞接受德国人的投降。” 正要跨上马车的阿尔贝特一世突然愣住,重心不稳差点摔倒,还好伊登上校抢上前将他扶住。 没等站稳,阿尔贝特一世扭头望向伊登上校,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伊登上校点了点头:“是英国新任‘海军大臣’贝尔福提出来的,他说这是英法士兵付出巨大的牺牲后取得的胜利,因此应该由联军总司令接受投降。” 阿尔贝特一世面色一沉,冷声问:“霞飞呢?他怎么说?” 身无寸功的霞飞应该出面推托,这既能体现他的大度又能化解尴尬。有句话叫无功不受不受禄,真让霞飞去受降,他能受得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但阿尔贝特一世却低估了霞飞。 伊登上校回答:“霞飞没有任何回应,至少现在还没有。我认为他打算装不知道。” 在这情况下,装不知道的意思就是默认了贝尔福的说法。 “无耻!”阿尔贝特一世怒不可遏:“这些混蛋,他们居然明目张胆的窃取夏尔的胜利果实,以前线士兵的伤亡为借口。” “陛下。”伊登上校提醒道:“这影响可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阿尔贝特一世疑惑的望向伊登上校。 伊登上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夏尔立了这么大的功,荣誉却是别人的。” “那么夏尔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夏尔是否会想:既然这样,就让霞飞来驻守比利时收复剩余的土地……” 阿尔贝特一世大骇,愣在原地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他听到的最坏的消息。 夏尔这次穿插虽然收复了首都布鲁塞尔取得巨大成功,但收复的土地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如果夏尔撂挑子不干,剩下的土地谁来收复? 霞飞那个蠢货吗? 如果真让他来,就不说收复了,能否守住现有的土地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将来还需要夏尔打造防御体系。 “不不。”阿尔贝特一世面色大变,他快步爬上马车,心急火燎的对伊登上校说:“上车,我们必须马上见到夏尔。” …… 夏尔的指挥部,夏尔刚送走温特将军就听说英国人提出“让霞飞受降”建议。 “太棒了。”提贾尼不无讽刺的说:“打仗时不见他的影子,受降时却冲在最前头,果然是我们英勇无畏的总司令。” 见夏尔没反应,提贾尼疑惑的问:“你似乎坦然接受了?” “我还能怎么办?”夏尔平静的回答:“拿着枪对他们表示抗议吗?” “或许你的确应该这么做。”提贾尼面带不岔。 这不只是对夏尔不公平,还有他这个机械化师师长,另外还有装甲师师长以及全体官兵。 “随他去吧。”夏尔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如果他有能力吃下这个果实而不被噎住的话。” “什么?”提贾尼不明白夏尔的意思,接着似乎明白了,他笑着摇头:“你以为霞飞没脸咽下去?你太小看他了,准将!” 夏尔只是笑了笑没多解释。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 夏尔本身对此没太大的感觉,他一向不注重虚名而注重实际利益,这是一个聪明的资本家应该做的,高明的资本家会始终保持低调而不是将自己处于风口浪尖。 但这件事有可能影响部队的士气。 就像提贾尼说的,作战时没有霞飞,受降时却是他以及他的部队。 那么直接参战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算什么? 他们在战场难道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取得这样的胜利? 今天这事如果就这么算了,下一场仗,全体官兵就会思考一个问题:这一次,我们取得的战功是不是还会像之前一样归别人? 这会使他们产生一种懈怠心理,这在战场上很危险甚至致命。 夏尔绝不会将自己的部队置于这危险中,这与将自己置于危险中没什么区别。 因此,夏尔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他打算让霞飞知难而退,最好能把这事闹大狠狠羞辱霞飞一番。 第四百四十四章 摩托车上的报社 当阿尔贝特一世找到夏尔时,夏尔正若无其事的签着文件。 阿尔贝特一世上前小心翼翼的问:“准将,你听说了吗?他们准备让霞飞受降。” “是的,我听说了。”夏尔平静的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想?”阿尔贝特一世又问。 不等夏尔回答,阿尔贝特一世就义愤填膺的骂道:“太过份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的功劳,我们绝不能容忍这件事。另外,他们居然没考虑过比利时,真正有发言权的难道不是我们?” 阿尔贝特一世这话没毛病。 虽说仗是英法联军打的,但战场却是比利时,从尊重国家领土主权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也要征求阿尔贝特一世的意见。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就向夏尔保证:“你放心,准将。我马上就去巴黎向他们表明比利时的立场。” “这不会有用的,陛下。”夏尔继续签着文件:“他们怕的不是你。” 阿尔贝特一世颓然点头,此时的他基本没有话语权,这在之前已得到验证。 “这不算什么,陛下。”夏尔停下笔抬头望向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语气轻松:“我只是担心,霞飞有可能会因此把我的部队调出去。您知道的,他们不太可能受降后就离开这,或者再让我们继续守着这片土地,这会授人以柄。” 阿尔贝特一世的心脏当即停了好几拍。 他一直担心夏尔闹情绪,现在看来问题不在这,而是霞飞。 想了想,阿尔贝特一世就觉得夏尔说得对,如果由霞飞受降,理应由霞飞带领部队占领被包围的区域解除被包围的德军的武装。 那么,总不能抢了夏尔的胜利果实还让夏尔的部队在安特卫普一线驻扎保护着吧? 把人卖了还让人替你数钱? 媒体的口水和人们的愤怒会把霞飞淹没! 阿尔贝特一世望了望伊登上校。 伊登上校轻轻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伊登上校也没想到这一点,看来事情远比他们想像的严重得多,这不是做夏尔思想工作把他哄住,或者用利益交换就能解决的事。 “不过请您放心。”夏尔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比利时不会有问题,有一天霞飞的部队撑不住,他们还是会把我和我的部队调回来的,就像达达尼尔海峡一样,他们现在总希望把我调回去。” 不说达达尼尔海峡还好,一说起它阿尔贝特一世就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达达尼尔海峡已无力回天,而夏尔现在却坚持不回去。 有一天,夏尔是不是同样因为别的地方的战事而拒绝回比利时? 夏尔似乎看穿了阿尔贝特一世的想法: “不不,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您还有您的人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忘了这一点。” “这次战役,我看到了比利时公民团结在一起的力量,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无法取得这场胜利。” “说实话,我认为游击队和比利时人民更应该是受降的一份子,只可惜他们并不这么想。” 阿尔贝特一世感动得连连点头。 …… 从夏尔的指挥部出来后,伊登上校始终保持沉默。 他知道比利时现在是什么情况,虽然游击队的队伍十分庞大,此时总兵力已达到二十余万。 但那都是民兵性质,而且相当一部份人是奔着夏尔来的。 这是夏尔的凝聚力,他们是夏尔的粉丝,他们相信夏尔的领导,也相信在夏尔的指挥下能取得胜利。 一旦换成了霞飞,游击队很可能土崩瓦解,眼前大好的形势将瞬间化为乌有甚至恶化。 “我们不能让这事发生。”伊登上校说:“绝不!”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阿尔贝特一世回答。 “什么?”伊登上校不解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 “我们可以发动所有人反对霞飞。”阿尔贝特一世回答:“另外还有报纸,还有在法兰西在英国的比利时人,散发传单或是演讲,或在他们的报纸上痛陈利害。” 阿尔贝特一世是刚刚才想到的。 他在马车上一遍又一遍的回味夏尔说的话: “他们害怕的不是你。” 那他们害怕的是什么? 是公众舆论,是人们的反对,是媒体的口诛笔伐! 而且夏尔说得很对,这场战斗的胜利比利时人民也出了不少力,如果就这样让霞飞夺走胜利果实,对比利时人民的士气同样会是巨大的打击! 所以,应该发动所有比利时人反抗这不合理的做法。 伊登上校考虑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这听起来是个好办法,陛下,我们的确应该这么做,不只是在为夏尔争取权益,更是帮我们自己!” …… 于是,比利时人很快就被组织起来。 比利时《爱国者报》第二天就在头版头条刊登了一篇文章,标题为《我们打败了敌人,却即将败于自己的盟友》。 文章用犀利的言辞写道: “联军的确有牺牲,但战争从来不是牺牲越大功劳越大,而是谁打败了敌人使军队和人民不需要继续牺牲。” “从这角度来说,夏尔是联军的救命恩人,是法兰西和比利时的拯救者,是人民的拯救者,但有些人却认为他的功劳不足以接受德国人的投降。” “他们认为应该接受投降的人,是那些被夏尔从战争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人!” “是夏尔解救了他们,还是他们解救了夏尔?” “更让人不解的是,前线士兵的牺牲和付出跟霞飞有什么关系?” “难道一味让士兵在战场上冲锋让他们付出巨大的伤亡就是一种功劳?” …… 《爱国者报》于1884年创刊,在布鲁塞尔出版。 它在一战爆发比利时被攻占大部后并没有选择退出比利时,而是转为地下报刊继续号召人们起来与德国占领军斗争。 他们为了应对德国人的搜查和清剿,一直利用摩托车四处游动,因此被人称作“摩托车上的报社”。 此时的它绝对是比利时的权威,文章一经刊出马上就引起强烈的反响。 再加上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的引导,很快就掀起一片浪潮席卷整个欧洲大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舆论攻势 处于战争状态下的比利时人们很团结,他们有些人甚至专程赶到巴黎走上街头发传单: “看看吧,我们不能让真正的英雄埋没。” “是夏尔打败了德国人拯救了比利时,只有他才能代表协约国接受德国人的投降。” “夏尔同样拯救过法兰西,还有许多士兵。我们不会屈服于强权和暗箱操作,我们追求真相!” …… 比利时人很聪明,或者说这是阿尔贝特一世的手段,从英国人那学来的手段。 贝尔福的申明希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借用一线的士兵为霞飞站台,但比利时这么一宣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贝尔福和霞飞之间可能有内幕交易。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会怎么联想。 英国在这方面玩得炉火纯青,比如他们在报纸上宣传德军以食人,亦或说布设水雷针对民用船只。 (注:一战时期英国的确这么宣传,前者是未经证实的民间传闻。后者,那些水雷绝大多数是英国人的,他们用大量水雷封锁德国海军,不可避免会有部分水雷被海浪冲断雷索随机漂落在海中,它们偶尔会炸沉民用船只。但水雷已炸成碎片,说是德国人布下的谁也无法否认也没人会去寻找证据。) 没想到现在一个回旋镖打到英国人自己身上。 法兰西人面对这些为夏尔鸣不平的比利时人心有愧意:夏尔是法兰西人,居然需要比利时人为他发声,而且事实真相还如此清楚如此明朗。 因此,法兰西军民们很快就组织起来游行示威,军人们更是强烈反对利用他们对夏尔进行道德绑架: “我们支持夏尔代表协约国受降。” “谁打败的德国人就应该由谁受降!” “不要试图把我们摆到夏尔的对立面,我们是他的坚定的支持者!” …… 舆论持续发酵,且群情激愤一发不可收拾。 霞飞如果够聪明,这时应该选择放手。 他只要出言表示支持夏尔受降,由于他并不是提出者,威望还不至于受到影响,甚至还有可能获得“大度”、“知事理”的好名声。 然而,霞飞任何时候都不愿放弃有可能获得的名利。 他依旧试图挣扎一下看看是否能扭转风评。 因此,他通过报纸强调第一特种炮兵团在康布雷取得的胜利: “众所周知,第一特种炮兵师在康布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我认为那次胜利才具有决定意义,那一仗,我们击溃了德国人的主力装甲部队,这为第二次康布雷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当然,我不会在受降这个问题上争论,因为夏尔的成功同样重要。” “但我们无法将成功量化并对比出谁更重要,我尊重大众的选择,虽然许多人对军事了解不多。” …… 这是一套很成功的话术。 霞飞巧妙利用了第一特种炮兵师发挥的作用,并让人们自我怀疑:“我们之所以认为夏尔更成功,是否是因为不懂军事?” 此时的霞飞没有意识到,他发表的申明看起来很高明,实际上却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就在人们半信半疑时,突然一个消息被爆出:“第一次康布雷战役中,第一特种炮兵师之所以能在夜战中取胜并非霞飞的指挥,而是夏尔的主意。” 一名负伤退役的特种炮兵师参谋对媒体直言: “我可以证明这件事。” “当时第一特种炮兵师已陷入困境,我们的坦克根本无法与德国人的‘上西里西亚’匹敌。” “克里斯汀少将毫无办法,而总司令(指霞飞)却依旧命令我们进攻,我们几乎可以说陷入绝境。” “无奈之下克里斯汀少将只能致电夏尔求助。” “夏尔的回电只有两个字‘夜战’,于是我们赢了!” …… 舆论再一次沸腾起来。 人们的争论的焦点瞬间转向霞飞,纷纷感叹: “原来霞飞才是那个不懂军事的人。” “原来所有的功劳都是夏尔的,包括第一次康布雷战役。” “无耻的霞飞,他被夏尔救了,却试图利用这一点来打败夏尔!” …… 霞飞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无辜的,他不知道第一特种炮兵师能打赢那一仗是因为夏尔的帮助,克里斯汀没有告诉他这个。 他愤怒的把克里斯汀叫到面前,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劈头盖脑的把克里斯汀骂了一顿。 克里斯汀在霞飞面前唯唯诺诺,眼里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那名在媒体前发声的参谋正是得到他的授意。 “将军,现在我们……”卡耐斯一脸为难的询问霞飞的意见。 霞飞皱着眉头保持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的他骑虎难下。 承认错误对自己的威望是一记重击。 不承认错误,铁一样的事实又摆在眼前,他们还有人证。 重点在于威望对霞飞很重要,议会之所以让他继续呆在总司令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霞飞有过人的指挥能力,而是因为他被塑造成一个英雄用来凝聚法兰西的军心和民心。 如果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他这个总司令也就到头了。 所以…… 霞飞咬了咬牙,目光转向克里斯汀:“这件事是否有战场记录?” “当然没有,将军。”克里斯汀回答:“如果有记录,它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 霞飞“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那它就是谣言,你从未收到夏尔的电报,明白吗?” “将军。”克里斯汀为难的说:“可厄德少校那……” “你不需要理会。”霞飞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 克里斯汀艰难的回答:“明白。” 这家伙或许是想收买厄德少校让他改口,这个混蛋,我居然在他手下这么多年! 霞飞对名利的执着是别人无法想像的,他不到最后一刻永不言弃,哪怕是不择手段。 但就在这时,通讯兵匆匆跑到霞飞面前:“将军,德军拜尔德中将通过比利时《爱国者报》发出申明,他们只向夏尔投降!” 霞飞震惊的抬头望向通讯兵,脸上的肥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夏尔的承诺 星期五这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 驻守在比利时根特市的德军一早就集结起来,他们在几名法军少校的命令下,排着长队将步枪整齐的堆集在准备好的木箱前并接受搜身。 接着摘下头盔解下武装带,再撕下军衔标志,最后才放行走向另一边。 前来受降的是夏尔的部队。 在德军指挥官拜尔德中将发出申明只向夏尔投降后,受降事件才一锤定音。 霞飞终于不再挣扎了,他在报纸上惺惺作态发表一份申明:“夏尔理应获得这份殊荣,他的功绩无人能及,身为总司令的我以他为傲。” 但这时才认输似乎已太迟了,人们已看清了他的嘴脸,其威望受损已成事实。 威望对于夏尔这样的常胜将军来说似乎不重要,即便受损,打几场胜仗后人们很快就会健忘,并再次为他欢呼。 但对于霞飞这种在战场几乎没有建树的指挥官而言,几乎就意味着“前途”。 许多人包括法兰西议员在内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霞飞是否还有留在总司令这个位置上的必要?换一个来领导是否更合适?” 一旦人们有了这种想法,他们就会戴着放大镜盯着霞飞今后的一言一行,霞飞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 夏尔带着部队步行进入根特,这是为了表现对德军的尊重。 “你没必要这么做,准将。”提贾尼对此颇有异议:“知道我们输了法德战争时德国人是怎么做的吗?” 不等夏尔回答,提贾尼就滔滔不绝的说着,眼里透着愤怒: “威廉一世在王公贵族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巴黎,两侧到处是奉命来迎接的法兰西贵族。” “他们一个个卑躬屈膝、瑟瑟发抖,生怕德国人会把他们推上断头台。” “威廉一世虽然没这么做,但他却选择在凡尔赛宫举行加冕仪式宣布成立德意志帝国。” “这已成了每个法兰西人心中的一伤痕,永远无法痊愈!” (上图为德皇威廉一世在法兰西凡尔赛宫加冕) 提贾尼的言下之意,是夏尔也应该像当年德国人羞辱法兰西一样羞辱投降的德军以报一箭之仇。 但夏尔却回答:“然后呢?其它的德国人为了避免遭受这样的羞辱,宁愿选择抵抗到底?” 提贾尼一愣,然后就明白了,望向夏尔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才是一名军事家应有的思维,他不像普通人那样意气用事,而是一切从军事利益角度考虑。 由于夏尔选择步行,其它军官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在内也都选择步行。 身后跟着“隆隆”作响的坦克以及装甲车和“圣莎蒙”自行火炮。 队伍不长,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各一个营,总兵力只有一千多人,坦克不过二十几辆。 听到消息盛装来迎的比利时人们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他们总以为这次能一睹夏尔部队的强大,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么小的一支队伍。 疑惑甚至让欢呼都小了许多,人们一个个探头探脑往队伍后方看,议论纷纷: “主力部队没来?” “这些只是夏尔的警卫吧!” “其它部队驻扎在城外吗?” …… 不久就有人反应过来,他们惊呼出声:“上帝,这就是夏尔带来的所有部队。他只带一千人,来接收十几万德军的投降!” 人们反应过来,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一声又一声的高喊着夏尔的名字。 这就是夏尔想要的效果。 在此之前,夏尔从不在特定的时间的公众场合露面,他担心被敌人刺杀。 但“受降”不一样,这恰恰是向世人展现勇气的时候,它不仅可以激励协约国成员,还能对德军在心理上造成冲击,不管是投降的还是没投降的。 部队最终在根特广场停下,德法两军在广场相向列队。 德军已被解除了武装,而法军却顶盔掼甲荷枪实弹,后方坦克黑洞洞的炮管遥指前方不怒自威,与德军的失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图为比利时根特广场,是城市的历史中心,自1199年起每周五早上广场成为交易市场,因此又叫“星期五广场”。雕像是阿特维尔德,英法百年战争期间的一个英雄。) 根特广场几百年的惯例是每周五有早市集会,今天当然是取消了。 人们汇聚在这里手举比利时和法兰西国旗,静静的等着德军正式投降的那一刻。 夏尔在队伍正中间一站,马上就吸引来了所有德军士兵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有敬佩,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意外和震惊,似乎不敢相信打败他们的居然是这个嘴上没毛的少年。 德军指挥官拜尔德中将却一脸淡定,作为高级指挥官,他早就知道夏尔才刚满十八岁。 士兵中有许多人不知道,是因为德军封锁有关夏尔的“传说”并严禁他们讨论。 因为,德军高层认为仅仅只是讨论夏尔的战绩都有可能影响部队的士气。 军乐队在旁边敲起了军鼓,鼓声先是迟缓进而加快,接着忽然停下,代表仪式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拜尔德中将昂首挺胸走到夏尔面前,稍弯了下腰,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呈到夏尔面前:“您赢了,将军,我输得心服口服。” 接着他又往两侧望了望,目光一扫步行的人们,微微点头致意:“感谢您留给我们最后的尊严,这对我们很重要。” 夏尔双手接过佩剑:“说起来我应该感谢您,将军。” “什么?”拜尔德中将不解的望着夏尔。 “你指定我成为您的受降对象。”夏尔语带自嘲:“我差一点输给了自己人。” 拜尔德中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是应该的,您才是那个打败了我们的人。” “你们做得很好。”夏尔说,接着将目光转向全体投降的德军士兵:“你们已经尽力了,对于无法改变的战局,我们就应该用这种方式放下武器。你们依旧是英雄,你们会受到优待,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 德军士兵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们得到了夏尔的承诺! 第四百四十七章 FN兵工厂 安特卫普,阿尔贝特一世庄园内一片祥和。 经过几天的装修后,庄园一改之前杂乱破败的样子变得温馨整洁。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阿尔贝特一世与伊登上校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食物很简单,几块面包再加一点蔬菜叶,能称得上荤菜的只有几个炸鸡块。 “我要把所有的钱都节省下为防御体系做准备。”阿尔贝特一世说:“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讨论的话题是防御体系。 “我们已经收复了两个支撑点。”阿尔贝特一世嘴里嚼着干硬的面包问伊登上校:“现在可以做些什么吗?” “理论上可以,陛下。”伊登上校回答:“按夏尔的防御思想,支撑点主要是用来储存燃油和弹药的,根特作为大后方,它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弹药和燃油’仓库。” 阿尔贝特一世点头表示同意。 列日要塞太靠前了,它将会是德国人的第一个进攻目标…… 等等,阿尔贝特一世觉得不对。 “如果是法兰西呢?”阿尔贝特一世抬头望向伊登上校,压低了声音。 法兰西目前虽是盟友,但却不能不防。 而根特在法兰西一方,把燃油和弹药放在那,岂不是把弱点暴露在它面前? “陛下。”伊登上校无奈的扬了下眉:“法兰西有夏尔,而且他才十八岁。” 阿尔贝特一世瞬间明白了。 任何防御任何准备在夏尔面前都不会有用,何况这防御体系还是夏尔打造的。 “嗯。”阿尔贝特一世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放在根特。” 防法兰西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可以加强根特的堡垒和工事。”伊登上校说:“另外还要构筑几个大型仓库,最好是地下的,这样可以避免被敌人飞机和炮火炸毁。” 接着他又补充道:“军队建设也要跟上,夏尔说的防御体系对军队的要求很高。”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表示赞同:“他们要能像夏尔的部队一样突破敌人防线并快速穿插,只有这样才能将各个支撑点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说到这,阿尔贝特一世心下有一丝不安,他总有一种用战壕、堡垒或碉堡将各个支撑点连起来的欲望。 他曾经就这个想法问伊登上校。 伊登上校却回答: “这或许不是件好事,陛下。”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力防守这么长的防线。” “结果就是我们构筑起的防线很可能会被敌人利用,深受其害的反而是我们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 阿尔贝特一世想想觉得也对,这五个支撑点两两相连一共8条边,总长度至少有五百多公里。 以比利时的人口计算,常备军只能有十几万。 十几万军队守五百多公里的防线,平均每公里才两三百人,勉强只有一两个步兵连。 如果还要打造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兵力就更是捉襟见肘。 夏尔或许也想到这一点,才会建议打造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机动防御吧! 阿尔贝特一世心下一叹,不太懂军事的他,总是想在防线上摆点东西才有安全感。 否则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敌人坦克能轻易突破并深入腹地窜来窜去,怎么想都不踏实。 就在阿尔贝特一世愣愣出神之际,警卫上前报告:“陛下,博亚塔先生正在门外。” “请他进来。”阿尔贝特一世下令。 伊登上校有些紧张的望着阿尔贝特一世:“fn兵工厂的所有者?”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平静的点了点头:“我找他来谈些事。” “需要我回避吗?”伊登上校问。 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阿尔贝特一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不能知道的。” 不一会儿,一名六十开外的老者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餐厅,他脸上虽布满了皱纹但两眼却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平时保养得很好。 阿尔贝特一世起身表示欢迎,并为伊登上校互相介绍一番。 餐桌上的食物很快就撤下去换成了咖啡,几个人边喝边说。 “恭喜您,陛下。”博亚塔面带微笑:“我们成功收复了三分之一的土地。有夏尔的帮助,收复其它国土指日可待。” “这对您也同样是好事,博亚塔先生。”阿尔贝特一世迎上博亚塔的目光:“这意味着您在根特的分厂又重新回到fn公司,就差位于列日的总厂了!” 博亚塔“呵呵”一笑:“是的,多亏了夏尔,有机会,我希望能当面感谢他!” “当然有机会。”阿尔贝特一世接上了博亚塔的话:“他就在安特卫普,如果您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见他。” 博亚塔呵呵一笑:“陛下让我来,不会只是想带我去见夏尔吧?” 此时的博亚塔拿不准与夏尔的关系。 原本fn几乎垄断了比利时军火的生产,虽然目前为止它还只生产步枪和手枪,但也在朝机枪方向发展。 但夏尔一出现就挤占了fn的市场。 是敌是友? 说是敌人,他的总厂还指望夏尔收复。 说是朋友,他们将来注定要成为竞争对手,而且是十分强劲的竞争对手! “我听说您的公司最近在研发轻机枪?”阿尔贝特一世问:“有进展吗?” “不算研发。”博亚塔实话实说:“我们从法兰西引进了‘绍莎’机枪,正在对它进行改进。” (上图为比利时fn公司改进版的绍莎机枪,审核又有延迟,可能要明天才能看到) 阿尔贝特一世“嗯”了一声,悠雅的端起咖啡浅喝了一口:“您这么做,是为了跟夏尔的‘圣艾蒂安2’竞争?” 博亚塔脸色一变,赶忙否认:“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知道枪械的发展,如此而已。您知道的,轻机枪是一款新的枪械,它不同于步枪也不同于重机枪,我们不希望在这方面落后太多。” 一直没说话的伊登上校一愣,他看了看正忙于解释的博亚塔,忽然明白阿尔贝特一世为什么把他找来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这不是巧合 fn公司的确有改进“绍莎”与“圣艾蒂安2”机枪竞争的想法。 因为博亚塔思虑再三,认为夏尔将来有可能与fn公司冲突的只有轻机枪。 步枪方面,比利时一直以来装备德国的“毛瑟”,而夏尔的兵工厂生产的却是“勒贝尔”。 两者没有冲突,尤其“毛瑟”还比“勒贝尔”更优秀,比利时军队不太可能更换。 手枪则是勃朗宁,同样比法制的转轮手枪先进。 这两者都不需要担心会被夏尔的兵工厂取代,至少目前是这样。 然而,其它的诸如机枪、火炮、坦克、装甲车等等,很可能全都由夏尔把控而自己削尖脑袋也挤不进去! 不,不能这样! 于是,博亚塔就从法兰西引进了被认为是失败且面临淘汰的“绍莎”机枪,希望将其改进后再与夏尔一较高下。 博亚塔这么做的底气之一,是fn公司拥有一个被称作天才的枪械设计大师勃朗宁。 这是两个天才的竞赛,博亚塔想,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能否谁输谁赢? “让我们把话说得直白些。”阿尔贝特一世放下咖啡杯,面无表情的望向博亚塔:“如果在平时,我绝对支持你们的竞争,因为竞争能带来进步。但现在是战时,博亚塔先生,我们的部队正在等着兵工厂的武器走上战场。我更希望您能与夏尔合作。” “合作?”博亚塔一愣:“陛下,您希望我跟夏尔达成什么程度的合作?” “夏尔打算在比利时生产机枪。”阿尔贝特一世说:“但很遗憾,就算我们全力支持,从选址到建厂再搭建生产线,最后把机枪生产出来可能需要几个月。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敌人就在我们面前,我们要把他们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 “您是希望……”博亚塔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您希望我们的兵工厂能为夏尔生产机枪?”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我负责从夏尔那争取到‘授权生产’的许可,你的兵工厂负责生产,这只需要对步枪生产线进行一些改动,接着马上就能进入量产了。这对我们都有好处,您认为呢?” 博亚塔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很难做决定。 阿尔贝特一世给伊登上校使了个眼色。 伊登上校会意,接嘴道:“部队很需要这款机枪,博亚塔先生。重机枪最大的缺陷是重量,它在战场上很难快速移动,而我们面对德国人又总处于炮火弱势,重机枪几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而轻机枪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比利时军队的尴尬之处,他们在一战爆发时与德军作战时就面临了这个问题。 当时比利时军队只装备102挺马克沁重机枪。 初时这些重机枪被当作宝贝,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它们在战场上基本无法发挥作用:只要重机枪一打响,马上就会被德国人的77炮盯上,不久就一片炮弹过来把它连同机枪手一起炸上天。 彼此实力相差悬殊,弱势的一方不适合使用机动性差的装备,他们更应该打游击。 于是,轻机枪的需求就迫在眉睫。 “您的决定将会挽救许多人的生命。”阿尔贝特一世语带请求:“甚至会挽救比利时,还有您的工厂,尊敬的博亚塔先生!” 博亚塔迟疑了下,回答:“我会认真考虑的,陛下。请给我一些时间。”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点了点头。 望着博亚塔离去的背影,伊登上校有些不理解。 “他有什么可犹豫的?”伊登上校说:“那可是夏尔,每个人都希望与夏尔合作。” “他认为自己有机会打败夏尔。”阿尔贝特一世笑了笑:“如果能独占比利时军火市场,为什么要跟夏尔分利润?资本家总是想着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至于战情是否紧急、是否会因此死更多的人、甚至让国家陷入危险,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事实是,国家越是陷入危险他们就越能赚钱,因为那时国家才不得不高价购买。 “他疯了吧?”伊登上校依旧不敢相信:“打败夏尔?打败‘圣艾蒂安2’?那可是公认最好的机枪……” “因为他有布朗宁,上校。”阿尔贝特一世回答。 伊登上校忽然不说话了,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 其实博亚塔不仅是因为有布朗宁。 他回到位于根特的兵工厂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勃朗宁。 (上图为约翰.摩西.勃朗宁,美国人,fn首席枪械设计师,设计过多款名枪) 此时的勃朗宁已经60岁高龄了,与博亚塔一样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区别在于勃朗宁头上更光一些。 勃朗宁正在靶场测试改进后的“绍莎”,另一边还放着几挺“圣艾蒂安2”。 “怎么样?”博亚塔上前问:“是否有可能打败‘圣艾蒂安2’?” 勃朗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圣艾蒂安2’的设计堪称完美,转盘式弹仓很好的解决了弹容量和子弹锥度的问题。除非我们也使用同样的设计,否则……” “那就尽可能减少它的故障率。”博亚塔沉声说。 勃朗宁见博亚塔脸色有些不对,疑惑的问:“发生了什么?” “嗯。”博亚塔目光转向角落几挺“圣艾蒂安2”:“他们希望我们生产这种机枪。” 勃朗宁脸色一沉。 这几乎就是要让fn承认失败,让他承认失败,让他们放弃研发。 “你怎么看?”博亚塔语带沧桑,难道真的没人能打败夏尔? 考虑了一会儿,勃朗宁平静的回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fn是本土企业,只要性能相差不大,比利时军队依旧会选择我们的机枪。” 博亚塔点头表示认同。 这是国家安全方面的考虑,国内的军工企业更好控制,而夏尔是个法兰西人。 所以,只要把“绍莎”机枪的故障尽可能排除,它依旧有可能与“圣艾蒂安2”竞争。 但就在这时,秘书却上前对博亚塔说道:“先生,刚刚收到临时政府的通知,由于文件在战争中被烧毁,我们需要重新申请枪支生产许可!” 博亚塔愕然望向秘书,他相信这不是巧合。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不介意做一次布拉博 安特卫普大广场,斯凯尔特河波光粼粼,河面上船来船往,沉重的轮船鸣笛声穿透晨光下的雾气传到河畔的几张小桌前。 其中一张桌,坐着阿尔贝特一世、勃朗宁和博亚塔。 他们在等夏尔讨论军工合作的事项。 周围的人已经被清空了,当然不是暴力驱逐,而是阿尔贝特一世包下了附近的坐位。 “这比酒店廉价多了。”阿尔贝特一世自嘲的说:“我现在是个穷鬼,只想着省钱。” “陛下是为国家着想。”博亚塔恭维了一句:“这是个很好的地方,这里风景优美。” 其实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风景上。 迟疑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我是否可以知道,跟夏尔合作的利润分配……” 来之前博亚塔已跟勃朗宁讨论过了,既然阿尔贝特一世能卡fn的枪支生产许可证,那么利润分配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我了解过了。”阿尔贝特一世轻松的朝两人举起咖啡杯:“夏尔与‘圣艾蒂安’的合作是五五分成,如果低于这比例,我相信夏尔不会同意,他宁愿让‘圣艾蒂安’进驻比利时生产这款机枪,你们说是吗?”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又补充一句:“这对你们有利,先生们,如果让‘圣艾蒂安’兵工厂进驻比利时,那就不是轻机枪的问题了,步枪、手枪都有可能面临威胁。” 博亚塔和勃朗宁两人面面相觑。 虽说阿尔贝特一世说的是实情,但利润五五分成…… “陛下。”勃朗宁壮着胆反对道:“我们需要做很多事,比如‘圣艾蒂安2’机枪用的子弹与我们的子弹不一样,这需要改进。另外还有生产线、工人等等,而夏尔什么都不需要做,却能分到与我们一样的利润……” “他有‘圣艾蒂安2’的专利。”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勃朗宁的话,声音逐渐变冷。 接着他放下咖啡杯,对着不远外的雕像扬了扬头:“知道它的故事吗?” 不等两人回答,阿尔贝特一世自问自答: “他叫布拉博。” “传说有一个巨人,他从经过的船长那收取很高的通行费,年轻的勇士布拉博砍掉了巨人的手把它扔进斯凯尔特河。” “自此,斯凯尔特河才恢复了自由通畅。” (上图为安特卫普大广场的布拉博雕像。雕像居然也很难过审,可能是这雕像没穿衣服的原因,又要明天看了。) 说着,阿尔贝特一世往椅子后一靠,眼里闪着寒光: “先生们,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把足够多的‘圣艾蒂安2’机枪顺利的送到前线士兵手中。” “如果有谁试图挡在中间收取很高的‘通行费’,我不介意做一次布拉博。” 博亚塔和勃朗宁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博亚塔还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收了收,瞄了一眼阿尔贝特一世腰间的佩剑,似乎担心阿尔贝特一世忽然出手。 这时汽车马达声由远及近,阿尔贝特一世目光一转,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他来了。” 起身迎接时,阿尔贝特一世还不忘问了声:“同意我说的方案?” “是,陛下。” “当然,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相信这次谈话会很愉快。” 博亚塔脸上阴晴不定,他有些不明白,一向和蔼亲民的阿尔贝特一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独断专横”。 勃朗宁似乎看穿了博亚塔的想法,他起身时小声说:“是因为战争,先生。为了胜利而采取的极端手段。” 博亚塔“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而且这也不算太极端,至少他还给fn留了活路。 …… 夏尔落座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吃惊。 “我们希望能与您合作,夏尔先生。”博亚塔一脸真诚:“如果您愿意授权我们生产‘圣艾蒂安2’机枪,我们愿意将利润与您五五分成。” 这与夏尔和斯蒂德的合作是不一样的,虽然利润同样是五五分成。 斯蒂德获得的是夏尔的第一手设计,且机枪又命名为“圣艾蒂安2”。 圣艾蒂安兵工厂吃到许多利润之外的红利,比如广告、创新等,这些会使世人更信赖圣艾蒂安兵工厂。 这对于军工企业而言往往更重要,因为这是形成品牌效应的基础,往后不管“圣艾蒂安”生产什么都能卖出好价钱。 但fn公司居然愿意为了获得“授权生产”与夏尔五五分成,这似乎有些过了。 看了坐在身边的阿尔贝特一世一眼,夏尔似乎明白了,这很可能是阿尔贝特一世斡旋的结果。 夏尔微微一笑,聪明的做法。 一方面可以用夏尔这条“鲶鱼”来刺激比利时军工,让处于垄断状态下的军工企业不敢趁战争紧急时刻随意抬价。 另一方面又能将夏尔的利益与比利时高度绑定。 将来如果有一天夏尔无法守住比利时,就会平白损失一大笔收入。 “‘授权生产’没问题。”夏尔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坐在博亚塔身边的勃朗宁,说:“但你们想把‘圣艾蒂安2’改成毛瑟步枪的7.92mm弹药,这可能会有些问题。” 阿尔贝特一世比其它人更紧张,他赶忙问:“什么问题?” “首先是专利。”夏尔说:“你们把‘圣艾蒂安2’改进后,改进后的专利算你们的还是算我的?” “这不是问题。”阿尔贝特一世满口应下:“我们同样可以购买改进后的专利。” 夏尔迟疑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你们可以拥有改进部分的专利,否则你们也不会考虑着如何对其改进了,这不利于‘圣艾蒂安2’的发展。” “那太好了。”博亚塔和勃朗宁喜形于色。 这说明他们可以参与到“圣艾蒂安2”的后续研发中,否则,是否能改进还得征得夏尔的同意,同意后还要交专利费。 “不过。”夏尔又说:“同样的,如果fn公司的枪支,我们也应该拥有改进后的专利,你们说呢?” “当然!”博亚塔和勃朗宁连连点头。 这很公平,这才叫合作,互相往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恰恰掉进了夏尔的陷阱。 夏尔看中的是勃朗宁设计的霰弹枪! 第四百五十章 堑壕清扫器 勃朗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共成功设计并生产了37款各式枪械。 比如享誉海内外的各型勃朗宁手枪,以及美国用了几十年的制式手枪m1911等都是他的作品,但最让夏尔心动的还是他的霰弹枪。 最新款霰弹枪是“勃朗宁a5”。 这款枪除了比利时fn在生产外,还授权给美国雷明顿公司,雷明顿将其命名为“雷明顿m11”。 (上图为“勃朗宁a5”,又名“雷明顿m11”,由于采用独特的高尾部设计有“驼背”的绰号。它于1902年开始生产直到1998年才停产,据不完全统计生产了85万支) 此时欧洲各国普遍不喜欢霰弹枪,他们认为这种枪射程太近了,只有40米左右,怎么也比不上步枪动不动几百米的射程,因此作战双方都不重视当然也没有装备这种枪。 只有保留着部分“牛仔作风”的美国军队很喜欢这种大威力枪,它们甚至改装出了军用版“温彻斯特1897”。 等到1917年美军参战时,霰弹枪马上在战场上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战壕中空间狭小使长步枪不容易操作,且栓动步枪射速慢,拉栓后只能打出一发子弹。 霰弹枪却能一口气打出多发弹丸对敌人呈立体打击,同时战壕战又是近距离战斗,这使霰弹枪射程不足的缺点不那么明显。 这种枪当时就把德国人给吓坏了,以至于他们要求禁止使用这种枪作为战斗武器,因为它不人道。 (上图为美军装备的被称作“堑壕清扫器”的温彻斯特1897型霰弹枪,它同样是勃朗宁设计的,与“勃朗宁a5”相比稍显落后。前者需要手动换弹,后者是半自动的。) 夏尔想要获得的是“勃朗宁a5”的改进权,它与“温彻斯特1897”军用版相比枪管长了些,另外还少了刺刀座。 这些都不利于堑壕战,毕竟它打完子弹后马上就需要用到刺刀。 此外,有些连勃朗宁自己都不知道的改进,夏尔却能做到,比如增加它的射程及有效散布。 不过夏尔没笨到现在就提出来。 他不动声色的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另一个问题,你们用的子弹跟德国人一样,先生们,你们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夏尔目光一扫众人,说:“这意味着一旦德国人缴获了你们的机枪,马上就可以调转枪口对准你们,或者是我们!”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愣了。 “可这没法解决。”阿尔贝特一世沉默了一会儿,说:“除非我们使用勒贝尔步枪。” 博亚塔立时瞪大了眼睛,这几乎意味着断了fn公司所有订单。 夏尔平静的回答: “我的建议是,在游击队形成战斗力前应该使用原版‘圣艾蒂安2’机枪。” “虽然它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补给混乱,但好处是机枪即便被缴获也不会为德军所用。” “等到后期,游击队形成战斗力不那么容易被敌人击溃了,德国人又拥有自己的轻机枪,缴获问题就不存在了。” 阿尔贝特一世“哦”了一声连连点头: “说得对,准将。” “而且我们没那么快进入批量生产,轻机枪还有一段空窗期。” “这段时间,我们完全可以从法兰西购买而不是等机枪生产出来。” “这还可以让我们的部队提前熟悉这款轻机枪!” 夏尔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说的。 所有一切都对战争有利,唯一不足的就是阿尔贝特一世要多花一笔钱,而夏尔能多赚一笔。 博亚塔听到这才松一口气,心下暗呼一声侥幸。 游击队什么枪都用,如果夏尔提议把所有步枪全改为勒贝尔,对夏尔言听计从的阿尔贝特一世说不定还真会答应。 …… 第二天,夏尔在安特卫普飞机场的宿舍醒来。 这段时间,安特卫普城内的德军已基本肃清,夏尔已没必要继续将指挥部设在堡垒那么艰苦的环境下。 最佳位置是飞机场。 当然,这需要战机的进驻。 夏尔第一时间拓宽了安特卫普飞机场,又运来了燃油和零件,还在机场前布设了防空警戒,这才让一个中队的“骆驼”战机和指挥部一同进驻。 夏尔这做法又一次让提贾尼叹为观止:“上帝,我们的制空权瞬间往前推进了200公里,我们可以说全面掌控了比利时的天空。” (注:“骆驼”战斗机航程485公里) 这在夏尔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提贾尼却大呼小叫的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还有布鲁塞尔,蒙斯,将军。”夏尔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指着地图说:“在这两座城市分别建设机场并让战斗机进驻,那才叫真正的掌控了比利时的天空。” 提贾尼点了点头,接着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新的进攻?所有人都在等着!” 夏尔没回答,眼睛盯着地图自顾自的啃着自己的面包。 所有人中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虽说他们的游击队还没准备好。 “有人说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提贾尼继续怂恿道:“时间越久,德国人的准备就越充分。” “德国人已经准备好了,将军。”夏尔回答:“反坦克壕,再加上比利时遗留下来的堡垒。” 前方有几个难打的钉子,纳木尔要塞,鲁汶,还有被称作比利时第一堡垒的列日要塞。 德国人依托比利时原有的工事及城市针对夏尔的装甲部队组织起了新的防线。 其中最麻烦的是反坦克壕,它让装甲部队无法快速突破。 “德国人在进步。”夏尔轻轻一笑:“他们学习了我们的战术,并研究出许多反制手段。” “你一定有解决办法。”提贾尼微笑的望着夏尔,他对夏尔很有信心。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 他在等,等“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新装备。 这时,警卫进来报告道:“准将,外面有个叫多米尼克的教官想要见你。” 来了,夏尔想。 多米尼克带来的是刚研发成功的冲锋枪,就等夏尔见过并首肯后进入量产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波波德 多米尼克是搭乘火车来的,虽然斯蒂德一再交待:“我希望能快些知道答案,这对‘圣艾蒂安’很重要!” 但犹豫了许久,多米尼克最终还是选择火车。 这不只是因为多米尼克心理上还没接受飞机这种交通工具,更因为他不喜欢在天空重心不稳的感觉。 他只有脚踏实地并感受到别在肋间的手枪,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巴黎距安特卫普大约350公里,再加上一路为军列让道等候,这次旅程足足用了13小时在火车上过了一整夜才赶到。 当汽车在夏尔的指挥部大门前停下时,多米尼克还在张嘴打哈欠。 获准进入后,提着箱子的他突然紧张起来。 这款冲锋枪并没有完全按夏尔的思路研发,不知道是否会有问题。 “嘿,上校。”夏尔热情的迎到门口,他与多米尼克握了握手,问:“用过早餐了吗?” 不擅长言辞的多米尼克受庞若惊:“不,没有,将军。不过没关系,我,我没胃口,其实也不饿。” “这可不行。”夏尔马上让勤务兵去准备食物,回头对多米尼克说:“这里虽然没有你想要的美味,但不缺吃的。” 夏尔把多米尼克带进会议室,新装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对将来的战事会有很大影响。 机场会议室有些凌乱,靠跑道一侧的墙还被烧黑了没来得及粉刷,室内带着一点焦臭味。 “抱歉。”夏尔在椅子上坐好,对正就着热牛奶啃着面包的多米尼克说:“这里不久前遭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 “我听说了。”多米尼克点着头,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含混不清的回答,眼神中带着些羡慕:“您在夜里发起突袭,只用了几小时就收复了安特卫普,了不起的一仗,将军。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一仗,报纸也是,这么多天了依旧如此。” 夏尔轻轻一笑接受了这个夸奖。 这场战役从康布雷开始到安特卫普结束,前后一天的战斗已被奉为经典编成教材送到圣西尔军校,规定每个学员必读,并且要展开讨论。 “那是新款冲锋枪吗?”夏尔目光转向多米尼克带来的枪盒。 “是,是的,将军。”多米尼克几口将剩余的面包塞进嘴里,拿过枪盒推到夏尔面前,犹豫了几秒。 在夏尔疑惑的目光中,他最终鼓起勇气打了开来。 看到冲锋枪时夏尔“咦”了一声,一脸意外。 他以为看到的会是mp18,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苏系ppd,这大约是1934研发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让多米尼克搞出来了,提前了将近20年。 (上图分别为ppd、ppsh、pps冲锋枪,中译名分别为波波德、波波莎、波波斯,分别在二战前、中、后期装备苏军。前两者十分相像,外形最大区别在于护木,波波德护木分两段、零件需要铣削而成,这不利用批量生产,波波莎枪身和护木都是一体的,零件冲压成形,能短时间批量生产。) “我,我知道将军。”多米尼克紧张的看着夏尔,语无伦次: “您之前提到过把弹匣改到侧面,但结合它大容量的弹鼓就会出现问题。” “您说冲锋枪弹容量很重要,所以我尽可能增加弹容量。” “但装了71发后,弹鼓重达3.6斤,装侧面似乎不太合适。” “所以我……” 多米尼克前言不搭后语,但夏尔听懂了。 装了71发子弹后的弹鼓太重,设计在侧面会使枪身不平衡,因此只能改在正下方。 夏尔拿起弹鼓掂了掂,的确份量十足。 “这很好,上校。”夏尔赞了声:“比我想象更好。” 这是实话,ppd对标的是德军的mp38,当然比mp18要先进。 “是,是吗?”多米尼克这才放松下来,他一脸欣慰:“我还担心,战场或许会因为它膛线太高的问题要求将弹匣放在侧面。” “虽然的确有这个问题,但如果有71发弹容量就可以忍受。”夏尔拿着枪瞄了瞄,没试枪也没问具体数据,直接下令:“马上量产,我可能下个月就需要两百支。” “是,将军。”多米尼克说话又变利索了。 顿了下,多米尼克迟疑着问:“将军,有句话或许不该问,但我父亲对此深感不安。” “斯蒂德?”夏尔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不安?” “是的。” “为什么?”夏尔问,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是因为我跟fn合作?” “是的。”多米尼克点了点头:“我们知道这是您的自由,将军。但毕竟fn也是生产轻武器的兵工厂,且实力相当不俗。” 斯蒂德担心,夏尔如果有了fn,是不是就不需要“圣艾蒂安”了? 夏尔哈哈笑了起来:“让他放心,军工方面最值得信赖的永远是本国人。” 军工有很强的国家性质,虽说是私营企业有相当的自由度,但就像阿尔贝特一世轻松控制fn一样,各国政府都会对军工企业有不同程度的控制。 有一天法兰西跟比利时打起来,夏尔和fn肯定会成为对手,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无法改变。 多米尼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希望向您确认一下。有您这话,他就能放心了。” 这是关心则乱。 夏尔没在这方面多说什么,他交待了门外的勤务兵一声,不一会儿两把霰弹枪就被送进会议室。 “这是fn公司生产的两款霰弹枪。”夏尔朝它们扬了下头:“长枪管的是‘勃朗宁a5’,短枪管的是‘温彻斯特1897’。” “我知道。”多米尼克随手拿起其中一把试了下:“我们公司研究过这种枪,只是……” 多米尼克抬头望向夏尔,眼里有些不解:“我们一致认为这种枪射程太近只适合打猎,将军的意思是……” “结合这两把枪的优点。”夏尔说:“把‘勃朗宁a5’的枪管改短,再加上刺刀座。” 多米尼克没说什么。 这两项改进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但是,改成军用版显然是要装备军队了,它真的适合装备军队?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双倍打击 “可纳木尔要塞不适合装甲部队进攻。”提贾尼有些着急:“事实上,它不适合我们的部队进攻,包括机械化部队在内。” 这在之前讨论过的,毕竟纳木尔要塞就在安特卫普防线前。 夏尔和提贾尼甚至还对着地图推演过,不止一次。 这一带地形复杂,它位于默兹河与桑布尔河交汇处,河流在这神奇的绕了一个大弯围出一片可以布设炮兵的空地。 德国人巧妙的利用这里的地形构筑起防线。 要进攻这里,要么渡河作战要么就绕着河流被德军火炮一路轰炸,还得通过一条由河流和森林形成的狭窄通道。 (上图为纳木尔地形图,右下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就是纳木尔城堡。) 步兵进攻这地方还行,因为他们有森林掩护。 但高度依赖公路和地形的装甲部队在这里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提贾尼又翻了翻作战计划,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把文件往桌面上一丢:“不,我必须告诉英国人这计划有问题。” 说着转身就朝电讯室走。 他们一定是不了解装甲部队的作战属性,提贾尼想,所以才会制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进攻计划。 夏尔出言拦住了他:“你以为英国人不知道?” “什么?”提贾尼回头望向夏尔,愣了一会儿后回答:“当然,少将,他们当然不知道。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做!” “不,将军。”夏尔平静的说:“他们恰恰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做的。” “你是说……”提贾尼脸色逐渐失去血色:“他们是有意这么干的?!”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个诱饵,将军,他们把我们当诱饵了。” “诱饵?”提贾尼不明白。 夏尔解释道:“德国人在进攻凡尔登前,在贝尔福频繁调动并发起佯攻,他们照抄了这个计划。” 提贾尼瞬间明了:“我们在纳木尔发起进攻可以吸引德国人的目光和兵力?” “是的。”夏尔回答:“我们之前就成功的穿插到安特卫普,从纳木尔如果穿插到列日,可以直接切断德国人的补给线,这是德国人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提贾尼接上夏尔的话:“德国人必定会重视也不得不重视,英国人就可以在其它方向的进攻并轻松获得胜利!” 这就是夏尔想说的。 夏尔和提贾尼之前都想错了。 他们以为英国人会指挥夏尔的部队打胜仗然后抢占他们的功劳。 没想到英国人根本不屑搞这种小动作要这种小功劳,他们直接把夏尔和他的部队往火坑里堆,最好是夏尔打了败仗甚至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英国人却在另一边大获全胜,一对比就突出了英军的伟大。 完美,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们是为了对付我。”夏尔说,他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其它人。 “不,少将。”提贾尼严肃的盯着夏尔,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为了对付你,是对付你和你的部队,还有法兰西!” 提贾尼不是在安慰夏尔,他的确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要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提贾尼坚定的说:“他们要打败的不是夏尔,而是法兰西的玛尔斯,是法兰西的希望,是公民的信心!” 夏尔沉默了。 提贾尼说的有道理,英国人最终目的是要把法军比下去,夏尔只是恰好领导法军取得胜利而已。 “现在。”提贾尼拿过文件往夏尔面前一放:“如果无法拒绝,我们该怎么打这一仗?” 夏尔没回答,他在想是谁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妙计。 尼维勒? 不可能,他片面强调火炮认为火炮可以战胜一切,眼里根本没有坦克。 黑格? 也不可能,这家伙甚至连机枪都不相信,更别提坦克。 这些不懂坦克的人,当然不知道哪里是坦克泥潭,也就无法设下这个陷阱。 接着夏尔想到了一个人。 “海军大臣”提到过的,现在大权在握连下议院的决议也敢公然违抗的陆军大臣基钦纳。 是他。 他有动机,为了让英国陆军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用胜利为将来走向首相之位铺平道路。 他也有这个实力,不像尼维勒或黑格那么偏执。 “少将?”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思绪:“我们该怎么做?”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把消息放出去。” “什么?”提贾尼一脸困惑。 “我们受命进攻纳木尔的消息。”夏尔说:“把它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提贾尼越发不明白,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 “这么做的话,德国人马上就知道我们要进攻那了,少将。” “所有人都在保密,都在担心敌人知道我们的进攻方向,你却主动把消息放出去?” 这是什么操作? 夏尔反问:“你以为德国人不知道?” 提贾尼恍然,如果这一切是英国人的安排,他们希望德国人会被夏尔的进攻吸引到纳木尔,他们必定会通过某个渠道“警告”德国人。 接着提贾尼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图:“如果我们把消息放出去天下皆知,德国人会知道这可能是个诱饵,因为没人会透露自己的主攻方向。” “不只是这个。”夏尔回答:“重点是英国人的用心。” 提贾尼“哦”了一声,这才真正明白,接着他兴奋起来: “好办法!法兰西人民会因此而愤怒的,少将。” “英国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左右战局,他们试图把法兰西精锐部队送进泥潭。”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公报私仇,用这种方式借德国人之手消灭法军的常胜部队甚至是夏尔。” “上帝,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人们走上街头声讨英国人尤其是尼维勒的一幕了!” 夏尔心下一声冷哼: 如果你觉得我好对付,那就错了,现在的夏尔已不是一年前的夏尔了。 想要对付我,就先试试法兰西人民的愤怒吧。 最后,如果我在这情况依旧能打赢这一仗而英国人却惨败,你得到的将会是双倍打击! 第四百五十二章 被重视的感觉 夏尔在等多米尼克提出问题,但多米尼克磨磨蹭蹭的,时而摆弄霰弹枪时而看了看夏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就是不问出口。 “拜托,多米尼克。”夏尔端着咖啡发出一声苦笑:“现在的你跟打枪时简直判若两人。” “那,那不一样,将军。”多米尼克回答,脸上略带尴尬:“我只有手里握着枪时才能感到自信。” “你现在就握着枪。”夏尔端着咖啡杯朝多米尼克手中的霰弹枪扬了扬:“而且还是一把大威力的霰弹枪。” “我,我的意思是打靶。”多米尼克挠了挠头:“或者设计枪械的时候。” “为什么呢?”夏尔疑惑的问。 多米尼克微微摇头,目光转向手中的霰弹枪,若有所思:“我不知道,或许,我除了枪外就没什么喜欢或擅长的东西了,所以总被人孤立……” “这已经足够了。”夏尔很肯定的说:“现在可是战争时期,你还设计出了如此优秀的冲锋枪,那让我很意外。” “是,是吗?”多米尼克呵呵的笑着,他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夏尔回答:“听说fn有个勃朗宁吗?” 多米尼克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将军。当然知道,军工企业的没人不知道他。他是个天才枪械设计师,温彻斯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错过了一次大发展的机会。” 夏尔明白多米尼克说的意思。 勃朗宁原本是美国温彻斯特的人,但此时的美国资本家还普遍的缺乏战略眼光,它与勃朗宁是因为合同闹掰的。 勃朗宁希望能独立拥有枪械的“工业产权”,而温彻斯特却希望买断。 开玩笑,研发一款枪械能赚的钱足够给自己付一辈子工资了,温彻斯特却希望用其中的一部份将其买断,而且是买断勃朗宁的所有发明。 傻子才会愿意这么干。 于是勃朗宁辞职希望转投雷明顿,不巧雷明顿所有者又在那段时间去世。 最终勃朗宁不远千里的来到比利时成为fn的首席枪械设计师。 据说当时fn因为无法与德国毛瑟竞争快倒闭了,它打算彻底放弃军工转为生产自行车。 勃朗宁的到来,让fn迅速崛起并在军工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 多米尼克指的就是温彻斯特错失勃朗宁的这个过程。 (上图为fn于1914年生产的摩托车,比利时fn原是一家摩托车公司,也生产汽车,从仿制德国毛瑟步枪起进入军工产业) 夏尔朝多米尼克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比勃朗宁差,多米尼克,我希望你能成为‘圣艾蒂安’的勃朗宁。” 多米尼克被吓了一跳:“不不,将军。我,我跟他比差太远了,你不明白,比如这款枪。” 多米尼克拿着霰弹枪说:“这就是勃朗宁的设计,它很适合民间狩猎用……” “想想你自己的设计。”夏尔打断了他的话:“‘圣艾蒂安2’,还有这款冲锋枪。” “可它们。”多米尼克老脸一红:“它们其实是您的设计。” “确切的说是我的思路,或者是我的需求。”夏尔纠正道:“是你把他们变成了现实。我没说错吧?” 多米尼克考虑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点头。 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是夏尔给出的需求和思路太详细、太清晰了,它几乎已在多米尼克脑海里把东西构画出来,确切的说,是已完成了设计的大部分,多米尼克只需把它实现。 夏尔断言:“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们设计,你甚至会超过他,明白吗?” 夏尔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意思是多米尼克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夏尔不介意与多米尼克共享部份“工业产权”,比如ppd冲锋枪,多米尼克就有很大的功劳。 这是笼络部下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夏尔工作的一种手段,也是夏尔为将来与“圣艾蒂安”的合作做的打算: 夏尔认为多米尼克应该成为“圣艾蒂安”的继承人,而不是他哥哥拉约姆。 “是,将军。”多米尼克听懂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感激的望向夏尔。 接着多米尼克又补了一句:“谢谢,将军,不只是因为这个。” 多米尼克不在意什么“工业产权”,他就连“圣艾蒂安”也没放在心上,他需要的是这种被重视、被尊敬的感觉。 夏尔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朝霰弹枪扬了下头鼓励多米尼克:“说说吧,你认为这枪有什么问题?” “它没问题,将军。”多米尼克回答:“但我认为它只适合狩猎,不太适合用于战场。它的射程太近了,只有40米左右,如果敌人手里拿着一把步枪,没等我们走近并扣动扳机就已经倒在敌人枪下了。” “还有呢?”夏尔问。 “它的散布面积大,许多都是无效的。”多米尼克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我们可以想象它的弹丸呈一团棉花状从枪口射出,接着这团棉花呈辐射状散开,越来越大,等到40米时,其弹丸之间的空隙已大到足以容纳几个人。”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准确瞄准目标,敌人也在射程范围内。” “但我们依旧有可能无法将其击倒,或者命中一两枚弹丸却不足以致命。” 夏尔点了点头,多米尼克不愧是试枪员,他对霰弹枪的分析很到位。 射程和弹丸散布问题自始自终是霰弹枪绕不开的问题,它只有在特点的环境比如战壕、巷战才有用。 但其它时候呢? 如果在相对开阔的地方,拿着霰弹枪的士兵就只能干瞪眼或等死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呢?”夏尔说:“或者说部份解决的办法。” 多米尼克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将军。” “如果这些问题能解决,它就不是霰弹枪了。” 但看到夏尔一本正经的神色,多米尼克不由愣了。 “您,您不会真有解决的方法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鸭嘴镖弹 夏尔拿过纸和笔,一边画一边对多米尼克说:“我们或许,可以把枪口设计成这样,两侧开口呈鸭嘴状。” 多米尼克看着夏尔画的图发愣:“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枪口,它能有什么用?” 夏尔放下笔扬了扬眉。 多米尼克忽然想通了:“它不会是,改变散布方式的吧?” “猜对了。”夏尔回答:“两侧的开口会让弹丸更多呈水平散布而不是立体。” 说着夏尔就端起霰弹枪,作势将枪口对着会议室中的一排整齐的椅子: “想想吧,多米尼克。” “我们在战场上更多的情况是面对一排人站在我们面前。” “开火后,往上和往下飞的弹丸都是无效的,它们要么飞到天上要么打往地面。” “只有水平射出的弹丸才能有效杀伤目标。” 多米尼克惊呼出声:“两侧的开口,可以使弹丸射出时不是一个棉花团,而是……一把扇子。” “很好的比喻。”夏尔赞了声:“就是一把扇子,它显然能提高命中率,因为弹丸集中指向目标。” 多米尼克感叹道:“只是一个小改动就能发挥大作用,我们要做的只是把枪口切开……” “不。”夏尔打断了多米尼克的话:“我更希望它是一个配件,像刺刀一样可以选择装或不装。” 多米尼克连连点头:“有时候我们依旧需要棉花团而不是扇子。” “是的。比如巷子战时对着窗户或门口射击的时候。” 那时需要的是对室内无差别杀伤而不是某一个平面。 (上图为装了鸭嘴的霰弹枪,美越战争时期出现) “可是射程呢?”多米尼克面带期待的望向夏尔,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射程怎么提升。 “很简单。”夏尔拿起一枚霰弹枪的弹药在多米尼克面前扬了扬:“它的射程之所以只有40米,是因为它打出的是弹丸。” 多米尼克点了点头。 弹丸射出后会在空中不断翻滚,翻滚中会消耗许多动能,另外它的受力面积也是一个问题。 “我们无法改变这一点。”多米尼克皱起了眉头:“除非我们能让它像子弹一样旋转,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空中稳定飞行。” 这是步枪枪管要刻上膛线的原因,也是线膛枪和滑膛枪的区别。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他放下枪重新拿起铅笔,边画边说:“能稳定飞行的可不只有子弹,多米尼克,打开你的视野发挥你的想像,然后你就会发现还有……这个!” 说着,夏尔把画好的镖弹推到多米尼克面前。 (上图为霰弹枪的镖弹,同为美越战争时期的改装,它能让射程提高到300米左右) (上图为装了鸭嘴后霰弹枪弹丸的散布图,可以很直观的看到垂直散布几乎没有,大多为水平散布) 多米尼克瞬间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叫起来:“飞镖,把弹丸改成小飞镖!您真是天才,将军。难以置信,我是说,这的确是个很棒的想法,它是如此简单,但除了您之外根本没人想到!没人能想得到!” “能做到吗?”夏尔问,但这其实是废话。 “能,当然能。”多米尼克连连点头。 “同样,下个月就要两百把。”夏尔说:“包括子弹。” 多米尼克没有迟疑,当即应承了下来:“没问题,将军,我保证。” 这些改装太简单了,没有任何技术门槛。 要做的只是从fn那购买原版霰弹枪稍加改动,自己再生产这种镖弹就能满足要求。 即便如此,它能发挥的作用却无法想像,射程可能会是原来的几倍。 一想到这,多米尼克就激动不已,他已迫不及待的想把这款霰弹枪生产出来了。 …… 巴黎16区,斯蒂德庄园。 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七月底的葡萄恰到好处。往年在这时,斯蒂德总会亲自指挥仆人采摘庄园内的葡萄再把它们酿成红酒。 每一个过程都要保证满意并且严密监督。 斯蒂德不相信外来的东西。 这不仅是品质问题,更是斯蒂德给自己的人身安全多一份保障。 但这一次,斯蒂德根本无心酿酒,他任仆人在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自己却在书房里拄着拐杖焦急的走来走去,期间还不时的望向电话。 “叮铃铃……” 电话声刚响起,斯蒂德就飞一般的冲了过去。 接起电话后他就失望了,不是多米尼克打来的。 “好的,委员先生。” “再加两千挺轻机枪,‘圣艾蒂安2’!” “保证按时交货!” …… 放下电话后斯蒂德轻轻一叹,相比起生意,他宁愿知道一点夏尔的口风。 多米尼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已经两天了却没有一点消息,就像失踪了似的。 早就告诉他应该乘飞机,他偏偏要坐火车!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多米尼克推门进来,他手里提着枪盒,满头大汗的对斯蒂德说:“父亲,我回来了。我带来了夏尔的新设计,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斯蒂德不可思议的望着多米尼克。 这个混蛋,他明知道自己急着想知道夏尔的意向,却一个电话也不打! 就算电话打不通,发个电报也不困难! 斯蒂德又怎会想到,多米尼克与夏尔谈完后,满脑子都是霰弹枪一系列堪称神奇的改进,早就把电话、电报抛到九霄云外了。 斯蒂德刚要开口,多米尼克却比斯蒂德更着急,他熟练的把枪盒放在办公桌上打了开来。 里面装的是两把霰弹枪。 多米尼克一脸激动: “夏尔让我们结合两把枪的优点改装一下。”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 他展开了自己在火车上的画的图,凑到斯蒂德面前说: “夏尔给的设计,只是简单的改动,就能增加它的威力和射程。” “我还不确定它是否能成功,需要生产出来测试后才知道。” “不过夏尔总是对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斯蒂德看着草图忽然全身一轻,接着长舒一口气,眼里透着喜色: “是的,夏尔总是对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罗马尼亚 夏尔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虽然陆地的防线上不需要他操心,这是福煦第9军的事。 但战机和轰炸机却需要夏尔调度。 安特卫普、布鲁塞尔、蒙斯各分配一个航空大队大约20架目前最先进的“骆驼”战机,根特再开辟一个机场分配两个轰炸大队,才算巩固了比利时防线。 看着夏尔松一口气的样子,提贾尼有些不解:“准将,你似乎对飞机更有信心而不是战壕?” “飞机就是一切,将军。”夏尔回答。 它是陆军战斗力的倍增器,同时又能打压敌军的炮兵、后勤、弹药库等,此消彼长下打起仗来就容易多了。 提贾尼扬了下眉,没将夏尔这话当真。 夏尔没多做解释,这时代的人还没充分认识到制空权的重要性,很难解释得清。 这时,警卫进来报告道:“将军,加利埃尼将军来了,他在门外。” “加利埃尼将军?”夏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应该在巴黎。 然而,目光一转,夏尔就看到加利埃尼出现在指挥部门口,带着两名警卫员。 加利埃尼昂首挺胸的走进指挥部,看着发愣的夏尔问,面带微笑:“一切还好吗,准将?” “是的,将军。”夏尔猛然反应过来,赶忙让了位置招呼加利埃尼坐下,接着又让勤务兵泡咖啡。 勤务兵刚走,夏尔突然想起什么,跟在后头喊了声:“两颗糖,多加点水。” “是,将军。”勤务兵回应。 加利埃尼镜片后的眼里多了一丝欣慰,这家伙还记得他的习惯。 “我们是来看看防线情况的。”加利埃尼解释道:“他们打算让后备集团军群接管比利时已收复地区。” 夏尔“哦”了一声在加利埃尼面前坐下:“他们打算对德军发起进攻?” 这不难猜,后备集团军群往前推,前方作为主力的北方、中央、东方三个集团军群才能空出手来对敌人发起进攻。 加利埃尼没说话,只微微侧身瞄了瞄两侧。 夏尔会意,把加利埃尼带进会议室。 这时咖啡送来了,加利埃尼接过浅尝,等着勤务兵出去带上门,他才说:“他们认为这场战争可能要结束了,这不是一次小规模进攻,而是一次总攻,全面进攻。” 夏尔心下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对,现在才1915年,虽然进展顺利但战争远没到结束的时候,这时发起总攻显然不会取得胜利。 “霞飞的作战计划?”夏尔问。 加利埃尼轻轻点头:“目前只有集团军群司令才知道这个计划。” 这解释了夏尔为什么没有参与。 但这其实只是加利埃尼为夏尔找的借口,大多数人包括福煦在内都希望夏尔参与。 福煦在会议上直言不讳:“夏尔知道怎么打败德国人,我认为他才应该是制定作战计划的那个人。” 但卡耐斯却代霞飞否定了这个说法:“抱歉,福煦将军,这个作战计划更多是战略方向的,是全军的进攻计划,我们会把夏尔和他的部队安排在合适的进攻位置上。” 言下之意,是以夏尔现在的军衔和资历还没到指挥全军作战的程度。福煦小声抱怨:“难以置信,我们拥有一个玛尔斯,却将他摆在一边!” 加利埃尼则干脆什么都没说,他知道霞飞是试图利用这次“全面作战”获得比夏尔更耀眼的战功,趁着夏尔刚打败德军并俘虏了十几万人。 因此,霞飞不可能让夏尔参与。 否则这又会是夏尔的作战计划又会是夏尔取得胜利,这对霞飞毫无意义。 夏尔不在意这个,他皱着眉头说:“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他们可不这么认为。”加利埃尼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 “你的胜利使协约国军民士气大振,许多人甚至以为我们能在两个月内把德国人彻底赶出法兰西。” “而德国人却相反,他们因为比利时的失败而士气低落。” “更重要的是……” 加利埃尼放下咖啡杯抬头望向夏尔:“罗马尼亚要加入协约国了。” “什么?”夏尔又吃一惊:“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 “这是你取得安特卫普胜利后的事。” “我猜,他们的心态与意大利一样,认为我们正在走向胜利,现在不加入协约国就会错过机会。” “英国人在其间发挥了作用,是他们与罗马尼亚人谈判周旋。” “罗马尼亚人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承认特兰西瓦尼亚的归属。” 夏尔眉头一皱,他记得罗马尼亚明年才选择加入,现在似乎提前了。 (注:罗马尼亚1916年8月加入协约国对奥匈帝国宣战。) 接着夏尔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康布雷到安特卫普的穿插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而且这个胜利看起来是法军对德军在实力上的碾压:一天之内就打穿其防线包围了二十万人,最终迫使其中十余万人投降。 这让所有人都对战争抱着乐观的态度。 于是,原本处于摇摆中的国家就按捺不住了,他们希望能在战争结束前加入协约国以分到一点好处。 “罗马尼亚,还有意大利。”加利埃尼转身将目光投向后方墙上的地图:“还有英、法、俄联军,从几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霞飞认为这足以打垮德国,‘只要我们不犹豫,坚定自己进攻的脚步,那么胜利就在眼前’!” 加利埃尼目光始终看着地图,语气平静:“你似乎不认同这个计划?” “我不是不认同这个计划,将军。”夏尔回答:“我是不认同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 加利埃尼怎么也想不到夏尔会这么回答,他猛地回过头来不解的望向夏尔:“多一个盟友难道不是好事?你或许不知道罗马尼亚是德国人石油的主要来源。”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罗马尼亚还能组织起一支超过50万人的军队。” “恰恰如此。”夏尔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才认为罗马尼亚不应该加入,至少现在不应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逼迫法兰西打阵地仗 (下图为一战期间罗马尼亚地图,其中特兰西瓦尼亚一战时期为奥属,战后划归罗马尼亚。该地区大多为罗马尼亚人,却在奥匈帝国的统治下。这是罗马尼亚与同盟国的矛盾所在,也是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作战的主要原因) “石油,将军。”夏尔分析道:“石油是德国人的命脉,一旦罗马尼亚宣布加入协约国,德国人会毫不犹豫的对其发起进攻并力图在最短时间将其打败。” 加利埃尼一愣,微微点头。 在此之前,所有人包括加利埃尼自己在内,都认为罗马尼亚这个石油之国加入对协约国是好事。 但被夏尔这么一说,只要罗马尼亚宣布加入,德国人就会攻下罗马尼亚并控制石油。 夏尔对着地图继续分析: “如果罗马尼亚是一个中立国,德国为了争取到她的合作不至于有过激行为。” “这时德国能获得的石油其实并不多,因为罗马尼亚同时还把石油卖给协约国。” 加利埃尼接嘴道:“但如果德国人控制了罗马尼亚,他们就能得到全部石油,而我们却什么也得不到。”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所以,罗马尼亚不加入反而比加入更好,德国人没有开战的理由,也不想把她推到协约国怀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马尼亚与我们合作。” 加利埃尼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家伙是对的,所有人包括霞飞在内都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却不自知。 不过转念一想,加利埃尼又问:“但罗马尼亚能组织起50万大军,还有其它军队的配合……” “看看罗马尼亚的位置,将军。”夏尔朝地图扬了扬下巴:“她几乎在同盟国的包围中,一旦发生战争,我们无法为其提供增援,除了俄罗斯。” (上图为罗马尼亚的位置,它虽然与法、英、意、俄对德奥形成包围状,但罗马尼亚实际是孤立的) 加利埃尼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轻轻一叹:“俄罗斯节节败退自顾不暇,很难分出军队增援罗马尼亚。” 夏尔补充道:“即便能增援也无济于事。” 加利埃尼迟疑了下,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俄罗斯军队指挥混乱战斗力低下,就算能增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给德奥军队送去一堆俘虏而已。 至于罗马尼亚军队,虽然有50万之众却几乎是没上过战场还疏于训练,不难想像他们在德军的进攻下会是什么样子。 加利埃尼皱着眉头感叹道:“协约国现在的做法看似争取到了一个难得的盟友,实际上却是把罗马尼亚的石油拱手送到德国人面前。” “他们打算总攻前让罗马尼亚宣战,是吗?”夏尔问。 “是的。”加利埃尼点了点头。 “那还有时间。”夏尔说。 加利埃尼表情略带紧张:“虽然有时间但不多,何况……” 他眼里闪过一丝忧虑:“我不确定能否说服他们。” 夏尔表示理解,这是霞飞打败夏尔计划的一部份,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胜”的机会。 离开前,加利埃尼交待夏尔:“你不知道,明白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将军。”夏尔回答。 这是集团军群司令层级的军事机密,加利埃尼与夏尔讨论已违规了。 不过加利埃尼不管这些,他暗自庆幸还好违规与夏尔讨论,否则有可能出大问题。 …… 位于柏林近郊波茨坦的忘忧宫,威廉二世和法金汉两人漫步在葡萄园的台阶上,他们一边观赏挂在枝头上沉甸甸的果实一边讨论目前的局势。 (上图为“忘忧宫”,普鲁士国王腓特列二世于1744年在波茨坦兴建的一座宫殿) (上图为忘忧宫内的葡萄园) 路边周围到处是喷泉和雕像,再加上成片的绿叶和成串的葡萄环绕,给人以悠雅清闲之感。 然而,威廉二世却眉头紧皱,背着手弯着腰,脚步显得十分沉重。 “我们似乎被敌人包围了,埃里希。”威廉二世语气透着一丝凄凉,战事正在朝同盟国不利的方向发展:“听说罗马尼亚人最近在与英国人接触,似乎有加入协约国的想法。” 法金汉“嗯”了一声:“特兰西瓦尼亚是症结所在,除非我们愿意把它让给罗马尼亚。” 这只是说说而已。 重点在于特兰西瓦尼亚不是德国的领地而是奥匈帝国的。 如果强行把特兰西瓦尼亚割让出去只会让奥匈帝国离心,何况这也不是德国人处理问题的方式。 “你只想到这个办法吗?”威廉二世轻轻一笑,语气带着不满。 “不,陛下。”法金汉回答,不紧不慢的分析道:“我认为,我们想彻底打败英国人的可能不大,因为他们在海峡的另一边,还有强大的海军。想要上岛并占领,势比登天。” 威廉二世呼出一口冷气表示不屑,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法金汉接着说:“俄国也可以考虑在外,因为沙皇俄国的军队已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再加上达达尼尔海峡的胜利,俄国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 威廉二世无力的“嗯”了一声,这勉强能算一个好消息。 “意大利也可以不用考虑。”法金汉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他们不堪一击,奥匈帝国的军队足以挡住他们。” “你想说什么呢?”威廉二世语带不耐:“你想告诉我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包围?但这所有的不重要加在一起,或许足以让我们崩溃,将军!” “我想说的是。”法金汉回答:“我们的最佳方案,应该集中一切力量先干掉我们的宿敌,法兰西!” “你疯了。”威廉二世吃惊的望向法金汉:“法兰西有夏尔,他刚刚才打败我们俘虏了十几万人!” “我知道,陛下。”法金汉停住脚步转向威廉二世:“但我认为,夏尔更擅长打运动战,如果,我们能逼法兰西与我们打阵地战呢?” 威廉二世一愣,接着微微点头。 这或许是个可行的办法!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居然会有这种事 根特火车站。 空气中弥漫着煤块燃烧的焦臭味,旅客们穿梭在人群中,有的排队检票,有的拖着沉重的行李,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写满了归途的激动和兴奋,还有人一下火车就高举双手发出欢呼。 他们是德军占领根特前逃离这个城市的人们。 他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到自己的家乡了,然而有天睁开眼,忽然听说德国人已经投降夏尔已经收复了这片土地。 于是,他们又可以回到这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地方。 (上图为根特火车站,是比利时第三大火车站) 卢西亚费力的提着皮箱走出火车站大门,她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接着微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和期待,然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走向停在门口的出租车。 卢西亚是请假回来的,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虽说不远,但对只能坐火车的穷人而言却需要十几小时。 即便如此,卢西亚还是决定来一趟。 毕竟,她与家人很幸运的能再次以比利时人的身份在比利时的土地上团聚,活着。 出租车在费尔德斯特拉街道停下,卢西亚搬着皮箱下车,没等她站稳,路旁哥特式风格的房内就惊呼的冲出几个人。 卢西亚激动的与他们抱在一起,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嘴里不断的喊着:“妈妈,爸爸,见到你们太好了。还有斯泰恩,你已经长大了!” 卢西亚像往常一样宠溺的伸手摸弟弟的头,却被斯泰恩挡开了。 “嘿,卢西亚。”斯泰恩表示抗议:“就像你说的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 卢西亚一脸困惑:“可你才十七岁,斯泰恩!” “别理他。”吉拉德夫人抹着泪水喜极而泣,她一边挽着卢西亚进屋一边解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夏尔,只想着以夏尔为榜样。” 卢西亚脚步不自觉一顿。 吉拉德夫人疑惑的问:“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卢西亚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挤出微笑:“夏尔是个,很好的榜样。” 斯泰恩瞬间激动起来:“看吧,卢西亚也支持我……” 吉拉德先生在后头提着卢西亚的行李,他打断了斯泰恩的话:“夏尔的确是个很好的榜样,没人否认这一点。但没让你虚报岁数报名参军。” 卢西亚一脸吃惊的扭头望向斯泰恩:“你虚报岁数参军?你疯了吧!” “夏尔17岁就参军了。”斯泰恩不服气的回答:“他现在才18岁,却已经是个准将了。” “可他是个天才,斯泰恩。”卢西亚说:“你不能期望像他一样……” 斯泰恩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卢西亚的话:“如果不试试,我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天才?” 卢西亚无语,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妈妈。 吉拉德夫人耸了耸肩,她已说过他好几次了,但依旧拿他没办法。进屋后,卢西亚和吉拉德先生很快就形成统一战线对付“执迷不悟”的斯泰恩。吉拉德夫人出门买菜,她打算做卢西亚最喜欢吃的香煎龙利鱼。 虽然这时钱包很紧张,但吉拉德夫人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买完菜提着菜篮回来,路上碰到了同样提着菜篮的邻居弗利克斯夫人。 “吉拉德夫人!”弗利克斯夫人微笑着打着招呼,还恭敬的欠了下身。 这让吉拉德夫人很意外,她们平时有些矛盾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今天却出人意料的摆出这样的礼数。 吉拉德夫人“哼”了一声,没打算理她,这一定是装的。 弗利克斯夫人似乎瞄见了吉拉德夫人篮子里的鱼,在后头跟了几步殷勤的问:“今天加菜吗,吉拉德夫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吉拉德夫人只能点了点头:“是啊,卢西亚回来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对方,没想到弗利克斯夫人惊呼出声:“天哪,卢西亚回来了,那……那夏尔呢?他也一起来了吗?” “什么?”吉拉德夫人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弗利克斯夫人:“夏尔?夏尔为什么会一起来?你是在开玩笑?” “不,当然不。”弗利克斯夫人赔着笑:“这是误会,吉拉德夫人,我,我只是认为夏尔会……” 接着弗利克斯夫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您还不知道?上帝,是我多嘴了,我……抱歉,非常抱歉,吉拉德夫人!” 说着弗利克斯夫人转身就走。 吉拉德夫人哪会放过她,三两步追了上去拦住,质问道:“我不知道什么?还是你打算耍什么花招?” “不不。”弗利克斯夫人慌了手脚:“请您原谅,吉拉德夫人,我,我希望您原谅我之前对您的无礼,真心实意!” 吉拉德夫人越发疑惑,她打量着弗利克斯夫人,认为她不像是装的,尤其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眼里还透着惊恐。 吉拉德夫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除非你告诉我原因,弗利克斯夫人,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真的吗?”弗利克斯夫人眼睛一亮:“您真的愿意原谅我?” 吉拉德夫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 弗利克斯夫人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接着迟疑着说: “这,这或许是个秘密,夫人。我不确定能否告诉您,但是……” 看着吉拉德夫人坚定的眼睛,弗利克斯夫人只能鼓足勇气回答:“是卢西亚,她是夏尔的女友,他们正在交往。” 吉拉德夫人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疯了吗?夏尔和卢西亚在交往?上帝,你一定又是在捉弄我!” “是真的,夫人。”弗利克斯夫人赶忙申明:“普罗托昨天回来了,他也在巴黎工作,他说巴黎人人都知道,他为卢西亚感到骄傲!” 吉拉德夫人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她回忆起刚才提到“夏尔”时,卢西亚脸上奇怪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渐渐相信这是真的了。 “上帝,居然会有这种事!”吉拉德夫人思维停了几秒,接着疯了似的拔腿往家的方向跑。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所以,这是真的? 是时,卢西亚正和吉拉德先生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斯泰恩。 “他甚至有一把转轮手枪。”话是对卢西亚说的,但吉拉德先生的眼睛盯着斯泰恩:“我们不知道他藏在哪了,有天看见他在后院摆弄。” “上帝,斯泰恩。”卢西亚瞪大了眼睛望着弟弟:“你从哪弄来的枪?” “那是我用自己的积蓄买的。”斯泰恩回答:“没花家里一分钱。” “是他卖报纸赚到的钱。”吉拉德先生气呼呼的解释道:“我们以为他打算贴补家用,没想到是用来买枪的。” “你应该把它交出来,那太危险了。”卢西亚望着斯泰恩的眼神充满担忧,他还没到用枪的年纪,更重要的是没人教他正确使用。 “不。”斯泰恩理直气壮的回答:“我需要武器保护自己,还有保护这个家。” 卢西亚气得直翻白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好德国人占领这里时没发现斯泰恩有枪,否则全家都会被他连累。德国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全是协约国的间谍,而卢西亚间谍的身份也会因此而暴露。 卢西亚咬了咬牙,板着脸走向斯泰恩,靠近了用威胁的眼神狠狠盯着他:“你必须把它交出来。” “不。”斯泰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德国人已经投降了。”卢西亚找了个很好的借口:“现在这里很安全,你已经不需要那把枪了。” “但比利时还没有收复。”斯泰恩挺着胸膛:“我们才刚收复了三分之一!” “可那不关你的事……” “那是每个人的事。” “至少等你十八岁……” “可那时夏尔可能已经收复比利时全境了,战争甚至已结束了。” …… 正两人争执不下时,吉拉德夫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卢西亚!” “等会儿,妈妈,我们今天必须让斯泰恩把枪交出来。”卢西亚愤怒的盯着弟弟。 “他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吉拉德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跑得太急了还是因为激动:“你是夏尔的女友,你们正在交往?” 原本吵闹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正忙着磨咖啡豆的吉拉德先生震惊的望向吉拉德夫人,接着又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卢西亚。 卢西亚马上意识到露馅了,她迟疑着回答:“我,我原本打算吃饭时跟你们说的!” “铿当”吉拉德先生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研磨器摔碎了,咖啡粉洒了一地,室内瞬间弥漫着咖啡的香味。 卢西亚赶忙上前将吉拉德先生扶起。 “不不,我没事。”吉拉德先生颤颤悠悠的起身。 斯泰恩愣愣的望了望吉拉德夫人,又望了望卢西亚,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这是你们演的戏,目的是想让我交出枪?很好的主意!” 吉拉德夫人激动得声音颤抖:“所以,这是真的?” 卢西亚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内心很矛盾,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吉拉德夫人兴奋的上前搂住卢西亚: “上帝,我为你高兴,孩子。” “这,这太棒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简直是在做梦。” “你知道吗?我那天见过夏尔,他在广场上,当时正在受降。”吉拉德先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站直了腰,眼里透着自豪: “我也看到他了,他从德国人手里接过佩剑,还对德国人训话。” “那些德国人在他面前一声不吭。” “他们因为夏尔的一句优待的承诺而面露喜色。” “那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一名天才指挥官!” 不知为什么,卢西亚听到这些只想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斯泰恩这时有些信了,他表情十分复杂,时而面露喜色时而怀疑,时而激动时而又一脸担忧。 考虑了一会儿,斯泰恩忽然叫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应该去安特卫普,夏尔就在那!” “不,斯泰恩。”卢西亚赶忙出声反对:“他很忙,他正在指挥军队作战,这时候我不应该去打扰他。” “是的。”吉拉德先生对此表示赞同:“他正在做男人需要做的事。” “可卢西亚已经在这了。”斯泰恩反对道:“这里距安特卫普只有59公里,如果卢西亚是夏尔女友,难道不应该去见他一面?” 吉拉德先生与吉拉德夫人面面相觑。 斯泰恩说的似乎有道理,夏尔没空可以拒绝,但如果卢西亚已经在根特却不去见夏尔,是否表示卢西亚没把夏尔放在心上? 卢西亚其实不愿意去,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夏尔根本没把她当女友,她所感受到的只有苦涩和酸痛。 但如果不去,她这个“夏尔女友”是不是会被人怀疑?进而间谍的身份也因此曝光? …… 安特卫普,夏尔正在组织装甲师、机械化师新的训练。 提贾尼看着训练科目有些奇怪:“跃进战术、巷战、堑壕作战、填壕……” 提贾尼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语带疑惑抬头望向夏尔:“这难道不是步兵应该做的,它们看起来像是堑壕战,我以为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不应该有这样的任务。” 提贾尼认为跟随步兵太宝贵了,他们知道怎么与坦克协同,在战场上应该跟着坦克突破敌人防线。 这些伤亡大的堑壕战就应该交给普通步兵。 夏尔平静的回答:“如果是以前,或许的确可以这么理解。” “什么意思?”提贾尼没听明白。 “敌人防线前有反坦克壕,将军。”夏尔抬头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坦克无法越过反坦克壕,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士兵在坦克前方清障填壕。” “可我们依旧可以用普通步兵做这些事。”提贾尼表示反对:“他们是堑壕战的‘专家’。” 其实提贾尼是不希望将自己的部队“浪费”在进攻敌人战壕上。 夏尔一句话就顶得提贾尼哑口无言:“普通步兵可不会与坦克协同,将军。” 提贾尼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步兵与坦克之间的掩护是“相互”的。 如果步兵受阻,则需要坦克冲在前头为步兵开路,步兵在坦克后提供掩护。 有时坦克受阻,则需要步兵冲在前头为坦克开路,坦克在步兵后提供火力压制。 如果让普通步兵上,就势必会打成彼此僵持的堑壕战。 提贾尼大喜过望,迅速掏出笔记本坐到办公桌前把这新的“心得”记下。 这时,一名警卫匆匆进来走到夏尔面前报告:“准将,卢西亚来了,她在门外!” “卢西亚?”夏尔心下一阵疑惑,她来做什么?有重要情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夏尔的女友是个比利时人 卢西亚一家赶往安特卫普时还颇费一番周折。 他们先是到火车站,但售票员却很有礼貌的告诉他们:“抱歉,先生。前往安特卫普的火车最迟也要明早。” “为什么?”吉拉德先生对此表示疑惑:“我记得以前有很多趟。” 这只是去安特卫普,只有59公里。 “现在只有两趟,先生。”售票员回答:“你们刚错过今天的最后一趟。” “只有两趟?”吉拉德先生目瞪口呆。 售票员解释道:“安特卫普是前线,先生。夏尔正在那组织一道防线,我们必须先保证军用物资运到士兵手中。所以,其它列次全都转为运输物资了。” 吉拉德先生无言以对,他回头看了看其它人,其它人也很无奈。 这是应该的,战争时期军用物资当然要优先。 沉默了一会儿,吉拉德先生咬咬牙:“我们叫一辆出租车。” “可现在的出租车不便宜,爸爸。”卢西亚打起了退堂鼓。 “那也应该去。”吉拉德头也不回的走出火车站。 火车站外停着几辆出租车,吉拉德上前一问价格瞬间变了脸色:“这不可能,以前只需要100法郎左右,现在居然要500法郎?” (上图为比利时法郎,1851年发行,2002年被欧元取代) 吉拉德夫人跟了上来,了解情况后疑惑的问司机:“德国人已经投降了,为什么会比以前还贵?” “而且贵了五倍!”斯泰恩愤怒的瞪着司机:“一定是资本家借这个机会发财!” “嘿嘿。”出租车司机不满的望向斯泰恩: “我们可算不上什么资本家,孩子,我们只是赚一点微薄的利润养家。” “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打仗时全国的燃油都收集起来给夏尔的部队了。” “直到现在,我们能获得的燃油依旧少得可怜且贵得惊人,因为依旧要保证夏尔的坦克和装甲车能作战,还有军用汽车等等。” “你们对此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这同样也是应该的。 卢西亚心下一叹,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跟夏尔有关,他就像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又像一个影子,虽然不在面前却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没那么多钱。”吉拉德先生一脸为难的望向卢西亚:“我只有270法郎,这已经是我们的所有积蓄了。” “那就等明天坐火车,爸爸。”卢西亚安慰道。 吉拉德点了点头,似乎只能如此。 这时有人在后方喊了一声:“嘿,卢西亚,你是卢西亚!” 那是一名打扮时髦的金发女郎,她一手提着一个不大的皮箱,另一手挂着风衣。 “罗斯特!”卢西亚也认出她来,她又惊又喜的与罗斯特打招呼并上前与她拥抱。 她那是卢西亚的初中同学,已经许多年没见了。 “你们去哪?”罗斯特瞄了一眼旁边的出租车。 “我们打算去安特卫普,可是……” 罗斯特瞬间明了:“是去见夏尔?对吧?”卢西亚一声苦笑,知道这事的人比想象的还多,连罗斯特也知道。 不过这似乎不奇怪,同学中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不久就会传遍所有能联系上的同学或熟人。 原因是夏尔太有名了,尤其在比利时,这家伙简直就是救世主。 罗斯特看了看周围,似乎猜到了发生什么,她上前礼貌的与吉拉德先生和吉拉德夫打声招呼,然后取出钱递到司机面前:“安特卫普,不用找了。” 在司机接钱时罗斯特歪了下头,微笑着说:“你走运了,先生,站在那的是夏尔的女友。” 司机瞬间瞪大了眼睛,接钱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他望了望卢西亚又回望罗斯特:“不,这不可能……” 罗斯特面无表情的轻轻点头:“有人敢拿这事开玩笑吗?那可是夏尔!而且,你为什么不问一下他们的目的地?” 斯泰恩往前跨了一小步,挺起胸膛自豪的说:“我们要去安特卫普飞机场,先生,夏尔将军应该在那。” 司机愣了下,赶忙推回罗斯特的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恭恭敬敬的走到卢西亚面前,殷勤的从卢西亚手中接过行李放到车上: “抱歉,女士,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我保证安全把你们送到安特卫普……” “不不,我会等你们一起回来。安特卫普要找到车可没那么容易,那是前线,就算有车也没汽油。” “不不,不要钱……这是我的荣幸!” 完了还喃喃说了声:“上帝,夏尔的女友,她就在我车上!难以置信!” …… 安特卫普飞机场,出租车减缓速度最终停在机场门口。 斯泰恩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在吉利德夫人的惊呼和斥责声中差点摔了一跤。 但他毫不在意,抬着头用遮挡着阳光努力望向刚从机场起飞的战机,嘴里发出“哇嗬嗬”的惊呼声。 “那是‘骆驼’,那是‘骆驼’战斗机!”斯泰恩一边比画着天空一边对众人大呼小叫:“那是夏尔发明的战斗机,它在空中没有敌手,德国人的飞机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吉拉德先生“嗯哼”一声,下车后整了整西装,皱着眉头瞪了斯泰恩一眼,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就不担心在夏尔面前丢人? 卢西亚下车瞬间,站在门口的警卫就认出她,当即上前询问:“卢西亚,您是来找将军的?” 卢西亚点了点头。 “您等等。”警卫说:“我去向将军报告!” “好的。”卢西亚说:“谢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身边的亲友以及司机,全都一脸惊羡的望向卢西亚。 吉拉德先生欣慰的微微点头,眼里藏不住满满的自豪。 吉拉德夫人激动得捂着嘴巴差点惊叫出声,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喘不过气来。 斯泰恩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愣愣的望着姐姐,似乎在想着该怎么讨好她。 之前他们虽然相信卢西亚的话,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太虚幻了! 然而,警卫的反应却确认了这件事。 司机也是,他隐隐有些担心自己上当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叫卢西亚的女士的确是夏尔的女友! “上帝,夏尔的女友是个比利时人!”司机不可思议的摇着头:“明天,所有人都会为这件事疯狂的,我要成为明星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七百分之一 卢西亚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夏尔是否欢迎她。 他有可能直接拒绝,毕竟现在是战时,他有忙不完的事,而且事关比利时的生死。 又或许他选择见面却表现冷淡,因为他想的是“白衣夫人”想的是情报。 卢西亚偷瞄一眼周围,见他们眼里满是欣喜亦或充满希望,心下不由后悔带他们来了。 她应该强硬拒绝,或者只身一人来,那样就不至于在家人面前出丑或让他们失望! …… 夏尔走出指挥部下楼时也在思考类似的问题。 该怎么面对卢西亚? 直接问是不是有情报然后让她走人? 这么做太生硬了,一点都不像情侣。 情侣应该是怎样的? 夏尔脚步放缓,与女友久别重逢当然是一个惊喜,那应该…… 夏尔慢慢加快脚步,不久就奔跑起来。 冲到门口时,他老远看见卢西亚就激动的呼唤一声,跑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小转半圈,又毫不犹豫的印上了她的热唇。 电影就是这么拍的。 但让夏尔有些意外的是,卢西亚似乎有些抗拒。 她轻轻推着夏尔,在夏尔耳边小声说:“有人。” 夏尔一愣,这才发现身旁几个人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他们似乎是跟卢西亚一起来的。 卢西亚整了整衣裙,低声向夏尔介绍道:“这是我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这让夏尔有些措手不及,他慌乱的看了卢西亚一眼,见家长?我给你的任务可不包括这个! 吉拉德先生紧张的搓了搓手,他主动上前与夏尔握手:“很荣幸见到您,将军,我叫吉拉德。” “很荣幸,吉拉德先生。”夏尔回答。 吉拉德夫人笑吟吟的上前,她看夏尔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宝藏:“您好,将军,我是卢西亚的妈妈!” “您好,吉拉德夫人。” 一向活泼的斯泰恩却愣在当场,被卢西亚一推他才猛然惊醒,赶忙上前双手握着夏尔的手:“将,将军,我我……” 他双手发颤牙齿上下打架,“我”了好久也没能挤出一句话。 “他叫斯泰恩。”卢西亚翻了下白眼:“他刚才还说想加入军队跟德国人打仗,现在却像个胆小鬼!” 夏尔冲斯泰恩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不是德国人,我相信他面对敌人时会是一名勇士。” “是的,将,将军。”斯泰恩感激的点了点头:“我保证!” 卢西亚瞪了夏尔一眼,小声说:“他才十七岁。” “哦。”夏尔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将目光转向斯泰恩:“那么你应该锻炼好身体,做好准备等待国家的召唤!” 斯泰恩眼里有些失望,但还是挺身回答:“是,将军!” 吉拉德先生和吉拉德夫人感觉不可思议,斯泰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卢西亚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好说话”,而是斯泰恩把夏尔的话当命令了。 走进机场,斯泰恩再次被机场上停着的一架架战斗机震撼得张大嘴巴,他从未这么近看过“骆驼”战斗机,协约国最先进的战机,比利时一架都没有,他只有羡慕的份。 …… 夏尔把众人领进一楼接待室。 按规定平民不允许进入指挥部,很多东西只要瞄一眼就有可能泄密,比如作战地图。接待室有两张沙发和一张茶几,勤务兵艾德里安为众人端来了一些蛋糕和水果,又冲了几杯热咖啡。 吉拉德夫人的眼睛始终盯着夏尔,笑眯眯的,看得夏尔都有些不自在了。 “抱歉,将军。”吉拉德先生说:“我们原本不想打扰您,只是卢西亚正好来根特看我们,所以……” 夏尔意外的看了坐在身边的卢西亚一眼:“你是根特人?” 卢西亚拿着咖啡喝了一口:“那时比利时还在德国人手里,我是哪里人并不重要。” 接着又斜了夏尔一眼,半开玩笑的说:“没人会知道你只用一天就打到安特卫普,将军,否则我会交待你照顾下我的家人。”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吉拉德先生暗暗点头,看来卢西亚和夏尔相处得不错。 夏尔又一次在心里感叹卢西亚的演技,还有她巧妙的社交能力,她总能将尴尬的气氛带向轻松愉快。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卢西亚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夏尔问。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车子、房子、银行存款,还有天价彩礼,见家长时好像要商量的就是这个。 不过……外国人似乎不需要这些。 卢西亚朝坐在对面的斯泰恩扬了扬头:“他有一把转轮手枪。” “卢西亚!”斯泰恩起身对卢西亚这出卖他的行为表示抗议。 但夏尔眼睛一瞄,斯泰恩顿时矮了半截又坐了回去。 夏尔起身朝斯泰恩招了招手:“我们年纪相仿,斯泰恩,而且都对军队感兴趣,我们应该有共同话题。” “是,将军。”斯泰恩毕恭毕敬的跟了上来。 夏尔带着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正在起飞的战斗机说:“知道我们最需要的什么人吗?” 斯泰恩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将军。” 夏尔朝带着马达声飞向天空的战斗机扬了扬头: “飞行员,斯泰恩。” “我们现在所有能执行战斗任务的飞行员只有七百多人,这还是在德国人战机没发展起来几乎没有战损的情况下。” “你能想像吗?我们有上百万的军队,却只有七百多名飞行员。” “一旦德国人有了新型战机有能力与我们对抗,飞行员马上就会奇缺。” “你是希望成为一百万分之一,还是七百分之一?” 斯泰恩眼睛亮了起来,胸口急剧起伏着:“您,您是说,我可以成为一名飞行员?” “为什么不呢?”夏尔回答:“只要是协约国成员,又能开飞机,我们都需要。” 斯泰恩挺身回答:“我明白了,将军,我希望成为七百分之一!” “很好。”夏尔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斯泰恩:“如果你想成为七百分之一,现在要学习的就不是转轮手枪,而是飞机的飞行原理及相关知识,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斯泰恩再次挺身:“回去后我马上交出手枪。” 吉拉德夫人看了看窗前的夏尔和斯泰恩,一脸欣慰的轻拍卢西亚的手:“他很优秀,不只是打仗!” “嗯。”卢西亚回答,低头喝咖啡掩饰眼中的落寞。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加利埃尼旧伤复发 夏尔最终只得到一个可有可无的情报。 当时善解人意的吉拉德先生带着其它人与夏尔告别在机场外等待,他有意为夏尔和卢西亚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抱歉。”卢西亚说:“我们交往的事传到了比利时,所以……”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了。 接着夏尔问:“我的表现没让他们失望吧?” 卢西亚举着咖啡杯笑了笑:“你觉得呢?” 夏尔根本不需要任何表现,他头顶的光环已足够征服任何家长,何况他的表现还很得体。 不过夏尔似乎不关心这个,他随即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巴黎没发生什么吧?” 卢西亚回忆了一会儿,回答:“人们对格雷维的叛变行为十分愤怒,尤其知道他针对的是你,因此打算把他送上断头台,时间定在下周。” “嗯。”夏尔没什么反应,他已经得到相关情报了。 格雷维是咎由自取,这个有理想的顽固派,只能被送上断头台才不会成为夏尔的麻烦。 卢西亚继续说:“阿曼德被无罪释放,有人猜测二局是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抓到格雷维的。” 夏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真相并非如此,这是夏尔通过加利埃尼派费尔南中校出面,他与阿曼德达成了协议:帮助夏尔在右翼造势,否则就会被作为奸细跟格雷维一起处死。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接受这个条件。 卢西亚放下咖啡,偷眼瞄了瞄夏尔,迟疑着问:“你,没有其它话要说了?” 夏尔愣愣的望着卢西亚,想了一会儿,忽然“哦”了一声明白了,进而往卢西亚面前凑了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卢西亚心跳瞬间加快,又惊又喜,暗道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没想到夏尔压低声音说: “你们提供的关于比利时的情报很准确,联系的游击队在这次战役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战役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有你们的功劳。” “接下来,情报的重点应该转向敌占区,尤其是鲁汶和纳木尔要塞一线。” 卢西亚瞬间如入冰窖眼里透着失望,但她还是默默的回答:“是,将军。” …… 卢西亚一路强颜欢笑,她用最大的耐心应付着家人的好奇和询问,直至回到根特走进房间关上门,委屈的泪水才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开始后悔接受这个任务。她原以为“当夏尔女友”很轻松,谁想到却是这样的折磨! 如果可以,她宁愿申请调离这个岗位。 但卢西亚却知道这不现实,“调离这个岗位”只有两种可能:让夏尔甩了她,或者她甩了夏尔。 但它们似乎都不正常,都有可能会导致卢西亚身份暴露甚至危及“白衣夫人”。 卢西亚发现自己已骑虎难下了,不管她是否愿意,都不得不当好这个角色。 “卢西亚?”这时楼下传来妈妈的叫声:“亲戚朋友来看你了!” 卢西亚赶忙起身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这可能会漏馅,何况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们。 想着,卢西亚装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我累了,妈妈,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妈妈无奈的回应。????卢西亚换好睡衣躲进被窝继续怨恨着夏尔,她恨不得在这个木讷的家伙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这时,妈妈在门口轻声敲门:“卢西亚?市长想见你,他说明晚请我们共进晚餐。” 卢西亚迟疑了下,转了个身朝向门口回答:“妈妈,我只请了两天的假,我明天就要回巴黎!” “好吧。”妈妈犹豫了一会儿:“我替你回绝。”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 卢西亚几乎要崩溃了,她猛地掀开被子探出脑袋,语气带着不满:“妈妈,我只想睡一觉,谁也不想见!” 该死的夏尔,都是因为他。 那些想见我的人全是因为我是夏尔女友,他们不知道要扮演好这个角色有多辛苦! “卢西亚!”门外传来妈妈略带惊恐的声音:“是国王陛下,他就在楼下,他希望能与我们共进晚餐!” 卢西亚猛地坐起身,一脸难以置信。 国王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 就在楼下?! 好吧,随即卢西亚想到,虽然国王陛下在比利时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在国际上夏尔可比阿尔贝特一世重要得多。 又是沾了那个混蛋的光,为什么到哪都逃不开那家伙的影子! …… 安特卫普机场,时间进入下午。 夏尔和提贾尼一致认为可以减少战机起飞的频次。 “我们一共击落了39架德国人的侦察机。”提贾尼说:“没有一架是战斗机。” 接着他得意的调侃道:“德国人已被我们的‘骆驼’吓坏了,无论是速度还是机动,他们全都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得益于“骆驼”战机的设计。 这是夏尔从英国汽车公司挖来的那批人的想法,他们将发动机、飞行员、油箱和武器弹药等重载荷的部份全部集中在战机的重心点附近。 这可以让飞机在空中转弯时产生一种附加力矩,令其转弯半径更小。 再加上发动机的大推力有更快的速度,当德军的“福克e1”战斗机刚完成两周盘旋时,“骆驼”战斗机已飞完三周了。 这巨大的优势使“骆驼”总是能轻松咬住“福克e1”,即便“骆驼”已打空了子弹,敌人也拿它毫无办法。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夏尔在地图上标出击落敌侦察机的点:“德国人很可能只是在试探我军战斗机的控制范围。这么看,他们似乎有什么计划。” 提贾尼一惊,接着微微点头,脸色随之变得慎重。 牺牲侦察机试探战斗机的范围,很明显就是为之后运输物资或炮兵的推进做打算,或者制定“骆驼”战斗机控制区外的作战计划。 “准将。”这时通讯兵惊呼:“加利埃尼将军住院了。” “什么?”夏尔猛地抬起头,眼神略带慌乱:“怎么回事?” “据说跟总司令(霞飞)起了争执。”通讯兵回答:“将军气得旧伤复发昏倒在车上。” 夏尔脸色一寒。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加利埃尼试图劝说霞飞延迟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的时间。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一章 霞飞要完蛋了 拉革登,法军总司令部的会议室里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执。 “我们不能让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总司令阁下。”加利埃尼盯着霞飞:“我认为让它保持中立状态对我们更有利。” “是吗?”霞飞对此表示怀疑:“怎么有利?是继续卖给德国人石油?还是粮食、煤,甚至是武器弹药?” (上图为罗马尼亚士兵,肩上背着的是曼利夏步枪。曼利夏步枪产自奥地利,与奥匈帝国使用的步枪同款,因此战时能为奥匈帝国提供军火) “的确如此。”加利埃尼说: “但也比整个罗马尼亚都在德国人的控制下好得多。” “您考虑过德国人控制整个罗马尼亚是什么情形吗?” “想想那些石油、粮食,以及奥匈帝国可以直接利用的兵工厂,我是说全部!” 霞飞笑了起来,他嘴角挂着不屑,反唇相讥: “那么,你考虑过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会发生什么吗?” “战争就此结束了,将军。” “那可是十几个国家三百多万兵力的围攻,你应该为德国人祈祷而不是认为它会占领罗马尼亚!” (注:霞飞算上了英、法、俄、意、罗,以及殖民军的兵力) 加利埃尼坚持自己的想法:“看看地图,总司令阁下,您所谓的围攻其实正在进行着,但除了夏尔外其它方向没有任何突破,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溃败,而你却寄希望于罗马尼亚的加入就会有所改变!” 加利埃尼也是被夏尔点醒的。 霞飞这个包围计划表面看起来声势浩大,十几个国家三百多万人同时发力,地球上几乎不会有什么力量能与之抗衡。 然而,其中绝大多数兵力都在堑壕前与敌人陷入焦着,不只是英法主力,意大利上百万军队也毫无寸进,俄罗斯军队更是在溃败。 罗马尼亚这50万兵力一加入,其它各国再同时发力反攻就能击溃德军? 是否过于理想化了? 但霞飞显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你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霞飞手指重重点着桌面,眼中透着轻蔑:“上次会议时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一点,当时你也没有反对。同时反攻与各自为战是不同的,前者对德国人的压力显然更大,何况还有罗马尼亚的加入。” 接着霞飞忽然想到什么,他“哦”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我明白了,你不希望我获得胜利。” “什么?”加利埃尼不明白霞飞的意思。 “我没说错吧?”霞飞似笑非笑的望着加利埃尼:“你希望取得胜利的是夏尔,因此才有现在的劝说。” 加利埃尼呆愣当场,他没想到霞飞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霞飞一脸恍然:“我一直在奇怪,居然会有人不愿意一个石油国加入我们,现在真相大白……” 加利埃尼愤怒的望着霞飞,声音变得嘶哑:“不,总司令阁下,您是对我人格的污辱。” “不,将军。”霞飞平静的摇了摇头:“这与人格无关,是利益,我明白!” 接着不等加利埃尼申辩,霞飞加重了语气,说得义正言辞: “然而,加利埃尼将军,别忘了您是法兰西中将,人们私下里尊称你为‘巴黎拯救者’!。” “那么,你在考虑个人或小集体利益之前,是否应该先考虑法兰西的利益?” “更有甚者,我认为应该先考虑协约国的共同利益,这才是一名军人应该做的!” “这是我们的职责,同时也是对法兰西公民的交代,对牺牲的所有人的交代!” 加利埃尼气得浑身发抖:“不,总司令阁下!这是污蔑,是毫无根据的毁谤,我拒绝接受……” “那么,请你解释一个问题,将军。”霞飞两手一摊:“我们如何能拒绝一个举足轻重的国家加入?”????接着霞飞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它放在会议上讨论。或者,战后将其登报,看看法兰西人民是支持你还是支持我!” 加利埃尼愣住了。 让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这事从直觉上看显然是正确的,就连加利埃尼当初也这么认为。 加入总比没加入的好,这是一个常识。 因此,不管在会议上讨论还是将来登报由人民裁决,对的都是霞飞而不是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意识到他不可能说服霞飞,因为霞飞已认定了加利埃尼就是为了夏尔而破坏这个可以结束战争的作战计划。 加利埃尼咬了咬牙没再申辩什么,只是说了声:“告辞,总司令阁下!” 当加利埃尼走出会议室大门时,他听到身后霞飞发出轻蔑的笑声。 加利埃尼脸色苍白的回到汽车返回巴黎。 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咬着牙盯着面前的虚空,两眼空洞无神。 此时的他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 为什么会这样? 分明是霞飞因为个人私利制定了这个并不现实的包围计划,加利埃尼只是指出了其中的错误,却被反诬为为私利而破坏计划。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无法解释! 越想越气,他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心口似乎堵着什么无法呼吸。 忽然,腹部一痛两眼一黑,加利埃尼缓缓倒在车后座上…… (上图为巴黎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尔医院,创立于1613年,始于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授意将一家军火厂改建的救济院发展而来。) …… 巴黎第13区,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尔医院。 加利埃尼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夏尔正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用水果刀削苹果。 “嘿,准将。”加利埃尼疑惑的看了看两侧,挣扎着想起身:“我这是在哪?在安特卫普?” “别动,将军。”夏尔赶忙制止了加利埃尼,回答:“这里是巴黎,你在医院。” 加利埃尼回忆了下,逐渐想起之前的事。 他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摇头:“我没能成功说服霞飞。” “嗯。”夏尔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叉了一块递到加利埃尼面前:“这事您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交给你?”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这事不是他能参与的,他能怎么做? 然而,当加利埃尼看到夏尔眼中的寒意时,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小家伙已放下了顾忌,他打算对付霞飞。 霞飞要完蛋了,没人能斗得过他,哪怕是霞飞!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二章 凡尔登战役 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尔医院,时间进入下午。 加利埃尼的病情总算稳定了,或许是因为疲惫和药物的作用,他迷迷糊糊的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夏尔趁这时间找到了加利埃尼的主治医生阿尔蒂尔,年近六十的他是医院里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情况不是很好。”阿尔蒂尔指着x光照片说:“腹部还有几块未取出的小弹片,有些肉眼都很难看到,需要做手术,但是……” 夏尔接嘴道:“他的身体状况可能承受不住手术?” “是的,将军。”阿尔蒂尔医生眼里透着遗憾:“之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拖延到现在。” “意思是我们还可以继续拖延下去?”夏尔又问。 “的确如此。”阿尔蒂尔医生无奈的点了点头:“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不建议手术。平时注意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夏尔表示感谢,出门后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默默的点起一根烟。 两侧不时有伤兵挺身向夏尔敬礼,还有美丽的护士频频投来妩媚的目光,她们细声低语,还有人有意经过夏尔身边。 但夏尔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与世隔绝不在同一个世界,自顾自的走着。 史上加利埃尼就是被霞飞气死的,当时加利埃尼刚做完手术,恰逢霞飞被议会从总司令的位置上踢了下来。 议会原本决定直接将霞飞撤职,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太糟糕了,几乎每一次都是结结实实的带着法兰西军队跳进德国人的陷阱。 然而,加利埃尼依旧认为霞飞还有“花瓶”的作用,因此建议明升实降,建议改任霞飞为政府军事顾问并晋升法兰西元帅。 而霞飞却以为这一切都是加利埃尼的“阴谋”,于是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 加利埃尼死于1916年5月。 夏尔缓步走到走廊的尽头,看着窗外路边的梧桐树在微风下缓缓摆动,暗自下决心,这一次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时,一名通讯兵站在夏尔身边,报告道:“将军,指挥部来电,德国人似乎有进攻的准备,他们在凡尔登一带集结兵力。” 夏尔一愣,接过电报一看,的确是凡尔登。 这场著名的绞杀战要来了? 它似乎提前了些! (注:史上凡尔登战役于1916年2月爆发,距现在还有6个月) 不久,夏尔似乎想到了原因: 德国人认为在运动战和装甲部队上无法与夏尔的部队匹敌,于是打算进攻一个法军必守的战略要地改变作战方式。 凡尔登就是这个“必守之地”,它距巴黎只有210公里,是一个由二十几个堡垒组成的坚固要塞,相当于巴黎的大门。 如果不攻克凡尔登,德军要进攻巴黎只能绕北线或南线,这势必会遭到层层阻击。 但如果攻克了凡尔登,之后几乎无险可守,德军装甲部队有可能像夏尔的部队一样几天就能穿插到巴黎。 到时,巴黎将随时处于危险中。 夏尔点了点头,将未燃尽的烟丢到地上并狠狠的踩灭,给霞飞下套的机会来了。 对付霞飞这种热衷于名利的人,最狠的打击就是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从“花瓶”变成人人唾弃的痰盂。 夏尔回头交待守在加利埃尼病房前的警卫一声,转身大步朝医院门外走去。????…… 医院距城防司令部不远,不到二十分钟夏尔就出现在军官俱乐部昏暗的灯光下。 此时军官俱乐部才刚开门,里头空荡荡的一个军官都没有。 直到走进门时,夏尔才突然想起卢西亚可能还在比利时与家人在一起。 但他一抬头却愕然发现卢西亚正在吧台后忙着。 “你已经回来了?”夏尔问。 正在打扫的卢西亚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夏尔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是的,将军。我只请了两天假,还跟加瑞尔换班才够时间赶回来。” 接着她反问夏尔:“你怎么也……” 话没说完卢西亚就“哦”了一声:“是因为加利埃尼将军?” 这事原本应该保密,但事发突然路上许多人看见了,在能采取措施前已经传开了。 “是的。”夏尔轻轻点头,说:“一杯咖啡。” 没等卢西亚回答,他已转身走向常坐的位置。 看着夏尔的背影,卢西亚莫名感觉有些害怕,面前这个人与自己熟悉那个夏尔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久,一杯咖啡递到夏尔面前,卢西亚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夏尔面前。 “我很抱歉。”卢西亚关切的说:“我刚听说这件事,加利埃尼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好。”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会没事的。”卢西亚安慰道:“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尔医院有全世界最棒的医生……” “卢西亚。”夏尔打断了她的话,他往前凑了凑,低声下令:“通过你的人传给英国情报人员一个信息:德国人的目标不是凡尔登,而是贝尔福。” 贝尔福是西线另一个重要的城市,它距巴黎更远有400公里,但防御与拥有二十几个堡垒还有几百门大小口径要塞炮的凡尔登相比逊色许多。 卢西亚心下一沉。 是的,他根本不需要我安慰,他是来下命令的,他脑海里只有战争,还有加利埃尼将军。 “是,将军。”卢西亚委屈的点了点头。 夏尔没有察觉卢西亚的情绪变化,他补充道:“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身份,这是英国人自己找到的情报,也是他们自己分析出来的。” “是,将军。”卢西亚回答:“您放心,‘白衣夫人’原本就是普通人,她们有自己的工作并且每天忙碌着,英国人不会发现什么。”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白衣夫人”的优势在于她们藏在暗处,而英国情报人员却在明处。 只要“白衣夫人”对情报稍加润色再掐头去尾,让英国情报人员获得信息后自行整合并分析出结论,他们就会深信不疑。 如果英国情报人员深信不疑,霞飞就会掉进这个陷阱!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三章 堡垒已经过时了 拉革登,法军总司令部。 这是霞飞最忙的一段时间,制定完作战计划后,首当其冲的就是补给问题。 “将军,前线部队缺乏补给,炮弹和子弹都不足以支撑起大规模反攻。” “尤其是火炮,我们没有足够的大口径火炮与敌人对抗,我军士兵在进攻时将会遭受大量伤亡。” “不只是弹药,士兵们的物资也严重不足,许多部队报告没有军靴,他们自带的帆布鞋无法穿过敌人的铁丝网。” …… 战争到现在恰好过了一年。 此时的法兰西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严峻的问题:物资匮乏装备奇缺,已到了征召时要求平民自带靴子的地步。 (注:之所以缺靴子而不是军装,是因为前线士兵牺牲了,军装缝缝补补还可以重复利用,军靴消耗速度快且长短要求严格,重复利用率较低。) 霞飞冷声回答: “那就让他们从家里带一双靴子来,加入军队成为一名士兵前,难道他们就不需要穿靴子?” “另外,优先保证弹药的运输,这很重要。” “胜利后,所有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战争就要结束了!” …… 霞飞是个自负的人,一旦他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加利埃尼苦口婆心的解释没有在霞飞心里激起一点波澜,他始终相信自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就在他自信满满的规划“大反攻”时,通讯兵上前报告道:“将军,情报显示德国军队正在凡尔登一带集结。” “凡尔登?”霞飞眉头一皱,随即在地图上找到了凡尔登的位置。 霞飞抬头望向卡耐斯:“我记得那里有许多防御坚固的堡垒,对吗?” “是的,将军。”卡耐斯赶忙翻了翻文件,不过这却是他没准备的。 幸运的是一名参谋及时找到并将资料递了上来,卡耐斯如释重负的拿着资料读着:“那里一共有19座大型堡垒7座小型堡垒,每座堡垒有三十余门火炮,分别是155mm、120mm和75mm。” “上帝。”霞飞惊呼出声:“我们前线的军队没炮可用,凡尔登却有近千门火炮?而且还有155mm和120mm口径的?” 这两种口径的火炮法军奇缺,全军只有几十门。 “可那是……”卡耐斯急忙回答:“它们是要塞炮,将军。没有火炮,那些要塞就形同虚设。而凡尔登又是巴黎的门户,它很重要!” 霞飞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缓缓说:“我知道它很重要,卡耐斯,但凡尔登这么坚固的防御工事,还有这么多火炮,德国人为什么要进攻这里?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被霞飞这么一问,卡耐斯也觉得有道理。 按常理,进攻应该找敌人防线的薄弱位置而不是坚固的防御工事,德军却反其道而行之。 “或许是因为它距离巴黎近。”卡耐斯说:“德国人可能想集中兵力击溃我军,进攻巴黎就能在某种程度上达到这个目的。” “即便如此。”霞飞目光在防线上游走,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他们依旧可以绕开凡尔登。”????卡耐斯点头赞同,凡尔登只是距离巴黎最近的一个点。 考虑了一会儿,霞飞扬了下头:“让克里斯汀来一趟。” 克里斯汀是霞飞军队中唯一指挥过装甲部队作战且获得胜利的少将,虽然那次胜利是在夏尔的指点下。 但他的作战经验无人能及。 霞飞认为,想要让战术跟得上时代,能依靠的只有克里斯汀这样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将军,而不是像卡耐斯一样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的参谋。 不久,克里斯汀就站在霞飞面前。 霞飞指着地图上凡尔登的位置问:“敌人在凡尔登前集结,你有什么想法?” 克里斯汀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不确定,将军。但如果是我,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进攻,这让人很意外。” 霞飞满意的“嗯”了一声,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然而,克里斯汀又分析道:“但如果德国人进攻这里,我又觉得有他们的原因。” 霞飞疑惑的问:“怎么说?” 这难道不是前后矛盾? “因为他们有大口径巨炮,将军。”克里斯汀解释道:“‘大贝尔莎’,就像他们攻下比利时的列日要塞和安特卫普一样。” 霞飞心下一凛,这似乎有道理。 “不不。”卡耐斯反驳道:“克里斯汀将军,你忘了我们有轰炸机,轰炸机可以轻松的把‘大贝尔莎’炸上天。” “我没忘。”克里斯汀指着地图解释道:“但夏尔的航空兵大多布设在两翼,尤其在北面比利时一带,夏尔下一步显然要将防线继续往前推,比利时方向是他进攻的重点。” 霞飞“哦”了一声明白克里斯汀的意思:“德国人希望分散的夏尔航空兵减少比利时方向压力!” “是的。”克里斯汀继续分析:“另外,就算夏尔把航空兵分一部分到凡尔登,或许也很难起到作用。” 接着克里斯汀抬起头望向霞飞,一字一句的说:“德国人可以放烟,烟雾会遮盖‘大贝尔莎’的位置,航空兵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投弹了。” 霞飞深表赞同:“而我们的堡垒却是不会动的,它们只能呆在原地被德国人的‘大贝尔莎’一发接着一发的炸毁。” 霞飞内心是拒绝依靠夏尔的航空兵的,他认为这是得到夏尔的帮助才能取胜,他希望“自力更生”。 “就是如此。”克里斯汀下了结论: “所以,我认为堡垒已经过时了,只要敌人有更远射程的巨炮,堡垒就是靶子。” “而我军布置在堡垒内的火炮,它们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它们可能一炮未发就被敌人摧毁,能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霞飞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应该把它们利用起来,而不是放在堡垒内等死,只有运动的火炮才有意义。” 卡耐斯愕然望向霞飞。 这意思是,德国人在凡尔登集结兵力,总司令不只没有增援,反而还要把火炮和兵力调走?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为了士兵的利益 夏尔是在投霞飞所好。 他知道霞飞不会愿意放弃已构画好的作战计划:所有国家一起反攻,罗马尼亚宣战,接着一举打垮同盟国结束战争。 这个计划可以让他在战绩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也是最辉煌最耀眼的一笔,甚至超过夏尔。 而如果要实施这个作战计划,火炮放在凡尔登的堡垒里就不会有任何作用,它们必须拿出来补充到部队中用于进攻。 因此,当霞飞的目光盯上凡尔登的那一刻,就已经在考虑怎么把火炮从堡垒里拿出来了。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克里斯汀给他送上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堡垒已过时了,火炮放在堡垒里只会成为‘大贝尔莎’的靶子,它们还没发挥作用就会被一门接着一门的炸毁。” “有理!”霞飞“龙心大悦”,顺手推舟的就将火炮调出编入野战部队。 …… 医院的清晨宁静而庄严,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沉稳而有力,宣告着新的一天到来。 加利埃尼斜靠在床头盯着挂着的输液瓶,看着清澈的液体缓缓由橡胶管注入手腕,他有好奇,似乎不敢相信这会对自己的病情有帮助。 “现在的医学已发达到这程度了。”加利埃尼喃喃自语。 (上图为一战时期的输液瓶,由英国化学家亨利.达金发明,当时称卡勒尔.达金装置,主要用于杀毒、消炎) 夏尔捧着一把鲜花进来,他打量了加利埃尼一眼,一边为他换上鲜花一边说:“您今天看起来好多了,将军。” “老毛病了。”加利埃尼扬了扬眉:“休息两天就没事,我知道这个。” 接着加利埃尼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不在比利时,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因此担心的,准将。” 这是军心、民心的稳定问题,虽然夏尔随时可以赶回去,但军民们都会因此提心吊胆。 “下午。”夏尔回答,拖了一把椅子在加利埃尼床边坐下。 “嗯。”加利埃尼点了点头,然后正色说:“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做错事。” “什么?”夏尔装糊涂。 “你骗不了我,准将。”加利埃尼盯着夏尔,压低了声音:“我不是为了霞飞,是为了法兰西士兵,你对付霞飞有可能殃及池鱼。” 夏尔明白加利埃尼的意思。 比如在凡尔登给霞飞挖坑让他打败仗,霞飞名誉受损的同时也会有许多法兰西士兵因此受负伤甚至牺牲。 但夏尔却平静的回答:“我不这么认为,将军,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士兵的利益着想。” “什么?”加利埃尼不明白夏尔说的。 夏尔随手从旁边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一边回答:“您是否想过,让霞飞在总司令的位置上呆久一些,或者真的发动所谓的‘包围作战计划’,会害死多少法兰西士兵?” 加利埃尼沉默了。 夏尔是对的,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所有人都知道霞飞会害死更多人,所以应该早些把他赶下来才对。 然而…… 加利埃尼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决定放弃劝说夏尔。 …… 当天下午,夏尔搭乘飞机返回安特卫普机场。 临行前他叮嘱费尔南中校加强加利埃尼的守卫,任何时候都不能让霞飞与加利埃尼见面。????费尔南中校听到这个命令时有些为难。 “可霞飞是总司令,将军。”费尔南中校说:“他如果想见加利埃尼将军,我无权阻止。” “那就打得他无法与任何人见面。”夏尔语气坚定:“是我下的命令,你可以把一切推到我头上。” “是,将军。”费尔南中校似乎明白了,他挺身回答:“我会确保霞飞无法再刺激到加利埃尼将军。” 夏尔人虽在指挥部,但心思却全在凡尔登上。 “霞飞已下令从堡垒调出火炮,连同炮兵一起。” “他打算将火炮编入第7集团军,该集团军就在凡尔登附近,虽然正在调出但随时可以补充进凡尔登。” “第一特种炮兵师已装备‘夏尔a1’坦克,还有‘圣莎蒙’。” “霞飞希望第一特种炮兵师能像您的部队一样在他的计划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 这些是克里斯汀发来的电报。 确切的说克里斯汀通过“白衣夫人”转发的,为了避嫌。 毕竟他若过于濒繁与夏尔联系,不久就会引起霞飞的怀疑。 看到情报后夏尔暗自点头,霞飞一点都没怀疑这一切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可以想像,在不远的将来霞飞会迎来另一场败仗,而且还是惨败。 德国人进攻时,他不只没有准备,还把火炮和兵力调空,简直就是为了配合德国人进攻,就像他一年前集中主力进攻阿尔萨斯和洛林导致巴黎陷入危险一样。 但夏尔却知道这不足以让霞飞身败名裂。 毕竟法兰西在霞飞的指挥下溃败已不是第一次了,霞飞的指挥失误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能被他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推掉。 “准将,准将?”提贾尼挥着手在夏尔面前晃了晃。 正陷入思考中的夏尔猛然惊醒:“什么?” 提贾尼将一份补给清单递到夏尔面前:“‘圣艾蒂安’兵工厂送来了一批霰弹枪,还有一批被称作冲锋枪的东西,他们说这是你要的。” “哦,是的。”夏尔接过清单一看,霰弹枪两百把,冲锋枪一百把。 “我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提贾尼问。 尤其是霰弹枪,他怎么也想不到军队会用这种民间用来打猎的东西。 “训练。”夏尔回答,把清单递回到提贾尼手中:“把这些枪支分配下去,暂时定每个步兵班增设一名霰弹枪手,班长使用冲锋枪。” “可是这些枪……” “堑壕战,将军。”夏尔解释道:“之前说过的,步兵前出清障。” 提贾尼“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不久脸色就由疑惑转为惊喜。 上帝,它们可能是近距离批量杀伤敌军的装备,能帮助部队快速且有效的攻占堑壕。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五章 逼宫霞飞 凡尔登位于法国东北部。 这里地势平坦,自中世纪以来就是重要的军事要塞。仅有的几个高地被法军改造成了堡垒,堡垒前还构筑有战壕,必要时步兵可以进入战壕围成环形为堡垒提供保护。 此时堡垒前的树木大多被法军砍掉或炸毁了,只留下一片黄土和稀稀啦啦的弹坑。 (上图为凡尔登堡垒之一:杜奥蒙堡垒,其中原有6门155mm火炮,6门120火炮和6门75mm火炮) 此时已六十岁的德里昂上校是驻守凡尔登的第19步兵团团长,他在堡垒中忧心忡忡的举着望远镜望向远方战壕中的德军。 德军越来越密集,偶尔德里昂上校还能看到隐藏在掩体中的火炮,它们虽然做了伪装,但还是逃不过德里昂的眼睛。 “上校。”这时身后士兵上前报告道:“第7集团军的人,他们说要拆除堡垒的火炮。” 德里昂上校回头望了望,看到了一名少校带着一群士兵进来。 “不,少校。”德里昂赶忙上前阻止:“其它地方可以,这里不行,这里是最前线,我们需要火炮!” 少校无奈的摊了下手:“您跟我们说这些没用,上校,我们是奉命行事。” 接着少校又补了一句:“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应该向总司令请示。” 德里昂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让开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拆解火炮再分成几部分抬走。 德里昂上校不是没有向霞飞反应过,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我知道怎么做,你只需要服从命令,上校。” 然后霞飞还会抱怨一声:“这些人总是舍不得手里的装备,完全没意识到火炮在堡垒里毫无用处!” 这时天空传来发动机的“隆隆”声,德里昂上校走出堡垒朝天空望了望,那是一架德军的侦察机,远处还有一架。 “上校。”参谋查尔斯中校凑了上来:“德国人对这里的侦察越来越密集了,他们似乎想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拍下来。” 查尔斯中校也同样担忧,所有的迹象都证明德军即将进攻凡尔登,他能感到这个,但霞飞却不可思议的将堡垒调空。 “我应该做些什么。”德里昂上校咬了咬牙,转身快步朝后方车库走去,边走边说:“我要去拉革登一趟,跟霞飞谈谈。” 查尔斯中校从后方追了上来:“这不会有用的,上校,您知道的。” 德里昂上校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停在原地。 该说的他已经在电报里跟霞飞说了,就算亲自去也不过是重复一遍。 沉默了一会儿,德里昂上校说:“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向政府报告。” 查尔斯一愣,赶忙阻止:“这是越级上报,上校,您会得罪霞飞的。” 他知道德里昂上校有渠道,德里昂上校甚至能直接联系到克雷孟梭或者陆军部长。 德里昂上校在战争爆发前是一名议员,南锡议员。 (上图为一战时的德里昂上校,他是布朗热的女婿,以退役老兵的身份从政并当选议员,一战爆发后毅然返回部队成为一名上校,但他没有脱离议会,依旧以议员的身份与议会保持联系,在议会中有一定的人脉) 德里昂上校“嗯”了一声,他望了望德军的方向,微微点头:“我知道,但现在已顾不上这些了。” …… 原本凡尔登的情况不会被法国政府知道,霞飞把它们当作军事机密。 但德里昂给巴黎政府打了一份报告: “德国人正在凡尔登集结,步兵、炮兵还有飞机,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马上就要进攻这里。” “但我们的火炮和兵力却被拆除调走。” “不仅如此,我们的补给也严重不足,甚至包括带刺的铁丝网在内!” “凡尔登已危在旦夕!”????…… 这事瞬间在政府和议会掀起轩然大波,众议院马上召集会议讨论这件事。 像往常一样,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有: “我认为这是霞飞有意为之,身为总司令的他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而且这些原因可能不便向外透露,否则很容易泄密!” “我们既然把军队交给他,就应该相信他并给予足够的自由度。” 反对的人却带着嘲讽回应: “如果是夏尔这么干,我绝对相信这么做是对的,但他是霞飞!” 众议院内发出一片笑声,许多人都不相信霞飞的指挥,包括不懂军事的议员和政府人员在内。 这时阿曼德起身了,他缓缓走向演讲台,底气十足的说: “先生们,我不认为这是一次正确的决策。” “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情报,不知道德军的意图,我甚至对军事一窍不通。” “但我敢打赌,这次霞飞肯定是上当了,他掉进了德国人的陷阱,又一次!” “想想吧,从进攻洛林起,再到马恩河战役亦或是其它任何一场战役,霞飞都没能及时正确的做出判断。” “我甚至可以这么说,霞飞做了什么决定,我们只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就是正确的!” 众议院中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阿曼德接着说道: “救救那些可怜的法兰西士兵吧,听听他们的呼声。” “他们正在无谓的死去,不是因为不勇敢也不是因为敌人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无能的总司令!” “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让霞飞呆在总司令这个位置上?他做了什么?” 支持霞飞的势力纷纷起身反对,有人大喊: “你这个无耻的叛徒,你没有权力说这样的话。” “下去吧,你只想祸害法兰西,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应该辞去议员!” …… 他们只是叫一叫,却没想到阿曼德顺势回答: “很好,我正打算这么干!” “我们打个赌,如果我错了,我马上辞去议员永远在你们面前消失。” “但如果我是对的……” 阿曼德顿了下,一字一句的说:“那么,我们就应该换个人当法兰西总司令!”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议员们这才意识到阿曼德是用另一种方式逼宫霞飞。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六章 总司令已经休息,您不能惊醒他 九月的凡尔登颇有些阴冷,一整个白天阳光都没露头,只在要下山时才吝啬的透过雾气洒下几缕残色,就像是给驻守在边境互相对峙的士兵们一点施舍。 宁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喊话:“喂,德国佬,今天过得怎么样?” 那是一名年轻的法兰西士兵,他靠在战壕一侧仰着头朝对面高喊,以便声音能传得更远。 这是前线士兵排解寂寞的一种方式,他们经常与敌人对话,在这日复一日紧张、平淡,又压抑的生活寻找一点刺激。 通常德国佬会用生硬的法语回答: “今天过得不错,我收到妻子的来信了,她还给我寄了一张照片。” “但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十八岁的孩子也应征入伍了,你看到他时一定要手下留情。” “对了,我还收到了一壶酒,真是太棒了!” …… 但今天德国人却什么也没说,对面一片寂静,就像所有德国士兵都死光了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的法兰西士兵有些扫兴,他悻悻的骂道:“这些混蛋,就知道睡觉,等战斗打响那一刻,别怪我冲进战壕割掉你们的耳朵!” 周围的法兰西士兵笑作一团。 这时,德里昂带着参谋和几名警卫出现在战壕前,士兵们纷纷起身致意。 德里昂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问:“是否有新情况?” “不,上校,什么也没有。”负责这里的尔隆奇上尉挺身回答。 年轻士兵插了一句:“这两天德国人似乎安静了不少,也许他们害怕我们了!” 有人反驳道:“你什么也没做,雷欧。如果夏尔在这,他们还有害怕的理由!” 士兵们再次发出一点笑声。 德里昂没说话,他掏出望远镜靠在战壕前,踏上踏跺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战壕内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一个个屏着呼吸望向德里昂,有的人还抓过步枪做好为上校提供掩护的准备。 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在有夕阳照进战壕期间,探头观察敌情是件很危险的事。 幸运的是对面没有枪声,几分钟后德里昂缩回了头。 德里昂坐在踏跺上发一会儿愣,似乎在回忆刚才看到的东西。 接着他沉声对士兵下令:“保持警惕,注意观察敌人动向。” “是,上校。” 德里昂刚走进交通壕,就小声对查尔斯说:“情况有些不对,德国人可能要动手了。” 查尔斯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异样了,上校……” “不,不只是异样。”德里昂上校回答:“有些火炮已经撤去挡在炮口前的伪装!” 查尔斯瞬间瞪大了眼睛:“您是说,今晚……” 德里昂上校轻轻点头:“很可能就是今晚!” 又走了几步,他回头下令道:“马上给统帅部发电,向他们报告这里的情况。” “是,上校。”查尔斯习惯性的应了声,但又回答:“不过像以前一样,我们不能对此抱有希望。” 德里昂上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一个多月过去了,德里昂越级报告的事让霞飞将矛头指向德里昂,霞飞甚至发电通告全军: “军官应该把问题反映到正确的渠道。” “在我统率下的军人,越级把有关执行我命令的怨言或抗议送到政府面前,这简直就是蓄意扰乱军队的纪律,破坏军队内部的团结!” 虽然霞飞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德里昂。 许多人猜测,德里昂上校之所以没有被撤职或处分,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议员。????考虑了一会儿,德里昂上校补充命令:“我们应该再派去几名通讯兵,说不定能引起司令部的重视。告诉总司令,这不是念私仇的时候!” 查尔斯中校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 不久,一辆边三轮就从堡垒中飞驰而出,边三轮载着三名士兵:一名驾驶员、一名警卫员,边座里坐着团里口才最好的少校参谋:儒勒。 查尔斯中校希望儒勒少校至少能为凡尔登争取到一点什么东西。 …… 拉革登指挥部,霞飞的目光盯着地图上的贝尔福。 几天前,他收到英国人的警告,说德国人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贝尔福,在凡尔登的所有动作都可能是佯攻。 “我就知道!”收到这情报时,霞飞得意洋洋的说:“没有人会选择凡尔登作为突破口,除非他是个傻子或是瞎子!” 下一秒,他就命令将第7集团军主力调往贝尔福,包括刚刚从凡尔登拆下来的大口径火炮。 “我们还应该把第一炮兵师调往那里。”霞飞指着贝尔福对卡耐斯说。 “加强贝尔福的防御?”卡耐斯有些不理解:“可坦克的作用,好像是用来进攻的。” “当然是进攻。”霞飞回答:“防御只是表象,卡耐斯,一旦敌人的进攻失去动能,坦克部队马上发起反攻打德国人措手不及!” 霞飞依旧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包围计划”。 这时,一名通讯兵送上电报:“将军,德里昂上校来电,他说德国人马上就要发起进攻,时间很可能就在今晚。” 霞飞冷哼一声,嘴角挂起一丝轻蔑:“他什么也不知道。” 通讯兵说:“但他提到,大量德军在凡尔登集结,他们的火炮已经做好开火准备。” “那不过是德国人演的戏。”霞飞断言:“他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却以为那是全部!” 霞飞眼里透着无奈,抬头对通讯兵说:“让他做好自己事。” “是,将军!” …… 时间进入深夜九半点,儒勒少校的边三轮赶到拉革登。 儒勒少校先是找到一部电话,他希望能告诉德里昂上校一声他们已经到了。 没想到电话才刚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一阵炮声和德里昂上校的吼声: “他们开火了,炮火空前猛烈,至少有上千门大口径火炮对准我们轰炸!” “我们的电台被震坏了,马上把这件事向……” 还没说完声音就断了,任凭儒勒少校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儒勒少校猜这可能是电话线被炮弹炸断,也就是前线无法与后方联系。 他赶忙挂上电话朝霞飞的指挥部走,不久就跑了起来。 军情紧急容不得半点耽误,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决定前线士兵的生死,还有战役的胜负! 然而,他刚跑到指挥部门口就被卫兵挡住。 “我要见总司令,马上!”儒勒少校心急火燎的大喊。 “抱歉,少校。”卫兵冷声回应:“总司令已经休息了,您不能惊醒他!” 儒勒瞬间愣在原地,他把霞飞按时睡觉这个习惯给忘了! (注:这一段是按史实写的,凡尔登战役已经开打,传递这一消息的信使风尘仆仆的赶到统帅部,却被告知将军已经就寝,不能惊醒他)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这就是“法兰西镇静剂” 有一点德里昂上校估计错了,德国人用于轰炸凡尔登的不只是“上千门”大炮,而是两千多门。 在凡尔登近10公里的正面,德军一共投入了2000门榴弹炮,500门臼炮,还有十几门威力巨大的210mm榴弹炮夹杂在其中。 (上图为德国1910年210mm榴弹炮,射程9400米,弹丸重120公斤) 在准备进攻这段时间里,德军不仅储备了大量的弹药,还投入了30个工兵连20余个铁道连改善交通,总施工人数达两万多人,仅仅只是送往前线的炮弹就有200多列次。 讽刺的是,在德军紧锣密鼓的完善各种设施时,对面的法军却在忙着拆除火炮调走兵力。 …… 九月三号夜里九点,法军士兵们百无聊赖的躲进坑道、堡垒准备用睡觉来结束一天。 这时天空突然冉冉升起三颗红色的信号弹。 察觉到亮光的法军士兵一个个好奇钻出来望向光源发出的方向,他们已许久没看到这东西了。 是德国人发出的进攻信号? 他们一定是疯了! 这里可是凡尔登! 下一秒,整个地区忽然地动山摇。 德军配置在前沿和纵深的所有炮兵阵地上的大小口径火炮一齐开火,无数炮弹落在法军阵地上,火光映红了双方阵地以及阵地上空。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一发发炮弹持续不断的带着尖锐的啸声划过长空,由德军阵地快速飞到法军阵地。 紧接着又是一片起伏不断的爆炸声,一团团烟雾在火光中呈辐射状散开,与掀到半空中的尘土一起形成了黑沉沉的烟云。 法军士兵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认为德军会发起进攻的只有德里昂上校,而德里昂上校还被命令不准宣传诸如“德军即将发起进攻”的言论,因为它会“扰乱军心”。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炸得目瞪口呆,他们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反应过来后就惊叫着四处寻找掩体。 但黑暗中慌不择路的他们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坑道要么已经被震塌要么就在“唰唰”的往下掉土,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安全,反而更像一个个黑洞洞的坟墓。 即便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也在炮弹的轰炸中崩塌变得一片狼籍。 德里昂上校在堡垒中被震得耳鸣目眩,他忍不住捂着耳朵大喊,昏暗的灯光在他头顶上晃来晃去,一闪一灭,最终彻底陷入漆黑。 他跌跌撞撞的打开门来到作战区,看到士兵在机枪口架起了机枪。 “离开那!”德里昂上校大喊。 德国人的炮火准备没那么快结束,这时不可能会有敌人上来,架机枪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机枪手却听不到他的喊话。 正在德里昂上校要上前把他们拉下来时,“轰”一阵巨响带着火光,两名机枪手猛地被掀到后方,他们像木桩似的撞到后方的墙上再滑落下来瘫倒在地。 德里昂上校上前一看,他们口鼻和耳朵都在喷血,脸部一道道的裂开,就像一面镜子摔在地上碎开似的。 电灯再次亮了起来,应该是有人打开了备用电源。 德里昂上校咬了咬牙,丢下两名伤员沿着通道跑向指挥部。 一进门他就向通讯兵下令:“给统帅部发电……” “电台被震坏了,上校。”????“那就打电话。”德里昂上校愤怒的大喊。 “电话打不通!”通讯兵高声回答:“或许是太多人在这时通话!” 这时电话铃奇迹般的发出响声,德里昂上校猛地抢上前去抓起电话,不管对方是谁,冲着话筒大喊: “他们开火了,炮火空前猛烈,马上向总司令报告……” 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断了。 德里昂上校拿着话筒对着外面的炮火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深吸一口气后冷声下令:“最后的时刻到了,先生们,做好战斗准备吧!” …… 霞飞是在一小时后才得到消息的,儒勒少校找到了副总司令卡耐斯,再通过卡耐斯叫醒了霞飞。 在叫醒霞飞前,卡耐斯犹豫了下。 他问儒勒少校:“你确定德军是全面进攻?我更倾向于那是一次佯攻!” “不,将军,我很确定。”儒勒少校着急的回答:“我在电话里听到了炮声,它很猛烈,德里昂上校说至少有上千门炮对准凡尔登开火!” 说话时儒勒少校只感一片冰凉,就像猛地喝下一杯冰水,寒意直达心底。 他们似乎认为这军情不值得叫醒霞飞! 难道不应该是任何一点军情都值得汇报?哪怕只是一次很小的战斗! 而现在已火烧眉毛了,前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却依旧在评估它是否高于霞飞的睡眠!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儒勒少校目瞪口呆。 卡耐斯将儒勒少校带到霞飞的休息室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房门。 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又轻轻敲了几下。 这一回终于听到了霞飞的声音:“什么情况?” “将军。”卡耐斯报告道:“是德里昂上校派来的参谋,他说德国人已经在进攻凡尔登了!” “又是德里昂上校。”霞飞不满的抱怨了一声:“他就不能消停一下?告诉他,那是德国人的佯攻……” “将军!”儒勒少校强压着怒火冲着紧闭的房门喊:“上千门火炮正在轰炸凡尔登,您不应该关心一下吗?至少你也应该想想,德里昂上校有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越级上报政府!” “少校!”卡耐斯出言制止儒勒,但看到对方眼中要杀人的怒火,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屋内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接着就是慢吞吞的换衣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霞飞才军容整洁的走了出来,他甚至连军帽都戴得不偏不倚的,显然是在镜子前纠正过。 他慢条斯理的朝儒勒少校扬了扬头: “好吧,少校。让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应该提醒你。” “这很可能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儒勒少校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这就是“法兰西镇静剂”? 为什么他会有掏出腰间手枪杀了这家伙的冲动?!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一切都是夏尔安排的 清晨,夏尔照例被“骆驼”战机起飞的噪音吵醒。 每天天色一亮就会有6架飞机分成三组飞向三个不同方向巡逻,这是阻止德军侦察我军兵力布署的手段之一。 夏尔穿上军装随便盥洗一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指挥部。 刚坐在椅子上,勤务兵就端来了早餐:土豆泥、一片面包和一点果酱,另外还有一小块巧克力。 这是阿尔贝特一世的功劳,他认为不能让解放比利时的英雄受到亏待,因此动员了比利时人为法军改善伙食,仅限夏尔的部队! “凡尔登战役开打了。”一直弯着腰盯着地图在上面写写画画的提贾尼头也不抬的说:“你又一次赢了,准将。” 正啃着面包的夏尔猛地抬头望向提贾尼,他被吓了一跳,这家伙难道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有意布下的陷阱? 提贾尼接下来的话让夏尔松一口气,他拿着一份文件往夏尔桌面一丢:“德国人用的是你的战术,几乎跟你打安特卫普一模一样。” 夏尔“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轻轻一笑,继续吃着食物,另一手翻开文件。 果然像提贾尼说的那样,德军先是炮火准备,接着就是步兵跟在坦克后冲锋,他们甚至同样用上了燃烧瓶为坦克指引进攻方向。 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德国人的炮火准备长达5小时,从九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 夏尔抱怨道:“他们应该给点版权费。” “哦,是的。”提贾尼被逗笑了,他扭头望向夏尔,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最好能聘请伱当教官,对吧?” “算了吧!”夏尔回答:“我会被法兰西人的口水淹死的。” 提贾尼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将夏尔的餐盘推开了些,在空出的桌面上摊开地图。 “凡尔登第一道防线被轻松突破。此时他们正在进攻杜奥蒙堡垒。” “杜奥蒙堡垒很重要,如果它失守,凡尔登就危险了!” (上图为凡尔登地图,有地名的大多为堡垒,大大小小几十个。红色箭头是德军进攻方向,其主力是从两个圆形标注的堡垒之间穿过,直抵位于中心的杜奥蒙堡垒。)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杜奥蒙堡垒是凡尔登堡垒群的中心,许多战壕与之相连,是一个重要的支撑点。 一旦它被德军攻占,法军防线就会被分成两段,其它堡垒就会因为无法取得联系而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霞飞什么反应?”夏尔随口问。 “他坚持认为这是德国人的佯攻。”提贾尼无奈的摊了下手:“尽管所有人都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常识,佯攻不可能连续轰炸5小时又派出坦克和大批部队,否则这佯攻的代价也太大了。 夏尔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知道霞飞是在死撑,他似乎也只有死撑一条路。 其实是夏尔堵上霞飞的退路,夏尔安排了阿曼德在议会上与霞飞的对赌。 这表面看起来是逞口舌之快。 实际却是:一旦霞飞承认德军在凡尔登方向是主攻把兵力调回来,就意味着阿曼德赢了,议会就有正当的理由讨论霞飞这个总司令的去留问题。 这对霞飞是奇耻大辱,尤其对赌的人还是对军事一窍不通的阿曼德,他还是右翼。 …… 在雾气笼罩下的巴黎众议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议员们行色匆匆的走进会议室落座。????这次是针对凡尔登战役爆发而召集的一次特别会议,他们还叫来了刚从医院返回岗位的加利埃尼参与质询。 因为加利埃尼是为数不多的身在巴黎的权威军事专家。 会议一开始,马上就有人提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加利埃尼将军,以您的军事经验,您认为德国人进攻凡尔登是否是佯攻?” 加利埃尼将军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声音却洪亮有力:“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没有任何一次佯攻能达到如此规模。如果不是前线官兵英勇奋战,凡尔登或许已经落入德国人手里了!” 议员们一片哗然。 接着有人好奇的问:“是谁在前线挡住了德国人?” “是德里昂上校。”加利埃尼回答:“据我所知,他手里只有大约750名士兵,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伤亡三百多人。” 会议室内再次发出一片惊呼。 “我们应该马上派兵增援。” “不。”加利埃尼回答:“德国人的炮火太猛烈了,我们的增援部队大多被炸死在路上。” 堡垒里的火炮被调走,直接导致德国人的火炮占据绝对优势,任何可疑部队出现在堡垒外的开阔地上都会被炸上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吗?” 加利埃尼回答:“我们可以等到夜晚,那时就有增援的机会了,黑暗会成为最好的掩护。” “可德里昂上校是步兵团团长,他手里为什么只有七百多人?”有议员对此表示不解。 “你们知道的。”加利埃尼如实回答:“霞飞抽调了火炮,还有炮兵。” 要塞部队是以堡垒为单位把步兵和炮兵混编,把炮兵全调走,剩下的就只有可怜的七百多人。 于是,所有人很自然的想到了霞飞,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德里昂上校已经一再发出警示了,但他固执己见! 只是议员们没说出口,还有人把目光投向阿曼德。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点,阿曼德施施然起身: “不,我不会说一些对战事不利的话,先生们。”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了。” “虽然我不懂军事,但我知道临阵换将是大忌,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议员们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阿曼德居然会说出这么远见卓识又顾全大局的话。 只有加利埃尼心下暗叹: 所有的一切都是夏尔安排的,阿曼德也是。 阿曼德不是在为霞飞说好话,而是要让霞飞暴露出更大的弱点犯更多错,直到所有议员都无法忍受这个总司令。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凡尔登的失败和士兵的生命! 阿曼德看着台上的加利埃尼轻轻一笑。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加利埃尼的“战友”。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九章 怎么能进攻? 法军对德里昂的增援没想像中容易,德军已包围了堡垒占领了周边的制高点,增援部队一进入堡垒附近就会遭到阻击。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感到恐慌的事,德国人在炮弹中混了毒气弹,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毒死,且中毒症状与之前不一样,这意味着德国人发明了新型毒气。 (上图为光气弹,一战时交战双方都使用,使用量达10万吨之多。)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气被装在炮弹中打向法军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用毒气罐释放。 德军显然是有备而来。 无论德军是否有打毒气弹,法军都需要戴着防毒面具,因为没人知道打向他们的炮弹中是否混有毒气。 如果不戴防毒面具,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而戴上防毒面具又会使自己视线变差几乎无法夜战。 结果毫无悬念,当晚十一点左右杜奥蒙堡垒失守。 德里昂上校在发现已被德军包围后选择突围,但一块弹片命中德里昂上校的后脑勺,德里昂上校当场遇难。 (注:德里昂上校是凡尔登英雄,他带领着750名士兵坚持作战,最后只幸存94人,伤亡率接近90%) …… 消息不久传到了巴黎,因为担心战事而彻夜未眠的巴黎人民愤怒了。 他们知道德里昂上校就是那个屡次提出警告却被霞飞无视的人,现在又因为霞飞的无能而让德里昂及其部下牺牲在德国人手里。 这几乎可以说是霞飞害死了他们。 人们打着手电筒走上街头,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 “霞飞要为这件事负责!”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总司令。” “我们的士兵是勇敢的,但他们却有一名无能的指挥官!” …… 而在舆论压力下手足无措的霞飞又在指挥上犯了几次错误。 杜奥蒙堡垒失守后,驻守布拉班特第72步兵师未经允许放弃了阵地撤回二线防御。 从布拉班特撤退是明智的,因为那里已几乎被德军包围。 (注:布拉班特是上一张图左侧红圈的位置,为最前线,德军突围防线后最容易被包围的就是布拉班特。) 这其实是霞飞指挥上的疏漏,他早就应该命令这个步兵师撤退。 然而,当霞飞知道这个步兵师擅自撤回时,竟愤怒的下令: “马上命令这支部队回去,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 “任何一寸土地都不能随意放弃!” “必须拼尽全力不惜一切的夺回来!” …… 第72步兵师无奈发起进攻,结果闯入敌人包围圈死伤惨重。 这天夜里简直就是个灾难。 霞飞不顾一切的命令部队朝德军发起反攻,他或许认为只有把丢失的土地夺回来才能让骂他的人们满意。 而德军,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消耗法军的有生力量把法兰西人的血流干。 这时他们反而停下前进的脚步借助攻占的堡垒和战壕架起枪,将成片的法军士兵打倒在进攻的途中。 ……????天色朦朦亮,昏暗的灯光下,加利埃尼和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着了。 他也想参与到凡尔登的战事中,但霞飞自负的脾气不愿别人插手,加利埃尼的城防司令部从头到尾都没收到几封电报。 忽然,楼道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加利埃尼睁开眼,费尔南中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儒勒少校刚从前线赶来,他希望能跟您谈谈!” “儒勒少校?”加利埃尼缓缓起身,在床头摸了一会儿找到眼镜戴上,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我认识他吗?还是岁数大忘了? 费尔南中校补充了一句:“他是德里昂上校的部下。”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让他进来,马上。” 不一会儿儒勒少校就出现在加利埃尼面前,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和脸上都带着血迹,眼睛红肿,身上的军服却没有破损。 “我很遗憾,少校。”加利埃尼将军说:“我听说了德里昂上校牺牲的消息,还有第19步兵团的牺牲的士兵们,他们都是法兰西的英雄!” 儒勒少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将军。” “那你是……”加利埃尼将军有些搞糊涂了。 儒勒少校深吸一口气,挺身说:“我希望您能说服议会,让他们撤了霞飞总司令的职务,将军!” 加利埃尼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忽然站起身来,语气转为愤怒:“你应该知道这比越级上报更严重。这行为简直就是叛变,尤其现在还在战斗中,我甚至可以因此枪毙你……” “我知道,将军。”儒勒少校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悲壮而坚定:“您可以枪毙我,将军。但请您回应我的诉求:撤换总司令!” 加利埃尼有些意外,也佩服这年轻人的勇气。 在刑场上被自己人枪毙与战场上的牺牲是两回事。 虽然都是死,前者是带着耻辱而后者则是光荣。 如果连带着耻辱死亡都不怕,必定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接着加利埃尼似乎明白了,他缓声劝道: “我理解,少校。伱希望为德里昂上校和战友报仇!” “但我认为这行为并不明智,也不可取。” “战争就是如此,身为一名军人你应该知道,这不全是霞飞的责任……” 儒勒少校再次打断加利埃尼的话:“不,将军,我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在霞飞手里。” 说着儒勒少校用沾满血污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上前报告道: “来此之前我去野战医院做了一个统计。” “在医院里就有三千多人。” “如果算上倒在战场上以及还没运回来的,至少有上万伤亡。” 加利埃尼吃了一惊:“上万伤亡?一晚?” 上帝,法军是防守方,而且有堡垒工事,怎么可能有上万伤亡! 然而,儒勒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确定,将军。因为我们一整晚都在进攻!” 加利埃尼瞬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知道德国人投入新型毒气的情况下,怎么能进攻?!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章 福煦的黑锅 清晨,美美的睡了一觉的霞飞按时八点起床,用过早饭后,挺着便便大腹在指挥部旁的林间小道散步。 (上图为霞飞元帅与随从的体形对比) 只有霞飞一半体积的卡耐斯小心翼翼跟在身旁汇报昨晚的战况: “我们未能像预期那样夺回杜奥蒙堡。” “德国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投入一种新型毒气,这种毒气可以用炮弹发射打进我方阵地。” “这增加了夜战的困难和危险。” …… 霞飞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归根结底,是他们进攻的意志不够坚定。” “只要排除毒气的干扰,那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依旧能成功夺回杜奥蒙堡。” “只要他们能够前进,胜利就在他们眼前!” 卡耐斯点头称是,接着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昨晚牺牲了一万两千多人,将军。” “议会出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议员质问政府:‘霞飞之名已不再是信心的代名词,甚至相反,我们还要将自己的命运与他绑在一起吗?’……” 霞飞略带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卡耐斯识趣的收住了嘴。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头顶枝头上几只乌鸫跳来跳去叫唤着,瞪着一对眼珠,似乎在控诉霞飞的罪行。 霞飞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他原本寄希望于昨晚的战斗能取得胜利为自己“解套”,但很不幸,战事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这些胆小鬼,霞飞在心里骂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的冲向敌人?! 低头走了几步,霞飞忽然问:“福煦是不是看起来真的病了?” 卡耐斯一脸懵,他从未听过福煦生病。 但他马上醒悟过来,点头道:“您也这么想的?我以为只有卡斯泰尔诺将军的幕僚们才相信福煦病了。” 霞飞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上图为卡斯泰尔诺将军,时任东方集团军群司令,他知人善用提拔了贝当,但与福煦不和,曾建议应该让福煦以健康问题辞去北方集团军群司令的职务。) …… 福煦的指挥部搬到了布鲁塞尔。 这是考虑到指挥的便利,这时期的电报不可靠,大多时候还要使用电话。 而法兰西与比利时间的电话线路一向不多,德国占领比利时期间又有意将其与法兰西隔绝。 如果在法兰西境内用电话遥控指挥北方集团军群,不仅容易被掐断也极可能被窃听。 福煦没有过多关注凡尔登的战事,他一心想着怎么进攻鲁汶和纳木尔要塞扩大比利时战果。 “如果我们能打到列日巩固比利时的优势,德国人的侧后就会暴露在我们面前。”福煦满怀信心的对参谋们说:“所以,我们才是最终决定胜负的方向。” 然而,比利时这个小国却处处是堡垒,而法兰西又是缺炮的一方。????确切的说不是缺炮,法兰西有数不清的75炮。 但进攻堡垒及坚固工事更需要大口径、更远射程的火炮,就像德国人的“大贝尔莎”。 没有这些火炮,意味着法兰西军队要在进攻的路上被德国人的要塞炮压着打。 福煦不太愿意继续依靠夏尔,那会让他感觉自己在夏尔的庇护下战斗。 “该怎么进攻呢?”福煦低声自语:“难道离开了夏尔,我们就无法作战?” 这时,魏刚神色凝重的拿着一封电报上前,想递上去又缩回了手,欲言又止。 正看着地图的福煦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疑惑的抬头问:“什么情况?” 魏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递上电报。 福煦瞄了一眼愣住了,电报是陆军部长梅西米发来的:“鉴于您的健康原因,我们决定让您卸任北方集团军群司令,改任‘军事研究中心主任’,请您交接完工作后到巴黎报道。感谢您为法兰西所做的一切,法兰西万岁!” 福煦一脸茫然,他抬头看了看魏刚,又看了看电报,以为自己眼花了:“健康原因?卸任?” 魏刚轻叹一口气,轻声回答:“巴黎媒体传出对您不利的言论,他们认为凡尔登战役的错误决策是在您的支持下做出的。” 福煦明白了,这是霞飞为了保住自己的“宝座”而甩到他头上的黑锅。 他愤怒的站起身: “如果政府想撤我的职,那就撤吧!但不应该说我病了,这是一个谎言。” “更大的谎言是凡尔登的决策……” 说到这福煦愣住了。 他的确是霞飞的智囊,霞飞几乎每个决策都会发电报或打电话与他商议,凡尔登说是他的支持并非没有依据。 问题是,福煦能得到的信息是霞飞加工过的,比如霞飞的判断是:有可靠的情报证明德国人真正要进攻的是贝尔福,凡尔登是佯攻,这点毫无疑问。 福煦在这基础上支持霞飞的决定,福煦没什么错。 然而,谁又会听他解释呢? “这个混蛋!”福煦恨恨的骂了声,腾地站起身走向电讯室给霞飞发电报质问。 霞飞当然不会承认,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被撤职了?我也应该被撤职,我们都应该被撤职,因为我们失败了!这就是战争,成王败寇!” 福煦知道这已成定局,霞飞笃定了要拉他背黑锅了。 他无力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愣,半晌才苦笑道:“当你想要杀你的狗时,伱会开始说它已经疯了,这是一条相当悠久的古老规则,几乎没有例外!” “可这不公平,将军。”魏刚有些激动:“您与凡尔登的错误无关,您甚至刚刚取得一次胜利。” 接着魏刚建议道:“我们是否可以让夏尔说些话?毕竟我们刚刚配合他……” 福煦轻轻摇头:“夏尔或许能打败德国人,但对这些人却无可奈何。” 这是法兰西的政治,是盘根错结的人际关系,不是夏尔擅长的。 (注:本章情节出自史实。网络上一语带过说福煦被政府解职是因为受霞飞牵连。《福煦元帅传》一书中较详细的记录了福煦被解职的过程,法兰西政府其实无意将福煦解职,霞飞给了福煦致命一击,霞飞说福煦之所以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因为健康和岁数问题“老糊涂”了,他希望以此转移公众的视线和舆论的指向。)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一章 议会质询 安特卫普机场指挥部,夏尔坐在办公桌前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看文件,他对目前的装备状况颇为满意。 一个多月的时间,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每班都装备一把霰弹枪。 冲锋枪因为产量不足暂时只装备装甲部队。 提贾尼对此表示抗议:“机械化部队才是真正与敌人步兵作战的部队,为什么冲锋枪先装备的却是装甲部队?” 夏尔的回答很简单:“如果你们愿意冲在最前头,我马上让他们把冲锋枪换给你们。” 提贾尼马上就没声音了。 装甲部队是冲在最前方撕开敌人防线的部队,当然要优先装备新式武器,尤其步兵还要进入战壕与敌人打近战。 提贾尼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想试试能否占点便宜。 这时参谋送来一份电报:“将军,福煦将军被解职了。” “什么?” 夏尔和提贾尼惊呼出声,不约而同的望向参谋。 北方集团军群是配合夏尔作战的主要部队,他们在之前的配合中还算默契,福煦却在这时被解职了! “是上午的事。”参谋报告道:“福煦将军被调回巴黎任‘军事研究中心主任’。” 夏尔一脸懵,他不知道这职务是做什么的。 提贾尼解释道:“军事理论方面的工作,有时也可以充当作战顾问,一个虚职。” 夏尔恍然,这是被架空了。 接着夏尔又问:“接任的是谁?” 这对将来的作战很重要,关系到两军的配合。 “是德斯佩雷将军。”参谋回答。 夏尔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 提贾尼无奈的扬了下眉:“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可以说没有战绩。” 接着提贾尼补了一句:“不过这个德斯佩雷将军不一样,战前他一直在摩洛哥指挥战斗。” (上图为德斯佩雷将军,法国元帅,因作战勇敢被称作“玩命的法国人”) 夏尔还是没什么慨念,或者不认为这是个实战型将军。 这时代战术的变化太快了,这个德斯佩雷将军在殖民地积累的作战经验和指挥经验,很可能并不适用现在的战场。 后来夏尔发现这想法没错,德斯佩雷将军在战场上更偏向于使用英勇的骑兵对敌人发起冲击。 骑兵,在这时候,在德国人已普遍装备有重机枪和大量火炮的时候。 “将军。”这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巴黎来的电报,议会让您明早九点前到众议院接受质询。” 夏尔一脸黑线。 集团军群司令刚刚换任军心不稳,现在又把他召回去接受议会质询,合适吗? 不过夏尔马上想到,这可能与霞飞有关。 …… 夏尔猜的没错,霞飞派卡耐斯前往巴黎为他争取议会和政府的认同。 议会认为不应该只听霞飞的一面之辞,这时应该要有一个反派与卡耐斯辩论。 加利埃尼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他除了巴黎保卫战外就没参与过其它战役,对现代战争的理解不够深刻。 于是他们决定把夏尔从比利时召回来。 没人比夏尔更懂现代的战争,他一定能找到卡耐斯的破绽。 …… 这是夏尔第二次走进众议院。????上回是为更换军装一事,许多人对此持反对意见,因此对夏尔充满敌意。 这回不同,夏尔刚走进众议院就收到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议员们望向夏尔的眼神带着尊敬、羡慕和赞许,不管是否与夏尔同一阵营,就连詹姆斯也不例外。 “他是个天才军事家。”詹姆斯一边鼓掌一边对身边的人说:“也是个可敬、可畏的对手!” 没有任何人能用一天时间就扭转战局解放比利时三分之一地区,这一点必须承认。 卡耐斯正站在演讲台上,他看到夏尔走到第一排从容落座,瞬间一种无形的压力滚滚而来,高昂的头都不自觉的低了些。 议员大多不懂战争,忽悠起来很容易,但夏尔却并非如此! 掌声渐渐停下,卡耐斯开始了他的演讲: “先生们,许多人认为凡尔登战役是个错误,霞飞将军要为此事负责。” “但实际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比如,德国人掌握了进攻主动权,如果我们没有把兵力调往贝尔福,德国人很可能会在贝尔福发起进攻。” “我的意思是,这在于德国人的决定,而不能简单的归结于‘误判’……” 夏尔起身打断了卡耐斯的话:“将军,您可以说说德国人进攻前,进行了多久的炮火准备吗?” 卡耐斯迟疑了下,艰难的回答:“5,5小时,准将。” 夏尔又问:“5小时的炮火准备,以上千门火炮计算,至少需要几十万发炮弹吧?” 卡耐斯点了点头:“是,是的!” 以每分钟五六发炮弹计,1000门火炮5小时已能打出一百五十万枚炮弹了,即便扣除休息及故障等所有时间,也能轻松达到几十万发。 夏尔盯着台上的卡耐斯,放缓语速:“所以,您依旧认为,能一口气打出几十万发炮弹的地方会是一个佯攻点?可以随意更换?” 卡耐斯哑口无言。 议员们马上大声附和: “说得对,德国人远不止几十万发炮弹,他们现在还在不停朝我们轰炸。” “他们的炮火始终占据优势,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准备能做到的,他们至少准备了一个月。” “而霞飞却对此一无所知,在德里昂上校的一再警告下!” …… 一说起德里昂上校,马上又有一群议员呼吼着对卡耐斯展开口诛笔伐: “霞飞根本不在乎前线的声音,他只在脑袋里构想自己的计划。” “他与现实完全脱节,也听不进任何建议。” “是他害死了德里昂上校,还有许许多多的英勇的法兰西士兵!” …… 卡耐斯急得满头大汗,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朝台下喊: “不,先生们。” “事实并非如此,这不是霞飞将军的错,我们有英国人的情报支持。” “另外,我相信任何人在同样的情况下,都无法做得更好……” 台下的议员们笑出声来。 阿曼德语带轻佻,冲卡耐斯叫道:“将军,您似乎忘了面前坐着的是夏尔?” 议员们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二章 谁说我不可以? 卡耐斯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心里知道无法自圆其说,尤其在夏尔面前。 但他又能怎么做呢? 就此投降? 他的命运是与霞飞绑在一起的。 霞飞若被撤职,他这个一直跟随霞飞左右的副总司令的前途也就此结束了。 不,不能这样,至少要试一试! “先生们。”卡耐斯努力让自己昂起头:“我认为这不能完全怪霞飞将军,我们都知道他是在幕僚给的建议下做的决策,其中包括福煦将军……” 福煦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他是法兰西军事理论的奠基者。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连福煦在这个问题上都能犯错,霞飞出现误判难道不是正常的? 而且福煦已因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接下来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 夏尔只是轻轻回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将军,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场胜仗,谁将为之获利!” 议员们愣了一会儿,“哄”的一声爆发出笑声,他们听懂了。 当初加利埃尼守住巴黎成功击退德国人,论功行赏时霞飞说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场败仗,谁将为之负责。” 霞飞就凭这句话抢走了加利埃尼“巴黎守护者”的功劳。 今天,夏尔将这句话反过来回敬企图逃避责任的霞飞。 坐在一侧旁听的加利埃尼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夏尔为他出了一口恶气,这口气足足憋在他心里一年之久。 接着就有议员叫了起来: “说得对,责任与荣誉应该是统一的。霞飞从部下手中抢夺胜利的荣誉,却把失败的责任推给部下。” “上帝,我从未发现霞飞是这样无耻的人,而他居然是我们的总司令,正带领着法兰西所有的军队!” “这样的总司令怎么能让部队取胜?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 儒勒少校坐在加利埃尼身边一直没说话。 加利埃尼交代过他,军人不能参政因此原则上在众议院不能随意发表意见,除非议员对你发起“质询”。 但他按捺不住,起身朝周围说: “先生们,我是德里昂上校的参谋。” “九月三号,德里昂上校命令我到统帅部向霞飞报告战况。” “当我赶到统帅部时德国人已经发起进攻,上千门大炮正朝着凡尔登猛轰。” “可我却被阻挡在统帅部外,被告知‘总司令已经睡着了,我不能打扰他’!” 说到这儒勒少校加大了音量,声音由叙述变为愤怒的控诉: “总司令的睡眠,难道比法兰西的命运更重要?” “或者比战役的胜利更重要比前线士兵的性命更重要?” “我不明白,您是否能告诉我答案?将军!” 最后一句话是对演讲台上的卡耐斯说的。 儒勒少校直视卡耐斯,眼里喷着火,腰间虽没配枪手却按在武装带上,似乎想拔枪将卡耐斯打成筛子。 卡耐斯被他的气势吓住了,回避着眼神不敢回答。 议员们的反对又一次被带上高潮,有人朝卡耐斯发出嘘声,还有人喊着: “下台吧,跟你的霞飞一起!” “我们不需要这么无能的人站在那。” “法兰西人民也是!” ……????卡耐斯脸色苍白,他强撑着做垂死挣扎:“此时霞飞将军正在前线指挥作战,我不知道现在撤换总司令是否是个恰当的时机。” 夏尔打断了他的话:“可霞飞几乎没有指挥,将军。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睡前命令部队进攻,然后关灯睡觉。即便德国人的毒气弹在前线屠杀法兰西士兵,霞飞也是第二天睡醒后才知道。他只会让士兵进攻!” “不,这不是事实。”卡耐斯回答,但毫无底气。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撒谎,霞飞一直在吹嘘自己“指挥若定”,吹嘘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炫耀自己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正常的作息,现在却否认。 这时议员们反而不吵不闹了,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卡耐斯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干脆破罐破摔,再次仰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先生们,命令士兵进攻难道不是应该做的?这就是战争!” “何况,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想想吧,我们面对的是敌人数倍于我们的火炮、兵力,还有新型毒气弹。” “谁可以在这情况下取得更好的战果?” …… 有议员喊:“夏尔可以!” 卡耐斯扫了面前的夏尔一眼,反驳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 “他的部队远在比利时,还有坦克和飞机,德国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进攻凡尔登的。” “你们还不明白吗?德国人有意避开了夏尔的部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占据优势!” “所以,这对霞飞并不公平!” 会议室反对的声音少了些,至少这一点是真的,德国人的确是为避开夏尔才集中兵力进攻凡尔登。 议员的沉默让卡耐斯又有了信心,他接着喊道: “如果夏尔都做不到,我们怎么能要求霞飞做到?” “相信我,先生们,霞飞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我们找不到其它人……” 夏尔缓缓起身,反问:“谁说我不可以?” 议员们一阵欢呼,纷纷声援夏尔,有些人还站起身来望着夏尔的方向鼓掌。 卡耐斯愕然: “不,伱没理解我的话,准将。” “我的意思是,在不把你的部队调回来的情况下……” 夏尔很干脆的回答:“我不需要调回自己的部队。” “包括航空兵?”卡耐斯补充道。 “包括航空兵。”夏尔点了点头。 “就用凡尔登现有的部队。”慌了神的卡耐斯增加了限制。 议员们一阵起哄: “下去吧,卡耐斯,那些部队甚至在霞飞的指挥下。” “霞飞会为了证明夏尔不行,有意给夏尔下绊子。” “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先解除霞飞的指挥权!” …… 夏尔扭头望向后排的斯蒂德,斯蒂德微笑着轻轻点头回应。 夏尔再将目光转回卡耐斯,一字一句的回答:“没问题,用凡尔登现有的部队。” 议员们一片哗然,如此苛刻的条件也能答应? 加利埃尼心下一叹。 这时他才知道,夏尔要的不只是把霞飞从总司令的位置上拉下来,而是要让霞飞身败名裂!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 霞飞今晚是否能睡着? 加利埃尼猜的没错。 如果只是要让霞飞滚下总司令的位置,现在已经能实现了,夏尔只要保持沉默,接下来议会就会开始投票。 虽然依旧有一小部分支持霞飞,但显而易见反对霞飞的将会占多数,绝大多数。 然而。 夏尔却不愿意就此结束。 因为霞飞被撤职,可能还会像史上一样在加利埃尼的建议下任政府军事顾问,又晋升元帅。 再然后,霞飞就会怒气冲冲的找加利埃尼算帐,该发生的还会发生。 夏尔要把霞飞击得粉碎,他要揭开霞飞虚伪的面具,撕破他皇帝的新装,让他的丑态和无能赤祼祼的展现在全体法兰西公民面前,让他连一个花瓶一个象征都做不了,当然就不可能再成为“军事顾问”和“元帅”。 那时,他就没有什么权力去质问加利埃尼了,他或许连加利埃尼的面都见不到。 站在演讲台上的卡耐斯瞄了夏尔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哼”,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了! 凡尔登的部队正在溃退,且指挥权在霞飞手里,后勤补给也是,如果这样你也能“取得更好的战果”,那我们也没什么脸面再跟你斗了! 不过卡耐斯依旧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没问题,准将。” “我马上向霞飞将军报告这件事。”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到伱所说的‘更好的战果’?” 卡耐斯担心夏尔会拖延时间,毕竟夏尔的军事天才有目共睹。时间一长,说不定他真能做到呢? 夏尔施施然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卡耐斯心下大喜,想也不想答应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向总司令报告……” “不,将军。”夏尔拦住了他:“不是一个月,是一天。” 举座皆惊,所有人都朝夏尔投来震惊的目光。 只用一天? 没听错吧? 就像穿插安特卫普一样? 可现在,夏尔用的是凡尔登的部队,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夏尔一定是疯了! 加利埃尼则轻轻一笑,他想的是:如果夏尔真能一天内改变战局,霞飞这个屡战屡败的总司令就会彻底被绑在耻辱柱上。 毕竟,霞飞牺牲了那么多人拼尽全力也没能稳住脚步,而夏尔仅用一天就能做到。这巨大的反差,会让人们清楚的认识到霞飞与夏尔的差距! 卡耐斯脸色变了变,这简直就是对霞飞及其所有幕僚的污辱,这家伙把战争当成什么了? 但卡耐斯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目光阴冷的看了夏尔一眼,点了点头:“如你所愿,准将。不过如果没做到……” “我将全力支持霞飞继续担任总司令。”夏尔回答,这是霞飞最希望得到的。 …… 命令很快就下来了,霞飞很干脆的任命夏尔为凡尔登战区司令,将驻守凡尔登的第2军和第30军的指挥权交到夏尔手里。 霞飞还很大方的表示:“时间从夏尔赶到凡尔登接防时开始计算,如果夏尔要求延长,或者迟几天赶往凡尔登,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言语间竟带着些嘲讽。 儒勒少校在会议结束后第一时间找到夏尔提醒道: “将军,您千万不要以为这两个军有很多兵力。”????“他们作为驻守要塞的部队原本兵力就严重缺编,炮兵又被大批抽调,两个军能有五万人就不错了。” “这几天他们又在德国的进攻下大规模溃逃士气低落,我们可能连一万人都无法组织起来……” 儒勒少校说这些话时有些着急。 他认为夏尔高估自己了,夏尔根本不了解凡尔登的情况。 周围的议员七嘴八舌的劝着夏尔: “您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条件,准将。” “那是霞飞设下的陷阱,这毫无疑问。” “我们原本可以把它赶下台的,现在反而要等着凡尔登的结局了!” …… 议员们很不理解夏尔的做法,在他们眼里,这举动甚至可以说救了霞飞。 夏尔没理他们,他盯着儒勒少校问:“少校,您是否愿意作为我的副手赶往凡尔登作战?” 儒勒少校受宠若惊,赶忙挺身回答:“当然,将军,这是我的荣幸!” “很好!”夏尔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 “将军。”儒勒少校从后方追了上来:“您,您去哪?” “机场。”夏尔头也不回的回答:“我需要尽快赶到凡尔登。” “可是将军。”儒勒少校吃惊的说:“我认为您最好明天再赶往凡尔登。” “为什么?”夏尔问。 “德国人主攻是在夜间。”儒勒少校回答:“我们现在赶去很可能还没准备好就要承受德国人的全力进攻,而我们只有一天时间……” 夏尔脚下没停,带着儒勒少校跨上停在门口等待的汽车,说:“那么您是否考虑过,如果等到明天,霞飞就有可能为我们设置更多困难?” 儒勒少校无言以对,只愣愣的望着夏尔。 “我们最大的对手不是德国人,少校。”汽车开动时,夏尔朝着众议院门口脸上还带着得意的卡耐斯扬了扬头:“我们最大的对手是他们。” 儒勒少校明白了,他缓缓点头: “现在霞飞还不及做准备,他想不到您会这么快飞往凡尔登。” “另外,他到晚上会准时睡觉,因此这一天我们几乎可以无视霞飞的阻挠!” 夏尔“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但我不确定霞飞今晚是否能睡着。” 儒勒少校笑了起来:“是的,他知道您在凡尔登,多半会连夜想着怎么给您设置障碍。” 接着儒勒少校的笑容一滞,无奈的微微摇头,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不管德国人的进攻多久凶猛也不管军情多紧急,霞飞都会按时睡觉。但夏尔到凡尔登解决问题反而会吓得他不敢睡! 儒勒心下暗骂,这混蛋的制度,居然会选出这种人担任总司令。 不过忽然间,儒勒少校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觉得,夏尔的确能在一天内改变战局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凡尔登前线。 隆隆的炮声回荡在马恩河谷与丘陵山地的悬崖峭壁之间,滚滚的硝烟像一只张开的大手,不断的掩盖惨不忍睹的战场。 山体被炸开,石头和碎泥滚滚而下。 土地被掀到天上,飞起的尘埃混杂在浓烟里,久久不见消散。 森林被炮火点燃,一片片的燃烧,通红的火光映得半边天像血一样刺眼,火势四处蔓延,贪婪的吞噬着附近的一切。 这里就像一个人间炼狱,到处是死亡、尸体和鲜血,生命显得微不足道。 …… 苏维尔堡垒内,年近花甲的第2军军长拉科斯特少将,一脸沮丧的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面前的地图。 堡垒外不时传来敌人炮火的轰炸声,一股股浓烟像无孔不入的妖怪从射孔挤进来,不久消失不见,只留下令人窒息的硝烟和尘土味。 “我们要完蛋了,克莱恩。”拉科斯特少将轻轻一叹,目光转向德国人方向:“总司令给我们的命令依旧是进攻,他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填到敌人的炮口前。” “将军!”参谋克莱恩上校大骇,赶忙上低声制止:“这里是指挥部!” 身为一名指挥官,任何时候都不能讲这种丧气话,它会影响士气加速部队的崩溃。 果然,周围的通讯兵和参谋们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如果指挥官都这样想,是不是要做好准备逃离这一切了? 拉科斯特少将轻轻一笑:“有什么区别吗?结果都是一样的!” 克莱恩无言以对。 冲到敌人的枪口炮口前送死的确不需要士气。甚至士气越高,被敌人消灭的速度就越快。 这时一个声音由通讯兵传来:“将军,我听说他们要派夏尔来指挥凡尔登,议会正在讨论这件事。” 指挥部内的官兵们瞬间喜形于色。 夏尔来了,就不会再有这种几乎是送死的进攻,他会带领所有人走向胜利,就像他之前在战场上做的那样。 拉科斯特少将却微微摇头。 那不过是一种提振士气的把戏而已,霞飞怎么可能让夏尔插足凡尔登的指挥? 更何况,继续这样打下去,第2军只要两天时间就打光了,到时夏尔来了又能怎么样? 这时门外窜进两个人,他们被炮弹的硝烟熏黑了脸,身上的军装也被尘土封上了,厚厚的一层几乎就是两个“土”人,连军衔也看不清。 小个子军官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轻咳一声问:“少将呢?拉科斯特少将在哪?” 没人回答。 参谋们以为这个军官一定是疯了,居然用这种语气询问拉科斯特少将。 “你应该敬礼,士兵。”克莱恩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教过你如何面对自己长官吗?” 小个子军官没反应,跟着他来的高个子少校却不答应了。 他往克莱恩面前一站,向克莱恩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挺着胸膛说:“您应该向长官敬礼,上校。他们一定教过您如何面对自己的长官!” 克莱恩“哼”了一声,愤怒的望向少校,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上了。 这两人一定是疯了,他们是被敌人炮火吓成这样的,这样的人很危险。 克莱恩向两侧使了个眼色,警卫会意,凶巴巴的上前要将他们控制住。但他们走近后,忽然有人发出惊叫: “他是……他是夏尔,上帝,他是夏尔!” “是的,我也认得他,他的确是夏尔!” ……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克莱恩上校和拉科斯特少将在内,一个个都愣愣的望着那小个子军官。 小个子军官撇了撇自己的大衣领子,拍出一抹雾气似的尘土,露出被遮住的两颗星,声音带着些疑惑:“怎么?霞飞还没通知你们?伱们归我指挥了!” 拉科斯特少将赶忙上前敬礼:“抱歉,准将,我……我还没接到通知。我马上向总司令核实。” 指挥部内这才发出一片欢呼,官兵们争先恐后的上前与夏尔握手: “难以置信,真的是您!” “欢迎您,准将。” 还有人冲出堡垒,对外面正趴在战壕中的士兵高喊:“夏尔来了,夏尔来指挥我们了!” …… 霞飞的确没有通知前线部队,他以为夏尔不可能这么快赶往前线。 此时才下午一点,距霞飞点头同意这个方案不过三个多小时。 众议院的会议还在继续,议员们还在讨论着凡尔登的战事,你一言我一语,按惯例至少要几天甚至一周。 霞飞在指挥部里暗自庆幸,他原本以为自己总司令的位置多半是保不住了,夏尔的做法却让他绝处逢生。 “一天?”霞飞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满是肥肉的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他居然想在一天之内改变战局,用的还是我的部队。” 霞飞在脑海里构思着,明天可以卡一卡后勤,然后逐渐收紧,等夏尔上来时,怕是连子弹都不够,看他怎么“改变战局”。 一名参谋拿着电报匆匆上来,报告道:“将军,第2军来电,夏尔已到前线,是否由夏尔接管指挥权?” 霞飞双脚猛地一收,肥胖的身躯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吃力的扶住桌子边缘,一脸震惊的望向参谋:“你说什么?夏尔已在前线了?” “是的。”参谋点头:“他已经赶到苏维尔堡。” 参谋忽然意识到霞飞对苏维尔堡垒没有概念,赶忙补充道:“第2军组织起一道防线,拉科斯特少将将指挥部设在那!” 霞飞定了定神,“嗯”了一声,眼里带着些无奈:“同意由夏尔接管第2军指挥权,还有第30军!” 在众议院里宣布的话不能不算话。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混蛋,总不能现在下令中断补给吧! 这样做太明显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针对夏尔,并且不顾国家安全、不顾战役的胜利还有前线士兵的生命,这只会让自己陷入另一个舆论漩涡。 可如果不这么做,就只能坐视补给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 考虑了好一会儿,霞飞才咬了咬牙决定什么也不做。 反正只有一天,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他想。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五章 没人会这样打! 几乎所有士兵都在为夏尔的到来欢呼,但拉科斯特少将却陷入深深的忧虑中。 他不是不相信夏尔的能力,而是霞飞在认同指挥权的电报后加了一句:“夏尔只能在前线呆一天,从他换防起开始计算。” 一天能做什么? 夏尔的到来的确能让前线士兵士气大振,但一天后他离开了,马上就会遭到反噬,到时士兵们将士气全无甚至比之前还糟,就像兴奋剂药效过了之后的无力。 然而,拉科斯特少将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对着地图向夏尔分析凡尔登目前的情况: “我们退无可退,苏维尔防线是我们最后的努力。” “但这条防线似乎没什么用,因为我们总在朝敌人进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打胜仗……” 夏尔打断了拉科斯特少将的话:“那是霞飞,不是我,将军,您不用担心这一点。” “可是。”拉科斯特少将不解的望向夏尔:“我听说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说这话时拉科斯特少将压低了声音,他担心别人会听到这个。 “我的确只有一天时间。”夏尔点了点头:“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发起反攻。” 拉科斯特少将还是不明白:“如果不发起反攻,你怎么才能在一天内改变战局?” 夏尔的回答很简单:“我会让你们守住,让进攻的德国人付出代价,有可能的话再夺回一些堡垒,这算不算改变战局?” 拉科斯特少将一愣,随即发出一声苦笑:“伱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现在的状况,准将。” 夏尔摊了下手,表示洗耳恭听。 拉科斯特少将指着地图说:“最严重的是我们的防线被马恩河一分为二,德国人集中主力进攻右岸,而我们布署在左岸的第30军只能呆在原地几乎无法发挥作用。” (上图红圈的位置就是苏维尔堡垒,是当时法军防御德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南就是人口有一万人的凡尔登城。马恩河位于它左侧,由南往北流往比利时) 夏尔盯着地图看了看,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还有七千多人。”拉科斯特少将艰难的回答:“其中还有不少伤员。” 如果不是夏尔来了,今晚第2军就会因为最后的进攻而全面崩溃。 从这方面说,拉科斯特少将还是很感激夏尔的到来,他为第2军争取到了一天的生命,虽然只有一天。 “德国人呢?”夏尔又问。 “目前还不太确定,估计至少有一个集团军十几万人。”拉科斯特少将回答:“他们似乎不急于进攻,否则早就打进凡尔登城了。” 夏尔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拉科斯特少将的感觉很对,法金汉的目的不是占领凡尔登,而是用凡尔登消耗法军有生力量把它当作血肉磨坊。 换句话说就是围点打援,等着越来越多的法军增援到这里,然后被消耗掉。 当然,这要霞飞进攻战术的配合。 拉科斯特少将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忽然充满了希望:“你带来了你的装甲部队?” 夏尔摇了摇头。 “那就是……航空兵,我们会得到航空兵增援。” 夏尔又摇了摇头。 拉科斯特少将刚燃起的热情再次冷了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夏尔一个人,能带来的或许只有短暂的士气吧! “说说德国人的进攻特点。”夏尔把话题拉回凡尔登。 拉科斯特少将无力的指着地图说: “德国人白天大多是用重炮轰炸我方堡垒。”“一旦天色暗下来就会变得活跃,如果我们不进攻,他们就会发起进攻。” “他们先是打几发毒气弹逼迫我们戴上防毒面具。” “然后他们的进攻就容易多了,戴着防毒面具的我们只能隐约看到一点人影,有时敌人冲到面前都没发现。” …… 说到这,拉科斯特少将将目光转向夏尔。 他忽然想起防毒面具也是夏尔发明的,他能否改良一下防毒面具让它有更好的能见度? 不过他马上就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不太实际,就算能做到也赶不及送来。 “炮兵情况如何?”夏尔又问。 “炮兵的差距就更大。”拉科斯特少将一脸痛苦: “我们现在一共只有两百多门炮,而且大多是小口径的75炮,而敌人至少有两千多门,各种口径各种射程。”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甚至无法将它们利用起来。” “把它们搬进堡垒,射程不如敌人无法发挥作用。摆在高地上,就会被德国人当作靶子一样敲掉。” “一旦到了夜晚,德国人就会用毒气弹攻击我军炮兵阵地,它们又成了废铁。”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 75炮最擅长的是在目视距离朝敌人直射,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发挥它射速快的优点。 然而,白天因为射程不如敌人被压制,晚上炮兵又被逼着戴防毒面具只能看到几十米甚至十几米的目标,结果这些炮就成了摆设。 这或许也是火炮还有两百多门幸存的原因。 夏尔没有迟疑,手指在布防图上点了点,下令:“把山顶阵地让出来,防线后移。” 拉科斯特少将一愣:“让出山顶阵地?” “是的。” “可让出山顶阵地后还能去哪里?撤退?”拉科斯特少将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语气变得激动。 他没想到夏尔一上来就出了这个昏招,而全体士兵却把他当作救星。 “不是撤退,将军。”夏尔没有理会拉科斯特少将,他手指在堡垒后三十米左右的位置轻轻一画:“在这里构筑一道新防线。” “可是这,这不可能!”拉科斯特少将匪夷所思的望着这道所谓的“新防线”:“没有人会这么干,这简直就是……” “自寻死路?”夏尔反问。 “是,是的。”拉科斯特少将回答:“这是把我们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让出来,准将!” 拉科斯特少将瞄了一眼身后的克莱恩。 克莱恩上校同样一脸懵,没人会这样打,把高处让给敌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此面向敌 拉科斯特少将愣愣的看着地图,目光有些复杂。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夏尔是假冒的,是德国人的间谍,目的是让他们输掉这场战争! 否则,谁会主动要求部队让出地理优势让敌人占据高处?! 夏尔似乎看穿了拉科斯特少将的想法,他轻轻一笑:“将军,如果你已经确定自己挡不住德国人的进攻,为什么不试试我的方法?” 拉科斯特少将猛然醒悟。 如果夏尔是假冒的或者是德国人的间谍,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就行了,第2军今晚就会全军覆没! 想到这,拉科斯特少将轻轻一叹:“可是准将,这么做的结果会使我们陷入全面被动。” 他指着夏尔画出的防线位置: “如果我们把防线构筑在这里,德国人站在山顶高处就能轻松的将手榴弹投进我军战壕,而我们却因为在低处很难反击。” “也就是说,敌人只用手榴弹就能把我们轻松干掉。” 夏尔平静的回答: “我不这么认为,将军。” “普通战壕的确存在您说的问题。” “但如果是高低不同的战壕就不一样了。” 拉科斯特少将一脸茫然:“高低不同?” 夏尔点了点头,随手拿过纸笔一边画着示意图一边解释: “这是山体斜面,我们大概在这位置构筑战壕。” “构筑战壕时挖出的土全堆往上游一侧,这会导致上侧高出下侧许多。” 拉科斯特少将忽然明白了,他惊呼出声: “德国人抛出手榴弹会被很高的上侧挡着。” “或者会越过上侧及战壕上空甩到另一头?” 夏尔点了点头。 这实际上就是人为的构筑出一个“死角”,手榴弹无法投进的“死角”,即便德国人距离够近又是在高处。 反过来,在战壕中的法军士兵只要一起身,就能将手榴弹轻松投掷到山顶。 拉科斯特少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样一来法军反而占据了主动权,虽然表面上看似让出了地理优势。 克莱恩上校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补充道:“还有德国人的火炮,他们的火炮全都无法打到这一面。” 拉科斯特少将一愣,接着喜形于色:“说得对,敌人的榴弹炮会被山顶挡住,这一带是它们的死角,上帝,我们甚至可以忽略敌人火炮的存在,那可是上千门火炮。” “不止如此。”夏尔手指在高地下方点了点:“我们可以将火炮布设在山脚下。” 拉科斯特少将连连点头,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是的,准将,这太棒了。” “山脚依旧是敌人火炮死角,炮兵布设在这里很安全,但它们却能打到冲上山顶阵地的德国人。” “难以想像,只是把防线往后移几十米却会换来这么多好处。” “而在此之前居然没人想到这些。只有你,准将!” 拉科斯特少将望向夏尔的眼神已由最初的怀疑转为敬服。 不愧是被称作法兰西玛尔斯的夏尔,这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德国人会被打个措手不及,黑暗中的他们会被打得晕头转向甚至不知道手榴弹是哪来的! 跟夏尔一起来的儒勒少校也吃惊的望着夏尔,心下有些感伤。 如果法军从一开始就用这个战术,可能第一道防线都不会丢,也不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德里昂上校及那些战友…… 只有夏尔一脸淡定,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不是夏尔想出来的,它是近代志愿军面对拥有绝对优势的炮兵时使用的战术:反斜面战术。 主动让出山顶阵地进入反斜面构筑战壕,能瞬间让敌人直射炮失去作用,包括坦克。曲射炮虽然能打到,但不知道目标的准确位置只能瞎打。 一旦敌军进入山顶阵地,志愿军就会跃出战壕发起反冲锋,很快两军就会绞杀在一起进入肉搏战。 这时,敌人所有先进的装备会全部失去作用只能刺刀对刺刀。 欧美国家之所以没有这样的战术,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总是飞机对飞机坦克对坦克,从不考虑这种敌方装备占绝对优势时拼刺刀对人命的战术。 渐渐的,拉科斯特少将脸上的笑容平复下来,他似乎想到了这一点。 “准将。”拉科斯特少将担忧的说:“我们的战壕距离山顶阵地太近了,还在低处,一旦敌人不顾一切的发起冲锋……” 聚集在凡尔登的是德军精锐,德国皇储亲自指挥的精锐,听说还从总预备队中抽调出17个战斗力最强的师加强。 这些部队敢打敢冲,十几万人用肉搏战拼掉第2军仅存的七千多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所以我们需要这个。”夏尔朝儒勒少校扬了扬头。 儒勒少校会意,从挎包中取出一个方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在桌上。 拉科斯特少将凑上前一看,只见正面用法语写着:“此面向敌”。 (上图为定向雷,制作简单造价低廉,杀伤力却十分惊人,尤其是群体杀伤) (上图为定向雷内部的钢珠) “这是定向雷。”夏尔上前拍了拍雷体,介绍道:“每个这样的定向雷大概装有800枚钢珠,一旦引爆,钢珠就会像子弹一样朝敌人方向分散发射,射程在100米左右。” 听到这,拉科斯特少将原本已抚上雷体的手就像被火烫着似的瞬间收回,他目光中透着恐惧,望着夏尔艰难的说:“800枚钢珠?射程100米?”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会把所有靠近的敌人瞬间打成筛子。” “我们不需要看见敌人,也不需要瞄准,只需要知道有敌人在那,然后将其引爆。” 这几乎就是为这场仗量身定做的。 拉科斯特少将咽了下口水:“你有多少这样的定向雷,准将?需要,需要多少钱?” “免费。”夏尔很大方的摊了下手:“第一批一万枚,已经在路上了。不用钱,我送伱们的,为了凡尔登,为了法兰西,为了士兵们的生命!” 现在是收割军队好感的时候,夏尔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拉科斯特少将瞬间就被感动到了,他上前紧紧的握着夏尔的手,激动的说: “谢谢你,准将。非常感谢!” “你是法兰西的拯救者,真正的拯救者!” “没人能像你一样,没人会在乎我们的生命,只有你!” 周围的人同样向夏尔投来敬佩和感激的目光,毕竟刚才他们还想着怎么逃命,现在却知道不仅能保住性命,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这是我应该做的。”夏尔目光一扫全场:“你们是最勇敢的人,是英雄,是法兰西的精英,你们值得我这么做。法兰西万岁!” “法兰西万岁!” “法兰西万岁!” …… 周围的人跟着夏尔喊,有些人还感动得热泪盈眶。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 威廉皇储的决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凡尔登的炮声十分难得的消停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黑夜状态”做准备。 德第五集团军司令,同时也是德国皇储威廉,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高地上举着望远镜望向法军方向。 虽然他只在模糊的月光下看到一点飘浮的烟雾,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轰炸效果看起来很不错,法兰西人已经被炸得不见踪影。” (上图左一为威廉皇储,全名太长省略。中间为德皇威廉二世) 参谋长冯.恩斯特中将回答:“或许我们可以鄙视法兰西的官僚,殿下,但千万不要小看法兰西士兵的战斗意志,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得多。” 威廉皇储笑了起来:“我看到的只有死亡、逃跑和溃败,难道是我的错觉?” 恩斯特中将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德军占据了太大的优势,他心想,身为皇储的您没见过真正的战争! 恩斯特中将心下对威廉皇储有些不满。 这一仗的实际组织者与指挥者其实是他,威廉皇储这个司令只是挂了个名刷功绩。 如果只是这样,恩斯特中将也认了,这是帝国继承人的需要。然而,这不太懂军事的威廉皇储偏偏喜欢指手画脚干涉他的指挥。 威廉皇储丝毫没有注意到恩斯特中将不满的情绪,他还以为恩斯特中将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转身沿着山路下山,嘴里抱怨道:“我有些不理解,将军,我们为什么不全力进攻?却一定要等他们!” 威廉皇储嫌德军的进攻过于保守,他们一直采取守势,只有敌人不进攻时他们才进攻。 恩斯特回答:“因为我们不希望失败,殿下。” “什么?”威廉皇储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望向恩斯特:“您的意思是,离开凡尔登我们就会失败?” 不等恩斯特回答,威廉皇储朝周围摊了下手:“瞧瞧这里的工事,将军,这里有数不清的堡垒和战壕,如果我们在这里能轻松取胜,就没什么能阻挡我们了。” 恩斯特平静的回答: “恰恰相反,殿下。” “我们在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火炮和补给,对凡尔登这个突出部呈三面包围。” “我们一开战就摧毁了所有通往凡尔登的铁路和公路。” “连通凡尔登的只有一条仅能勉强让两辆汽车并排通过的二级公路。” …… 威廉皇储继续往前走,不耐烦的打断了恩斯特的话:“这跟我说的没有冲突,我们可以解决这个地方继续往前推进,然后再创造出这样的条件。” 恩斯特轻轻摇头,跟上威廉皇储: “重点在于夏尔的部队,殿下。” “夏尔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无法进入这片地区作战。” “不只是地形不适合,也不只是因为它被我们的火炮包围,更因为法军这条二级公路不足以同时支撑起部队的物资及坦克的燃油。” 威廉皇储“哦”了一声,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的问:“夏尔,真的像人们说的那么厉害?”恩斯特嘴角挂起一丝无奈。 他知道威廉皇储问这话的意思,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夏尔一较高下。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越是无知越不把夏尔当一回事,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打败他。 “您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殿下。”恩斯特冷声回答:“许多人都不希望自己在战场上碰到夏尔,这才是正确的。” 这不只是保命,更是对战争和对手的敬畏! 威廉皇储则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扭头瞄了法军方向一眼,他希望夏尔就在对面。 因为只要打败夏尔,整个德国都会为他的胜利欢呼,当然不会再有人怀疑他是否有能力领导这个国家! …… 德军指挥部设在博蒙堡垒,这一个远离防线四周平坦的堡垒,两天前占领的,里头甚至还有血迹没来得及清除。 威廉皇储像往常一样,用过晚饭再看一会儿报纸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前线的战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要做的只是呆在这,然后等待胜利的消息。 然而,这天晚上出奇的安静,时间进入九点依旧没听见法军冲锋的枪声和炮声。 没睡着的威廉皇储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发了一会儿愣后起床飞快的换上军装,拉开门就往恩斯特的指挥部走。 恩斯特正在指挥部翻阅电报,见威廉皇储进来,他拿着一封电报递上来:“有件事或许能如您所愿,殿下。有消息说,法兰西人打算把夏尔派上来,但只有一天。” “真的?”威廉皇储眼睛一亮。 “我们正在核实。”恩斯特回答:“不过应该是真的。” 接着恩斯特朝法军方向扬了扬头:“他们直到现在还没进攻,或许是在等夏尔。” “嗯。”威廉皇储表示认同,接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那么,既然敌人不进攻,是不是该我们进攻了?” “当然。” “由我去下命令吧。”威廉皇储抢着说:“班奈特少将的第七军,是吗?” “是的。”恩斯特点了点头。 恩斯特以为威廉皇储只是想过一过发号施令的瘾,因此没放在心上。 他没有察觉到,威廉皇储一转身脸上就露出得意的微笑。 …… 在一个由原木和战壕构筑起的野战工事里,威廉皇储找到了第七军军长班奈特少将。 威廉皇储整了整少将的军领,下令:“今晚的战斗与往常不一样,少将,你们要一直进攻,直到你们走不动为止,明白吗?” 班奈特少将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他们始终不明白恩斯特中将为什么命令部队“有限的进攻”,他认为这简直就是浪费士兵的生命。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明白,殿下。”班奈特少将挺身重复威廉皇储的话:“一直进攻,直到走不动为止!” (注:法金汉把凡尔登当作血肉磨坊的战略意图只有高层军官知道,因为他认为基层士兵不愿意用生命与法军干耗,担心士兵知道后会影响士气。)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八章 敌人改变了战术! 威廉皇储的命令不久就传到前线,前线部队瞬间士气大振。 担任主攻任务的第51步兵团团长维托德上校兴奋的与参谋击掌庆贺,接着对战壕中的部下大喊:“先生们,是时候结束这场战役了,拿下凡尔登城,意味着我们成功活了下来!明白吗?” 部下们兴高彩烈的回应:“明白,上校!” 他们的确明白,某场战役的胜利意味着战事告一段落。 接着就是论功行赏,他们或许会被调回后方休整一段时间。 没人会希望在这充满血腥、死亡和恶臭的战场上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美味食物、舒适的环境,还有女人……都在向他们招手。 只要坚持打完这一仗,所有的美好不再是遥远的梦! 维托德上校掏出怀表,在微弱的星光下注视着指针在表盘上跳动。 终于,指针指向九点半。 原本宁静的世界忽然喧闹起来,沉寂许久的大炮再次发出怒吼,一枚枚炮弹划破天际狠狠的砸在法军的堡垒和工事上。 黑夜中这些炮弹看似漫无目的的狂轰滥炸,但维托德上校却知道它们经过细致的分组: 大口径重炮负责轰炸堡垒; 中小口径榴弹炮轰炸战壕工事和敌方炮兵阵地; 曲射的臼炮则负责躲藏在堡垒后方的目标。 所有这些炮,都在白天计算好诸元甚至完成试射,为的就是晚上能更好的进攻。 当然,炮弹中还混有毒气弹,目的是让法军士兵陷入恐慌中逼迫他们戴着防毒面具作战。 炮火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掀起的尘土将原本就不多的星光遮得严严实实,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维托德上校认为这是好事。 如果连他们都看不清,戴着防毒面具的敌人就更是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维托德上校一吹哨子,士兵们一排排的从战壕中爬出来,抓着枪猫腰朝正前方苏维尔堡垒所在的高地爬去。 炮声依旧有一声没一声的炸着,那是炮兵为进攻的德军指示方位,以免他们在黑暗中迷路。 这同时也是在故布疑阵:只要还有炮弹在阵地上炸开,法军士兵就不敢摘下防毒面具。 这些傻瓜,维托德上校心下一阵得意,等他们发觉上当时已经太迟了,刺刀已经狠狠的插进他们胸膛! 然而,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他们敢摘下防毒面具,炮兵就有可能真的打上几发毒气弹。 维托德上校开始同情这些法军士兵了,他们除了被击败外没有其它选项。 让维托德上校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进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容易,部队已经接近山顶阵地却没遭到任何阻击。 他们一定是逃走了,维托德上校有些着急。 这可不是好事,如果让他们逃回凡尔登城打巷战,将会是件麻烦事。 想着,维托德上校一挥手中的鲁格手枪,大喊:“加速前进,不要让他们跑了!” (上图为德制鲁格p08手枪,1899年研发成功,1908年被德军选为制式手枪) 士兵们回应着,挺着刺刀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山顶阵地。 依旧没人,就连战壕都是空的,完完整整的留给了他们。 德军发出一片欢呼,他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突破了法军最后一道防线,这几乎意味着法军的溃败,接下来只需要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追杀就能取得胜利。 “继续前进!”维托德上校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不应该这样。士兵们依令端着枪越过山顶阵地,有些士兵绕着苏维尔堡垒转圈,似乎是想找到它的入口。 突然响起一片枪声,走在前头的数十名德军应声而倒,跟在后头的士兵被吓得纷纷趴在地上。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枚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已打着滚飞到山顶阵地,接着在德军的惊呼声中炸开。 “他们在下方。”士兵高喊着向维托德上校报告,声音充满了恐惧,他们不喜欢这个意外。 维托德上校想也不想回应:“那只是残兵,干掉他们……” 话音未落,维托德上校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法军的75炮一声接着一声的朝山顶阵地打来炮弹,将趴在地上的德军一片片掀到空中。 维托德上校在炮火中艰难前行,然后他看到了炮口冒出的火光,至少有几十门,全都布署在山脚,在德军榴弹炮的死角处。 怎么回事? 维托德上校一阵阵发寒,他们改变了战术? 不可能,没人会把高处让出来,何况这里还有他们的堡垒! 这时几个燃烧瓶被德军投到下方,维托德上校终于在火光中看清了,法军在下方挖了战壕构筑起一道防线! 虽然维托德上校对此颇感意外,但还是暗松了一口气。 距离不过三十余米,连铁丝网都没有,且德军居高临下,一个冲锋就能杀进防线中把他们全部消灭。 愚蠢的法兰西人,维托德上校没有迟疑,拿过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尽全力吹响。 “嘀……” 哨声穿透炮声和爆炸声传到士兵耳中,士兵们大喊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端着刺刀朝敌人防线发起冲锋。 他们的速度很快,队伍也很密集,就像一群蚂蚁似的黑压压的朝法军防线冲去。 眼看他们就要杀进战壕,突然“轰轰”一阵爆响,虚空中到处是小物件飞过时发出的“嗖嗖”之声。 同时响起的还有德军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维托德上校定睛一看,刚才还威风凛凛冲向敌人的士兵已成片倒在地上,他们有的捂着脸有的抱着头,还有的满地打滚浑身乱抓,一个个痛苦不堪。 “那是什么?”维托德上校毛骨悚然。 它居然能顷刻间将所有冲锋的士兵打倒,那至少有几百人,而维托德上校甚至没看清。 维托德上校不甘心,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再次吹响了哨子,亲自带着剩余的士兵往下冲…… “轰轰” “轰轰轰” …… 一阵爆响。 这回维托德上校相信了。 至少有几十个小物件击中他,脸上、身上、腿部到处都是,全身剧痛瞬间失去战斗能力,却偏偏不致命!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九章 后方的堡垒会用来做什么? 德第5集团军是德军精锐,担任主攻任务的第51步兵团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该步兵团大多数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兵,还有许多是伤势恢复后坚持重返部队的复员兵。 他们无论作战素质还是战斗意志都堪称一流。 然而,他们面对这种怪异的情况,面对这成批量被打倒的惨状,竟然被吓得双腿发软手脚并用的转身就逃。 其实不只是德军士兵被吓到了,就连在防线中的法军士兵也被吓到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尸山血海,这些德军全是活的,至少大多数是活的。 他们有的被打掉半边脸,有的眼珠被打爆吊在脸上,还有的虽然什么伤口也没有,双手却颤抖着在虚空中犹豫,想抠又不敢抠…… 惨呼声、哀号声、咒骂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在法军面前翻滚着,像一群索命的恶鬼,又像一堆只会爬行的蠕虫。 忽然手榴弹的爆炸声传来,那是忍受不了痛苦拉燃手榴弹自我了断的。 这似乎给了其它德军启发,接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就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些幸存的德军还想占领山顶阵地的战壕与法军对峙,但很快战壕内又响起恐怖而熟悉的爆炸声,战壕内又是惨叫一片。 法军当然不会将完整的战壕留给德军,里面早就被埋上了定向雷。 法军士兵在战壕中等了一会儿,等德军折腾得差不多时才冒出头用刺刀收割生命,或者也可以说是结束德军的痛苦。 …… 威廉皇储一直呆在第七军指挥部内,他打算享受这次由他指挥的进攻,享受这次胜利,彻底的胜利。 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炮声,威廉皇储手中的电光缓缓移到地图上的凡尔登城并将其锁定。 “我希望天亮前能攻下它。”威廉皇储说:“天亮后巷战会更危险,那时他们可能已有充分的准备。” 班奈特少将心想,夜里巷战更危险,因为他们熟悉地形,闭着眼睛都能在凡尔登城内转圈,而我们却并非如此。 但班奈特少将没说什么,他面带微笑胸有成竹的回答:“放心,殿下,我们很快就会在凡尔登城的街道上散步,只不过那里或许只有残垣断壁。” 威廉皇储哈哈笑着:“那是最美的风景,将军,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它们了!” (上图为战争后的凡尔登城,一队法军士兵正穿过街道) 然而,守在电话前的通讯兵忽然扭头望向班奈特少将:“将军,第23步兵团被击退,我军伤亡惨重。” “什么?”班奈特少将笑容一滞,接着咬牙骂道:“埃利亚斯这家伙,让他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是,将军。” 班奈特少将以为这是某支部队发生的“意外”。 但没过几秒,坏消息接踵而至: “第51步兵团死伤过半,维托德上校阵亡,请求增援。” “第77步兵团被击溃,布莱登上校负伤,请求撤退!” …… 班奈特少将目瞪口呆,这些都是他派上去的先头部队,部队的精锐,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却不是被击溃就是死伤惨重。 威廉皇储皱起了眉头:“敌人有援军?” “不,殿下。”班奈特少将摇头否定:“我们一直在用炮火封锁敌人的公路,敌人即便有援军也是小规模,起不了多少作用。” “那是……”这时一名伤员在惨呼声中被担架抬进了工事,正是第23步兵团团长埃利亚斯上校。 威廉皇储用电光一照,差点被吓了一跳,埃利亚斯上校脸上被撕掉了两块肉,身上鲜血淋淋的,活像一具丧尸。 “怎么回事?”班奈特少将上前问。 “是,是炸弹。”埃利亚斯上校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一边说一边倒抽凉气:“我不确定,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它,有很多弹片!” 军医赶来了,他麻利的用手术刀把埃利亚斯上校的军服剪开,电光下看到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埃利亚斯身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出血点,每个血点都不大,却把他打得像蜂窝一样,就连“见多识广”的军医看了都头皮发麻。 愣了一会儿,军医用手术刀将其中一个出血点切开,再用夹子小心的探进伤口,在埃利亚斯上校痛苦的声音中将“碎片”夹出。 “铿”一声脆响,“碎片”放在托盘上。 接着又是一枚…… 然后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不是弹片,而是钢珠,直径3mm左右的小钢珠。 军医颇有些经验,他向班奈特少将和威廉皇储报告道:“他们应该是在炸药内填充了钢珠做碎片,才会有这么恐怖的杀伤力。” 班奈特少将望了望还在痛苦中的埃利亚斯上校,又向军医投去询问的目光。 军医会意,无奈的轻轻摇头。 这么多的伤口不可能一个个将钢珠取出,不可避免的会遗漏一些在体内。 即便能尽数取出,最终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他活着这段时间就是为了忍受痛苦。 威廉皇储眯了眯眼:“新装备?难道是,夏尔?” 指挥部内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 夏尔和拉科斯特少将已将指挥部撤往圣米歇尔堡垒。 这是最靠近凡尔登城的一个堡垒。 它实际没有防御作用,因为法军在这没有防线,大炮也被清空了,就连机枪和弹药都被搬到前线堡垒用于作战。 一个个电话打到指挥部内,报告的全是好消息: “第32团击溃敌军,该部只有5人伤亡。” “第81团打退敌军进攻,该团伤亡13人。” “第19团……” 拉科斯特少将笑得合不拢嘴,他一脸欣慰的望着夏尔,感叹道:“你是对的,准将,定向雷的杀伤力远超我们想像。虽然还没来得及统计,但估计敌人的伤亡是我们的数十倍!” 夏尔却一点都不关心这个。 定向雷这种超时代的东西用在还是密集阵形冲锋的一战,杀伤力肯定不小。 他的目光盯着地图上杜奥蒙堡垒,若有所思的问拉科斯特少将:“将军,如果敌人正在进攻我军防线并产生大量伤员,他们后方的堡垒会用来做什么?” 拉科斯特少将一愣,回答:“他们的伤员无处收容,堡垒很可能会改造成野战医院。”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章 杜奥蒙堡垒 杜奥蒙堡垒是杜奥蒙防线上极为重要的支撑点,它的位置恰好位于战壕正中且附近方圆几里地势低平。 只要占领了杜奥蒙堡垒,其中的火炮和机枪就能往东西两侧压制数公里范围内战壕的火力。 谁占领了杜奥蒙堡垒,谁就拥有杜奥蒙防线。 (上图土黄色线条为杜奥蒙防线) 这也是德军占领杜奥蒙堡垒后,马上派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进驻堡垒的原因。 冯.格纳顿上校是堡垒的指挥官,他接手后第一时间命令炮兵将火炮拆解了运进堡垒防御。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你们这些笨蛋,150mm火炮应该放在侧翼而不是正面。” 炮兵营长反对道:“可敌人在正面,上校!” “动动你的脑子。”格纳顿怒视炮兵营长:“敌人有什么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是步枪、机枪还是他们的75炮?” 炮兵营长听着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炮兵营躲在堡垒内,77炮就足以压制正面法军的75炮,他们可以忽视一切来自敌人的攻击。 射程更远的150mm火炮摆在侧翼,不但能为东西战壕各十余公里的友军提供掩护,一旦战壕失守,它们还能居高临下的轰炸抢进战壕内的敌人。 “是,上校!”炮兵营长应声,赶忙下令将150mm火炮摆在侧翼。 格纳顿上校对自己的布署很满意,他认为这道防线无懈可击。 杜奥蒙堡垒是法军无法解开的结,他们没有大口径远射程巨炮,能做的只有排着密集的阵形冲锋,再被德军的机枪和火炮成片成片打倒! 然而,这天夜里的情况却让格纳顿上校不安。 这天,格纳顿正在站在堡垒外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第七军的进攻,他感觉今晚的攻势不同寻常。 之前,炮火早该往敌方纵深延伸了,现在却始终在进攻线附近闪着火光,没有往前推进一寸。 是进攻不顺利? 格纳顿上校心下疑惑。 “上校!”这时通讯兵报告:“他们说前线退下来的伤兵太多了,需要将其中一部分运到堡垒来。” 格纳顿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 堡垒外空间大、土地平整,还有充足的物资储备,是个临时安置伤兵的好地方。 尤其这些伤兵还只是“一部分”,格纳顿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当这“一部分”伤兵被送上来时格纳顿上校顿时傻眼了。 他们至少有五百多人,再加上抬担架以及医护人员,只眨眼工夫就把堡垒堵得水泄不通,而且后续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上挤。 “不不。”格纳顿上校拦着几个要把伤员抬进堡垒的士兵:“你们不能进去,这会给我们的防御造成麻烦。” 但马上就有军医上来说:“他们是重伤员,上校,需要马上进行手术。您希望我们在外面的环境下打开手电切开伤员的伤口?” 格纳顿上校愣了下,这的确不太合适,外面到处是烟尘,而且手电的亮光也会暴露目标。 但是…… 见格纳顿上校还在犹豫,军医补了一句:“将来有一天,伱的部队也会有伤亡的,上校。” 话中带了点威胁,似乎是在警告格纳顿上校:得罪谁也别得罪军医。格纳顿上校无奈的点了点头放他们进去,反正现在堡垒的防御需求不大,法兰西人距离这里还远。 然而,这个口子一开就停不下了。 所有需要手术的重伤员都被抬进堡垒,不久堡垒就变成临时医院,一个个伤员进去,又一个个被抬出来,只是进去时是活的,出来时大多已是一具具尸体。 格纳顿上校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恢复正常。 虽然他对伤兵有同理心,但伤员已严重影响了杜奥蒙堡垒的防御。 堡垒内的炮兵甚至都被军医使唤着成了手术的助手,他们手里拿的不是炮弹,而是一桶桶从伤员身上截下来的残肢断臂。 格纳顿上校几次通过电话向上级报告,得到的回复却是:“放心,上校,那只是临时安置点,他们很快就会转走的。” 格纳顿上校希望这样,但他一点都没看到伤员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其中有些抬担架的还背着勒贝尔步枪。 等等,勒贝尔步枪?! 格纳顿上校瞳孔放大,几步追上去用手电一照,没错,那就是法国人才有的勒贝尔步枪! “嘿,抓住他。”格纳顿上校大喊:“有敌人混进……”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格纳顿上校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胸前渗出的鲜血,接着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在格纳顿上校意识还清醒时,他听到堡垒内外枪声大作,德军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惊叫声和惨叫声。 …… 这是夏尔安排的突袭。 他原本没想要拿下杜奥蒙堡垒,因为那不现实,能稳住法军的防线就不错了,还想拿下戒备森严又占据地利的杜奥蒙堡垒? 就跟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然而,当定向雷发挥作用给德军进攻部队造成大量伤亡后,它就成了可能。 “儒勒少校。”夏尔扭头叫了声。 儒勒少校正一边整理情报一边啃着面包,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他一直心存愧疚,觉得对不起德里昂上校对不起战友,第19步兵团伤亡率90%,只幸存了94人。 如此残酷的战役,他居然在拉革登跟霞飞争吵,差点还没把情报成功传达。 他是个可耻的逃兵,他应该上战场跟战友们死在一起。 最好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时听到夏尔的叫唤,他马上放下面包跑到夏尔面前:“是,将军。” “您是否熟悉杜奥蒙堡垒的地形?”夏尔问。 “当然,将军。”儒勒少校很肯定的回答:“第19步兵团在那驻守快一年了,我们恨不得给那里的每块石头都取上名字。” “嗯。”夏尔点了点头,问:“给你一个步兵营,您能否把它拿回来?” 儒勒少校愣了一会儿,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哽咽着回答: “能,将军,我保证!” “谢谢您,将军!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一章 您继续,我听着! 儒勒少校以为这是一次“自杀式”进攻,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换上了德军的军装和头盔,这些很容易获得,防线前到处都是被定向雷炸倒的伤兵,缺点是军装上有枪眼或刺刀扎出的洞。 但黑夜中谁会去看这些?就是带着血迹穿在身上粘乎乎的难受。 接着,他们就以连为单位分成几批抬着“伤员”出发了。 一路上没人阻拦也没人盘查,所有人都在为陡增的伤员奔波。 德军处在混乱中,或者也可以说是害怕,他们担心下个命令就是让他们冲锋,然后他们就会成为伤兵中的一员。 懂德语的儒勒少校甚至听到德军小声议论: “他们说夏尔来了,就在对面,这是真的?” “否则,你以为这种武器出自谁之手?” “难以置信,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东西,它能瞬间打倒一大片,比机枪更恐怖!” …… 儒勒少校眼里闪过一丝自豪,他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果因为这个被德国人看出了破绽,那就太不值得了! “伤员”顺利的送到了杜奥蒙堡,还有些“重伤员”被送进堡垒内,然后枪响了…… 德国人在这附近大多是伤员和医护兵,即便有步兵、炮兵手里也通常没枪,他们在帮忙,枪要么放在一边要么就背在背上。 于是战斗就变成了单方面屠杀。 德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抓起步枪就被一个接一个击毙。 军医纷纷举手投降,他们知道自己无法与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法军匹敌,但他们没意识到在黑暗和混乱中这么做很危险。 子弹在空中到处乱飞,谁也不知道那些军医死于谁之手。 奔跑中,无数伤员被急于逃命的人踩踏至死。 抬着担架的士兵干脆把伤员丢弃选择自己逃命。 幸存的伤员艰难的在地上爬着,他们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冷不防一把刺刀狠狠扎进了后背……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杜奥蒙堡垒就由医院变成了炼狱,地面黑漆漆一片全是尸体,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鲜血沿着地面低处汇聚在一起,再淌进战壕发出清晰可闻的流水声。 堡垒内的战斗还在继续,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人在负隅顽抗。 附近的德军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赶来增援,却被铺面盖地的钢珠吓得趴在地面不敢动弹。 接着,杜奥蒙堡垒的炮声响了。 150mm炮弹猛地在德军战壕中爆开,将聚集在其中的德军炸上天,77mm炮则朝德军后背开火,许多德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撕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一直处于守势的法军终于发起了反攻。 …… 天色渐亮,拉革登总司令部的参谋们还在忙着,霞飞像死猪一样趴在办公桌上发出均匀的鼾声,嘴角流出一缕口水。 霞飞最终还是睡着了。 他原本睡不着,因为始终不知道前线的战况。 夏尔自接手凡尔登指挥起就断绝了前线两个军与后方的联系,他的说法是:“避免泄漏军事机密。” “这个混蛋。”霞飞骂道:“他把我们当成敌人了!” 参谋听到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一直把夏尔当作敌人的难道不是我们? 霞飞能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那是他临时派去凡尔登城的情报人员发来的报告: “德国人正在进攻,炮火十分猛烈。” “德国人似乎没能推进,我军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我军炮兵在开火,战斗打得很激烈。”…… 霞飞初时很焦急,他担心夏尔改变战局,只用一天。 但随后他就想到: 如果夏尔只是防守,就算能挡住敌人的进攻甚至打死许多敌人,那又能说明什么?它能叫“改变战局”? 在夏尔接手凡尔登前法军还在向德国人进攻。 在他接手后,法军却躲在战壕里被动防御连进攻的能力都没有。 是的,这的确可以说是“改变战局”,只不过是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霞飞就放心了。 他坐回椅子上想喝几口咖啡解乏,但困意却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他很快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将军,将军?”参谋小心翼翼的推着霞飞。 霞飞猛然惊醒,抬头看着参谋发愣,又看了看周围,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着“哦”一声反应过来,问:“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凡尔登。” 参谋回答:“我们不知道凡尔登的情况,将军,但夏尔已经坐上返回巴黎的飞机了。” 从凡尔登前线去机场需要经过凡尔登城,因此总司令部才知道这个。 霞飞掏出怀表看了看,瞬间喜形于色:“是的,他一定是认输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现在距一天之约还有六小时,夏尔提前回去只能是因为他无能为力。 霞飞瞬间精神抖擞,他起身整了整军装,脸上带着微笑:“把这消息告诉卡耐斯将军,他知道在议会上怎么说。” “是,将军。” …… 身在巴黎丽兹酒店的卡耐斯接到指挥部打来的电话不由喜出望外,他马上命令部下: “马上收拾东西去众议院。” “我要在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向他们宣布!” “还有所有人,所有法兰西公民!” …… 九点时分,议员们准时聚在波旁宫众议院的听众席上。 卡耐斯将军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演讲台上,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议员们带着疑惑落座,听说夏尔昨天已赶往凡尔登前线,难道是夏尔输了? 加利埃尼找到座位坐下时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一天的时间能做什么,小家伙太急了点! 只有斯蒂德一脸自信,他知道夏尔带到凡尔登的是什么。 “先生们!”没等议员们坐定,卡耐斯就迫不及待的说: “就像我说的,夏尔也不能改变什么,那是一场敌我实力极为悬殊的战斗。” “不只是兵力、装备,还有补给。” “夏尔认为他可以,但很遗憾他已看清了事实,现在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忽然夏尔推门进来,带着儒勒少校。 两人满身尘土,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带着疲惫,儒勒少校身上还有不少血迹,但眼里却充满了自豪和兴奋。 加利埃尼眼睛一亮,上身不自觉的往前倾,从战场过来的他知道儒勒少校这眼神代表了什么。 难道这小家伙已经完成了他说的? 不可能! 现在甚至还没一天! 夏尔缓步走到第一排,马上有人为他让出正对卡耐斯的座位。 夏尔点头表示感谢,施施然坐下,松了一口气后抬头对台上的卡耐斯说:“您继续,将军!我正听着!”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二章 把霞飞踢下去 众议院内一片寂静,议员们一反常态的没有吵闹。 所有人都盯着卡耐斯,要不就是盯着夏尔,他们想从俩人身上找到答案,想知道到底谁输谁赢。 卡耐斯愣了下,他见夏尔如此气定神闲心下暗呼不妙,但依旧强装镇定挺着胸膛:“我不认为还有好说的,准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你没能改变战局。我希望您能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 夏尔没说话,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卡耐斯。 “是吗?”儒勒少校反问,他站起身,转向身后的议员大声宣布:“准将昨晚带领我们打死打伤七千余名德国人,自身伤亡仅有三百多人!” 议员们一片哗然,接着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之前在凡尔登战场上,法军的伤亡一直比德军大,而且大得多。 尤其在法军反攻阶段,每天的伤亡都数以万计,是德军的两倍、三倍甚至更多,且战线毫无寸进。 夏尔一去,就以三百多人的代价换来七千余名德军的伤亡,妥妥的是改变了战局。 加利埃尼欣慰的点了点头,小家伙做到了,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卡耐斯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伤亡数据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少校,这需要统计。” “何况德国人的伤亡很难有确切的数据。” “另外,我不认为这是改变了战局,你们一直都在防守……” 儒勒少校打断了卡耐斯的话:“不,将军,您一定不知道我们乘胜追击发起了反攻。” 卡耐斯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我们夺回了杜奥蒙堡垒。”儒勒少校继续说。 卡耐斯难以置信的看着儒勒少校,又看了看夏尔:“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议员们议论纷纷,那可是堡垒,而且是位于凡尔登中心最重要的一座大型堡垒,德国人用十几万兵力数千门火炮,在有备打不备的情况下尚且打了一天才打下来。 夏尔带着凡尔登的残兵败将,以这绝对的弱势兵力只一夜就把它收复? 不会是吹牛吧? 就连加利埃尼都不敢相信,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儒勒少校继续说: “还有杜奥蒙防线,我们成功的收复了杜奥蒙防线,将军。” “这无法做假,因为我们的人正站在这道防线上,守着这座堡垒。” 接着儒勒少校亮了亮军装上的血迹,自豪的说: “这就是在进攻杜奥蒙堡垒时留下的。” “现在……” 儒勒少校掏出怀表看了看:“拉科斯特少将应该已把战果向报社公布了,全世界都将收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捷报!” 果然,街头传来一阵阵欢呼。 议员们的随从一个个从外面匆匆进来,他们带来了从凡尔登传来的最新消息。 阿曼德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带头鼓掌。 议员们纷纷跟进,掌声由少变多节奏由慢变快,不久就响成一片,足足延续了几分钟。 加利埃尼一边鼓掌一边微微摇头,目光始终望着夏尔的方向,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夏尔,现在看来只是了解了表面。 演讲台上的卡耐斯顾不上失态,狼狈的走下台命令部下求证。 他慌张窘迫的样子让议员们失笑,有人冲他叫道:“没人会拿这样的事撒谎,除非是霞飞!” 议员们发出一阵哄笑。霞飞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杜奥蒙堡垒失守时,他为了避免自己被议会责难,曾以“避免影响部队士气”为由刻意隐瞒。 他原以为只要发起反攻把杜奥蒙堡垒夺回,就可以当作它从未失守过。但遗憾的是杜奥蒙堡垒始终没能收复,一天后才瞒不住只能曝光。 (注:霞飞隐瞒杜奥蒙堡垒失守一事是按史实写的) 阿曼德起身,他施施然拾步走上演讲台,装出一脸无奈: “先生们,我一度不希望临阵换将,因为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一度认为无法将夏尔与霞飞对比,毕竟,霞飞可是夏尔的三倍。” 议员们被逗笑了,他们知道这是在调侃霞飞的肥胖。 仔细一想,法军中的确没有几个能胖成这样,即便是将军。 阿曼德接着说: “然而,霞飞的无数次尝试却抵不上夏尔的一次尝试。” “用的是同一批军队,在同一个战场,夏尔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我认为这不是用夏尔聪明可以解释。它只能说明一点:我们的总司令很可能没有发挥作用。” 议员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夏尔在如此多的限制条件下还能轻松打出这样的战绩,能说明的只有霞飞的无能。 “他甚至还有可能发挥负面作用,因为他除了吃饭睡觉外只会命令部队进攻。” 议员们再次点头赞同,这似乎就是霞飞做的事。 “那么。”阿曼德加重语气加快语速: “我们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人在总司令的位置上?” “让他带领部队走向死亡还是带领法兰西走向失败?” “或者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拉向深渊,深陷战争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吗?!” 阿曼德的话很有煽动性,议员们纷纷起身喊道: “不,我们不需要这个。” “把霞飞踢下去!” “法兰西不需要这样的总司令!” …… 卡耐斯脸色苍白,他知道霞飞已经完了。 …… 拉革登,指挥部还像往常一样祥和。 霞飞刚用完早餐,正悠闲的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 “将军。”参谋心惊胆战的上前报告:“他们说,我军昨晚已收复了杜奥蒙堡垒和杜奥蒙防线。” 霞飞“嗯”了一声,第一反应是这是好消息。 但转念一想,猛地扭头望向参谋,愣了一会儿后笑了起来:“伱是在开玩笑吧,收复杜奥蒙堡垒?还有杜奥蒙防线?他们只有七千多人,而德国人却有十几万!” 这是不可能的,只一晚时间,德国人都是猪吗? 参谋不敢说话,他担心会引火烧身。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拉科斯特少将打来的。 霞飞匆忙放下咖啡杯拿起话筒,听了一会儿就愣住了,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愣,连话筒从手中掉落都没察觉到。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这才是夏尔真正想要的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在拉革登通往巴黎的公路上,三辆小车连成一条线沿路疾驰,车上清一色的军人,后座上的士兵手里抓着步枪,目光警惕的往两侧巡视。 霞飞坐在中间一辆汽车的副驾驶位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前掠过的景物。 他总感觉这事不对劲,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 尤其夏尔用在凡尔登的定向雷,它虽然结构简单,但一万枚怎么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一切很可能是夏尔设下的陷阱。 他为什么这样做? 考虑了一会儿,霞飞忽然想明白了,夏尔是为了彻底打败他,让他身败名裂! 如果没有这个“一日之约”,霞飞顶多就是保不住总司令,现在却被所有人唾弃。 因为前后反差太大了:霞飞指挥的凡尔登,每天数以万计的伤亡却毫无寸功,夏尔接手却能以几百人的伤亡轻松夺回最重要的堡垒和防线。 于是,人们想当然的会把之前的伤亡都算在霞飞头上。 可恶的混蛋! 霞飞咬咬牙,事情一定是这样! 这也是夏尔切断凡尔登与司令部联系的原因,只有这样,夏尔才能把战场情况告知报社并搞得天下皆知。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霞飞不是一名合格的总司令,他连一名指挥官都不配,还是一名害死无数法军士兵的凶手! 没想到夏尔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只恨自己没早点想明白,这才被奸人暗算。 现在,就这样认输吗? 不,绝不! 霞飞眉头一皱,想好了对策: 昨晚的胜利不是夏尔的功劳,而是第2军这么多天反攻的积累,即便夏尔没来,昨晚同样能取胜,夏尔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在昨天匆匆赶往凡尔登。 一定是这样! 另外,他用了定向雷。 虽然定向雷是夏尔的发明,但我如果有了这样的装备,同样能指挥这样的胜利! 霞飞忽然有了信心,他扭头向身边的司机下令:“加快速度,我们要赶上下午的会议。” “是,将军。”司机应了声,按了两声喇叭提醒前车,然后轻踩油门加速。 …… 波旁宫,议员们用过中餐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后,准时在两点开始了下午的会议。 夏尔在酒店睡了一觉,一晚的通宵让他有些撑不住,被儒勒少校叫醒时眼睛依旧生疼生疼的。 一定是年纪大了,夏尔心想,岁月不饶人。 “听说霞飞下午会亲自赶来游说,准将。”儒勒少校解释道:“我认为您最好在场,否则我不会叫醒您。” 夏尔“嗯”了一声挣扎着起床。 他的确要去见见霞飞,不是担心他能说出花来,而是要给他最后一击。 说来也巧,夏尔打着哈欠跚跚来迟,恰好看见一支车队停在广场上,霞飞撑着肥胖的身躯从轿车上挤下来,低头快步走向众议院。 儒勒少校眼里露出鄙夷之色,他不想与霞飞打交道,因此没想上前敬礼。 反而是夏尔迎了上去挡在霞飞的面前:“您好,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霞飞一愣,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但目光瞄到夏尔大衣领子上的两颗星,他明白过来:“你就是夏尔?” “是的。”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霞飞眼里闪过一丝阴冷,问:“你是来嘲笑我的?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准将,我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不,将军。”夏尔摇了摇头:“我是来提醒您的。” “提醒我?”霞飞眯了眯眼。 夏尔凑近了些,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压低了声音说:“英国人给的情报,我是说贝尔福,是我放出来的。” 说着夏尔亲切的朝霞飞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儒勒少校走进众议院。 霞飞一脸懵,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才走几步,猛然想起英国中情局给的情报:“德国人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贝尔福,在凡尔登的所有动作都可能是佯攻。” 上帝,霞飞愣在原地看着夏尔的背影。 所有一切都是这家伙搞的鬼,是他有意误导自己把部队调往贝尔福的,这才有了凡尔登的失败。 这个混蛋! 霞飞急怒攻心,他涨红着脸快步冲进众议员,把正在台上尴尬的面对议员的卡耐斯赶了下来。 “先生们。”霞飞眼里喷着火,握着拳头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 “让我来告诉伱们真相。” “你们看到的不是事实,所有一切都是夏尔的阴谋。” “是他误导了英国人,再利用英国人误导我,我们都上当了……” 有议员疑惑的问了声:“您指的是什么,将军?” 霞飞瞄了夏尔一眼,回答: “情报,先生们。” “英国人给的情报,他们认为德国人在凡尔登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贝尔福。” “这个情报是夏尔放出来的,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霞飞怒气冲冲的指着夏尔,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 “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把假情报传给我,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上级,对付他的总司令!” “是他害死了凡尔登的士兵,他无视国家安全,无视军纪,我们应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送上断头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夏尔。 夏尔一摊手,无奈的回道:“我承认,先生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议员们“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真不敢相信,霞飞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的,他把责任推给福煦,福煦因此而解职,现在又想把责任推给夏尔。” “他疯了吗?夏尔没必要这么做,霞飞打不赢任何一场仗,而夏尔却战无不胜!” …… “不不。”霞飞在台上急得手足无措:“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夏尔亲口告诉我的,这才是真相!” 但没人相信霞飞的话,还有人带着可怜、可恨又可悲的目光望向霞飞,他们看到的是一只被逼急了见谁都咬的狗,他们以为霞飞是真的疯了。 霞飞困惑的望向夏尔,夏尔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眼里满满的不屑。 霞飞猛然醒悟,这才是夏尔真正想要的,他又一次掉进夏尔的陷阱!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实力 花瓶碎了,碎得稀烂,没有复原的可能。 霞飞败了,败得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多年来依靠宣传打造出来的名声荡然无存,反而留下了恶名,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 “听说霞飞还想把责任推到夏尔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夏尔的过错。” “我也听说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总司令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难想象,他为了这个位置什么人都可以牺牲,包括福煦将军和夏尔,更别提士兵了!” …… 各大报纸都在报导霞飞,不再遮遮掩掩,更不会像之前一样粉饰。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粉饰的结果只会让报纸被大众抛弃。 不久,英、美、意,甚至俄国的报纸都报导了这件事,标题虽然不一样但论点大同小异: 夏尔一天就能达到的目标,却是霞飞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那么,是夏尔太优秀还是霞飞太无能?或者两者都是! 还有报纸对霞飞的总司令时期做了个回顾,发现他除了从加利埃尼手里抢到的“巴黎守护者”这个功劳外,几乎没有战绩。 于是报纸又引发了新的思考:这样的将军为什么能在总司令的位置上呆了数年之久?难道是法兰西的体制出了问题? 到了这地步,加利埃尼当然不会再提议将霞飞晋升为元帅。 即便加利埃尼提出了,议会也不可能通过。 因为此时的霞飞已无法成为一个象征无法鼓舞士气,如果是象征,那也是无能、无耻的象征。 ……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靠在床头,背下垫了一个枕头。 自从上次伤势复发后,加利埃尼总感觉使不上力,伤处动不动就隐隐作痛。 夏尔将一筐苹果放在桌面,又从兜里取出刚从医院取来的药放进抽屉。 “医生说你应该多吃水果和流食。”夏尔交待:“比如土豆泥。我跟费尔南中校说过了,以后每餐都有土豆泥,还是蔬菜汤。”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他心下有些感动,但不想表现出来让夏尔看到。 加利埃尼想,他会以为我只是个可怜的老头,离开他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等等,准将。”夏尔正要离开,加利埃尼叫住了他。 “是,将军。”夏尔疑惑的望向加利埃尼,他约了斯蒂德,时间差不多到了。 加利埃尼朝房门扬了扬头。 夏尔会意关上门,然后就意识到加利埃尼要问什么了。 果然,加利埃尼压低声音:“那是真的,对吗?你给英国人情报误导霞飞。” 夏尔大方的承认了:“不止这个。”“不止这个?” 夏尔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但加利埃尼却明白了:“克里斯汀少将,他是你的人。” 这不难猜,能把霞飞做出的错误判断有两个:一是情报,二是克里斯汀少将所说的理论。 前者将霞飞的注意力引到贝尔福,以为那才是德国人真正要进攻的目标。 后者,则是让霞飞把凡尔登的火炮和炮兵调出。 加利埃尼轻叹一口气:“我不评价这么做是否正确,因为我同样认为霞飞不适合任总司令。但是伱做这件事的过程,我却很难认同。” 接着加利埃尼补了句:“你知道这么做违反了多少军规?霞飞说的没错,他有理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你这是不择手段。” “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只要结果是正确的,过程似乎并不重要。就像我们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杀死他而自己活着才是重要的,没人在乎过程。” 加利埃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隐隐觉得夏尔对付霞飞的手段之所以这么狠辣是因为他。 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加利埃尼就看出来了,夏尔要报复,狠狠的报复。 只是加利埃尼没想到,夏尔的报复会这么彻底这么坚决,连加利埃尼都有些后怕。 …… 海风带着咸味轻抚敦克尔刻,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月光在海面上洒下了点点银辉,与远处的灯塔交相辉映。 城郊结合部的一幢三层别墅外,大门站着全副武装的英军士兵,暗处还藏着几名狙击手严阵以待。 这里是英国远征军的总指挥部,第一集团军司令黑格中将和基钦纳正在二楼指挥部的灯光下讨论着什么。 (上图为英国远征军第一集团军司令,道格拉斯.黑格中将,他是英陆军大臣基钦纳在印度时老部下,是基钦纳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们要关注的不只是军事,将军。”基钦纳端着一杯葡萄酒站在窗前,目光越过一片低平的建筑眺望远处的月光下的海景,谆谆教导:“当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要关注的就是政治。而军事永远都要服从政治,当它们有冲突,首先要考虑的一定是政治需求。” 黑格中将注意到基钦纳的酒杯已差不多空了,起身提着酒瓶为基钦纳添了些:“可是元帅阁下,我不认为我们现在的局面与政治需求有什么冲突。” 基钦纳微微一笑:“想想我们多到数不清的殖民地,将军。它们有的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们鞭长莫及,驻扎在那的军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认为是什么让他们依旧愿意服从日不落帝国的统治?” 黑格中将一愣,回答:“是实力。” “是的。”基钦纳点了点头:“是实力,他们如果不服从,我们的军队就会像踩死一只臭虫一样把他们踩得稀烂,只留下一点恶臭和残肢在痛苦中挣扎。” 基钦纳扭头望向黑格,遥举了下手中的杯子:“可现在,法兰西人在夏尔的领导下一往无前,他们收复了比利时首都,还有安特卫普,又在凡尔登稳住了阵脚,而我们却在敦克尔刻无所事事。” 黑格明白了,他微微点头:“世界看到的是法兰西的实力和日不落的衰落,这会让我们失去对殖民地的控制。” 基钦纳“嗯”了一声:“所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坐享其成,将军。我们应该要有计划,一个成功的进攻计划,或者至少要站在防线前与敌人战斗!”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 战功不一定要在战场上获得 “可我们要怎么做,元帅阁下?”黑格一脸迷糊望向基钦纳:“我是说,夏尔的部队穿插到安特卫普成功俘虏了十几万德国人,这使我们脱离了战区变成了后方。” 黑格和他的部队曾一度很享受这样的“和平”,但这种生活似乎要结束了。 接着黑格双手一摊:“我们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到安特卫普,让夏尔把防线让给我们吧?” “不,当然不。”基钦纳回答。 正说着,窗外车灯一闪,一辆汽车缓缓减速停在大门外接受警卫的检查。 “他来得正是时候。”基钦纳说。 “谁?”黑格疑惑的起身望向楼下的小车。 “可以让我们的军队走上战场并展现实力的人。”基钦纳回答。 …… 尼维勒下车后沿着阶梯上楼,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小心的的整了整军装又活动一下肩膀让自己放松些,接着换上微笑,这才推门而入。 (上图为尼维勒,英法混血,母亲是英国人,有很好的口才和流利的英语,与英国人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一战时依靠英国人跨越一众军事巨头成功担任法军总司令) “元帅阁下,将军阁下,久仰大名!”尼维勒先后朝两人敬礼,再热情的上前与两人握手。 基钦纳示意尼维勒在他们面前的沙发坐下,向黑格介绍道:“尼维勒少将,第3军军长。” 黑格礼貌的欠身与尼维勒握了握手,坐回时目光瞄了基钦纳一眼,面带疑惑,他不明白基钦纳把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将带到他面前有什么用意。 基钦纳没解释,他端着酒杯朝尼维勒抬了抬,把话语权交给了尼维勒。 尼维勒坐直了些,努力保持镇定: “您一定听说过霞飞的事,将军。” “他已经被撤职了,议员们在讨论是否要撤销他的军籍。” 黑格点了点头:“是的,可怜的霞飞,现在真的成了可怜的霞飞了。” 尼维勒很配合的发出笑声。 这话是在调侃霞飞,霞飞但凡做了点事总会拍着自己的脑袋自嘲:“可怜的霞飞。” 尼维勒接着说: “霞飞卸任,总司令的位置就出现了空缺。” “虽然有人提议由加利埃尼担任,但加利埃尼存在健康问题众所周知。” “议员们担心他不堪重负,因此更倾向于让他担任陆军部长,兼任压力不大的后备集团军群司令。” 黑格脱口而出:“夏尔呢?你们没考虑过夏尔?” “当然有,将军。”尼维勒回答:“但议员普遍认为夏尔太年轻了,他还是一名准将,只有十八岁,这很难服众。更重要的是……” 尼维勒停了下,有些难以启齿。 一直没说话的基钦纳接过话题:“岁数和军衔并不是问题,只要有能力,谁都可以当总司令,毕竟霞飞都可以。” 几个人会心的笑了起来,这已成为军界的一个笑柄。 基钦纳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继续说:“重点是他们担心夏尔在军中的权力太大。” “权力大?”黑格不解的望着基钦纳,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尼维勒:“据我所知,夏尔手里只有一支两万人的部队。” 手里只有两万人,却担心他权力过大? “的确是,将军。”尼维勒点头:“但重点是他的声望。” 黑格恍然,议会担心的不是夏尔带多少兵,而是夏尔的影响力。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夏尔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再加上又是“良心资本家”,因此收获了无数社会底层的军心和民心。 夏尔手里的兵不多,军衔也不高,却俨然成了法兰西军民的精神领袖。 如果再让夏尔当上法军总司令控制军队,很可能没议会什么事,一个军事独裁者就将出现。 黑格一声哧笑:“法兰西人,他们总是把内斗放在第一位。” 随即黑格又想到英国似乎也差不多,他没资格嘲笑法兰西。 尼维勒装作没听见,或者可以说当他坐在这时,很自然的把自己代入成英国人。 “其它能担任法军总司令的多少也存在这样的那样的问题。”尼维勒继续分析: “福煦不久前受霞飞影响被解职。” “议会不太相信他,认为他多少都要为凡尔登的误判负责。” “至于贝当,则是因为他坚持防御理论,议员们认为这不合时宜。” 黑格点头表示同意。 夏尔一天内突袭至安特卫普,又一天之内收复杜奥蒙堡垒和防线,这不是防御理论能做到的。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正是进攻的时候,让贝当任总司令则必然会转为防御。 接着黑格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吃惊的望向尼维勒:“你不会是,打算争取总司令吧?” “是的,将军。”尼维勒点了点头,眼里闪着激动。 “你疯了。”黑格瞪大了眼睛:“伱只是个少将,还有许多中将在前面等着,还有几个集团军群的司令,他们都是总司令的人选,而你只是个……” 黑格回忆了下才想起来:“一个军长。” 尼维勒脸上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基钦纳接过话题:“这与军衔和军职无关,如果有必要,他明天就会是个中将。” 黑格马上意识到基钦纳也参与其中,确切的说是英国。 接着黑格“哦”了一声,英国打算通过扶持尼维勒成为法兰西总司令,从而实现战场上的利益。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黑格想,但是…… “你获得过令人瞩目的战功吗?”黑格问尼维勒。 “不,将军。”尼维勒摇了摇头,这话让他有些难堪。 黑格一脸失望,他们应该选过一个人,至少要打赢过几场仗。 但基钦纳却回应:“战功不一定要在战场上获得。” “什么?”黑格不明白。 “物资。”基钦纳说:“法兰西进入物资匮乏阶段,尼维勒少将能从我们这争取到物资。” 说着基钦纳又朝尼维勒扬了扬头:“同时,尼维勒少将作为一名总司令,又能很好的协调英法两军协同,你认为怎么样?” 第四百八十六章 手段 英国也缺物资,甚至“更缺”,毕竟此时德国人正用潜艇对英国本岛实施封锁。 但英国人却凭着他们“世界第一强国”的名头和美国的友谊获得了贷款买到大批的军火和物资。 现在,他们就用这些物资运作,倒逼连军靴都配不齐的法兰西服软,试图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取得战争的控制权。 …… 夏尔正在丽兹酒店与斯蒂德和多米尼克共享晚餐。 一直以来夏尔都不觉得牛排、金枪鱼这些东西对自己有什么诱惑,但啃多了面包后他忽然发现它们都是人间美味,居然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着,嘴里塞满了食物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红酒。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停下来时,摸摸肚子才发现已经吃撑了。 斯蒂德看着夏尔这样子有些不可思议:“您应该带些食物去,将军。” 作为合伙人的他知道夏尔很有钱,就算物资匮乏也不可能饿到他,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又贪婪的喝了一口红酒,无奈的回答:“作为一名指挥官如果带着食物独自享用,你觉得士兵们会怎么想?” 斯蒂德愣住了,身为商人的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总以为将军的伙食比士兵好是理所当然的。 多米尼克对此表示赞同:“如果这么做,士兵当然不会相信您能与他们共进退,他们会以为指挥官只是利用他们,进而不会相信指挥官说的任何一句话,也就是失去了信任。” “是的。”夏尔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这是夏尔严格要求自己与士兵同一伙食标准的主要原因。 建立一座大坝很困难,摧毁它却只需要几个小小的蚁穴。 斯蒂德感慨的点了点头,前线指挥作战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容易,它比想象的要艰苦得多。 不过他随后又笑了起来,这应该因人而异,霞飞这个总司令就很轻松,他总能按时吃饭睡觉甚至以此为豪。 “他们决定开除霞飞的军籍。”斯蒂德说:“霞飞的余生只能在沃萨尔特城渡过了。” 沃萨尔特城是霞飞的老家,他在那有一幢旧房子。 如果正常退役,他能获得政府分配的一幢别墅和三个勤务官,以及丰厚的津贴。 现在什么都没有。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他依旧逢人就说一切是夏尔的阴谋,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没人会在乎这个。”斯蒂德说。 夏尔没接嘴,在他心里霞飞已被淘汰了,没必要讨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的未来。 斯蒂德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识趣的转移了话题:“考虑到你需要在比利时指挥,议会打算任命贝当为凡尔登战区的司令,你有什么想法?” 斯蒂德这话潜在的意思是,如果夏尔对这安排不满意,他还可以在议会上争取。 但夏尔只是“嗯”了一声,什么反应都没有。 用贝当守凡尔登是当然的,历史上就是让他守,而且成功守住了。 虽然在守的过程中有些残忍,他组建了一支督战队,又划了一条“督战线”,凡是敢退至这条线的格杀勿论。 但不管怎么样他守住了。 斯蒂德却很难理解夏尔这反应:“伱对此没意见吗,准将?” 夏尔一脸懵:“我需要对此有意见?” 这把斯蒂德给问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多米尼克代为解释道: “凡尔登战役在您的指挥下已经有所好转,准将。” “所有人都知道杜奥蒙堡垒很重要,它的收复对凡尔登的防御有重大意义。” “这是您的功劳,本应由您继续指挥并走向胜利。” “但现在却由别人接手,那是坐享其成。” 斯蒂德点了点头: “是的,我听说贝当已经赶到凡尔登学习你的‘反斜面防御战术’。” “另外还有定向雷,他已经通过军方向我们下了订单。” 顿了下,斯蒂德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拒绝……” 多米尼克赶忙反对:“如果我们拒绝,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夏尔。他们会认为夏尔为了自身的利益不顾战役和士兵的生命。” 斯蒂德轻轻一笑:“拒绝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产能不足,比如质量不过关,还可以抬高价格。” 东西是由我生产的,是圆是方还不是我说了算? “父亲。”多米尼克有些急了:“我们不能这么做。” 多米尼克始终是菩萨心肠,他认为不论怎样都要顾全国家大局。 斯蒂德板着脸瞪了多米尼克一眼:“否则呢?任由别人抢走准将的功劳?” 多米尼克无言以对,这对夏尔的确不公平。 斯蒂德将目光转向夏尔:“我认为是时候给议会施压了,准将,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事都随他们说了算。” 夏尔没急着回答,他让侍者把红酒换成了咖啡,加了糖用咖啡勺轻轻搅拌着,问:“您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斯蒂德先生?” “那,还能有什么?”斯蒂德眼里透着意外和不解。 有什么是自己没看到的? “议会正在为我塑造一个敌人,先生。”夏尔平静的说:“继续这样下去,我在军中的声望无人能敌,他们希望有一个人能与我分庭抗礼。” 斯蒂德“哦”了一声,恍然道:“说得对,所以他们才有意把功劳让给贝当。” “用定向雷对议会施压只会合了议会的心意。”夏尔分析道:“他们很愿意看到我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崩塌,而贝当却在凡尔登与敌人艰苦对抗,声望与日俱增。”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斯蒂德一脸无奈:“让贝当打赢这场仗?他的声望同样也会上涨。” 夏尔的回答很简单:“帮助他,我还会把‘反斜面防御战术’的要点记在笔记上送给他。” 斯蒂德一脸错愕,帮助自己的对手? 夏尔补了一句:“《小日报》也应该发挥点作用了。” 斯蒂德猛然惊醒。 对!把这些事都登在报纸上。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贝当是在夏尔的帮助下取胜的,用的还是夏尔的战术,那么贝当的胜利将会在夏尔的光环之下。 贝当甚至还会因此感谢夏尔而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斯蒂德愣愣看着夏尔,他感觉夏尔成熟了许多,手段也更为老辣。 多米尼克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夏尔的眼神又敬又佩,他似乎能轻松的把所有困难和危机化为乌有。 第四百八十七章 地雷 夏尔给贝当的不只是这些。 夏尔想,既然定向雷都出来了,普通地雷也应该要有吧? 贝当不是擅长防御战吗? 防御战怎么能少得了地雷! 反斜面加地雷加定向雷,简直就是把凡尔登战役规划好了,贝当怎么玩都逃不开我的影子,怎么打都会被人认定是按我的战术打的,而且确信无疑。 想着,夏尔掏出笔记本,在上面构画出近现代用的扁圆形地雷,又在旁边画了内部构造,边画边说:“构造不复杂,当目标踩中压力板时引信打开,内部的弹簧装置将撞针前推,撞击火帽从而爆炸。” 斯蒂德站在夏尔旁边看着,他初时没反应过来,听了夏尔的解释才明白:“这是,地雷?” 目光盯着夏尔画好的图发愣。 这时代已经有地雷了,但地雷体积大不方便携带,另外还形状不合理、结构复杂、引爆困难等一系列缺点使其没受重视,十年前日俄战争时像昙花一现似的冒个头就销声匿迹了,欧洲战场鲜有用到。 夏尔给出的地雷方案直接把这一系列问题全部解决,上了最终形态。 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干脆一步到位。 (上图为日俄战争时期的地雷,它是以炸死人为目标因此装药量大、体积大、重量大,宽大的底部还不利于埋设。最大的缺陷是用电发火装置引爆,旁边的木匣子就是电池盒,需要临时接线,实战中很容易受潮失效) 好半天,斯蒂德才反应过来:“这是,把所有东西都塞进雷体里?还用引信引爆?” 斯蒂德从事军工多年,意识到这么做可以简化许多操作,也更容易防潮,是现代地雷的一大进步。 多米尼克凑了上来,他看了下地雷的大小,眉头微皱,提醒道:“准将,这体积的地雷只怕很难将目标炸死,毕竟它埋在地下,弹片和威力有相当部分会被土层吸收……” “我没打算将目标炸死。”夏尔打断多米尼克的话。 “什么?”多米尼克不解的望向夏尔:“战争的目标,难道不是杀死敌人?” 夏尔平静的回答:“不,多米尼克,战争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杀死敌人,而是获得胜利。” 多米尼克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隐然带上一点凄然之色,为了胜利,人类真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斯蒂德依旧不明白:“我不认为杀死敌人与获得胜利有什么区别,准将!” 斯蒂德毕竟是商人,就算是卖军火的商人也还是商人,因此对军火的理解始终浮于表面,他像许多人一样认为只要杀死敌人就能获得胜利。 “父亲。”多米尼克解释道:“战场上将一名敌人炸断腿,会比把他炸死有用得多。” “有用得多?”斯蒂德半信半疑的望着多米尼克,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夏尔。 夏尔朝多米尼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多米尼克轻叹一口气:“炸断腿,敌人实际已无法战斗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但他还需要几名士兵将他抬下去医治,后续还需要军医、药品、物资、护理,如果能侥幸活下来,他也很难创造出价值,只会持续消耗德国人原本就紧张的物资。” 斯蒂德听着目瞪口呆,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得对,多米尼克,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这样,给敌人造成麻烦,一点炸药就能拖累他们,为什么不呢?!” 接着他如获至宝拿着图纸,信心满满的对夏尔说:“我很快就会把它生产出来,准将,只需要几天。” 完了还瞄了多米尼克一眼。 他已经习惯了夏尔的天才了,因此对夏尔的表现见怪不怪。 但今天才发现多米尼克也有天赋,如果他能改掉无谓的“妇人之仁”就更好了。 夏尔继续说:“另外,我们可以生产体积大一些的地雷,用它来对付坦克。” “当然,准将。”斯蒂德说:“当然要有对付坦克的地雷。” 说到这时他表情一滞:“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它炸坦克?我的意思是,敌人的步兵也会触发它。” “压力,斯蒂德先生。”夏尔回答:“人的重量顶多两百多斤,坦克就不一样了。” 斯蒂德“哦”一声明白了,瞬间一脸惊喜:“是的,只要我们做一些压力控制,就只有坦克碾上了才会爆炸,上帝,真是天才的想法!” 多米尼克震惊的望着夏尔,这思路虽然简单,但夏尔能在片刻间随口说出却不容易,就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夏尔又在两人吃惊的眼神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边画边说: “我们还可以生产一种更小的地雷。” “它可以分成两部分,雷壳和雷体。” “它被触发时,雷壳里的装药能将雷体抛射到一米的高度,接着延时引信再引爆雷体……” (上图为德国于1930开发的s型地雷,它会弹跳到1米到2米的高度爆炸,绰号“弹跳的贝蒂”。) 完了后夏尔把笔记本往两人面前一摆:“当然,雷体中除了炸药外,还要有钢珠,就像定向雷那样。” 斯蒂德和多米尼克呆愣当场,还有这样的地雷? 跳至一米高度炸开,里面还装着钢珠?!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下身,仅仅只是想象一下那场景都让他们感到恐惧。 然后斯蒂德兴奋起来,他看到的是数不清的订单,是滚滚而来的财富,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振兴。 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紧跟夏尔的策略,当年是多么英明。 如果现在的夏尔是竞争对手,“圣艾蒂安”早就被按在地上磨擦再吐几口唾沫了。 多米尼克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迟疑着对夏尔说:“这是否过于残忍,准将?” “这就是战争,多米尼克。”夏尔的声音很冷:“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认同吗?” 多米尼克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战场是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如果在能杀死敌人时心慈手软,就会反过来被这些敌人杀死。 如果非要在两者之间选一个,当然是选择杀死敌人。 多米尼克感慨道: “您是对的,将军,我向您道歉。” “我不是一名士兵,我没有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不需要面对这种非生即死的环境,因此无权评判。” 夏尔研发这些,不过只是希望保住自己和部下的性命而已,多米尼克想。 如果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任由敌人将自己杀死吗? 或许也只有这一条路吧! 第四百八十八章 真正的指挥 炮声隆隆的凡尔登前线。 虽然此时是烈日当空的下午,但炮火的烟雾和灰尘遮住了半边天空,使凡尔登看不见一点阳光,堡垒内更是宛如黑夜。 堡垒内,指挥部北面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的地图,贝当在昏暗的烟光中抓着烟斗“叭嗒叭嗒”的抽着,目光偶尔在地图上移动,似乎在脑海里调兵遣将。 (上图为亨利.菲利浦.贝当,时年60岁,不久前晋升为少将,因为反对法军盲目的进攻至上主义提倡防御战略思想,被称作“陆军的医生”。) 贝当将指挥部设在距离凡尔登城最近的圣米歇尔堡,就像夏尔做的一样。 原因是贝当认为凡尔登战役不只是防御问题,更是后勤问题: 能增援凡尔登的只有一条二级公路,它时常被德军炮火封锁,物资、军队、装备等全都很难运上来。 想要改变战局态势就必须改变这种状况。 然而,这些却不是贝当担心的。 贝当目光盯着苏维尔堡垒,那是夏尔第一次使用“反斜战术”的地方,贝当去过好几次,作战环节也耳熟于心。 我不能用一样的战术,一定不能。 否则,这一仗就不是我打的,而是夏尔。 就算把它改一改用上也没问题,哪怕只是一点! 但可悲的是,贝当发现一点都改不了,他似乎只能这样的打。 因为只有它才能使德国人占据绝对优势的炮兵变成废铁,只有它才有能用绝对弱势的兵力挡住敌人的进攻,也只有它才能减轻后勤的压力! 贝当轻轻一叹,抓起烟斗在墙角轻轻磕了磕,用脚将掉下的灰烬踩灭,再将烟斗放回盒子里收好。 “我们也许应该将部队分成几个部分。”贝当转身对拉科斯特少将说:“让每支部队轮换着在一线防守,这样能保证他们的编制,同时也能保证士气。” “呃。”拉科斯特少将迟疑了下:“我不认为这很有必要,将军,有了反斜面战术,部队一天的伤亡不过一两百人,如果德国人没有进攻的话会更少。” 在此之前,一天的伤亡是成千甚至上万。 现在忽然降到一两百人,对前线士兵而言就是天堂,因此部队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拉科斯特少将见贝当脸色有异,又补了一句:“当然,把他们轮换下来休整还是可行的,我没意见,将军。” 贝当“嗯”了一声,又指着地图说:“我们应该马上拓宽公路,这样才能确保凡尔登的物资,这很重要,事关凡尔登的胜负。” “是,将军。”拉科斯特少将挺身回应。 然而,贝当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 果然,拉科斯特少将迟疑着说:“将军,我认为,最迫切的应该是定向雷,它可能,比拓宽公路更重要。” 部队可以没有子弹也可以没有炮弹,甚至不需要援军,只需要持续把夏尔发明的定向雷运上来就够了,它能挡住一切冲上来的敌人。 而定向雷不取决于公路,它取决于政府下了多少订单,以及夏尔用多快的速度发货。 贝当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这家伙是希望我去求夏尔吗? 这不可能! 他的战术理念与我完全不同,我们更应该是敌人。 “将军。”这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儒勒少校希望见您,他说他带来了夏尔的建议,以及更完整的反斜面战术。” 这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拉科斯特少将在内,全都盯着通讯兵,眼里里闪着兴奋和喜悦。 上帝,更完整的反斜面战术! 这意思是说之前的反斜面战术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都能大败德国人,完整的会怎样?! 贝当眉头一皱,这个夏尔想干什么? 但他不能拒绝。 因为拒绝就意味着无视国家安全无视士兵的生命,还会被扣上妒嫉、偏执、自大的帽子。 “嗯。”贝当无奈的点头,闷声下令:“让他进来。” 儒勒少校背着一个公文包,进来后分别对贝当和拉科斯特敬了个礼,再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递了上来:“准将给的是示意图,他吩咐我务必讲清楚反斜面战术。” 拉科斯特少将眼睛一亮:“谢谢,少校,我们很需要这个。” 参谋们不等下令,“哗”的一下围了上来,他们认为这是自己学习和提升的好机会。 “当然。”贝当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有些不服气,但心下也想知道完整的反斜面战术是怎样的。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反斜面战术无法更改无法改进,没想到马上就来了改进版。 儒勒少校翻开文件指着示意图说:“反斜面战术不应该只是一道战壕,先生们,它可是多道战壕层层防御。” 周围传来一片恍然之声。 “也不一定需要定向雷。”儒勒少校接着说:“敌人进攻时我们可以放弃第一道战壕,或者第二道、第三道。由于我方构筑的战壕全是上高下低,敌人在战壕中总是无法隐藏自己。” 拉科斯特少将赞成道:“有道理,敌人总是在高处成为我们的靶子。” 儒勒少校点点头: “但一定要注意战壕间的距离,三十米可以投手榴弹,但很容易被敌人冲进战壕转化为肉搏。” “因此,往下最好拉宽战壕间距。” “再把75炮的诸元标定前方战壕的坐标……” 参谋们惊呼出声: “太棒了,75炮会把冲上来的敌人全炸上天。” “炮弹会将冲锋的敌人从战壕处截为两段。” “这样一来,我们在反斜面这局部地区无论是兵力还是炮火都占据优势,尽管我们总兵力比他们少得多。” …… 拉科斯特少将有些担心,他略带紧张的问:“少校,这意思是,我们无法获得更多的定向雷?” “不。”儒勒少校很肯定的回答: “准将将竭尽全力保证凡尔登定向雷的供应。” “不仅如此,后续还会为凡尔登提供新型地雷,同样是准将发明的。” “你们是第一批用户,为了凡尔登,为了法兰西!” 周围传来一片欢呼,跟着儒勒少校喊道: “为了凡尔登!” “为了法兰西!” …… 贝当有种无力感,他忽然觉得,真正指挥这支部队指挥凡尔登战事的不是他,而是夏尔!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与贝当的合作 很快,夏尔帮助凡尔登的消息就传遍了法兰西大街小巷,各大报纸也争相报导,《小日报》尤为突出: “难以想象,凡尔登已不是夏尔的防区了,他为什么还不遗余力的为凡尔登提供帮助?” “就算最后打赢了这场战役,功劳也是贝当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不,夏尔知道。” “但夏尔不在乎名利,他更关心国家的安危和士兵的生命。” “从这角度思考,我们就能理解夏尔为什么这么做了,这无疑是一种高尚的品质……” 人们被刺激得高声欢呼,街头巷尾到处在讨论夏尔这种大公无私的行为: “他不只拥有军事天才,还拥有一个伟大的灵魂。” “我认为这与他的岁数和经历有关,他才十八岁,几乎没有受到政治和资本的污染,所以才和其它政治家、资本家不一样。” “法兰西需要这种能抛弃私利团结军队的将军,他能带领我们一致对外!” …… 《功勋报》始终保持低调,毕竟这是夏尔直接控制的报纸。 然而,几天后它却连续报道了新型地雷在凡尔登发挥的作用: “最普通的是一款反步兵地雷,它的优点是结构简单成本低廉,能短时间大批量生产,这种反步兵地雷与反斜面工事配合,几乎使敌人寸步难行。” “进而是一款反坦克地雷,它们埋设在高地间的通道上已经炸毁了好几辆坦克。” “最厉害的是一种跳雷,它能弹跳到一米高度爆炸,给敌人步兵造成大面积杀伤,德国人闻之色变!” …… 文章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夏尔,却又处处都是夏尔。 因为谁都知道这些地雷是夏尔发明的,尤其那种可以跳到一米高度爆炸的地雷,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过这种地雷。 人们饶有兴趣的猜测: “那种雷是依靠什么跳起来的?” “它怎么能控制在一米的高度爆炸?” “这太神奇了,夏尔的发明能战胜一切,他总会给我们惊喜!” …… 所有的一切都像夏尔预想的那样发展。 夏尔知道,在战争的压力下,人们会天然偏向那些能打胜仗的将军,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和自豪感,甚至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然而,夏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会会贝当,否则,六十岁的贝当很可能会在这种舆论和氛围下被逼疯,或者干脆放下脸来成为夏尔的敌人。 …… 夏尔没猜错。 这天下午,夏尔赶到圣米歇尔堡垒见到贝当时,贝当没给夏尔好脸色。 “这不是‘法兰西的玛尔斯’吗?”贝当不无嘲讽的直视夏尔:“你是来教我怎么打仗的,对吗?我听着!”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是来与您合作的。” “合作?”贝当打了个哈哈:“我们一直都在合作,瞧,我现在就在用你的战术和装备。” 贝当心下暗骂,他一定是来笑话我的,我就像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而我却无法拒绝。 现在,他却希望和我“合作”?! 不过贝当心下对夏尔敬佩有嘉。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当作提线木偶却无法拒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夏尔给出的方案总是无法更改的最优解。 或者一旦更改,就必须以士兵的性命或战役失败为代价。 比如反步兵雷、反坦克雷、跳雷……他能拒绝吗? 夏尔没把贝当的嘲讽放在心上。 贝当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岁数大了有时脾气会像小孩,又不甘心一把年纪却被一个18岁的少年打败。 “我知道我们的作战理念不同,将军。”夏尔说:“但这并不会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贝当扬了扬眉:“共同的敌人?你是说德国人?不,伱一个人就能打败他们了,你不需要我。” 这倒是贝当的心里话。 他看着夏尔的新战术、新装备一样样进入凡尔登,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发挥作用将德国人打得狼狈不堪,有时难免感叹自己跟不上时代。 夏尔心下一叹,这是他对不起贝当的地方。 贝当的防御战术理论原本是跟对时代的,用在一战的堑壕战恰到好处。 但夏尔拔高了敌我双方的战术层次,结果又将贝当甩到了后面使他变得不合时宜。 “不,将军。”夏尔正色说:“我指的不是德国人。” 贝当疑惑的望着夏尔,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一定等着我问,贝当心想,我偏不问! 为了掩饰,他打开面前的文件装作批阅,一边签名一边故作镇定的回答:“如果不是关于德国人的事就没必要谈了,准将,我很忙。” 夏尔没理他,继续说: “您一定不知道继任总司令的是谁,我没说错吧?” “是尼维勒,将军。” 贝当一愣,吃惊的抬头望向夏尔:“不,他只是一名军长,一名少将,而且没有功绩。”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他曾经是您的部下,您在这作战,他却在后方运作打点,在争取成为法兰西总司令指挥我们作战。” 夏尔是从“白衣夫人”那得到的消息。 他一点都不感到吃惊,这对他而言是发生过的事。 贝当缓缓合上文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轻一叹。 他并非对曾经的部下将成为总司令心怀芥蒂,这在军队里很常见。 但贝当了解尼维勒,他知道尼维勒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甚至比霞飞还糟。 夏尔说出了贝当心中所想: “霞飞只是无能,他总是把事情交给别人做。” “尼维勒却是无知,无知不自知还很自大。” “这样的人任法兰西总司令会是一场灾难,我没说错吧?”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阻止的,将军!” 贝当疑惑的望向夏尔:“你,看起来很了解尼维勒?” 夏尔打迷糊:“我有我的情报渠道,将军。” 夏尔暗指“白衣夫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史上的尼维勒总是宣称几天就能结束战争获得胜利,却总是在漫长的拉锯战中遭遇失败。 确切的说是惨败! 第四百九十章 “特殊渠道” 夏尔与贝当合作并不是为了尼维勒。 尼维勒任总司令一事已成定局,他有英国人的支持,英国人手里有大批从美国贷到的物资,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左右总司令的人选了。 同时,尼维勒当上总司令后,他做的决定也不是夏尔和由贝当这层级的指挥官能改变的,上面还有一群中将,他们才是讨论战略方向的主体,而不是像夏尔和贝当这样的少将。 夏尔这么做是为了对抗议会,他认为议会才是让人头疼的对手。 议会有决定权,现在正不遗余力的削弱夏尔的影响力,还在有意识的给夏尔培养“敌人”分而治之。 从这角度看,除了加利埃尼外,其它人包括北方、中央、东方集团军群的几位司令,全都是夏尔的对手。 以前还有个福煦偏向夏尔,福煦被解职后夏尔再次陷入孤立。 这有些讽刺,夏尔得到了绝大多数基层官兵的拥护,但恰恰因为这个威胁到了高层军官的利益,于是就形成这样的局面。 夏尔拉拢贝当,是分裂这个势力的第一步。 …… 百忙中,夏尔抽空去了一趟达瓦兹镇。 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因为他想家了。 连续几个月在外奔波,有时即便身在巴黎也没空回家,争来斗去的夏尔偶尔也会感到孤独和疲惫,他只想回到那个避风港里躲一躲,哪怕只是片刻。 卡米尔似乎明白夏尔的心情,她远远看到夏尔的汽车驶来,又惊又喜的飞奔出门。 然而,当她看到夏尔脸上的倦意以及军装上的尘土时,喜悦瞬间黯淡下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迎上去,心疼的将夏尔抱在怀里,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喃喃说道:“没事了,我的孩子,你到家了!到家了!” 夏尔忽然感觉很困很累,如果不是卡米尔扶着,他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卧室,只来得及脱掉军大衣,重重的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就睡了去。 德约卡开着车匆匆从工厂赶了回来,却被卡米尔拦住了。 “他已经睡了。”卡米尔说。 德约卡有些意外,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此时才下午三点多,不过下一秒他就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做得太多了。”德约卡感慨。 卡米尔哽咽的“嗯”了一声,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目光不自觉的转向夏尔房间的方向。 …… 夏尔一觉睡到天亮,如果不是德约卡把他叫醒的话他还会接着睡。 德约卡也不愿叫醒夏尔,是夏尔昨天交待过洛朗今天要赶往比利时。 夏尔花了点时间盥洗一番,对着镜子照了照,总算精神了些。 这有些奇怪,以前夏尔穿着军装尤其领子上还点缀着代表准将的两颗星时,总感觉有股力量涌进体内不自觉的变得亢奋。 现在已完全没了感觉,只想着哪一天能摆脱这身“累赘”,成为一个什么也不需要考虑的平民。 想起卡米尔昨天见到他时的眼神,夏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沾了些水重点“关照”军装上熏黑的部位,使其看起来干净些,这才走下楼。 他不希望卡米尔像昨天一样担心。 早餐很丰盛,是夏尔喜欢吃的苹果馅饼。 德约卡看似随意的问了声:“很累是吗?” “还好。”夏尔瞄了厨房一眼,卡米尔在那洗水果:“就是最近凡尔登的事忙了一阵,不过现在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夏尔认为这么回答能让德约卡和卡米尔放心。 他成功了一半。 他注意到卡米尔舒了一口气,德约卡则似笑非笑的看了夏尔一眼,偷偷竖着大拇指。 德约卡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像夏尔说的那样,就不会急着赶回比利时了。 上帝,似乎整条防线都离不开夏尔,其它的将军都在做什么?忙着向霞飞学习吗? 卡米尔端着一盘葡萄和西梅出来,又给夏尔递上了一杯牛奶:“我听说前线部队使用了轮换制,你不应该也有轮换的时间?” 这个问题把夏尔难住了,将军也轮换? 同时夏尔还有些意外,卡米尔居然也知道部队用了“轮换制”。 德约卡笑着解释:“她了解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来自‘特殊渠道’。” 夏尔了然,所谓的“特殊渠道”就是七大婆八大姑间的八卦。 冷不防,卡米尔问:“我还听说伱交了女友,而且她就在巴黎,而我们却什么也没听说!” 夏尔瞬间石化:“妈妈,那个……我们还没正式确认关系……” “是吗?”卡米尔反问,语带不满:“可为什么我却听说你已经见过她的家长了?” 夏尔愕然,这“特殊渠道”也太厉害了,比利时的事都能传到这里?! 他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德约卡。 吃着食物的德约卡只耸了下肩: “我帮不了你,夏尔。” “难道我们要等你结婚时才知道她是谁?” 卡米尔补了一句:“按现在的情形看,或许结婚时都不知道。” 接着他们很自然的站到同一阵营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说得对,她就在巴黎,离我们只有十公里,却是先去比利时见对方父母而不是我们。” “我认为见对方父母的意思,就是确定了关系。” “绝对是!” “但在我们这却是‘没有确定关系’,这像话吗?” “不像话,这绝对是借口!” …… 夏尔翻了翻白眼,他又一次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一大堆废话后,最终卡米尔才抖出了真正的目的:“下次来时一定得带上她,你有车,还有洛朗少校,要做的只是去接一下她。” “可是妈妈……” “否则我们自己去找她。”卡米尔打断了夏尔的话:“相信我,我能打听到她的住址,我还知道她叫卢西亚。” 夏尔举手投降了:“好吧,我去跟她说说,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愿意来……” 夏尔说的是实话,毕竟这是“逢场作戏”。 卡米尔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夏尔的脑袋。 这个傻瓜,他居然担心她不愿意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夏尔开始反攻了 黑格是在睡梦中被炮声惊醒的,他一翻身起床,猛地打开门几步跑到观察窗前举起望远镜。 南岸法军阵地已爆起一片片火光,就像陷入一片火海中,而英军阵地却几乎没有。 很明显,德国人把炮火集中在索姆河南岸对法军防线发起进攻。 黑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战局正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他马上就能听到 就在这危机一刻,一条腿从半空中横扫过来,接着就是看见一个肥大的胶鞋贴在姚亮的颈部,姚亮顺势倒下。晕了过去。那颗子弹的速度显然是慢了那么零点一秒,击中了地面。 尽管乔纳森想证明这些记忆是错的,却也没有办法。他已被对方接近深层次催眠,且这些被篡改的记忆很难被分清。 众人听到陈星海前面一句,都忍不住想,这位真大量,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这海哥肚子航行的是航空母舰,可听到后面就有点那个了,至于那个大家不好意思说出来。 “没错,就是九转千花舞。”花梦晨缓缓点头,用那柔美的仙音回答。 “轰”惊天动地的轰鸣传来,炉盖子被巨大的气浪崩开,一大片浓绿的烟雾从黑炉里窜出。 “噢!不好我要爆炸啦!”白狸猫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急忙盘膝坐下,运转内力去只收体内滂湃的气流。 看着狼宏翔平静的面孔,余韵红也只是笑了笑,刀魄作为那种顶尖强者,是他们所不了解的存在,自然明白怎么考验,土本源珠这么容易被人得到,那第二轮也就失去了意义。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念佛难在断情爱。若是宁哲心中所想非佛,无论怎样努力,都会被心中业障所困,不得彻悟。 王峰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双手抓住老赵急赤白脸的大声问道“老薛呢?我队长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刚刚说完,王峰猛然想起来了,昨天他本来是要去医院看薛浩的,之后在指导员的劝说下就被拉着喝酒去了。 孤独寻败嘴边一弯,悄悄挂起微笑,很欣赏看着亚东不服输的心态,拽拽白须,转身悄悄离去。太阳悄悄滑落西山,映红西边天空一片彩霞。亚东与土拉格、黑铬跑下山,朝家里走去。 魔教众人惊大于喜。张无涯因为武功与年龄的关系,已经隐隐为除张三丰的武林第一人,使得魔教声望大涨;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宋青云,稳压张无涯一头,怕是对魔教的有所打击。 整张脸都贴紧充满异味过道上面的中年男子被叶简这么一下给整到心口直抽,手都已经拿到了赃物就是没有机会再拿出来。 耿世安拍拍温子夏的肩膀,觉得自家兄弟的眼光很好,选了这么个妹夫,却不知道根本不用选,人家妹夫与妹妹可是青梅竹马。 让宁舒惊悚的,异形居然呆在肚子里不出来,难道是肚子里比较温暖? 一向负责通讯的z7则接替t6平时行动的位置,俩人暂时互换。 走在两名老师中间的叶盈看到荷枪实弹的武警下唇死死的咬着,脸上带着不服输的娇横,又怕被叶简瞧不起,佯装着镇定,用倨傲的神情一同来到第三考场。 虽然看起来对情况非常不好,关系到学校的校庆,但是宁舒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暗戳戳的喜悦,简直别提多变态了。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谢筝几眼,冷笑道:“姑娘这番话,我可真爱听。 第四百九十一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安特卫普机场像往常一样忙碌,战斗机带着“隆隆”的轰鸣声在跑道上时起时降,螺旋桨和机翼带起一片灰尘,混杂在发动机释放的烟雾里飘散在空气中,给机场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汽油味。 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挺胸站在机场边缘等待,身后是一众比利时新政府要员,还有一支军乐队,他们身着华服分列两侧,手里拿着各式乐器“严阵以待”。 阿尔贝特一世一身颇显夸张的统帅服,腰间挂佩剑威风凛凛。 伊登上校穿着一套新军装,依旧是上校军衔,虽然颇显精神却一眼看出是衬托阿尔贝特一世的“绿叶”。 阿尔贝特一世望了望空中,见还没有飞机的影子,就转身对身后说:“博亚塔先生,您考虑好怎么对准将说了吗?” fn兵工厂所有者博亚塔赶忙上前:“是的,陛下,我考虑好了。” “很好!”阿尔贝特一世满意的点了点头。 博亚塔略带紧张的望了望身边的勃朗宁,勃朗宁微微点头表示他也准备好了。 这时瞭望员喊了一声:“他们来了,陛下,夏尔的座机!” 天空出现了四架“骆驼”,两前两后,保护着中间一架改进型“阿芙罗”。 后者是埃里克飞机制造厂生产的,稍加改动再换上功率更大的发动机,使其时速提升至150公里左右。 这显然更安全,因为许多德军战机达不到这速度自然无法“拦截”,另一个是,它能与195公里时速的“骆驼”战机相适应。 阿尔贝特一世观察着高度越来越低的机群,看准时机扭头对身边下令:“准备!” 军乐队指挥马上高抬双手挥起指挥棒,乐队成员紧张的做好各种姿势。 “奏乐!” 阿尔贝特一世大手一挥,一首《布拉班人之歌》就在机场上空响起。 夏尔差点被这场景吓着了,他还以为机场在搞什么活动,直到飞机稳稳的停在队伍前,阿尔贝特一世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上前迎接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专为自己准备的欢迎仪式。 “准将,我的朋友。”阿尔贝特一世给了夏尔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再次取得胜利,你的名字和功绩震撼了每一个关注战事的人,尤其在你仅用一天就成功扭转了凡尔登局势后。” 这不是真话,更让人震撼的是夏尔击败了霞飞并成功将其从总司令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长期在政坛打滚的阿尔贝特一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尔能踢掉一个法兰西举足轻重的将军,一名总司令,本身就代表夏尔在法兰西举足轻重。 伊登上校则满脑子都是定向雷、地雷、反坦克雷和跳雷。 如果比利时有这些东西并把它们与比利时的堡垒防御体系结合,那,那就太完美了。 当然还有反斜面工事。 政要们争先恐后的上前与夏尔握手: “恭喜您,准将。” “漂亮的一仗,所有人都在称颂您的功绩!” “它振奋了士气,让我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 记者们蜂拥而上,他们在周围以各种怪异的姿势紧张的寻找角度,手指抽搐般按着快门捕捉每一个珍贵的镜头。 夏尔一边应付一边将疑惑的目光投往站在一边的提贾尼。 提贾尼摊了摊手,无奈的回答: “不关我的事,准将。” “不是我泄漏的消息。” “伱还飞在天上时,法兰西已传遍了你要离开巴黎飞往安特卫普的消息。” 夏尔恍然,是巴黎八卦记者的功劳,他们甚至安排人24小时不间断的在巴黎飞行俱乐部外“蹲点”,像跟踪明星一样跟踪夏尔。 这也给了夏尔一个警醒:往后出行要更加小心,否则德国人知道消息派出战机拦截,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阿尔贝特一世、伊登上校及博亚塔几个人一路尾随跟了进来。 “你们还有事?”夏尔问。 接着他不等阿尔贝特一世回答,语带不满的说:“我不喜欢也不需要这样的迎接,陛下,我是一名军人,您不需要像对待政客一样对待我。” 政客在乎人际关系,职业军人更在乎的是生命和效率。 夏尔认为这种形式上的迎接,给他带来的只有不确定的风险。 “抱歉,准将。”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回应:“这不是对待政客,是对待凯旋的英雄,法兰西的英雄,更是比利时的英雄。这对我们很重要,它可以鼓舞人们在战场勇敢的与侵略者战斗!” 夏尔一时无语。 阿尔贝特一世说的似乎没错,就像法兰西有意识的树立和宣传霞飞这个“英雄”一样,阿尔贝特一世选择的宣传对象是夏尔。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让开身,把话语权转给了博亚塔。 博亚塔看起来有些紧张,他上前脱掉礼帽向夏尔行了个礼:“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准将。” 夏尔几乎都忘了博亚塔了,直至看到他身边的勃朗宁才猛然醒悟:“fn兵工厂?” “是的,准将。”博亚塔有些激动,夏尔居然还记得他。 “很高兴我们能在‘圣艾蒂安2’机枪上合作。”博亚塔说:“它的生产很成功。这次来,我们是希望能获准进一步合作。” “什么合作?”夏尔问。 “我们希望能获得定向雷、地雷这些装备的生产许可,您看……” 接着博亚塔又补了一句:“利润分配像之前一样,五五分配,准将。” 夏尔瞄了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期待似乎明白了,这又是阿尔贝特一世牵线搭桥的生意。 夏尔原本想过把地雷布署在比利时用于“堡垒防御体系”,它可比铁丝网战壕之类的管用多。 最重要的是它还是存在信息差:敌人不知道雷区在哪,在任何一个地方踏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并心存恐惧。 而己方人员和车辆则可以沿着已知的通道快速穿插。 再加上生产简单、成本低廉等优点,它简直就是为比利时这样的小国量身定做的。 不过夏尔随即想到,既然是比利时有求于他,为什么不顺便多捞点好处? 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况fn兵工厂还不是蚊子,勃朗宁这个枪械大师也有相当的实力! 第四百九十二章 BAR自动步枪 出于“薅羊毛”的角度考虑,夏尔在定向雷和地雷授权方面表现迟疑。 “这看起来不是大事,却关乎法兰西的生死存亡,陛下。”夏尔望着阿尔贝特一世,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您知道的,我们在凡尔登正是依靠这些地雷才挡住德国人的进攻,一旦秘密外泄被德国人发现了弱点,进而危及凡尔登的安危,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准将!”阿尔贝特一世赶忙回答:“但我们是德国人的敌人,我们会严格遵守它的保密条例,我们同样不希望德国人发现地雷的弱点。” 夏尔为难的轻轻摇头:“我可能帮不了你们,或者至少现在不能。”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德国人随时都可以挖几枚带回去研究,它其实没有秘密可言。地雷最大的秘密,就是不确定埋在哪。 不明就里的阿尔贝特一世急了:“可我们迫切的需要它,地雷可以阻止德国人进攻的速度,定向雷可以大批量杀伤敌人,这对游击队很有用。”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游击队若是能取胜,同样会减轻法军的伤亡和压力,准将。” 夏尔这才明白,阿尔贝特一世需要这些东西不只是打造“堡垒防御体系”,更是为了游击队或者说是为了比利时训练不足的军队。 这是个好想法,地雷对军队素质的要求不高,一名什么也不会的平民经过一小时的训练也能展开地雷战。 然而,夏尔依旧保持沉默,你越是需要,我的筹码就越多。 博亚塔提出一个诱人的条件:“我们愿意给您更多的利润,准将,比如您可以获得六成的利润。” 地雷是“薄利多销”的东西,哪怕利润少得可怜,也会因为需求量巨大而实现可观的利润。 但夏尔依旧不为所动:“抱歉,有时装备不能用金钱和利润衡量。” 博亚塔无奈的望了阿尔贝特一世一眼,他已经尽力了,继续退让就赚不到钱了。 阿尔贝特一世眼里也露出一丝失望。 这时勃朗宁往前跨出一小步,说:“如果我们有装备与您交换呢,准将?” “交换?”夏尔目光转向勃朗宁,一脸疑惑。 心下暗喜,这家伙终于上钩了。 “是的。”勃朗宁点了点头。 夏尔嘴角挂起一丝嘲讽:“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交换的?” 激将计,夏尔希望勃朗宁能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枪。”勃朗宁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灰色的笔记本将其翻开,飞快的找到其中一页递到夏尔面前:“这是一款步枪,但它却能像机枪一样连续射击!” 原来是bar,夏尔看着草图瞬间了然。 (上图为勃朗宁于1917年研发的m1918自动步枪,简称bar,它看似自动步枪其实应该是轻机枪,只是在没有自动步枪的时代被当作自动步枪使用。) 夏尔打量了草图一眼,明知故问:“它看起来更像一挺轻机枪,勃朗宁先生。” “是的,您有理由这样想。”勃朗宁解释道: “但它的功能是一把步枪,我打算使用薄枪管,又取消了两脚架,还做了一系列的简化,估计重量只有15斤左右。” “这使它与机枪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都知道,机枪必须由两人或两人以上操作,而它,是步兵手中的单兵武器!” (注:bar空枪重14.5斤,而转盘机枪18.2斤,如果加上弹匣差别更大,因为bar是由20发弹匣供弹,这使其更容易实现单兵操作而不需要配弹药手) 听了这话,隔了几米外正在与参谋讨论凡尔登战事进展的提贾尼被吸引了目光。 可以连发的单兵步枪? 而且使用的还是射程远、威力大的步枪弹? 这几乎是所有前线士兵的梦想,还有军官的! 提贾尼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事,快步凑上来盯着草图,半信半疑的问勃朗宁:“它真的能实现?” 勃朗宁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甚至生产出的样枪,将军,我相信它不会让伱们失败的。” 提贾尼又问:“你打算用这种枪换地雷?” “是的,将军。”勃郎宁回答,但马上又补充道:“还有定向雷、反坦克地雷和跳雷。” 这是身为军火商必要的严谨,否则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提贾尼目光转向夏尔,眼里透着炽热,似乎是在说,换吧,准将,还等什么?我们需要这种装备! 但夏尔却表现得很平淡,他问勃朗宁:“你是否考虑过法军弹药的锥度问题,先生?” 勃朗宁一愣,他的确没考虑过。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听说‘圣艾蒂安’兵工厂已经成功研发了一款新型弹药,一款没有锥度问题的弹药,但‘圣艾蒂安’却没来得及研发出新枪。” 这是事实,那是仿制自毛瑟步枪弹的7.5mm无底缘步枪弹,“圣艾蒂安”兵工厂已经小批量生产并在研发新型步枪。 夏尔继续挑毛病: “但薄枪管带来的问题必然是火力持续性差,若是单兵作战也无法更换枪管。” “而且连续射击时后座力太大,普通士兵可能无法承受。” “另外还有重量的问题,15斤依旧比普通步枪重得多,你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勃朗宁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曾为这些感到头疼,没想到夏尔只看一眼草图就轻松道破。 夏尔知道解决方法,那就是研发中间威力弹生产出真正的突击步枪。 不过当然,夏尔不会点破,否则生产突击步枪的就不是“圣艾蒂安”而是fn。 又盯着草图看了一会儿,夏尔才勉勉强强的回答: “好吧,虽然它有许多缺点,但战场可能的确需要这种枪。” “我同意交换,但它必须能让我满意,至少要达到你描述的那些性能。” 勃朗宁连连点头:“当然,准将,我保证!” 阿尔贝特一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谢谢你,准将,非常感谢!” 夏尔心下轻叹,这就是小国的命运,被薅羊毛却依旧要心存感激!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他一定知道 出了机场,阿尔贝特一世把博亚塔和勃朗宁夸奖了一番,尤其是勃朗宁。 他握着勃朗宁的手激动的说: “非常感谢,勃朗宁先生。” “如果没有您的新设计,我们很可能拿不下这些装备的生产权,这对我们很重要。” “您为比利时做出的贡献我会铭记在心,如果您有什么要求的话……” “这是我应该做的,陛下。”勃朗宁回答。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身为美国人的他对比利时没有“为国贡献”一说,他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fn公司为了自身利益。 阿尔贝特一世明白这一点,他瞄了博亚塔一眼,似乎是暗示他花点心思留住这个人才。 博亚塔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这不需要阿尔贝特一世交代,自勃朗宁为fn公司设计出第一把手枪m1900以来,他这个公司的所有者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让勃朗宁离不开fn。 (上图为勃朗宁于1900年设计的m1900手枪,朝鲜安重根刺杀鬼子首相伊藤博文,以及刺杀列宁都是使用这款手枪) 最后,阿尔贝特一世又交待勃朗宁:“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前做准备,勃朗宁先生。我的意思是,夏尔未来可能还会有许多惊人的新装备,至时,我们依旧会面临这种状况。” 勃朗宁点了点头:“我明白,陛下,我会提前设计一些新枪。” 阿尔贝特一世提醒道:“是能让夏尔感兴趣的新枪。” “明白。”勃朗宁感叹:“这的确不容易。” …… 阿尔贝特一世心满意足的坐上了汽车,没开多远,他就心有余悸的对伊登上校说:“还好我们有勃朗宁。” “是的,陛下。”伊登上校回答:“我有些意外,夏尔除了军事才华之外,在枪械研发方面居然能与fn的首席枪械设计师一较高下,似乎还有超过勃朗宁的趋势。” 阿尔贝特一世难以置信的望着伊登上校,过了好半天才说:“上帝,你居然因为这个意外?因为夏尔能与勃朗宁一较高下意外?” 伊登上校一愣:“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尔贝特一世在伊登上校面前挥了挥手加重语气:“我们难道不应该,为勃朗宁能与夏尔一较高下而感到意外?” 伊登上校一脸懵,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区别。 随后“哦”了一声:“是的,陛下,是我的错。” 我的天,夏尔是谁,他可是发明坦克、战斗机、轰炸机等一系列装备的天才发明家,枪械方面也有“圣艾蒂安2”,最近听说还有新枪在他的部队里秘密训练。 而他,居然以为夏尔在枪械方面的天赋不如勃朗宁,想当然的把他排在勃朗宁后面。 “当然。”伊登上校赶忙强调:“夏尔在枪械方面同样有天赋,没人能超过他,勃朗宁也不例外。” 阿尔贝特一世这才放过伊登上校,他往身后一靠,缓声说: “想想夏尔拿到设计草图时的表情,上校,他其实没多大兴趣,他是勉强与我们交换的。”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友情。” “他把我们当朋友,因此不好拒绝我们提出的要求。” 伊登上校连连点头:“当然,陛下。夏尔是个很可靠的朋友,他值得信任,也很值得结交。” 阿尔贝特一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这简直就是废话,夏尔不只是朋友,还是比利时的救星! …… 另一个方向的公路上,在驶往根特分厂的汽车里,博亚塔和勃朗宁也在讨论刚才的事。 “多亏了你的设计。”博亚塔一脸庆幸,接着又问:“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枪的?” “是‘圣艾蒂安2’给我的灵感。”勃朗宁回答:“当时我在想,如果军队需要将马克沁机枪轻量化,变成可以两人操控并快速机动的轻机枪,那是否可以将其进一步轻量化,直至可以单人操控。” 博亚塔点了点头:“然后就有了bar,很好的想法,它撬动了夏尔的决心。” 勃朗宁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博亚塔察觉到勃朗宁面色不对,疑惑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勃朗宁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这是我的得意之作,乔纳森。” 乔纳森是博亚塔的小名,博亚塔通常称勃朗宁约翰。 “我对它抱有很大的希望,甚至希望它会淘汰掉所有步枪。” “可它在夏尔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他看着草图时的眼神,还有他的表情、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我的怜悯!” 博亚塔微微点头:“我明白,约翰。可这已很不容易了,他可是夏尔!伱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不,你不明白。”勃朗宁打断了博亚塔的话:“不只是这些,他眼睛里还有其它东西。” 博亚塔心下一叹,这或许是勃朗宁第一次被别人打败被别人看不起,一直在这领域高高在上的他当然很难接受。 勃朗宁喃喃自语: “难以置信,他一眼就看出bar的缺点,所有缺点。” “他甚至知道它无法更换枪管。是因为枪管上没有提把?惊人的洞察力!” “不不,他的眼神就像,就像……” 突然勃朗宁愣住了,接着惊呼出声:“他知道,乔纳森,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博亚塔一脸困惑,同时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这家伙可别在这时出事,如果精神出了问题,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他知道这把枪。”勃朗宁瞪着眼睛:“他有同样的想法,我是说研发出一把类似的步枪。” 博亚塔愣了一会儿,想明白勃朗宁这话的意思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至少他没疯。 “你确定?”博亚塔问。 “是的,我确定。”勃朗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他只瞄一眼就知道这枪的缺点,不是他反应快,而是他也考虑过这种枪。他甚至……” 接着勃朗宁就张大了嘴巴:“上帝,他可能知道解决这些缺点的方法,所以不屑一顾,所以才答应得如此勉强,所以才……” 勃朗宁回忆起夏尔当时的神态,心下越发肯定,当即激动的冲前方司机大喊:“调头,斯泰恩,我们回去,回机场!” 卡洛穿越后发现自己身处中世纪,还是正在参与英法百年战争的小小征召兵。 面对这混乱年代,卡洛如履薄冰,谨慎行事,在风云变幻的中世纪趁势而上,直到走到了那顶王冠前: “这法兰西的王位,未尝不能是我卡洛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合作 安特卫普机场。 夏尔又看了一会儿勃朗宁留下的bar草图,然后把它丢给了提贾尼。 “它是你的了。”夏尔说。 “什么?”提贾尼愣愣的望着夏尔,他不明白夏尔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抱怨你的部队没有冲锋枪吗?”夏尔起身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这款步枪可以优先装备伱的部队。” 提贾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这是真的?” 这是个惊喜,他原以为这款新枪同样会装备完装甲部队再装备机械化部队,毕竟装甲部队需要冲在最前头打硬仗。 “当然是真的。”夏尔搅着咖啡坐回桌前,语气带着些不屑:“你以为它是好东西吗?” “当然,准将。”如获至宝的提贾尼拿着草图重重的点了点头:“它当然是好东西!” 夏尔随口问:“说说你对它的理解,你打算怎么配置你的部队?” 提贾尼盯着草图看了一会儿,缓声说: “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体能优秀的士兵使用它。” “一个班一把,或者两把。” “我不确定,要等枪到手后试试才知道。” 夏尔点了点头,提贾尼的理解很正确,他没有盲目的说:“我要让每个人都用上这种枪,用它把所有步枪淘汰!” 这想法很诱人。 想想那画面:一把把自动步枪对着敌人疯狂扫射,敌方阵地将被飞射的子弹铺满。 但现实却是:大多数士兵都掌控不了这种枪。 沉重的枪身、连发时的后座力、还有至少200发的弹药,都会给使用它的士兵造成很大的麻烦。 (注:栓动步枪一个基数的弹药100发左右,但bar是自动步枪,放开打200发子弹甚至不够打一场战斗,现代自动步枪通常需要携带300发子弹。) 这时警卫进来报告:“准将,勃朗宁先生和博亚塔先生又回来了,他们想见您。” 夏尔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你似乎知道他们会回来?”提贾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夏尔轻轻摇头,他不知道这个,但却知道勃朗宁为什么回来。 夏尔看到草图那一刻至少应该思考一段时间或装模作样的问几个问题,是这个使勃朗宁有了疑心。 果然,勃朗宁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到夏尔面前,气喘吁吁的问:“将军,您……你知道的这种枪,是吗?” 夏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我的意思是。”勃朗宁解释道:“你也想过设计类似的枪,是吗?” 夏尔一愣,顺势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勃朗宁先生,我的确想过,只是您的动作比我快,您甚至已经制作出样枪。” 勃朗宁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说着,他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夏尔面前,动作连贯自然,就像跟一个老朋友长谈。 博亚塔一脸吃惊,他怎么能在准将面前这么随便? 刚要上前提醒却被夏尔用眼神阻止了。 勃朗宁完全没注意到博亚塔的小动作,他坐下后迫不及待的说: “将军,我其实是受了您的启发,确切的说是‘圣艾蒂安2’。” “既然我能想到这一点,您当然也能想到。” “毕竟是您把重机枪改成了轻机枪,让它拥有了更好的机动。” 勃朗宁说的有些抽象,上下不连贯逻辑混乱,但夏尔却听懂了,他顺水推舟继续往下说: “哦,是的。” “既然重机枪能改成轻机枪,轻机枪就能改成步枪。” “所以就有了bar!” 勃朗宁又一次兴奋的笑了起来,笑声很大很难听,就像猪叫: “我也是这么想的,难以置信,居然有这样的巧合!” “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是吗?因为它是一种发展趋势。” “我们只是看到了它的趋势!” 勃朗宁很自然的用上了“我们”,他把夏尔当作同一类人了。 没人会知道像勃朗宁这样的人有多孤独,也没人知道他要找一个有共同兴趣爱好,并且能聊上几句的人有多不容易。 但夏尔没接嘴,他静静的望着勃朗宁。 “有什么问题吗?”勃朗宁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疑惑。 接着勃朗宁忽然想明白了: “你知道些什么,对吧?与我想的不一样的地方!” “是的,我就知道。” “虽然我做在前头,但你却想在前头,你知道该怎么避开bar的缺陷。” 夏尔“嗯”了一声承认了,否则会被勃朗宁看作是对他的不尊重,是污辱他的智商。 “但我不能告诉您,勃朗宁先生。”夏尔说得很直接:“因为,有许多方面的原因。” 勃朗宁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将军,这是您的创意,属于法兰西,而我……” 他回头望了望站在身后的博亚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我属于fn,属于比利时。” 勃朗宁轻轻一叹: “您是对的,您不应该告诉我答案。” “我很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这是一种求知欲,不是别有用心的剽窃。 两人不知道的是,站在勃朗宁身后的博亚塔听了这番话后瞬间手脚拔凉,就像掉进冰窖似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博亚塔想。 谁都能看出来,夏尔是勃朗宁最佳的合作伙伴,把他们的思维放在一起必定能设计出全世界最优秀的枪。 更严重的是他们……惺惺相惜,是的,他们就像老朋友似的! 尽管两人才认识不久年龄差距很大,却能神奇般的想到一块。 我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博亚塔想,否则fn将失去勃朗宁,这一点毫无疑问。 想到这,博亚塔赶忙上前劝道:“不不,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将军。” 接着博亚塔又望向勃朗宁:“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夏尔问,不过他其实能猜到一些。 “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博亚塔兴奋的说:“fn和‘圣艾蒂安’合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希望生产出最优秀的装备,我们都有……” 博亚塔朝两人挥了挥手,意指双方都有优秀的枪械设计师。 勃朗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 但不久,他的兴奋很快黯淡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对博亚塔说:“不,乔纳森,将军不需要我们也能完成他想要的,他没必要与我们合作。” 勃朗宁苦笑着耸了耸肩,他从未如此卑微过。 博亚塔想想觉得事实如此,夏尔有创意,又有“圣艾蒂安”兵工厂为其实现,为什么要与fn合作? 他们不知道的是,夏尔却觉得这有利可图。 因为这可以更彻底的控制比利时的军工,又能得到勃朗宁这个人才,还能获得fn的产能。 需要付出的只是分配利润,何乐而不为?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加一个条件 作为一名资本家,夏尔当然不会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他顺着勃朗宁的话往下说,一脸惋惜:“是的,我似乎没有合作的理由。” 这话其实是给博亚塔提了个醒。 理由,对,找个理由! “将军。”博亚塔略一沉吟:“如果我们合作,法军的子弹和炮弹就可以由fn生产,这可以节省许多运输成本和时间。” 夏尔“嗯”了一声:“这的确有好处,但我认为这同样是比利时的问题。” 法军是来这解放比利时的,更关心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比利时而不是法兰西,你们帮法军生产弹药是应该的,这不能作为谈判条件。 博亚塔略显尴尬,他只想着理由没想到这一层。 接着他眉头一皱,又说:“我们在美国还有分公司,合作可以方便您开拓美国的军工市场。” 夏尔挑了挑眉,这的确有诱惑力,事实是很有诱惑力。 美国大概一年半后参战,到时他的部队将需要大量的装备,轻重机枪、冲锋枪、地雷……全是美军奇缺的东西,另外还有坦克、装甲车之类的,绝对是笔大生意。 不过夏尔面上却依旧摇了摇头:“可惜美国是中立国,博亚塔先生,他们对装备的需求并不大。” 博亚塔急得额上冒出了细汗。 不,不能让这次合作黄了,这不只是合作的问题,更关系到fn的前途。 如果没有了勃朗宁,fn公司可能又要重操旧业去生产摩托车、自行车了。 这时勃朗宁补了一句:“准将,我们可以通过fn在美国的分公司购买大量军用、民用物资,我听说法兰西现在很缺这些。” 夏尔动容了,真的动容了。 仗打到现在已一年多,法兰西不管军用还是民用物资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短缺,有些更是奇缺,比如靴子、水壶、家电、机械等。 这也是英国人可以依靠手中的物资左右法军总司令人选的原因。 见夏尔对这方面感兴趣,博亚塔马上补充跟进:“说得对,而且不只美国,还有荷兰,她也是中立国,她在陆路上与我们交界,我们能更容易获得物资。”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点头:“再加一个条件。” 博亚塔和勃朗宁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兴奋和激动。 “好的,将军。”博亚塔一口应下:“只要我们能做得到。” …… 巴黎的九月,是大丽花的花期,清新的芬芳淡淡的花香,还有绚烂多彩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为这座正城市增添了些愉悦。 (上图为大丽花,各种颜色都有,相传为拿破仑情人约瑟芬的最爱,经常邀请许多达官贵人名媛淑女一起赏花) 多米尼克在警察训练基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为的是方便设计新枪又能兼顾训练基地的工作。 有时,斯蒂德会劝说多米尼克:“你完全可以把训练基地的工作辞了专心设计新枪,我另派一个人去负责那的工作。” 但多米尼克拒绝了:“那不只是一份工作,父亲,那是了解军队、了解需求的地方,只有充分与他们接触,我才知道他们真正想要什么。” 斯蒂德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圣艾蒂安”兵工厂之前的没落,原因之一就是设计与实际脱节,研发出来的东西不是战场需要的。 而夏尔能带动“圣艾蒂安”蓬勃发展,正是因为他亲自带兵作战知道真正的需求。 想到这,斯蒂德就不再反对了。 实验室堪称豪华,它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分为五间,制枪管的、生产零件的、测试的,甚至还有一个专用靶场。 助手和工作人员合计七十余人。 斯蒂德为了能减轻多米尼克的负担尽早设计出新枪,花了一百多万法郎在这里打造了一个“小型制枪厂”。 然而,多米尼克却陷入了困境。 他在办公室的台灯下画着图纸,画着画着猛然一把将图纸揉成一团丢向角落,纸篓其实已经装满了,周围散落着到处都是纸团,全是失败的设计。 它们不能算是失败,而是多米尼克对枪械太熟悉了,不管怎么做都甩不掉现有枪械的影子,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毛瑟,要不就是改头换面的勒贝尔。 多米尼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脑袋一团糟,所有的枪似乎都是一样,设计出来的也大同小异! 难道离开夏尔的引导,自己就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起夏尔说的一句话:“你会成为另一个勃朗宁,法兰西的勃朗宁。” “不!”多米尼克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是!” 会用枪、对枪痴迷,与设计一把属于自己的步枪是两回事。 “上校。”这时秘书给多米尼克递上一封电报:“准将发来的,他问您是否愿意做勃朗宁的助手?” 多米尼克“嗯”了一声,他还在想着自己的设计。 过了一会儿才猛地抬头望向秘书:“什么?你说什么?勃朗宁?” 秘书又重复一遍电报内容。 多米尼克难以置信的拿过电报看了又看,接着一声苦笑:“关键在于勃朗宁是否愿意要我这个助手,我什么也不会,只会给他添乱!” 这时另一封电报送来了:“他就在我身边,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不愿意’。” 多米尼克愣了,他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勃朗宁已经同意了,现在就看他的意思。 下一秒多米尼克猛地惊醒,对秘书大喊:“马上回电,愿意!” “等等。”多米尼克拦住正要离开的秘书,补充道:“加几个字:我很荣幸!” 秘书有些意外,向来不注重礼节的多米尼克今天知道礼貌了。 秘书又怎会知道,勃朗宁在枪支设计领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想成为他的助手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梦想。 多米尼克激动的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 “真的能成为勃朗宁的助手跟他一起设计枪械?” “准将是怎么说服他的?!” “上帝,这不是在做梦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指挥官的任命 安特卫普中心世纪酒店会议室。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圣艾蒂安”兵工厂与fn兵工厂正式签署了一揽子合作协议。 双方代表多米尼克和博亚塔紧紧的握着手,面向闪光灯保持微笑停了一会儿,让记者们有充分的时间拍照。 阿尔贝特一世一边拍手一边满意的望了望坐在身边的夏尔,他在比利时的利益越多,阿尔贝特一世就越放心,因此他也不遗余力的促成双方的合作,甚至国家拨款给予fn补贴。 勃朗宁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他一边拍手鼓掌一边低头问夏尔:“所以,答案是什么?” 夏尔笑了笑,平静的回答:“很简单,勃朗宁先生,想想你的霰弹枪,我是说‘勃朗宁a5’。” 勃朗宁一愣,接着就半张着嘴反应过来:是半自动,像“勃朗宁a5”一样的半自动,我怎么没想到! 答案的确是半自动。 在全威力子弹基础上的全自动就应该是机枪,如果硬要把机枪作为单兵步枪使用,其缺点就无法避免。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它端在手上连续射击,由于后座力大跳动剧烈,它的子弹会乱飞一气基本没有精度,差不多就是“瞎打”。 半自动就不一样了。 它不比栓动步枪重多少,弹药基数同样是一百多发,又因为子弹是间歇击发因此有很高的精度。 最重要的是:每名士兵都能使用半自动步枪,不像bar一样需要挑选体能好的士兵才能驾驭。 因此,能全面淘汰栓动步枪的是半自动步枪而不是bar。 至于未来淘汰半自动步枪的突击步枪,则必须建立在中间威力弹的基础上。 博亚塔在听说这个方案时忍不住感叹一声:“答案只有三个字‘半自动’,我们却几乎因此付出了一家分公司的代价。” “不不。”勃朗宁回答:“这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乔纳森,这是发展方向。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一点而全面生产bar,甚至试图用它取代栓动步枪,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博亚塔点头表示明白。 创意为王的时代就是如此,一个成功的设计能让濒临崩溃的公司起死回生,同样,一个错误的想法也能让一家蒸蒸日上的公司倒闭关门。 夏尔的优势在于,他的想法总是正确的,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军工上。 …… 夏尔回到指挥部时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电报是马修发来的,自从他从飞机制造厂学到发动机技术后,夏尔就让他负责拖拉机厂的研发工作,德约卡则负责商业运作。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的发动机终于达到了250匹马力,而且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我认为新型坦克的研发可以提上日程。” 夏尔心下感叹,当初使用的“霍尔特75”只有83匹,更先进的“霍尔特120”也只有120匹,现在却已经攀升到了250匹,翻了一倍还不止。 “弗森登教授研发的‘回声探测仪’已取得成功,经过秘密测试,目前它能准确探测到五百米的潜艇。” 弗森登? “回声探测仪”? 夏尔差点都把这事给忘了,看到“潜艇”两字才猛然想起是声呐,探测潜艇的声呐! 夏尔没多想,让参谋给马修回电:“让弗森登教授继续努力,延长它的探测距离。” 这时提贾尼拿着电报上前,面容严肃。 夏尔问:“坏消息?” 提贾尼没回答,他先给夏尔递上了一封电报:“恭喜你,你已经是一名少将了,配发给你的新军装已经上路,预计今晚会到。” 这可以算是好事,虽然夏尔并不在乎。 夏尔的目光转向提贾尼手里的另一封电报,那想必是不好的消息。 提贾尼微微点头,将电报抖了抖放到夏尔面前:“指挥官的任命和调动,可以说是你踢掉霞飞的后遗症。” 夏尔扫了电报一眼: “尼维勒晋升中将,任法军及联军总司令。” 这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而且知道尼维勒是依靠英国人的关系。 “加利埃尼任陆军部长兼后备集团军群司令。” 这同样也众所周知。 “北方集团军群第9军调往凡尔登作战,由艾维斯中将率英国远征军第一军接防安特卫普防线!” …… 夏尔愕然望向提贾尼:“英国远征军第一军?他们把第9军调走,换上了英国远征军?” “是的!”提贾尼无奈的点了点头。 夏尔的部队就在安特卫普防线,只不过他们是航空兵、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驻守在这的步兵需要与夏尔配合。 现在,他们却调走了法兰西第9军,调来了英国远征军。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提贾尼皱着眉头说:“让我们与英国远征军配合?士兵之间连语言都不通,装备和弹药也不一样,更别提彼此战术上的差异了!” 接着他又喋喋不休的抱怨: “往后有得忙了。” “他们上来后,首先要教会的就是怎么看懂旗语。” “还有与飞机的联系的方式,与装甲部队的协同。” ……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出声打断了提贾尼:“你担心的只有这些?” “那还有什么?”提贾尼反问。 夏尔轻轻一笑:“想想吧,将军。英国人用物资为代价把他们的喉舌尼维勒换上总司令的位置,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提贾尼一愣,接着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军功?你是说,英国人是来抢军功的?” 夏尔微微点头:“所以,你说的并不存在。指挥官不是我,而是这个……” 夏尔瞄了一眼电报: “艾维斯中将。” “他是中将,而我是少将,你也是少将,我们当然要服从他的指挥。” 提贾尼愕然:“然后,我们就会在他的指挥下冲向敌人的堡垒,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取得胜利,战功却是他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夏尔说:“说不定还有其它手段。” 英国佬在不要脸方面从来都是无敌的,而且还会很“绅士”的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下马威(加一更,感谢罗德里赫_埃德尔斯坦盟主) 敦刻尔克,英国远征军第一军在广场上列队。 一匹匹高头大马,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昂首挺胸的骑在马上,排成几列一眼望不到头。 步兵们站在骑兵后,静静的等着总司令训话,寒风吹着落叶在空中飞舞,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萧杀。 黑格走到军长艾维斯中将面前,彼此敬了个礼后,黑格站在军队面前高喊: “勇士们,你们要走上前线了。” “知道与你们配合的是哪支部队吗?” “我知道,是那群喜欢躲在坦克后姑娘们!” 士兵们发出一阵笑声,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黑格等笑声小了些,继续说道: “他们的确取得胜利,但我们知道,那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而是对手不堪一击。” “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 “你们是最精锐的部队,是远征军的骄傲,是大英帝国的勇士。” “让那些躲藏在坦克后的姑娘们见证你们的勇气和决心吧!”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士兵们高举着步枪欢呼。 随着黑格一声下令,军队就分成几个部分,沿着公路浩浩荡荡的开往安特卫普防线。 (注:黑格的作战理念是拒绝接受新装备,他认为“坦克和机枪多余的东西,战场的胜利依靠的是士气和勇气”,并且十分固执拒绝改变,因此才有索姆河一役的惨重的伤亡。) 艾维斯中将是黑格的爱将,也是黑格战术理论的忠实拥护者,他总认为身为一名军人,就应该像一名骑士一样无视敌人的枪弹迎着枪口炮口冲锋。 如果被敌人打倒,就该安祥的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的阳光,静静的等待生命的消逝。 艾维斯中将花了几天时间赶到防线,又从法兰西第9军手里接防,然后就马不停蹄的从布鲁塞尔赶往安特卫普。 艾维斯中将听说夏尔是个很难驾驭的指挥官,他总是自行其事,艾维斯中将觉得应该给他一个下马威,否则无法让法军服从指挥。 …… 安特卫普机场,天色朦朦亮。 一队英国骑兵踩着嘈杂的蹄声沿着街道前行,为首的赫然是一位中将。 守在机场门口的警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支部队,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似乎是在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军队么?他们真的能上阵作战? 骑兵队伍在机场门口停下,一名上校策马上前用命令的语气用法语对警卫喊:“告诉你们的指挥官,艾维斯将军前来视察!” 但警卫却没动。 上校又喊了一遍,眼里透着愤怒和疑惑,他们难道是聋子吗? “抱歉,上校。”警卫亮了亮自己的军装,用荷兰语回答:“我们是比利时人,我们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上校这才注意到机场前的两名警卫穿的是比利时军装。 “去他妈的。”上校骂了声:“这里怎么会用比利时人当警卫。” 比利时警卫嘴角抽了抽,但很快又装作听不懂板着脸挺胸立正,手里抓着步枪。 艾维斯中将面对这情况颇为无奈,如果对方是法军警卫,原则上他们可以直接闯进去。 但挡在面前的是比利时警卫,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如果强闯比利时看守区域,无论在法理还是在舆论上都站不住脚。 “有人会荷兰语吗?”无奈的艾维斯中将扭头问。 一名骑兵少尉出列:“我会一些,将军。” 艾维斯中将点了点头:“问问情况,让他们去通报。” “是,将军。”骑兵少尉上前用生涩的荷兰语与警卫交流,对方好不容易懂了,但依旧失败,还是不让进。 骑兵少尉垂头丧气回来,向艾维斯中将报告:“将军,他们说他们只负责警卫不负责通报,因为法兰西人同样不懂荷兰语。”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艾维斯中将问。 “他们说……”骑兵少尉为难的说:“要有国王的通行证。” 艾维斯中将匪夷所思的望向少尉,进机场居然要国王的通行证? 骑兵少尉看懂了艾维斯中将的疑惑,回答:“是的,将军,他们说这里是军事重地,不是谁都可以出入。” 似乎有些道理,艾维斯中将想,听说法兰西人在这里布署了最先进的战斗机,他们担心泄漏机密。 “胆小的法兰西人!”艾维斯中将抱怨着,回身下令:“亚特,去国王的庄园一趟!” “是,将军。”一名少校出列,带着两名卫兵策马朝国王庄园方向跑。 忽然,一架战斗机“隆”的一声低空自骑兵头顶飞过,惊得战马纷纷人立,艾维斯中将甚至被甩下马来。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跨过大门朝机场内望了望,他希望能看到几名法军士兵让他们去通报。 但他失望了,只有远处机库方向隐隐有几个人影,其它人或许还没起床。 “全体听令。”艾维斯中将恨恨的咬了咬牙,下令:“下马,原地休息!” 骑兵们“唰”的一声翻身下马,再散布在街道两侧将马捆好以免它们再次受惊。 不久,亚特少校回来了。 正在就着凉水啃干面包的艾维斯中将以为这下问题解决了,匆忙将食物交给勤务兵起身。 然而,亚特少校却告诉他一个令他气愤的消息:“将军,他们说国王陛下在机场内,昨晚国王陛下和伊登上校一直在机场与夏尔讨论地雷布设的问题。” 艾维斯中将眼睛一黑,他愤怒的瞪着门口的警卫:“这些家伙,他们明知国王在机场内,却什么也没说!” 充当翻译的骑兵少尉赶忙上前质问,得到的回复是:“将军,他们说我们没问。” 艾维斯中将差点一口鲜血喷得七尺高,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注意风度,我们是骑士,是绅士! 好一会儿艾维斯中将才平复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冲骑兵少尉扬了扬下巴:“告诉他们,通知国王陛下,我们就在门外!” 这一回,警卫总算动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敌人和朋友 所有这些并非夏尔的意思,而是阿尔贝特一世有意为之。 他与夏尔差不多时间收到协约国指挥官任命的电报。 是时,他正与伊登上校在庄园内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圣艾蒂安”与“fn”兵工厂合作的事。 “上帝,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开着香槟,亲自给伊登上校倒了一杯:“我早该促成这两家兵工厂合作了,幸运的是他们自己达成了合作意愿。” 伊登上校受宠若惊的起身接酒,表示感谢后赞同道:“是的,这不仅可以深化夏尔在比利时的利益存在,更是对我军装备的进一步提升。” “装备的进一步提升?”拿着酒瓶的阿尔贝特一世愣了下。 “当然,陛下。”伊登上校回答:“如果两个兵工厂合作进一步加强,夏尔未来还有什么新装备,fn兵工厂当然更有机会拿到生产权。”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大悟,“啊哈”一声,一脸欣喜的连连点头:“说得对,上校,我没想到这个。的确是好事,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事!” 说着端起酒杯与伊登上校轻轻一碰:“这值得庆祝,我甚至都想为今天定一个纪念日了,今天可能是比利时走向富强的转折点!” 这时通讯兵拿着一封电报递到阿尔贝特一世面前:“陛下,联军总司令部发来的电报。” 阿尔贝特一世接过电报一看: 夏尔晋升为少将。 又是个值得庆祝的好事,夏尔绝对值这个军衔。另外,伊登总算可以升准将了。 尼维勒任总司令。 他对此没什么慨念,或者说阿尔贝特一世不在乎,他只关心夏尔是不是在比利时。 又往下看,阿尔贝特一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久就转为冰冷,眼里甚至带着些愤怒。 伊登上校察觉到不对,赶忙放下的酒杯小心翼翼的问:“是不好的消息么?” 阿尔贝特一世冷哼一声没说话,把电报递给了伊登上校,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伊登上校接过电报一看,不由眉头大皱: “他们把英国远征军调到安特卫普防线?” “上帝,这些部队是与夏尔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协同作战的。” “他们懂这些吗?” “另外还有语言、枪械、弹药等都不一样……” 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伊登上校:“你担心的只有这些?” “那,那还有什么?”伊登上校疑惑的反问。 阿尔贝特一世轻轻摇头:“他们派出一个中将来指挥安特卫普防线的战事,而夏尔只是一个少将。” 伊登上校“哦”了一声:“夏尔将失去指挥权。” 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什么?夏尔将失去指挥权?由英国人指挥我们战斗?那我们的堡垒防御体系……” “不止这些,上校。”阿尔贝特一世冷声说:“这是一个阴谋。英国人不愿意看到法兰西重新崛起,不愿意看到比利时全面倒向法兰西,他们在设法削弱夏尔的战功,甚至将其拖进泥潭!” 伊登上校恍然大悟:“这是一个针对夏尔的阴谋,亲英派的尼维勒当上总司令或许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知道尼维勒是靠英国人当上总司令的,伊登上校也不例外。 接着伊登上校又疑惑的问:“可是,法兰西人会任由英国人这样针对夏尔?” 阿尔贝特一世轻轻一笑,语带嘲讽:“这正是法兰西乐见的,上校,确切的说,是法兰西议会及一众将军们所乐见的。” 对政治不熟的伊登上校瞬间懵圈了,英国人要对付法兰西的英雄,法兰西议会和军方不只不帮,还乐见其成?这说不通吧! 伊登上校半信半疑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 阿尔贝特一世似乎看穿了伊登上校的想法,他慢条斯理的分析道:“夏尔的功绩太耀眼了,上校,耀眼到遮住了其它所有将领的光芒,夏尔因此成为了他们晋升的障碍。” 伊登上校“哦”了一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除了加利埃尼是夏尔坚强的后盾之外,其它所有人的战术理念都与夏尔不同,他们要么是“进攻派”要么就是“防御派”,包括福煦在内。 而夏尔却是“随机应变派”。 如果夏尔是正确的,就证明其它所有人都是错的,都需要向夏尔学习,都要以夏尔的战术为准绳。 这是法兰西那一众老将军们无法忍受的,这要推翻他们数十年信仰的军事理论向一个18岁的少年臣服。 但是…… 伊登上校又问:“那么议会呢?议会没有这样的冲突,陛下,而且他们在踢走霞飞一事上还站在夏尔一边。” 阿尔贝特一世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们之所以站在夏尔一边是因为知道霞飞已经完蛋了。” “但这并不代表议会支持夏尔,你没看明白,上校。” “议会,任何时候都不希望军方出现一个强权人物!” 伊登上校瞬间明白过来,惊得半张着嘴巴好久也没能合拢。 法兰西的体制就是为了扼制军事独裁产生,而现在夏尔无论是在军方还是民间都有很好的名声,尤其是军队,基层士兵没有不支持不拥护夏尔的。 有一天,夏尔如果挥手朝士兵们大喊:“士兵们,解放法兰西的时候到了!” 士兵们将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夏尔冲进议会并将其解散,法兰西人民也会为此高声欢呼。 而且,夏尔在议会中也有自己的势力,这势力还在日渐强大…… 所有这一切都让其它议员草木皆兵寝食难安。 伊登上校甚至想,夏尔之所以没有因为某个罪名被送进牢房再送上断头台,只是因为对面还有一个强悍的敌人:德国!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伊登上校有些慌了:“这太让人意外了,到处都是夏尔的敌人。” “不。”阿尔贝特一世反对道:“到处都是他的朋友,上校。法兰西军民、比利时军民,还有我们。正因为他朋友太多了,议会才对其有所忌惮!” 伊登上校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任何时候都会站在夏尔一边,这毫无疑问。” 第四百九十九章 警卫部队 如果是之前,阿尔贝特一世或许会选择与英国站在一起。 毕竟英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尤其它与法兰西的利益一致都希望削弱、打压夏尔。 阿尔贝特一世作为比利时国王,需要借助协约国的力量复国的国王,无论从政治、军事还是舆论上都应该与协约国站在一边。 然而,当夏尔只用一天时间就穿插到安特卫普并俘虏了十几万德军后,阿尔贝特一世就确定了一个事实:最重要的是夏尔,夏尔,夏尔! 什么英国、法兰西、俄国、意大利,全都被德国人打得满地找牙,历经一年之久战线也没有任何变动。 夏尔一上来,带着两万人只一天时间,只一天,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上帝,夏尔带的这些兵力可能只是协约国发起进攻时一天的伤亡数,夏尔却获得了胜利! 这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以为这不是真的,而是夏尔与德国人联合起来编织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但这却是事实,在比利时上演的活生生的事实! 而这些恬不知耻的将军们,在事实面前居然还不愿意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依旧坚持所谓的“进攻理论”或“防御理论”。 迂腐! 愚蠢! 死不悔改! 如果非要阿尔贝特一世在夏尔与协约国中选择其一,阿尔贝特一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夏尔,哪怕只是夏尔一个人。 整个协约国所有将军加起来给夏尔提鞋都不配! 阿尔贝特一世有时想:只要夏尔愿意,他可以让夏尔领导比利时的军队,到时比利时甚至能成为一个谁也攻不破的坚城,哪怕她夹在英、法、德中间。 阿尔贝特一世坚信夏尔的军事理论是正确的,无人能及。 伊登上校之所以会深受阿尔贝特一世重用,就是因为他同样是夏尔的粉丝同样对夏尔的军事理论深信不疑。 忽然,阿尔贝特一世扬了扬眉,问伊登上校:“我们是不是应该组建一支特殊部队了?” “特殊部队?”伊登上校一脸懵,是什么让陛下有了如此奇怪的想法? “是的,特殊部队。”阿尔贝特一世说:“想想吧,上校,如果英国军队无法与夏尔的部队协同,夏尔的部队就将面临只有装甲部队、机械部队却没有步兵的窘境。” 伊登上校猛然惊醒:“是的,我们可以组建一支部队与夏尔协同。” “我对军事了解不深,上校。”阿尔贝特一世问:“你觉得这是否合理是否现实?” “当然合理。”伊登上校连连点头:“也很现实,毕竟我们是协约国的一员,同时这里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土地,我们有权决定与谁协同与谁一起作战。” “说得对!”阿尔贝特一世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这些家伙,在比利时的土地上调派部队居然没问过他,他们把比利时当作什么了? 这也勾起了阿尔贝特一世一段痛苦的回忆:当他流亡到英国时,那些所谓的绅士们把他晾在一边,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没考虑过比利时的立场,就像比利时已经亡国似的。 “问题在于……”伊登上校为难的说:“我们可能需要两个师。应该说至少两个师,一个师与装甲部队协同,一个师与机械化部队协同,最好还要有一个师作为预备队。” “那就是六万人。”阿尔贝特一世问:“凑不齐吗?” “不,陛下。”伊登上校回答:“我们的部队已达到五十余万,然而……” 伊登上校表情有些尴尬。 阿尔贝特一世瞬间明了:“是素质问题?” “是的。”伊登上校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们配合协约国打游击或许没问题,但现在却要与夏尔的部队配合,我担心会出问题。” “但无论如何,也比英国人与夏尔配合要好得多,上校。”阿尔贝特一世说。 伊登上校没有反对,英国人是存心拖后腿,比利时军队不可能出现这情况。 阿尔贝特一世又说:“想想吧,如果真像我们想的那样,接下来会是发生什么?” 伊登上校考虑了一会儿,缓缓回答:“夏尔有可能因此打败仗,他的声望受损,然后……” 他忽然抬头望向阿尔贝特一世,瞪着眼睛惊呼:“夏尔,夏尔有可能被调离比利时。”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回答:“这是他们的目的之一,英国人不希望比利时倒向夏尔、倒向法兰西,他们希望把我们控制在手中对他们唯命是从,因此,他们必须找个借口把夏尔调走。” 阿尔贝特一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发出“咯咯”之声:“我们一定不能让它发生,不只是收复国土的问题,更是主权和发展的问题,夏尔是比利时的一切,上校。” “是,陛下。”伊登上校回答。 “所以。”阿尔贝特一世又问:“协同夏尔的三个师……” “我会想办法做到的,陛下。”伊登上校说:“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这三个师是与夏尔协同作战的部队。” 阿尔贝特一世对此表示赞赏:“很好的主意,到时会有大批年青人踊跃报名。” “是的。”伊登上校解释道:“如果有很多人报名,我们就可以从中筛选优质兵源并对他们进行训练,同时也可以征求夏尔的意见,最好是由夏尔派出教官与我们一起训练。” 毕竟是与夏尔的部队协同,夏尔知道需要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说得对。”阿尔贝特一世“腾”地起身:“去一趟机场,上校,是时候跟夏尔谈谈了。” 才走几步,阿尔贝特一世又想起了什么:“除了军队外,我们还要增加一支警卫部队。” “警卫部队?”伊登上校有些意外,在这时候增加警卫? “负责机场警戒,上校。”阿尔贝特一世说:“避免夏尔被别人打扰。” “哦,是的,当然。”伊登上校心领神会。 所谓的“别人”当然就是不可一世的英国人,尤其是夏尔的顶头上司艾维斯中将。 我应该好好“训练”这支警卫部队,伊登上校想。 第五百章 视察 安特卫普机场,夏尔在会议室里接见了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 夏尔对他们希望组建一支精锐部队配合法军作战的想法没有意见,虽然比利时军队与法军协同,同样存在装备不同弹药不一致的问题,但总比英军好。 但夏尔对阿尔贝特一世说的“机场警卫部队”存疑:“这似乎没必要,陛下,我们有自己的警卫部队,机场很安全。” “不,将军。”阿尔贝特一世回答:“有许多人至今还不知道安特卫普机场已转为军用机场,他们被警卫拦下时又碰到语言不通的问题,我听说这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夏尔一愣,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比利时在安特卫普一带用得更多的是荷兰语,因此常常出现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又补充道: “如果用比利时警卫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我可挑选同时会法语、荷兰语的士兵保卫机场,他们无论是对法兰西还是比利时人都能无障碍交流,更重要的是搜查间谍也更有优势。” “安全上也可以放心,保证不会有任何疏漏。” 战斗机可是保卫比利时同时也是收复国土的利器,何况夏尔的指挥部就设在机场,阿尔贝特一世怎么可能让它出问题。 夏尔听着觉得有理,尤其搜查间谍,法军原则上没有搜查权,再加上语言不通搜查起来也有诸多不便。 “好吧!”夏尔无奈的点了点头:“按您说的办,陛下。” 此时的夏尔完全没意识到,阿尔贝特一世设置这支“警卫部队”其实是另有所图。 …… 阿尔贝特一世的动作很快,他得到夏尔的同意后,转身就面向全国包括五十余万游击队发出一张特殊的征召令: “勇士们,法兰西由于凡尔登战事进入白热化不得不将部队调回国应战。” “这使夏尔的装甲、机械化部队缺乏步兵配合。” “基于此,我们打算紧急组建第一特种侦察军,一共三个师约六万人编制。” “如果你希望收复国土和家园,如果你希望将侵略者赶出国门,如果你希望成为一名永载史册的英雄!” “现在是时候了,加入我们,跟着夏尔一起走向胜利!” (注:比利时“特种侦察单位”于1955年组建,是特种部队的雏形,相当于我军早年的“侦察兵”) 征召令一经发出,比利时瞬间举国轰动,适龄青年纷纷报名,第一天人数就突破十万,后续还在不断增加,甚至有人源源不断的从国外赶回来加入。 这其中最大的诱惑是“跟着夏尔一起走向胜利”。 夏尔用一天时间成功穿插安特卫普,又用一天时间扭转凡尔登战局,这些神话般的胜利还在全球脍炙人口,人们都希望自己是其中一员能分享其中无上的荣耀。 忽然机会就在眼前。 于是争先恐后的赶往报名点,爆满程度一度使登记人员不足需要紧急增援。 …… 艾维斯中将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以为这只是比利时军队一次寻常的组建,为了更好的应对将来的战斗。 他毫无准备的赶到机场打算借夏尔立威,没想到在机场门口就一波三折被挫了锐气。 直到这时,艾维斯中将还以为这是与比利时警卫语言不通沟通不畅导致,因此只能自认倒霉。 不一会儿,阿尔贝特一世带着伊登出来了。 此时的伊登已换上了准将军装,领子上两颗星闪闪发光,双目炯炯有神,胸膛挺得比平时更直了些。 “陛下。”艾维斯中将挺身行了个军礼:“我们正打算视察这里……” 阿尔贝特一世往外一探头,笑了起来:“你打算带他们去视察机场?骑着马?” 艾维斯中将一愣,有什么问题吗? 伊登准将上前解释道:“中将阁下,您可能对战斗机了解不多,马匹在机场内很容易受惊失控,它们到处乱跑会给战斗机的起降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 阿尔贝特一世扬了扬眉,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你似乎并不解你要视察的地方,中将。” 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他心里想的是:“你看得懂吗?看不懂视察个毛线!” 艾维斯中将一阵尴尬: “抱歉,陛下,我的确了解不多。” “所以,所以才想了解,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部分。” 这不怪艾维斯中将,一战时期飞机刚进入战场,陆军将领没几个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接着艾维斯中将往身后看了看,回过头说:“我只带两名参谋,陛下,马匹全部留在外面。” 说话间心下一叹,他之所以带着骑兵来是听说夏尔不会骑马,他打算骑着马在夏尔面前炫耀一番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你最好这样,中将,那些战斗机还有飞行员,可不是你能赔得起的。” 这是实话,尤其飞行员,在战争时期往往有钱也买不到。 艾维斯中将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阿尔贝特一世轻蔑的笑了笑,这些拒绝接受新装备的英国陆军当然不会这么想。 阿尔贝特一世没多解释,转身就往机场内走,艾维斯中将赶忙带上两名参谋跟上。 走进大门,艾维斯中将发现方向似乎不对,于是疑惑的问了声:“陛下,指挥部难道不应该在……” “不,中将。”阿尔贝特一世头也不回:“夏尔少将很忙,我认为他不应该为视察这样的小事浪费时间,我和伊登准将愿意代劳,有什么问题吗?” 言下之意是:想见夏尔,你还不够格! 艾维斯中将“嗯”了一声,虽说心下不悦却没敢说什么,快步跟上阿尔贝特一世的脚步:“不,当然没问题,非常荣幸,陛下。” 毕竟是比利时国王,协约国还在比利时的土地上作战,得罪了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艾维斯中将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视察”很可能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第五百零一章 比利时的利益 阿尔贝特一世知道艾维斯中将对飞机不感兴趣。 所以…… 他很认真的带着艾维斯中将参观了整个机场,从战斗机的保养、检修维护,再到挂弹加油最后升空起降,每个地方都走过甚至还慰问了一些工作人员。 前后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艾维斯中将都快被逼疯了,但阿尔贝特一世却还没完。 “我知道英国陆军是怎么回事,中将。”阿尔贝特一世缓步走在机场边缘看着跑道上做起飞准备的战斗机:“你们甚至认为机枪都是多余的,以为战争只需要步枪和冲锋,顶多再加上大炮和战马,对吗?” 艾维斯中将没有否认,他自豪的回答:“这是我们拥有众多殖民地的原因,陛下,英国因此被称为‘日不落帝国’。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事实已证明了它的正确性。” 阿尔贝特一世轻轻一笑,目光始终望着跑道上的飞机:“时代不同了,中将。就像你们用步枪、大炮淘汰了土著的弓箭、长矛一样,夏尔的发明必将淘汰你们的装备,所有的,包括德国人在内。” 艾维斯中将被这话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更重要的是它似乎有道理,历史的发展一直都是以先进的淘汰落后的战术和装备,而他们手里拿的很可能是落后的装备,用的很可能是落后的战术,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而已。 阿尔贝特一世回过头来望向艾维斯中将,战斗机在他身后带着呼啸声拔地而起飞向蓝天。 “知道它要去哪吗?”阿尔贝特一世问:“或者它要去做什么?” 艾维斯中将茫然的摇了摇头。 “保护比利时的领空,中将。”阿尔贝特一世施施然回答: “你或许对此没概念。” “但如果没有它们飞在空中挡住德国人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被轰炸的就是我们的交通运输线。” “包括公路、铁路,另外还有仓库、火车站等,都会成为轰炸的目标。” “我们的游击队遍布比利时各个角落,如果你想感受一下这种状况,我很乐意帮忙!” 阿尔贝特一世说这话时眼睛紧盯着艾维斯中将,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 艾维斯中将赶忙解释:“不不,陛下,您误会了。我们是盟友,我们到这来是帮助你们与德国人作战……” 阿尔贝特一世笑了起来:“你说的好像你们能打败德国人!” 艾维斯中将哑口无言,英国军队在西线投入数十万大军却几乎没有战绩,达达尼尔海峡一役还被奥斯曼帝国打得灰头土脸,最近已分批撤军彻底宣告失败了。 但艾维斯中将依旧不甘心:“或许我们没有取得很耀眼的胜利,但如果没有我们,比利时一定会失败!” “是吗?”阿尔贝特一世反问:“安特卫普防线取得全面胜利时可没英国人什么事!”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哦”了一声:“是的,你们在伊普尔挡住了包围圈内的德国人,防止他们从另一头‘逃跑’。” 艾维斯中将顿觉脸上无光,这跟夏尔的战绩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逼近了些,他一字一句的对艾维斯中将说: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中将,你们骗不了我。” “我确信一点:夏尔是唯一可以打败德军给比利时带来自由的人。” “如果有谁想对夏尔不利,那就是我的敌人,也是比利时的敌人,明白吗?” 艾维斯中将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明白,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很好!”阿尔贝特一世没给艾维斯中将解释的机会,他转身往指挥部的方向走:“现在,我们可以去见夏尔少将了。” 没走几步,阿尔贝特一世又回头交待了一声:“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最好传达给黑格将军。” “我会的。”艾维斯中将无奈的应了声。 他相信阿尔贝特一世能做到,因为这是比利时的国家利益。 而黑格将军以及其它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一点:当夏尔的能力达到一定高度能左右比利时的生死时,比利时就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夏尔的利益,甚至不惜得罪英国。 可英国政客和将军们,却想当然的认为英国能派军队驻扎在比利时的土地上作战,比利时就会感恩戴德。 他们没想到比利时根本就不欢迎英国人,确切的说,是不欢迎带着打压、削弱夏尔目的的英国人。 …… 机场指挥部。 夏尔甚至不知道艾维斯中将来了,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跟提贾尼对着地图讨论安特卫普防线的防御。 提贾尼对此表示不解: “我们要考虑的难道不是进攻?” “德国将兵力和火炮集中在凡尔登方向上,其它位置的兵力必然空虚。” “我认为这是我们进攻的机会,少将,敌人没有多余的兵力反攻。” 夏尔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如果是北方集团军与我们协同,进攻或许没问题,但现在却是英国人。” 提贾尼一摊手,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将军。”夏尔解释道:“英国人不可能把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摆在主攻位置,因为那抢了他们的风头。” 提贾尼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放着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不用?” “不。”夏尔摇了摇头:“他们可能会命令我们进攻某个要塞。正面突破则由英国军队负责,这才能体现他们的主导地位。” 提贾尼瞬间无语,这是本末倒置。 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应该摆在容易突破的位置迅速打开缺口并快速穿插,而不是攻坚克难把它当会移动的火炮用。 “不,他们不会这么做。”提贾尼摇着头。 夏尔没回答。 从大方向看英国人会这么做,但如果英国人有点“顾全大局”的想法希望打一场胜仗,就应该给法军足够的自由。 这时阿尔贝特一世带着几名英国军官进来了。 夏尔一看为首军官的军衔,差点没吓一跳。 中将? 电报里说的那个艾维斯中将? 第五百零二章 步枪设计 夏尔以为艾维斯中将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至少装腔作势的训一通话,但让人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 当夏尔和提贾尼上前向他敬礼时,艾维斯中将随意回了个礼,面无表情的说:“我已经同陛下一起巡视过机场了,你们干得很好,战场需要你们这样的优秀的指挥官!继续努力,不远的将来,德国人会被我们狠狠的踩在脚下!” 艾维斯中将又不痛不痒的与俩人客套几句,一杯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完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夏尔疑惑的望向阿尔贝特一世,这肯定是他搞的鬼。 阿尔贝特一世摊了下手,一脸无辜:“与我无关,少将,我只是告诉他这里是比利时,他或许认清了这一点。” 夏尔翻了翻白眼,这就是承认了。 提贾尼联想到了阿尔贝特一世几天前开始组建的第一特种侦察军及机场警卫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朝阿尔贝特一世打了个哈哈:“我为什么觉得这是一个阴谋,陛下,您为了今天做了许多准备吧?” 阿尔贝特一世很认真的回答:“不不,这不是什么预谋,绝对不是。” 说着还举起手:“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夏尔和提贾尼相视而笑,这或许是阿尔贝特一世唯一一句真话。 …… 虽然阿尔贝特一世为夏尔挡住了英国人的干扰,但夏尔不认为这样就安全了。 英国人在安特卫普有指挥权,甚至对法军也有指挥权。 后者是间接的,他们通过控制尼维勒再掌控法军。 虽然这个“掌控”很有限,因为尼维勒必须向法兰西议会负责,一旦法兰西议会对他不满,随时能像踢走霞飞一样把他踢走。 然而议会不懂军事。 在制定作战计划上只能是尼维勒说什么是什么。 夏尔在脑海里将自己的处境捋了一遍: 英国人不希望他的战绩压住整个英军,法兰西一众老将军同样如此,议会又不希望出现军事独裁。 他们都可以说是自己的敌人。 于是,由他们制定出的作战计划就不可能对自己有利! 夏尔认为不能抱有幻想,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我去根特一趟。”夏尔起身时顺便拿了些纸和笔。 “根特?”提贾尼一脸迷糊的望着夏尔的背影,接着会心一笑:“一定是去看未来的岳父、岳母。好小子,我小看他了!” …… 根特是比利时第三大城市,它由凯尔特语的“甘达”演变而来,意思是“河流交汇之处”,斯海尔德河和莱斯河在此交汇,便利的交通使其成为一座富裕的贸易城市。 (上图为根特建筑) 根特城东郊,安特卫普路以南距达姆波尔特火车站几公里处,fn兵工厂就设在这里。 勃朗宁在兵工厂内拥有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多米尼克吃惊的发现勃朗宁的实验室要比自己的简陋得多,许多设备是手动的而且相当陈旧,助手也只有寥寥十余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多米尼克眼光中的异样,勃朗宁冷声说:“枪械设计依靠的不是机械,是想法和分析!” 说着勃朗宁指了指脑袋:“如果没有想法,再先进的机械也是徒劳。” 多米尼克点了点头,他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勃朗宁随手将大衣和帽子挂在衣架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过一张纸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 “我知道你的身份,斯蒂德的小儿子,未来很可能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的继承人。” “但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点。” “当你走进实验室的那一刻,你什么人也不是,只是我的助手,明白吗?” 说到这勃朗宁停了下,抬起头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多米尼克。 “明白,先生。”多米尼克战战兢兢的回答。 勃朗宁似乎感觉到多米尼克的紧张,他安慰道:“放轻松,我们是设计枪械,不需要扛着它上战场。” 周围几个助手笑了起来,这让多米尼克有些尴尬。 勃郎宁不知道的是,多米尼克是因为担心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才紧张,不是因为枪。 开始着手设计后,勃朗宁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他首先考虑的是能否在bar的基础上改动,这样既能满足半自动步枪的要求又能与bar通用,还能省下不少时间。 但他发现这样做重量始终降不下来。 半自动可以进一步缩短枪身。 弹容量可以适当减少,但减少到多少才合适? 5发?8发? 或者10发? 枪械设计最麻烦就是这个,许多东西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它需要与战场的需求结合,最终由“用户”也就是士兵在战场上的体验说了算。 而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测试、修改、反馈,再修改再测试…… 目前先制作一把样枪出来再说。 勃朗尼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画着草图。 多米尼克跟着其它助手熟悉设备,经过时偶尔瞥一眼勃朗宁的草图,忍不住插了一句:“先生,如果要减轻重量,我认为可以取消弹匣。” 勃朗宁一愣,似乎有道理,如果弹药在10发内,为什么不改为双排内置弹仓? 勃朗宁轻轻点头,当即把弹匣从草图中划掉。 这时一名助手接过电话后匆匆上前报告道:“先生,夏尔来了,他说要见你。” 勃朗宁愕然:“现在不过几天,他不会以为设计一款全新的步枪有这么容易吧?” 多米尼克心下一叹:“先生,我认为夏尔不是来要枪的,他很可能是给我们设计图。” “什么?”勃朗宁震惊的望着多米尼克:“你是说,夏尔已经把它设计出来了?” 多米尼克点了点头:“很可能是这样。” 勃朗宁笑了起来:“这不可能,他甚至连实验室都没有,他一直在指挥军队……” “先生。”多米尼克无奈的回答:“他就是在情况下设计出‘圣艾蒂安2’机枪,还提出了冲锋枪的概念。” “冲锋枪?” 多米尼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此时冲锋枪还是军事机密。 第五百零三章 前“海军大臣” 夏尔原打算把步枪设计彻底交给多米尼克和勃朗宁,这也算是对多米尼克的一种煅炼和考验。 然而,面前即将到来的危机却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fn兵工厂会议室,勃朗宁和多米尼克凑在一起盯着面前的草图。 勃朗宁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时而疑惑时而惊讶,偶尔抬起头望了望夏尔,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勃朗宁才放下草图,感叹道:“将军,这是你的设计?” 夏尔点了点头:“在车上画的,不是很准确。” 这又一次让勃朗宁震惊得无以复加,在车上画的? 安特卫普距根特只有59公里,速度够快的话不需要一小时,这么复杂的步枪居然能在一小时内设计出来? 重点是,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很合理、很完美,就像经过无数次测试、无数次修改后最终定型的量产成品。 勃朗宁猜的没错,夏尔给的就是定型后的量产成品同,m1加兰德步枪的设计图。 这款步枪表面上看并不难,但重点在于它是用来淘汰栓动步枪的,步兵几乎要求人手一把,一生产就是上百万支。 这么大的数量,一旦有什么问题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点问题,都有可能带来无法挽回原巨大损失。 因此,美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测试修改,最终才有了成品的样子。 (上图为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1919年开始设计,1921年研发成功,但直到1937年有了战争压力才正式投产,期间不断测试修改,长达16年。) 夏尔给出的是加兰德步枪最终型,基本是一步到位把中间过程全省略了。 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夏尔只能大概的确定护木、弹容量、弹夹等数据,却无法详细到内部每一个零件。 不过这些对设计过半自动霰弹枪的勃朗宁却并非难事。 “我希望这是一款基于法制新型弹药的步枪。”夏尔说:“7.5mm无底缘步枪弹。由于军情紧急,我希望下个月就能进入量产。” “这不可能。”勃朗宁惊呼出声:“将军,你不知道量产意味着什么,我们必须对此保持足够谨慎……” “我们急需这款步枪,先生。”夏尔提醒道:“我知道您希望有更多时间测试,但我认为最好的测试场是战场。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不能像和平时期一样寄希望于把它改好后再用。” 这与美国修改十几年的情况不一样,那段时间美国没有战争压力,她有时间有条件修改。 更何况,夏尔给的是成品,需要修改的地方并不多。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我们可以小批量生产,先生,只装备我的部队,首批定在……一万支。” 夏尔考虑的是装备机械化师,他们更需要提升远距火力。 勃朗宁点了点头:“没问题,将军,但我不能保证它的质量。” “当然。”夏尔回答,瞄了勃朗宁身边的多米尼克一眼。 多米尼克从始至终都很放松,他知道这会是什么状况。 有一天,等勃朗宁把这种枪生产出来后一测试,他会惊呼:“上帝,它几乎不需要修改,它就该是这个样子!” 这种事多米尼克见多了,已经习惯了。 这或许就是天才与努力之间的区别,多米尼克心下一叹,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过夏尔这个天花板。 …… 做完这些后,夏尔才放心了些。 他之所以这么急,是考虑到接下来的战事很可能是英国人主导的“索姆河战役”。 史上这一仗是为了减轻凡尔登方向的压力而发动,也是英国人希望能在战场上一展雄风力压法军。 然而,在德国人大批重机枪的扫射下,英国人创造了人类有史以来最高伤亡纪录:一天内死伤6万人。 如果是自己的装甲部队面临这样的敌人会是什么状况? 轰炸机? 德国人的重机枪是机动布设,他们先躲在战壕内避炮,等敌人上来时才把机枪搬上来,轰炸机显然不会有用。 坦克? 德国人会在战壕前挖出一道甚至多道深深的反坦克壕,坦克无法越过,步兵必须前出扫清障碍。 迫击炮? 此时迫击炮的射程不过几百米,而马克沁机枪的射程却有一千米! 想来想去,夏尔认为只有半自动步枪:三支半自动配合着轮番射击能压制对面一挺机枪。 再加上己方的轻重机枪和坦克火力,这场战斗才有可能胜利。 不知不觉,汽车已驶进机场。 夏尔都快睡着了,他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从车上跨下来,看见开阔的机场上站着几个英国军官,他们对着飞机指指点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战斗机起降情况。 搞什么鬼?夏尔想,艾维斯中将还没离开? 然而,夏尔马上发现自己错了,为首那个中将穿的是海军军服,他身边的上尉却是陆军。 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海军军官注意到这边,他远远的朝夏尔挥着手,在飞机发动机的隆隆声中高喊:“嘿,少将,我们等你很久了!” 夏尔这才认出来,那是温特将军。 难怪他们对飞机有兴趣,英国海军可不是一群拒绝接受新装备的人,否则就不会有无畏舰也不会有航母了。 (注:世界上第一艘航母普遍认为是英国于1916年开始研发的“百眼巨人”号) 夏尔懒洋洋的朝温特将军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有事吗,将军?达达尼尔海峡的收尾工作已经结束了?” 这是夏尔给的建议,温特将军终于听进去了,之后就开始着手撤出达达尼尔海峡的兵力。 “差不多了。”温特将军回答,与身边的陆军上尉一起迎了上来。 让夏尔有些意外的是,温特将军对那名陆军上尉毕恭毕敬。 而且那名陆军上尉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走到面前,温特将军介绍道:“这是前‘海军大臣’,少将,他想见见你。” 夏尔瞬间愣在原地,前“海军大臣”? 陆军上尉? 第五百零四章 陆海之争 “海军大臣”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他之前许下的诺言:“如果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失败,我将扛着步枪作为一名士兵走上战场。” 他的确扛着步枪作为一名士兵,却没有走上战场:他成为苏格兰皇家火枪营指挥官,这支部队主要在港口负责安全警戒工作。 (上图为“海军大臣”在苏格兰营担任指挥官时的合影) “海军大臣”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他在夏尔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 “海军大臣”先是以下级的身份向夏尔敬了个礼,再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夏尔一眼,用英语说:“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将军,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温特将军作为翻译,用法语重复了一遍“海军大臣”的话。 夏尔则毫不掩饰内心对“海军大臣”的厌恶:“如果您来这的目的是为了‘骆驼’战机,您可以放心,它很快就能交付了。” 数月前,英国用5条火炮生产线交换了“骆驼”战机。现在,火炮已顺利进入量产,英国马上就能如愿得到“骆驼”战机。 夏尔说这话差不多就是下了逐客令,意思是如果没其它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但“海军大臣”却摇了摇头:“不,将军。虽然‘骆驼’战机很有吸引力,但我来此是因为其它事,一些更重要的事。” 夏尔无奈,只能把他们带到一楼的接待室,并交待勤务兵准备咖啡。 夏尔有意把“海军大臣”晾在一边,问温特将军:“所以,你总算是结束了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 “是的。”温特将军偷瞄了“海军大臣”一眼。 达达尼尔海峡一役是“海军大臣”的一大败笔,“海军大臣”之所以在这成为一名上尉就是因为这事,夏尔问这话无疑是在揭“海军大臣”的伤疤。 温特将军偷偷给夏尔使了个眼色,眼神中带着哀求,就算是为了朋友,嘴下留情! 夏尔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说: “聪明的做法,中将。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过是徒增伤亡。” “对于同盟国而言,你们英国人很大方,把奥斯曼帝国推到他们怀里。” “又在达达尼尔海峡浪费了那么多生命和人力物力。” “所有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接着夏尔又“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在那送命的不是英国本土军队,而是殖民军,你们不会在乎的,对吧?” 温特将军一脸尴尬,他无奈的望向“海军大臣”,眼里带着歉意。 如果是以前,“海军大臣”早就大发雷霆了,或者发挥他的口才跟夏尔激辩一番。 但现在,他却饶有兴趣的听着夏尔的挖苦,一边听一边缓缓搅拌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后说:“如果能换成白兰地就太棒了,不过你们这当然不会有这个。” “您猜对了,上尉。”夏尔回答:“我的部队绝不允许任务期间喝酒,这与英国皇家海军的习惯似乎不太一样。” 温特将军翻了翻白眼,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带“海军大臣”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温特将军的紧张,“海军大臣”安慰道:“这没什么,温特,我看到的是一个不懂政治、不懂隐藏自己的孩子,我不会跟他计较。” 夏尔不怒反笑: “我差点忘了,上尉是个混足政坛数十年的老手,您很会隐藏自己的内心。” “那么,这是否代表此时您平静的表面下已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您想要喝酒的主要原因吧?” “您承认的话,我或许能给破例让人送一些来……” 温特将军忍不住出言制止:“我们是盟友,少将,你不能因为‘海军大臣’犯过错误就对他有偏见,没人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夏尔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确对“海军大臣”有偏见。 但绝不是因为“达达尼尔”海峡一役,而是史上多到数不清的骚操作。 “这么说吧!”夏尔把手中的咖啡往桌面上一放,盯着“海军大臣”冷声说:“政客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国家间只讲利益,你我利益不同注定会是对手,这意味着任何虚假的客套都不会有用,是吗?” “海军大臣”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么。”夏尔两手一摊:“我们为什么不敞开了说,你们今天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东西需要交换?” 夏尔想到是定向雷和地雷。 不过感觉又不太像,这是陆军装备,海军根本不需要。 “海军大臣”迎上了夏尔的目光:“重点在于我们有共同利益,将军。所以,我这次来是谈合作的。” 夏尔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很遗憾,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利益,上尉。所以不会有什么合作。” “海军大臣”施施然往沙发后一靠,习惯性的摸向怀里的雪茄,但还没抽出来又把它放了回去。 夏尔没有抽雪茄的习惯,他肯定会拒绝的。 “海军大臣”扬了扬眉,说:“如果是以前,你的想法没错,但现在已不一样了。我猜,你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英国陆军的压力,我没说错吧?” 夏尔一愣。 一直以来,他只是简单的把英国人想成“英国人”,却没想到还能把他们分成英国海军和陆军。 想想也对,法兰西人民还能分支持夏尔的平民阶层和反对夏尔的权贵阶层,英国当然也有不同势力。 “海军大臣”缓声说: “英国一直以来都是以海军为主,将军,她因海军而成为‘日不落帝国’,海军是她安全和强大的基石。” “但现在,这个基石动摇了。” “原因与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的失败不无关系,我想你能明白。” 夏尔微微点头。 英国皇家海军用尽全力也无法拿下一个原本不屑一顾的奥斯曼帝国,而西线却陷入拼陆军的焦着中:英、法、德、俄等大国全都在挖战壕拼陆军,虽然僵持不下但却能证明陆军的重要。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个误会:海军没用了,往后起决定作用的很可能是陆军! 第五百零五章 无限制潜艇战 “基钦纳早有准备,将军。”“海军大臣”说:“他等的就是现在。” 见夏尔不明所以,“海军大臣”进一步解释道:“他支持我发动达达尼尔海峡战役,这是个阴谋。”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会输?”夏尔不太相信这个。 “不。”“海军大臣”摇了摇头:“但达达尼尔海峡战役赢了对陆军影响不大,输了却是对陆军重大利好。”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达达尼尔海峡一役是英国皇家海军主力再加数十万殖民军,对付的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奥斯曼帝国。 打赢了是应该的。 打输了,英国皇家海军就会颜面尽失,重心自然而然转到陆军上。 “另外。”“海军大臣”眉头一皱整张脸就像苦瓜似的:“在我们考虑如何打败奥斯曼帝国时,基钦纳已经着手从美国人那获得贷款了!” “美国人的贷款?”夏尔不解,这跟战争有很大关系? 下一秒他就想到:物资,是物资! 获得美国贷款就能获得物资,拥有物资就能控制军队主导战争走向,不只是法军,还有英军。 “海军大臣”微微点头: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美国人长期在‘门罗主义’思想的滋养下,一直试图保持‘真正的中立’。” “因此,原则上美国不能给予协约国贷款,更不能给协约国军火和物资。” “但这道防线却被基钦纳轻易突破。” “海军大臣”轻轻一叹,抬头望向夏尔:“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夏尔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的商业情报过于匮乏,作为一名资本家而且是即将进军美国市场的资本家,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他通过美国财团打开突破口。”“海军大臣”说: “很聪明的做法,第一笔5亿美元的军火订单,给华尔街的摩根财团(犹太财团)的佣金高达2%,也就是1000万美元。” “只要他们能促成这笔交易,就能得到这笔巨额佣金。” “海军大臣”双手一摊:“没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何况是视钱财如性命的资本家。” 夏尔苦笑一声,他对此已深有感受。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资本家会尽心尽力的游说政府,又会在民间宣传: “如果不同意贷款拒绝这笔生意,贸易就无法形成,生产就会受限,工业就会萧条。” “接着,劳动力和资本就会闲滞,金融就会混乱,劳工阶级就会不安定,就业就会减少!” …… 这些可是实打实的跟美国公民挂钩,会影响公民的生活水平和公民利益。 于是用不了多久,公民就纷纷表示赞同: “我们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考虑。” “能赚的钱为什么不赚?没有人会把生意拒之门外!” “战争远在太平洋另一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于是贷款就有了,大批战争物资从美国运到西线运到英国本土,但它们大多被基钦纳控制在手中。 “海军大臣”接着说: “有了这些,基钦纳就不需要在乎海军甚至不需要在乎议会了。” “两个月前下议院否决了基钦纳扩大陆军的提案,但被基钦纳无视,他以‘战时紧急状态’为由下令召募志愿兵,迅速将陆军扩充到近百万人。” “你知道这会给基钦纳带来什么好处。” 见夏尔一脸迷茫,温特将军在旁补充道:“基钦纳希望由陆军引领这场大战的最后胜利,这能为他赚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夏尔恍然,为竞选首相做准备。 胜利带来的声望是其一,百万大军及其家人还会成为选民。 夏尔望向“海军大臣”:“这也是您积极推进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的原因之一吧?” “海军大臣”大方的承认了:“能够赢得胜利为什么不呢?” 只不过这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的胜利最后却以惨败告终,这才给基钦纳钻了空子。 “海军大臣”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多考虑一下面前这小鬼的建议。 他对达达尼尔海峡一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评价都精准无误,事后都被证明绝对正确。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预言家! 只要认真执行他说的其中一句,都不会有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不太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与你有关系,少将。”温特将军上半身前倾往夏尔前凑了凑:“英国陆军得势,使他们能控制法军并命令你们按英国的计划作战,这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我知道这些。”夏尔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我不知道的是我们合作的意义在哪,你们希望我帮助皇家海军?” “是的。”“海军大臣”点了点头:“帮助皇家海军,让他们重新夺回主导权,让议会再次发挥作用。” “然后呢?”夏尔问:“这能改变什么?” “然后,我们就可以通过议会限制基钦纳的权力。”“海军大臣”说:“也能还你自由,少将。” “抱歉。”夏尔笑了起来:“说不定那时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更何况,我认为基钦纳的权力来自美国的贷款和物资,议会是因此屈服的,法兰西议会同样如此。” “你说得对,少将。”“海军大臣”平静的说:“但不久前,德国人宣布实施‘无限制潜艇战’,他们将对开往英国的商船实施无差别打击,包括来自美国的。” (注:德国“无限制潜艇战”最为人们熟知的是1917年发布的一次,实际上早在1915年就发布过一次,只不过因为担心引发欧美的反德浪潮,尤其担心美国参战,因此当年年底就废除了。) 夏尔忽然明白了“海军大臣”的意图。 如果皇家海军能在打击德国潜艇上发挥作用,那么物资就绝不是全由基钦纳控制,皇家海军的作用也不可忽视,甚至皇家海军才是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军事力量。 “海军大臣”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夏尔:“我不确定你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温特将军说没什么能难住你。” 第五百零六章 两个条件 “海军大臣”见夏尔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惊又疑:“你似乎真的有解决的办法!” 温特将军则保持淡定,他始终认为这世上没有夏尔解决不了的问题。 接着“海军大臣”像是想到什么,他放松下来说:“如果解决办法是‘深水炸弹’,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它的作用不像你想的那么大。” “海军大臣”及时收住了嘴,同时偷眼瞄了夏尔一下,见夏尔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心。 自从夏尔在达达尼尔海峡使用深水炸弹以来,英国海军已进行仿制并将其投入实战。 它最大的不足是看不到水下的潜艇,投弹完全靠猜,因此摧毁率极低。 夏尔知道英国人无耻的仿制行为,不过他不打算跟英国人计较。 深水炸弹太简单了,就是一个延时引信加炸药没有任何技术门槛,它的创意不是炸弹本身而是使用这种炸弹对付潜艇。 这使它维权十分困难,尤其是战争时期的跨国维权。 “声呐”不一样,这是一种利用声波反射实行探测目的的设备,在这时期还是高科技,没几年时间没法跨过。 想着,夏尔点了点头,说: “我知道‘深水炸弹’的问题,上尉。” “但如果我们知道敌人潜艇的方位甚至深度,再配合使用‘深水炸弹’就不一样了。” “海军大臣”笑了起来:“重点就在这,少将,我们无从得知……” 话还没说完“海军大臣”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他忽然明白了夏尔这话的意思:“你不会,能知道潜艇的方位和深度吧?” 这时就连温特将军也向夏尔投来疑惑的目光。 潜艇是在水里的,它们通常在数十米深度潜航,想看到它甚至得到深度,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夏尔却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们把它称作‘回声探测仪’。” “自‘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沉没之后,有些科学家就试图通过生产一些仪器在水里探测冰山。” “他们做得很成功。” “海军大臣”初时还没感觉,他早就听说过探测冰山的事,但他认为那是一种传言。 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腾”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激动:“你是说,你把这种仪器,改成了,改成了探测潜艇的设备?” 温特将军一脸愕然望向夏尔,这似乎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他,他是怎么想到的? “确切的说不是我。”夏尔依旧波澜不惊:“是科学家,我雇佣的科学家。” 夏尔特别强调“我雇佣”这三个字。 “太棒了!”“海军大臣”疯了似的挥舞着拳头: “如果能知道潜艇的方位,深水炸弹就是有的放矢了,它能把潜艇炸成碎片。” “而德国人却不知道这个,他们有可能坐滩在海底等我们离开,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成了我们的靶子。” “海军又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这是一大创举,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这简直就是为我们设计的!” …… “海军大臣”越说越高兴,他哈哈大笑着给了夏尔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差没在他脸上亲上一口。 “但是有两个条件,中将,上尉。”夏尔瞄了两人一眼。 “海军大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满面笑容的对夏尔点着头:“当然,少将,当然有条件。我是说,不管有多少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 “首先是技术保密的问题。”夏尔回答:“我们不会出口这种‘回声探测仪’,因为它代表我们最先进的技术。” 温特将军奇道:“如果不出口,它怎么才能发挥作用?” “海军大臣”猜到了夏尔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让法兰西海军参与反潜?” “是的。”夏尔语气不容置疑:“‘回声探测仪’只能装在法兰西的军舰上,再由法兰西军舰配合你们反潜。” 夏尔希望法兰西海军参与到战斗中有更多实战,否则,它们就是停在港口里的花瓶,将来无论是“弩炮”还是“土伦封锁”,它们都无力面对。 (注:“弩炮行动”是二战时期法国投降后,“海军大臣”因为担心法国军舰落入德军手中,因此抢先对法国海军发起的一系列进攻) “可这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温特将军表示反对:“我们语言不通且战术不同,仅仅只是联络通信都存在巨大的困难,这很容易让舰队陷入混乱。” 这一点他在达达尼尔海峡已感受过,而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大多时候执行的还是对岸轰炸,它基本不需要协同。 夏尔一摊手,很干脆的说:“要,或者不要,决定权在你们!” 温特将军和“海军大臣”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海军大臣”做了决定:“当然要,少将,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只需要解决英法海军的通讯和协同问题。” 夏尔“嗯”了一声,这是他的底线,不可能退让。 这不只是钱和工业产权的问题,更是对“海军大臣”的掣肘。 有一天,如果英国海军在夏尔的帮助下重回巅峰压住了陆军,“海军大臣”却食言不回馈夏尔怎么办? 甚至英国海军还有可能联合陆军一起打压夏尔,毕竟英国海军同样不希望夏尔坐大坐强。 但夏尔手里有“回声探测仪”的控制权就不一样了,他随时都能将它撤回再次让英国海军陷入被德国潜艇袭扰的窘境。 这是一种平衡,利用德国人限制英国海军,再用英国海军对付英国陆军。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海军大臣”似乎猜到了这是夏尔针对他的手段,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他需要“回声探测仪”救命,只能把这口气咽下。 “第二个条件呢?”“海军大臣”面无表情的问。 夏尔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些难堪:“我需要火箭发射药的制作工艺,先生们,你们不介意附赠这个技术吧?” “海军大臣”和温特将军一愣,接着“呵呵”笑了起来。 火箭发射药的制作工艺法兰西也有,夏尔却要向英国要? 不过这似乎很正常,法兰西掌握这技术的是施耐德,夏尔怕是在那碰壁了! 第五百零七章 火箭弹 夏尔跟两人鬼扯一通,像是解释又像是抱怨: “你们知道的,我们需要‘康格里夫’火箭弹摧毁敌人的气球,还需要用火箭弹对敌人炮兵阵地轰炸。” “我试过自产火箭弹,但在火箭发射药上碰到了困难,因此不得向施耐德购买。” “上帝,他已经把火箭弹的价格翻了三倍了,这让我们的火箭弹一直处于紧缺状态。” …… 夏尔这话半真半假,火箭弹价格翻了三倍是真的,但这对于物资奇缺的法兰西还算正常。 施耐德的眼光一直盯在钢材和火炮上,他没兴趣运作这种落后的、过时的、需求量不大的东西。 他甚至认为一旦提升价格,其它兵工厂甚至英国都会加大产量并低价抢占市场。 只有夏尔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火箭弹绝不是什么“落后的”、“过时的”、“需求量不大”的东西。 夏尔之所以要向英国购买,是他知道英国在这方面走在前面,尤其是英国海军。 英国海军试图用一种装备有大量火箭炮的军舰实施登陆作战,或近距离对海上舰只实施打击。 (上图为英国二战时期的登陆艇lct(r)正在发射火箭弹,该型登陆艇一次出击可携带多达5000枚火箭弹用于对陆对海攻击,单次可发射约1000枚火箭弹) (上图为lct(r)登陆艇近照,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海床垫”火箭炮。这种作战方式极其危险,只要一发炮弹命中就有可能造成所有火箭弹殉爆,这或许是它被快速淘汰的主要原因。) 英国火箭炮先有“海床垫”后有“陆床垫”,且英国人一直试图通过改良火箭发射药让它拥有更高的精度,其工艺比施耐德的更先进、更安全,更适合批量生产。 (注:老式火箭发射药的生产需要在一定温度下对半液半固状态下的发射药反复辗压使其均匀,这个过程很容易爆炸不适合批量生产) 夏尔现在是精准定位,轻轻松松的就从英国购买技术一举超过施耐德。 不过当然,夏尔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很想要。 “这不是硬性条件。”夏尔补充道:“我知道许多国家都有这技术,顶多就是花点钱。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可以换一个条件……” 重点是“换一个条件”。 “不不。”“海军大臣”抢着打断了夏尔的话:“就发射药技术,我们甚至可以附赠在研的火箭弹。” 英国海军虽然在火箭炮上投入了许多资金研发,但这个项目已被证明永远不会成功:科研人员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提升其精度,而没有精度的火箭弹就不会有任何价值。 用一个失败的、即将被抛弃的技术作为谈判条件再合适不过了,因为没有比它更廉价的! “是吗?那太好了!”夏尔回答:“非常感谢,上尉,您省了我许多麻烦。” 嘴里这么说,面上却看不出一点欣喜,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夏尔这出戏成功的骗过了“海军大臣”,“海军大臣”一点都没怀疑,他起身与夏尔握了握手: “那么,合作愉快,少将。” “我马上与海军联系,做好与贵国海军协同的准备。” “当然,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火箭弹及相关技术送到你手中,比你想像的还要快!” …… “海军大臣”在这方面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两架“阿芙罗”就停在安特卫普机场上。 飞机带来的不只是火箭发射药的技术,还有一枚未成型的火箭弹样本及数据,送东西来的两人还是技术员,分别是研发火箭发射药和火箭弹的技术员。 “我们得到命令,必须教会你们的技术员生产发射药及火箭弹才能回去。” “这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如果设备齐全的话。” “如果没有设备可能需要多几天,这要看你们购买设备的速度,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夏尔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这毫无疑问是“海军大臣”送上的一份“大礼”。 “海军大臣”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以后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后悔吧! 夏尔强压着心下的激动,平静的点了点头,他起身与技术人员握了握手: “好的,非常感谢,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去巴黎。” “听说过‘圣艾蒂安’兵工厂吗?” “是的,那是你们要去的地方。别担心,我会让他们厚待你们的,兵工厂不缺钱!” 等载着技术人员的“阿芙罗”再次升空飞往巴黎,提贾尼望着夏尔疑惑的问:“火箭弹?我们要这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击毁敌人的气球。”夏尔随口回答:“我们需要射程更远的,打得更准的火箭……” “拜托,少将。”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话:“你似乎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康格里夫’不久将会被一种燃烧弹取代,那是一种装了燃烧剂的子弹,它难道不会比火箭更远更准?” 谎言被提贾尼无情的戳穿了,那的确是夏尔说的,而且这种子弹已在生产中,不久将配发给航空兵。 “好吧!”夏尔无奈的回答:“那是用来对付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的。” 提贾尼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哦,是的,我打算让木匠制作一把弓箭,用来对付敌人的步枪!” “我是认真的,将军。”夏尔回答。 “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吧?”提贾尼不可思议的望着夏尔:“105mm榴弹炮可以打十几公里,少将,又远又准。火箭弹呢?一两公里外你就不敢保证它能飞到哪了。而你,却希望用它来对付105榴弹炮?” 提贾尼邪笑着:“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少将。你正在生产的英国火炮还有可能。” 他说的是从英国引进的6英寸26英担榴弹炮。 它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欠缺的是射程还不足以全面压制德军的105榴弹炮。 夏尔没跟提贾尼多解释,他轻轻一笑:“记住今天的话,将军,你不需要火箭弹!” “是的。”提贾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不需要!” 第五百零八章 猎潜舰 巴黎丽兹酒店会议室。 从布雷斯特造船厂赶回来的韦尔斯坐在温暖的炉火前静静的等着夏尔,他眼睛盯着跳动的火苗,手里托着一杯葡萄酒,无意识的轻轻摇晃着。 这段时间韦尔斯一直在造船厂忙着生产登陆艇、两栖登陆船和深水炸弹。 自从夏尔在达达尼尔海峡登陆成功后,造船厂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订单,包括英国和美国。 其中尤其是可以在陆地和海上行驶的两栖登陆船,简直就成了明星装备。 韦尔斯对着炉火发出一声匪夷所思的轻笑,两栖登陆作战从来都是世界难题,没想到却被夏尔发明的几样小东西轻松解决了。 这就是造船厂需要的创意和活力,韦尔斯想,这是夏尔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总能想到这些简单、实用、高效的东西。 只可惜,这些发明对海军的发展没多大益处,法兰西海军依旧只能在英国皇家海军的阴影下苦苦挣扎,始终没有多少存在感。 韦尔斯掏出怀表看了看,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这一回夏尔又会带来什么惊喜? 这时门开了,是夏尔。 韦尔斯赶忙放下酒杯起身相迎,转身时不由一愣,夏尔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留着胳腮胡戴着眼镜的邋遢老头。 “韦尔斯先生。”夏尔主动上前握手,介绍道:“这是弗森登教授,今天讨论的事与他有关。” “你好,弗森登教授。”韦尔斯礼貌的与老头握了握手,扭头一瞄夏尔,眼里带着戒备。 “放心,韦尔斯先生。”夏尔示意几人在小方桌前坐下,语气轻松:“弗森登教授是核心研发人员。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有自己的实验室和研发部。” 韦尔斯“哦”了一声,他记得夏尔之前说过,在给出鱼雷装药配方时。 “所以,是新的鱼雷装药配方?”韦尔斯眼睛一亮。 “不。”夏尔摇了摇头:“是‘回声探测仪’。” “回声探测仪?”韦尔斯一脸迷糊,这是什么东西? 夏尔朝弗森登扬了扬手将话语权交给他。 弗森登有些紧张,说话断断续续: “是的,回声探测仪。” “因为它是,它是依靠回声探测到物体,声音接触到目标会被,被反弹回来。” “我们在山谷里,大喊一声就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 “然后,我们就可以利用回声的强弱和时长,计算出目标的确切位置。” …… 韦尔斯听着一脸懵。 这跟海军有什么关系? 跟造船有什么关系? 他是研究汽笛声音能传多远的? 夏尔翻了翻白眼,弗森登有一个很聪明的头脑,却有一张笨拙的嘴,他的表达总不在重点上。 无奈,夏尔只能接过话题:“弗森登教授发明了一种装置,这种装置能探测到潜艇的方位。” 弗森登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 思想已处于开小差状态的韦尔斯瞬间被惊到了,他瞪大了眼睛望望夏尔又望望弗森登:“什么?潜艇?你们能,你们能探测到潜艇?水下的潜艇?” 接着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没人能做到这个。” 夏尔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做到了,就像弗森登教授说的那样,利用回声。” 韦尔斯这才明白弗森登刚才说的一通“废话”原来不是废话。 “可是,声音?水下的声音?”韦尔斯依旧不敢相信:“水下怎么会有声音?” 很多人以为水下听不见声音,韦尔斯也不例外。 “水下当然有声音。”弗森登对这话感到费解:“声音需要的只是一种介质,它可以在空气、液体和固体内传播,只要不是真空。” 身为一名科学家,弗森登无法想像资本家在科学上的无知,对方甚至还是造船业大佬。 韦尔斯没在这问题上深究,他吃惊的望着夏尔,艰难的问:“所以,这是真的?它真的存在?” 夏尔轻轻点头:“它已经发明出来并通过测试了,现在要做的,是批量生产再装到军舰上。” 韦尔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轻声问,似乎大声一些这个装置就会从眼前跑掉:“然后,我们就能找到水下的潜艇,再用深水炸弹把它炸毁,是吗?” 夏尔又点了点头。 “太棒了,少将,太棒了!”韦尔斯忽然亢奋起来:“你简直就是法兰西的救星,少将!” “这会成为法兰西海军的骄傲,会让法兰西海军又一次回到举足轻重的位置,会让她再次成为世界的焦点!” …… 夏尔能理解韦尔斯的表现,这种跨时代的发明就像雷达一样,它超出常人的想像和思维,初时许多人甚至以为这种技术是某种魔法。 “我希望这个项目由盖普拉特将军负责。”夏尔说:“能做到吗?” 盖普拉特将军是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中的法国远征军司令,那时他尽心尽力帮助夏尔和提贾尼。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夏尔认为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国家的忠诚。 “没问题。”韦尔斯自信的笑着:“我们拥有技术,海军会求着我们与其共享,当然不会在乎谁负责这个项目。” 接着韦尔斯又犹豫了:“可我们现在没有作战需求,少将。我是说,英国人控制了海洋……” “我已经跟英国人说好了。”夏尔打断了韦尔斯的话:“你们将与英国舰队协同一起猎杀德国潜艇。” 韦尔斯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的,只有参与其中才不至于被边缘化,才能保持战斗力向所有人展示实力,这是法兰西海军走向强大的第一步。” 夏尔心下暗赞了一声,韦尔斯具有相当不错的战略眼光,至少比一天到晚想着“战争艺术”的提贾尼强。 夏尔最后用几句话结束了这次讨论: “弗森登教授会到造船厂与您一起加装‘回声探测仪’并负责人员培训。” “另外,我认为这种设备更适合装在驱逐舰上。” 驱逐舰有更快的速度和更便宜的造价,无疑是猎潜的最佳选择。 第五百零九章 游击神器 韦尔斯带着弗森登刚离开,斯蒂德后脚就进了会议室。 事实上,韦尔斯和斯蒂德两人在通道上碰了面,只是两人微微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 这是一种默契,他们平时表现得彼此不熟甚至互相仇视,然而他们却都支持夏尔,这样在议会中才更有说服力。 另外,他们还要与阿曼德保持距离,这不仅是因为阿曼德是右翼,更因为他是保王党。 此时的法兰西公民已普遍认为恢复帝制是一种落后、倒退的思想,许多人甚至对其敌视。 (注:布朗热就是因为暗中接受保王党的资金而为人垢病,资本家们抓住这一点大肆宣传,认为布朗热是由保王党人支持的傀儡,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恢复帝制。已习惯了议会制并认为这是一种先进制度的法兰西公民不允许这情况发生,因此抛弃了布朗热,尽管他什么也没做甚至也没这样想。) 这也是夏尔始终没与阿曼德见面,偶尔还骂对方几句的原因。 只能说议会看似美好,扒开表层,内在就是不为人知的势力和利益交换,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法兰西公民。 …… 斯蒂德进来时夏尔正站在窗前喝咖啡,又快到万圣节了,他透过面前落地窗的大扇玻璃,清楚的看到楼下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兴致勃勃的雕着南瓜灯。 夏尔有些羡慕他们。 只有他们才能把战争和烦恼放在一边依旧保持着过节的乐趣。 斯蒂德轻轻敲了敲门提醒夏尔,再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说:“火箭发射药和火箭弹的制作都很顺利,少将,我们只用三天时间就基本掌握了制作过程。” 夏尔“嗯”了一声。 有详细的制作方法和数据,又有技术人员现场教学,再加上学生又是“圣艾蒂安”兵工厂,会快一点也正常。 斯蒂德疑惑的问:“可我不太明白,少将,它与‘康格里夫’似乎没太大的区别。” “是吗?”夏尔没有急着解释。 斯蒂德点了点头: “虽然它能飞得更远,但这并不意味着命中率更高。” “因为要考虑空中的风力,实际使用时,我们很可能依旧要像‘康格里夫’那样在几百米内攻击气球。” 这是此时“打气球”的窘境。 德国人明知道气球升空很容易被法军飞机炸毁,却依旧坚持不懈的释放气球引导炮兵。 就像法军明知进攻是死是作无用功,却依旧前赴后继的往前冲一样。 战场是一个推陈出新的地方,它时刻威胁着人的生命迫使人们想出新办法,但它同时也有“顽固不化”的一面。 然而,夏尔的目的却不是“打气球”。 “英国人的火箭弹好像是七十几毫米的。”夏尔问,他之前在安特卫普时瞄一眼数据,不过记不太清。 “是的。”斯蒂德回答:“76.2mm,射程2.7公里左右。” (注:这是英国“海床垫”火箭炮的数据。) 接着斯蒂德又补了一句:“这是地面发射的射程,空中在战机上发射要少得多。” 空中风大,而火箭弹的风偏率十分夸张,被风一吹甚至有可能绕弯掉头炸到自己。 “不用担心这个。”夏尔说:“把它改为107mm,能做到吗?” 斯蒂德“呃”了一声:“当然能,少将。可就像我说的,这没有太大意义……” 如果是下属,斯蒂德早就一通吼他赶出去了。 可面前这是夏尔,成功研发了许多装备的夏尔。 面对夏尔的坚持,斯蒂德只能自我反省: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 或者…… 斯蒂德眼睛一亮:“少将,你有解决精度的办法?” 夏尔轻轻摇头,没人能解决它的精度问题,除非是现代。 (注:现代出现可制导的火箭炮,堪称导弹) 斯蒂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精度问题解决不了,片面增加射程就毫无意义。 夏尔走回方桌放下咖啡,不慌不忙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设计图递给斯蒂德。 斯蒂德接过图纸一看,当时就愣住了。 这分明就是并联在一起的铁筒,分三层,每层四个铁筒,结构简单到令人发指。 (上图为我国63式107毫米火箭炮,被称作游击三神器之首,另两样分别是ak和rpg) (上图为改造后装在皮卡后座上的107火,拆卸安装十分方便,随时可以将民用车辆转为军用) 接着斯蒂德就明白它的用处,他拿着图纸愕然望向夏尔:“这不会是,用来发射火箭弹的吧?” “你猜对了。”夏尔回答:“我把它称作火箭炮。” 斯蒂德看了看图纸,又抬起头望向夏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装备太简陋了,用它发射火箭弹肯定还会有精度问题,如果打不准,又能希望它发挥什么作用? 夏尔看穿了斯蒂德的想法,他施施然解释道: “重点是便宜,先生。” “它不需要造昂贵的火炮,短时间就能批量生产。” “火箭弹也是如此,对吧?” 斯蒂德点了点头,这倒不假。 火炮贵的是炮,尤其炮管,它生产困难、成本高昂还有一定寿命,质量不过关动不动就炸膛。 但火箭炮就是一排管子,它的成本主要集中在廉价的可以批量生产的火箭弹上。 “所以。”夏尔总结道:“我们为什么不用这些廉价的东西打出一堆火箭弹,这些火箭弹就算是碰运气也能炸毁一些东西。更何况,战场上火炮也常常漫无目标的乱炸一通,这就是火箭炮要发挥的作用。” 斯蒂德被这话震撼到了。 是的,虽然它没有精度,但如果数量能达到一定程度就是对目标的集群覆盖。 火炮轰炸不也是这样? 它们有时对着战壕轰几天几夜,就算精度高又如何?一样是乱炸一气! 这时就完全可以用更廉价的火箭弹取代! “我明白了,将军。”斯蒂德欣然点头:“这是一种节约成本的做法,毕竟现在物资紧缺。” 夏尔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这东西可不只是节约成本,它配合上一些战术搬上战场,即便是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也消受不了! 第五百一十章 尚蒂伊会议 这是个暖冬,往年十月份就落叶的梧桐,今年直到十一月中旬才一片片恋恋不舍的往下掉。 巴黎以北60公里左右的诺奈特河谷,在险峻的环水悬崖之上伫立着一座中世纪古城堡:尚蒂伊城堡。 战争时期,这座建设于森林之中城堡已对外关闭。 因为没人有闲暇逸致到这游玩,处于物资紧缺状态下的公民们宁愿把门票换成面包,这至少可以填饱肚子。 然而,原本一片萧索的城堡今天却是另一番景象。 长满杂草的草坪上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有的设岗有的封路,还有的列队在森林边缘搜索巡逻。 石子路上,汽车来来往往穿梭不停,载着的都是带着军衔的高官,有头戴大檐帽的英国军官,也有戴筒帽的法兰西军官。 (上图为巴黎尚蒂伊城堡,尚蒂伊市在一战时期常作为联军会议地点。) (上图为尚蒂伊城堡内景) 城堡会议室,空间虽说不大却坐了几十名中将、少将。 加利埃尼、贝当、黑格,以及刚被调往驻防安特卫普防线的艾维斯中将赫然在列。 他们小声议论着,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愉悦的笑声。 加利埃尼坐在法军一列,身为陆军部长的他被请到了第一排。他往周围看了看,又望望身后,没发现夏尔。 坐在加利埃尼旁边的贝当似乎看穿了加利埃尼的想法,他侧身凑近了些,小声说:“部长阁下,看到英军第二排的小胡子中将么?” 加利埃尼往另一边飞快的扫了一眼,“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他叫艾维斯。”贝当解释道:“是安特卫普防线的指挥官。” 贝当点到为止,但加利埃尼却明白了,有艾维斯这个指挥官就不需要夏尔了。 “去他妈的。”加利埃尼忍不住骂了声:“这些混蛋,他们又一次把夏尔排除在外。” “他们担心夏尔在场场面会很尴尬。”贝当说。 夏尔之前与贝当谈合作的时候就说过这个问题,尼维勒成为总司令后,制定的作战计划必定会以英国人为主。 这是他们用物资支持尼维勒成为总司令的代价。 换而言之,尼维勒为了自身的利益牺牲了法兰西的利益。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不明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联军内部为什么依旧热衷于争权夺利。 这时尼维勒出现在门口,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身着崭新的中将军装,面无表情,却无法隐藏眼中的得意。 “将军们。”尼维勒目光一扫全场,静静的等着会场安静下来。 他以一个法式幽默作为开场白: “我相信,德国人如果知道我们在这里开会,肯定会被吓得寝食难安。” “毕竟,我们聚在这里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将军们笑了起来,只有加利埃尼和贝当没有笑。 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幽默细胞,而是他们不认为这可以“决定德国的生死”。 加利埃尼认为没有夏尔在的会没有多大意义,不只是因为夏尔取得一系列的胜利,更因为夏尔手里掌握着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还有航空部队。 他们难道不需要这些部队配合? 尤其是航空部队! 贝当则敏感的预知这很可能又是一次进攻,他想不通,明明防守可以杀死更多敌人,为什么一定要赶着士兵们往敌人枪口、炮口上冲! 胜利? 土地? 还是其它什么? 如果士兵都打光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助手在靠向东面的墙上缓缓放下一张卷起的大地图,尼维勒自信满满的上前,接过助手递来的指挥棒轻轻拉开:“首先我要感谢一个人,贝当少将。”尼维尔左手朝贝当轻轻一挥。 贝当不是很情愿的站起身来,朝后方及两侧微微弯腰点头。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尼维勒面向众人介绍道: “众所周知,贝当将军成功的在凡尔登挡住了德国人的进攻。” “这是辉煌的一仗,德国人数倍于我们,火炮更是我军的十余倍。” “但英勇的法兰西军队在贝当将军的带领下死死的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没有让他们前进一步!” “感谢贝当将军,感谢在前线奋战的官兵们,感谢为这一仗付出血汗的所有公民们!” 会议室内再次响起掌声,比刚才更响亮。 然而,贝当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将军们望向他的眼光也有些异样,还有人交头接耳: “他们居然完全忽视了夏尔的贡献。” “现在凡尔登还在大量使用夏尔发明的地雷和定向雷,他们却只字未提。” “真的是贝当守住了凡尔登?我不这么认为!” …… 加利埃尼明白尼维勒这么做的意图。 他是在向贝当这个“前上级”示好,试图将贝当拉拢到他们阵营中去。 此时的法军内部似有“三足鼎立”之局:进攻派、防御派,和夏尔派。 进攻派是主流,是传统,不只是法军,英军也是进攻派。 夏尔派是后起之秀,代表着新势力、新理论,凭的是至今未尝一败的战绩。 以贝当为代表的防御派则势单力孤,人气没有进攻派足,胜仗没有夏尔多,有被边缘化的危险和趋势。 但在进攻派与夏尔派两虎相争时,贝当却成了两派争相拉拢的目标。 贝当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应该站在哪一边。 尼维勒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电报朝众人扬了扬: “在会议开始前,请允许我先说几句题外话。” “情报显示,德国人在凡尔登共集结了两千多门各式火炮,每天打出的炮弹至少有数万发。” “我想,对这一点感受最深的应该是贝当将军。” 贝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有时我在想,德国人可能是集中了全国的炮弹并将它们倾泻在我们的战壕上。” 尼维勒手指在虚空中一点,说: “这就是我想说的。” “想想吧,将军们!如果德国人把兵力集中在凡尔登进攻,其它地方必定极为薄弱。” “这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一章 很明显,尼维勒打算进攻。 或者说是英国人决定进攻。 加利埃尼望了望贝当,后者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保持沉默,他似乎还在犹豫。 加利埃尼只能抬头说:“我不认为现在是合适的反攻时机,总司令阁下。” 尼维勒目光从地图转到加利埃尼身上,微笑着点了点头,摆出一副通达的样子:“说 见银莞愣着皱眉说不出来,遗珠急忙上前将银莞拉了进房内,让她坐了下来,打算安抚她的心情之后便是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出。 张海的反击不能说不猛,但是已经是化根后期的鬼幻雨自然也是极强,身影一闪,直接拉出一道残影躲开了这三道光束,这就是三行钟的不足之处,若是没有锁定的话,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只能直来直往,躲避起来十分简单。 看到黄迪他们撤退,惊澜皇朝的士兵和巨城守将倒也没有追上来。 “是,多谢先生……”纪成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双手颤抖,接过之后如获至宝,千恩万谢的感激了一番之后,抱拳离开了。 在上万前,那个时候遗迹的能量还是相当充足的,他们这个分支就连紫色的军衣都有三位之多,蓝色的更是数不胜数,只要肯努力的族人,大部分都可以达到。 秦枫发觉他还是坐井观天了,这两人的实力,简直丧心病狂,都是内劲十级,可是爆发出实力,却是超越了后天,比很多先天高手的实力还要恐怖。 唯一被动技能:使用龙魂枪对所有龙族单位造成300%真实伤害,击杀龙族单位可吸收龙魂提升装备属性,最高可提升至传说级装备。 “搞得这么神秘,要不要我避避?”水坪贤随手布下隔音结界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传送符?”玉雪晔捂紧储物戒指,警惕地后退两步。 众人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让人给天泽账户里转入之前约定的酬金,他们能够成为名门望族的家主,心智自然超过常人。 麻子给黑胖子使了一个眼色,黑胖子提起水就往两个已经晕过去的太监头上猛地浇了下去。 所以,没有戴面具的俏佳人与老仆,以及那妖族三皇的塞隆、吉隆,也早就被人发现。 虽然贾千千知道她无论什么时候离开安阳城,都会被跟踪的,但为了将戏演的逼真,还是在天刚蒙蒙亮时,会合了五个哥们,租了两辆马车离开安阳城。 父亲说的对,她从来不像姐姐和雨娇的口齿伶俐又机智。而且越是拿来和姐姐比较,她越是不爱说话,渐渐和别人无话可说了。 也是,之前杨儒屹被控制,因为黄泉水和孟婆汤的缘故能短暂的保持清醒,现在恢复失忆也不令人意外。 可一撇之间,却发现杰克似乎是有什么想要说的样子,也亏他看见了,否则若他不主动开口,杰克根本都不敢报告什么。 当然这个影响对常人来说,并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用的,那是要长期坚持的积累才能渐渐看的到,也只有水寒拥有强大神识,才能在现在就查觉。 吕不韦想,应该把赵姬献给异人。日后生下我的骨血,长大继位。到那时,秦国的天下便是我吕氏的天下。那样,我吕不韦做的这生意,其利可就无穷了。 像水寒这样当面质问自己的班主任,而班主任还明显有点害怕的这种事,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自这个中学建立开始就没有过。 第五百一十二章 M1半自动步枪 夏尔这段时间正抓紧时间训练部队,尤其是训练部队使用新装备。 勃朗宁是同时生产出bar和m1半自动步枪的。 所有人都以为bar能更早列装,因为它相对成熟,原型是轻机枪,只是改进成自动步枪而已。另外勃朗宁已生产出样枪甚至经过简单的测试。 但让人意外的是,最终还是m1半自动步枪先一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后不过半个月,勃朗宁就送来首批一百支步枪供士兵测试。 他特地到指挥部来找夏尔,一脸震惊的问: “少将,它一生产出来就很完美。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弹容量、长度,还有导气装置等等,所有的一切都严丝合缝恰到好处。” “这几乎不可能,除非你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甚至考虑到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并主动规避!” 他自己设计的bar就在测试时发现枪管壁太薄,这导致快速连发时有可能炸膛,因此需要进一步改进。 这就像五百米的赛道上,夏尔让勃朗宁先跑,眼看勃朗宁要跑到终点了,夏尔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结果忽然间夏尔就冲线并高举双手接受观众的欢呼。 勃朗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夏尔轻描淡写的回答:“或许只是运气,勃朗宁先生,设计时我更多的是把它当作一款步枪而不是轻机枪,而步枪又比轻机枪成熟得多。” 勃朗宁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头接受了夏尔这个解释。 m1半自动的确有许多与步枪相似的地方,比如护木、枪管、枪机等,只是把栓动改成半自动。 更重要的还是,如果不相信这个解释还有什么原因能出现这情况呢? 天赋? 运气? 还是其它什么! …… 步枪测试很成功,多米尼克又一次充当起教官,他负责对机械师的一个步兵连进行实弹训练。 士兵们第一次开枪射击就对m1步枪爱不释手: “上帝,它简直就像机枪一样。” “是的,手感也很好,完全没有勒贝尔步枪的重心变化。” “如果带着它上战场,所有人都会羡慕死的,包括德国人!” …… 提贾尼原本对这款半自动步枪不感兴趣,他先入为主的认为bar这种可以连发的全自动步枪才是最好的。 他甚至认为这是夏尔的阴谋。 夏尔一定是希望拿这款步枪引诱我,等我装备了这款半自动,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bar装备装甲师了。 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上当! 然而,他见士兵们在靶场上对半自动赞不绝口,忍不住上场试了试。 “砰砰。” “砰砰砰!” …… “铿”,弹夹在最后一发子弹击发时跳出。 提贾尼有点不适应,他习惯于每打一发子弹拉栓上膛,用起半自动总感受少了某个步骤。 子弹出去的太容易了,只需要扣动扳机,一不小心8发子弹就打完了。 举起望远镜看看百米外的胸靶,五个弹洞,其中有两个在十环的内圈上。 多米尼克由衷的赞了一声:“枪法不错,将军。这样的射速还有这么高的精度,尤其您还是第一次试枪,稍加练习有可能打得更好。”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如果是bar就没这么幸运了。” 多米尼克只是随口一提,没有贬低bar的意思。 但提贾尼心心念念的想着bar,听了多米尼克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他带着些许不悦问:“什么意思?全自动还不如半自动?” bar拥有更高的射速和弹容量,没人会拒绝的。 多米尼克一定是夏尔的托,暗戳戳的做我思想工作! 多米尼克“呃”了一声,解释道: “我对战场不是很了解,将军。” “但凭着我对枪的认知,我认为并不是射速越高越好。” “马克沁的确比步枪好,但它必须架在地上拉上弹链,这才能保证它强大的火力输出。” “但步枪是抓在手上抵在肩上射击,且弹容量有限不可能像马克沁一样疯狂输出。这时候……” 提贾尼似乎明白了。 bar的连续射击是建立在损失精度的基础上,它的20发子弹一口气打出去,很可能还没有半自动8发子弹的命中率高。 如果bar能像机枪一样疯狂输出依靠数量弥补精度,似乎也可取。 然而,步枪的属性又决定了它只能有20发弹容量。 于是,bar就成了不上不下的东西,输出比不上机枪,精度又不如步枪。 而m1半自动恰恰是在精度和射速都在可接受范围的点上! 更重要的还是,bar只能装备体能突出的士兵,而m1半自动却可以装备每一名士兵。 上帝,提贾尼看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暗自惊呼。 我居然会想着bar? 三名士兵装备m1半自动就能有24发子弹,弹容量比bar高还有更高的精度。 这是有多笨才会想着一个步枪班只能装备一支的bar?! 想到这提贾尼不再迟疑,抓着步枪快步跑向另一边正与几名士兵交谈正欢的夏尔。 “少将,能与你谈谈吗?”提贾尼上前问。 “当然。”夏尔点了点头。 提贾尼扬了扬手中的半自动:“我希望我的部队能装备这种步枪。” 夏尔眉头一皱:“您过份了,将军。既要全自动又要半自动,你让装甲师用什么?” 提贾尼语气坚定:“把全自动留给装甲师吧,他们或许更需要bar。” “你确定?” “当然,我确定。” 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如你所愿,那就先装备机械化师。” 这枪原本就是给机械化师用的,机械化师常常需要与敌人步兵远距作战,他们更需要这种射程远的步枪。 而装甲师更多的是依靠坦克抵近作战,有时还要冲进战壕里为坦克开路,ppd冲锋枪和霰弹枪更适合他们。 这时,夏尔莫名想到了英国远征军司令黑格,他肯定会喜欢m1半自动。 黑格会觉得“机枪是多余的”,是他认为只要人多步枪就多,步枪多打出的子弹就多,其火力总量最终会超过机枪。 而m1半自动,恰恰是对步兵火力的总体提升! 第五百一十三章 火炮机枪 m1半自动列装还没两天,5门107火箭炮就从巴黎运到了安特卫普。 生产时才发现它的成本只需一千多法郎一门,以至斯蒂德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几次发电询问: “这是真的吗,将军?” “你真的需要这种东西?它真的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我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它太便宜了!” 夏尔看着电报笑了笑,它的优点恰恰是因为便宜,不便宜我还不要。 提贾尼自始至终都不看好火箭炮,测试时很勉强的跟着夏尔一同来到郊外。 那是“布埃诺”堡垒,夏尔拿下安特卫普后把它当作指挥部在这生活了一段时间,它前方除了一道战壕外就是一片空旷的不毛之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弹坑,那是夏尔进攻时德国人在黑暗中胡乱开火留下的。 这里虽然很适合用于火箭炮测试,但出于保密原因,却不得不动用比利时军警将周围几里及前方十公里全部清空,提前一天。 这惊动了阿尔贝特一世。 阿尔贝特一世在听说这事就亲自赶到机场指挥部,一脸期待的问:“将军,听说明天测试新装备?” “是的。”夏尔手里签着文件,嘴上漫不经心的回答。 “它是堡垒防御体系之一?”阿尔贝特一世又问。 夏尔一愣,手中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火箭炮这东西似乎的确可以用于“堡垒防御体系”。 堡垒内的火炮射程往往不如敌人的火炮,因为敌人总会生产出射程更远的火炮用于对付堡垒。 而火箭炮却可以忽略“射程”问题。 比如,德国人再次用“大贝尔莎”轰炸堡垒,比军就可以用火箭炮忽然一顿输出将其炸毁后转身就走。 想着,夏尔“嗯”了一声:“或许可以,如果您有兴趣的话……”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喜形于色:“当然有兴趣,少将。这么说,我可以参与明天的测试?” “嗯。”夏尔回答:“不过出于保密,只能您和伊登准将参加。” “没问题。”阿尔贝特一世满口应了下来,接着又一脸好奇的问:“我可以知道那是什么吗?” 夏尔对此有所保留:“我们对外宣称那是一门炮,您也可以这么认为。” 阿尔贝特一世眼睛瞬间一亮。 一门火炮,一门新型火炮! 太棒了,堡垒防御体系需要的就是炮,只要有足够多的炮,我们就能把所有敌人挡在防御圈外! 阿尔贝特一世对这门炮充满了期待,他兴致勃勃的在脑海里构画这门炮的样子,返回庄园后还叫来了伊登准将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们马上会有火炮了,一款新型火炮,夏尔发明的!” “有了这门炮,我们将是无敌的,没人能攻破我们的堡垒防线!” 伊登对此表示赞同:“当然,陛下,夏尔发明的装备总是最先进的,飞机、坦克、机枪,还有地雷,许多装备甚至是前所未有。” 很自然的,他们又想像着这门炮的样子并展开一系列合理的猜测: 夏尔花这么大的力气对其测试保密,这种炮一定很先进、很优秀。 它必定高大威猛,打得又远又准,“大贝尔莎”也会被它一炮炸上天。 它体积应该不大,因为夏尔说能用在堡垒防御体系上,这意味着这种炮能装进堡垒。 阿尔贝特唯一担心的就是它的价格,因为比利时的经费并不宽裕! 他并不知道这恰恰是唯一不需要担心的。 …… 第二天他们在“布埃诺”堡垒看到那几个粗糙低矮的“联排水管”时,巨大的落差让他们瞬间无语。 阿尔贝特一世甚至不认为那是夏尔今天要展示的东西,他问夏尔:“少将,你,你说的炮呢?” 夏尔朝那几座“水管”扬了扬头:“您看到的就是,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惊讶得张大了嘴。 虽然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夏尔研发的装备,它必定会有惊人之处,但脸上依旧难掩失望。 伊登准将则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夏尔的另一种保密? 随便拿出一点东西来骗他们这些局外人,等他们离开后再测试真正的火炮! 嗯,一定是这样! 提贾尼完全不在状态,他脑海里还在想着m1半自动步枪,思考着怎么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不久,士兵们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为火箭炮装好了火箭弹。 伊登准将看到火箭弹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火箭弹不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康格里夫”早就在用了,而且这东西打不准,夏尔完全没必要为它大动干戈清场。 然而,当夏尔下令开火后,所有人都被看到的一幕震撼了。 火箭弹发出令人恐怖的“嗖嗖”之声,一枚接着一枚的喷着浓烟和火焰飞往目标,划过的尾迹在空中清晰可见。 “轰轰轰。” “轰轰!” …… 一片火光和爆响过后,火箭弹在几公里外炸出一片弹幕,目标区域的几棵小树瞬间就被笼罩在烟雾中。 烟雾渐渐散去,小树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小段树干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阿尔贝特一世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些平平无奇的“水管”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伊登准将忽然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这会不会就是今天的主角? 被吓了一跳的提贾尼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兴奋的惊叫:“我明白了,这就是另一种机枪,火炮机枪!” 阿尔贝特一世听着一脸懵,火炮就是火炮,机枪就是机枪,怎么会有火炮机枪? 伊登准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得对,将军。” “它依靠的是数量,用数量弥补精度的不足。” “就像机枪一样,只不过打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炮弹!”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但随后又看了看距离,一脸惋惜:“只可惜它的射程不远。” “8公里左右。”夏尔平静的说:“足够了!” 所有人都没明白夏尔这话的意思。 火炮的射程难道不是越远越好? 8公里还够不着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怎么能说“足够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另一个泥潭 敦克尔刻,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部。 身为陆军大臣的基钦纳在这里拥有一个办公室,毕竟这是英国陆军战斗的地方,而且即将还会有场大仗。 基钦纳习惯于晚饭后写日记。 他认为这很有意义,等退休后把它们翻出来看看,就可以轻松的写出一本回忆录,当作是对这一生的总结。 草草写了几笔,基钦纳忽然兴趣索然。 他合上本子收起钢笔,端着咖啡走向窗前,目光眺向北方的黑暗。 重要的其实不是写日记,而是能在那小小的本子里写什么,比如有生之年成为英国首相。 (上图为一战时期的钢笔,于1884年由一个美国保险员发明。)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基钦纳收起思绪,扭头回应:“请进。” 黑格推门进来,刚才在尚蒂伊还不可一世的他在基钦纳面前谦卑的就像是个学生。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元帅阁下。”黑格报告:“他们同意了我们的进攻方案。就像我们估计的那样,唯一的障碍是加利埃尼,但他无可奈何。” 基钦纳“嗯”了一声没说话。 黑格疑惑的问:“您似乎对现状不是很满意?” 基钦纳面无表情的回答:“最大的障碍不是加利埃尼,将军,困难还在前面等着我们,现在还不是讨论‘满意’的时候。” 黑格一愣,接着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您的意思是,夏尔?” 基钦纳轻轻点头:“你听说‘圣艾蒂安’与fn公司合作的事了吧?” “略有耳闻。”黑格回答。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始终认为打仗靠的是人而不是装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基钦纳语带无奈。 他对黑格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他的“传统”和“守旧”令人发指,甚至到了不相信任何新装备的地步。 基钦纳用批评的语气说:“就算你不相信这些,但总应该看到夏尔胜利的事实,他在巴黎发明了坦克,又在安特卫普结合了战机和‘康格里夫’火箭弹,还有在凡尔登的地雷等等,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运气?” “我不认为这是运气,元帅阁下。”黑格回答:“但这些装备之所以能取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侥幸和敌人没有准备,一旦有了准备并做出相应的对策,它们就会失去作用。比如德国人构筑了坦克无法跨越的反坦克壕。” 基钦纳没有与黑格继续争论下去,这是浪费时间。 战场当然存在侥幸,任何一场仗都有侥幸。 但如果夏尔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取胜,那就不是侥幸可以解释了。 基钦纳自顾自的分析: “我得到情报,夏尔最近在积极训练部队并抓紧生产新装备。” “我认为他在准备即将到来的的战斗。” “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黑格明白基钦纳在担心什么,如果夏尔又一次取胜,而且还是用小部队取得大胜,即便英军同样获得胜利也会被夏尔的光芒掩盖。 黑格嘴角挂起一丝不屑:“恕我直言,我认为您的担心是多余的,元帅阁下。我们为这次胜利准备了几个月时间,初步估计可以调动80个师上百万人。如此规模的攻势,夏尔的那支部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注:索姆河战役共投入英军54个师,法军32个师,一共86个师上百万人。) 基钦纳翻了翻白眼,重点不是可以调动多少部队,而是在投入这么多人后能获得多大的战果。 你能像夏尔一样穿插到安特卫普一口气收复三分之一的比利时再俘虏十几万德军? 不过基钦纳当然不会说这个,这么说就是打黑格脸了。他明白黑格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迷信兵力优势,相信兵力能碾压一切障碍。 基钦纳换了一种说话方式:“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应该给夏尔出一个难题,给他一个意外,你认为呢?” 黑格眼睛一亮,他对此没意见! …… 夏尔正在应付提贾尼的纠缠。 “我认为它更适合装备机械化部队,将军。”从训练场回到指挥部,提贾尼的嘴几乎一刻没停:“装甲部队有坦克,它们能短时间抵近敌人开火,根本不需要这种射程8公里的火箭炮。” 夏尔反问:“你的意思是,装甲部队不需要75炮不需要‘圣莎蒙’?” “不,当然不是。”提贾尼的借口被戳穿依旧面不改色,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意思是,火炮拥有更高的精度,那正是坦克需要的,它们可以更好与之协同。而火箭炮始终存在精度问题,它有可能对己方坦克构成威胁出现误伤。”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 但夏尔反问:“机械化部队难道不需要与装甲部队协同?所以,你也不需要火箭炮,你说对吧?” 提贾尼哑口无言。 夏尔揶揄的望向提贾尼,补充一句:“更何况,不久前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我不需要火箭炮’,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提贾尼侧头做回忆状:“我有说过这话?不,你一定是记错了!” 夏尔无语,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是个少将师长! 这时警卫带来一名英军少尉,英军少尉在夏尔面前敬了个礼,从挎包中取出一份卷宗递上:“绝密文件,将军,请您在确认安全时再拆开。” 夏尔“嗯”了一声,随手就把它打开了。 夏尔的指挥部绝对安全,每个人都经过严格考验甚至活动受限,没有得到允许不允许外出与其它人接触。 英军少尉敬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夏尔看着文件“咦”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提贾尼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凑上来一看,是作战计划。 再认真翻了翻,他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他们居然命令我们进攻纳木尔要塞?” 夏尔点了点头。 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总以为索姆河战役要开打了,几十个师上百万的部队将会被调往那里发起进攻,自己也不会例外。 现在看来,英国人似乎更希望自己陷入另一个泥潭!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双倍打击 “可纳木尔要塞不适合装甲部队进攻。”提贾尼有些着急:“事实上,它不适合我们的部队进攻,包括机械化部队在内。” 这在之前讨论过的,毕竟纳木尔要塞就在安特卫普防线前。 夏尔和提贾尼甚至还对着地图推演过,不止一次。 这一带地形复杂,它位于默兹河与桑布尔河交汇处,河流在这神奇的绕了一个大弯围出一片可以布设炮兵的空地。 德国人巧妙的利用这里的地形构筑起防线。 要进攻这里,要么渡河作战要么就绕着河流被德军火炮一路轰炸,还得通过一条由河流和森林形成的狭窄通道。 (上图为纳木尔地形图,右下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就是纳木尔城堡。) 步兵进攻这地方还行,因为他们有森林掩护。 但高度依赖公路和地形的装甲部队在这里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提贾尼又翻了翻作战计划,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把文件往桌面上一丢:“不,我必须告诉英国人这计划有问题。” 说着转身就朝电讯室走。 他们一定是不了解装甲部队的作战属性,提贾尼想,所以才会制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进攻计划。 夏尔出言拦住了他:“你以为英国人不知道?” “什么?”提贾尼回头望向夏尔,愣了一会儿后回答:“当然,少将,他们当然不知道。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做!” “不,将军。”夏尔平静的说:“他们恰恰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做的。” “你是说……”提贾尼脸色逐渐失去血色:“他们是有意这么干的?!”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个诱饵,将军,他们把我们当诱饵了。” “诱饵?”提贾尼不明白。 夏尔解释道:“德国人在进攻凡尔登前,在贝尔福频繁调动并发起佯攻,他们照抄了这个计划。” 提贾尼瞬间明了:“我们在纳木尔发起进攻可以吸引德国人的目光和兵力?” “是的。”夏尔回答:“我们之前就成功的穿插到安特卫普,从纳木尔如果穿插到列日,可以直接切断德国人的补给线,这是德国人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提贾尼接上夏尔的话:“德国人必定会重视也不得不重视,英国人就可以在其它方向的进攻并轻松获得胜利!” 这就是夏尔想说的。 夏尔和提贾尼之前都想错了。 他们以为英国人会指挥夏尔的部队打胜仗然后抢占他们的功劳。 没想到英国人根本不屑搞这种小动作要这种小功劳,他们直接把夏尔和他的部队往火坑里堆,最好是夏尔打了败仗甚至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英国人却在另一边大获全胜,一对比就突出了英军的伟大。 完美,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们是为了对付我。”夏尔说,他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其它人。 “不,少将。”提贾尼严肃的盯着夏尔,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为了对付你,是对付你和你的部队,还有法兰西!” 提贾尼不是在安慰夏尔,他的确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要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提贾尼坚定的说:“他们要打败的不是夏尔,而是法兰西的玛尔斯,是法兰西的希望,是公民的信心!” 夏尔沉默了。 提贾尼说的有道理,英国人最终目的是要把法军比下去,夏尔只是恰好领导法军取得胜利而已。 “现在。”提贾尼拿过文件往夏尔面前一放:“如果无法拒绝,我们该怎么打这一仗?” 夏尔没回答,他在想是谁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妙计。 尼维勒? 不可能,他片面强调火炮认为火炮可以战胜一切,眼里根本没有坦克。 黑格? 也不可能,这家伙甚至连机枪都不相信,更别提坦克。 这些不懂坦克的人,当然不知道哪里是坦克泥潭,也就无法设下这个陷阱。 接着夏尔想到了一个人。 “海军大臣”提到过的,现在大权在握连下议院的决议也敢公然违抗的陆军大臣基钦纳。 是他。 他有动机,为了让英国陆军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用胜利为将来走向首相之位铺平道路。 他也有这个实力,不像尼维勒或黑格那么偏执。 “少将?”提贾尼打断了夏尔的思绪:“我们该怎么做?”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把消息放出去。” “什么?”提贾尼一脸困惑。 “我们受命进攻纳木尔的消息。”夏尔说:“把它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提贾尼越发不明白,一脸震惊的望着夏尔: “这么做的话,德国人马上就知道我们要进攻那了,少将。” “所有人都在保密,都在担心敌人知道我们的进攻方向,你却主动把消息放出去?” 这是什么操作? 夏尔反问:“你以为德国人不知道?” 提贾尼恍然,如果这一切是英国人的安排,他们希望德国人会被夏尔的进攻吸引到纳木尔,他们必定会通过某个渠道“警告”德国人。 接着提贾尼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图:“如果我们把消息放出去天下皆知,德国人会知道这可能是个诱饵,因为没人会透露自己的主攻方向。” “不只是这个。”夏尔回答:“重点是英国人的用心。” 提贾尼“哦”了一声,这才真正明白,接着他兴奋起来: “好办法!法兰西人民会因此而愤怒的,少将。” “英国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左右战局,他们试图把法兰西精锐部队送进泥潭。”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公报私仇,用这种方式借德国人之手消灭法军的常胜部队甚至是夏尔。” “上帝,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人们走上街头声讨英国人尤其是尼维勒的一幕了!” 夏尔心下一声冷哼: 如果你觉得我好对付,那就错了,现在的夏尔已不是一年前的夏尔了。 想要对付我,就先试试法兰西人民的愤怒吧。 最后,如果我在这情况依旧能打赢这一仗而英国人却惨败,你得到的将会是双倍打击!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他是被迫接受计划的 考虑到有可能会被英国人抓住把柄,夏尔通过“白衣夫人”以德控区为源头把消息散布出去。 夏尔发现“白衣夫人”这个情报组织很好用,她是民间组织本身十分隐秘,躲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更重要的还不受军方制度约束可以干一些“出格”的事。 比如这回夏尔散布“法军将进攻纳木尔要塞”的消息。 以军方制度为准则是绝不允许,这是军事机密是通敌,这么做毫无疑问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但“白衣夫人”却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她们只忠于夏尔,她们深信夏尔传出消息必定有其原因并且绝对是正当的,就像上回夏尔让他们传出“贝尔福才是德军的进攻目标”一样。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要传出这消息的是夏尔。 …… 第一时间来找夏尔的不是别人,是阿尔贝特一世。 他手里掌握着游击队,同时在德控区有许多忠于他的“地下工作者”,因此在消息还未传到民间时就收到了风声。 听到这消息后,阿尔贝特一世兴匆匆的带着伊登准将赶到夏尔的指挥部,一看到夏尔就兴奋的问:“所以,我们下一个要收复的目标是纳木尔?” 夏尔故作糊涂:“您听谁说的?” “德国人传出来的。”阿尔贝特一世回答:“据说是他们的情报单位通过特殊渠道获知了这个作战计划。” 夏尔坚决否认:“不,没有这回事,这是谣言,陛下。” “是吗?”阿尔贝特一世难掩失望之色。 他还打算跟夏尔商量一下进攻纳木尔的计划,再讨论第一特种侦察军要怎么与夏尔的部队配合。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什么进攻计划,我一定会通知您的,陛下,毕竟我们需要您和伊登准将的配合。” “好的。”阿尔贝特一世无奈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从指挥部出来坐上返回的汽车时,阿尔贝特一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纳木尔是‘堡垒防御体系’的一个重要支点,我还以为很快就可以收复她,并与安特卫普组成一条新防线了。” 伊登准将“嗯”了一声,在汽车开动时回头望了后方的指挥部一眼:“陛下,您相信夏尔的话?”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吃惊的望向伊登:“他不可能骗我。” 愣了下,阿尔贝特一世又补了一句:“就像他说的,他需要我们的配合,说谎对他没好处。” “我知道,陛下。”伊登准将回答:“夏尔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通常情况下他的确不会骗您。然而,如果涉及到军事机密或者有上级的命令……” 阿尔贝特一世“哦”了一声,然后微微点头:“如果他透露了什么,有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因此只能否认。” “是的。”伊登准将补充道:“另外,如果他承认了,是不是代表他的作战意图被德国人猜到或情报泄漏了?这样一来,进攻纳木尔的作战计划还能顺利实施?”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大悟:“这是我的错,我居然还直接问他这是否是真的,在指挥部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伊登准将语气充满了惋惜:“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泄漏了情报,估计夏尔不得不重新制定作战计划,甚至改变进攻目标了。” 阿尔贝特一世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可恶的家伙!这延缓了我们收复国土的进程,他应该被送上断头台!” …… 此时英国军情六处和德国人也处于懵逼状态。 就像夏尔估计的那样,基钦纳的确通过军情六处暗戳戳的把“夏尔的部队即将进攻的纳木尔”的情报传给德国人。 为了德国人准备得更充分,他还泄漏了一小部分作战计划和进攻方向。 基钦纳不明白的是,德国人为什么会把这事搞得天下皆知?! 德国方面,法金汉也是一脸茫然。 他已经严格保密了,这消息不可能传出去。 因为,只有法兰西人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个计划,夏尔才会按照这个计划进攻,德军得到的情报才有价值,夏尔才有可能掉进德军设下的陷阱。 现在天下皆知,夏尔怕是傻了才会继续按计划进攻吧? 是谁泄漏的消息? 难道是英国人口风不严? 他们互相间猜来猜去,就是没人猜到这消息是夏尔有意放出去的。 …… 不久,消息不受控制的传到了民间。 初时人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许多人因此振奋,尤其是比利时人,他们兴奋的讨论着: “听说夏尔要进攻纳木尔。纳木尔可不像安特卫普一样,德国人在那有充足的准备。” “那又如何?任何要塞在夏尔面前都不堪一击,夏尔直到现在还未曾一败!” “是的,我认为只要夏尔的确有进攻的意图,收复纳木尔就进入倒计时了!” ……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夏尔的作战意图连一介平民都知道,那么这个作战计划还有可能实施? 接着,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很快,民间就有了些疑惑的声音: “纳木尔的地形并不适合夏尔的装甲部队进攻,那几乎就是坦克坟场,不明白夏尔为什么会以它为进攻目标。” “难道夏尔有解决方法?” “不可能,那是由地形决定的,河流、森林,再加上德国人的反坦克壕和铁丝网,装甲部队强攻简直是自寻死路。” “是的,如果夏尔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攻下纳木尔,就可以收复其它任何一个地方,战损还会小得多。” …… 报纸上,许多军事评论员也参与了讨论,并对纳木尔的地形特点做了重点分析。 他们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对法兰西做了一次全民科普,让他们明白纳木尔的确不适装甲部队作战,哪怕是夏尔的部队也一样。 所有的条件都具备后,忽然有人抛出一个质疑: “这听起来不合理,它不像是夏尔能制定出的作战计划。” “我听说夏尔甚至没能受邀参加尚蒂伊的会议。” “有没有一种可能,夏尔根本没得选择,他是被迫接受这个作战计划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反向诱饵 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偶然发生的“随机事件”,但背后其实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夏尔控制着这一切,他知道怎么引导甚至控制公众的情绪。 消息和质疑不是通过《小日报》和《功勋报》发出的,而是通过某些知名“军事评论家”在其它报纸投稿,还有“白衣夫人”在民间带着风向。 人们越想越对,“谣言”也越传越合理,最后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互相呼应。 很快,尼维勒这个总司令跟英国人的关系也被扒了出来。 毕竟尼维勒通过英国人成为法军总司令这事不是秘密,他需要用物资说服许多议员支持他。 于是,法兰西人们恍然大悟: “上帝,这根本就是英国人对付我们的阴谋。他们控制了尼维勒,再通过尼维勒为夏尔制定一个不合理的作战计划。” “那不是‘不合理’,那根本是一个陷阱,把夏尔和他的部队推进火坑的陷阱。” “难以置信!夏尔在为法兰西而战,他拯救了法兰西拯救了所有人。可现在,他却因为盟友的背叛而被送到敌人的枪口炮口下,这太无耻了!” “我们不能让英国人得逞,否则我们就成了他们的帮凶!” “能保护夏尔的只有我们了!” …… 这一回,人们不再是罢工、游行、喊口号,愤怒的人们冲进了巴黎市政府甚至包围了波旁宫,要求政府和议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消息传到了军队,军人纷纷表示抗议,他们举着枪大喊: “我们到底是与德国人作战还是英国人?” “我们在赢得胜利,在夏尔的带领下。但英国人却试图窃取我们的胜利果实,他们控制了总司令,并试图通过他害死我们的战斗英雄打败法军。” “这样下去,我们在战场上拼死杀敌为了什么?我们应该先跟英国人打一仗,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 法兰西议会和政府乱作一团。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对这个作战计划并不知情,有些人听到些风声,但没意识到这是针对夏尔设下的陷阱: “他们简直疯了,居然想利用德国人杀死夏尔。” “或许我们不应该对英国人妥协,我们早该知道让尼维勒当上总司令必定会发生这样的事。” “英国人的物资不是白给的,他们最终目的不只是打败德国人,还有我们!” …… 眼见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尼维勒匆忙出面解释,他登报、接受议会质询,又在公开场合发表讲话: “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的确有一个进攻计划,但因为涉及军事机密无法公开。” “这是德国人放出的谣言,目的是分裂英法两国造成协约国的内部矛盾。” “请相信,英国是我们坚定的盟友,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耻的行为!” …… 与此同时,尼维勒又给夏尔发了一个命令:“进攻任务取消,所有一切必须保密!” …… 夏尔看到这个命令时轻轻一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尼维勒地位遭到质疑,不仅是公众的,还有政府和议会,他们都在怀疑尼维勒是否能胜任总司令这个位置。 英国人名誉扫地,就连英国士兵都对这种做法深感不齿。 许多英军官兵是夏尔的粉丝,他们在舆论方面会坚定的选择站在夏尔一边。 即便不是夏尔粉丝,通情达理的人也认为,他们不应该在取得最终胜利前设计坑害盟友,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更重要的是德国人,他们普遍认为夏尔的部队已不可能会进攻纳木尔了。 “太棒了。”提贾尼看到电报时一声欢呼:“他们终于取消了这个混帐计划。” 夏尔“嗯”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没有接嘴。 提贾尼察觉到了异样,他疑惑的望向夏尔:“你似乎还不满意,少将?” “不,我很满意。”夏尔回答:“但您似乎忘了我们这么做的初衷。” 被夏尔一提醒,提贾尼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进攻纳木尔?” 说着,提贾尼扬了扬手中的电报,意思是,你已经接到“取消任务”的命令了,现在只要装作不知道,就不会有纳木尔这个难题。 夏尔只回了一句:“纳木尔总是要打的,将军!” 提贾尼愕然,这家伙玩真的? 纳木尔怎么打? 即便要打也不是我们!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是现在。” 他在等,等诱饵出现! …… 敦克尔刻,英国远征军司令部。 这里似乎与往常一样,参谋、通讯兵按部就班的在清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然而,在某个不经意的片刻,总有人低声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向基钦纳的办公室方向投去异样的目光。 办公室内,基钦纳桌面胡乱摆放着一堆电报和报纸,手里还拿着一份《泰晤士报》,头版头条上用一个醒目的标题写着:《在即将取得胜利的最后阶段,制造分裂是否是明智的选择?》 法兰西的舆论他可以不管不顾,但来自英国的质疑声同样铺天盖地。 英国公民同样希望获得胜利,希望结束这场战争、结束这种被封锁的生活,他们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和孩子继续被送往法兰西,最终永远倒在异国他乡连尸体都找不到。 然而,基钦纳这个陆军部长的做法却与他们的希望背道而驰。 这很危险,也不是人心所向。 基钦纳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放下报纸拿起手边的咖啡猛喝了几口。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分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他似乎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遥远了! 是夏尔? 也许吧,如果从受益者的角度考虑,最终获益者就是他,同时也是唯一受益者。 该死,是他,一定是他,一切都是夏尔搞的鬼! 基钦纳这才发现自己太轻敌了,以为轻轻松松的一道命令就能让夏尔就范。 没想到他的反击如此凌厉,让所有人都被架在火上烤下不了台,甚至还有把柄在夏尔手里: 现在进攻计划已经取消,那就不再是军事机密。只要夏尔把计划一公布,所有人的罪名就将坐实! 往后,如果还想通过尼维勒向夏尔下令,就得充分考虑它的合理性。 现在,基钦纳想,是打一仗转移公众焦点的时候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索姆河战役 十一月的索姆河,清晨的天气带着些许凉意,两岸的落叶树已看不见多少绿色,只留下几片黄褐色的叶子吊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倍感凄凉。 英国远征军司令黑格躲在战壕里,小心翼翼的举着望远镜望着远方的德军阵地。 一切都那么安静,没有任何德军活动,只有几个小鸟在阵地前无忧无虑的往来觅食。 收起望远镜,黑格满意的对参谋点了点头:“德国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炮火下,他们要完蛋了!” …… 索姆河南面,法军总司令尼维勒同样在观察着德国人的动静,他洋洋自得的对部下说:“当树上的叶子掉完时(几天时间),我们就能胜利回家了!” 这是尼维勒的习惯,他总是在开战前用不切实际的乐观激励部队,他认为这样可以提升士气和战斗力,以便一鼓作气的打败敌人。 然而,尼维勒却从未考虑过一旦这些话没能实现,他马上就会遭到反噬,士兵甚至会对他这个满嘴胡话的总司令失去最基本的信任。 (上图为索姆河战役地图,索姆河由西往东,将进攻阵地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北面是英军的第4集团军,一共有23个师,南面是法军第6集团军,第一天只有5个师到场。阴影部份为联军付出约60万人的伤亡后夺取的阵地。) 接着,尼维勒中将掏出怀表静静的盯着指针。 在他身后,观测汽球已缓缓升空,有十几个之多,它们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后方的阵地上,就像某个节日庆典放出的彩球,区别只是它们像天空一样是灰色的。 指针渐渐走向七点,尼维勒傲气十足的下令:“开火,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三颗红色的信号弹缓缓升起,它们在天空中带着弧度越爬越高,速度渐渐变慢。 就在他们要下落时,炮声忽然响起。 炮火空前猛烈,英法联军一共集结了1500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几乎是持续不断的朝德军阵地轰炸。 在场的士兵只在开战时前几分钟能看到炮弹飞行的轨迹,那些炽热炮弹在空中飞行与冷空气相遇,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弹道。 它们直指德军阵地,接着爆出有如夜晚繁星般的一道道亮光。 不久,就连这些弹道都看不见了,它们被漫天的烟雾遮盖,再加上炮弹激起的硝烟和尘土,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的,就像回到了黑夜。 德军阵地已陷入一片火海中,地动山摇震耳欲聋,不时有德军的掩体和障碍炸上天空。 而德军的炮火就像哑了似的毫无还手之力,似乎正无力且无奈的承受着这一切。 尼维勒看着这场景激动得面色通红,他握着拳头高喊着:“炸吧,尽情的炸!把所有一切都炸上天,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走向胜利!” 在他看来,任何东西都可以用炮弹摧毁,如果一发不行就来两发。 …… 英军进攻阵地,黑格也暗松一口气,他认为德军炮火没有还击就意味着大局已定。 因为这炮火还要轰炸一周,整整七天。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承受得住七天的轰炸,如果有,那就是土地和尸体! 到时候,英军士兵要做的的只是走向那片废墟,就能轻易的把德军踩在脚下摘取胜利的果实。 轰炸持续半个多小时后,黑格给基钦纳发了一封电报:“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满意,德军没有准备,胜利就在眼前,我甚至认为七天的轰炸准备没有太大的必要。” …… 坐镇敦克尔刻的基钦纳收到电报,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把作战计划提前了十几天。 这是出于解决目前的政治困境考虑,也是对“逼迫夏尔进攻纳木尔”最有力的回击。 基钦纳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瞧,没有进攻纳木尔的计划,我们一直都在准备进攻索姆河。另外,我们不需要夏尔也能获得胜利,而且是更辉煌的胜利! 然而,基钦纳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回电交代黑格:“一旦打开突破口,马上派出骑兵突破,不能有任何犹豫!” 想要有“更辉煌的胜利”,占领几道防线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像夏尔一样穿插包围再俘虏十几万德军士兵。 黑格回电:“明白,元帅阁下,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的确做好了准备,一共有三个骑兵师四万多骑兵在前线集结待命,这些骑兵将在进攻开始后迅速突破并冲向敌人腹地。 然而,不管是基钦纳还是黑格,亦或是尼维勒,他们全都没能理解“穿插包围”或夏尔“闪电战”的真义。 夏尔的“一天”,是从炮声响起时开始计时,装甲部队第一时间就冲向敌军阵地突破,这才让敌人援军无法及时赶到。 而基钦纳和黑格,他们却认为应该从步兵发起进攻时开始计时,而炮火准备的七天不能计算在内。 七天,德国柏林的援军都能赶到索姆河了! …… 远在安特卫普指挥部的夏尔也收到了索姆河战役打响的情报。 夏尔不怎么关心这个,他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因此一点都不着急。 提贾尼这几天大多时间都守在电讯室,他希望第一时间获得前线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总算让他等到了。 他拿着电报飞奔到夏尔面前,兴奋的叫道:“开打了,地点在索姆河。这些混蛋,居然一点消息都没让我们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如此不值一提!” 接着他见夏尔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疑惑的问了声:“你知道这个?” “难道你不知道?”夏尔反问:“他们建了好几条通往索姆河的公路和铁路。” 提贾尼一愣,他没想到可以从这方面对前线态势做出判断。 不过夏尔也是先知道结果再寻找过程。 “现在。”夏尔目光转向地图上的纳木尔:“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怎么进攻纳木尔了。” 提贾尼瞬间石化。 原来夏尔等的是这个。 狡猾的家伙,提贾尼笑了起来。 基钦纳原想利用夏尔进攻纳木尔吸引德军的兵力和注意力。 没想到,夏尔居然反过来利用基钦纳进攻索姆河吸引了德军的兵力和注意力。 这可以算回旋镖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轻松的战斗 轰炸整整持续了一星期,一共173.8万枚炮弹在7天内被全部倾泻到德军阵地上,平均每天将近25万枚。 这是有史以来最猛烈的炮击之一,总烈度甚至超过了德军集中2000门火炮轰炸凡尔登。 英法联军为这次轰炸做了充足的准备: 大量的弹药和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抵前线,储存在各炮兵阵地的地下仓库内。 除了修筑工路铁路外,他们还对道路进行了全方位的加固。 接着又修筑了数十英里用于铺设电话线的浅沟以及深壕交通线。 最重要的是还构筑了供兵力集结和突袭的堑壕。 (注:主要是为骑兵构筑的突袭堑壕,骑兵可以集结在这种堑壕内,堑壕每隔一段都设置一个用于出击的斜面,通过它,骑兵可以骑着马快速冲上阵地进而冲向敌人。) 然而,英法联军却只看到自己的准备,他们没有任何兴趣收集德军阵地的情报。 …… 德军很早就注意到协约国在索姆河的动作了。 就像夏尔说的,修筑大量的公路和铁路通往索姆河,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敌人战略意图。 因此,德军不遗余力的加固自己的防御工事,他们在坚实的白垩土中精心构筑了地下坑道网,最深的达到地面以下12米。 坑道内设施齐全,有厨房、洗衣房、急救站等设施,还有庞大的弹药储备。 他们甚至装备了柴油发电机提供电力,从而在坑道内实现了电灯照明。 最重要的是,德国人构筑前沿阵地和隐蔽阵地。 当敌人实施炮轰时,他们就沿着交通壕撤往后方的隐蔽阵地,只留下少量观察人员驻守。 等到敌人发起进攻时,他们再从隐蔽阵地进入前沿阵地还击。 黑格和尼维勒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看到自己的长处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炮弹一直都在炸几乎无人驻守的前沿阵地。 一百七十几万枚炮弹,其实绝大多数都在做无用功。 …… 这天是12月的第一天,炮击终于停止了。 初升的太阳照耀着硝烟散去的战场,经历了一周炮击的德军阵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这让英法联军十分兴奋。 七天以来,他们晚上睡觉时都能感受到炮声在敌人阵地上炸开的响声和震动。 虽然很吵,却能让他们安心。 因为每一发炮弹在敌人阵地炸响,都有可能让自己少一分危险。 骑兵突袭堑壕中,第12骑兵团正在做最后的冲锋准备。 “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现在还‘嗡嗡’响!”团长艾伯特上校一边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一边安慰着紧张得脸色发白的部下们:“你们猜,德国人会是什么状况?” 不等部下回答,艾伯特上校自问自答:“我只担心他们听不到我的喊声。” 接着他演起了双簧: “嘿,丢下你们的步枪,举手投降!” “抱歉,你说什么?” “砰砰,这下他们彻底听不到了!” 部下们被艾伯特上校的表演逗笑了,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放心,小伙子们!”艾伯特下了结论:“瞧瞧德国人的阵地,那里已不可能有人幸存了。这是一场轻松的战斗,我们很幸运,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就能获得一枚勋章!” “是的,上校。”部下们纷纷表示赞同。 他们相信这个,证据就摆着眼前:对面的土地被整个犁了一遍,一重重的全是弹坑,就像是月球的环形山挤在一起,变成了一堆奇怪的形状。 这时命令下来了:“战斗准备!” “战斗准备!” …… 艾伯特上校一声令下:“上马!” 骑兵们纷纷骑跨上马匹,他们有的检查自己的装备,有的为骑枪装上子弹,还有的轻声安抚自己战马。 “注意。”艾伯特上校再次重申:“步兵先前进,他们打破突破口后才轮到我们!” “是,上校。” 时间就像凝固一般,寒风在战壕上呼呼的刮着,吹来一阵阵硝烟。 忽然,尖锐的哨声响起,无数英军士兵高喊着爬出堑壕,他们头戴笠形钢盔,身着卡其色军装手拿步枪,像蚂蚁似的密密麻麻的冲向敌我战壕间的无人区。 (上图为索姆河战役中的英军士兵及装备) 他们争先恐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几百米外的德军防线,如果不出意外,几分钟后他们就将占领德军防线,并在战壕上铺设好能供骑兵顺利通过的木板。 艾伯特则继续在战壕内冲部下大喊: “稳住!” “稳……住!” “保持轻松,集中注意力!” …… 忽然,密集的机枪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战马都惊得发出一声声嘶叫。 艾伯特上校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不是说已经没有敌人了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密集的枪声,还都是重机枪! 不过艾伯特上校没有惊慌,他马上找到了安抚部下的借口:“这是我们的重机枪!” 部下们半信半疑,他们分明听到机枪声是从敌人阵地方向传来的,子弹还带着啸声从头顶飞过,其间还有英军士兵的惨叫和哀号。 部队噪动起来,几名骑兵探着头试图察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眼看压不住,骑兵进攻的哨声在这时吹响了。 艾伯特上校眼里露出一丝惊恐,这与计划不一样,现在应该还没到骑兵进攻的时候。 会出现这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步兵已确定无法夺取敌人战壕,上级希望依靠骑兵的高机动性冲过敌人战壕制造战机。 这就意味着,这会是一场血战,而不是之前认为的“轻松的胜利”。 没多想,艾伯特上校大喊:“出击!” 接着艾伯特上校又飞快的补充道:“跨过敌人战壕,注意,跨过敌人战壕!” 早已想一探究竟的骑兵们大喊一声,脚下马刺一戳,驾着战马冲了出去。 马刀带着“噌噌”之声拔出刀鞘,老兵们知道在飞驰的马背上近战,骑枪远不如马刀有用。 然而,首批骑兵才刚冲出去,就有如飓风般被一片子弹打了回来,带着成片的鲜血和碎肉…… 第五百二十章 不能承认的失败 艾伯特上校骑着马刚冲出堑壕就被看到的场面吓住了。 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步兵们挺着刺刀往前冲,人山人海就像蚂蚁似的,他们嚎叫着踩着战友的尸体前进,却被密集的子弹在身上打出一个个弹洞。 鲜血飞溅,惨叫四起。 他们有的被打穿了身体捂着伤口倒在地上,一边艰难的爬着一边哀嚎呼救。 有的被命中头部,脑袋像西瓜似的炸开,迸出触目惊心的各种颜色的液体。 还有的被打断了手,他跪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捡起自己的残肢,似乎还想把它装回去。 …… 密集的子弹依旧像个筛子似的在阵地上来回耙动,决定生死的不是德国人,而是这支悬在半空中不可见的手。 艾伯特上校没敢迟疑,他一边驾着马加速一边朝后方的部下们大喊:“前进!” 参加过布尔战争的他知道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 只有速度快才有可能躲过敌人的瞄准,否则,一人一马就是敌人绝佳的靶子。 艾伯特上校尽量趴低身子,子弹带着“嗖嗖”之声从他头顶和身边飞过,他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带起的劲风及子弹的温度。 在控制马匹前行的间隙,艾伯特上校抬眼观察了下子弹打来的方向。 他吃惊的发现原本被认为应该是一片废墟的德军阵地,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一座座暗堡。 敌人的火力是呈梯次状的。 前排最低,沿着坡底逐渐往上构成了三道甚至更多战壕,每一层战壕上都有数不清的机枪疯狂扫射,子弹呈上、中、下三个层次的立体状将冲锋的部队压得死死的。 整个正面数十公里长的防线都是如此,它们就像是死神的镰刀疯狂的收割着生命。 这是不对的,艾伯特上校心想,这是在朝敌人的枪口冲锋,简直就是找死。 我们应该停下! 艾伯特上校回头朝部下们大喊:“退回去,马上……” 话音未落,一排子弹命中艾伯特上校的战马。 高速奔跑的战马惨嘶一声栽倒在地,巨大的冲量甚至让战马在地上打了个滚,艾伯特上校被狠狠的甩了出去,但左脚却挂在马蹬上没能挣脱。 一声惨叫。 艾伯特上校左脚被硬生生扯断,它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在身后压在身下,另一头依旧在战马的尸体里压着,没有丝毫知觉。 剧痛让艾伯特上校差点晕死过去,他咬着牙从腰间摸出转轮手枪,望向身边嘴里喷着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战马,伸出颤抖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断断续续的安慰着: “没事的,你很勇敢,你尽力了!” “你做得很好!” …… 枪口轻轻抵在战马头部,“砰”一声鲜血四溅,战马呼出最后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放松下来彻底瘫软在地。 艾伯特上校看了看四周,雨点般的子弹依旧在半空中呼啸,骑兵一个接一个连人带马被打倒,许多受惊的战马扬起马蹄冲进向步兵的进攻线,又带起一片混乱。 不会有人来救我的,艾伯特上校想,他们有太多人需要救了,根本忙不过来。 想着,艾伯特上校吃力的举起转轮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扣动扳机! …… 防线后的半埋式掩体内,黑格举着望远镜静静的望着这一切,面色凝重。 黑格对德国人的抵抗十分意外,此时他意识到一点:指挥层对德军防线出现了严重误判,德国阵地根本就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被炸成了废墟。 此时,正确的做法应是马上终止进攻重新评估,再制定另一个可行的作战计划或者取消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 然而,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这么做相当于认输,相当于承认自己指挥失误承认自己不如夏尔。 尤其是最后一点,“不如夏尔”是绝不允许的。 坦克能做得到的事骑兵也一定能做到,他们必须做到! 黑格咬了咬牙,下令:“命令部队,继续进攻!” “是,继续进攻。” 一声声催命般的哨声响起,另一批英军士兵高喊着从战壕中爬出来冲向敌人。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骑兵与步兵一同进攻,他们沿着索姆河从敌人防线侧翼发起快速冲击,试图在那打开突破口。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骑兵无论人和马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在钢铁制成的弹雨面前不堪一击。 几排子弹打倒前排几百匹战马后,人和马的尸体就会组成一道屏障,让后续骑兵无法高速通过。 接着,又一批射杀又一批尸体,周而复始。 障碍越来越多,最后都到了无法立足的地步。 电报像雪片一样飞到黑格手里: “骑兵已无法进攻,除非让人清除掉路线上的尸体。” “敌人准备很充分,完全看不到弹药不足的迹象。” “我们不能这样进攻,它毫无意义!” …… 但黑格充耳不闻,他给尼维勒打了个电话。 “情况如何?”黑格问。 “不太好。”尼维勒战战兢兢的回答:“德国人的火力比想像的猛烈得多,我们伤亡很大。” 尼维勒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连续一周的炮击后德国人还会有这样的的火力!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黑格想的不是怎么避免这些伤亡,他更担心消息被媒体获知。 “这是军事机密,明白吗?”黑格冷声说:“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会影响公众对胜利的信心,进而影响部队的士气。” “明白,将军。”黑格的话正合尼维勒之意。 只要最终取得了进展,哪怕只是跨出一小步,也能证明他们的进攻计划是正确的。 至于伤亡了多少人,那是士兵的事,与他们无关。 (注:索姆河伤亡情况被隐瞒是史实。索姆河战役首日伤亡6万多人,但英法媒体却丝毫未提这场血腥屠杀,两天后才在《每日快报》上刊了一篇报道,却是对战争极为积极乐观,告诉人们军队正在索姆河战场上取得胜利) 放下电话后,黑格对着地图发了一会儿愣。 接着不等参谋说话,再次冷声下令:“准备下一次进攻!” 第五百二十一章 火箭炮战术 安特卫普机场,提贾尼收到一封加利埃尼发来的电报后,匆匆走到夏尔面前。 “他们正在获得胜利。”提贾尼有些紧张:“这虽然是好消息,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进攻纳木尔的计划,是不是应该尽快实施?” 所有人都在传言,索姆河战役几天后就会胜利结束,总司令尼维勒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夏尔却平静的回了一句:“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提贾尼不解的问。 “如果我军正在获得胜利,德国人是不是应该朝索姆河方向派出援军?”夏尔回答:“尤其是炮兵。” 提贾尼皱起了眉头:“可如果这场战役几天内就能以我军的胜利结束,德国人或许连派援军的时间都没有!” “放心,将军!”夏尔信心十足:“他们有时间。” 夏尔知道发生了什么,史上的索姆河战役打了将近五个月而不是几天。 这几天英法联军的进攻都是以惨重的伤亡告终,根本没有什么胜利。 在此之后,一直不信任机枪和坦克的黑格无奈之下把坦克搬上了战场,这才有了进展。 提贾尼转移了话题:“说说你进攻纳木尔的方法,少将,你看起来胸有成竹。” 夏尔不答反问:“你认为纳木尔防线最让人头疼的是什么?” 提贾尼目光转向摊在桌面的纳木尔要塞地图,缓声回答:“无疑是火炮,德国人在那有五个炮兵团,它们被布设在河的另一侧封锁通道,我们对它毫无办法。” 即便是两栖登陆船也无济于事。 德国人在那个被他们称作是“河湾区”的位置沿着岸边构筑战壕,一个步兵师在那设防,摆上了机枪、迫击炮,还有77mm火炮。 一旦有敌人打算渡河马上会遭到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同时,后方装备有105mm榴弹炮的五个炮兵团也随时可以加入这场阻击战。 脆弱的两栖登陆船很可能还没看到河道就已被炸上天。 夏尔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把这些火炮摧毁,至少要让他们无力封锁1号、2号通道。” 通往纳木尔要塞的路有两条,它们由森林与河道形成的狭窄通道,一条北向一条西向,夏尔把它们命名为1号、2号通道。 “重点是怎么才能把这些火炮摧毁!”提贾尼反对道:“难道真用那些火箭炮?” 夏尔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提贾尼。 提贾尼意识到夏尔是认真的,他惊呼出声:“上帝,你简直是疯了,这不可能成功,少将!” 夏尔微笑着望着提贾尼,揶揄的问:“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还希望拥有这款火箭炮?” 提贾尼一愣,接着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这是说,要这款火箭炮就必须用它对付德国人的105mm榴弹炮?” “你很聪明。”夏尔赞了声,语气很假。 提贾尼无语,这家伙就不能给个让人愉快的选项? 他一直认为火箭炮是用来对付步兵的。 当敌人排山倒海的发起冲锋时,忽然一片火箭弹朝对面实施饱和攻击,阵地前瞬间被清空,那种感觉一定畅快无比。 可夏尔却有着执念,他始终希望用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对付105榴炮。 如果那是火箭炮能对付得了的,那么,德国人生产105榴还有什么用? 提贾尼迟疑了一会儿:“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夏尔只回了句:“要,还是不要?” 提贾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赢了!我决定用它对付敌人炮兵了,现在,说出你的答案!” 提贾尼恶狠狠的盯着夏尔,相比起冒着被敌人轰炸的危险,提贾尼更希望知道这玩意怎么才能对付德国人的远程榴弹炮,毕竟射程在那摆着。 “重点就在于它的发射速度,将军。” “发射速度?”提贾尼没明白。 夏尔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解释道:“火炮有个特点,它们一旦开火就会产生大量烟雾和火光,敌人通过这些能精准的判断它的位置甚至是炮兵阵地。” 提贾尼“嗯”了一声,不过又疑惑的反问:“火箭炮难道不是同样如此?它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它烟雾比火炮大得多,发射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迹。” “您说的没错。”夏尔回答:“但火箭炮,它可以在几分钟内打完所有火箭弹然后离开。” 答案就这么简单。 但提贾尼却愣了好一会儿,打完就走,那就算被敌人发现又能如何? 而如果火箭炮没有开火,敌人想要知道它的准确位置却是难上加难,尤其制空权还在法军手里。 换而言之,火箭炮能轻松的潜进8公里的射程内,忽然开火对目标一通狂轰滥炸。 等敌人炮兵反应过来实施压制,火箭炮已不在那了! 用这种战术,德军火炮射程再远也无法发挥。 想通这一点后,提贾尼兴奋得手舞足蹈: “是的,它的确能对付火炮。它是无敌的,只要我们做好情报工作和隐蔽准备。” “很棒的战术,少将,你真让人惊讶!” “难以置信,你把一个废物变成了宝贝,所有人都不认为火箭弹能派上用场,只有你,还用上这种战术!” 有些忘乎所以的他马上回到办公桌前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那是记录和分析所有关于夏尔战术的手记。 “你不应该这么做。”夏尔阻止了他:“至少不是现在。” 提贾尼停下手中的动作,下一秒就想明白了:“说得对,少将,它还没在战场上用过。” 没在战场上用过的战术记在笔记本里无疑很危险,一旦被德国间谍看到,德国人就会把纳木尔要塞变成一个陷阱等着夏尔往里钻。 提贾尼兴奋的在脑海里构画着这种战术的画面,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夏尔:“既然我们有对付敌人炮兵的方法,为什么还要用索姆河战役做诱饵?” “因为火箭炮产量不足。”夏尔回答得很干脆:“确切的说,是火箭弹产量不足。” 这话半真半假。 火箭弹产量不足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只有等索姆河战役的“血腥屠杀”曝光后,夏尔获得的胜利才能在所有人心中形成鲜明的对比,才能给黑格以双倍打击! 第五百二十二章 车载火箭炮 夏尔表现得很有耐心。 他每天按时吃饭、睡觉,保持稳定的作息,有时还会午睡,并养成了晚饭前绕机场跑几圈保证自身体力的习惯。 夏尔认为只有平时保养好身体,战时才有资本透支。否则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拖垮。 毕竟时间还长,为期四年的战争才刚过去一年多,它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不久就要结束了。 提贾尼则忙里忙外的,又是关注索姆河战役的情况又是打探纳木尔的情报,同时还紧张的组建火箭炮部队组织训练。 这天傍晚,夏尔刚完成跑步量大汗淋淋的返回指挥部,提贾尼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少将,两个火箭炮团是不是太少了?” 火箭炮团用常规炮团编制,每营12门,一个火箭炮团只有36门。 而德军在纳木尔要塞,仅仅是河湾区就布设了5个炮兵团,这还没计算步兵师手里的77mm火炮。 夏尔从勤务兵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水,接过递上来的温水喝了几口,这才回道:“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火箭炮,将军,而是火箭弹。” 提贾尼略一沉吟,接着就明白了。 火箭炮与常规火炮不一样,它不是消耗品,而是打了马上转移,这种作战方式使它能大概率存活。 因此,多少火箭炮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多少火箭弹可以使用,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覆盖敌人炮兵阵地。 提贾尼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么,我们该用什么车来牵引火箭炮呢?我是说,如果需要打了就走的话。” 夏尔反问:“为什么要牵引?” 提贾尼一脸迷糊:“如果不牵引难道用人推?不不,虽然能推动,但速度太慢了!” “跟我来,将军。”夏尔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上,又接过勤务兵递上的军帽戴好。 12月份的天气已有些冷,最近又下了几场小雨气温骤降,夏尔不希望这时身体出状况。 带着提贾尼走下楼,穿过建筑间的通道沿着石子铺着的小路前行,几分钟后就来到了一间仓库前。 门前站着几名警卫,还有巡逻队,他们一见到夏尔和提贾尼赶忙挺身敬礼。 巡逻队继续巡逻,门口警卫则费力的往两侧推开仓库大门,并贴心的打开了仓库内的照明灯。 提贾尼有些意外,身为机械化师师长的他长驻机场,却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有这样一个“秘密空间”。 跟着夏尔一起走进仓库,提贾尼更迷糊了,宽敞的空间里停着十几辆侦察车。 提贾尼往深处望了望,除了侦察车外还是侦察车,确定没有其它东西。如果说有什么区别,就是侦察车后车厢上蒙着帆布,像是运着什么。 提贾尼脸上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有什么新装备。 侦察车或许能让别的部队艳羡,但对提贾尼的机械化师而言却是常规装备。 夏尔上前把帆布一扯,当帆布带着“哗啦”声落下时,提贾尼瞬间张大了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惊又喜的望向夏尔,激动的说: “火箭炮,它居然是火箭炮?” “你,你居然把火箭炮与侦察车装在一起?” “很棒的想法,少将,你简直就是天才!” 那的确是火箭炮,夏尔把107火箭炮装上了装甲侦察车上,只不过做了些小改动:将装甲侦察车的防护装甲去掉换成火箭炮,又为火箭炮加装了可以旋转的炮座。 (上图为喀秋莎火箭炮,本文中用侦察车与107火箭炮结合的火箭炮不是史上有的东西,只能用这张图替代。主角发明的火箭炮更先进,喀秋莎使用的是导轨,火箭弹裸露在外很容易引发事故,带着火箭弹时不能开动,否则火箭弹会从导轨上掉落,这种方式最终被筒式发射管取代) 说着,提贾尼上前摸摸这瞧瞧那,眼中充满了惊艳,时不时还摇头自言自语:“这太疯狂了,难以置信,两种装备的结合,就成了一款装备,全新的装备!” 夏尔朝火箭炮扬了扬头,淡定的问:“知道这么做的优点吧?” 提贾尼稍一思索,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大致能猜到,少将。” “相比起牵引式,它更简洁、更稳定、更容易操控。” “更重要的是,它更容易布设也能更方便、更快速的转移阵地。” “上帝,它简直就是‘游击战术’的完美结合!” 夏尔心下暗赞一声。 虽说这些对夏尔这个现代人而言不是秘密。 但一战时期的将军,许多人还执着于“进攻”、“防御”,甚至是“骑兵”、“堑壕”、“大炮”,并认为它们可以解决一切战争问题。 提贾尼能这么快总结出火箭炮的优点也算难得可贵。 夏尔认为,这或许与提贾尼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有关。 在战术新旧更替并高速发展的时代,战斗经验往往意味着古板和固执,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所谓的经验也深信这些经验可以为他们带来胜利。 “我们有多少这种炮?”提贾尼望向夏尔,眼里带着期盼:“两个炮团全都是?”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们或许只来得及生产一个车载炮团,另一个炮团只能是原版的。” “明白。”提贾尼点了点头:“现在物资紧缺,能有一个车载炮团已很不容易了。” 提贾尼清楚这个,别的部队连找双靴子都难,自己却能装备这种高大上的火箭炮,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不是夏尔,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这待遇! 提贾尼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夏尔有意为之。 107火箭炮的优点在于它在任何场合都能使用,丛林间、高地上、战壕内,用边三轮、马匹都可以牵引,人力推也行,行军状态全重只有三百多公斤。 必要时还可以将发射管一根根拆解运输,到达目的地再拼装。 车载火箭炮固然好,但它依旧过于依赖公路和环境。 全部改成车载火箭炮就失去了灵活性,很容易让部队乃至提贾尼这样的指挥官都产生一种惯性思维不去开发107火的游击潜力。 所以,不是“来不及生产”。 而是夏尔的目标很明确: 两个火箭炮团,一个车载用于对付德军炮兵,另一个原版用于配合部队作战。 第五百二十三章 “惠比特犬” 在索姆河战役的舆论方面,夏尔没有过多干涉。 夏尔认为没必要干涉,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索姆河战役就是其中之一。 知道这场战役的人太多了,在战场上阵亡的人太多了,负伤幸存的人太多了。 如果想把这件事捂住,要做的不是把所有知情的人都干掉,而是要把那些倒在战场上的人复活。 …… 德国《柏林日报》大篇幅报道了这几天的战况: “敌人简直疯了,他们不要命的朝我军枪口和阵地发起冲锋,不计生死。” “只一天时间,我们至少打死打伤了他们十万人,十万人!” “这样下去,他们所有的士兵都将死在我们的枪下,这难道不是将胜利拱手送到我们面前?” 德国人在战争的大方向上总能把握住本质,他们很不理解协约国这种激进的做法。 更让他们难以理解的是,这分明是在送死,却一天、两天、三天……持续发起毫无意义的进攻。 …… 德国的报纸和舆论不重要,因为她是敌对国家,她所有的说法都可以被宣传为“为了扰乱军心民心而发布的虚假信息”。 然而几天后,阵亡通知书就像雪片一样飞往千家万户,英法都有。 法兰西家庭似乎已习惯了,他们甚至不确定亲人是在凡尔登还是在索姆河阵亡。 但英国,他们却很确定这是索姆河战役,因为目前英国军队只在这一个地方作战。 很自然的,人们就会有这样的疑惑: “不是说我们正在索姆河取得胜利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阵亡?” “而且还在几天内,周围许多人都收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全是这几天阵亡的!”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如果只是平民阶层,最终有可能不了了之,因为没人会去统计大概有多少伤亡。 但这其中还有不少贵族子弟,伊顿公学奔赴战场的学生们伤亡率居然高达40%以上。 (上图为伊顿公学,它于1440年创办,一战时为贵族学校,学生绝大多数是贵族。) 欧洲贵族阶层往往沾亲带故,即便没有亲戚彼此之间也是频繁往来的好友,哪怕是敌国贵族。 于是,当黑格还在前线试图以“军事机密”为由捂住一切时,却不知道国内上议院已群情激愤: “他们隐瞒了真实情况,事实是我们的进攻毫无进展,我们的士兵正倒在冲锋的阵地上,不计其数!” “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有理由相信这是针对我们的一次清洗。” “是的,许多贵族因此失去了继承人,他们可能有意命令贵族子弟冲在第一线!” …… 风向被带歪了,甚至有可能引发国内贵族与军方的分裂。 最终是基钦纳紧急赶回英国向他们解释才渐渐平息。 但消息还是慢慢流向法兰西。 法兰西各大媒体接二连三的发出质疑: “他们如果正在取得胜利,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却始终没有发出捷报?” “比如攻下了哪座城镇,哪个高地。” “往常,他们只要有一点胜利就会大肆宣传,现在却什么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 索姆河以北,英军指挥部,黑格正焦头烂额的盯着眼前的地图,还有一张张飞到面前的伤亡报告。 几天来,他已经把手中的二十几个师轮番派上去打了一遍,三个骑兵师也死伤惨重,却根本冲不动敌军阵地。 德国人用机枪组成的防线就像钢铁一般,坚硬得让人无法想像。 阵地上被士兵和战马的尸体铺满,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却根本无法清理。 黑格原本还希望能像以前一样,摇着白旗告诉对面的德国人暂时停战,以便双方清理一下尸体。 但德国人却用喇叭高声回应: “抱歉,不是我们不愿意,我们也受不了这种臭味。” “但我们必须纠正一点:只有你们的尸体,没有我们的。” “另外,我们在阵地上埋设了地雷,连我们都不确定它们在哪。如果你们不担心这个的话,我们没有意见!” 黑格一时无语。 地雷? 夏尔发明出来用在凡尔登防守的地雷? 被德国人用在索姆河战役中? 我就说了,夏尔根本就不应该发明那些东西,他就没想过这些发明同时也会被敌人用来对付我们吗! 就应该让战争保持在步兵和骑兵冲锋的状态上,他搞砸了一切! 这时参谋将一封电报送到黑格面前,是基钦纳发来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字里行间透着无力。 黑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叹了一口气,回电: “几天,只要几天时间,我们就能取得胜利。到时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没有什么是胜利抹不平的,到时黑格就能胸有成竹的告诉他们:所有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我们把握住战争的命脉。他们是群可敬的人,我们永远铭记他们的付出和贡献! 只需几句话,就能让人们忘掉这些可怕的伤亡数字。 然而,基钦纳却不认为黑格能做到。 “你确定?”基钦纳的回电很简单。 “是的。”黑格很肯定的回答:“德国人正在崩溃中,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我们不能放弃!” 其实黑格心里也没底,他更期待奇迹出现。 “算了吧,道格拉斯。”基钦纳说:“我们有坦克,我认为你应该把它们用上。” 英军的确有坦克,他们从夏尔的坦克中获得灵感,生产出属于自己的“惠比特犬”坦克。 (上图为“惠比特犬”坦克,英国1917年研发,没有旋转炮塔,但四面有机枪没有射击死角) 黑格犹豫了一会儿。 用了坦克就承认自己的理论是错的,即便取胜也无法打败夏尔。 这时基钦纳又发来一封电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胜利,道格拉斯。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要为此负责!” 话虽轻,语气却很重,“负责”的意思就是被踢下台。 黑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与夏尔的攀比以及面子问题都不重要。 何况,那还是英国人自己的坦克,不是夏尔的! 然而,坦克真的能拯救这场战争吗? 对于一战时期英国贵族参战网上有所谓“骑士精神”、“贵族救国”的说法,这并不准确,欧洲国家的传统是贵族垄断了教育权和战争权,几十、几百名骑士就组成一个国家盘剥数十万没有受教育没有武器不懂如何作战的农民。 在英国贵族眼里,战争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权力和荣华富贵,只有积极参与战争才有可能占据国家高层决定下层平民的命运。 而火枪的出现,使一个没有受教育的平民也能轻松击毙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且装备精良的贵族骑士,这终究了贵族统治的模式。 一战时,算是贵族试图东山再起的最后一次挣扎。 第五百二十四章 没有任何尊严 晨雾弥漫,云寒似水。 索姆河这片昔日宁静的原野此时已变成了一片焦土,风中带着硝烟和尸臭,阳光透过薄雾,折射成光点洒在无人区的尸体上,惊走了正在尸堆中大快朵颐争抢嘶咬的地鼠。 英军的进攻和炮轰在这天夜里总算消停了几小时,但敌我双方都没有彻底放松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短暂的休整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进攻。 “打起精神来。”德第21步兵团团长拉尔夫上校对昏昏欲睡的部下大喊。 他抱怨着:“这群兔嵬子,别以为英国人就这样轻易放过我们了。” “上校。”有人回应:“难道不是他们不放过自己吗?”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他们都没想到英国人会发起这种自杀似的冲锋。 拉尔夫面无表情的回怼: “你们也发觉这一点了?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英国人会傻到一直这么干?” “这是战争,先生们。为了活下去并取得胜利,他们必须做出改变!” 拉尔夫朝对面扬了扬头: “这就是对面如此安静的原因。” “所以,你们应该提高警惕并做好战斗准备。”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会对敌人嗤之以鼻。” “否则,他们就会给你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而且没有重来的机会,因为你们已经死了!” 这些家伙,他们不知道用同理心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 被拉尔夫上校这么一提醒,士兵们脸上露出慎重之色,默默的检查自己的装备做战斗准备,还有人小声议论: “你猜,英国人下一次会怎么进攻?” “谁知道呢!” “或许,他们会把夏尔的部队调过来。” …… 这话瞬间把德军士兵吓了一跳,正忙碌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恐的面面相觑。 他们早该把夏尔的部队调来了,夏尔总是有办法在战场上获得胜利,而这就意味着德军的失败和死亡。 忽然,对面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 拉尔夫上校仔细一听,扭头高声下令:“是坦克,他们把坦克派上来了。准备k弹!” 一阵紧张的“咔咔”声,德军士兵们慌忙拉着枪栓将步枪内的子弹退出,再从弹袋中取出k弹装上。 机枪弹药手也准备好k弹弹链。 但他们依旧脸色煞白,所有人都以为是夏尔的部队上来了,而k弹对夏尔的坦克不会有用。 不等他们做好准备,只听“隆”的一声,一辆辆坦克从掩体里猛地窜出,履带“嘎啦嘎啦”响,碾在无人区的尸体上爆出一道道暗红色的血液,恶臭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时德军士兵们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人甚至发出欢呼:“那不是夏尔的坦克!” …… 上来的是英军的“惠比特犬”坦克。 指挥这支部队的是伯纳德.劳.蒙蒂上尉,第四集团军第五步兵旅旅长。 (上图为1915年时的伯纳德.劳.蒙蒂(别名),牧师的儿子,贵族军官。英军战时晋升制度颇为混乱,许多军官在战斗中已任很重要的军职,军衔却一直未能晋升,蒙蒂的军衔在战后才逐步晋升。个人认为是官僚主义作风严重,晋升军衔需要因内一套繁杂的手续审批,而前线战斗死人的速度却太快,两者严重不协调。) 蒙蒂有些手忙脚乱的,他从未指挥过坦克,他甚至直到昨晚才知道英国有坦克。 这没什么,蒙蒂安慰自己,不只是自己,所有英国军官都没指挥过坦克。 他想借鉴夏尔指挥装甲部队的战术。 然而,黑格一直以来都不屑于使用坦克,这使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几乎是一片空白。 无奈,蒙蒂只能自己给坦克下了定义:它是掩护步兵前进的,只要能让步兵冲进敌人战壕就算成功了! 这为他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敌人的战壕有很多道,突破一道战壕还有第二道、第三道,坦克如果只抵达第一道战壕就止步不前,步兵能占领的仅仅只是德军用来机动以及让法军炮轰的“前沿战壕”。 因此,坦克必须能越壕,不管通过什么手段,就算在步兵的帮助下越壕也是正确的进攻方向。 另外,蒙蒂还应该充分了解坦克有哪些优点和缺点,这样才能扬长避短。 而蒙蒂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简单的把坦克当作一面盾牌及可移动的机枪堡掩护士兵前进。 …… 战场上,最让蒙蒂无法忍受的不是敌人方向打来的子弹,而是空气中的恶臭以及脚下被坦克履带压出的碎肉及鲜血搅成的烂泥。 更让人无语的是,跟在坦克后的他还要忍受履带转动往后扬起的尸块。 蒙蒂差点连昨天吃的面包都吐了出来。 的确有士兵处于这种状态,他们不顾一切的疯狂呕吐着,只可惜他们所处之处已没有净土,哪怕只是一点。 部分士兵失去了理智,他们疯了似的越过坦克朝敌人冲锋,一边冲一边高喊着举着步枪射击,虽然他们根本没看到目标。 几发子弹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蒙蒂相信,他们是有意这么做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注意!”或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蒙蒂举起转轮手枪昂头催促着士兵:“跟上坦克,保持队形!”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似乎好了些,但依旧一边前进一边干呕。 蒙蒂原本能忍住。 但他注意到坦克履带下传来“噼噼啪啪”类似干柴断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它们与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的“铿铿”声有显著区别。 下一秒,蒙蒂意识到那是坦克压断人体骨骼的响声。 恰好一团血肉模糊带着腥臭的东西在履带的惯性下甩到他脸上,蒙蒂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口呕吐物像喷泉似的急涌而出。 然而,他依旧保持着镇定,脚下紧跟坦克前进。 必须这么做,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 否则,他就会像地上的尸体一样,成为下一批被坦克碾压的东西,没有任何尊严!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们的丑事要曝光了 猛烈的炮火再次响起,那是蒙蒂要求的炮火压制。 他认为如果有坦克在步兵前掩护,就能一定程度避免被炮弹波及,这时或许是炮火压制的好时机。 这想法似乎是对的,在英军炮火打击下,德军火力瞬间小了许多,依稀还有德军撤退的影子。 英军坦克借此机会加快速度,后方的士兵也开始了冲锋。接着一声高喊,蒙蒂顺利的带领着部下冲进了德军第一道战壕。 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蒙蒂心下一阵狂喜。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巩固阵地,德国人就发起了反攻。 此时坦克停在战壕前不敢前进,驾驶员不确定自己能否越过面前这道被德国加宽的战壕,没有命令他们不敢轻易冒险。 坦克机枪不断朝德军射击,几个方向同时开火,使它就像一只浑身带满尖刺的刺猬似的疯狂输出。 然而,它停在战壕前无法动弹,这使它成了德军77mm炮的靶子。 “轰轰!” 一阵炮响过后,几辆坦克瞬间就被炸成了碎片,有的还燃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德国人的105mm远程火炮也发出了怒吼,它的炮弹在空中带着令人恐怖的尖啸,由远及近,声音逐渐由尖锐变成轰鸣。 最后“轰轰轰”在阵地上乱炸一气,地动山摇,蒙蒂感觉自己就像在风浪中随时会被倾覆的小船。 他冒险踩在踏跺高处探出头回身一看,后方几十辆坦克能动的已没有几辆了,而且还在遭受轰炸无处可藏。 蒙蒂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是德国人的陷阱。 德国人105mm火炮之所以来得这么准这么快,是因为他们早就瞄准了这道防线,德国人自己的防线。 英军能如此顺利取得“胜利”,是德国人主动把阵地让出来将英军处于挨炸的状态。 炮弹还在继续,一片接着一片的往英军刚刚占领的战壕上砸。 德国人的算计既阴险又周密。 其105mm口径火炮的射程超过英法联军所有火炮,把它们拉远了对准自己的防线,就不会有任何火炮够得到它们。 德军炮兵可以放心轰炸,想炸多久就炸多久。 幸运的是,德国人的战壕将近三米,其中还有防炮洞,这给了英军很好的保护。 然而…… 战壕中的蒙蒂随即想到,德国人用火炮轰完那些坦克后,接下来就该是大批步兵压上来夺回这条战壕。 我们将会在这里被杀死,一阵寒意在蒙蒂心里油然而生,他们被炮火包围无法动弹,且孤立无援。 蒙蒂没有迟疑,他在“隆隆”的炮声中高喊着对参谋下令:“把命令传下去,炮声一停马上撤退!” 参谋愣了下,难道不是炮声一停发起冲锋? 我们正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撤退!”蒙蒂确认自己的命令:“炮声一停就撤退!” “是,上尉!”参谋带上几名通讯兵传令。 蒙蒂的判断是对的。 结果是德国人没料到英国人会在炮火间隙忽然撤退,他们还想着将这批英国人包围在战壕内尽数歼灭,一不小心就让他们逃了。 …… 安特卫普机场。 夏尔正在清点送往蒙斯的火箭炮和火箭弹数量。 火箭炮、火箭弹最终要送往蒙斯对纳木尔要塞发起进攻,就没必要先到安特卫普再转运到蒙斯。 这不只是多此一举,还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战略目标。 至于已经送抵安特卫普的火箭炮火箭弹,它们是用于部队训练并用作预备队的。 两个火箭炮团已基本到位,火箭弹还略显不足,只到了两万多枚。 斯蒂德对此表示不解:“少将,两万多枚火箭弹已远超两个炮团的弹药基数了!” 他是按法军榴炮的弹药基数计算的,两个炮团72门炮,每门炮100枚弹药,一个基数就是7200枚。 夏尔回答:“您似乎忘了一具火箭炮有12根发射管,斯蒂德先生。” 斯蒂德冷汗瞬间沿着额头淌了下来,这意味着需要八万多枚火箭弹才是一个弹药基数! 具体需要多少枚火箭弹,夏尔也不确定。 这取决于德国人在纳木尔要塞布署了多少火炮,还有火箭弹的实战效果。 不过多生产火箭弹肯定错不了,它即便没有发射管,只需要往阵地前的沙袋上一架,再连上电池就能发射了。 就在夏尔计算分别给两个火箭炮团分配多少火箭弹时,提贾尼拿着电报出来了: “好消息,德国人往索姆河方向增调援军了。” “他们至少从凡尔登抽调了两个炮兵团,纳木尔要塞也有调动迹象,但目前不清楚调了多少兵力。” 夏尔“嗯”了一声,手里继续在纸上演算。 德国人应该从纳木尔要塞调走更多部队才对。 毕竟法军进攻纳木尔的战略意图已经曝光,包括基钦格、黑格、尼维勒在内的主流派将军都深陷“借刀杀人”的舆论陷阱中。 再加上英法联军已全力进攻索姆河,法军已基本不可能进攻纳木尔。 那么,把炮兵留在纳木尔还有什么意义? “这可能跟英国人投入坦克有关。”提贾尼说:“他们让德国人感觉到了压力。” “坦克?”夏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提贾尼。 “是的。”提贾尼给夏尔递上一份报纸,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你的情报也不总是那么及时,少将。” 夏尔接过报纸一看,它在醒目位置上写着《英军首次在战场上投入新型坦克并获得重大胜利》,旁边还附上一张坦克照片。 夏尔一眼就认出那是英国的“惠比特犬”。 这是一款很有意思的坦克,英国人认为只要四个方向都有机枪就可以不需要旋转炮塔。 更有甚者,他们认为这种坦克可以三个方向同时射击同时开火,因此比旋转炮塔的单火力强得多。 (注:“惠比特犬”通常乘员三人:驾驶员、车长、机枪手。一般情况下是一名机枪手轮番操作四挺机枪,极端情况下可以增设一名机枪手,再加上车长,可以做到三挺机枪同时开火) 夏尔冷冷一笑:“他们的丑事要曝光了。” 坦克是胜是败太明显了,士兵们都看在眼里,这一点藏不住。 英国人只顾着安抚人心,却没想到这有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提贾尼愕然望向夏尔:“丑事?什么丑事?”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他们试图掩盖一切 英军伤亡情况其实一直都在断断续续从英国甚至德国传到法兰西。 但法兰西民众对这些不太感冒。 英国人死伤多少与法兰西有什么关系? 许多人嘴里没说,心里却在幸灾乐祸:最好英国人多死一些,这才能体现出法兰西的伟大和骄傲。 不过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人的想法,多数人和主流媒体更相信这消息是德国人有意释放出来的谣言,目的是为了打击协约国的士气和信心。 即使前线有海量伤员被送回来导致医疗系统几近崩溃,他们也依然相信是这样。 他们有另一套自己的说法: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有这么大的伤亡,敌人的伤亡肯定比我们更大!” “战争就是这样,它是人命的消耗,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我们不能妥协不能放弃,我们必须全力支持自己的军队!” …… 在这电视还未发明、收音机还未普及,媒介主要依靠报纸的时代,信息传播更多的是口耳相传,如果国家上层想刻意隐瞒,人们很难知道战场上在发生什么。 尽管幸存的伤员们一个个都在说: “前线伤亡惨重,到处都是死人。” “敌人火力很猛,我们根本冲不上去。” “我部队的人都死光了,回来的就只有我们几个!” …… 但他们是个例,全都是个例,不是整体也没有一个确切数字,政府一直没有公布确切数字。 这样下去,索姆河战场的“屠杀”很可能被隐瞒下去,直到几个月后付出了六十几万人却只夺取了微不足道的胜利。 到时,伤亡数字就会被胜利的欢呼声掩盖! 但这却因为英军新型坦克的出现被打破了。 为了追逐新闻,报社不惜高价从士兵手里购买最新最全的信息,还有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混进医疗、后勤,甚至抬担架,目的就是为了到前线拍一张新型坦克的照片。 然而,他们得到的事实震惊了所有人:根本没有什么胜利,所有的坦克残骸都在原战线上,还有数不清的尸体,英军没有前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 法兰西报纸没必要为英国人隐瞒,战场实景照片很快就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晨报》:“难以置信,这里简直是地狱。战争打到现在已一年多了,我们拍过许多战场的场景,但这样的屠杀还是第一次见到!” 配的是一张满地死尸远处还有坦克残骸的图。 《小巴黎日报》:“太可怕了!这是战争?还是单方面屠杀?然而,士兵们依旧在命令下朝敌人防线冲锋,我不确定这是否明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战术,但我却知道这毫无意义!” 配上一张英军士兵冒着枪林弹雨艰难冲锋的照片。 《费加罗报》:“我们更希望这是一场绅士间的较量,但我们看到的却是生命的脆弱和卑贱,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在这里毫无尊严的死去。” 配的是一具躺在无人区的尸体特写,他正在腐败肿胀,脸上的肉已被地鼠啃食了一部份露出了森白骨,肚子高高隆起。 图下用小字写了一段注释: 人死后体内微生物分解会产生大量气体,如果这些气体无法正常排出就会积蓄在体内导致腹部隆起,不久它将爆开,腹内的腐败物会四处飞溅。 前线士兵称这种现象为尸爆,他们已习惯了这种现象,夜深人静时如果没有炮火轰炸,尸爆的声音就会此起彼伏。 《费加罗报》是贵族报,那一个个贵族老爷们清晨起床,穿着睡衣悠闲的喝着咖啡,在享用精致的早餐时随手拿起报纸,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和这些注释。 他们甚至感觉到爆开的秽物飞溅到他们的食物里,咖啡和酱汁是黑色的,还有那浓稠、条状、冒着热气的巧克力。 《功勋报》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做出头鸟,它依旧在科普如何在潮湿积水的战壕中避免因为“战壕脚”而被截肢。 不过这似乎用处不大,许多人有意得“战壕脚”,因为前线的恐怖程度已远超截肢。 记者们不是傻瓜,他们很快就想到: 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果英国人伤亡如此之大,是不是意味着法军的伤亡也差不多? 如果英国人隐瞒真相,是不是尼维勒也在做同样的事? 于是很自然的,法军阵地的状况也被拍了出来,与英军的情况不相上下。 重点在于付出如此之大的伤亡后战线却毫无进展。 人们明白了: “他们在撒谎,他们试图掩盖一切。” “从来就没有什么德国人的诡计,德国人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士兵们正在毫无意义、毫无尊严的死去,他们是杀人凶手!” …… 民众和名流纷纷要求法兰西政府公开伤亡数据和战场真实情况,政府组织议会讨论,议会在压力下又倒逼军方。 最终,这个皮球被踢到法军总司令尼维勒的脚下。 …… 索姆河南岸,亲临前线指挥的尼维勒看着政府发来的电报陷入为难中。 这不是法军伤亡的问题。 法军伤亡不算大,一周以来只伤亡两万余人,这算不了什么。 (注:法军投入索姆河战役的兵力不多,伤亡主要是英军) 问题在于,他战前告诉所有人只需几天就能取得胜利,又不断吹嘘前线正在获得胜利,现在却没有一点进展。 他知道这曝光后意味着什么。 他辛苦得到的总司令位置很可能保不住,还有可能步霞飞后尘被开除军籍,毕竟要为这次徒劳的伤亡负责。 不,一定要取得胜利,尼维勒想,只有这样才能给议会和民众一个交待! 可是,怎么才能取得胜利? 这对夏尔而言或许唾手而得,但对别人却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梦想! 尼维勒忽然想到:我是法军总司令,为什么不让夏尔来救场?英国人要与夏尔攀比那是英国人的事,我至少要过了眼前这一关! 直接调或许太敏感,有失身份也有损颜面。 借议会之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五百二十七章 我们不需要按他们的想法走 安特卫普机场,提贾尼看着报纸一次又一次发出怪叫: “不,这不是真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去他妈的,这些混蛋!” …… 最后他把报纸一丢,愤懑的望向夏尔:“我被他们骗了,根本就没有胜利,一切都是谎言,德国人说的反而是真的!” 接着他眼神又转为疑惑:“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战斗开始后你就没离开过安特卫普。” “我不需要在索姆河亲眼看到才知道结果。”夏尔端着杯子喝了几口水,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多喝几杯咖啡就是浅睡眠,像是睡着又像是醒着的。 放下杯子时夏尔继续解释道:“我只需要知道黑格的战术思想,一个鄙视机枪鄙视坦克的人,你希望他能在战场上获得怎样的胜利?” “好吧!”提贾尼表示赞同:“他的胜利和战术思想只适合对付殖民地的游击队和非洲土著。” 提贾尼了解过黑格,他知道黑格在阿三那服役过,还参加过南非的布尔战争。 夏尔说得对,把这烈度战场上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战术,用于对付德国人纯粹就是找抽,一个狠狠的教训是必然的。 提贾尼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我倒是想知道他们会怎么收场!” 提贾尼虽是富二代且玩世不恭,但他内心某处却藏着悲天悯人,他恨那些在战场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恨他们用生命铺平自己晋升之路,恨他们用鲜血为自己戴上一个又一个勋章。 “他们会有办法的。”夏尔扬了扬眉:“你不必为他们担心。” 提贾尼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他才不会为这些混蛋担心,也不相信他们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但夏尔却知道这是真的,史上的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道理很简单,只要把这场仗宣传成“胜利”,牺牲就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场仗本身就是这么艰难,别人打也一样,甚至有可能更糟。 于是,他们不仅不会受到处罚,还会因此获得晋升和荣誉。 夏尔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走上战场后夏尔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致敌人于死地,敌人就会致你于死地。 尼维勒、黑格,以及基钦纳,他们都在夏尔的黑名单上,因为他们希望凭手中的权力致夏尔于死地。 因此,只要他们手里握着权力,夏尔就不可能安全! “少将。”这时通讯兵上前递上一封电报:“巴黎发来的,议会希望您能抽空回去一趟,他们说有事需要与您共同商定。” 夏尔轻轻一笑,接过电报朝提贾尼扬了扬:“瞧,他们的办法来了。” 提贾尼一愣,接着就明白了,他们希望夏尔去索姆河指挥。 只要夏尔获得胜利,他们的丑事就会被胜利的光环掩盖。 “你不会这么做吧?”提贾尼望着夏尔,脸上写满了反对,但不久又犹豫了。 只有夏尔能阻止这些无谓的牺牲,虽然会被这些无耻的混蛋利用,却能挽救成千上万的生命。 夏尔没有回答,他平静的对通讯兵下令:“回电,我需要三天时间完成手里的工作。” 眼睛一瞄摆在桌面上的日历,补充道:“我会在六号早上准时赶到。” “是,少将。” 提贾尼目光依旧紧盯着夏尔,他想知道夏尔会怎么选择。 夏尔无奈的回答: “我们不需要按他们的想法走,将军。” “比如,现在你应该秘密把部队派往蒙斯并做好战斗准备了!” 提贾尼“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好主意,少将。” …… 三天后,波旁宫众议院像往常一样热闹。 这段时间众议院从没有安静过,他们在讨论关于尼维勒隐瞒战情一事: “尼维勒应该为这件事负责,难以想像,身为总司令的他居然一直在虚报战功。” “不,这与军队的士气和民众的信心有关,战时很多事不适合让大众知道!” “这不是一回事,他们是为了自己,我是说还有英国人。” “我不认为是这样,战争有时付出代价是必须的,毕竟我军比英国军队的情况好得多,这说明总司令在起作用。” “或许不是总司令在起作用,而是我军兵力基数少,因此看起来伤亡人数更少。五个师8万多人,伤亡了2万多,这能称之为‘好得多’?” …… 任何事都能找到理由粉饰,何况军事理论没有标准也不可量化,谁都无法确定这做法一定是对的或是错的。 因此,支持尼维勒的议员们依旧能与其它人争得有来有回,尽管尼维勒“虚报战功”一事证据确凿。 这时夏尔推门走了进来,会议室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夏尔投来注目礼。 此时的夏尔已是轻车熟路了,他阔步走到台前,礼貌的摘掉将军帽用小臂托在腹前,微微欠身:“抱歉,先生们!我来迟了,我刚下飞机就被记者包围了,他们让我有了投降的冲动!” 议员们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夏尔,居然要向本国的记者投降?他们一定是德国人雇佣的间谍! 身为陆军部长的加利埃尼,此时已代表政府旁听人员坐在演讲台后方的席位上。 他对夏尔镇定自若的表现很满意,这家伙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有些陌生,骨子里还有股之前没有狠劲。 或许是战场、生意场,还有政坛磨练出了他的锋芒。 “少将阁下。”一名议员起身,他开门见山的提出主题: “今天让您从安特卫普赶来参加会议,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 “索姆河的情况您应该听说了吧?” “虽然出现了一些不合规矩、不令人满意的状况,但我们一致认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也就是如何改变索姆河战役的困局……” 夏尔打断了议员的话:“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很抱歉,我可能无法做到。” 会场内“哄”的一声乱了起来,就连加利埃尼都感到意外。 有人猜到夏尔会拒绝,毕竟这是给“对手”收拾烂摊子,没人会心甘情愿。 但没想到夏尔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坚决。 “不,你不能这样。”马上就有议员开始了道德绑架:“那关系到许多士兵的生命,你是在无视他们的死亡!” “不是我命令他们冲锋的,先生们。”夏尔冷声回答:“你们应该用这话去质问那些下令的将军们。” 议员哑口无言。 毕竟,如果不想牺牲的话,只要命令士兵们原地驻防就可以。 “另外。”夏尔又回答:“我之所以不能,是因为属于我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他昂首挺胸,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我的军队正在进攻纳木尔,我必须全力指挥该方向的战斗!” 举座皆惊,甚至有人吓得手杖都掉到了椅子下。 第五百二十八章 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在身后的加利埃尼问,语气满是愤怒:“所以,进攻纳木尔要塞的命令是真的?” 身为陆军部长的他竟然不知道,他询问尼维勒时得到的答复是:“没有这进攻计划,一切都是谣言”。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夏尔回头望向加利埃尼,眼里有些感激,只有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因为这而愤怒,其 而是一进入到朱紫国剑侠客和鬼谷道士就感受到了透骨的寒冷,一点人烟的感觉到没有,整个朱紫国都能嗅到一股难闻冲天的恶臭味道。 柳宁眼中满是凝重,他知道,今天的这场会议很有可能会导致柳家未来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走向,身为主导者之一,他身上有很重的担子。 不过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驯兽山庄的第一代始祖实在是一位牛逼人物,他竟然能够找到如此偏门的手段,以怨气滋养,让早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力的一枚穷奇死卵奇迹般的复生了。 “真有毒?”龙驹一路走来,与王昊相谈甚欢,深知王昊绝非乱开玩笑的人。 “那我问你,他们三个都是些什么门派呀。”程咬金饶有兴许的询问道。 纳神境界已经能够轻易的恢复自己的肉身,刚才那个红色的药丸,封林觉得应该是毁灭肉身的药丸。 已经黑化的赌徒首领的心魔听到白无常所说明显身体一震,往大雁塔七层出入口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无论是她误以为王昊的“宠物”大黑狗,打得任家仆人落花流水,还是大黑狗一口咬掉任天翔的手掌,又或是王昊轻轻松松救活欧阳武。 顿时,一股黑色的魔气,从拐杖中传出,宛若一阵黑风,飞沙走石,让人不明觉厉。 明明是在星球外面的世界,在封林世界的众人还是感觉到那恐怖的风暴,就连这颗世界也跟着摇摇欲坠。 她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一串数字,服务员原本还在认真输入,可,当她说到第九个数字时,屏幕上再也输不进去了,他爱后知后觉是串手机号。 “不错!在那个岛屿上,我认识了一个对我来说一生中无比重要的人。”阿道夫席尔瓦点头承认。 按林饮溪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接触到新奇事物的老干部。见着个新鲜玩意儿,就翻来覆去地端详,看着爱不释手,实际上,随时随地,想搁下就搁下,回去该遛鸟喝茶就遛鸟喝茶,继续自己的老一套。 绿萝眸色微暗,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叶千珞,这次可是你自己寻求灭亡,但愿,里面的真相能让你满意。 其实,在宫殿内,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位化羽境界化无之阶的高手,只是方远不愿意去相信江凌烟会也加入到三大长老的战团来对付自己。 和崔彤纠缠了一夜的程青隔着大红的窗帘听着,这才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而且是心甘情愿掉进来的。 男人的面容那么的俊美,气质出尘,哪怕是做个妾氏,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今天的制裁大会,已经掏空姬家家底,甚至还会赔上几座岛屿,姬家肯定会被西桑世家推翻,动乱已经是无法避免之事。 至于奖励嘛。。。。。。我又没有说到底奖励是什么,我们完全可以奖励优胜者一些公会内的几分嘛!这对我们又没有任何损失的。 “当时是有些严重,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好的差不多了。”唐稣抬手慢慢摸了摸肩头处。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他们至少有十个炮兵团 比利时纳木尔。 这是一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它的建筑风格与比利时其它城市略有不同,更像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然而,这座拥有众多迷人的小桥、运河和城堡的城市,却因为地处要冲而饱受战火的摧残。 (上图为纳木尔建筑) 这一天,纳木尔像往常一样在晨雾和教堂的钟声中醒来。 用石块铺着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德军巡逻兵带着疲惫的身躯踩着不太整齐脚步走过,行人纷纷避让,自行车也停了下来,朝德军投去警惕和恐惧的目光。 等巡逻队走远后,人们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自己的行程。 他们互相问好,脸上带着微笑。 但细心的人却不难发现,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中总是不间意的流露出一些失望。 他们是因为战火没能烧到纳木尔而失望。 当夏尔的部队将要进攻纳木尔的消息传来时,人们看似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奔走相告: “知道吗?夏尔的部队就要打到这里了。” “你确定?真的是夏尔的部队?” “是的,非常确定。巴黎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就是夏尔的部队!” “太棒了,我们马上就要解放了!” …… 对于比利时人们而言,确切的说是在全世界所有人眼中,夏尔的手指指向哪,哪就能获得自由。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没过几天就传来新的消息: “他们说纳木尔不适合夏尔的部队进攻。” “是的,我也听说了,那是针对夏尔设下的一个陷阱。” “他们试图利用纳木尔害死夏尔和他的部队。” …… 这让生活在纳木尔的人们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纳木尔居然能被用作“害死夏尔”的陷阱,可想而知它有多难收复! 这同时也意味着纳木尔的解放遥遥无期,意味着即便是夏尔也对它毫无办法。 …… 不只是比利时人们这样想,城外“河湾区”布防的德军士兵也是如此。 德军在这布署了两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师,又加强了六个炮兵团,堪称投入重兵。 指挥官是刚刚晋升为中将的尼科拉斯,第21军军长兼第一坦克师师长。 尼科拉斯上任后马上将埃尔温越级提升为中校(原军衔为上尉)。 因为埃尔温之前出色的表现,他已成为尼科拉斯中将最信任的参谋。 …… 尼科拉斯中将将指挥部设在“河湾区”的森林里,标准的半埋式掩体,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透过观察窗看到布署在“河湾区”的炮兵以及河对面的公路情况。 这里是最安全的,敌人几乎不可能突破那条天然的“护城河”。 “我们不能再让他们把部队调走了!”埃尔温苦恼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少的代表兵力的旗子。 自索姆河战役开打以来,纳木尔的兵力几乎被调走了一半,只剩下一个步兵师另一个步兵团,还有两个坦克团和三个炮兵团。 “放轻松,中校!”尼科拉斯中将目光跃过观察窗,远眺晨雾中缓缓流淌的默兹河,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家乡,离家不远就有一条这样的河流。不知道这里的河水是否会流向那。 “这对我们很危险,将军。”埃尔温抱怨道:“尤其是我们只有三个炮兵团,我们需要用这些火炮封锁两条公路,还要与防线协同。另外我们的炮弹也被他们运走了许多。” 尼科拉斯中将悠闲的转过身,回答: “身为一名高级军官,我们更应该考虑整体战局,中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法兰西人已基本不可能进攻纳木尔,而索姆河却正在被近百万的敌军猛攻。” “很明显,他们比我们更需要火炮和部队。” 埃尔温反对道:“我知道,将军。可我认为夏尔会进攻纳木尔!” “理由?”尼科拉斯中将挑了挑眉。 埃尔温一愣,摇了摇头:“没有理由,将军,这是一种直觉。”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非要说理由,应该是夏尔总是出其不意。当所有人以为他们不会进攻的时候,他恰恰就会选择这里。” 尼科拉斯中将笑了起来,他给埃尔温递上一根烟:“我可不能用这样的话去说服法金汉。” 埃尔温沉默了,他接过烟掏出火柴为两人点上,算是接受了尼科拉斯中将的说法,只是脸上的忧虑一点都没有减少。 烟抽到一半,他又将目光转向地图。 如果夏尔要进攻纳木尔,他肯定会考虑先摧毁“河湾区”的炮兵。 夏尔能做到吗?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做到,法军没有任何火炮的射程能超过105mm榴弹炮,另外德军做好了释放烟雾的准备,无惧法军的轰炸机。 然而,夏尔却必须做到,否则进攻纳木尔要塞就无从谈起。 所以,埃尔温认为自己更应该考虑炮兵被摧毁或被压制时应该怎么守住防线! 这时,默兹河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嗖嗖嗖”声。 埃尔温和尼科拉斯中将像被针扎似的猛地抢到观察窗前,不约而同的举起望远镜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排排炮弹朝河湾区飞来,带着长长的尾迹。 不是炮弹,是火箭弹,只有火箭弹才会带着如此明显的尾迹。 “炮袭!”尼科拉斯中将大喊。 埃尔温则抢回办公桌上抓起电话大喊:“还击,马上组织还击!” “轰轰轰!” “轰轰!” …… 地动山摇,火箭弹一排排的在“河湾区”炸开,眼前瞬间就陷入一片烟雾和火光中,整块地都像是烧着了一样,树木被炸倒,泥土被掀上天,当然还有躲在工事中的火炮。 而空中的“嗖嗖”声还在继续,爆炸依旧此起彼伏。 “上帝,他们至少有十个炮兵团!”尼科拉斯中将惊呼,炮兵出身的他知道这轰炸力度是怎么回事。 而他的脑袋依旧一团浆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此庞大的炮兵团是怎么逃过前线士兵的眼睛的? 而且距离如此之近,直线距离可能还不到8公里! 第五百三十章 似乎不用侦察了 埃尔温从始至终都在组织反击。 他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话尤其适合炮战。 炮弹没法防,它们打在哪会造成多大伤亡都是固定的:火炮工事就在那,没法动没法藏,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掉,没人能决定它是否会被炸毁。 这时最关键的,应该是朝敌人打出炮弹还以颜色,只有这样才能将敌人的火炮越打越少,己方需要承受的炮弹也越来越少。 德军炮兵训练有素且准备充分。 炮兵观察员没等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就观测出敌炮兵阵地的数据并传给指挥部。 (注:计算敌炮兵阵地的位置至少需要两组相隔一定距离的炮兵观察员,原理很简单,就是一道初中数学题,如下图) (上图是测树的高度,同理也可以测得距离和方位。问题是炮兵观察员测得的往往不是特殊角,计算起来没这么简单。) 指挥部计算好诸元,再将数据传给炮兵阵地。 前线指挥官用急促而清晰的喊叫报出诸元: “102号目标(地图上预设的位置)。” “表尺356!(密位制垂直角度)” “方向左0-50。(密位制水平角度)” “全员10发急速射!” 下级指挥官各自大声复诵(重复上级报的诸元),炮兵则在炮火的轰炸中紧张的根据诸元转动炮口。 所有过程不过10分钟,这在无线电未普及大多靠电话和喊叫的时代已相当迅速。 最后,随着前线指挥官一声大喊:“开火!” “开火!” “开火!” …… 数十门幸存的火炮瞬间朝敌炮兵阵地发出怒吼。 “轰轰轰!” “轰轰轰轰” …… 德军炮兵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炮弹精确的打在目标阵地附近,炮兵观察员在电话中回馈,声音激动而兴奋:“命中目标!命中目标!”。 埃尔温又觉得不够,紧接着又打了5发急速射。 “轰轰轰!” 这次弹着点更集中了,将目标位置炸出一团团火光和烟雾。 然而,炮声和爆炸声过后却什么也没有。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呼的寒风吹着硝烟在周围缭绕翻滚,偶尔还能听到伤员的哀嚎和呼救声,那是被敌人火箭弹炸伤的炮兵。 周围至少有十几门火炮在刚才的轰炸中受损,有些地方还燃着熊熊大火,如果不及时扑灭有可能引发更大的事故。 这些自有部下处理。 尼科拉斯中将和埃尔温在指挥部中面面相觑,这太反常了。 炮战一旦开打后大多是双方你来我往拼命炸,谁动作快谁就占上风,最后直到另一方撑不住逃走为止。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见对面还手。 “他们逃走了?”埃尔温举着望远镜朝对面望了望,但除了烟雾和树木外什么也没看到。 “不可能。”尼科拉斯中将摇着头:“10个炮兵团,他们没必要逃走。” 打完就走的战术的确存在。 但如果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比如10个炮兵团对付己方3个炮兵团,要逃的就是己方而不是敌人。 然而,事实是对面没了声音,后续一发炮弹都没有。 迟疑了一会儿,尼科拉斯中将下令:“派人去侦察一下。” 那里虽然是法军防线的后方,但侦察兵可以抵近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情况。 “是,将军。”参谋应了声,转身下去传令。 不久,前线传回了情报:“将军,目标区域除了弹坑外什么也没有。” 这代表没有战果。 “这不可能!”尼科拉斯中将朝参谋投去质疑的目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愤怒。 10个炮兵团,这么庞大的兵力和炮火,就算没有被炮火覆盖炸掉几门炮,至少也该有些痕迹。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在10分钟内就撤出目标区域。 (注:一个炮兵营12门火炮需要500人的编制,10个炮兵团至少有15000人,不可能随打随撤) 参谋无奈的回答:“我们已一再确认过,目标区域的确什么都没有。” 尼科拉斯中将还是不敢相信:“不,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侦察兵找错了位置,或者炮兵观察员计算错误……” “将军。”埃尔温打断了尼科拉斯中将的话:“如果他们都没错呢?” “什么意思?”尼科拉斯中将疑惑的望向埃尔温。 埃尔温脸色苍白,缓声回答:“您是否注意到,打向我们的是火箭弹而不是炮弹。” 尼科拉斯中将点了点头,这很明显。 “所以。”埃尔温回答:“没有10个炮兵团。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夏尔的新装备,它能瞬间发射大量火箭弹再短时间转移。” 尼科拉斯中将恍然,接着又瞪大了眼睛,透着深深的恐惧。 上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全程只有挨炸的份,炮兵的反应速度跟不上他们的撤离速度,所有炮弹都将打在空处! 埃尔温轻轻点头,表示尼科拉斯中将想的是对的。 但他们很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这些话不能透露出去,没人愿意“只有挨炸的份”,这将严重影响炮兵的士气,他们可能会不顾一切的选择逃跑,进而还会影响全军导致所有人都无心恋战! 尼科拉斯中将支开了参谋,他将埃尔温带到观察窗前,假装用望远镜看着河对面,压低声音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那只是我的猜测,将军。”埃尔温说:“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证实这种猜测。” “怎么证实?” “我们需要派出更多的侦察兵。”埃尔温皱了皱眉头,迟疑着回答:“最好是,派出侦察机。” 尼科拉斯中将神色一凛,但还是“嗯”了一声。 派出侦察兵不太现实,战线太长太广了,每一处都要派出侦察兵怕是一个步兵师全派出去都不够。 至于侦察机,敌人的战斗机很可能已经在天上等着。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又传来一片“嗖嗖嗖”的声音,又是一波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火箭弹。 尼科拉斯中将和埃尔温对望一眼,似乎不用侦察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他真的希望我成为总司令 这是车载火箭炮的好处之一。 一个火箭炮团只有区区36辆车,而且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人员,所有的后勤及多余车辆都可以躲藏在坑道工事里不需要跟着火箭炮一同上战场。 而这36辆车却能瞬间打出10个炮兵团的火力,确切的说是12个炮兵团火力(每门火箭炮有12个发射管),然后方便快速的撤离,哪怕训练有素的德军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10分钟。 德军炮兵想要反制似乎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缩短反应时间,二是预测火箭炮撤退路线实施拦截。 然而,这两者都不太可能。 提贾尼甚至还开辟一片绝佳的发射阵地。 他在默兹河北岸找到了一座东西走向的高地,该高地距离“河湾区”的德军炮兵不过6公里。 高地北向脚下有一条公路,它处在德军炮火的射击死角内,火箭炮可以放心的借助公路机动、隐蔽、补充弹药、休整。 公路以北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车载火箭炮只要深入草地一里,发射的火箭弹就能越过高地打向“河湾区”。 提贾尼将指挥部转移到了前线,指挥部就设在高地北向的坑道内,距离火箭炮补给基地只有两百多米。 这除了能更方便指挥火箭炮团作战外,更重要的是提贾尼希望见证火箭炮的奇迹。 他甚至提前备好照相机,火箭炮第一次发射时他就带着边三轮在旁边跟着。 提贾尼美名其曰“抵近拍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火箭炮发射时壮观的景象还是把他震撼得目瞪口呆。 一道道火光自发射管后亮起,火箭弹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直抵云霄,四周瞬间被浓密的烟雾笼罩,发射管后方的草地被烧着了,没草的地面被烧得一圈焦黑。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很快火箭弹就尽数发射完,一切又重归平静。 提贾尼愣了一会儿,在参谋的提醒下猛然想起火箭炮要“快打快撤”。 “撤退!”提贾尼大声下令,同时跳上了边三轮撤离。 由于草地开阔宽敞,事先又准备了多条撤退通道,火箭炮团不过五分钟就撤进了安全区域。 直到提贾尼回到的公路上再次举起相机时,德军的炮弹才铺天盖地的打来,一片又一片,将空荡荡的草地炸出了一个个弹坑。 提贾尼飞快的按着快门捕捉下这些“珍贵”的镜头,一边拍一边感叹,语带嘲讽:“你们打得很准,但它们是无辜的!” 火箭炮团要做的,就是换一个炮兵阵地重复这样的操作。 它们每次可以发射432枚火箭弹,一天打20次就可以发射8640枚。 且火箭弹发射不依靠膛压也没膛线,其寿命比传统火炮高得多,虽说精度不足,但两天打上万枚火箭弹到“河湾区”,碰运气也能碰到不少“战果”。 严格的说,火箭炮的发射不只是“碰运气”。 夏尔在高地上布设了炮兵观察员,当德军炮兵还击时,炮口冒出的火光和烟雾就会暴露其炮兵阵地的精确位置。 (注:为了方便指挥,炮兵通常是以营为单位布设,有时甚至以团为单位集群布设。这是由落后的通讯设备决定的,越分散越是无法统一诸元并迅速做出反应。) 然后,下一批次的火箭弹就是以这“精确位置”为目标。 见证奇迹的提贾尼兴奋的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 “你是对的,少将,所有一切都像你预估的那样。” “我们不需要担心射程的问题,也不需要担心精度。” “敌人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我相信此时他们的内心一定处于绝望中!” …… 夏尔依旧在巴黎,他没急着回前线。 他不需要急,此时军队还没发起总攻,现在是用火箭弹消耗德军炮兵的阶段,将它们消耗到一定程度甚至崩溃,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如果现在命令装甲部队推进,德军炮兵完全可以无视火箭炮“精度不足”的压制,选择将炮口对准坦克群。 夏尔坐在丽兹酒店的会议室内,端着一杯热水在炉火前一边烤火一边静静的等着。 冬天乘坐“敞篷”飞机赶来赶去不是什么好体验,尽管夏尔已添了许多衣物却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热水是好东西,它能迅速把温度带到体内再由血液流遍全身。 没等多久,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接着一脸落寞的福煦出现在门口。 “嘿,少将。”福煦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眼神中不间意的透出些羡慕。 “将军!”夏尔恭敬的起身相迎,等福煦在沙发上坐下时,才坐在对面。 “找我有什么事吗?”福煦打趣道:“不会是希望我出任你的顾问吧?” 夏尔不需要顾问,也没人能出任夏尔的顾问,尤其福煦还是“进攻理论”的奠基者。 然而,夏尔却一脸真诚的回复:“如果您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军。” 福煦眼睛一亮,他心动了。 福煦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虽然他也要面子,但如果可以呆在军中继续指挥部队作战,他可以放下一切。 然而,夏尔接了一句:“不过,我认为您不应该只是做一名顾问,将军。” 福煦自嘲的笑了起来:“一个月不见,你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福煦暗指夏尔虚以委蛇,夏尔分明是不希望他任顾问,却偏偏要说“不应该只是做一名顾问”。 “我是认真的,将军。”夏尔将准备好的热咖啡推到福煦面前,不急不缓的回答:“我认为,您更适合任总司令。法军总司令,兼联军总司令。” 福煦一愣,接着“呵呵”笑着,端起了咖啡浅喝一口。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正发配为“军事研究中心主任”。 然而,夏尔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眼里也没有嘲讽,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望向福煦,等候福煦的答复。 福煦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接着转为震惊和疑惑。 这小家伙是认真的,他真的希望我成为总司令! 第五百三十二章 他的手腕跟他军事天才一样出色 见福煦若有所思,夏尔补充一句:“尼维勒现在面临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将军。他不久就会从总司令这个位置上下来了,不管他是否愿意。” 福煦缓缓点头。 这不只是尼维勒勾结英国人的问题,更是他声望不足以及自身能力的问题。 新官上任又倍受质疑的他,如果打胜仗还好,可以暂时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现在却打了败仗,还是伤亡惨重的败仗,又有一系列隐瞒战情的丑事被曝光。 如果不是因为正在紧张的战斗中,他早就被撤职了。 夏尔接着说:“我不希望下个总司令依旧受英国人控制,您也不希望继续这样下去吧?” 这是夏尔认为福煦无法拒绝自己计划的理由。 福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回道:“可这无法避免,少将,你或许不清楚此时法兰西面临的状况。你以为那些议员们愿意英国人干涉,甚至让英国人决定法兰西总司令的人选?” 夏尔平静的回了句:“我知道。” 福煦轻轻一笑,眼里满是不信:“你真的知道?” 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说出“不希望下个总司令依旧受英国人控制”这样的话,下个总司令依旧如此。 “是的,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英国人可以利用他们掌握的物资左右法军的胜负,一旦我们的做法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会借德军之手给我们压力。” 这操作很简单。 比如法军选了一个不听话的总司令,英国人就会减少物资供给削弱法军,同时在防线上再消极作战,很快德军就会在战场上取得优势打得法军死伤惨重甚至节节败退。 到时就算是夏尔,只怕也无法拯救整条防线。 福煦疑惑的望向夏尔,他不明白夏尔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又“不希望总司令受英国人控制”,这两者难道不是矛盾的? “所以,你说的是不存在的。”福煦盯着夏尔,语气肯定:“不受英国人控制的总司令,当不了总司令,我也不会例外!” “所以您应该受英国人控制。” 福煦眉头一皱,“腾”的一声站起身来,眼里透着愤怒还有些失望:“抱歉,少将,我做不了这个总司令。” 说着转身就走。 刚打开门,夏尔却在身后缓缓说道:“我可以让英国人控制不了您,将军。” 福煦一愣,又缓缓将门带上。 他似乎明白夏尔的想法了,与英国人虚以委蛇在他们的支持下当上总司令,接着再摆脱英国人的控制。 福煦没理由拒绝,哪怕操作时要忍受“与英国人勾结”的耻辱。 不过福煦没有全信,他转身问:“说说你的办法。” 那可是全球最强大的英国,对手是基钦纳元帅,他们手里掌握着物资,哪是你说摆脱就能摆脱的? 夏尔不动声色的喝着水,点到即止:“我会让法兰西海军在反潜方面发挥作用。” 福煦眼睛一亮。 如果法兰西海军能在反潜上发挥作用,决定物资这个战略资源的就不再是英国,而是英国和法兰西。 到时,英国自然会失去左右法兰西的根基。 但那可是海军,要对付的是连英国都束手无策的德军潜艇,夏尔有办法解决? 下一秒,福煦就想到了夏尔在达达尼尔海峡的表现:他发明了“深水炸弹”炸毁了德国潜艇,还发明了震惊全球的登陆艇和两栖登陆船,这足以证明他有这实力。 福煦又走回到沙发前坐下,目光紧盯着夏尔: “如果你能做到这个,为什么不争取自己担任总司令?” “别告诉我是因为年纪小无法服众。” “你的声望无人能及,大多数法兰西公民和士兵都希望你能担任总司令。” 这是事实,这呼声在基层士兵及民间十分普遍,在尼维勒犯错之前就有许多人希望将他赶下去换成夏尔。 夏尔有这样的声望,又能通过反潜控制物资,自己当总司令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毫无压力。 “我不能。”夏尔如实回答:“您知道原因,议会不希望军方一家独大,他们需要有人牵制我。如果我当上总司令,他们就会培养各种势力与我对抗,比如贝当,还有几个集团军群司令。” 福煦考虑了一会儿,点头承认了夏尔的分析,这的确是议会会做出来的事。 “所以。”夏尔静静的望着福煦:“如果你是我的敌人,那就没问题了。” 福煦心下暗赞,他明白了夏尔的想法,同时眼中有些意外,没想到夏尔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只要福煦表面上跟夏尔是“敌人”,议会出于“分而治之”的打算,就一定会支持福煦,到时军队的事还不是夏尔和福煦两人私下里说了算?顶多就是演一场戏给议会看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此时的福煦已放下戒心,他轻松的往沙发后一靠:“知道英国人为什么会选择尼维勒而不是其它人吗?” 夏尔点了点头:“因为他好控制。” 尼维勒没有战功,在法军中没有多少声望和支持者,能依靠的只有英国人,偏偏是这样的人才不得不听英国人的话,因为离开英国人就一无是处。 福煦就不一样了,他的声望不是尼维勒能比的,可以说所有进攻派都是他的学生和支持者,声望远在贝当和集团军司令之上。 夏尔问:“你担心自己声望太高?” 福煦“嗯”了一声:“最大的竞争者应该是贝当,他的声望恰到好处。” 这倒是夏尔没想过的。 想想也对,贝当是战争爆发后才坐火箭般晋升的,军中势力薄弱根基不稳,不像福煦及集团军司令那样一呼百应。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信心十足的回答:“交给我了,将军,您不需要担心这个。” “你打算怎么做?”福煦疑惑的问。 “很简单。”夏尔语气轻松:“谁与我合作谁就会遭到质疑,他成为总司令的可能性就越小。” 福煦惊得半天也合不拢嘴。 英国人也有削弱夏尔的需求,因此绝不会选择与夏尔关系好的人。 如果夏尔假意表现得与贝当合作紧密…… 上帝,这家伙不简单,他的手腕跟他军事天才一样出色! 第五百三十三章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将失去什么 这事说来也巧,之前夏尔为了突破议会对他的“围剿”,曾主动找贝当合作。 而且这合作到现在还在持续,夏尔一直在为凡尔登战场提供地雷和定向雷,从未间断。 现在,夏尔打算继续深化这层关系,或者说让别人以为深化了这层关系。 因此,他即便行程紧张却依旧抽空去了一趟凡尔登。 …… 凡尔登防线,圣米歇尔堡指挥部。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知道是否与战争有关,今年的雨季来得特别迟。 雨季对战场绝不是好事,尤其是在索姆河前线作战的大军,他们将踩着泥泞对敌人发起冲锋。 更严重的是雨季还特别容易爆发瘟疫,浸泡了腐败尸体的雨水会倒灌进战壕内将疾病到处传播。 此时凡尔登前线压力已减轻了许多。 索姆河战役的爆发使德军将大量兵力和火炮调离凡尔登,据不完全统计至少调走了6个炮兵团5个步兵师,还有许多储备在凡尔登的物资也被调往索姆河应急。 然而,贝当认为此时发起进攻却为时尚早。 一直强调“防御”的他认为,进攻总会比防御一方消耗更多的物资和兵力,轻易进攻很可能会让自己积累下来的优势荡然无存。 比如,像索姆河战役那样一天伤亡10万,到时凡尔登防线将马上崩溃。 因此,贝当的态度极为谨慎,他命令部队死守杜奥蒙防线不准进攻。 与此同时,又在后方组织大批民众修路,将通往凡尔登的唯一一条公路拓宽加固,通过它将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 这天下午,贝当像往常一样喝着咖啡跟踪公路的拓宽进度。 在运输的同时对公路拓宽、加固是很困难的事,它需要近乎完美的统筹规划,难度不亚于打一场仗。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声: “是夏尔,夏尔将军来了。” “夏尔将军来视察我们防线了!” …… 贝当皱了皱眉头,夏尔来这做什么? 视察? 他不是我的上级,有什么权力视察凡尔登?! 接着贝当就想到,上次在尚蒂伊城堡开会时他没有选择支持加利埃尼。 糟了,这家伙可能会因此断了地雷和定向雷的供应! 贝当脸色大变,这些东西可是防御神器,如果在这关键时刻断了供应而德军又听到风声,刚刚有所好转的战局很可能会再次发生逆转。 想到这,贝当赶忙堆起笑脸带着部下出门相迎。 走出指挥部就看到身披雨衣的夏尔跟拉科斯特少将交谈甚欢,周围的士兵以及拉科斯特少将全都一脸崇拜的望着夏尔。 贝当心下不是滋味,脸色不自觉一沉。 但一想到地雷、定向雷的问题,贝当又勉强堆起笑容走上前去。 夏尔瞄见贝当过来,主动上前与其握手:“好久不见,贝当少将,一切都还好吗?” “一切都好,夏尔少将。”贝当回答。 他本想说:“你的地雷和定向雷很管用,它们帮了大忙。” 但这么说一会显得凡尔登的胜利是夏尔的功劳,二会让夏尔知道地雷、定向雷很重要并借此卡凡尔登脖子。 因此,贝当硬生生的把这话吞了回去。 顿了下,他换了一种说法:“战线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正在拓宽公路,这一点很重要。” 拓宽公路是夏尔没有实施的举措,贝当强调这一点,意指他的做法与夏尔不一样。 他时时刻刻都想摆脱夏尔的影子。 “当然,将军。”夏尔微笑着表示赞同:“没有什么比补给更重要,它是胜利的基础,您的做法很英明。” 夏尔这回答让贝当有些意外。 不过他马上就想到夏尔可能是话中有话,他强调的“补给”其实是暗指地雷和定向雷。 贝当心下一凌,没说什么,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夏尔引进指挥部。 会议室内只有夏尔和贝当两人,贝当不希望他们说的话传出去被外人知道,尤其关于地雷和定向雷的。 这正合夏尔之意:两人在会议室里没有外人,绝对像是在密谋什么,比如怎么合作对抗英国人对法军的控制。 “抱歉,夏尔少将。”贝当给夏尔递上了一杯咖啡:“上次在尚蒂伊,我受形势所迫没有表态。因为我知道,我们无力阻止尼维勒发动进攻。” “我知道。”夏尔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是真的,从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贝当有能力阻止尼维勒的进攻计划,也没想要阻止尼维勒的进攻计划。 这让贝当有些奇怪,如果你不是因为这事,那来这有什么目的? 察觉到贝当的疑惑,夏尔解释道:“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凡尔登是否需要其它东西。” “其它东西?”贝当一时想不到自己需要什么。 夏尔扬了扬眉: “比如雨季要来了,而你们却在拓宽公路,我不确定您是否需要拖拉机?” 贝当瞬间动容。 拖拉机是在泥泞地里最好的运输工具,无论是搬运石材修路还是运输补给都少不了它,它甚至还能离开公路将大批物资运到前线,哪怕雨季来临路况变差。 夏尔接着说:“你知道,我恰好开了个拖拉机厂。” 这时贝当反而犹豫了:“少将,我知道这些拖拉机并不便宜,而我们的预算很有限……” 现在是物资奇缺的时候,法郎正迅速贬值,想要购买拖拉机不是件容易的事。 “免费。”夏尔大方的一摊手:“我个人捐赠给凡尔登前线的,首批一百辆,如果不够我还会继续追加。” 贝当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真,真的吗?那太好了!你真是个慷慨的朋友,夏尔少将。” “应该的。”夏尔微微一笑:“为了法兰西,为了凡尔登,也为了我们的合作!” 贝当感动的点了点头:“当然,少将!” 接着,贝当似乎有些明白夏尔为什么这么做了。 夏尔正与尼维勒一派斗争,自己则站在两者中间,是两派争相拉拢的对象。 好事,这绝对是好事,他可以两头要好处! 贝当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夏尔也微微一笑,这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将失去什么! 第五百三十四章 防坦克壕 纳木尔大雨滂沱,整个城市似乎都被笼罩在水雾中,下午时分却像黑夜般阴沉沉的,几米外也只能在雨幕中依稀看到一点人影。 然而,城内却有许多民众在雨水中欢呼,人们手牵手围成圈,在乐声和有节奏的掌声中跳起了欢快的民间舞,边跳边发出吆喝。 人们告诉德国人这是在庆祝雨季的来临,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是在庆祝城外响起的炮声,庆祝法军打到了纳木尔,庆祝他们期盼已久的夏尔的部队兵临城下。 聚在一起的人们在雨水中小声议论着: “确定是夏尔的部队?” “当然,听到那猛烈的轰炸声吗?他们说至少有10个炮兵团,德国人正在挨揍!他们的末日到了!” “他们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对我们动手?” “放心吧!还记得夏尔针对根特发布的申明吗?” “嗯,如果德国人对我们不利,夏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不敢那么做!” …… (上图为比利时民间舞蹈场景) 此外,比利时游击队和民众还主动对德军发起袭击,不是车库发生爆炸就是仓库发生火灾,事故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 河湾区指挥部,尼科拉斯中将正忙里忙外的通过电话、电台向各地求援。 但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地方能及时增援纳木尔。 “各处战线都很紧张,中将。”法金汉回复尼科拉斯:“不管是凡尔登还是索姆河,他们都没有多余的兵力和装备。我会尽快组织起一支援军,但可能需要三天时间。” 尼科拉斯中将拿到电报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天,援军居然要三天才能赶到? 而经过这大半天的炮战,他手里仅有的三个炮兵团已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两个炮营还有战斗力。 其它的,要么被火箭炮炸上天要么就是人员伤亡惨重。 如果收拢残兵再维修一下故障火炮,或许还能勉强拼凑起一个炮兵团。 但这有什么意义? 整编出来的炮兵团依旧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他们一门接着一门的被炸毁炸瘫! 尼科拉斯中将将无奈的目光投往雨幕下的河湾区,那里已遍布大大小小的弹坑,火炮掩体已不见了踪影,到处是东倒西歪的火炮残骸。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可都是战无不胜的105mm榴弹炮! 开战以来它们从未在炮战中输过,现在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炸得溃不成军。 …… 河湾区对面,夏尔刚从凡尔登赶到纳木尔。 指挥部的坑道有些潮湿,有几处还在渗水,地面泥泞得就像走进了沼泽。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安全,基本没有敌人的炮弹能打到这。 在煤油灯刺鼻的烟味下,夏尔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由炮兵观察员估计出的战果。 提贾尼在旁兴奋的报告道: “我们至少打掉了敌人两个炮兵团。” “我方几乎没有伤亡,只有一辆火箭炮车临时出故障无法及时撤出被炸毁。” “但人员全部撤出,唯一的负伤就是崴到脚影响行走。” 夏尔并不意外,能快速机动的车载火箭炮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虽然他们很脆弱,挨一发炮弹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他对能打掉德军两个炮兵团颇为困惑。 “德军炮兵没有撤退?”他问。 “没有。”提贾尼回答得很干脆:“德国炮兵撤退就无法封锁通道,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夏尔没说话。 德军炮兵其实有一个选择,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射程优势撤到一个点,这个点能使105mm榴弹炮能封锁通道,而火箭炮却因为射程不足打不到它。 对于这种情况,夏尔就只能用轰炸机压制,再让装甲部队冒着炮火前进。 战争就是这样,你不可能希望在一种近乎完美的敌我状态下发起进攻,危险是必然存在的。 然而德军却没这么做。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德国人对火箭炮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火箭炮的射程,因此无法根据其弱点做出正确的反应。 “他们没有分散布设?”夏尔又问。 提贾尼再次摇头:“不,没有。” 集群布设与火箭炮对抗当然会死伤惨重,榴弹炮可是金贵的东西,随便挨一发或者在旁边蹭到了都有可能导致其故障。 如果德国人把火炮分散布设,精度不足的火箭炮就需要消耗更多弹药、更长时间才能达到同样战果。 然而,德国人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可以算是新装备上线的福利包吧,夏尔想,等德国人了解火箭炮数据后,炮战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 埃尔温看着指挥部外瓢泼似的大雨,松了一口气:“我们似乎安全了。” “什么意思?”正焦头烂额的尼科拉斯中将问:“难道我们不是处在危险中?敌人随时可以通过封锁区进攻我军防线,中校!” 而且还是夏尔的装甲部队,他甚至以为埃尔温是在开玩笑。 “不,将军。”埃尔温朝观察窗外扬了扬头,一脸认真的回答:“这场雨救了我们,至少为我们争取到时间,三天后我们的援军就会到达。” 尼科拉斯中将想到了什么,但依旧不太确定:“你是说,雨水会让地面泥泞使环境不适合坦克作战?” “这是其一。”埃尔温缓步走回办公桌前,指着地图上防线前的两道工事解释道: “更重要的是这些防坦克壕。” “我一共构筑了两道,一道在我军77mm步兵炮的射程内。” “另一道在我军步兵k弹的射程内。” “我刚才还在担心,法军会用沙袋在防坦克壕中填出通道强行突破。” 尼科拉斯中将“哦”了一声,紧绷的额头逐渐展开:“下了这场大雨,防坦克壕会变成一堆烂泥和水坑,它会像沼泽一样很难填平。” 埃尔温补充道:“即便填平了,两侧的地基也很容易塌陷,这些都会困住夏尔的装甲部队!” 尼科拉斯中将缓缓点头,目光转向观察窗外的大雨。 不久前他还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现在却希望这场雨能下得更大、更久一些。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夏尔有什么办法越过防坦克壕? 理论上说埃尔温的判断是正确的。 纳木尔要塞与索姆河的白垩硬地不一样,这里到处是河流、森林和松软的土地。 雨季一到,雨水“噼呖啪啦”的将土地泡得松软粘稠,别说坦克,就是人踩在上面都会带起一鞋底泥土使行走困难。 这对进攻一方极为不利,再加上前方还有铁丝网、防坦克壕,贸然进攻很可能会发生类似索姆河战役的惨剧,几万人在一天内打光,胜利瞬间转为惨败。 这也是人们普遍认为纳木尔要塞不适合夏尔的装甲部队进攻的原因之一。 然而,夏尔既然决定拿纳木尔要塞开刀,当然有对付它的办法。 …… 天色朦朦亮,一夜的倾盆大雨总算小了些,天空甚至能看到一点阳光。 整个世界就像被清洗过一遍似的焕发着生机,树叶上挂着雨滴,留鸟来去匆匆雨中觅食,积水这里一滩那里一片,缓缓汇聚在一起再灌进德军构筑的防坦克壕。 防坦克壕内,浑浊的积水已漫过大半接近两米,再加上壕底的烂泥,即便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淌入都有可能会被淹死。 (注:防坦克壕一般是5到7米宽,2到2.5米深) 一个个身披雨衣的德军士兵躲在后方的步兵壕内小心翼翼的遮着雨水啃面包当早餐。 再远些,就是将炮口对准第一道防坦克壕的77mm步兵炮。 埃尔温的设想很完美: 第一道防坦克壕在防线前500米左右。 当法军在这道防坦克壕前停下忙着填壕时,德军的77炮就能轻松的将这些坦克一一摧毁。 步兵手中的步枪、机枪还可以打出弹雨杀伤敌步兵和工兵,敌人必将遭受大伤亡才有可能通过第一道防坦克壕。 接着,第二防坦克壕在防线前100米,步兵能精准将敌人射杀,两翼步兵还能依靠斜向角度使用k弹攻击坦克薄弱的侧翼装甲。 “中校。” “中校!” …… 当埃尔温穿过交通壕赶到前线时,士兵们一个个朝他投来注目礼。 埃尔温发明的防坦克壕已在战场上被证明是在战场上最实用的阻滞坦克的战术,他也因此成为德军中唯一有可能阻挡夏尔的军官。 埃尔温一一点头回应,目光却始终盯着敌人方向。 他从河湾区冒雨赶到这,是希望最后检查下防线情况。 河湾区剩余的火炮已无力封锁通道,这意味着敌人的进攻近在眼前。 埃尔温来到最前沿防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举起望远镜,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就像电影用慢动作播放。 终于,防坦克壕出现在望远镜的光圈里。 观察了一会儿,埃尔温深感欣慰,两道防坦克壕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已成为敌人坦克不可逾越的人工屏障。 缩回脑袋后,埃尔温背靠着战壕发了一会儿愣,接着又松了一口气。 德军士兵倒是不关心这个,他们一个个面带惊恐望向埃尔温: “中校,那是夏尔的新发明的装备吗,我是说法军昨天用来轰炸河湾区的炮弹?” “我听说河湾区的炮兵死伤惨重,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突破我们的炮火封锁?” “夏尔的部队就要发起进攻了,是吧?” …… 埃尔温没有否认,因为这显而易见。 “是的。”他点了点头:“但我们会打败他们的,我确信!” 接着,埃尔温向士兵们详细讲解了两道防坦克壕的火力配置,以及雨水加成给德军带来的好处。 他认为这么做有助于竖立士兵们必胜的信心并克服对“夏尔部队”的恐惧。 果然,听了埃尔温的解释后,士兵们士气大振,他们将这些话传出去的同时又兴奋的议论着: “这是客观环境的困难,我认为就算夏尔也没办法解决!” “夏尔肯定没想到会有这场雨水,我猜他现在一定为这苦恼。” “是上帝救了我们,他及时下了这场大雨。” ……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却传来一片熟悉又恐怖的呼啸声。 火箭弹,它们带着一片啸声和热气直扑德军阵地,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德军隐藏布设在阵地外的步兵炮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还有几名炮兵残缺的肢体被抛进战壕。 法军不需要找到隐蔽的77mm步兵炮,只需要用炮弹将德军防线后方的空地无差别的“梳理”一遍,或者两遍,三遍。 在硝烟和轰炸声中的埃尔温颇感意外,他以为法军这种火箭炮是用来打炮战对付炮兵的,没想到它同时也可以对付步兵。 这些混蛋,埃尔温心下暗骂,这肯定是倚仗夏尔的经济实力,否则怎么可能一打就是几百上千枚,炮弹像雨点似的密集轰炸,就像不要钱似的! 几分钟后轰炸声忽然消失了,硝烟还未散尽,在雨水的作用下翻滚着压进战壕。 不久,对面隐隐传来坦克发动机“隆隆”的马达声,战壕内的积水在震动下发泛出一点点波纹。 埃尔温一愣,他们开始进攻了?而且还是用坦克进攻? 这不可能! 埃尔温赶忙踩上踏跺再次冒出头,坦克的身影第一时间就抢进了他望远镜的光圈,是“夏尔a1”没错。 埃尔温愣了好一会儿。 夏尔不会派出部队上来送死,他的进攻通常都有把握。 这说明他有办法越过防坦克壕。 然而,他能有什么办法? 德军前线指挥官用长音大喊:“准备!” 士兵们一个个爬上踏跺在战壕边缘架上步枪。 四周静得可怕,雨水打在他们的钢盔上发出点点轻响,再沿着盔沿从侧面淌下,滴在已做好击发准备的步枪上。 士兵们表情严肃,动作标准,目光透过准星紧盯着前方的目标。 但他们心里却有着与埃尔温一样的疑问: 夏尔有什么办法越过防坦克壕? 埃尔温举着望远镜在敌群中搜寻着,希望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忽然,一种奇怪的坦克跃入他的眼帘,它有坦克的底盘却没有炮塔,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铁架子。 夏尔的新发明? 埃尔温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他知道那可能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五百三十六章 MTY装甲架桥车 埃尔温虽发现了危机,但他却没有声张。 他认为声张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士兵知道夏尔的坦克能越过防坦克壕让他们陷入恐慌。 虽然这样下去恐慌不可避免,但能坚持一时是一时。 于是,战斗有条不紊的进行,士兵们在前指的命令下朝进攻的法军开火,他们希望用弹雨给进攻的敌人以压力,但大多都被坦克的装甲挡住没能发挥作用。 密集的枪声中,埃尔温坐在踏跺上考虑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往后方跑。 他找到了步兵炮团指挥部,团长是个叫本亚明的年轻少校。 战争持续到现在由于战损严重,前线高级军官已逐渐年轻化、低衔化。 没等埃尔温说话,本亚明少校抢先报告:“中校,我炮兵死伤惨重,希望上级支援。” “不会有支援了,本亚明。”埃尔温态度坚决而冷酷:“我们只能凭手中的装备和人员战斗到最后,目标是坚持三天等到援军来临。” “可我们只有12门炮了。”本亚明眼里闪着恐惧。 他真正害怕的其实是敌人的炮兵。 刚才的炮火准备打出的弹药量,说明法军至少需要10个炮兵团。 即便敌人坦克无法越过防坦克壕,德军炮兵团也会在敌人的轰炸下全军覆没。 埃尔温没多说什么,他带着本亚明沿着交通壕走了一段再从战壕冒出头,指着敌人中的几个位置说:“看到那些坦克了吗?还有这个,那里也有,命令你的士兵瞄准它们,优先把它们干掉!” 埃尔温点出的是抬着钢架的坦克。 “那是什么?”本亚明好奇的问。 “你不需要关心这个。”埃尔温回答:“你要做的只是瞄准他们,然后开炮,明白吗?” “明白,中校。”本亚明脸色苍白。 身为炮兵团长的他明白这无异于催命符。 敌人的炮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旦开火就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处。 然而,77mm火炮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炸毁敌人坦克! 想到这,本亚明就硬着头皮带着部下走上炮位指挥。 埃尔温却对77炮的还击保持着乐观的态度,他发现火箭炮的轰炸似乎都是以量的形式存在,每次动辄几百枚攻击同一片区域。 而德军的77毫米步兵炮分散在阵地各个角落,且数量不多,火箭炮就没那么容易对他们实施压制。 就算可以,也要浪费敌人不少弹药。 然而,发生的事却再次让埃尔温感到意外。 77炮才刚打几发,仅仅只来得及击毁两辆目标坦克,空中马上就传来像撕裂碎布似的啸声。 火箭炮炮弹居然分成几组,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轰炸,分散的德军77炮不是被炸上天就是匆忙间撤回更深的掩体再也不敢冒头。 怎么回事? 埃尔温皱起了眉头,这些火箭弹从对面山体高处打下来的,这意味着这种火箭炮还可以被当作步兵炮使用! 埃尔温没猜错,这是陆军火箭炮。 它们被拆分了搬到高地和森林中,构筑好工事对准德军阵地。 陆军火箭炮除了机动方式与车载火箭炮不同外,其它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战术和编制却完全不同。 车载火箭炮的确像埃尔温理解的那样,适合针对敌方目标实施大批量轰炸,他们更多的是以团为单位作战,营级及以下作战情况不常见。 而陆军火箭炮常常需要对付分散的步兵炮、机枪火力点,有时还要轰炸小单位突袭的步兵。 因此,他们常常以连为单位作战,3到4门一组对付一个目标。 它同样是“以数量弥补精度不足”,只是划分了更有针对性的小目标以提高轰炸效率。 那一刻,埃尔温就意识到这一仗要败了。 夏尔这款新装备已从火炮方面压制住了德军最倚仗的炮兵,还有那奇形怪状可能是用来越壕的“钢架坦克”。 埃尔温以为自己在战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夏尔做的准备更多。 埃尔温甚至觉得这不公平,同样是做准备,为什么夏尔的准备就能在自己之上从头到尾都压着自己打? 但想了想,埃尔温却服气了。 埃尔温的准备全是看得见且很传统,比如炮兵封锁公路,比如防坦克壕。 它们全是老一套的战术,如果说有什么新意,就只有防坦克壕能算一些。 然而,夏尔的准备却是满满的创意且极具针对性:新型火箭炮用来解除封锁,钢架坦克用来越过防坦克壕。 他处处算在埃尔温前头,又怎么能不压埃尔温一头? 战局的确像埃尔温预想的那样发展。 在埃尔温无奈的目光中,法军“钢架坦克”开始减速,它们缓缓驶到防坦克壕前,在“嘎啦嘎啦”的机械声中探出钢架。 钢架越伸越长,不久就越过防坦克壕,接着支撑点往下一放,一座拱形钢架桥就在防坦克壕上架好了。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就架起了一座桥,而且是能让坦克通过的钢桥。 同样的事,在防坦克壕前不断发生,法军接二连三的架起了十几座钢架桥。 守在战壕中的德军士兵亲眼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他们马上明白自己无法挡住夏尔的部队,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就连枪声都少了许多。 有些士兵回头冲埃尔温大声询问:“我们该怎么阻止它们,中校?” 埃尔温无言以对,他能怎么阻止? 能做的似乎只有步枪和刺刀了! …… 那是夏尔专为装甲部队研发的苏式mty装甲架桥车。 之所以选择这款架桥车,是因为它简单、可靠、易操作,几乎没有科技含量,可以短时间实现批量生产。 (苏式装备大多有这样的特性,缺点是性能数据会差一些) (上图为苏式mty装甲架桥车) (上图为mty架桥车的工作方式,它采用平推对接连桥方式架桥,比现代剪式折叠架桥方式简单许多,缺点是桥体只有18米,但对付一战时期的防坦克壕已足够) 坦克“嘎啦嘎啦”的驶上钢架桥顺利通过防坦克壕,法军士兵一队队跟在坦克后逼近德军防线。 而埃尔温,只能无力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战斗好像结束了 第二道防坦克壕的压力会大些,因为德军步兵可以精准射击,同时还有迫击炮炮弹不断砸向进攻的法军。 然而,这些对武装到牙齿的第一装甲师而言只是毛毛雨,跟在后方的“圣沙蒙”和迫炮手随即对德军实施压制。 75炮射速快、精度高,很快就将德军机枪火力一个个打哑,德军战壕被炸得像刮起一道飓风,士兵们一个个惨叫着被冲击波狠狠的抛进战壕,又被掀起的泥土埋在其中。 迫炮手训练有素,他们一个个都是夏尔用海量的炮弹喂出来的,战时几乎不用测量,仅仅看一眼目标就能凭感觉调好迫炮角度,几发过去炮弹就精准砸进德军掩体,将躲藏其后的德军火力一一摧毁。 (注:迫炮很多时候可以凭感觉,二战时鬼子的掷弹筒射手就能凭感觉一打一个准,他们经常用掷弹筒压制国军机枪。这时期的迫炮射程短,与掷弹筒没多大区别。) 法军乘着这机会持续推进。 第二批架桥车在坦克和步兵的火力掩护下越过第一道防坦克壕。 它们速度不快,或许只有十几公里,但稳扎稳打缓缓向前,几百米距离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然后,它们再次探出钢架桥,按部就班的将桥架在防坦克壕上…… 德军士兵几乎崩溃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坦克不断朝他们逼近却毫无办法,许多人想撤退,却被前线指挥官费恩上校死死压住: “挡住他们!我们的战壕是加宽的,他们的坦克无法轻易通过!” “他们是装甲部队,不擅长近战肉搏,上刺刀!”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 德军士兵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安慰自己,费恩上校说的有道理,“夏尔a1”的确无法通过加宽的步兵战壕,除非法军有更多架桥车。 而且,法军在近战素质上比不过德军,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德军还有胜利的希望,甚至有可能发起反攻!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法军已在坦克火力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 先是一排手榴弹将德军炸得七荤八素,接着一声绵长而尖锐的哨音,法军士兵就高喊着冲向德军战壕。 战局出人意料的一边倒,德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甚至不是近战肉搏战的拼人,因为它没有刺刀的碰撞,没有纠缠在一起的扭打,更没有抓石头扣眼睛的肉搏,而是法军对德军单方面的屠杀。 冲锋枪手往战壕边沿一站,手握冲锋枪一边挥着扇形一边疯狂输出,“哒哒哒”一片枪响后,还没从手榴弹爆炸中反应过来的德军就成片倒在血泊中。 弹鼓供弹的ppd冲锋枪弹容量有71发,能瞬间将十几名德军杀死好几遍。 霰弹枪手更多的是直接跳进战壕,他们利用枪身短的优势对身边的敌人打出一发发镖弹。 它的优点是止退力强,能瞬间将冲向他们的敌人打飞,一枪在手几乎不用担心被敌人靠近。 (注:冲锋枪是手枪弹,止退力差许多,近距离如果有敌人挺着刺刀迎面冲击,冲锋枪不一定能在刺刀扎进胸膛前将敌人击毙。) 冲锋枪手与霰弹枪手互相配合,再辅以手榴弹和步枪,法军在战壕内大杀四方,只打得德军一片鬼哭狼嚎,他们短暂坚持了一会儿后就丢下阵地溃逃了。 埃尔温也不得不跟着部队一同撤退,这时空中又响起了令人恐怖的火箭弹呼啸声。 埃尔温又惊又怕。 夏尔的部队不只是装备有更先进的火炮、坦克、架桥车,还有擅长近战和肉搏的新式枪械,而且作战十分勇敢。 这样的军队,哪是德军能挑战的? 就算今天能逃出生天,在往后的战斗中要怎么才能打败这支军队? 这一刻,埃尔温甚至都有放弃的想法了。 …… 胜利的消息传到夏尔的指挥部,夏尔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他对此并不意外,德军将太多的希望寄托于火炮封锁和防坦克壕了。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当他们的寄托逐一破灭时,对士气的打击就是致命的,溃退也就是时间问题。 提贾尼愣了一会儿后就笑了起来:“不可思议,在别人眼里无法攻克的要塞,你居然只用了两天。” “现在谈胜利还为时过早,将军。”夏尔回答:“这只是德军第一道防线,他们还有第二道防线以及最后的纳木尔堡垒。” 这是德军的防御纵深,另外德军的坦克部队还没出现。 最重要的是,德军还有可能以纳木尔城为阵地与法军打巷战。 这是夏尔真正担心的,不只是因为巷战的复杂程度,更因为城内有大批比利时民众,战斗不可避免会误伤平民,法军会因此缚手缚脚。 然而,还没等夏尔来得及思考对策,就有通讯兵接二连三报告: “将军,德军撤出了第二防线。” “将军,德军放弃了纳木尔堡垒!” “德国人正在全面撤退,包括纳木尔城!” …… 夏尔一脸懵,撤得这么快?追都来不及追。 提贾尼哈哈笑了起来:“少将,你只考虑到我们在纳木尔城巷战的困难,却没考虑德军巷战的困难。” 夏尔想想觉得也对。 那里到处都是比利时人,还有不少游击队混杂在其中,德军选择在纳木尔巷战会远比法军更艰难。 “将军,将军!”指挥部外传来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叫声。 不久,就见阿尔贝特一世带着伊登准将风风火火的走进坑道,他一看见夏尔就加速上前与夏尔紧紧的拥抱一下,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太棒了,将军,你们真的在为收复纳木尔而战。” “我还以为这像上次一样是假消息,没想到是真的。” 夏尔回答:“抱歉,陛下,我没有事先跟您说一声。” “不不。”阿尔贝特一世乐呵呵的回答:“我明白,为了保密。” 伊登准将上前挺身敬礼:“将军,比利时第一特种军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就驻扎在蒙斯,随时可以增援。请您下令!” 夏尔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准将。战斗,好像结束了!”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准将面面相觑,他们以为才刚开始。 第五百三十八章 民众的呼声 德军这么快撤退跟埃尔温有关。 他在前线看到了一切,看到了法军第一装甲师恐怖的战斗力,以及他们是如何运用架桥装甲车轻松突破防坦克壕。 埃尔温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河湾区指挥部,不顾一身泥水和硝烟,指着地图对尼科拉斯分析:“第二道防线同样依托防坦克壕,法军依旧能迅速突破,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有坦克,虽然不多,但他们或许能发挥作用。”尼科拉斯回答。 他的想法是用坦克去干掉法军的架桥装甲车。 “上西里西亚”坦克或许打不过“夏尔a1”,但对付没有武装的架桥装甲车还是绰绰有余。 “不会有用。”埃尔温摇着头:“他们的架桥装甲车有坦克掩护,另外,我们的坦克很可能看不到目标。” 尼科拉斯一愣,接着猛然醒悟:“火箭炮?” 埃尔温点点头:“我们不确定他们有多少火箭弹,也不确定坦克能否挡住火箭弹的轰炸,贸然出击很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炮兵被压制的委屈就在这,连带着原计划里的“坦克防御”也没用了。 尼科拉斯中将还有些不甘心:“但我们还有纳木尔堡垒和纳木尔城,凭着它们坚守三天不会有问题。” “将军。”埃尔温指着地图回答:“一旦法军突破第二道防线,他们就会绕过纳木尔堡垒和纳木尔城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三天后,即便援军来了又能如何?” 尼科拉斯中将愣住了。 驻城而守,守三天或许不是问题。问题是来多少援军都会被夏尔的部队消灭,城外的战斗没人能打得过夏尔的装甲师和机械化师。 见尼科拉斯中将还在犹豫,埃尔温补了一句:“我刚获得情报,比利时调了一支精锐部队赶到蒙斯,这支部队可能有五六万人。” 尼科拉斯中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走就会被包围,最终的结局就是像根特的十几万德军一样被俘。 “决定吧,将军。”埃尔温催促道:“我们不仅要撤,还要马上撤。否则,以夏尔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的行军速度,他们会对我军侧后实施快速穿插,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尼科拉斯中将盯着地图又考虑了一会儿,最终无奈的点头下令:“撤退!” …… 这或许是装甲师和机械化师的优势之一,与其对阵的敌人会时刻担心自己的侧后被穿插。 如果今天夏尔带领的是机械化程度不高的步兵,德军很可能会选择留下来巷战,接着两军又会陷入谁都无法获胜的泥潭中。 夏尔其实不想这么快结束战斗,前后不过两天,这快得让夏尔都有些意外。 然后议会那边又会发出声音了:“既然夏尔在纳木尔的战斗已经结束,那是不是可以将他及其部队调往索姆河?” 到时夏尔怎么回答? …… 纳木尔城堡是欧洲最大的城堡之一,它座落在海拔一百多米高的小山上,周围环绕着河水作为护城河。 (上图为纳木尔城堡。) 这种冷兵器时代建立起的城堡对近现代战争已没有太大的意义,其砖石结构的城墙无法抵御火炮的轰炸,甚至可以说是一块“死地”。 夏尔将指挥部设在这里。 它虽说是战争的“死地”却设施齐全,同时也很适合保密。 夏尔在这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干燥的新军装,再美美的用过晚餐,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看着游船在雨中的默兹河上来来往往。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久前还在战场与敌人厮杀。 像往常一样,夏尔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入纳木尔城接受比利时人民的欢呼。 这做法太危险了,被德军残余一枪崩掉可不值得。 阿尔贝特一世不一样,他是首批进入纳木尔城的,跟随法军士兵一起展开接管工作。 另一方面,比利时特种第一侦察军也被调进纳木尔城维持治安,又在城东构筑起防线以防德军反攻。 他们做得很好,阿尔贝特一世负责稳定民心打理内政,伊登准将则负责调兵遣将组织防御。 夏尔几乎不需要操心刚拿下的纳木尔。 然而,越是这样夏尔越是找不到借口应付议会。 “少将。”提贾尼从电讯室出来,笑呵呵的问夏尔:“知道人们对这一仗的反应吗?” 夏尔轻轻摇头,目光依旧盯着窗外的河面。 他对这方面没有太大的兴趣。 初时或许还会因此兴奋,但随着胜利越来越多,他就看淡甚至麻木了。 夏尔不知道,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此时正在索姆河艰难的指挥作战的黑格和尼维勒,他们做梦都希望能有一场胜仗救场。 “巴黎已闹翻天了。”提贾尼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信步走到窗前。 战时不能喝酒,此时是战后的悠闲。 “他们最大的呼声不是夸耀你。”提贾尼托着酒杯轻松而优雅的倚在窗户旁,脸上带着微笑:“他们确认了两点:一是尼维勒的确下达过进攻纳木尔的命令,二是你能轻松攻下纳木尔这座坚城,而尼维勒和黑格却在付出几十万人的代价后依旧没能寸进!” 夏尔“哦”了一声,这是他感兴趣的,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双倍打击”。 第一点,夏尔虽然之前在议会说过,但议会为了“顾全大局”选择对外保密,因此没在民间大范围公开。 第二点,则是夏尔不到两天就攻下了被认为不可能攻克的纳木尔,与索姆河战场的举步维艰形成巨大的反差。 “然后呢?”夏尔问。 “民众希望你来担任总司令。”提贾尼举起酒杯朝夏尔轻轻一扬:“他们认为如果由你来带领法军作战,战争必定会更早结束,也会少死很多人。” 顿了下提贾尼又补了一句:“不只是民众,还有军队的基层官兵。” 基层官兵喜欢夏尔这样的指挥官,因为可以“少死很多人”。 接着提贾尼又问,眼里充满期盼:“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接受这个提议?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夏尔轻轻一笑,回答:“做总司令对我没有好处。” 那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出头鸟,成为议会的靶子。 而这些又不是民众和基层官兵能决定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舆论引导 舆论远比提贾尼平静的述说要激烈得多。 巴黎公民已处于一片狂欢中,虽然此时已进入物资紧缺的时代,但公民们依旧不惜掏空家底到街头买一杯烈酒互相庆贺。 英国军队在索姆河牺牲了数十万人没有寸进,而夏尔的军队却在纳木尔轻松拿下无法攻克的要塞。 法兰西又一次把英国比了下去! “我认为英国人应该由夏尔指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作战。” “是的,时代已变了,现在应该是坦克的时代,而英国人却固执的使用骑兵,简直就是愚蠢。” “不只是愚蠢,他们这是在浪费士兵的生命,这是谋杀,半个月伤亡数十万人,他们就要把自己打光了!” “别说话,就这样下去难道不好吗?” …… 然后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自豪感油然而生。 人们对尼维勒的失败说的不多,或许是因为他是法兰西的污点,是耻辱,他们不愿意谈及甚至有意将其淡化。 但报纸的舆论却偏好另一个方向。 《小日报》直言不讳,它的评论充满了讽刺: “我们应该为尼维勒将军平反,他很有先见之明,他或许并非像普通人认为的那样,在英国的操控下试图置夏尔于死地。” “因为事实证明,纳木尔无法置夏尔于死地,它在夏尔的进攻下只能抵挡35小时!” “我们都错了,我们误会了尼维勒,实际上他才是最相信夏尔、最清楚夏尔实力的那个人,这是知人善用!” …… 报纸是一种相对严肃的刊物,但偏就这种幽默风趣的说法更具杀伤力,因为它在民间能更快传播,被当作笑话。 《功勋报》作为一份军方报纸,它依旧保持自己不持观点和风格,而是一板一眼的分析起夏尔用在纳木尔的装备: “在这场战斗中,夏尔一共投入了四款之前从未见过的新型装备。” “第一款是火箭炮,它成功的突破了德军105mm榴弹炮的封锁,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在炮战史上从未有过。” “第二款是装甲架桥车,它最快能在7分钟内在防坦克壕上架起一座能容坦克和士兵通过的钢架桥。” “第三款是冲锋枪,那是一款夏尔研发的专用于近战的枪,它可以连发,拥有恐怖的71发容弹量,近战无人能敌。” “第四款并不是新装备,那是一款霰弹枪,用于打猎的霰弹枪。许多人认为它不适合战场,但夏尔稍加改造就使它成为能攻克敌人战壕的利器。” …… 看似不偏不倚,但它们其实是广告,每一个字都是生意。 甚至还大篇幅的分析了每款装备的作用及战术。 火箭炮除外。 火箭炮依旧处于严格保密中,只是一笔带过连张照片都没有,而且不对外出售。 它有弱点,一旦让德军知道火箭炮的详细数据及战术,战时很可能会被反制。 广告做得很成功,报纸一刊登,订单就像雪片一样飞到圣艾蒂安兵工厂。 购买方包括英国、美国、意大利、俄国等等。 其中俄国一口气订购了一万把冲锋枪。 据说沙皇看到冲锋枪图片和数据时惊呼:“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枪,它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订做的,不可思议,连审美都很符合俄国人!” 《小巴黎日报》:“这场战斗让我们看到了总司令的无能,我们不禁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在霞飞下台后我们就选了另一个无能的总司令上台?难道,让一个会打仗懂指挥的人任总司令就有那么困难吗?” 《晨报》:“尼维勒毫无疑问要为索姆河发生的悲剧负责,他甚至告诉士兵们只需要几天时间我军就能获得胜利并回家庆祝,但事实并非如此。十几天过去了,索姆河除了伤亡外,我们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影子!” 其它报纸也大多在抨击尼维勒,甚至有激进的语调发出呼吁:让尼维勒继续任总司令是危险的,他不只会害了士兵,还有可能继续迫害夏尔! …… 达瓦兹镇,每天清晨起床后卡米尔的第一件事原本是准备早餐。 现在已变了,她习惯于起床后出门逛一圈将不同的报纸各买一份,回来后马上看看今天发生了哪些关于夏尔的事。 有时如果来不及准备早餐,就给德约卡带一杯牛奶让他就着面包对付。 这天早上,德约卡下楼后发现连牛奶都没有,卡米尔一直坐在餐桌前翻看各种报纸,面色苍白眉头紧锁。 见德约卡下来,卡米尔拿着报纸忧心忡忡的说: “我不明白,居然有那么多人要害夏尔?” “法军总司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尔难道不是一直在帮法兰西获得胜利?” 德约卡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懂,卡米尔,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的,我的确不懂。”卡米尔变得激动起来:“但我却知道夏尔从拯救巴黎起就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不仅没有感激反而想方设法的陷害夏尔。就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法兰西总司令,能指挥所有法兰西士兵作战?” 德约卡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卡米尔说的是事实。 他默默的走进厨房,为自己冲一袋速溶咖啡就面包。 自从卡米尔有了“收集”报纸的爱好,早餐经常缺牛奶,他不得不在家里备上速溶咖啡。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卡米尔说:“有人提议我们带领人们上街抗议……” 正在喝咖啡的德约卡差点被呛到:“不,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卡米尔反问:“我不能任由这种事继续,这会害了夏尔!” “真正要害夏尔的是英国人,卡米尔。”德约卡推了推桌面上的报纸:“知道这些报纸为什么全都在指责尼维勒吗?因为英国人试图把责任和焦点转移到尼维勒身上使自己脱罪!” 卡米尔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发现自己知道得太少了,也浮于表面。 另外,想害夏尔的人居然还包括那些该死的英国人,法兰西的盟友? 可怜的孩子,他太不容易了! 第五百四十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纳木尔城堡,夏尔在宽敞明亮的指挥部内享用早餐。 窗外下着连绵小雨天寒地冻,室内却烧着火炉温暖如春。 早餐是面包、牛奶、果酱,再加一条香气四溢的柠檬烤鳟鱼。 (上图为柠檬烤鳟鱼,比利时南部特色食物) 比利时的伙食显然比法兰西好得多,法兰西许多军队甚至连面包都无法足量供给,更别说外焦里嫩带着柠檬香的烤鱼了。 不过,这伙食似乎仅限夏尔的部队,英国人甚至比利时自己的军队都没有。 夏尔的注意点不在这,他一边漫不经心拿着叉子吃着食物一边拿着报纸浏览。 提贾尼的办公桌上也有一份,但这个富家子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早餐,烤鱼碰都没碰,他只习惯吃没刺的金枪鱼。 然而,为了充饥他又不得不抓着面包就着牛奶,一脸苦相。 “媒体似乎对尼维勒很不满。”提贾尼朝夏尔扬了扬头,他早餐前已看过了报纸:“到处都是批评他的新闻。” “媒体有什么理由对尼维勒不满?”夏尔反问。 “我怎么知道。”提贾尼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我只知道,尼维勒很快就要下台了,这也是人们喊着让你任总司令的原因之一。” 夏尔轻轻一笑,没说话。 提贾尼希望夏尔能任总司令,他认为这个位置只有夏尔合适,甚至只有夏尔有资格,因此一直在尝试说服夏尔。 夏尔放下报纸专心对付食物,烤鱼的味道不错,尤其带着点柠檬的酸味,有点糖醋鱼的感觉。 这一来提贾尼倒是觉得奇怪了,他目光中带着疑惑:“你看出什么了吗?” “不是媒体的问题,将军。”夏尔回答:“是英国人的问题,他们打算抛弃尼维勒与他切割。” 提贾尼一愣,目光一扫桌角的报纸:“可这些是法兰西的报纸……” 话没说完他就“哦”了一声:“是物资,英国人手里有物资。” 夏尔一边吃一边点头。 谁手里拥有物资谁就拥有话语权。 比如报社用于印刷的油墨,还有设备、印刷用纸、食物等等,这些在平时看起来唾手可得的东西,这时却都能卡住报社的喉咙。 提贾尼略有迟疑:“是英国人控制了媒体,并利用尼维勒为自己脱罪?” 夏尔回答:“换一个总司令对英国人没什么损失,只要他依旧受英国控制。而尼维勒,却因为暴露了太多的‘劣行’饱受诟病,英国人已没有保他的必要了。” 这是一名傀儡常有的结局,失去利用价值后就会被抛弃,最后什么也不是。 提贾尼若有所思的看了夏尔一眼,他忽然明白夏尔为什么会说“当总司令对我没好处”这样的话了。 要当上总司令需要过英国人这关,而夏尔不愿当英国人的傀儡。 “你是对的。”提贾尼点头赞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夏尔没回答。 他不能回答。 总不能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福煦当总司令,然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诓英国人和议会吧? 这要是说破了传出去,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到时夏尔就真不知该怎么破局了。 提贾尼也不追问,只是笑着回了一句:“我知道,是秘密!” 专注于“军事艺术”的他没兴趣参与这方面的事,他只知道没几个人能斗得过夏尔。 上一个跟夏尔斗的霞飞,现在已处于半疯状态了。 这时通讯兵上前给夏尔递了封电报:“将军,福煦将军发的申明。” 提贾尼离得近,他抢先接过电报瞄了一眼,一脸意外:“我还以为我们跟福煦那老家伙的关系不错!” “什么?”夏尔问。 “你自己看吧!”提贾尼将电报递给夏尔,眼神中有些无奈,也有愤怒。 夏尔放下刀叉接过,只见电报上写着: “军事研究中心认为夏尔擅自进攻纳木尔的行为不可取。” “他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也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其它人为了战功也有可能效仿,这样下去军队将处于无指挥的混乱中。” “另外,夏尔进攻纳木尔是利用了索姆河战役创造出来的优势。” “德国人把大量部队,包括炮兵在内调往索姆河,这才有夏尔在纳木尔的胜利。” …… 夏尔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通讯兵:“这真是福煦将军说的?” “是的。”通讯兵很肯定的回答:“这是面向全军发布的声明,各集团军都收到了。” 提贾尼“哼”了一声:“一句‘擅自进攻’就否认了我们的战绩,很明显,是利益关系导致他现在的立场。” “利益关系?”夏尔装作没听懂。 “当然。”提贾尼回答: “你还没看明白吗,少将?” “之前他与你没有利益冲突,甚至与你有共同利益,我们赢了他也能获得荣誉。” “但现在,你是最理想的总司令人选,而福煦肯定也有任总司令的想法,他把你看成竞争对手了。” 夏尔“哦”了一声:“你说得对,将军。” 说着他皱起了眉头:“所以,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 其实夏尔心里偷着乐。 这个福煦可以啊,来得恰到好处,批评得不瘟不火、合情合理,又不会给夏尔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 因为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反驳: 尼维勒都把夏尔往火坑里推了,还不允许夏尔选择性执行命令? 事实难道不是证明夏尔是对的? 夏尔打了胜仗反而被批评,尼维勒打败仗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说句话,这双标也太明显了吧?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少将?”提贾尼问。 夏尔吃饱喝足了,他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平静的回答:“是时候给贝当发一封电报了!” “贝当?”提贾尼一愣,接着心领神会,他向夏尔竖了竖大拇指:“好主意,他应该也对总司令这位置有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贝当合作才能更好的对付福煦。 提贾尼没想到的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夏尔其实是与福煦合作对付贝当! 第五百四十一章 依靠自己获得胜利 凡尔登,圣米歇尔堡指挥部。 夏尔首批增援前线的100辆拖拉机来的恰是时候,贝当第一时间就把它们分配到防线附近。 不管是运输弹药、食物还是防雨装备,甚至用于牵引大炮,在没有公路的地方有拖拉机助力都能事半功倍。 但此时贝当心下却慌得很。 民间让夏尔任总司令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下一个总司令会是他吗? 很有可能! 夏尔要声望有声望,要战绩有战绩,且财力丰厚对物资还有相当程度的控制力。据说他正通过fn的分公司从美国、荷兰等地大批进口物资再运往法兰西。 我拿什么跟夏尔比? 我已经59岁,如果再当不上总司令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贝当长叹一口气,回忆起自己过往坎坷的一生,还有自己一直不被他人承认甚至鄙视的“防御理论”。 现在好不容易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防御理论”也在实战中有了战绩体现了它的价值,却不想被夏尔力压一头。 就在贝当长吁短叹之际,参谋递来了一封电报:“将军,夏尔少将发来的电报。” 正在神游的贝当听到“夏尔”两字,像被针刺似的猛地惊醒:“什么?夏尔来了?” “不,将军。”参谋面带困惑,他将电报放在贝当面前的桌面上:“是夏尔的电报。” “哦,好的。”贝当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露出些尴尬。 然而,当他目光一扫面前的电报,失神的眼睛瞬间释放出光彩,脸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他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把电报反复看了几遍,激动的喃喃自语: “是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似乎有道理。” 夏尔在电报里说的与他跟福煦说的差不多: “将军,我没有任总司令的需求。”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是一个资本家,同时又是一名少将,在议会中又拥有一定的势力。” “没人会希望法兰西出现一个集军、政、商为一体的强权人物。” 贝当越想越觉得这话有道理。 夏尔错就错在他太优秀了,不管是生意场上还是军事上,或是政治上,他都堪称天才。 然而,这反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因为他很可能发展成为一名独裁者,条件已经具备,剩下的只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而这,又是法兰西议会甚至是法兰西人民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夏尔不应该是“敌人”。 那么,“敌人”又会是谁呢? 贝当突然想到了福煦,顿时吓了一跳。 “对手”一直都是福煦,他才是最有可能任总司令的那个人,我错认成夏尔了! 是的,就在刚刚,福煦还向全军发布了关于夏尔的申明,申明颇具攻击性。 很明显,福煦依旧没搞清楚状况,犯了与我一样的错误把夏尔当作“敌人”。 好机会,脱颖而出的好机会! 福煦攻击夏尔,我就应该帮助夏尔打击福煦。 贝当没有迟疑,他略一思索后就给“军事研究中心”回电,同时还将电文转发给了报社: “战场是个讲结果的地方,它不能用常人思维去考虑。” “夏尔获得了胜利,就应该给予嘉奖而不是批评。” “如果有人能像他那样不顾命令擅自进攻而获得胜利,同样也应该如此。” “毕竟我们太需要胜利了,这是由大环境决定的,而不是一味要求所有人执行命令。” “更何况,我军情报系统不严密,情报泄漏是常事。如果什么都按命令执行,就算是夏尔只怕也很难获得胜利。” …… 贝当的话虽然带着主观,却也不无道理。 用华夏的话说,其实就是“不拘一格抓住战机”,或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福煦自然不服,马上回电反击: “以这种方式指挥作战,看似眼前可以获得一两场胜利。” “但这显然是极为短视的,它从全军的总体考量有很强的破坏性。” “它会导致许多军官不服从命令自行其事,进而从根本上摧毁一支军队的纪律!” …… 彼此有来有往,争得不亦乐乎。 在争论的过程中,贝当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因为“支持夏尔”而逐渐被议会乃至英国人从总司令的候选人名单上被排除掉。 而原本不在他们名单上的福煦,却因为坚定的“反对夏尔”而让议会和英国人眼前一亮: 如果由福煦这样一个颇具声望的实权人物来制衡已快飞上天的夏尔,岂不是完美? …… 此时的索姆河战场已消停了些,英法联军死伤惨重,在援兵赶到前已冲不动了,而德军又很明智的保持防御状态,于是战场就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雨水下,一队队没带武器的法军士兵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无人区上收拢尸体。 尸体多到无法埋葬,他们只能像扫垃圾似的将其堆成一堆,堆成一座座小山,然后再浇上汽油焚烧。 由于下着雨焚烧困难,他们还不得不几次运来汽油补充,最终才燃起足以在雨中持续的火势。 在令人恶心的焦臭味中,尼维勒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他时而皱着眉头坐下,时而又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 他一直在关注国内舆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颇有些政治手腕的他知道原本八杆子都打不着的福煦和贝当为什么会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争来吵去。 为的不外乎是他这个总司令的位置。 这些混蛋,尼维勒心下暗骂,我在前线受尽折磨指挥部队作战,你们却在后方想着怎么把我踢下去取而代之! 还有过河拆桥的英国人,他们分明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一点都不提这个作战计划其实是他们制订的。 不过这似乎怪不了谁,尼维勒是总司令,法军总司令兼联军总司令,这个锅不由他背还有谁背? 把夏尔调来打赢这场仗的想法似乎也行不通了,因为人们正高喊着要让夏尔任总司令,这么做几乎就是将总司令拱手让给夏尔。 尼维勒有种四面楚歌、草木皆兵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位置都在针对他。 考虑了好一会儿,尼维勒才下了决心: 能保住总司令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调来所有能调动的部队,依靠自己获得胜利! 第五百四十二章 “最后的疯狂” 福煦、贝当、议会、英国人,以及其它的所有人包括夏尔在内都忽略了一件事。 “最后的疯狂”不只会发生在被包围的德国人身上,也会发生在自己人身上。 人们只知道尼维勒德不配位,却没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继续这样下去他将前途尽毁,以后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反而是拼尽全力赌上一局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于是,尼维勒不顾一切的调动兵力在索姆河南岸集结,短短几天时间就聚集了十几个师三十余万人,其中包括原本要调到凡尔登的克里斯汀的第一特种炮兵师。 第一特种炮兵师已全面装备了“夏尔a1”坦克,尼维勒想,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夏尔的战术,把它投入战场,跟夏尔的部队比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尼维勒不知道的是,他限定第一特种炮兵师进攻易守难攻的索姆河防线,克里斯汀学习的战术就没有多大的发挥空间了。 尼维勒依旧担心这些准备不够。 他又以联军总司令的身份要求俄罗斯军队、意大利军队反攻,并与英国军队协商在索姆河配合反攻。 所有这一切,尼维勒都以“军事机密”为由秘密进行。 这似乎是霞飞的进攻计划,之前因为夏尔的阻拦没能实施,现在却在尼维勒手中实现了。 唯一不同的,是霞飞计划中还有罗马尼亚宣战。 但这不是尼维勒不想,而是这必须由英法政府共同与罗马尼亚接触才能做出决定,尼维勒这个总司令无法绕过议会秘密进行。 …… 清晨,索姆河防线阴雨绵绵。 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尸体的焦臭味,躲在战壕中的士兵们似乎已习惯了,他们连扯一块餐巾在口鼻上遮挡一下都欠奉。 有些士兵蜷缩在踏跺上,但浑浊带着恶臭的积水依旧没过他们的脚踝。 踏跺下的士兵,就不得不忍受大腿以下一整夜泡在水里冰凉刺骨的感觉。 他们站在阴冷的雨水中瑟瑟发抖,手里拿着一小块面包,或者端着过期发臭的罐头,用颤颤悠悠的双手努力往嘴里送,不让它们掉落或者被雨水淋湿。 一名士兵忍不住抱怨:“现在刚进入12月,天气还不算太冷,如果继续降温甚至下雪了怎么办?” 另一名士兵发出一声轻笑:“我们的杜雅尔很乐观,他说我们能活到下雪的时候。” 周围传来一片哄笑,只不过笑声有些酸楚。 部队里有不少是刚补充进来的新兵,他们被老兵这种对死亡的淡定吓坏了。 杜雅尔就是其中之一,他面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浑身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你们,你们……就不做点什么吗?” 老兵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们能做什么?看开点,杜雅尔!除非是夏尔来指挥我们,否则我们不可能活太久。” “为了法兰西,为了胜利,不是吗?只是我们看不到。” “看看躺在无人区的尸体,那就是我们的命运,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 杜雅尔还想说什么,忽然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升上空中。 炮火第一时间响起,数千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炮弹一批又一批砸向德军阵地,几乎将半边天空映红了。 但与之前连续轰炸一周不同的是,这次炮火准备只持续了半小时。 确切的说不是持续半小时,而是炮弹还在不断朝敌人防线倾泻时,有如摧命符般的冲锋哨就吹响了。 法军士兵们如同蚂蚁般从战壕爬了出来,呐喊着冲向敌人阵地。 …… 克里斯汀的第一特种炮兵师就在进攻序列中,他的部队被安排在进攻部队的两翼。 他曾对此表示抗议:“坦克应该在步兵前为其提供掩护,而不是像骑兵一样被安排在两翼。” 这是克里斯汀在这段时间的学习和训练中明白的道理,坦克和步兵应该互相掩护,这才能发挥出战斗力。 然而,尼维勒的回答是:“步兵不需要掩护,少将,他们有炮火掩护就足够了。” “炮火掩护?”克里斯汀反对道:“我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们的炮火一停,德国人就会把机枪端上来,他们会把冲锋的步兵像割麦子似的扫倒。” “所以。”尼维勒逼近了些,双目紧盯着克里斯汀:“我没打算让炮火停。” “什么?”克里斯汀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打算,您打算让士兵们冒着炮火冲锋?自己的炮火?这不可避免会误伤……” “我知道。”尼维勒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但就像你说的,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成片的死在敌人的机枪下,不是吗?” 与其让他们死在敌人的机枪下,不如死在炮火下。 后者,还能让法军有机会冲进德军战壕进入肉搏战,而前者只是无谓的浪费生命。 因此从长远看,当然是选择后者更好。 克里斯汀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说得好听些是为了胜利、为了法兰西,但本质却是用士兵的生命为尼维勒铺出一点血路,让他能继续坐稳总司令这个位置。 他简直疯了,克里斯汀想。 尼维勒却一点都不在意克里斯汀的想法,他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冷声下令:“当步兵冲进战壕与敌人肉搏的时候,你们想办法通过防坦克壕和战壕,对敌人纵深实施穿插,能做到吗?” “是,将军。”克里斯汀无奈的回答:“我们可以做到。” 他的确能做到,战壕可以用沙袋填平,防坦克壕可以用钢梁架桥。 这是克里斯汀从夏尔纳木尔一战得到的灵感。 夏尔用高大上的办法直接上装甲架桥车,克里斯汀只能让工兵架桥:坦克携带两根厚钢梁,到达防坦克壕前用人力将它们架好供坦克通过。 “很好。”尼维勒整了整克里斯汀的军装:“就看这一仗了。胜利后,不用担心晋升问题,明白吗?” “是,将军。”克里斯汀挺身回答。 但他脑子一片混乱:突破后协同的步兵在哪?后勤怎么办?油料和弹药怎么保证? 他想说,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说了也没用,尼维勒根本不懂这些。 何况明天就要进攻了,根本来不及准备。 克里斯汀后悔没能及时表明支持夏尔的立场了。 如果成为夏尔部队的一份子,就不会有这种稀里糊涂的烂仗了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为了和平谈判 雨越下越大,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红色,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发出“咚咚铛铛”的声音。 突袭堑壕内,第一特种炮兵师严阵以待。 克里斯汀披着雨衣,坐在装甲侦察车敞开的后车厢里等着,身前身后全是已发动做好出击准备的“夏尔a1”坦克。 身边的参谋伸长脖子望了望突袭堑壕外,德军已与冲锋的法军步兵打成一片。 “将军。”参谋回头疑惑的望向克里斯汀:“我们的训练不是这样的,我们似乎,应该冲在前面而不是呆在这里。” 克里斯汀长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骑兵或许应该冲在步兵后面。 当敌我双方步兵杀成一团时,骑兵突然从侧翼冲出包围其侧后,让对方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然而,这是坦克。 如果让它冲在步兵后面,它的装甲又有多大意义? 正在克里斯汀眉头大皱之时,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哨声,接着是前线指挥官大声命令:“进攻,第一特种炮兵师!进攻!” 克里斯汀跟着下令:“进攻!” 为首的坦克“隆”的一声,加足马力沿着斜面冲出突袭战壕,其它坦克鱼贯而出。 一名军官从坦克舱内探出头来高喊着激励部下:“给德国佬一点厉害瞧瞧,把他们都杀光!” 克里斯汀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不是他消极,而是他知道尼维勒的作战计划行不通。 骑兵穿插到敌人腹地或许可以生存几天甚至更久,因为他们更容易获得补给,从敌人那缴,或者从敌控区的法兰西平民那临时征用。 坦克不一样,它要的是汽油,汽油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从敌人手里缴获或从平民手里征到的。 如果没有后续计划,第一特种炮兵师成功穿插后甚至连一天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正想着,装甲车已沿着斜面开上了战场。 克里斯汀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炮弹依旧在敌人阵地上狂轰滥炸,法军士兵成批成批的冲向炮火。 然而,德军也察觉到法军这种打法,于是冒着炮火将机枪架在阵地前朝法军扫射。 炮火无法对德军机枪构成太大的威胁,因为他们躲在战壕中还在用沙袋构筑的女墙后,有些机枪阵地还是用原木、石头和泥土构筑起来的碉堡。 除非是炮火直接命中,否则很难将其摧毁。 炮火反而给冲锋的法军造成很大的困扰:炮弹掀起的烟雾隐藏了德军火力点,四射飞溅的弹片以及炸开的石头,都让法军士兵无法靠近。 于是,成片成片的法军士兵倒在冲锋的路上,但法军士兵依旧踩着尸体往前冲。 无人区正在腐烂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完,马上又铺上了一层新鲜的尸体。 暗红的污血与丹红的鲜血汇在一起,在雨水的助力下铺满他整个战场,乍一看就是一片红土地。 士兵们还在冲锋,他们在弹雨中不断倒下。 脚下姿态各异的尸体让他们冲锋愈发困难,有些士兵不得不手脚并用在尸体上“爬行”才能前行。 克里斯汀举着望远镜用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圈,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不能按计划打。” “可是将军。”参谋说:“计划是总司令制定的。” 不按计划打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违抗命令。 克里斯汀犹豫了几秒。 步兵看情形是无法成功夺取德军防线了,在这基础上如果按原计划实施穿插,基本是有去无回。 反而是改变计划协同步兵进攻,那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他当机立断:“把命令传下去,取消越壕穿插,全力协助步兵进攻!” “是,将军。”参谋回应,马上通过信号旗和电台将命令传达下去。 事实证明克里斯汀的做法是正确的。 坦克从两翼穿插进战场,用机枪和火炮近距离压制德军机枪,又用自己的装甲为步兵挡住了子弹和弹片,这才使步兵成功冲进德军战壕展开肉搏战。 之后,法军步兵与“特种炮兵”(装甲兵)更是在这患难中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彼此配合着继续前进,在天黑前竟成功的将防线往前推了一公里。 尼维勒听到这胜利的消息后喜形于色,他第一时间向巴黎报喜:“我军经过艰苦的战斗,在索姆河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仅一天的时间就夺取了两道防线推进一公里!”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发给各报社。 政府、议会议员,以及各报社对此都保持足够的冷静,他们没有急着公布和报道,而是接二连三的致电尼维尔询问伤亡情况。 所有人都明白,尼维勒这所谓的胜利很可能是用巨大的伤亡换来的。 尼维勒有些尴尬,但有过瞒报“前科”的他,这一回不敢回避这个问题,犹豫一阵后如实回答:“一共伤亡4万余人。” 举座皆惊: “一天伤亡4万余人?那可是夏尔部队的两倍。” “夏尔进攻纳木尔只伤亡几百人,就将防线推进了13公里,夏尔都没说大胜,尼维尔却称之为大胜?” “我们该怎么报道这场‘胜利’?无视伤亡情况?” …… 福煦的评论尤为辛辣:“我无法称之为‘胜利’,用4万余人的代价推进一公里。按这样的比例,当我们推进到德国边境收复法兰西失地时,就要付出我们所有的士兵。” 贝当这时与福煦站在了一起:“然后,德国人就可以骄傲的用枪指着我们的脑袋。而我们,只能举起双手投降,因为法兰西已没有可以拿起步枪战斗的成年人!” 尼维勒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就在他愤愤不平时,更致命的来了。 德皇威廉二世通过《柏林日报》发声:“毫无疑问,协约国正走在失败的路上,是时候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了,德国愿意为了和平谈判!” 德国人以为他们正处于上风? 并以胜利者的姿态表示愿意谈判? 而且还是在夏尔获得了纳木尔胜利之后? 很明显,是索姆河战役让德国人有了这样的信心和底气! (注:德国提出“为了和平谈判”确有其事,只不过是在1916时提出的,当时双方都有些熬不住且德国占了上风,都有谈判的意愿,却被美国财团破坏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谁为贷款负责? 纳木尔城堡,夏尔正对着地图与提贾尼讨论针对鲁汶的作战计划。 纳木尔拿下后,鲁汶就处于法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同时夏尔手里还有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再加上航空部队和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的配合,拿下鲁汶指日可待。 甚至,这不是能不能拿下的问题,而是包围多少德军俘虏多少人的问题。 这也是夏尔明知纳木尔地形不适合坦克作战,却偏要舍易取难进攻纳木尔的原因之一。 这在围棋中就是叫吃,是高效率的走法。 如果德军指挥官够聪明,就应该主动放弃鲁汶收缩防线。 (上图红圈圈出的,由上自下分别是安特卫普、首都布鲁塞尔和纳木尔。鲁汶在三者正中间,处于被包围夹击的状态。如果主角先进攻鲁汶而不是纳木尔,不但鲁汶因为有别地增援更难打,最终还是要面对纳木尔这个“难题”。) 提贾尼看着地图笑道:“一旦拿下鲁汶,英国人就将再一次被甩到二线。” 安特卫普东北是中立国荷兰。 鲁汶一下,安特卫普就基本处于不需要面对敌人的“角落”中。 夏尔轻轻一笑:“你眼里只有鲁汶么,将军?” “什么意思?”提贾尼不解,看了夏尔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地图:“除了鲁汶外,还有更好的进攻方向?” 他若有所思,目光转到比利时重镇列日要塞时,一脸吃惊:“你不会,想直接进攻列日要塞吧?” “不。”夏尔摇了摇头:“列日要塞到处是城堡且地形复杂,短时间打下几乎不可能。” 德国人甚至修复了那里的堡垒,堡垒内的大口径火炮对任何进攻单位都有十足的威慑力,包括夏尔的装甲部队。 “你的意思是……” 夏尔指着地图上一个点:“哈塞尔特,将军,我们可以避开列日要塞防御圈。” (注:哈塞尔特就是地图上的“hasselt”) 提贾尼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后一愣:“哈塞尔特?这没法包围……” 下一秒他就想明白了,他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你的意思是,利用荷兰边境包围德国人?” 夏尔点了点头。 此时鲁汶一带的德军正大致处于一个三角区域,南面是法军从安特卫普到纳木尔的防线,北面是荷兰边境,只有东面列日要塞一个出口。 一旦法军穿插到哈塞尔特,就会先一步把这个出口堵死,到时又会有几万德军被包围。 不过这计划有个漏洞,荷兰为了自保,很可能会允许这支被包围的德军过境。 进攻前先要把这问题解决了。 这时通讯兵送上来电报:“将军,我军在索姆河获得决定性胜利。” 提贾尼接过电报一看,“哈”了一声,一脸不屑的把电报递到夏尔面前:“4万伤亡推进了一公里,还是平堆,居然是‘决定性’胜利?” 夏尔看了电文也觉得难以理解:“他的意思可能是,既然第一次这么打能获胜,第二次这样打也一样能获胜吧?” 提贾尼笑了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总以为德国人会一成不变的使用老战术。” “4万人,一天伤亡4万人!他们居然称这为胜利?”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提贾尼跟着夏尔这么久,看到的都是几百人的小伤亡,上千人伤亡只在达达尼尔海峡处于被敌人包围的那场战斗中才出现过。 因此,他很难想像一天伤亡4万人是什么画面。 这时另一个情报递了上来:“将军,德国人提出‘为和平而谈判’。” 提贾尼赶忙抢上前接过电报,看完后两眼放光语气带着兴奋:“要谈判了,少将,战争要结束了!” “别对这个抱有太大的希望。”夏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可不这么认为。”提贾尼激动的说:“只要有人愿意谈,达成协议就是时间问题,至少战争烈度会小得多。” 毕竟知道在谈判了,所有人都在期盼达成协议的那一天,就不会有多少人真的玩命。 “你想多了。”夏尔坐回椅子往后一靠:“你忽略了美国人。” “美国人?”提贾尼不解的望向夏尔:“这跟美国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甚至没参战!” 夏尔微微摇头,顺手拿过文件一边签一边回答:“美国人给了英国很多贷款,将军。” 英国人从美国那获得的所有物资都是用“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向美国政府贷款,再用贷到的款买美国物资,其中包括大量子弹和炮弹。 (注:协约国用于作战的弹药有40%是美国生产的,最终贷款额超过了100亿美元) 然而提贾尼还是不明白,一脸迷茫的望着夏尔。 夏尔只好补了一句:“想想吧,将军。如果现在和平了,你认为谁会为这笔贷款买单,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兰西人?” 提贾尼陷入了沉思。 法兰西人肯定不会支付这笔贷款,这与他们无关。 德国人也不会,他们没有战败,他们是在占了上风的情况下“谈判和平”的。 最应该支付的是英国人,贷款的是他们,直接获益的也是他们。 然而,被德国围困的英国人却一穷二白根本还不起这笔贷款。 最重要的是英国人是世界第一强国,虽然处于衰弱期但拥有话语权且殖民军无数,即便赖帐美国又能如何?难道还跟英国打一仗? 想到这,提贾尼恍然大悟: “如果现在‘和平’了,没人会为这笔贷款负责,它将成为一笔坏帐。” “所以美国人希望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只有……只有最终打败了德国从他们手里拿到巨额赔偿金,才有可能补上这笔贷款!” 夏尔点了点头: “说得对,将军。” “所以,美国财团会利用他们手里对物资的控制权,极尽所能的左右英国和法兰西的舆论。” “他们会让所有人相信,所谓的‘谈判’只是德国人的阴谋,是缓兵之计。” 提贾尼如坠冰窖,刚看到的一点希望瞬间被掐灭。 美国的确能做到夏尔说的那样,轻而易举!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为了钱包的战争 美国人的动作十分迅速,他们明白一点,舆论倾向就应该从苗头开始“引导”,越早动手成本越低,效果却会越好。 在夏尔与提贾尼讨论时,美国财团分布在英法两国,乃至意大利甚至中立国的眼线已四处出击“攻城略地”。 …… 英国伦敦。 下议院议员伯里斯刚回到家就收到一个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相邻的伊斯灵顿区(中产聚集区)的一处房产。 当伯里斯找到这个地址时,发现那只是一幢不起眼的小房子,破败不堪不值几个钱。 伯里斯冷哼一声,战争时期正是房价下跌最严重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战场上死亡,大批房产因为没人继承被抛弃或被甩卖。 现在,居然有人送他一幢破房子? 然而,大失所望的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偌大的地下室里堆满了物资,吃的、用的,还有许多高档红酒,足够他们一家奢侈的生活几年。 …… 英国下议院,虽然有少数议员不可思议的大喊: “我们为什么不与德国人谈谈?听听他们开出的谈判条件再做判断!” “如果想知道这是否是德国人的缓兵之计,我们完全可以让军情局去调查。” “我们可以一边打一边谈,至少应该派人与德国人接触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可能是一次机会,谈谈不会损失什么!” …… 他们说的很合理,却被其它议员愤怒的声音掩盖了: “不,等我们调查清楚已经太迟了!” “想想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士兵们吧,我们已经死了数十万人,难道他们的鲜血白流了?” “你们这些叛徒,你们应该被关进监狱!” …… 法国巴黎。 议员阿图尔发现自己欠下的巨额赌债一夜之间全部还清,曾经纠缠着他的债主们全都笑脸相迎。 议员诺亚得到一个仓库,仓库里有数不清的紧缺物资。 议员马埃尔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肯纳德海运公司的股份。 (注:肯纳德海运公司是一家美国海运公司,参与了战争期间的运输工作) …… 波旁宫众议院,尽管反对者的咒骂和抗议络绎不绝,但依旧宣布: “我们一致认为,任何与德国谈判的念头都是可耻的、卑鄙的。” “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些人收了德国人的贿赂,有些人还有间谍嫌疑。” “我们必须把战争进行到底,直至获得真正的胜利,这一点不容置疑!” “为了法兰西,为了荣耀,为了人民!” 在他们的号召下,西线的法兰西士兵又一次发起进攻,似乎是在向德军、向法兰西,向全世界表明他们坚定不移战斗到底的决心。 …… 从报纸上看到这一切的夏尔心下一叹,都是生意。 本该结束的战争,却因为100亿美元的贷款又要持续几年之久,早已疲惫不堪的各国军民,在议员和贵族们满口的仁义道德下苦苦支撑。 付出代价的只有平民和士兵,与他们何干? 提贾尼却按捺不住了,他越看越气,最后“砰”一拳砸在桌上,破口大骂: “分明是那些议员收受美国的贿赂无视眼前的和平、无视人民的利益。” “却口口声声为了人民,反而把那些争取和平的人贬损为叛徒!” 提贾尼望向夏尔:“我们就不做些什么吗?” “我们能做什么?”夏尔反问。 真是奇怪的富家子,他分明是利益集团之一,却总是站在平民的角度上思考问题,难怪与他父亲不和。 “我们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一切发生。”提贾尼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这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谁也不知道战争要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会多死多少人。” “然后呢?”夏尔又问。 “你有声望。”提贾尼望向夏尔的眼里充满了期盼:“你还有势力,我们可以集结圣艾蒂安兵工厂和布雷斯特造船厂,还有你的资源以及fn兵工厂,我们会成功的!” 夏尔语气出奇的平静:“你以为他们会支持我?” 提贾尼无语,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夏尔,他们难道不是唯你马首是瞻? 夏尔微笑着轻轻摇头。 可怜的提贾尼,从小锦衣玉食在温室中长大的他太单纯了。 夏尔手里的资源大多是军工企业,他们之所以会听夏尔的,是因为夏尔脑袋里的创意,是因为夏尔能给他们带来创意和前景。 这些军工企业恰恰是最不愿意和平、最希望战争继续的那批人。 提贾尼却希望他能集结这些人推动和平! “这样吧。”夏尔的回答很简单:“你可以问问你父亲,听听他的想法。” 提贾尼愣住了,不用问他也知道父亲会是什么态度。 然后,他就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声音带着些嘶哑:“所以,战争会继续下去,是吗?” 夏尔不答反问:“你所推崇的战争艺术,核心之一难道不是战争能推动人类进步?” 提贾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痛苦的将脸埋进双手中。 他现在依旧相信战争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依旧推崇战争艺术。 他只是没想到,战争得到的进步居然会伴随着这么多痛苦、黑暗和不公平。 如果是为了国家而战也就罢了,士兵的牺牲还是有价值的。 然而,提贾尼发现士兵们只是为那一小部分人的钱包而战,跟国家、荣誉、尊严没有半点关系,士兵与平民都在被那一小部分人操控和愚弄。 “将军。”这时通讯兵递上一封电报:“尼维勒向全军发布申明,他说索姆河与纳木尔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战场。” 夏尔接过电报一看,大意是索姆河是正面大规模作战,而夏尔在纳木尔的战斗是小规模偷袭。 他用的是“偷袭”两个字,无疑是努力将夏尔的胜利往不光彩的方向带。 最后总结:即便是由夏尔指挥,也很难在索姆河获得更好的战绩! 这是狗急跳墙了,夏尔想,这种令人不耻的招数也做得出来,不愧是法军总司令! 第五百四十六章 他又一次隐瞒了真相 尼维勒的做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经过一番仔细的考量。 深谙政治手段的尼维勒知道议会和英国人有打压夏尔的需求,因此,他贬低夏尔的言论不但能踩着夏尔抬高自己,还可以重新争取到议会和英国人的支持。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议会和英国人都会看到个中利益。 尤其是英国人,尼维勒认为获得他们的支持才是关键。 因此,他丢下正在激战的索姆河前线赶往敦克尔刻与基钦纳会晤,第二天又赶往巴黎参加会议为自己争取支持。 夏尔不关心也不在乎这些小伎俩。 他知道军队跟其它系统不一样,战时的军队更是如此,士兵们的需求很直接、很现实,他们要的就是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指挥官,其它的一切都是扯谈。 尼维勒的做法或许能解决高层对他的支持问题,但无法解决中低层官兵对他的认同,士兵们对这种靠关系尤其是依靠外国势力上位的指挥官十分反感。 因此,尼维勒注定将因为不得人心而走向失败。 对于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夏尔认为自己没必要在意他的攻击,那是在浪费时间。 然而,克里斯汀发来的一封求助的电报却让夏尔不得不正视。 …… 这天,阿尔贝特一世带着伊登准将赶到纳木尔堡垒向夏尔汇报工作。 “很遗憾你没有亲自带兵进入纳木尔,少将。”阿尔贝特一世一脸兴奋:“你错失了那个场景,你无法想像自己有多受欢迎。全城的人都出来了,他们在雨中排着队高喊你的名字,许多人等待了几小时就为了能见你一面。” 伊登准将表示赞同:“不只是纳木尔的人们,第一特种侦察军的士兵也同样如此,他们很希望能获得您的亲自教导。”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露个面讲几句话?”阿尔贝特一世眼里带着期盼望:“这能振奋军民的士气,他们会因此疯狂。” “看看吧。”夏尔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的。” 他始终认为“打铁还需自身硬”,真正能鼓舞军民士气的是稳扎稳打获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不是与军民见面说些鼓励的话。 “当然,少将。”阿尔贝特一世连忙点头。 夏尔就是比利时的天,他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 这时一封电报递到夏尔面前,是克里斯汀少将发来的。 夏尔瞄了一眼电报面色瞬间大变,他甚至没把电报给提贾尼看,而是叠好放进口袋里。 “怎么了?”阿尔贝特一世以为是纳木尔局势有新的变化。 “没什么。”夏尔回答:“我得回巴黎一趟,议会有些事需要我处理。” 阿尔贝特一世“哦”了一声放松下来,原来是议会的事,那些混蛋,总是想尽办法给夏尔找麻烦。 …… 巴黎波旁宫,正反两派正处于激烈的争论中,且势均力敌。 尼维勒站在演讲台上主导反派言论: “先生们,纵观夏尔所有指挥,没有超过两个师以上的部队。” “这或许是他能指挥部队的极限,一旦大兵团作战,比如五个师10万人甚至更多,就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 “两种作战的性质完全不同,战术也不一样!” 台下一片嘘声。 加利埃尼反对道:“他取得的战果却是你们的数十倍!” 阿曼德发出嘲笑:“我想您一定忘了,夏尔曾包围过根特俘虏了十几万德国人!” 斯蒂德大声抗议:“我们很期待您给我们一次夏尔式的胜利,总司令阁下!” 就连不常在议会中发言的韦尔斯也愤怒的喊:“直到现在,您似乎还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战绩,除了让我们的士兵一天内伤亡了4万人!” 还有许多中间势力坚定的站在夏尔一边,他们相当一部分代表工人。 …… 反对夏尔的议员其实心知肚明,两者的战绩相差太大了,根本无法放在一起对比。 然而,出于削弱制衡夏尔的需求,他们却不得不支持尼维勒的言论。 “夏尔的战绩相当一部分依靠装备。” “如果尼维勒将军也拥有同样的装备,谁说他不能打出同样的战绩?” “而且新装备的发明是危险的,德国人马上就学去并用在我们身上!” …… 在咒骂和抗议声中,尼维勒请出了安特卫普指挥官艾维斯中将。 艾维斯中将往演讲台上一站,摆出一脸忧虑: “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或者是请示。我甚至不知道夏尔的军队已经从安特卫普调走了。” “这种做法极其危险,我以为安特卫普有夏尔的部队防守,因此对它很放心,但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德国人忽然进攻安特卫普,后果将不堪设想。” …… 加利埃尼马上予以反驳:“你似乎忘了比利时军队,他们才是驻防安特卫普的主力,夏尔已经安排好了!” 尼维勒摆出一副客观公正的样子回道:“部长阁下,重点是指挥官不是夏尔而是艾维斯中将。众所周知,军队只有处于统一的指挥下才有战斗力,否则必定会陷入混乱!” 台下马上有人反对:“可事实是他获得了胜利,令人瞩目的胜利,你能吗?” …… 正在众人争得难分难解时,夏尔推开门走了进来。 争吵的声音瞬间小了,甚至消失不见。 议员们对夏尔的出现感到意外,他们并没有邀请夏尔参加,气氛颇有些尴尬。 尼维勒迟疑了下,然后高昂起头,但谁都能看出他是色厉内荏。 夏尔没理会议员们怪异的目光,他径自走到尼维勒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您应该回前线了,总司令阁下。您的军队正在哗变,您要说服的是自己的士兵而不是议员。否则,整个西线都有可能崩溃,法兰西也会陷入危险中!” 举座皆惊。 议员们全都将目光集中在尼维勒身上。 尼维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目光带着愤怒,却没有意外和慌张。 于是议员们就明白了,尼维勒早就知道“哗变”一事,他又一次对外、对议会隐瞒了真相!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对上谄媚者,必对下傲踞 前线部队“哗变”是两天前发生的,那是尼维勒展开攻势的第三天。 或许是受到第一天胜利的鼓舞,尼维勒紧锣密鼓的命令士兵持续对敌人防线发起冲锋,就连夜间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指挥战斗并不困难,那不过是从其它地方调来一批批部队再把他们推上战场。 至于士兵是否成批成批的倒在敌人枪口下,他认为那原本就是战场该有的样子。 然而,后续进攻并不顺利。 德国人将夏尔的反斜面工事用到了索姆河战役中,所有的高地哪怕只是一个小山丘都被他们利用起来。 高地间又被埋上了地雷,甚至定向雷也出现了。 这使英法联军的炮火优势无法发挥,坦克瞬间失去了作用,防线再次处于僵持状态无法动弹。 (上图为志愿军反斜面阵地实拍,其中棱线是正斜面与反斜面的交界处,这附近一般会设有坑道,躲藏一个班左右的战士准备投掷手榴弹。棱线位置十分特殊,手榴弹能直接从反斜面投到正斜面杀伤敌人,侦察兵也会在棱线位置观察敌人并用旗语报告敌人动向。) 即便如此,急于获得进一步胜利并以其证明自己的尼维勒,依旧命令士兵发起进攻,一批接着一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军官吹着哨子下达进攻命令时,有些士兵不再像之前一样呐喊着抓起刺刀朝敌人冲锋。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发出“咩咩”的叫声慢吞吞的走向敌人。 这是对命令的一种抗议,意指自己被送入屠宰场的可怜的羔羊,有些人连步枪都背在肩上,双手架在脑袋上做羊角状。 反正都是死,是否拿着步枪有什么区别? 军官们无法指责这些士兵,因为他们执行命令发起冲锋,何况这些有怨言的家伙还会死在战场上回不来,那就随他们去吧! 然而,让军官们始料不及的是情况恶化的速度远超他们想像。 这方式不久就传遍了全军,以至于每次发起冲锋响起的都是成片“咩咩”声。 它已不是一种悲鸣,而是士兵互相沟通并团结在一起的方式:发出“咩咩”声扮成羊就是自己人,就是反对进行无谓冲锋的士兵,否则就是“敌人”。 原本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现在他们知道了,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基层军官都在其中。 如果有哪些军官反对,他马上就会被孤立,下的命令会被无视。 经过一夜的酝酿后,第二天一早就发展成士兵们无视军官下达的进攻命令,他们冲着军官喊: “我们拒绝毫无意义的冲锋,我们的生命可不是用来消耗德国人子弹的。” “我们要和平,让这场战争见鬼去吧。” “如果要我们进攻,就让总司令亲自来带领我们!” …… 部队彻底失控,许多士兵把自己灌醉找个地方呼呼大睡,就像木头一样无视军官的喝骂和催促。 更可怕的是,这现象还有从索姆河蔓延到整条防线的趋势。 克里斯汀因为体恤下属,因此在第一特种炮兵师中声望颇高,但他也受到波及无法有效指挥部下。 感觉大事不妙的他只能发电向夏尔求助。 …… 波旁宫众议院。 尼维勒在众人质问的眼神下努力保持镇定,他面无表情的回答:“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糟,少将,我已妥善处理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解决我的事……” “是吗?”夏尔打断了尼维勒的话:“你所谓的‘妥善处理’,指的是处决一批‘哗变’代表,再强逼着部队进入战场?” 尼维勒习惯于对上不对下。 所谓“对上谄媚者,必对下傲踞”。 他在议会和英国人那有多恭顺,在前线士兵面前就会有多嚣张。 因此,他没有任何犹豫采取了强硬的手段镇压。 尼维勒没搞清楚状况,士兵们明知自己必死,又怎么会害怕枪毙和镇压? 这只会让局势进一步恶化。 夏尔转身面向议员,加大音量: “总司令没告诉你们,前线已至少有十个师的部队拒绝战斗,且人数还在不断扩大。” “我们应该感到幸运,德国人在防御中‘获利颇丰’,这使他们更愿意保持防御状态。” “否则,你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会议室乱了起来,议员们纷纷色变,小声议论着: “大规模哗变?十个师拒绝战斗?这时候德国人如果反攻,西线将全面崩溃,德国人可能再一次打到巴黎。” “不,安德烈,你还想着巴黎,到时法兰西只有投降一条路!” “是的,我们将失去所有能战斗的士兵,再也组织不起能挡住德军的部队。” …… 加利埃尼从后方探出头,面带惊恐语带惊惶:“这是真的吗?可我们一点都没收到消息!” 尼维勒还想否认。 夏尔目光紧盯着他,摇着头阻止:“没用的,总司令阁下,他们很容易知道真相。” 尼维勒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 夏尔说的对,加利埃尼是陆军部长,还有议员以及政府官员,他们有上百种调查方法,想隐瞒真相是不可能的。 “这是真的。”尼维勒艰难的回答:“但情况没想的那么糟……” “还有比这更糟的?”加利埃尼眼里喷着怒火:“已经有十个师了,就算你现在能控制住,那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悲剧!” 议员冲着尼维勒大骂: “你这个骗子,杀人凶手!让你当上总司令是个错误!” “我们已经受够了,你要为此负责!” …… 尼维勒还在为自己申辩:“我是迫不得已的,我不能让这情况传出去……” 但尼维勒的辩解苍白无力,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真的重视这次“哗变”,至少应该呆在前线而不是在议会诋毁夏尔。 这时会议室反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尼维勒,嘲讽、悲哀、怜悯,却没有愤怒,就像看着一个笑话。 尼维勒面色苍白。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五百四十八章 实话实说 隅逢冬少三馀雨,况置身无百虑关。 索姆河前线的法军,此时就有这种超然物外不挂念世间烦恼的境界。 清晨的天空下着细雨,空气中充斥着腐尸的臭味,脚下满是浑浊的积水,头顶上偶尔还会飞过几枚带着啸声的炮弹,爆炸时掀起的泥水海浪似的汹涌而来。 然而,士兵们却在战壕内自娱自乐。 他们有的窝在坑道内呼呼大睡,有的躲在雨披下用军刺对着手里的木块雕刻着什么,还有的倒放头盔接着雨水,对着一小块残缺的镜子小心翼翼的刮着胡子。 (上图为一战时期法军士兵用硬木雕刻的“惠比特犬”坦克。用硬木、弹壳等物制作“战壕艺术品”是士兵们最常见的消遣方式,他们还可以用这些“艺术品”跟战友交换香烟。) 热雷米上尉正与几名部下在雨披的遮挡下抓紧时间玩纸牌。 这被他们称作“最后的快乐”,因为纸牌不久就会因为受潮变成一团浆糊,他们必须在那之前争取多玩几局。 他们很小心,头顶用了两张雨披遮挡,桌面上还铺了一张防潮。 “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可以玩一整天。”热雷米上尉乐观的说。 但话音未落,笨手笨脚的勤务兵莱奥在洗牌时就弄掉了两张,它们瞬间被积水和黄泥弄得又脏又湿。 这引来士兵们一通抱怨: “你应该多学几次羊叫,莱奥。” “你简直比那些赶着我们上战场的军官还可恶。” “好吧,我们又要渡过无聊的一天了!” …… 捡起纸牌的莱奥神色一变,盯着战壕另一头轻喊:“瞧那,‘赶羊的’来了。” 士兵们把自己比作“羊”,把命令他们冲锋的高级军官比作“赶羊的”。 几个人一愣,扭头沿着莱奥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几名军官在警卫员的保护下踩着积水慢条斯礼的走上来,为首的身材瘦小,因为穿着雨衣看不清容貌和军衔,只看到一顶筒帽。 热雷米上尉“哼”了一声:“别理他们,如果所有的‘羊’都不听话,‘赶羊的’就无事可做了。” 士兵们小声的笑了起来,带着些得意。 莱奥用毛巾小心擦拭纸牌上的污渍,抓在手上扇了扇:“晾一晾或许还能继续。” 他们以为军官会从身边经过,没想到军官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问:“你们在玩什么?算我一份!”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与他们脑海里想的不一样,他们以为军官会大声喝令他们走上战斗岗位,或者拿起步枪进攻。 “我们在玩barbu,长官!”莱奥回答。 但却被热雷米上尉瞪了一眼,他们不应该轻易与长官对话。 莱奥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吧。”军官将套在军帽上的雨披掀开了些:“这里好像并不欢迎我。” 热雷米上尉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的确是的,长官……” 话音未落他就愣住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军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尔?您是夏尔?” 附近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投来震惊的目光。 夏尔点了点头,环视周围一眼,问:“先生们,一切都还好吗?” 如果换作别人,士兵们会认为这话是讽刺,这里有半点好的样子?他们甚至会把问这话的军官揍一顿再让他滚回去,或者让他在这里与他们一起体验几天。 然而,问话的人是夏尔,他们却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些亲切。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夏尔的恩惠,夏尔的公司一直都在往前线捐赠物资,还在《功勋报》里科普各种战术及生存知识。 夏尔在他们心里就是希望,打胜仗并活下来的希望。 有人声音哽咽的回答: “您总算来了,将军!” “您是来指挥我们的吗?” “我们一切都好,将军!” …… 但马上有人反驳:“不,将军,我们很不好,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夏尔点了点头,平静的回答:“我知道,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四周沉默了,只有雨水打在积水上发出的“叮咚”声。 热雷米一度处于震惊中,他不敢相信夏尔就在眼前,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清醒,起身与夏尔握了握手。 “将军。”热雷米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他们的代表。” 夏尔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很勇敢。” 哗变代表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枪毙,不管谈判是否成功。 热雷米轻轻一笑:“不,将军,不会有什么区别。” 夏尔明白他的意思,反正都活不了多久,被枪毙不过是另一种死法。 接着热雷米就将话题带入正题: “我很尊敬您,我们都很尊敬您,将军。” “但很抱歉,我们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就重新拿起枪走上战场。” “那不是我们想要的。” 夏尔点了点头:“当然。” 接着又补了一句:“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亲兄弟明算帐,现在就是明算帐的时候。 热雷米回答: “首先,我们拒绝进攻。” “不过希望您不要误以为我们是儒夫和逃兵。” “守阵地没问题,我们只是不希望毫无意义的死在敌人的枪下。” 夏尔扬了下眉,没有半点迟疑: “这有些难办,上尉。” “打仗必然会有进攻,不可能只防守阵地。” “但我可以保证,我们尽量不再出现毫无意义的进攻!” 热雷米一愣,他没想到第一个要求就被夏尔否定了。 他为难的看了周围一眼,士兵们越聚越多,其中还有几个代表。 热雷米决定与他们商量一下,热雷米一个眼色,几个人聚到战壕的另一头: “我认为夏尔的话是可信的,不只是因为他是夏尔。” “是的,其它军官为了安抚我们,肯定会先答应所有条件,等事后再反悔,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但他没有,他有限接受我们的条件,也说出了自己的底线:战争不可能只防守不进攻。” …… 这是夏尔来前做的决定,他认为只有实话实说才能获得士兵们的信任。 第五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个条件 过了一会儿,热雷米上尉几个人回到夏尔面前。 “将军。”热雷米上尉说:“我们希望能有回家休假的权利。” 夏尔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当然。” 说着朝身边的参谋一扬头,参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备份文件,用身体遮挡住雨水递了上去。 夏尔解释道:“这是我们拟定的轮休计划,你们看看。” 热雷米上尉一手接过翻了翻,随即眼睛一亮,兴奋的朝周围喊:“我们每次轮战后能获得一周的假期!” 士兵们瞬间爆出一阵欢呼。 之前的轮战是后方驻防、三线驻防、二线驻防……一层层往前线挪,在前线呆一周后再回头重来,完全没有休假时间。 现在每次轮战都能获得一周的休假,这对士兵无疑是个好消息。 然而,热雷米上尉身边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尉却保持足够的谨慎,他看了热雷米手中的计划书一眼,上前问夏尔:“将军,我们不是不相信您,但这份轮休计划,议会是否同意了?” 士兵们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夏尔身上。 很多事不是夏尔能决定的,决定权在议会手里。 他们担心夏尔这答应了,议会那却做出别的决定。 没等夏尔开口,参谋抢着回答: “这是经过议会同意的,否则昨天将军就来了。” “之所以今天才赶到,是因为将军在议会为你们争取利益。” “你们知道的,议会那群人可不容易对付!” 参谋的回答很及时,这些话不适合夏尔自己说,它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由参谋说出来效果会好得多。 果然,士兵们望向夏尔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感激和敬意。 然而络腮老兵依旧有顾虑,他又问: “众所周知,我们之前无法得到休假是因为兵源不足。” “现在兵源问题依旧存在,允许我们休假势必会让兵力紧张。” “将军,你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热雷米上尉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根源问题没解决,政府和议会给的方案就是一纸空文。 夏尔平静的回答: “兵力问题很容易解决,我们将会保持一段时间的战略防御。” “我们都知道,防御需要的兵力会比进攻少得多。” “另外,我们又回到你们的第一个要求,我们会尽量避免没有意义的进攻,这同样可以节省兵力。” 络腮胡子考虑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表示这的确可行。 接着夏尔笑了起来:“你们是担心我也被议会骗了,对吗?” 士兵中有许多人点头,包括热雷米上尉几个代表在内。 他们不是不相信夏尔,而是担心夏尔也被蒙在鼓里被议会当作挡箭牌。 夏尔语气轻松自然: “我不确定议会今后是否会反悔,但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而且会尽自己所能保证这些承诺得以实施。” “另一方面,我认为你们应该意识到这种做法很危险。” “我说的不是议员、贵族,或者是资本家,他们的危险我们才不在乎。” 说到这夏尔还不忘调侃一句:“我差点忘了,我也是资本家。” 士兵们发出一片笑声。 夏尔可不是普通的资本家,他们愿意为夏尔战斗并保护他的安全。 夏尔凑近了些,很自然的走进人群中。 这对其它军官不敢想像,高级军官走进哗变的士兵群中? 那有可能被愤怒的士兵打死。 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士兵们虽然没有动枪,却朝前来大呼小叫的军官投掷石块,最后军官头破血流的被卫兵抢了出去。 夏尔认为自己不需要担心这个,他平时积累了很多好名声,利用自己手中的财富。 现在,是这些好名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我们保护的还有家人。”夏尔语气镇定而平缓: “想想现在的情况吧,先生们。” “如果德国人在这时发起进攻会怎么样?你们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吗?” “如果防线崩溃,将会给你们家人带来什么?包括你们自己!” 士兵们互相交换眼神,他们知道夏尔说的是对的。 虽然哗变提出的是“同意驻防反对进攻”,但组织分散的哗变不可控,部队已失去战斗力。 有些士兵驾驶着装甲侦察车冲进弹药库,任意搬走他们想要的装备和弹药。 有些士兵离开战壕躲进森林里驻防,因为他们觉得那里更安全更适合防御。 还有些士兵,他们占领了附近的小镇并宣布独立,成立了所谓的“新政府”。 …… 这样的军队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只怕德国人来了马上就四散逃跑了吧! 热雷米上尉表情沉重,眼中充满忧虑: “这同样是我们担心的,将军。” “防线一旦崩溃,最先陷入危险的是我们的家人,而资本家、议员、贵族则会提前逃走。” “这也是我们依旧守在这里的原因。” 他们一直坚守在防线上没有离开,尽管这里的环境让人无法忍受,还有可能要面对敌人的反攻。 “我知道。”夏尔点头回答:“你们是最英勇、最忠诚的那批人,你们的勇气无人能及。” 这是实话,哗变还能坚守自己的岗位,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但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夏尔目光一扫全场:“我们要的是一支军队,一支能守住防线,一支能保卫家人保卫法兰西的军队,你们能做到吗?” 热雷米上尉往前一站:“我们能做到,将军,我们愿意服从您的指挥。”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 “我们能做到。” “我们相信您,将军!” “带领我们战斗吧!” …… 络腮胡子站了出来挡在其它人面前:“最后一个条件,将军。” 夏尔“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我们希望您能成为总司令。”络腮胡子目光紧锁夏尔。 夏尔愕然,这居然是一个条件? 士兵们纷纷响应: “是的,让夏尔成为总司令。” “这才是最好的保证!” “只有他成为总司令,我们才不是被任意屠宰的羔羊!” …… 络腮胡子眼里却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夏尔所做的这一切,不会是为了总司令吧? 第五百五十章 你们不为自己提点要求? 络腮胡其实是挖了个陷阱等着夏尔跳。 基层士兵和平民中,有许多人对资本家的恨意和戒备根深蒂固,他们从懂事起就被资本家剥削,一直到现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深受欺凌的他们不相信资本家中有好人,就算是夏尔也不例外。 他们认为夏尔所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有目的的,是在利用平民上位: “那些钱和物资对资本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却能为自己争取到人们的支持。” “夏尔的确能获得胜利,也能研发装备,但这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额的回报。”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上位做铺垫,夏尔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他知道怎么掌控民心!” …… 抱有这种思想的人不在少数。 络腮胡就是其中之一,他深信夏尔别有用心。 比如这一回,夏尔就是希望能取代尼维勒成为法军兼联军总司令。 络腮胡打定了主意,如果夏尔顺手推舟接受了“总司令”这个邀请,就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由此可以推断夏尔与其它资本家没什么区别,只是隐藏得更深而已。 那么,这次哗变就不应该结束,否则就会有很多人事后被“清算”,这事关他们的性命和荣誉,必须三思而后行。 (注:史上这场哗变最后被清算的有两万多人,领头的代表大多被枪决) 没想到,夏尔没有半点迟疑就拒绝了:“不,我不认为我应该成为总司令。” 络腮胡愕然,他没想到夏尔会拒绝,更没想到夏尔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坚决。 其它士兵没有络腮胡的心机,他们着急的问,语带失望: “为什么?” “是议会不同意?” “我们可以为您争取,将军!” …… “不,先生们。”夏尔回答:“你们不了解总司令这个职位,它需要对议会甚至对英国人负责。” 士兵们愣了,一部分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小声议论着: “是的,如果夏尔成为总司令,他就将直接面对议会的命令。” “还有英国人,英国人依旧会利用物资对总司令施压。” “到时夏尔就没有自由度和运作空间,不像现在这样可以及时抓住战机进攻敌人的薄弱处。” “有道理,一旦成为总司令,夏尔什么都需要向议会报告,而议会又会把计划送到德国人手里。” …… 自从格雷维通敌事件曝光后,所有人都知道议会鱼龙混杂守不住秘密。 这也是此时议会正处于封锁戒严状态的原因之一。 戒严不是夏尔干的,而是夏尔提出后经过议会同意才实施。 议员们知道自己四处漏风,而前线部队大规模哗变一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德国人知道法兰西就完了。 因此从大局出发,议员投票通过了实施戒严的提案: 所有议员不能离开波旁宫不能与外人接触。 由陆军部长加利埃尼的警卫实施封锁。 命令夏尔前往索姆河与哗变士兵谈判,哗变问题解决前议会不得解除戒严! …… 夏尔补充道: “另外,你们是否考虑过,如果我依靠你们的支持成为总司令,议会就会把我当成敌人。” “因为今天我可以凭借你们强行要求议会成为总司令,明天同样可以凭借你们强行要求议会通过其它提案。”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 士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只知道支持夏尔,没想到不知不觉的走上了他们一直反对的独裁者道路。 “我不会这么做。”夏尔重申:“尽管议会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但我认为这正是法兰西自由和公正的体现,我们应该保护这种制度而不是挑战它,你们觉得呢?” 这话是鬼扯,议会是什么情况夏尔心里清楚,它不过是各资本家利益斗争的结果。 问题在于法兰西人民在资本家长期的宣传下已普遍认同议会制,夏尔只能说这些符合他们心理预期的话。 否则,就算夏尔的声望无人能及,也有可能像布朗热一样被抛弃。 这很危险,议会很擅长利用这一点反过来占据道德制高点。 夏尔的话马上得到了士兵们的普遍支持: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将军,他有条件成为独裁者却没有这么做。” “是的,他主动放弃了。放弃了权力、地位,还有无法估量的利益!” “这才是法兰西精神,他是我们真正需要的指挥官,也是我们的希望!” …… 络腮胡愣住了,他想过很多答案,甚至想过夏尔会假惺惺的拒绝,却唯独没想到夏尔会这么回答。 夏尔这话几乎是把自己的后路封死了,因为在士兵的支持下成为总司令就意味着独裁。 这全盘推翻了络腮胡之前对夏尔的定位。 夏尔,可能的确是个纯粹的、为法兰西、为公民争取利益的资本家和将军。 “还有其它问题吗?”夏尔朝四周摊了下手,最后目光锁定络腮胡。 “没有了,将军。”络腮胡回答:“至少我没有了。” “你确定?”夏尔盯着络腮胡,又一扫热雷米上尉几个代表:“你们不为自己提点要求?” 络腮胡和热雷米上尉几人互相望了一眼,轻轻摇头。 “不,将军。”热雷米上尉回答。 “非常感谢,将军。”络腮胡眼里透着真诚,他彻底相信了夏尔的一切。 夏尔这句话表面看起来简单却颇有深意,也很沉重。 你们不为自己提点要求? 它的另一个意思是:事后你们很可能会被清算,你们应该考虑如何保护自己! 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话,除了夏尔。 任何一个来谈判的军官,都会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你们不会被清算,我们会忘了这一切,只要你们现在把部队重新组织起来。” 只有夏尔,他不仅没说这些话反而提醒他们。 所以,他是站在士兵一边的,确信无疑! “好吧!”夏尔朝几个代表点了点头:“你们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生死的勇士。我会尽力保护你们!” 络腮胡瞬间崩溃,眼角泛红无言的望着夏尔。 自己,居然一直在怀疑夏尔?! 第五百五十一章 豪华指挥部 索姆河南岸,尼维勒的第6集团军指挥部。 这里距离前线足有五公里远,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堡垒。 室内十分宽敞,一共两百多平,电讯室、作战室、休息室等一应俱全,上校以上的参谋就有二十几人。 它还有一个储存食物的地下室,里头塞满了各种物资,足够指挥部人员包括警卫员在内使用几个月。 夏尔带着克里斯汀信步其间,上上下下打量这个指挥部,一脸不可思议。 克里斯汀同样一脸震惊,这里比起他位于前线的指挥部堪比天堂。 逛了一圈后,夏尔问集团军副司令雷蒙少将:“你们打算把这里打造成避难所?” “不,将军。”雷蒙少将回答:“考虑到德国人105mm火炮有十几公里的射程,指挥部在该炮的射程范围内……” 夏尔打断了雷蒙少将的话:“那么,有一发炮弹命中这个指挥部吗?” 雷蒙少将颇有些尴尬:“不,没有,将军!” “当然没有,雷蒙少将。”夏尔回答:“这个堡垒躲藏在高地后方,它在敌人的炮火的死角内。另外,这里距前线五公里,距敌人防线六公里,德国人的105mm火炮如果能打到这里,就势必会处于我军炮火的射程内!” 雷蒙少将似乎没听明白夏尔的意思,他脸上带着些得意:“是的,将军,您说得没错。所以这里很安全,很适合您在这里心无旁骛的指挥!” 夏尔无语。 前线士兵躲藏在烂泥和积水构成的战壕里忍饥受冻,还被军官一批批赶上无人区倒在敌人的机枪和炮火下。 而后方的高级军官,却躲在这堪称豪华的堡垒里为自己加上一重又一重防护,有些防护甚至毫无必要。 同一支军队却有云泥之别。 “雷蒙少将。”夏尔说:“议会任命我为第6集团军司令,处理这里所有事务,你已经收到电报了吧?” “是,将军。”雷蒙少将挺身回答:“已经收到了,我们服从您的指挥。” “很好。”夏尔坐上了原本属于尼维勒的椅子上,平静的说:“你们已经被撤职了,回巴黎接受审查!” 雷蒙少将一愣:“我?” “不只是你。”夏尔纠正道:“是你们所有人,所有少校以上的军官。” 雷蒙少将愕然,反应过来后问,语气又急又怒:“可是为什么?您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物资,少将。”夏尔提醒道:“再加上玩忽职守,够不够?” 雷蒙少将瞬间没了声音。 在物资奇缺的战时,每个人的物资配给都有严格规定,但指挥部的人员却超出了正常范围的数十倍。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定他们的罪了。 何况,夏尔相信,他们中还有许多人把物资偷偷带回家与家人分享。 这些可是军事物资,是前线士兵的口粮,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朝敌人冲锋的基础! 但雷蒙少将依旧不服,他争辩道:“这不公平,将军,这些物资是尼维勒将军从英国人那获得的,与我们无关……” “你可以把这些话留在军事法庭上说。”夏尔朝旁边一扬头,警卫会意,上前将雷蒙少将以及指挥部的人员解除武装带走。 等雷蒙少将被押下去后,克里斯汀忧心忡忡的问:“将军,第6集团军的编制、补给等情况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如果把他们全送往巴黎受审,接下来的工作会不会……” 夏尔轻轻摇头:“知道前线士兵为什么会哗变吗?” 克里斯汀奇道:“难道不是因为无意义的进攻?” 夏尔起身朝周围一摊手: “那只是其中之一,将军,更因为这个。” “指挥官躲在最安全的后方吃着美食喝着葡萄酒,只需大手一挥就能命令挨饿受冻的前线士兵冲向敌人送死。” “他们没有拿着枪进攻这个指挥部把这些军官一个个押上刑场已经算很克制了!” 克里斯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夏尔不是揪着雷蒙少将这群人的“小贪”不放,而是做给哗变的士兵看,让他们知道一切都会走上不一样的正轨,军官们将跟士兵们站在一起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 果然,夏尔撤掉集团军指挥部所有校级以上军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军: “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所有军官,全都被夏尔送上了军事法庭。” “据说搜出了十几吨面粉,还有上百瓶葡萄酒,他们还拥有自己的厨师。” “夏尔与别的军官不一样,他总是与士兵们在一起,这是他总是获得胜仗的原因之一!” …… 这才只是第一步。 随后,夏尔又动用个人财力为前线购买了一批雨衣、靴子、棉被等雨季、冬季急需的物资,又运来了新鲜的蔬菜和牛肉改善伙食。 这花了夏尔不少钱,毕竟此时索姆河的第6集团军有13个师大约21万人,为这么庞大的部队提供物资和食物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换作其它人或许根本做不到,就算有钱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到足够的物资,必须去求英国人。 夏尔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之前的安排起了作用: 德约卡听从了夏尔的意见将赚到的钱兑换成美元,避开了法郎的贬值潮。 又通过fn的分公司从美国、荷兰等国大量收购物资,这才勉强满足索姆河的需求。 夏尔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议会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永远不会明白获得基层官兵的支持有多重要。 它几乎代表着民心,每一名士兵的身后都有一个家庭提心吊胆的牵挂着,二十几万人身后就是二十几万户家庭。 此时,夏尔给予的每一点恩惠都是雪中送炭,是他们最需要帮助甚至是濒临生死的关键时刻,他们会紧记是夏尔把他们从即将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即便如此,哗变士兵心下依旧有所顾虑: 索姆河的战斗还未结束,一旦服从指挥重新组织起来,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被军官赶到战场上送死?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可怕的往往不是敌人 夏尔处理完雷蒙少将后,转手就将豪华指挥部转为野战医院中心。 之所以是“中心”,是因为两百多平米根本不够重伤员使用。 他只能下令在豪华指挥部周围搭起帐篷,指挥部作为手术室和高危病房,并负责为伤员提供食物、干净的饮用水、清洗绷带等服务。 储存在地下室里的物资不用搬走,就地转为野战医院的补给。 任何人都不会对夏尔这个安排有意见,善待伤员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品德,只有那些只顾名利眼里只有战功的指挥官才会不顾伤员的死活。 何况,士兵们心里都会考量:将来有一天,他们很可能就会成为一名伤员躺在野战医院里等待救助,今天反对,明天很可能就会一个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 …… 做完这些后,夏尔随克里斯汀回到第一特种炮兵师指挥部。 克里斯汀的指挥部就正常多了:阴暗潮湿的坑道,煤油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狭小的空间里挤着十几个人,通讯兵的喊叫声近在咫尺,能坐的地方只有床,桌子是用炮弹箱垒起来的,杂乱不堪文件堆得到处都是。 “情况正在好转。”因为坑道很矮,克里斯汀只能猫着腰报告:“已经有一部分士兵愿意服从命令了,逃离防线的人陆续归队,初步统计大约有10万人。” 夏尔“嗯”了一声。 21万兵力的部队只能统计到10万人,而且这10万人还不一定都听指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我们要加快速度。”夏尔眉头微皱。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危机离自己如此之近,即便战争刚爆发时德军兵临巴黎城下也是如此。 德军兵临巴黎城下时,法军实力尚存还有操作的空间。 现在,却是法军实力摆在前线与德军面对面,处于无指挥的散乱状态中,只要德军一个反攻就能将法军主力消灭掉。 克里斯汀皱着眉头:“可是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与士兵谈判,处理掉骄横跋扈的军官,又补充了物资改善伙食和环境,再加上夏尔的声望和信誉,这才短时间把情况稳定下来并出现好转。 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等。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不,还有可以做的。” “什么?”克里斯汀一脸茫然,他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夏尔抬头望向克里斯汀,一字一句的说:“打一仗!” 克里斯汀惊得瞪大了眼睛: “将军,他们是因为害怕打仗才哗变。” “许多人都在担心会被再次赶回战场送死,您却想在这时打一仗?” “这或许不太合适……” 夏尔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 “不,克里斯汀。” “他们不是害怕打仗,也不是因此哗变。” “他们是害怕毫无意义的死去!” 其中或许会有胆小鬼以此为借口逃离战场,但对于这些人,就算把他们拉回来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克里斯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而,他依旧认为打一仗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刚营造出来的大好形势付之一炬。 克里斯汀没有察觉到,夏尔担心的不只是哗变本身。 夏尔看向桌面上的地图,目光转到索姆河北岸英国人的战区。 有时候,可怕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盟友!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与法军一河之隔的索姆河北岸,英军的进攻也暂时停止了。 毕竟没有南岸法军的同步进攻,会让德国人感到奇怪并起疑心。 英军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十几天的进攻损失了将近20万。 英军上百年来从未遭受如此重大的伤亡,布尔战争打了三年也只伤亡4万余人,还包括病死和失踪的。 然而,即便形势不乐观,黑格依旧一脸兴奋。 “法军哗变,他们拒绝作战。”通讯兵报告。 这算不上好消息,毕竟法军是盟友,如果法军全线崩溃英军也独木难支,甚至协约国都会因此全线崩溃。 “尼维勒被撤职,夏尔任第6集团军司令在索姆河主持大局,议会正在紧急选举下一任总司令。” 这同样不是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坏消息,夏尔的实力因此增强了。 夏尔的带兵量原本被限定于手里的两个师,没人敢继续给他增加兵力,即便晋升了军衔也是如此。 这个混蛋,两个师2万多人就穿插到安特卫普俘虏了十几万德军,再多给他一些兵,法兰西就是他说了算吧? 这是议会不想看见的。 但迫于稳定局势的需求,此时的议会不得不任命夏尔为第6集团军司令,毕竟没人比夏尔更适合稳定军心。 结果是夏尔的带兵量瞬间翻了十余倍! 然而,黑格把两个消息结合起来考虑,就发现它们成了天大的好消息。 夏尔在索姆河主持大局,法军又处于失控状态,只要在合适的时间点向德国人透露这一信息……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他可以借德国人之手同时削弱夏尔和法国军队,上帝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只要把握好“度”适当给法军增援,往后夏尔和法军就只能依靠英军了,往后他们都将处于自己的掌控中! 想到这,黑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微笑。 “布莱兹!”黑格扭头叫了声。 “是,将军。”正在整理文件的参谋应声,一路小跑过来挺身站在黑格面前。 “是时候给夏尔施加一些压力了。”黑格面无表情,声音阴冷:“给报社和议会一些信息,告诉他们夏尔掌控不了索姆河的局面。” “是,将军。” 等参谋下去后,黑格“哼”了一声。 英军可是在索姆河投入数十万兵力,如果夏尔带着二十万哗变的士兵都能翻起大浪,英国军队就将声名扫地,还有身为指挥官的黑格,甚至有可能引发殖民地的连锁反应动摇日不落帝国的根本! 黑格下定决心,他必须确保这一切不会发生。 不管是战场还是舆论,或者是政治上! 第五百五十三章 你是否做好应战的准备? 黑格透露给报社的信息不多,现阶段他还不敢把法军哗变的事捅出去,他要的是德军与夏尔两败俱伤,而不是法军的全面崩溃。 因此,媒体更多的是对夏尔任第6集团军司令表示怀疑: “众所周知夏尔更擅长打运动战,他任第6集团军司令在索姆河与德军对峙,就不得不与德军正面打阵地战,这对夏尔无疑是个挑战。” “在此之前,夏尔从未指挥过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这可能会让他不知所措。” “这对夏尔未必是好事,毕竟他才18岁,阅历不足的他能否承受这巨大的压力?我们拭目以待!” …… 相比起报社的不温不火,议会对夏尔的质疑就有如海潮般汹涌: “我相信夏尔不知道如何运作,他竟然拒绝了士兵们提出的谈判要求,而那些要求并不过份!” 在议员的眼里,士兵提出的三点要求的确不过份。 防守,假期,再加上夏尔当总司令。 如果说有什么过分的,就是最后一条。 但所有人都知道可以先答应了,等部队重新被控制后再反悔。 他们哪里会知道,一次又一次被骗的士兵们早就对这种做法有了戒心,反而是夏尔的“有限答应”更能让士兵们信服,因为士兵们普遍认为夏尔这种态度才是“真正考虑了条件的可行性”。 “是的,这是前线恢复速度如此之慢的主要原因,他还把雷蒙少将一行送上了军事法庭。他难道不知道雷蒙少将才是站在他一边的?” 议员们理所当然的把士兵当成“敌人”,同时认为雷蒙少将领导的军官才是夏尔可以利用的左右手。 夏尔却一到前线就把自己的左右手给砍了,这使他势单立孤。 长期身处议会的他们并不知道,如果把士兵当作敌人,他们就势必会成为敌人。 夏尔则是把士兵当作盟友,所谓的“左右手”才是“敌人”。 “更重要的是夏尔把控不住局面。我是说,他在索姆河能做什么?那是大兵团的正面作战,夏尔或许并不擅长这个,我们需要马上巩固防线!” 这是尼维勒留下的观点。 虽然他已经被撤职了,但许多人认为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夏尔没有指挥20万人的经验。 更重要的是,夏尔擅长进攻而不是防御,他擅长运动战而不是阵地战。 现在索姆河要求的是防御,在德国人发起反攻时不致于崩溃的防御,而且迫在眉睫! 加利埃尼冷冷的扫了议员一眼,一言不发,这些家伙,真以为夏尔就这点本事? 就像夏尔说的,他的战术不是“进攻”也不是“防御”,而是“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他没有短板,该进攻时进攻,该防御时就防御。 凡尔登一战已证明了这一点,这些傻瓜却依旧不遗余力的诋毁夏尔。 斯蒂德和韦尔斯等人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议员不是真的认为夏尔不行,他们不过是收了英国人的贿赂替英国人造势。 试想,如果夏尔能在索姆河取得成绩,英国人一天战死10万人却毫无寸进的事又做何解释? 许多中间派议员对此也是心领神会,他们有的一脸淡然,有的一脸愤慨,还有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但同样,他们懒得争辩,因为这是一群装睡的人,与其争辩毫无意义。 只有阿曼德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施施然起身,语带揶揄: “先生们,你们千方百计的向我们证明夏尔把控不了局面,目的是什么呢?”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应该把夏尔撤掉,换另一个人到索姆河主持大局?” “那么我就想知道,我们该换谁去呢?” 会场瞬间就没了声音。 上帝,怎么可能! 夏尔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稳住防线的人,把他撤换掉? 疯了吧! 那会毁了法兰西、毁了所有的一切! 阿曼德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眼里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这群言行不一的混蛋,嘴上各种诋毁夏尔行动上却不得不依靠夏尔。 夏尔正在前线为救你们的命奔波,你们却在后方当英国人的喉舌! 加利埃尼微笑着朝阿曼德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个保皇派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至少他没有把自己卖给英国人。 …… 索姆河北岸,英军指挥部。 雨水越下越大,索姆河的河水开始上涨了,原本岸边有一大片浅滩,现在已全部被淹没,一大片狗尾草在新增的水位中不断挣扎,似乎想摆脱这一切。 黑格在半埋式掩体内举着望远镜望向索姆河南岸的法军,他们依旧没有动静。 参谋在旁边报告: “我们在报社和议会发起的舆论效果并不理想。” “夏尔的战绩深入人心,人们都相信他能稳住防线。” “同时,议员们也深信没有人比夏尔更合适!” 黑格“嗯”了一声,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夏尔的战功太耀眼了,还有他的发明,每一样都可以说是奇迹。 他可以说是法兰西的希望,是法兰西的战神,是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仅凭舆论战扳倒他简直就是妄想! 然而,这只是黑格的铺垫。 等时机成熟了,德军发起进攻一举击溃夏尔的部队,黑格就能轻而易举的摧毁这股信念! “夏尔收拢了多少部队?”黑格问,这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又有3万人归队。”参谋回答:“到现在为止一共有13万人左右。” 黑格心下暗赞,不愧是夏尔,21万人只几天时间就收拢了大半。再过几天,第6集团军怕是完全恢复元气了。 差不多是动手的时候了,再迟些德国人只怕推不动,毕竟那是夏尔! 想着,黑格朝参谋勾了勾手指,等参谋凑近时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参谋一脸震惊的望向黑格,似乎不敢相信听到的。 但看到了黑格脸上的肯定和坚决,他这才艰难的应了声:“是,将军。” 黑格目光再次投往南岸法军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好戏开场了,“法兰西的玛尔斯”,你是否做好应战的准备? 第五百五十四章 用最小的代价知道答案 深夜的柏林威廉大街一片漆黑,只有总参谋部的灯光还亮着。 自从索姆河战役打响后,总参谋部的灯到现在还没熄灭过,参谋人员分成两班日夜不停的监控并指挥着前线的战局。 对德国而言,索姆河战役是一场胜利,名副其实的胜利,他们用几平方公里的防线换到了数十万协约国士兵的生命,自身的伤亡还不到敌人的一半。 就连德皇威廉二世都为此感叹: “我们原本想在凡尔登耗干法兰西人的鲜血,没想到却在索姆河做到了,还包括英国人的。” “难以置信,他们为什么要进攻我军防御工事最强的索姆河而不是其它地方?” “难道就因为我们进攻了凡尔登?” 凡尔登是法兰西防御最强的部位,协约国似乎是在做对等反击。 但区别是,凡尔登在霞飞的命令下把防御撤得七七八八,只是虚有其表,而德国人却在索姆河严阵以待。 如果不是因为夏尔突袭了纳木尔使德军在比利时的形势越发严峻,最近德军的表现堪称完美。 法金汉连续几天不眠不休指挥战斗,这会儿总算撑不住躺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然而,他感觉才刚闭上眼,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法金汉猛地被惊醒从床上坐起,他发了一会儿愣,思维处于停滞状态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这时门外传来莫里茨上校的报告:“将军,前线传来的情报,是关于夏尔的。” “夏尔?”法金汉一咕碌下床匆匆穿上军靴开门,人还没出去就心急火燎的问:“夏尔又发起进攻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担心,就只有夏尔了。 “不,将军。”莫里茨上校回答:“夏尔被调到了索姆河,任法第6集团军司令。” “什么?”法金汉一愣,反应过来后加快脚步走向办公桌,目光一瞄办公桌上的索姆河:“那比利时呢?我是说夏尔的部队,他们也调到索姆河了?” “不太确定。”莫里茨上校给法金汉递上一封电报:“但我认为,您更需要知道这个。” 法金汉接过电报瞄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 不久,他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这是真的?法军大规模哗变?包括索姆河的第6集团军?” “我认为是真的。”莫里茨上校点了点头:“听说他们解除了尼维勒总司令的职务,现在还没选出新的总司令,法军正处于混乱中。” “是的。”法金汉激动的踱起了碎步:“所以他们才会把夏尔调到索姆河,因为只有他才有可能稳住防线稳住军心。” 接着他又骂了声:“该死,我们早该动手了,他可能已经到那几天了。” 这是由情报的滞后性决定的。 但下一秒法金汉又犹豫了,他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地图。 莫里茨上校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小心翼翼的问:“将军,你是不是怀疑这又是夏尔设下的陷阱?” 法金汉缓缓点头: “这似乎太明显了。” “会不会是夏尔希望我们发起进攻?” “你知道的,英法联军在索姆河的进攻中损失惨重,而我们却始终保持守势让他们无隙可寻。” 莫里茨上校表示赞同:“夏尔太狡猾了,所有给我们看到的,让我们知道的,都有可能是假象。” 之前因为汽油的事,莫里茨上校已被夏尔骗出了心理阴影。 法金汉皱起了眉头,这让他很为难。 如果法军大规模哗变是真的,眼前就是一个大好的反攻机会,这甚至有可能彻底击败法军结束整个西线的战斗。 但如果这是夏尔的谎言,德军的全面反攻就有可能遭受惨重的伤亡。 此时的德军因为多线作战兵力严重不足,再出现大量伤亡就有可能补不上缺口而导致全线崩溃。 法金汉叹了一口气陷入焦灼之中,他应该选哪一个? “将军。”莫里茨上校建议:“我们为什么不以索姆河为目标?” “以索姆河为目标?”法金汉疑惑的望向莫里茨,接着他就明白了莫里茨的意思:“以索姆河为目标发起局部进攻,用最小的代价知道答案?” “是的。”莫里茨上校回答:“我们可以在其它方向做好反攻准备,一旦有了答案,就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法金汉微微点头,又考虑了一会儿才下令:“命令贝洛将军,马上做好反攻准备!” (注:防御索姆河的是德第2集团军,指挥官冯.贝洛将军。) …… 凌晨五点,距天亮还有一小时。 原本处于大战状态的索姆河战场今天显得十分平静,劲风带着雨水在战场上来回扫荡,似乎是在洗涮留在战场上的尸体和鲜血。 法军士兵彻夜未眠。 他们的战壕不像德国人那样完备,德国人早就考虑到雨季问题提前挖好排水沟,即便是深达十几米的地下工事也不常出现倒灌现象。 英法军的战壕就不行了,他们的工事出现积水是常事,有时雨下大了还会淹没整个坑道,士兵来不及出来被淹死其中的事也时有发生。 这一晚,法军士兵又舀了一整夜的水。 还好他们现在用的是铁制头盔,不像之前一样只是一顶红色布帽,否则就连舀水的工具都没有。 热雷米上尉也在舀水的行列中。 他一边指挥部下忙碌着一边摇头叹气:“这些混蛋,就因为偷懒不做好排水,导致又损失了一批宝贵的补给。” 那些都是夏尔送上来的物资,是夏尔用个人财力高价购买的。 许多东西才刚到几天发放到士兵手里不久,却马上被水淹了。 面粉、棉被,还有面包和冬装,全都成了废物! 热雷米上尉顶着雨水朝德军方向望了望,这样的天气,德国人应该不会发起进攻吧! 然而,就像是对他的回应,突然几颗红色的信号弹冉冉升上空中。 接着,在热雷米上尉惊恐的眼神中,德军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炮声。 “准备战斗!”热雷米上尉大喊,飞快的将手中的头盔扣到头上。 这是进攻前的炮火准备,热雷米大感不妙,德国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们要发起进攻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夏尔开始反攻了 黑格是在睡梦中被炮声惊醒的,他一翻身起床,猛地打开门几步跑到观察窗前举起望远镜。 南岸法军阵地已爆起一片片火光,就像陷入一片火海中,而英军阵地却几乎没有。 很明显,德国人把炮火集中在索姆河南岸对法军防线发起进攻。 黑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战局正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他马上就能听到夏尔和议会的求救声了。 考虑了一会儿,黑格对参谋下令:“通知法国陆军部,德军忽然发起进攻,攻势集中在索姆河南岸法军防线!” “是,将军!” 黑格轻轻一笑,他很乐意把这“好消息”通知巴黎。 …… 巴黎波旁宫,这里除了议会厅外还有一系列附属建筑,足有百余幢,其中包括为远道而来的议员提供食宿的住所。 因此,即便议会处于戒严中几乎与外界隔离,却依旧能保持议员的优雅住在单间并享受美食。 加利埃尼也住在其中,为了能更好的守住议员让他们不乱走,他特地选择了一楼。 与议员不同的是,负责戒严的他时刻与外界保持联系,并实时将信息传达给议会。 凌晨五点十分,加利埃尼还没起床,但他却已清醒了。 昨晚他与议员们争论了许久,他认为当务之急必须尽快选出总司令主持大局。 前线哗变的危机不只是索姆河。 虽然索姆河是源头,但已经扩散到了其它地区并且还在扩大。 夏尔只能稳住索姆河的局势,其它方向就鞭长莫及。 一旦德军发起全线反攻,对法军的打击依旧是致命的。 然而,议会的特点就是“缓慢”,几天时间才初步定出人选:贝当、福煦、夏尔。 夏尔只是获得提名,由斯蒂德、韦尔斯几人提出。 但加利埃尼心里清楚夏尔不可能被选上。 不是因为夏尔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太优秀,优秀到让议会把他当作有可能不需要议会的“独裁者”。 不管是谁,尽快把他选出来吧,加利埃尼想。 现在这情况,就算是选出霞飞、尼维勒那样的笨蛋也比没有总司令好。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不等加利埃尼回应,传来了费尔南中校焦急的声音:“将军,德国人发起进攻了,在索姆河,他们只进攻法军防线!” 加利埃尼面色大变,像被针扎似的翻身从床上坐起。 只进攻法军防线? 德国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是谁透露的消息? 加利埃尼起身飞快的穿着军装,下令:“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是,将军。”费尔南中校回答。 …… 波旁宫会议厅,议员们三三两两的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气定神闲。 他们对“紧急会议”没什么概念,随便一个议题都要拖几天,五点多能起来已经算是给足面子。 如果不是费尔南中校让警卫员大范围铺开,每人负责催促一名议员,只怕他们至少要一小时后才能聚齐。 因为他们起床后,要洗漱、要用早餐、一边吃一边闲聊,还有可能需要试几套衣服…… “先生们。”加利埃尼等不及了,他没等所有人落座就大声宣布:“刚刚收到消息,德国人对索姆河发起了进攻!” 会场瞬间一片哄动,议员们纷纷色变,还在找座位的议员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加利埃尼。 “很明显。”加利埃尼补充道:“德国人知道了什么,他们只进攻索姆河南岸,也就是法军防线。” 议员们越发不安,议论纷纷: “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德国人知道法军正处于大规模哗变的混乱中。” “现在就看夏尔了,希望他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 “我们应该派出援兵,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夏尔身上!” …… 但马上就有人对这个想法表示反对: “派出援军?你难道不知道哗变正像瘟疫一样扩散?” “如果把援军派往前线,他们也可能受到‘感染’而哗变!” “我们只能把他们布设在后方,这样至少还能给巴黎增加一道保障!” …… 给巴黎增加一道保障是假,保护议员让他们有时间撤退是真。 谁都知道,如果位于前线的三个集团军群主力被消灭,剩下加利埃尼手里战斗力最弱的后备集团军群就独木难支,法兰西离覆灭就不远了。 这时,因为戒严只能呆在这里的艾维斯中将按捺不住了。 作为一名英军指挥官,艾维斯中将原本在议会中没有多少话语权。 但在这非常时期,拥有物资控制权的他们很自然的拥有了某种“特权”,或者他自以为拥有“特权”。 “先生们!”艾维斯中将意气风华的走上演讲台,尽管他竭力掩饰,但语气中依旧透出几分得意:“我认为现在是团结的时候了,我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盟友陷于危险中而坐视不理。我同时认为,只有我们更深入的合作,才能解决目前的危机!” 会议室瞬间响起一片掌声,议员们纷纷点头称赞: “这才是我们坚定的盟友。” “现在能救法兰西的只有英国了。” “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防守各自的防线,这样会被德国人各个击破!” …… 斯蒂德、韦尔斯,还有一众中间派议员面无表情。 他们知道,艾维斯中将这话说的好听,但另一个意思却是:跪下吧,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所谓的“更深入的合作”,就是让英国人渗透到法兰西各个指挥机构并全面掌控战事走向。 加利埃尼也明白这个,但却无可奈何。 相比起德国人打到巴黎迫使法兰西投降,艾维斯给出的方案或许更易接受。 就在加利埃尼为难时,费尔南中校匆匆走了进来:“将军,夏尔开始反攻了!” “什么?反攻?”加利埃尼愕然。 议员们也难以置信的望着费尔南中校。 现在还没天亮,德国人炮火准备还没结束,也就是德国人的进攻还没开始,夏尔居然开始反攻了? 凭着那些不久前还处在哗变状态,士气还没完全恢复的军队……反攻?! 第五百五十六章 索姆河穿插 听到“夏尔开始反攻”后,艾维斯微微一笑,眼里充满嘲讽:“终归只有18岁,在大阵仗面前无法保持应有的镇定。” 受艾维斯中将提醒,议员们很自然的联想到之前说的,夏尔没有指挥大兵团正面作战经验的说法。 议员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候怎么能反攻?难道不应该组织防御?” “前线士兵谈判的条件就是防御,夏尔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这有可能再次引起士兵哗变。” “德国人能在防御中一天打死打伤英军10万,我们同样也可以。上帝,夏尔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他选择了孤注一掷!” …… 加利埃尼始终不相信夏尔会在此时鲁莽的发起反攻,更不是什么孤注一掷,如果是,那就是有准备的反攻。 他起身朝台下喊:“我们为什么不给夏尔一点时间?事情或许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但这声音很快就被议员的反对声淹没了: “我们没有时间,部长阁下,原本就陷入混乱的军队可能会因此全线崩溃。” “这明显是个错误,我们应该立刻停止夏尔的行动。” “是的,应该把指挥权交给黑格将军,让他统一指挥前线的战斗!” 韦尔斯和斯蒂德两人在台下对望一眼,微微一笑。 他们知道夏尔有准备,而且准备十分充分,虽然他们不知道夏尔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 索姆河南岸,夏尔的反攻正式发动了。 这几天夏尔做了些准备,他暗中把提贾尼手里的火箭炮兵调了一个团到索姆河。 只有炮兵,没有火箭炮。 夏尔担心大规模的调动会让德国人起疑从而放弃对索姆河的进攻。 另一方面,夏尔又从韦尔斯那调来一批登陆艇和两栖登陆船。 其中有12艘登陆艇是改装过的,每艘登陆艇上架着10门火箭炮,另12艘是大型登陆艇,每艘可搭载一辆“夏尔a1”坦克。 …… 巴黎波旁宫,艾维斯中将让助手将索姆河地图投影到演讲台后方的幕布上,自信满满的手握指挥棒指点江山: “德国人在索姆河的防御工事十分严密,可以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英法军在索姆河付出那么大的伤亡是有原因的,那不是战术问题,纯粹是战场环境导致的。” “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夏尔在索姆河组织反攻也是如此,它不会因为指挥的人是夏尔而有任何改变!” …… 索姆河南岸第一特种炮兵师指挥部。 夏尔指着地图上的索姆河对担任主攻任务的克里斯汀说:“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索姆河自西向东直插德军后方!” 克里斯汀眼睛一亮,是的,可以利用索姆河穿插,而且是快速穿插,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随即皱起了眉头: “将军,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德国人在南岸、北岸都布设有炮兵,一旦被他们发现……” 到时,所有的炮火就会以交叉火力的形式在索姆河上炸出一道弹幕,沿河穿插的部队顷刻间就会被轰上天。 但夏尔却不慌不忙的回答:“我们可以等德国人发起进攻。” 克里斯汀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德国人进攻前必定会有炮火准备,而且通常是天亮前实施炮火准备。” “黑暗和炮声会掩盖穿插部队发出的声响。” 夏尔补充了一句:“还会暴露其炮兵的位置!” 克里斯汀瞬间喜形于色:“说得对,将军!当敌人炮兵还在朝我军防线开火时,却不知道我军穿插部队已经在他们身边登陆了,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击溃敌人炮兵!” …… 巴黎波旁宫,艾维斯中将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幕布上的地图长叹一口气: “不难想像,这又会是一次屠杀。” “更糟的是此时天色还没亮,这对进攻一方十分不利。” “德国人只需打出几发照明弹,就能大量射杀正在穿越泥泞、弹坑和铁丝网的我方士兵!” 议员们个个义愤填膺,痛斥夏尔这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简直就是谋杀,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会害死我们的,不能让他继续这样错下去。” “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否则就来不及了!” …… 索姆河南岸。 德军凌晨五点展开炮火准备时,早已隐藏在岸边的法军穿插部队同时开始行动。 他们将一艘艘登陆艇沿着准备好的通道推下河,又有条不紊的引导坦克沿着登陆板开上船。 指挥舰船行动的是络腮胡子。 原本这工作应该由提贾尼完成,毕竟他有海军知识又指挥过登陆作战。 但提贾尼需要在纳木尔坐镇,同时夏尔把他调来也太明显了,那分明就是告诉德国人他在索姆河有所准备。 于是夏尔只能在部队中寻找。 没想到一查资料还有不少出身海军的士兵,络腮胡子就是其中之一。 更让夏尔吃惊的是,这络腮胡子居然自称达尔朗。 达尔朗? 未来的海军元帅? 而他却是哗变代表之一? (上图为弗朗索瓦.达尔朗,海军元帅,维希政府海军总司令、代总理、外交部长、海军部长、内务部长。是维希政府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贝当。一战时期海军炮兵专业的他被派往凡尔登作为陆军炮兵作战,身为一名海军元帅,他的实战经验只有陆地炮战。) 或许是尼维勒把原本应该用于凡尔登的部队调到索姆河了,夏尔想,所以达尔朗才会出现在索姆河。 “可是。”夏尔望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未来“海军元帅”:“你为什么会……” “成为哗变代表?”达尔朗接上夏尔的话。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将来能成为“海军元帅”的他应该是贵族出身,成为哗变代表是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将军。”达尔朗很认真的回答:“我跟其它人一样,不希望毫无意义的死去!” 接着感激的望了夏尔一眼:“不过幸好这一切没有发生。”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那么,如果有意义呢?我是说,这一仗你有可能牺牲!” 达尔朗一挺身:“我相信您,将军,下命令吧!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勇气!”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们胜利了! 艾维斯中将指挥棒指向地图上德军防线后方,语气轻快: “重点是德国人的炮兵!” “我们都知道德军的炮兵占据优势,而法兰西军队只有75mm步兵炮。它们的射程远不足以与德军抗衡。” 索姆河地区,协约国火炮之所以能占上风是因为英国人集中了上千门各种口径的火炮。 议员们纷纷点头,他们似乎看到了法军士兵被德军105mm火炮炸上天的惨景。 …… “嗖嗖嗖” “嗖嗖,嗖嗖!” 在阵阵呼啸声中,火箭弹带着一道道亮线直奔德军105mm炮兵阵地。 那是加装了火箭炮的登陆艇,它们沿着索姆河顺流而下,走在队伍最后方却因为射程有8公里,反而最先对敌发难。 12艘改装的登陆艇共装备120门火箭炮,几分钟之内就将携带的1440枚火箭弹尽数发射一空。 一排排火箭弹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划破长空呼啸而去,在空中留下长长的尾迹。 爆炸声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整片天空,被炸上天的德军火炮、尸体在亮光和烟雾中穿梭。 偶尔还有炮弹的殉爆,它们炸起像蘑菇云似的云团,烈焰如同活物般跳跃,舔舐着周围一切可燃之物。 索姆河北岸,正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戏的黑格被这一幕吓到了。 “那是什么?”黑格惊叫出声:“法国人炸毁了德军的弹药库?可他们没有这么远射程的火炮!” 参谋看得真切,他报告道:“将军,那是火箭弹。” “火箭弹?”黑格神色一凌,收起望远镜侧头望向参谋:“你是说夏尔在纳木尔使用的火箭弹?它居然有比德国人105mm火炮更远的射程!” “将军。”参谋指着火箭弹发射地,那里还有一大片烟雾没有散去:“那里,应该是索姆河。” “索姆河?”黑格一脸震惊,火箭弹居然能在河里发射? 接着他就明白了,是船,夏尔这个混蛋把火箭弹装在船上朝敌人发射! …… 巴黎众议院,艾维斯中将的指挥棒气定神闲的在德军防线前沿划着。 “德国人会在这里构筑防坦克壕,它们的宽度和深度足以阻挡任何一辆试图通过的坦克。” “夏尔在纳木尔是用架桥车实现快速越壕,但在这里不行。” “德军已用大量火炮对准了坦克壕,它们会摧毁一切靠近防坦克壕的车辆,包括架桥车!” 议员们脸色铁青,夏尔一定不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如此轻率的发起反攻。 …… “夏尔a1”坦克“嘎啦嘎啦”的从登陆艇开上岸。 德军一点都没有发觉,来来往往的炮声以及密集的火箭弹掩盖了所有声响。 由于连日大雨河水暴涨,登陆艇一直驶至硬地才放下登陆板,12辆坦克接二连三的从艇上驶下。 在它们周围,是一队队搭乘两栖登陆船的法军士兵,他们一上岸就跳下船握着手中的步枪站在坦克前后。 克里斯汀少将亲自带队,他下船后警惕的朝前方望了望,又瞄了一眼周围,掏出腰间的转轮手枪下令:“前进!” 坦克发出“隆隆”之声,带着士兵有条不紊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不久就冲进敌人的炮兵阵地。 刚刚被火箭弹“洗”过一遍的德军炮兵此时还没能缓过来。 他们有的往来奔走救助伤员,有的用电话与观察员联系,更多的在军官指挥下忙着调整炮口试图对火箭炮发射地发起反击。 猛然间,微亮的天色中杀出一队敌人,而且还是装备有坦克的敌人,他们有如虎入羊群般闯进炮兵阵地乱打乱杀。 手榴弹轰响,飞射的子弹将一个个没来得及拿起步枪的炮兵打倒在血泊中。 坦克猛地撞上一辆火炮,履带无情的碾上倒在地面的炮身,发出一阵阵哀号似的钢铁崩断声。 坦克炮口喷出火焰,将前方一辆弹药车轰成一团火球,附近的德军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中被狠狠的抛到半空中。 …… 巴黎众议院。 艾维斯中将摇着头,他一脸深沉嘴角却挂着微笑: “先生们,已经太迟了。” “没人能想到夏尔会选择进攻,在这时候选择进攻。” “现在,能拯救法兰西的只有英国军队。只有他们及时跨过索姆河增援南岸补上缺口,德国人才不至于像洪水一样冲垮我军防线。” 会议室内一片慌乱,议员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接着有人起身呼吁:“我们还等什么?做决定吧,我们应该统一指挥权!” “统一指挥权”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把指挥权交到黑格手中。 议员们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加利埃尼脸色苍白,他知道议员会通过这个决议,不管自己怎么反对也没用。 因为,大多数人已相信了艾维斯中将说的那一套。 工作人员给议员们发下选票,填好后一个个收了上来,最后在演讲台上一边唱票一边计票。 情况果然像加利埃尼想的那样,大多数议员都选择“统一指挥权”,并且是一边倒的优势。 然而,就在计票接近尾声时,费尔南中校猛地推开议会的大门,高声朝加利埃尼喊,语气激动:“将军,我们胜利了!” 议员们“哗”的一声,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费尔南中校,就连计票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胜利了?”有人问。 艾维斯中将一愣,接着自信的说:“一定是英军的增援,他们打退了德国人!” 加利埃尼不由自主的起身望向费尔南中校,他也想知道答案。 费尔南中校紧握拳头在胸前挥了一下:“是夏尔,将军,夏尔的反攻打败了德国人!德国人全线崩溃,我军一口气推进了5公里,5公里!” 会场一片哗然,这可能吗? 这情况下反攻居然打赢了,还推进了5公里? 艾维斯中将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这不是真的,没道理会是这个结果! 加利埃尼“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这小家伙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走了几步站在旁听席边缘,自豪的挺起胸膛俯视着台下的议员们,声音清脆有力却又满满的嘲讽:“先生们,你们可以继续投票了,把指挥权交到英国人手里吧!” 第五百五十八章 索姆河北岸,英军指挥部。 黑格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耳边尽是南岸传来的欢呼声:“法兰西万岁!我们胜利了!”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黑格却毫无感觉,似乎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脑海里只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夏尔究竟有什么魔力? 参谋赶忙上前接起电话,过了一会 仅仅是这些变化,就已经搞得杰克心性不定,心理发生巨大变化了,更别说他更在意的一点是:苏菲叛教了。 因为刚才担心崛井,所以大古比众人慢了一步,就只能跟在后面。 听到洛云这样的话,洛羽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这些人肯定就是嫉妒当初洛尘对他的照顾,现在洛尘死了所以就压迫他。 话音刚落,束缚他的力道瞬间就消失了,那位神秘人物还真的放开了拘禁手段。 因为他可以让她们变的强大,所以两人就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都要去达到心中的目标,有些可恨,但是又有一些可悲。 只见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拱形的彩色丝带,这一眼望去,和彩虹没有什么区别。 都千劫看完,眉头微皱。通过表面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商量,可是自己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顶着一个全球通缉犯的名头出现在四季山,怎么都觉得有些心里不安。而守护者找自己,会问些什么呢? “同样的理由,她配不上你。”眸光犀利地炙烤向慕容燕,冷傲的话锋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也同样彰显着她草原之后的身份。 郭大路走到院子里,抬起头,树上的积雪一片片被风吹下来,洒得他满身都是。 听她这么一说我回想了一下,确实她好像真的没有说自己要喝水。 这些人,或许还以为,在萧林的带领下,天谕王朝可以变得更为强大,搞不好……可以成为中神州真正的主宰。把其他的几个王朝,灭掉并且兼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宋开手里的刀,携带着雷电和离火,闪烁着火土金融合技的光芒,轰的一下,再次砸在了叹息的脖子上。 “对了,你那边什么情况?”这会儿,米尘也是出声对着我问道。 龙蛇之血进入到了大先生的身体内,他身体表面那些金光也消失了,只是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像是痉挛一样。 和那些探子分开后,许辰向四周扫了一眼,一闪身,就窜进了一个房屋之中。 王木说完,随地坐下,不愿再多说什么,毕竟在王木看来,去落溪镜之中修炼,这真的不算什么。 这中年男子面色难看,但也是性格坚毅之辈,既然逃不掉,又不想白白送了天心花,只好一咬牙,便是说用秘法交换的话语。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什么发誓、保证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我们还是赶紧研究一下,你能不能随我到里面去吧!”我对曼儿说道。 若是一开始,他自然不会将这话放在心上,但现在,他却不能不重视了。 我看着他踩着我的馒头走过去,生气极了,我一把拉过他,抢过他手里的馒头,放在嘴里,他看着我这一举动,瞪大了眼睛,那放大好几倍的鼻孔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这个早晨,他再次接到赵建强的电话,赵建强告诉卫青,那个痞子兵进城了。 当成千上万的银丝自天而降,把整个世界砸成混沌一片,甚至于莫可奈何,喟叹成为必然。而这种情绪开始与饥饿伤痛相伴为伍,且不断积蓄不断叠加甚于爆发时,另一种叫怨责的情绪开始滋生,并且强烈到左右思想。 第五百五十九章 喧宾夺主 冬雨绵绵,如丝如缕,悄无声息的落入索姆河。 河岸停着十几艘登陆艇,士兵们正冒着雨水搬运补给,战斗结束后它们就被转为运输艇。 岸旁,战壕曲折如带,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另一边,最终消失在雨幕和微白的天色中。 夏尔的指挥部已搬进德军构筑的战壕。 原木支撑起宽敞的地下坑道,平整洁净,被褥和地面都保持干燥,他们甚至还挖了一个火炉用于取暖。 夏尔望了望身后跟进来的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一脸愧色。 看了德军的战壕后就再也不想回法军战壕了,后者简直就是个狗窝。 “知道德国人为什么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吗?”夏尔环顾四周不禁感叹:“他们把战斗当作生活,而我们是把生活当作战斗。” “是,将军。”克里斯汀应声。 他明白两者的区别。 德军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养精蓄锐,一旦有战事来临就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 而法军,糟糕的天气及恶劣的环境就消耗掉他们大部份体力,物资还屡屡因为受潮而出现大量浪费。 勤务兵给火炉添上几根柴,原本就没熄灭的火焰不久就欢快的跳跃起来,带着噼啪的响声,给坑道内增添了光明和温暖。 夏尔解下雨衣,又脱下军装外套坐在火炉前烘烤。 雨中战斗,雨衣往往起不了作用,里面的衣服不可避免的会弄湿弄脏。 这也是许多士兵干脆不穿它的原因,雨衣更多时候是累赘,会阻碍他们的动作让他们比敌人慢一步。 盏茶时间,通讯兵已架设好电台开始接收讯息。 不久就有电报递到夏尔面前:“将军,第6集团军大部归队,已有20余万人,其它方向的部队也得到控制。” 夏尔端着热咖啡“嗯”了一声。 这是索姆河穿插胜利的好处之一。 在此之前,所有哗变士兵包括第6集团军在内,都在担心夏尔是否能做到“尽量避免无意义的进攻”。 这谈判条件其实是句不可量化的空话。 什么叫“无意义的进攻”? 标准是什么? 从一天牺牲10万人降到一天9万,或者8万? 出于这方面考虑,哗变士兵依旧不愿意轻易妥协,他们希望夏尔能给他们一个确定的答复,或者一个保证。 然而,夏尔指挥着13万几近崩溃的第6集团军,轻松击溃德军20万之众的第2集团军,代价只有一千多人却打死打伤德军一万余人,并将防线推进了5公里。 这就是给士兵们最好的答复。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有意义的进攻”。 就是他们想要的战斗。 如果能打这样的仗,可以带着荣耀、尊严和自豪活着,可以不需要像绵羊一样被赶到敌人枪口前无意义的死在无人区里腐烂发臭,他们为什么要哗变? 于是,西线法军的士气直线回升,士兵纷纷归队服从军官的指挥。 克里斯汀接过电报仔细看了看,随即皱起了眉头:“将军,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夏尔把咖啡杯放在一边,对着炉火摊开了手里的湿军装。 克里斯汀将电报递了上来,夏尔扭头单手接过,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瞄了一眼,似乎是集团军内各师的统计数据。 “数据没加上第一特种炮兵师。”克里斯汀说:“原因是第一特种炮兵师的情况最理想,您来后不久他们就大多归队了。” 这与克里斯汀的治军有关,另外他是个战斗英雄,作战时常常冲在最前线,颇受士兵爱戴。 然而夏尔依旧没听懂:“这有什么问题?” “将军。”克里斯汀解释道:“第6集团军全部才21.3万人,统计到了20.5万,不包括第一特种炮兵师的1.3万。” 夏尔一愣,考虑一会儿后才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多出来几千人?” 克里斯汀点点头:“是的,将军,多了5千人左右。” 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克里斯汀更正道:“应该是多了6千人,我们战损一千余人没计算在内。” 这让夏尔不明白了,只有人越打越少,没听说能越打越多的。 是统计错了? 不太可能,这是各部队按人头一级级报上来的。 有民兵混在其中? 也不太可能,比利时人或许有这热情,法兰西人则是看到征召令就避之不及。 那是…… 克里斯汀发出了笑声:“将军,是他们想成为第6集团军的一员!” 被他提醒,夏尔“哦”一声明白了。 是其它部队的士兵纷纷“投奔”第6集团军,为的是夏尔。 因为只有夏尔才能打出这种“有意义的进攻”,才能给他们尊严、荣誉和胜利。 “我们该怎么做?”克里斯汀问,接着自问自答:“出于安抚士气的角度考虑,我认为我们应该假装不知道。” “不。”夏尔摇了摇头:“必须把他们赶回原部队。一天多出6千多人,还是在不允许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允许,整条防线的士兵都有可能偷跑到索姆河加入第6集团军!” 克里斯汀脸色微变。 这就跟哗变没区别了,德国人一样可以轻松突破防线进攻巴黎。 夏尔想的不只是这个。 如果允许其它部队的士兵加入第6集团军,那就是军事独裁了。 士兵就跟议会、总司令没关系了,他们只听夏尔的命令,夏尔将直接面对议会并跟其它所有人翻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夏尔想。 这时,通讯兵又送来一封电报:“将军,议会决定让福煦任总司令。” “嗯。”夏尔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是他希望的,议会那群老奸巨滑的家伙总算上当了,还有英国人。 “还有。”通讯兵又报告:“为了奖励您为法兰西做出的贡献,同时也是让您有休息时间,议会决定给您一周的假期。” 夏尔愕然,假期?在这时候? 克里斯汀同样大惑不解。 现在难道不应该让夏尔坐镇前线稳住刚恢复的士气? 下一秒夏尔就想明白了。 他们是希望让福煦这个新上任的总司令来掌控大局。 夏尔如果继续留在前线,就有可能喧宾夺主! 第五百六十章 看来没选错人 巴黎政府大楼三楼,军事研究中心。 几个助手在一大堆文件和资料中假装忙碌着,福煦坐在办公桌前百无聊赖的摇晃着手里的铅笔,桌面上用来记事的本子一片空白。 他正在组织“诋毁”夏尔的语言,好让所有人认为福煦是夏尔的“敌人”。 然而,夏尔这家伙几近完美。 最近这一仗,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利用索姆河对德军侧后穿插,最终以一千多人的伤亡就取得英法联军牺牲数十万人都没能做到的战绩。 这让福煦想说他几句坏话、挑一点毛病都做不到。 战术不够完美? 这都不完美什么才能称得上完美! 没有乘胜追击? 这是由前线哗变决定的,士兵们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就是把英国人气坏了并粉碎了他们渗透并控制法军的意图吧。 福煦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些微笑。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没等福煦回应,克雷孟梭已出现在门口,他一手抓着手杖另一手夹着公文包,气定神闲的问:“将军,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 “当然。”福煦起身相迎,同时示意几个磨洋工的助手回避。 等无关的人离开后,克雷孟梭带上门,上前与福煦握了握手:“恭喜您,将军。我代表议会通知您,您已经是……” 克雷孟梭从包里取出委任状递到福煦面前:“您已经是法军总司令了,兼联军总司令。” 福煦眼睛一亮,喜悦就像要蹦出来似的,整个人都释放着光芒。 “是吗?”福煦激动的接过委任状:“非常感谢,阁下。这,太让人意外了!” 其实福煦一点都不意外。 福煦已按夏尔说的与英国人有过接触,虽然他不愿意。 而议会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任命,是因为英国人在等索姆河战役的结果。 夏尔指挥的索姆河战役如果败了,英国人就可以以“深入合作”为由肆意渗透法军的军政体系。 这时候,他们宁愿选择更易控制的贝当任总司令,哪怕他们知道贝当支持夏尔。 但现在夏尔却取得了胜利,而且是大胜。 这稳住了前线稳住了军队,也稳住了法兰西政局让英国人无隙可乘。 于是只能像之前一样,在法军内部为夏尔竖立起一个对手:福煦。 这是夏尔在另一个战场的胜利,福煦想,英国人乃至议会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克雷孟梭表现得十分淡定,他来这的重点不是这个,否则就不需要“单独谈谈”。 福煦也明白这一点,他请克雷孟梭在沙发前坐下,顺手为其冲泡了一杯咖啡。 即便当上了总司令,福煦依旧不敢得罪这些在议会中呼风唤雨的人。 克雷孟梭接过咖啡表示感谢,加了一颗糖轻轻搅拌,语气随意实则是试探:“您知道的,虽然夏尔屡立战功,但许多人认为他年纪太小不足以支撑起数十万人集团军的指挥。对此,您有什么想法?” 听起来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暗藏玄机。 其潜在的意思是: 夏尔太厉害了,议会担心控制不住,让他指挥两万人的部队就差不多了,手里有二十几万人,这会让议会寝食难安。现在前线的哗变已初步得到控制,是时候把夏尔的集团军司令撤掉了! 长期混迹于政坛的福煦当然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稍作迟疑作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委员阁下,我认为重点不在于夏尔的年龄是否能支撑起集团军级的指挥,而是他的好名声。” “他刚刚赢得了一场胜利,一场辉煌的胜利。” “这对前线稳定军心很重要,尤其是现在,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这是在提醒克雷孟梭:过河拆桥也别拆得太急太快,前线哗变才刚刚好转,现在就卸磨杀驴只怕会引起反弹。 克雷孟梭微微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 他忧心忡忡的喝了一口咖啡,虽是皱着眉头但语气依旧平缓: “我还听说,其它部队的士兵主动到索姆河加入第6集团军。” “对士兵们这种英勇行为我们表示赞赏。” “但我们同时应该明白一点,士兵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否则防线不可避免会出现漏洞!” 他担心的当然不是第6集团军,也不是防线出现漏洞,而是越来越多的士兵集聚在夏尔帐下增长他的实力。 而这几乎不可避免,如果第6集团军始终在索姆河作战而夏尔又能持续保持低伤亡,部队就会不断的被他“攒”起来。 “当然,委员阁下。”福煦对此很有信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顿了下,福煦补充道:“或许,把第6集团军调往比利时是个更好的选择。” 说话时福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克雷孟梭的反应。 克雷孟梭“嗯”了一声,的确是个好主意。 比利时相对其它防线而言是个“隔离”的地方,毕竟那周围大多是比利时军民和英军。 “可以考虑。”克雷孟梭缓缓点头。 福煦嘴角抽了抽,这些只知道在办公室指点江山的家伙不懂行军作战,他们只想着怎么不让夏尔的兵多起来,却没想福煦此举是把夏尔的两支部队合而为一,这其实是巩固了夏尔在比利时的“泰山”地位,即便是英国人也无法撼动。 克雷孟梭显然没考虑到这一点,或许比利时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当然不认为夏尔在那能翻起什么大浪。 克雷孟梭甚至对福煦这想法很满意,他眼神中露出些赞许,看来没选错人,福煦将会是夏尔的强劲对手。 “还有一个问题。”克雷孟梭把咖啡杯往桌面上一放:“我们希望您上任后能对哗变做个彻底的了结,议会不愿再看到类似的事发生。” 哗变的另一个意思,是下层军民威逼议会的决策,这是议会不愿意看到的,那会动摇议员贵族对国家的控制。 “我明白,委员阁下。”福煦回答。 同时心下一叹,议会迫不及待的要展开对哗变的清算了,这又会在军队中掀起一片风暴。 第五百六十一章 英国人的优先权 夏尔把第6集团军的指挥权交给克里斯汀,打算烘干衣服后动身回巴黎享受自己的假期。 但一拖延就收到了贝当发来的电报: “难以置信,福煦成了总司令,他居然成了总司令!” “事实已证明他的进攻理论是错误的,绝对错误的!军队在这种不切实际的作战理论下伤亡惨重,而他们却选择他来担任总司令。” “相比起你的战绩,他的功劳不值一提,尤其你刚刚获得索姆河的胜利。但他们依旧做出这样的决定!” …… 夏尔在这电报中看到了愤怒,还有挑拔离间的味道,贝当希望夏尔能跟福煦斗一斗。 夏尔当然不会上当,他回电: “我也很意外,将军,我一直认为您才是总司令最合适的人选,现在依旧这么认为。” “我虽然有些战绩,但就像别人说的,我的年龄是个问题,我还需要更多历练,更重要的是我无法与资本家彻底切割。” “说起来,我更愿意放弃军人的身份做一名纯粹的商人。有时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者为什么要做这些。我本可以躺在温暖的家里享受生活,为什么要在这泥泞和充满危险的战场上打滚。” “我同样为您在凡尔登做出的贡献感到不值,将军,您可以说拯救了法兰西!” 夏尔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其实是在向贝当传递一个信息:我对总司令没兴趣,也知道议会不可能选我。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凡尔登战绩,它可以说是关键时刻拯救了法兰西,他们怎么能不选你? 结果,贝当离间夏尔与福煦不成,反被夏尔给离间了。 他收到电报时气呼呼的将手中的咖啡杯往桌上一丢,它发出一声脆响,溅出的咖啡满桌都是,甚至弄脏了文件。 参谋赶忙上前整理擦拭。 贝当自顾自的走到观察窗前,目光眺望远处德军防线,闷声闷气的说:“在我们与德国人战斗的时候,福煦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烤着火抽着雪茄,他做的只有对夏尔口诛笔伐,然后就当上了总司令。” 或许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他没有把“对夏尔口诛笔伐”与“当上总司令”联系起来。 否则,他或许就能理清三人之间的关系了。 恰恰因为贝当没能理清,于是出现一种很魔幻的情况:贝当与福煦互为竞争对手,但他们又同时都是夏尔的盟友。 …… 天色渐暗,暮色正浓,夏尔的车队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冒雨前行。 那是夏尔的通讯班和警卫排,一共三辆汽车一辆小车,目的地是火车站。 或许搭乘飞机能更快赶到巴黎,但此时的飞机是“敞篷”的,而且又是冬季又是下雨,乘飞机绝不是什么好体验。 夏尔怀疑自己还没赶到巴黎就已被冻死了。 然而,夏尔没想到的是,搭乘火车尤其是战时的火车同样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火车站设在距前线十五公里的圣塞纳小镇,这距离能保证德国人的105mm火炮无法覆盖火车站炸毁仓库和物资。 它同时也是一个中转站,物资和援军都是运送到这里再转运至前线,前线被运送下来等着送回去的伤兵也聚集在这里。 当夏尔的车队进入小镇时,入目尽是伤员,有重伤员也有轻伤员。 他们大多只用一张雨披在头顶上撑开遮挡雨水,有些人干脆躲在屋檐下,抱着雨衣蜷缩在角落中在寒风下瑟瑟发抖,还有些人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医生、护士以及志愿者们在雨中拖着惫的身躯往来奔走,许多人累得像僵尸一样拖动自己的两条腿,但海量的患者依旧让他们应接不暇。 伤员们可怜巴巴的望着路中间驶往火车站的车队,似乎希望汽车能捎他们一程。 夏尔心下一叹,这些应该是尼维勒在任时滞留的伤员,那时伤亡量太大,以至于到现在还没能运回去。 然而,夏尔不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越往火车站方向伤员越多,火车站门外已被伤员围得水泄不通,甚至需要荷枪实弹的部队维持秩序才能勉强让出一条通道让车队进入。 夏尔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为什么警卫和维持秩序的都是英国士兵?”夏尔问,虽然光线不佳但英军士兵的笠形头盔很容易区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索姆河,我差点以为自己身在英国。” “我不太清楚,将军。”勤务兵艾德里安回答:“这或许跟英国人负责物资运输有关。” 夏尔“哦”了一声,这猜测很合理,这时期法军的物资主要依靠英国人,尤其尼维勒还是半个英国人,他当然会对英国人开放某些权力。 但不久,夏尔就意识到尼维勒对英国人开放的不只是“某些权力”。 车队沿着通道前进,最终停到火车前。 一名英军上尉用手电照了照艾德里安递上来的通行证,又随意用电光在警卫身上游走一番,傲慢的递还了通行证,不耐烦的挥着手喊:“五号车厢,动作快!” 艾德里安皱了皱眉,这家伙居然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夏尔? 警卫员们也一个个怒目圆睁,如果不是夏尔出声制止,他们当场就要上去给这家伙几枪托。 夏尔不打算节外生枝,维持秩序没什么错,在火车站如果搞出什么乱子,造成的混乱会延缓交通甚至造成阻塞,这对前线可不是小事。 然而,在夏尔找到五号车厢要上车时,却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单脚已跨入车厢的他猛然回头,疑惑的望了望周围。 “怎么了,将军?”跟在身后的艾德里安停住了脚步。 夏尔问:“你是否发现,周围全是英国伤员?” 艾德里安往两侧看了看,猜测道:“这列车可能是专运英军伤员的。” 夏尔摇了摇头,目光逐渐阴冷:“可在外面等待的全是法军伤员!” 夏尔明白了,英国人利用手中的物资以及对傀儡的控制,实现了优先运送伤员的权力。 第五百六十二章 只有夏尔才能做到 夏尔最先找的不是英国人,而是车站站长,一名叫多纳迪的法兰西人。 夏尔认为英国人原本就“非我族类”,有便宜就占是丛林法则,更可恨的是那些出卖本国利益的法兰西人。 然而,多纳迪的回答却让夏尔恨不起来。 多纳迪看着气势汹汹的警卫,又知道面前这个少将就是名动天下的夏尔,当场就吓得浑身哆嗦。 “将军。”多纳迪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请,请您相信,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但这是上级的命令,如果不执行,我马上……就会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多纳迪眼中满是乞求,似乎是在说,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何苦折腾我们这些小角色,随便殃及池鱼就能让我们一家老小饿肚子。 夏尔一时无语。 是尼维勒的问题,他是个挺英派,甚至可以说是半个英国人。 现在他虽然已下台了但福煦还没接手,此时正处于权力交接的真空期。 这时,英军上尉或许是看到了这边的骚动,他带着几名卫兵快步上前,牛气冲天的大声喝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不上车?” 夏尔没回答,他盯着英军上尉冷声反问:“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优先权?” 英军上尉用手电筒一照,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名少将,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些,但依旧摆出一副令人厌恶的绅士模样挺胸回答:“我不太记得了,将军,大概是从进攻那天开始的!” 接着他反问,语气咄咄逼人: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到这帮你们打仗,否则德国人早就打到巴黎了!” “我们为了法兰西做出巨大的牺牲,将军,每天有数以万计的英国士兵正在死去!” “我们只是希望能尽快救助这些伤员,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合理……” 夏尔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说法,英国在帮法兰西打仗? 英国参战不是因为法国,当德国进攻比利时就宣战了,在那之前英国就与德国展开了海上竞争。 难道就因为战场在法兰西就是帮法兰西作战? 甚至,英国还试图渗透并控制法兰西,他们居然将这称为“帮助”? “上尉!”夏尔打断英军上尉的话,声音平缓,同样带着绅士的做派:“如果你们以为这是在帮法兰西打仗,为什么不把部队撤走退出这场战争?” 英军上尉一愣,他没想到夏尔会这么回应。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夏尔语带调侃:“如果英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得不参战,那就不是‘帮助’关系。何况英国人在这创下了一天伤亡10万人的纪录,这让我们不得不处理海量的尸体,你们还欠我们一声感谢。” 警卫们发出一片嘲笑,英军一天伤亡10万并试图隐瞒真相的事早就成为英军尤其是黑格的丑闻。 英军上尉气得面色苍白,他无法保持自己的惺惺作态,加重了语气回应:“我也希望您明白一点,将军,法兰西许多物资都是由英国提供的,包括药品和医疗设备,所以……” 夏尔反问:“这些物资难道不是法兰西用金钱和鲜血换来的?” 英军上尉瞬间无语,英国提供的物资的确是法兰西购买而不是无偿援助,有些还是高息贷款。 至于鲜血,他知道指的就是眼前大量滞留法军伤兵一事。 夏尔不愿跟英军上尉废话,他直接下令:“开战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你们享受了一个月的优先运输。那么从现在起到下个月,将是法军伤员优先运输的时间。” “不,您不能这么做!”英军上尉往前跨了一步,右手不自觉的扶在腰间的转轮枪上。 但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警卫们“哗”一声行动起来,马上就有几把步枪对准了他。 “上尉。”站长多纳迪颤颤巍巍的在一旁小声提醒:“他是夏尔,没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这个不识相的家伙,他要是敢对夏尔动枪,我们会被愤怒的人群生吞活剥的。 英军上尉像是触电似的猛地抬头望向夏尔,面前这个年轻少将居然是夏尔? 那个被称作“法兰西玛尔斯”,刚刚在索姆河打败德国人往前推进5公里的夏尔? 他还以为是某个混进军队到战场“体验生活”的贵族子弟! 而这时,情况已飞快的传出了火车站,而且越传越离谱: “知道吗?夏尔在车站里跟英国人起了争执,为了伤兵运输的事。” “什么?夏尔跟英国人打起来了,为了伤兵?” “你说的是真的?英国人要对夏尔动枪?” …… 法军士兵很快就行动起来,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伤兵,还有闻讯赶来的小镇居民,只要还能动的全都组织起来,就连护士、医生也参与其中,他们还从士兵手中拿到了手枪,叫嚷咒骂着冲进火车站把所有英国人都包围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这里是法兰西。” “离夏尔远一点,否则我会给你们好看。” “滚出这里,法兰西不欢迎你们这些杂种!” …… 人群手里拿着武器,争先恐后凶神恶煞的往前挤,有些还用肢体挑衅英军士兵,就等着他们出手再反制。 英军士兵被吓得脸色苍白步步后退,其中几个忍不住回头望向英军上尉,希望他能识时务。 夏尔及时举手阻止了人群的进一步动作。 他瞄了英军上尉一眼,扬起头对人群喊: “刚才,我已经与英国人达成了协议。” “出于法军伤员有更多滞留的情况,从现在起到下个月是优先运输法兰西伤员的时间。” “我们双方都认为这很合理。” 说着夏尔目光转向英军上尉,意味深长的问:“我说得没错吧,上尉?” 英军上尉面色很难看,但依旧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是的,将军,我,我完全同意。” 火车站爆发出一片欢呼,伤兵们喜极而泣,争相把这好消息传了出去。 这是夏尔为他们争取到的利益,只有夏尔才会关心他们,也只有夏尔才能做到,从不可一世的英国人那里争取到时间、生命,还有尊严! 第五百六十三章 心有灵犀 拉瓦兹小镇,卡米尔这段时间总是寝食难安。 虽然到处都是夏尔打了胜仗的好消息,她也在报纸上看到了相关新闻,她甚至像邻居们一样感叹:“利用索姆河绕到德国人后方,他是怎么想到的?” 卡米尔对此不感兴趣,一直如此。 但只要与夏尔相关她就想知道,就像有种魔力拉扯着她去了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更安心。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她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焦虑。 “上帝,那可是索姆河。”卡米尔对德约卡抱怨: “他们怎么能让夏尔去那样的地方,夏尔一直都在比利时,他才刚打完一场仗!” “我听说英国人在那一天死了10万人,还有法军也出现了一天4万人的伤亡。” “那里太危险了,他们不能什么都指望夏尔解决,他才18岁!” 德约卡匪夷所思的望着卡米尔:“可我们都知道夏尔在那打败了德国人,他已经胜利了,卡米尔。” “那是现在。”卡米尔反驳道:“索姆河战役还没有彻底结束,不是吗?所以危险依旧存在!” 德约卡无言以对,卡米尔说的似乎有道理。 但转念一想,只要夏尔还在军队,只要战争还在继续,危险就一直存在,这与夏尔是否在索姆河无关。 不过德约卡没说什么。 他明白一个牵挂孩子的母亲,任何时候都不会放下焦虑,除非夏尔站在她面前。 …… 凌晨四点多,处于一片黑暗中的小镇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车灯,雨声中隐隐传来几声犬吠。 卡米尔忽然惊醒,她一咕碌从床上坐起,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发生了什么?”被吵醒的德约卡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问。 “有人来了。”卡米尔回答:“是汽车的声音!” “拜托,卡米尔。”德约卡忍不住抱怨:“你过于紧张,有些神经质了。” 但下一秒,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就在楼下响起。 卡米尔赶忙起身站在窗边将窗帘掀开一角。 德约卡无奈的捂着头:“难道每辆汽车经过你都要起来看一看?那不可能是夏尔,卡米尔,他还在索姆河,现在是第6集团军司令,他指挥着20几万人,不可能随时丢下部队回来!” 但卡米尔却惊叫起来:“洛郎的车,是夏尔,德约卡,是夏尔!” 说着她兴奋的冲下楼,不久又疯了似的返回拿了一把雨伞再飞奔而去,木质楼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嗵嗵”声。 德约卡不敢相信,这难道是心有灵犀?卡米尔能感应到夏尔? 他半信半疑的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到楼下身着睡衣的卡米尔撑着伞将夏尔迎下车。 让她猜中了,德约卡耸了耸肩,他只能服气。 …… 夏尔回来后澡都没洗,只简单的跟德约卡和卡米尔聊了几句,进屋后倒在床上就睡。 他在火车上已睡了几小时,但不知为什么火车上的睡眠总让人感觉虽是睡着了却依旧疲倦。 不过那依旧比战壕中的睡眠要好得多。 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夏尔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发现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很干净,只有自己脏兮兮的显得格格不入,裤脚和袖口还带着泥,它们因为被烘干而变得生硬。 夏尔花了点时间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发觉自己饿得双脚发软。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也没喝水了,还有点头疼鼻塞,像是要感冒的样子。 夏尔皱了皱眉,或许是战场上体力透支过大,一旦回到舒适的环境里放松下来,就变得异常脆弱。 下楼时,夏尔意外的看到德约卡和卡米尔两人都在,他们坐在沙发前轻声讨论着什么。 见夏尔下来,卡米尔起身上前给了一个拥抱,又宠溺的摸了摸夏尔还没干的头发:“饿了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听说你有一周的假期?”德约卡起身坐到餐桌前。 “是的。”夏尔跟着坐下:“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 “许多人对你在索姆河的一仗表示好奇。”德约卡笑容中带着自豪:“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把海军的登陆艇和两栖登陆船用在索姆河上。” 卡米尔端上了冒着热气的苹果披萨,拿过餐刀小心的切着:“重点是索姆河。原本所有人都在想,我们的夏尔会用什么方法突破德国人牢不可破的防御,结果他却利用了河道。” 说着把切好的一块披萨递给夏尔。 夏尔接过披萨时意外的看了卡米尔一眼,这不像是她能说出的话。 德约卡看懂了夏尔的表情,他笑着说:“别怀疑,卡米尔一直在看报纸,现在已学会了不少军事方面的知识。” “你是怎么想到的?”卡米尔问,眼里闪着光,她发现最崇拜的是自己的儿子。 夏尔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回答:“其实很简单,如果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可能就只有一个结果……” 夏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打住,并飞快的偷瞄了卡米尔一眼。 顿了下又给自己打掩护:“我是说,那可能会造成大量伤亡,为了避免这一点,我只能竭尽所能。” 卡米尔坐回椅上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她装作没听懂原意努力保持微笑,但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沉重。 德约卡转移了话题,他问夏尔:“你上一次回来时,我们似乎有个约定。” “有么?”夏尔装糊涂。 他其实一直记得卡米尔交待的话:“下次来时一定得带上她,我知道她叫卢西亚。” 卡米尔扬了扬眉,取过一片披萨悠闲的吃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她就在军官俱乐部工作。你说,我们如果让洛朗少校接她来,她是否会愿意?” “不,妈妈……”夏尔有些急了。 德约卡接嘴:“洛朗少校说了,实在不行可以让费尔南中校出面,费尔南中校与她熟识。” 洛朗这个混蛋,夏尔在暗骂,就知道这家伙不可靠! “你选一个。”卡米尔盯着夏尔:“是你跟她说还是……” “我跟她说。”夏尔绝望的回答,否则还能怎么办? 第五百六十四章 这不是陷阱 巴黎城防司令部,军官俱乐部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军官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高谈阔论,偶尔有人高举着酒杯大喊:“法兰西万岁!” 周围的人纷纷举杯回应:“法兰西万岁!” 加瑞尔为顾客送上酒水,端着托盘回来时,对正在吧台内忙着的卢西亚说:“我听说夏尔获得了假期,等你见到他时替我表达谢意。” “什么?”卢西亚手里忙碌着,她不明白加瑞尔为什么要谢夏尔。 加瑞尔目光转向俱乐部,不无感慨的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之所以没被解雇是因为夏尔。” 卢西亚还是不明白,她把调好的酒推向顾客,扭头疑惑的望向加瑞尔。 “拜托,卢西亚。”加瑞尔解释道:“你知道现在是物资紧缺时期,许多俱乐部已倒闭关门了!” 的确有这么回事,现在能喝得起酒的人越来越少了,许多酒吧因此倒闭。 军官俱乐部之所以还有这么多顾客,是因为夏尔常来,军官们认为在这里讨论夏尔的战绩更有感觉,就像夏尔跟他们一起指点江山似的。 所以,这似乎的确跟夏尔有关。 然而…… 卢西亚捋了捋头发,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凑上前:“加瑞尔,或许,你更应该感谢另一个人!” “噢哦?”加瑞尔夸张的歪了下嘴,反应过后故作风骚的甩了下头发:“那可不一定,卢西亚,夏尔到这,还不一定是为了你!” “去你的!”卢西亚随手抓起抹布摔了过去,两人笑作一团。 忽然,加瑞尔收住笑容,一脸揶揄的小声对卢西亚说:“需要我去勾引他么?” 说着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卢西亚扭头一看,一身军装的夏尔正低头走来,像是在想着什么。 卢西亚一瞪加瑞尔,刚要揪她一把,她却微笑着灵巧的跑开了。 “一杯咖啡。”夏尔说,不过马上改了口:“不,还是来杯水吧!” “好的。”卢西亚回答。 这时军官们也看到了夏尔,他们欢呼起来: “瞧,将军来了,真是幸运。”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 “漂亮的一仗,您干净利落的打败了德国人!” …… 有人举起酒杯喊:“先生们,向法兰西最伟大的将军致敬,干杯!” “干杯!” “敬将军!” …… 夏尔接过卢西亚递来的水,微笑的回身朝军官们扬了扬,这再次引来军官们一阵欢呼。 有几个不识趣的军官似乎要上来与夏尔套近乎,但马上被人拉了回去: “混蛋,将军时间有限。” “将军不是来找你的。” “你不应该在这时打扰他!” 夏尔没理他们,他端着水杯找了个空位坐下,掏出卡米尔为自己备上的手帕擦了擦堵住的鼻子,轻咳了几声。 “怎么了?”卢西亚端着一杯水坐在夏尔对面,眼里满是关切。 “没什么。”夏尔回答:“可能只是受凉了。” 夏尔不太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他望了一眼四周,凑近了压低声音问:“你是否能获得美国到英国的商船信息?” 卢西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有人在其中工作。” “很好。”夏尔点了点头,凑到卢西亚耳边:“你看情况,把信息透露一部分给德国人。” 卢西亚没多想,很干脆的应了下来:“没问题。” 这让夏尔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卢西亚至少会问一声,毕竟这是把商船信息透露给德国,往大了说就是“通敌”。 但卢西亚不仅没问,甚至连迟疑都没有。 卢西亚似乎看懂了夏尔的表情,她轻轻一笑,小声解释道:“我知道你的‘回声探测仪’已经装备海军了,现在正在紧张的测试中。” 夏尔“嗯”了一声。 “白衣夫人”有点本事,居然知道“回声探测仪”,这可是在英法海军严密保护下的高级军事机密。 不过话说回来,“回声探测仪”在船厂安装又展开测试和训练,知道的人肯定不少,想保密不太现实。 “所以呢?”夏尔不太明白两者间的联系。 “这是一个陷阱,对吗?”卢西亚在夏尔耳边轻吹一口气,似乎是在赞叹:“把情报透露给德国人,让德国人潜艇出击,这样才能更好猎杀它们!你很聪明!” 夏尔表情有些怪异,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呃,是的,你说的没错。” “我就知道。”卢西亚眼里有些得意。 你这么理解最好,夏尔想。 这其实不是什么陷阱,而是夏尔想到了火车站事件。 此时的法兰西,连弹药都需要经英国之手从美国进口。 如果不改变这种状况,英国人始终能通过物资来控制法军实现某种“特权”。 就连福煦这个总司令也不得不向英国人低头服软。 要打破这现状,就必须让德国人的潜艇发挥作用,而且是重要作用。 只有德国人的潜艇发挥了作用,法兰西的“回声探测器”才不可或缺。 于是才能让英国人的“特权”有所收敛。 所以,夏尔把商船信息透露给德国人不是陷阱,纯粹是“坑”英国人。 但谁又知道这个呢? 最终的确会有法兰西舰队带着“回声探测器”赶去立功,所以就当它是“陷阱”吧! 接着夏尔就显得有些迟疑了:“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卢西亚觉奇怪,这是夏尔头一回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是这样的。”夏尔说:“我父母想见你。” 卢西亚一脸疑惑:“见我?” 卢西亚不明白夏尔父母为什么要见她。 但下一秒就明白了,她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眼里还透着一丝喜悦:“你是说,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是的。”夏尔语气充满无奈:“他们希望明晚能与你一起共进晚餐,在我家。” 见卢西亚在发愣,夏尔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回绝他们……” “不,我愿意。”卢西亚不自觉的握住夏尔的手,她发觉失态后又赶忙松开:“我只是,有些紧张。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该给他们带什么礼物。” 说着,就朝夏尔投来求助的眼神。 这把夏尔难住了。 夏尔忽然发现,他似乎从未考虑过德约卡和卡米尔喜欢什么。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战地巨人 “你随意买些什么。”夏尔说:“他们不会介意的。” 夏尔心下惭愧,一直以来他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德约卡和卡米尔的关爱,却从未反馈过。 卢西亚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偷看了夏尔一眼,问:“最后一个问题,这是家务还是任务?” 夏尔迟疑了下,回答:“你可以把它当任务!”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才这么做,所以是任务,夏尔想,这没毛病。 夏尔没发现的是,卢西亚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落寞和失望。 她希望夏尔回答是因为“家务”,之前已见过女方家长,现在当然要见男方家长。 …… 夏尔这个假期很忙。 他许久没到厂里走一走了,第二天一早匆匆用过早餐后,夏尔与德约卡一同赶往拖拉机厂。 夏尔去的是研发部,他走进大门一眼就找到了与技术员讨论的马修。 马修换上了假肢,看起来像独腿海盗,还留着络腮胡成熟了许多,头发许久没打理了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鼻梁上还戴着一副眼镜。 马修也看到了夏尔,他摘掉眼镜一瘸一拐迎了上来,哈哈大笑着给夏尔一个拥抱。 “瞧瞧你。”马修往后跳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夏尔:“一名将军,一次又一次打败德国人的将军,太了不起了!人们到处都在传颂你的战绩,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你。” 夏尔朝马修手里的眼镜扬了扬头:“什么时候近视了?” 马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是研发坦克的代价。” 后来夏尔才知道,马修没日没夜的学习钻研发动机技术,有时晚上也呆在厂里没回家,说废寝忘食也不为过。 难以想像,以前在学校看到书就头疼的人,现在居然变成一个研发型人才。 “你来得正好。”马修朝夏尔招了招手,带着夏尔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对摊开的图纸说:“这是我对新型坦克的构思,看看是否能让你满意。” 夏尔凑上前一看,居然是“夏尔2c”坦克。 (上图为法国于1921年研发的“夏尔2c”超重型坦克,由两台250马力发动机驱动,长10.27米,双炮塔) 夏尔皱了皱眉,问马修:“你为什么会想到设计这样的坦克?” 马修回答:“我希望生产一款无敌的坦克,它可以在战场上摧毁一切,又没有什么能穿透它的装甲。” 接着,他手舞足蹈的说起坦克的数据:“我打算让它装备75mm火炮,前装甲45mm,我们测试过了,这厚度的装甲可以挡住德国人77mm步兵炮……” “马修。”夏尔打断了他的话:“这不合适。” “为什么?”马修问,脸上带着失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努力被夏尔一眼就否决了。 “没什么坦克是无敌的,这种坦克不存在。”夏尔回答。 “不试试怎么知道?”马修不甘心。 “这么说吧。”夏尔回答:“它的重量就是问题之一。” “计算的结果是40吨。”马修在桌上找了找,从散乱的文件中翻出一张写满数据的稿纸递到夏尔面前:“两台发动机完全可以带动,还能保证与‘夏尔a1’差不多的速度。” 强大的火力,厚实的装甲,再加上速度,马修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合适。 然而,夏尔却知道这种超重型坦克是理想化的东西。 想像总是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夏尔2c”在不断改进中由最初的40吨变成了70吨。 二战时的“虎式”也只有56吨,用650马力的发动机依旧成为后勤的噩梦。 而“夏尔2c”却是以一战时发动机的水平,重达70吨由两台250马力合计500马力的发动机带动,这不是噩梦而是天方夜谈。 “或者我们可以这样想。”夏尔说:“你用两台250马力的发动机载着40吨的重物行驶,看看它能正常运行多长时间。” 马修似乎明白了:“你是担心它的可靠性?” “可以这么说。”夏尔点了点头:“两台发动机意味着故障率会高一倍,马修。” 这与飞机不同,飞机用双发能提高安全性:一个发动机发生故障另一个发动机还能保证飞行,只是损失了速度和性能。 坦克完全不同,它的两个发动机只要任意一个故障都无法带动坦克继续前进。 马修考虑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坦克这样的大型装备,要在战场上把它修好几乎不可能,一旦发生故障几乎就意味着报废。” 夏尔“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是实战中“夏尔2c”命运,它们不是被敌人摧毁的,而是因为过于笨拙或故障带不走,法军不希望被敌人利用而不得不将其自毁。 接着夏尔就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案,他拿起铅笔在草图上删删减减,边划边说:“单炮塔,单发动机,整体尺寸缩小并全面减重。” (上图为1931年法军装备的“夏尔b1”重型坦克,单发动机250马力,全重31.5吨,因二战时表现出色而被称作“战地巨人”) 马修看着这坦克的设计不由瞪大了眼睛:“它居然,有两门火炮?你给这小坦克加上了两门火炮?” 但他又提出了质疑:“车体上这门75mm火炮的自由度是不是太低了?它的射角十分有限。” “这不是问题。”夏尔回答:“我们可以用它攻击敌人碉堡工事或者坦克正面装甲。” 如果负责攻击正面,就不需要太大的自由度。 马修若有所思的看着草图。 炮塔装小口径火炮决定了炮塔可以小型化,炮身装大口径炮又能提升火力,两者互相协同形成某种互补,最终实现整体火力的提升。 然后他再对比自己的设计,惊呼出声:“上帝,它的火力甚至没比我设计的差多少,但重量、体积却小了许多,又因为使用单发动机,可以预见成本及故障率都会降低。” 马修匪夷所思的望向夏尔:“我开始妒嫉你了,夏尔,你随手一画就超过了我所有的努力。” 夏尔轻轻一笑,这可不是他的随手一画,这是法军今后十几年在摸索中对坦克实现的改进。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迫击炮发明者 就在夏尔与马修进一步讨论细节时,一名秘书走进研发部来到夏尔面前:“将军,德约卡先生让您去办公室一趟,有人想见您!” “好的。”夏尔回答:“马上来。” 同时心下疑惑,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居然通过德约卡约见自己。 朋友? 记者? 还是其它什么人? 夏尔没多想,交待了马修几句就跟着秘书一起赶往办公大楼。 …… 走进办公室,夏尔看到的是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样子似乎是个有钱人。 中年男子正与德约卡说着什么,见身着军服的夏尔进来赶忙起身相迎,语气激动:“你,你就是夏尔将军吧?很荣幸见到你,将军!” 夏尔将疑惑的目光投往德约卡。 德约卡起身介绍道:“这是英国斯科特机械公司的所有者斯托克斯先生,我们拖拉机的零件大多由他的公司提供。” 原来是生意伙伴,夏尔保持微笑与斯托克斯握了握手:“我也很荣幸,斯托克斯先生。” 隐约间,夏尔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似乎在哪听过。 几个人坐回沙发上,德约卡拿起茶几上的草图朝夏尔扬了扬,微笑着说:“你相信吗?斯托克斯与你不谋而合,他也设计了一款迫击炮,只是让你抢先了。” 夏尔一愣,接过草图一看,的确是迫击炮。 下一秒夏尔就想到:斯托克斯?史上真正发明迫击炮的那个家伙? (上图为斯托克斯,机械公司老总,他对火炮一窍不通,偶然间从记者口中听说军队缺乏曲射炮,用了几个月时间发明了迫击炮。文中的时间点他55岁。) (上图为斯托克斯正在测试自己发明的迫击炮) “这是我去年设计的。”斯托克斯有些紧张:“遗憾的是我犯了些错误,因为对军备不了解,我一直用粉末状黑火药制作发射药,后来才知道应该用颗粒状黑火药。当我测试成功后向军方展现我的发明时,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注:粉末状黑火药会使火药挤压在一起,点火时因为缺氧无法充分燃烧,会出现类似固体发射药持续燃烧的情况,而颗粒状黑火药之间有间隙,能保证点燃时瞬间燃烧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 斯托克斯摇着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 “他们是这么对我说的:‘抱歉,斯托克斯,夏尔比你早了一步,他的迫击炮已经在战场使用一段时间了,难道你没听说吗?他甚至用迫击炮取得了胜利!’。” “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巧合。” 紧接着,斯托克斯又带着些尴尬: “不过请你别误会,我并没有与你争夺工业产权的意思。” “你拥有绝对产权,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的迫击炮比我的更早也更先进。” “请你相信,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感慨。” 夏尔点头:“我相信,斯托克斯先生。” 夏尔有些愧疚,他将目光转向手中的图纸,发自内心的赞道:“很棒的创意,我相信如果您对军事了解更多一些,或者您是一名军人的话,可能会比我更早把它发明出来。” 斯托克斯听了夏尔这话不由松了一口气:“非常感谢,将军,感谢你的信任和认同。” 夏尔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们为什么不合作,斯托克斯先生?” “什么?”斯托克斯一愣:“你指的,是哪方面?” 拖拉机? 他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了。 迫击炮? 夏尔的迫击炮很成熟,根本不需要合作。 “火炮。”夏尔抖了抖手中的图纸:“您对火炮有研究,又有兴趣,更重要的是有创意。您知道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很需要这样的人才。” 夏尔这话让斯托克斯汗颜: “不,将军,我想你误会了。” “我不是一个火炮设计专家,我甚至可以说对火炮一窍不通。” “我只是个机械设计师,虽然我很愿意与你合作,但是……” 夏尔打断了斯托克斯的话:“我知道,斯托克斯先生。但火炮上许多东西更需要的不是火炮知识,而是机械知识,它的本质就是一种机械。” 斯托克斯虽然赞同这话,但还是有些不明白:“比如……” 他希望夏尔能举个例子,让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还有发挥的空间。 “比如我们需要将炮闩改短。”夏尔回答。 “将炮闩改短?”斯托克斯一脸茫然,军方还有这需求? “是的。”夏尔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普通火炮或许没有这样的需求,但如果我们要把这门火炮塞进坦克的炮塔里……” 斯托克斯“哦”一声恍然大悟,接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您说得对,将军,这的确是我们能做的。” “上帝,这将会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所有的坦克都会有类似的需求,它的前景简直无法想像!” “我的天,我们要发财了,很好的项目,将军!这太棒了!” …… 夏尔之所以会提出“夏尔b1”就是因为炮闩问题,这时期没有专用坦克炮,过长的炮闩使大口径火炮无法塞进炮塔里。 如果一定要使用大口径火炮,必然会需要一个大得惊人的炮塔。 而要带动这个炮塔,又需要更大的动力,再加上炮塔需要厚厚的装甲,于是就需要两个发动机…… 然后就像“水多加面,面多加水”,最终就有了“夏尔2c”这种超重型坦克。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将大口径火炮装在车身内,就像“夏尔b1”一样。 这么做虽然丢失了部分火炮自由度,却解决了有无的问题。 “那么。”夏尔问:“您同意了?” “当然!”斯托克斯重重的点了点头,起身与夏尔握手:“当然同意,将军,非常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上两图为炮闩上下移动时的状况,这是改短炮闩的专用坦克炮。一战时期因为没有专用坦克炮,因此要么旋转炮塔加小口径火炮,要么无炮塔使用大口径火炮。“夏尔b1”的布局,是没有专用坦克炮又保证火力的最佳选择。) 大家好,关于“夏尔B1”坦克的解释 许多读者不理解文中为什么会用“夏尔b1”这种有两门炮的坦克。 这其实是由一战没有专用坦克炮决定的。 坦克通常有两种需求,一种是用来反坦克,另一种是协同步兵进攻。 前者要求坦克炮灵活、射角大,旋转炮塔能完美契合这要求。 后者则要求口径。 小口径火炮无法对敌人土木工事或碉堡造成多大伤害,大口径显然更具杀伤力。 然而一战时没法将大口径火炮装进炮塔里,否则会因为炮闩过长导致无法瞄准甚至无法装弹。 只有将炮闩改短研发出专用的坦克炮,才能将两者统一起来。 而在此之前,能同时满足坦克两种需求的,只有“夏尔b1”这种布局。 甚至在二战时依旧还有这种布局的坦克,美国的m3中型坦克(七兄弟棺材),原因就是没能及时改短炮闩没有合适的坦克炮,只能用这种布局投入战斗。 否则,战场上就很可能碰到无法摧毁的敌方工事,使坦克进退两难出现严重的问题。 《我在一战当财阀:开局拯救法兰西》大家好,关于“夏尔b1”坦克的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六十七章 美国是一块大肥肉 斯托克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虽然夏尔在合作协议中定下了一系列苛刻的条件。 比如必须在拉瓦兹设厂改造,必须为拖拉机厂培养相关人才,三年后才能与英国合作等等。 斯托克斯全都干脆的应了下来,他心里明白夏尔防的是英国而不是斯科特机械公司。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夏尔不可替代,而机械公司却是可替代的。 今天斯托克斯不同意这些条件选择不合作,马上会有成百上千的机械公司排队与夏尔合作。 斯托克斯甚至认为,夏尔完全没有必要选择一个英国机械公司合作,一个本土机械公司会安全得多。 这的确是,但也不完全是。 夏尔有补偿的心理:他盗用了斯托克斯迫击炮的发明,还其一个坦克炮的创意。 但这只是一部分。 “我不确定这是否可行。”德约卡看着合作协议有些担心:“斯科特机械毕竟是英国公司,夏尔,一旦有国家利益上的冲突,什么协议都不会起作用。” 这很明显,在国家利益面前公司间的协议就是一张废纸。 但夏尔却不担心。 “法兰西的机械公司或许更不可靠,父亲。”夏尔回答:“因为它们大多与施耐德有关系。”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如果斯托克斯够聪明,他会努力保护我们的利益而不是英国的。” 德约卡似乎明白了,夏尔后续还会有许多发明,这可以“吊住”斯托克斯。 同时夏尔真正的对手是施耐德而不是英国的机械公司,从个人角度出发反而是英国机械公司更安全。 然而,这难道不是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德约卡望了望夏尔。 夏尔没说什么,有些东西无法解释。 史上的英国虽然是发明坦克的国家,但由于其岛国的特性注重海空军不重视陆军,其坦克一直都走在歪路上。 从二战的步兵坦克到战后固执的使用线膛炮,最后又不得不改为滑膛却远落后于时代。 对于这种发展方向总是出问题的国家,夏尔不担心它会成为坦克方面的竞争对手,可以放心大胆的合作。 德约卡想的却不是这些,他从另一个角度为夏尔找到合理的借口: 夏尔是最有良心的资本家,他的利益就代表国家利益。 嗯,一定是这样! 接着德约卡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夏尔: “你的决策都是对的。” “我们的保险业发展十分顺利,不管是英国的还是法兰西的。” “短短几个月就收购了上百家保险公司,英国48家,法兰西71家。” 夏尔接过文件一看,是保险公司的数据。 他翻到后面看了看最终数据,差点被吓到了,不计还在快速增长的法郎和英镑,仅兑换到的美元就有一亿两千多万。 要知道英国整个一战才从美国贷到100多亿美元,这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走向,而夏尔却一个人坐拥一亿多美元外汇。 这是战争的功劳,夏尔感叹,它能快速让财富成级数的增长。 “这是在我们为前线提供大批物资之后。”德约卡扬了扬眉:“第6集团军20多万人,在它身上我们就花了三千多万美元。” 德约卡对此感到可惜:“虽然我知道你救了许多人,但是,这笔钱不应该由我们承担。” 德约卡的意思是,这可以上报议会由政府报销,毕竟这是为了解决军队哗变而使用的资金。 “这是值得的,父亲。”夏尔回答,他不打算这么做。 “好吧。”德约卡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继续购买物资?” 夏尔翻着文件很随意的看着,摇了摇头:“不,我打算在美国发展军工。” “在美国发展军工?”正端着咖啡往嘴里送的德约卡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愕然望向夏尔:“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夏尔轻轻点头。 “哪一方面?”德约卡又问。 “所有的。”夏尔回答:“轻机枪、冲锋枪,还有步枪、手榴弹、头盔。” 德约卡放下咖啡杯语气略带紧张:“你考虑过美国是否需要这些东西?我的意思是,美国是中立国,其现行的国家政策是不参与战争,我想你一定听说过‘门罗宣言’?” (注:门罗宣言发表于1823年,美国表示对于欧洲各国之间的争端,或各国与其美洲殖民地之间的战事,美国保持中立。相关战事若发生于美洲,美国将视为敌意行为) “是的,父亲。”夏尔合上文件,他发现这些数据没有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怎么把它们翻番。 “那你应该明白美国不会参战。” 德约卡认为夏尔这个决定是错的,美国不参战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那些武器,那么在美国发展军工就不会有前途。 “美国会参战的。”夏尔很肯定的回答,起身将数据递还给德约卡。 在他眼里,美国就是一块大肥肉。 所有人包括美国自己都不认为会参战,因此对战争几乎没有准备。 这使其参战时各种武器装备奇缺,头上戴的是“牛仔帽”(也称蒙大拿帽或柠檬榨汁器帽),没有坦克没有装甲车,机枪需要法兰西提供,哪怕是烂得不堪一用的绍沙机枪。 夏尔想,为什么不在美国截胡? 把装备卖给美国赚钱,再用美国人的钱购买物资运到法国,到时就可以彻底摆脱对英国物资的依赖了,包括“海军大臣”的物资。 “好吧!”见夏尔依旧坚持,德约卡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夏尔的判断,毕竟夏尔到现在为止还没错过:“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派谁去美国?” 夏尔马上给出一个人选:“您认为约瑟夫怎么样?” “约瑟夫?”德约卡一愣:“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可他对军事了解不多。” 约瑟夫是马修的父亲,伯纳德家族最忠心的管家,一直以来都在拖拉机厂任厂长。 “他不需了解军事,父亲。”夏尔回答:“他只需要会管理会做生意。” 这时代经营兵工厂卖军火的有几个真正了解军事? 斯蒂德? 韦尔斯? 还是詹姆斯!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这是你的命令 这一天,夏尔与德约卡谈到很迟才回家。 德约卡对约瑟夫这个去美国开展军工业务的人选没什么意见,约瑟夫的能力和忠诚在拖拉机厂已得到了证明。 约瑟夫的特点是对待下属平易见人,他能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尤为难得的是还有相当不错的社交能力,他总是知道如何与不同的人交往,并且将关系处理得很好。 后者或许是约瑟夫长年任管家培养出来的能力,据说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性格大概有怎样的脾气和喜好。 德约卡有疑惑的,始终是在美国开展军工这个战略方向,虽说他已决定相信夏尔。 傍晚在回家的汽车上,夏尔不得不跟德约卡透了点风声:“父亲,您应该知道不久前,威廉二世提出的‘为了和平谈判’吧?” “是的。”德约卡拔了下雨刮器,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夏尔:“可这与美国军工有什么关系?” “民间谈判的呼声很大。”夏尔说:“但却被议会否决了,英国也是如此。” “嗯哼。”德约卡操控着方向盘拐弯:“人们已厌倦了这场战争,但议会认为这是德国人的缓兵之计。” 不只是缓兵之计,还有一种传言是德国人打算跟英法联军谈判,这样他们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进攻俄国,等打败了俄国再回头向英法宣战。 “是美国人干的。”夏尔平静的回答:“美国人不希望这场战争停下来。” 德约卡吃了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汽车也出现了一点小波动。 “为了贷款,父亲。”夏尔解释道:“只有彻底打败德国人获得赔款,美国人才能得到那笔贷款。” 德约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点头:“所以,美国人必定参战?” “是的。”夏尔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回答:“美国人不会让协约国输的,一旦俄国被击垮,或者胜利的天平朝德国方向倾斜,美国人必定会参战。” 美国财团在游说美国总统时说了一句话:“总统先生,我们都知道,如果这笔借到欧洲的钱最终变成坏账,就是上帝也得从这儿走人。” 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拿不到钱,你这总统也别当了,愤怒的人们会把你哄下台。 所以美国总统没得选,他只能跟财团一起宣传参战的必要性,然后把美国大兵送到与他们无关的西线。 德约卡沉默了。 他这时才发现夏尔看到的东西远比他深刻得多,夏尔甚至能根据现有的情况预测未来,而且合情合理,就像他知道这些会发生一样。 …… 汽车在家门停下,德约卡撑着伞接夏尔下车。 两人匆匆走进家门时,愕然发现卡米尔正和一个女人交谈甚欢。 夏尔定睛一看是卢西亚,猛然想起今天是“见家长”的日子。 卡米尔嗔怪道:“告诉过你们早点回来了,你们肯定把这事忘了!” 卢西亚大方的上前与德约卡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叔叔,我叫卢西亚。” “你好!”德约卡打量了一眼卢西亚,微笑的朝夏尔一点头,似乎是在称赞夏尔眼光。 卡米尔从厨房里端出了准备好的晚餐,加了火鸡和熏鱼,还有白豆炖牛肉。 端出菜时卡米尔还特意对夏尔说:“白豆炖牛肉是卢西亚做的,尝尝看?” 夏尔心下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自觉的瞄了卢西亚一眼。 那是以前的“夏尔”喜欢的一道菜,她怎么知道的? 不过夏尔没多想,这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卡米尔准备了这道菜,卢西亚只是帮帮手而已。 但随后发生的事就让夏尔越发感到不对劲。 “看到这对耳环了吗?”卡米尔坐上餐桌时朝德约卡侧了侧头,亮出耳垂上的耳环:“它们与我之前丢失的几乎一模一样,难以置信。” “对了,叔叔。”卢西亚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她探身越过餐桌递给对面的德约卡:“这是给您的礼物。” “谢谢。”德约卡礼貌的回答。 他打开后看到一支怀表,吃惊的望向卢西亚:“太巧了,你也许不信,我的怀表几天前坏了,因为忙于工作没来得急买一支,这正是我需要的东西!” “是吗?”卢西亚微笑回应:“那真的很巧。” 夏尔把手中的刀叉一放,它们在盘子里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怎么了?”卡米尔疑惑的望向夏尔。 德约卡脸上也带着困惑。 卢西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不,没什么。”夏尔掩饰道:“只是有点累。” 晚餐稍显沉闷,确切的说是夏尔无法代入,卢西亚与德约卡、卡米尔几人欢声笑语,她似乎很了解两人的性格和喜好,甚至是夏尔的。 然而,夏尔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 雨声淅沥,寒风微凛。 饭后夏尔开车送卢西亚回巴黎,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卢西亚坐在副驾驶位侧头望着窗外的雨景,时不时伸出手接一点雨滴,还轻哼着一首歌。 “你似乎很得意?”夏尔冷声问。 “怎么?”卢西亚反问,她没有回头:“对我今天的表现不满意?” “你把对付敌人的那一套用在我家人身上了。”夏尔回答。 卢西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冷:“你似乎忘了,这是你的命令,将军。” “我的命令?”夏尔一愣。 “是的。”卢西亚回答:“家务还是任务,你选择了任务。” 卢西亚转头望向夏尔: “既然是任务,你不觉得我应该用些手段吗?” “比如我应该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获得他们的承认。” “否则,是不是代表任务失败了?” 夏尔无言以对,这似乎是他的疏忽,他当时没想到这一层。 “以后不准打探他们的情报。”夏尔说。 “是,将军。”卢西亚回答,然后继续轻哼她的歌。 歌声听起来轻松悦耳,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夏尔可不是什么羔羊 或许是战争紧迫,又或许是知道“夏尔”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利益和财富,斯托克斯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研发专用坦克炮的实验室搭建起来,他决定以法兰西的75炮为基础将炮闩改短,有可能的话再减重并提升使用寿命。 马修那也把“夏尔b1”坦克提上了日程。 有图纸、有发动机,又有生产坦克的基础,使用的是现成的火炮,几乎就像堆积木似的拼拼凑凑就能出来,马修估计这款新型一两个月后就能生产出原型车进入测试。 约瑟夫被派往美国开拓业务。 约瑟夫认为有fn公司的助力,他有信心能快速在美国立足。 但这些其实不是重点。 fn公司虽说与斯蒂德兵工厂合作唯夏尔马首是瞻,但这分公司却远在美国不在比利时。 夏尔在比利时有绝对的控制力,fn总公司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他们知道顺从才是唯一的出路。 美国的分公司就不一样了,约瑟夫在美国开设兵工厂甚至会与其形成竞争关系,它只是迫于总公司的压力不得不表面上帮助约瑟夫而已。 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夏尔联系了美国军方的约翰逊上校,那个坦克研究实验室的负责人,之前向夏尔购买过“夏尔a1”坦克的生产授权。 …… 美国华盛顿,座落在波多马克河北岸的坦克研究实验室。 (上图为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该实验室虽名为“实验室”,但其实更像一座军营。 这里常年大门紧闭高墙深院,围墙外到处是巡逻队及哨兵,墙内中却时不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及士兵的喊叫声。 里头布满了铁丝网、战壕、防坦克壕,就像一个小型战场。 约翰逊上校正在指挥美国首个坦克团对“敌人阵地”发起模拟进攻。 他眉头紧皱,手里拿着文件不断对照,偶尔还粗鲁的冲着场上正在偷懒的美国大兵高喊:“迈开你们的腿跟上坦克,你们这些混蛋,否则我会把坦克排气管塞进你们的屁股里!” 参谋收起望远镜无奈的报告道:“上校,我们无法通过防坦克壕,我认为向夏尔购买架桥车是唯一的办法。” 约翰逊上校轻轻摇头:“你不明白,赖恩,需要购买的东西太多了。”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要购买,装甲侦察车、冲锋枪、机枪,甚至是头盔。 美国虽然有钱,但重点是现在没有战争压力,国会不会批准这些经费。能从夏尔手里购买到坦克生产授权已费了军方九牛二虎之力了。 怎么办? 约翰逊上校望着眼前拿战争开玩笑的大兵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一天伤亡10万战例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数字,他们脑海里依旧对此毫无慨念。 有朝一日,如果这些新兵蛋子就这样走上战场,他们会第一时间被吓得尿裤子的! 这时,通讯兵给约翰逊上校递来一封电报:“上校,法兰西来的电报,夏尔说他有意在美国开设兵工厂,不知我们是否欢迎?” 原本一脸愁容看着训练场的约翰逊上校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接着不等通讯兵说话,他几步上前一把抢过通讯兵手中电报,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喜笑颜开的深吸几口气,兴奋的叫了起来:“太棒了,我们有救了!” 约翰逊上校神经质的挥着拳头,同时臀部猥琐的往前顶了几下,忽然指着通讯兵下令:“马上回电:非常欢迎。如果你在我国设厂,政府和军方很可能会给贵公司最大的优惠政策!” 通讯兵刚转身离开,约翰逊上校就扭头对参谋下令:“把车开过来,马上去司令部一趟,威廉将军会高兴坏的!” …… 夏尔三个多小时后就收到约翰逊上校发来最新答复:“我联系过上级,军方很欢迎你在我国设厂,我们为你争取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包括购买地产补贴,优先招聘工人以及军方的法律援助。” 其中最可观的应该是“军方法律援助”,这代表了得到军方的支持有了军方背景,他们会提供专业的律师一路为夏尔的工厂保驾护航。 但夏尔还是不满意,他回电:“我依旧有所顾虑,您知道的,美国没有战争压力,这意味着你们的采购量不大。” 夏尔知道怎么讨价还价。 这回时间久了一点,直到第二天才收到答复。 后来夏尔才知道,这是军方连夜与联邦税务局谈判为夏尔争取利益: “我们可以为贵公司免税三年,另外,贵公司生产的每样装备都保证最低采购量,具体数量详谈。请放心,将军,我们不会让你破产的!” 从电报上看,约翰逊上校似乎比夏尔还着急。 夏尔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美国虽然深受“门罗主义”影响关起门来保持中立,但她从来都是个不甘落后的国家。 此时的美国,工业生产能力冠绝全球甚至超过号称全球第一的英国,但科技及军事装备却远落后于欧洲各国。 (注:这与没参战有很大关系,装备和战术在战斗中迅速更新换代,而美国却在和平中停滞不前。) 美国试图跟上世界的脚步,因此之前才向夏尔购买“夏尔a1”的生产授权。 然而,随着战斗的深入先进装备一样跟着一样跳了出来,手榴弹、迫击炮、轻机枪、战斗机…… 要想把这些东西的生产授权买个遍,就连财大气粗的美国也做不到。 现在,夏尔居然会在美国设厂。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上帝给的恩赐! 工人在生产时会获得技术,同时也会为美国培养了一大批有生产能力的人才,另外还有设备、理念,甚至是战术。 (注:军工与其它商品不一样,它装备部队时往往会附加上培训士兵学会使用这个条件,因此不可避免的会有战术扩散) 退一万步说,某天美国要是觍着脸耍赖把这些工厂全没收了,夏尔也拿她没办法。 所以这妥妥的是送上门的羔羊,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美国军方不知道的是,夏尔可不是什么羔羊,他是来薅羊毛的! 第五百七十章 战争财 拉瓦兹小镇,拖拉机厂阴雨绵绵,钢铁碰撞和敲击声此起彼伏。 在约瑟夫成行前,夏尔到他的办公室走了一趟。 约瑟夫的办公室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待客用的沙发,角落里摆着一盆法兰西菊,那是约瑟夫的最爱。 看到夏尔出现在门口,约瑟夫高兴得合不拢嘴,他马上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热情的握住夏尔的手。 “好久不见,夏尔少爷。”约瑟夫习惯这么叫夏尔,不过看到夏尔的军服,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我是不是该称你将军了?”他说。 “没关系,约瑟夫。”夏尔回答:“我们是自己人,不用在意这些。” “这是我的荣幸,夏尔少爷。”约瑟夫欣然应允。 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表现得太拘谨,否则就是在否认夏尔少爷所说的“自己人”。 在沙发上坐下,一丝愧意在夏尔心里油然而生。 之前在夏尔一家倍受弗朗西斯欺凌时,约瑟夫一直在暗中相助,尤其对夏尔关怀备至,说他将夏尔当作孩子看待也不为过。 然而,夏尔已近一年没来看过他了,哪怕是回家甚至身在拖拉机厂。 约瑟夫却不认为夏尔有什么不对。 夏尔少爷在忙着拯救法兰西,连家都难得回,即便是假期也在忙于工作。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救了马修,还帮助他成长为一名有用且自信的人才。 约瑟夫很欣慰,他对夏尔只有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 “考虑好去美国该怎么发展了吗?”夏尔接过约瑟夫递来的咖啡。 约瑟夫迟疑了下:“我认为我们应该从手榴弹开始。因为它生产难度不高,成本低廉适合批量生产,更容易站稳脚跟。” 万事开头难,约瑟夫打算选择一个简单的开头。 但夏尔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约瑟夫,你应该尽快把军工铺开。不只是手榴弹,还有迫击炮、冲锋枪、步枪,甚至是头盔。” “头盔?”约瑟夫不解的望向夏尔:“美国军队不配戴头盔,少爷。” 他昨晚初步了解一下美国的军火市场知道了这个。 何况头盔还与审美有关,首先得考虑美国人是否愿意用,这通常得洽淡之后再做决定。 但夏尔却坚持自己的想法:“你只管生产,其它的不需要考虑。” 美国人肯定会用的,夏尔确定。 因为那时是美国“饥不择食”的时候,别说头盔,就算是个铁锅他们都愿意扣在脑袋上。 “好的,少爷。”约瑟夫点头应承下来。 夏尔少爷一定有他的考虑,实在不行,这些头盔从美国运到法兰西也能卖个好价钱,战争时期这些东西不愁卖不出去。 夏尔补了一句:“你大概有一亿美元的经费。” 刚坐上沙发的约瑟夫震惊的望向夏尔,夏尔少爷这是笃定了美国军工能赚钱一次就押下了所有筹码!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约瑟夫有些迟疑。 “不,约瑟夫。”夏尔回答:“按我说的做,你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手里的资金扩大产能,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多的生产出合格的产品。” “如你所愿,夏尔少爷。”约瑟夫坐直了身子,似乎这事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我会按你说的做。” 约瑟夫猜测,夏尔少爷是个将军,他应该是知道战争的发展方向,因此才选择这种看似冒险激进实则是把握住商机的方式。 接着夏尔又交代:“但生产的装备存在仓库里不能让美国人知道,尤其是美国军方。” 这一点约瑟夫可以理解,这是资本家常用的手段,俗称“饥饿营销”:人为的营造商品紧缺的假象以此抬升价格,再以高价忽然倾销实现暴利。 约瑟夫不知道的是,事情远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夏尔的逻辑很清晰。 此时美国人自己都以为他们不会参与到这场与他们无关的战争中,因此美国军方只会小批量采购。 就像约翰逊上校说的那样,他们会给夏尔一个“最低采购量”以保证夏尔的兵工厂不会倒闭。 这样做看似给夏尔很多优惠政策,实则是把夏尔的军工厂不死不活的吊着,直到美国人学会了所有的技术并培养了一大批工人和技术人员。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夏尔恰恰是利用他们这种心理。 谈“最低采购量”时,夏尔可以借此抬高价格: “什么?只采购1000支?” “量太小了,这可是步枪,在欧洲战场上随便都是几十万支,还抢着要!” “10000支也不行,不够欧洲的零头,利润还不够买机器建厂房。” “15000支……行吧,不过要以双倍的价格,否则我们根本没有盈利空间!” …… 美国人计算,这话说的也对,不能让夏尔就这样破产走人了,于是协议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了。 不只是步枪,其它所有装备都是类似情况。 美国军方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他们用极小的代价获得与欧洲战场同款的先进装备,还有技术、战术等,许多东西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然而,有一天他们忽然知道要参战,情况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我们需要10万支步枪,马上就要!” “什么?产能不足?” “我们加钱,越快越好!” …… 于是,大量装备就以高出正常价数倍的价格送到美国大兵手里,而且绝不只是“10万”。 (上图为1917年时的美军。美军1917年时只有13万人,决定参战后仅一年时间就迅速扩编到400万,其中有超过200万军队投入西线战场。图中可以看出装备极为简陋,之后美军紧急配发了数十万顶法军或英军头盔) 夏尔制定的发展方向,针对的就是美国军队这种短时间扩编导致各种装备奇缺的时间段。 到时不只是步枪、手榴弹、子弹这些装备,就连生产军装的布料以及水壶、药品等价格都会蹭蹭上涨。 美国人想宰夏尔这只“羔羊”,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反过来被夏尔狠狠的薅了一把。 第五百七十一章 封闭式坐舱 趁假期有时间,夏尔去了飞机制造厂一趟。 他不是去看埃里克大叔,夏尔听说这酒鬼自从戒酒后已成了一个妻管严,每天一下班就回家陪老婆教孩子,忙得团团转,夏尔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他专程去飞机制造厂的研发部,那里齐聚从英国挖来的航发人才。 研发部像一个工厂,更像一个仓库,里面到处都是设备、机械和工人,工人埋头工作,使用各种工具摆弄着夏尔看不懂的机械。 拆卸、切割、焊接,忙得不亦乐乎,夏尔走到他们身边也没发现。 (注:真正意义的焊接出现于1881年,为碳弧焊,1915年时已出现电渣焊,不过大多使用1910年瑞典发明的手工电弧焊) 后来夏尔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那些“工人”其实不是工人,他们是研发部的技术人员。 夏尔站在其间问了声:“先生,请问研发部在哪?” 身旁正用扳手努力拧着螺丝的“工人”头也不抬的回答:“这里就是。” 夏尔一愣,看了看周围,他想像的研发部应该到处是图纸、办公桌,数据满天飞,还有迷人妖娆的秘书穿梭其间端茶送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那么。”夏尔迟疑了下:“多恩呢?” “工人”朝前方发动机方向一扬下巴,喊:“头儿,有人找!” 发动机架在操作台上,下方有个人在“叮叮当当”的鼓捣,听到喊声后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躺在滑板上撑了出来。 他一身油污,坐起后拿着布擦了擦手,随口问:“是谁?” 回头一望穿着军装的夏尔,当时就愣住了。 接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混蛋,是‘科西嘉小子’,你们居然没发现!” 其它“工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夏尔,接着爆出一片欢呼,还有扳手掉地上的声音。 他们围上来时许多人手里已拿着本子和笔: “我是你的粉丝,将军。” “给我签个名吧!” “也给我签一个。” …… 夏尔一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没带本子的就让夏尔签在衣服上。 “一切都很顺利,老板。”多恩朝发动机方向扬了扬头:“它已经突破200马力了,我们认为还有提升空间。” (注:航发与坦克发动机不一样,前者需要严格控制体积和重量,后者在这些方面宽裕许多,因此才会出现坦克发动机到250马力而航发还在200马力的情况。) “很好。”夏尔表示赞赏。 德国人在1918年时将最先进的航空发动机装在空艇上轰炸英国,该发动机也就200马力。 也就是说,夏尔这个研发部的航发至少领先德国两年多。 “老板。”多恩喝了一口水,半开玩笑的说:“你不会是担心留不住我们,才在这难得的假期来看我们吧?” 研究员们“哄”的一声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不用担心,老板,我们每天都在看报纸,知道你打的每一场胜仗。” “那些胜利有属于我们的功劳,这是我们的动力之一。” “是的,直到现在我们依旧牢牢掌握着制空权,我们真是太厉害了!” …… 人才往往个性张扬,他们不太懂社会上谦虚内敛那一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夏尔很直白的承认了他们的功劳:“说得对,先生们。制空权是我能获得胜利的原因之一,它不可或缺,你们的努力几乎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 夏尔说的是实话。 最近战斗机出境率不高,但那是因为德军战机无法与法军“骆驼”匹敌采取了“韬光养晦”的打法。 法军由此获得更全面、更及时的情报,也能肆意打击德军的后勤补给线。 研究员们脸上洋溢着自豪,他们似乎很享受来自夏尔的赞赏。 “不过我不是因为担心留不住你们。”夏尔学着他们的样子自夸了几句:“因为我是最英明的老板,能给你们最适合的环境和最好的发展空间,只有傻子才会离开这里,你们说是吧?” 研究员笑成一团,这个“老板”似乎很合群。 夏尔收了些笑容:“我来这是因为有个想法,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是什么?”多恩搬了张工作椅坐在夏尔面前,饶有兴趣的问:“是有关发动机的?” “不。”夏尔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飞机要飞得快,除了增加发动机马力外,另一个方法就是减少风阻系数。”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眼里还有些意外,“科西嘉小子”不错,知道风阻系数。 多恩插了一句:“所以我们才会在‘骆驼’战机的机枪上加整流罩,将军。” 这是“骆驼”这外号的由来,机头上两挺机枪使用了整流罩使它们看起来像骆驼的驼峰。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所以我在想,我们既然可以为机枪装上整流罩,为什么不为机舱也做同样的事?” “机舱?” “装上整流罩?” 研究员们全都愣住了。 不久他们就惊呼出声: “是的,这是个天才的想法,开放式坐舱会增加许多风阻,尤其是爬升和俯冲的时候。” “加上整流罩无疑能解决这个问题,此外还能大幅提升飞行员的舒适性,至少他们不用在外面吹风淋雨!” “可加上整流罩后飞行员怎么作战?” “我们可以用透明的玻璃做整流罩,布鲁斯!” …… 多恩望着夏尔缓缓点头:“很好的想法,老板。我在想一个可能,你是否可以不上战场,留在这成为我们的一分子?” 研究员们再次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如果夏尔真愿意这么做,法兰西人第二天就会把这研究所拆了。 但夏尔,他的确有资格呆在这,因为仅仅是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就超过了许多人。 “看吧!”夏尔一摊手,用贱贱的语气威胁道:“还有人想要离开这吗?” 研究员们发出一片笑声: “不,老板。” “我们很愿意为您服务。” “我不离开,但给我们涨工资吧……” 夏尔一脸黑线,这话他没听见!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寻常的假期 夏尔原本还想去科布多的报社转转,另外还有摩托车厂、火炮厂、以及刚建起来的坦克炮实验室,有时间还要跟韦尔斯和斯蒂德见个面。 其中尤其是韦尔斯,据说海军那已改装好12艘驱逐舰并经过几周的训练做好围猎德军潜艇的准备,夏尔认为有必要跟他讨论一下具体细节。 这时夏尔才算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日理万机”,七七八八的事务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时他甚至想,自己在战场放手没管时这些项目都是怎么运作的? 或许是自己“关心则乱”,它们没管时也能运作得很好。 不过最终,夏尔的这些计划没能实现。 …… 这是假期的第五天,雨停了,天气越发寒冷,起床时隐约能在屋顶看到一层白色的霜。 夏尔起床后与德约卡一起用早餐,他计划今天跟德约卡一起去火炮厂看看,英制6英寸26英担火炮虽说射程不如德国105mm火炮,但配合火箭炮的游击战术再加上制空权足够了。 重要的是,夏尔生产这火炮的用意,是在自己的体系内培养火炮工业和人才,积累到一点程度后就可以跟施耐德掰掰手腕。 卡米尔端着一盘冰葡萄出来放在餐桌上,扭头问夏尔:“圣诞节快到了,你是否可以让他们多放你几天假?” (上图为冰葡萄,该品种成熟后能长期留存在树上不脱粒,到冬天时采摘食用,糖分特别高) 德约卡投来期盼的目光接过话:“是的,我看过日历,你只需要再请三天假就能在家过平安夜了!” “不,妈妈。”夏尔轻轻摇头:“这不可能。” “为什么?”卡米尔不解,语气间带着些许不满:“你为法兰西做了这么多,议会那些家伙却不让你在家过圣诞节?” “这与他们无关,是部队。”夏尔回答。 德约卡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去年圣诞节休战事件?” “嗯。”夏尔点了点头。 卡米尔没听懂:“这与夏尔有什么关系?去年还是夏尔解决了这个问题。” 德约卡摇头叹了一口气:“今年或许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卡米尔,所以前线会很紧张。” 卡米尔这才听懂,低头吃着食物沉默不语。 其实不只是“紧张”,英法高层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休战”事件,往后每年圣诞节都会发起炮击甚至组织进攻,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敌我双方的敌视而不是“放下屠刀”聚在一起喝酒唱歌。 过了一会儿,卡米尔又抱怨道:“那至少,假期这几天让夏尔在家好好休息。” 话是冲着德约卡说的。 德约卡一脸无辜,这不关他的事,是夏尔自己要忙这忙那的。 夏尔装作吃东西没听见。 细想起来,许多事没有他这个未来人参与,虽然依旧能运作,但速度和效率却会差许多。 这时一名通讯兵匆匆从窗外闪过,不久就响起了焦急的敲门声。 夏尔感觉不妙,似乎有事发生。 果然,电报是福煦发来的。 夏尔和福煦假装不对付,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福煦一般不会直接发电报。 电文很简单,只写了几个字:“第6集团军已被调往比利时的让布卢。” 比利时? 让布卢? 夏尔心下疑惑,自己身为集团军司令居然不知道部队被调走,他一直还以为集团军在索姆河。 另外克里斯汀也没有报告,这说明集团军可能已被接管并且对外保密,甚至连他这个集团军司令也被“保密”了。 他们要把自己这个集团军司令撤了? 不太可能,哗变刚平复就过河拆桥,怕是会引起士兵的恐慌和反弹。 那这么做的意图……是为了控制! 夏尔意识到这7天的假期或许不是偶然,而是议会甚至英国人有意为之。 “我必须回去了,妈妈。”夏尔交待了一声,连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只回头拿起军大衣就匆匆出门跨上洛朗的汽车。 “等等,夏尔……”卡米尔飞快的包了几个苹果酥和冰葡萄追了出来,却发现汽车已经走远了。 德约卡尾随而至,他走到卡米尔身边目送夏尔离开,这才回头安慰卡米尔:“前线部队需要他,卡米尔。” 卡米尔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哽咽:“他甚至连假期都没过完。” …… 这事其实是福煦有些轻敌,他小看议会了。 福煦毕竟在军事学院任院长长达25年之久,直到战争爆发前一年才出任军长重回军队,对议会的认识不深刻。 他以为议会同意将第6集团军调往比利时,将夏尔的两支部队凑在一起就万事大吉,夏尔有足够的把控能力将他们抓在手里。 没想到议会对外打仗是不行,对内的权谋及以对军队的掌控却是他们的专长。 在福煦走马上任前,克雷孟梭在总理办公室与内阁总理密谋一番。 (上图为白里安,他11次出任总理,一战时期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任总理,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动用军队严厉镇压工人罢工,被社会激进派称作“独裁者”。) “第6集团军调往比利时?”白里安斜靠在沙发上轻扯自己的胡子。 坐在对面的克雷孟梭看到白里安这动作,就知道他对这决定不是很满意。 “我们处于两难的境地,总理阁下。”克雷孟梭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夏尔的军事天才,如果继续让第6集团军呆在索姆河或者别的地方,夏尔的影响力会迅速在中央集团军群和东方集团军群扩大。” 接着他又补充道:“如果把他放在比利时就会好得多,至少在那有英国人制衡!” “你是否考虑过。”白里安优雅的拿起咖啡杯端在手里,若有所思的说:“对于夏尔而言,他只要控制第6集团军就够了?” 那可是夏尔,他只需2万军队就能打得德国人节节败退,你居然又给他送了20万?! “当然,总理阁下。”克雷孟梭回答:“所以,我们才要有一些安排,趁着夏尔休假的时候。” 第五百七十三章 这是夏尔和议会的战争 纷纷扬扬的小雪,像被风带起的棉花团在空中飞舞,它们沿着不同的轨迹落下,最后在泥泞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让布卢是位于布鲁塞尔和纳木尔之间的一个小镇,它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第6集团军用了几天时间才从索姆河转移到这里,士兵们看着雪景有些庆幸,因为相比起不可控制的雨水而言他们更喜欢雪,后者至少不会在他们熟睡时不知不觉的倒灌进战壕里。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克里斯汀第一时间被解除了第6集团军的代理指挥权,他回归第一特种炮兵师师长,整个集团军保持无线电静默不准与外界联系。 然后,一大批他们不认识的军官接管了第6集团军,团长及以上的军官几乎全部撤换,只留下几个熟悉部队情况的参谋。 接着整训就开始了。 士兵们以为这只是普通训练,但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是,一个个在哗变时“表现”过或带过头的官兵都被叫去问话,一部分去了就没回来,据说是不服从命令被关了禁闭。 士兵们人心惶惶: “我们被隔离了,他们在处分代表,我们该怎么办?” “夏尔将军呢?他在哪?” “他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在休假,这可能是有意为之!” “上帝,谁来帮帮我们!” …… 中午时分,夏尔及时赶到了让布卢。 他是搭乘飞机来的,已顾不上雨雪寒冷,以至于汽车开进军营时他还在瑟瑟发抖,身上的军装还是湿的。 士兵们正在广场上按军官指令操练,他们看到夏尔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半: “太好了,将军赶回来了。” “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这些嚣张跋扈的军官(指接管第6集团军的军官),打仗的时候没有他们的影子,凭什么现在对我们指手画脚?” 军队甚至出现了骚乱,军官们喝骂了好一阵才重新控制住局面。 …… 夏尔走进指挥部时有些困惑,他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来来往往的军官全是不认识的。 问过后才确认这就是第6集团军。 而那些军官都认识夏尔,他们一个个向夏尔挺身敬礼,眼中满是吃惊和意外,似乎没想到夏尔会在这时候赶回来。 还有几个调头就往指挥部方向跑。 夏尔知道,他们一定是去“告密”,通知上级夏尔已经回来了。 不久,一队高级军官迎了出来,夏尔扫了一眼,认识的只有魏刚一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将军,与夏尔一样少将军衔,他面无表情的迎上来与夏尔握了握手,摆出一副主人接待客人的姿态:“欢迎,司令阁下,我是您的参谋长,我叫居斯塔夫.甘末林!” (上图为甘末林,霞飞的智囊,被称作法兰西最聪明的将军,实则是个草包,他用一战的战术打二战直接导致法军快速投降成了笑话,他即便到了二战还固执的认为飞机是无用的,坦克是无用的,战争应该以步兵、骑兵为主) “嗯。”夏尔打量了甘末林一眼,一语双关:“很高兴认识您,将军,这是我头一回以这种方式认识自己的参谋长。” 甘末林当然听出了夏尔的弦外之音,但他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回答:“抱歉,司令阁下,这是上级的安排,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夏尔轻轻一笑:“那么,不介意带我去参观一下我的司令部吧?” 甘末林让开身,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向司令部时,甘末林神情自若的解释:“上级认为你有部队驻扎在比利时,同时你在比利时表现得很出色,因此将第6集团军调到这里由你统一指挥,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会。”夏尔回答得很绅士:“上级考虑得很周到。” 你都调来了,我还能有意见吗?而且重点不是这个。 甘末林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至于没有通知你,是因为你在休假,无线电静默则是为了保密。你知道的,部队换防不能让敌人知道。” “是的,当然。”夏尔点了点头:“你们做得很好。” 夏尔特意用了“你们”,这其中包括议会。 指挥部是一幢两层的小楼,上了楼梯沿着通道拐了个弯就到了作战室。 让人尴尬的是指挥部居然没有司令的办公桌。 几个参谋临时搬来了一张桌子往主位一摆,再加上椅子,匆匆忙忙的在桌角摆上一个台灯。 在夏尔一行人进来时,参谋还在忙着擦拭桌椅上的灰尘,见到夏尔慌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挺身立正。 甘末林依旧保持镇定:“我们刚来不久,所有一切都是刚布置。” 夏尔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考虑得很周到,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甘末林优雅的弯了下腰:“愿意为你服务,司令阁下!” 夏尔坐到司令的位置上,参谋们各忙各的,指挥部在正常运作,唯独夏尔这个司令无所事事,就像是多余的。 桌面上空空如也什么文件也没有,偶尔有几份电报递上来也是无关紧要的情报。 夏尔明白这是被议会架空了。 议会不需要夏尔指挥第6集团军,他们只需要夏尔挂着第6集团军司令这个名,以此来安抚第6集团军士兵乃至整个法兰西军队。 甚至他们干下什么坏事,比如下令清算哗变代表也可以把帐算在夏尔头上。 在镇压士兵的同时又能削弱夏尔的影响力,一举两得,不可谓不毒。 期间夏尔与魏刚有过眼神交流,魏刚轻轻摇头,然后不动声色的与其它人一起工作。 这是夏尔与福煦演的戏起了作用。 议会认为福煦是夏尔的敌人,因此很放心的让福煦把魏刚安插在第6集团军。 现在该怎么做? 最简单的就是放弃第6集团军直接回自己的机械化部队。 然而,夏尔却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保护不了那些哗变代表,比如热雷米和达尔朗,这对夏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士兵们会知道夏尔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必须听议会的,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反之,如果夏尔能保护得了他们,他们就会蔑视议会紧跟夏尔的脚步。 所以,这是夏尔和议会的战争,他不能低头! 第五百七十四章 圣诞节进攻 夏尔真真切切的感到了落差。 从万众瞩目、权力中心突然变成了势单力孤、无足轻重。 军官们依旧对夏尔尊敬有加,包括甘末林本人也是如此。 毕竟夏尔是那个屡次打败德军挽救了无数生命的人,同时他还拥有足以与法国任何一个资本家匹敌的资产,还有数不清的发明和工业产权。 普通人只要拥有其中任何一项就能走上人生颠峰,而夏尔却拥有所有的一切,他的天才简直让人妒嫉到发狂。 然而,指挥部中的他们却对夏尔虚以委蛇。 “审查名单给我一份!” “抱歉,将军。”参谋回答:“我们忙于训练,而且才刚来几天,没来得及编制审查名单。” “禁闭名单呢?” “那都是临时兴起。”参谋回答:“大部分关几天就放出去了,同样没有名单。” “那我们去禁闭室看看。” “将军。”参谋一脸为难:“我们怀疑其中有间谍,因此审问期间任何人不能与他们接触,否则……” 否则就会有与间谍串供的嫌疑。 参谋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没有一点迟疑,显然是早就想好的借口。 不过夏尔却不担心,他有信心打破这种僵局。 议会太天真了,成天呆在办公室里的他们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幼稚的以为仅靠权术就能全面掌控军队,而且是处于战争中的军队。 …… 第二天下午,夏尔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喝咖啡。 既然大家都有意孤立自己,那么干脆就让自己安静下来。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夏尔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闲过。 不过这不是真的。 夏尔是在给魏刚机会,给他独自接近自己的机会。 果然,不一会儿魏刚就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给的是军官花名册,是夏尔这个集团军司令应该知道的。 魏刚假装翻着花名册向夏尔介绍,嘴里却小声说:“白里安总理亲自下的命令,总司令那同样有议会的眼线!” 白里安? 他通常是躲在议会背后,现在居然亲自下令。 夏尔对这名字并不陌生,霞飞的后台就是白里安,这也是霞飞在军中毫无建树却能在总司令这个位置上呆那么久的原因之一。 最后霞飞之所以下台,是因为实在压不住或压下去的代价太大,他认为不值得为霞飞一个人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因此才会被抛弃。 “我们该怎么办?”魏刚问,这也是福煦想要问的问题。 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 “圣诞节快到了,为了避免再出现之前的‘休战事件’,我认为我们应该发起进攻。” “但因为哗变刚结束不久,我们应该降低进攻烈度。” “所以,作战目标应该以‘练兵’为主,而不是为了夺取敌人阵地或杀伤敌人。” 魏刚皱着眉头半天也没想明白夏尔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现在的情况有半点关系? 夏尔自顾自的交待道:“把我说的发给总司令,他会明白我说的。” 夏尔不适合直接发电给福煦,虽然夏尔有自己的通讯班和电台,但他们很可能已被监听。 魏刚做传声筒正合适。 “是,将军。”魏刚应声。 这时他眼角余光瞄见有人进来,语气马上转变:“少校以上军官共一百三十余人,如果你有什么补充的,我们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 夏尔语带不屑:“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很重要?” 说着将花名册往魏刚面前一推,满脸厌恶:“我不需要这个,离开我的视线!” “是,将军。”魏刚顺水推舟,拿过花名册走出会议室。 …… 索姆河前线下着绵绵细雨,北岸依旧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炮声。 自从夏尔带领第6集团军将防线往前推5公里后,索姆河南岸的战局已渐渐稳定。 这不只是因为夏尔的胜利,更因为法军占领了德军精心打造的几道防线。 这些防线虽然比不上后方,但与英军、法军的战壕相比却有云泥之别。 福煦将自己的总司令部设在这里,原因是索姆河战役还没有彻底结束,北岸的英军依旧在朝德军进攻,伤亡还在持续增加。 英军的进攻甚至比之前更猛烈。 因为夏尔能以一千余人伤亡的代价将防线往前推进5公里,而英军每天几千甚至上万的伤亡却难以寸进,这让黑格乃至基钦纳都觉得脸上无光。 这使黑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战果。 然而,他能做的只有持续增加兵力投入,不断催促士兵发起进攻。 福煦担心的不是这些。 他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无意识的签着文件,脑海里想的是远在比利时的第6集团军和夏尔。 之前,议会对夏尔的“区别对待”还是遮遮掩掩的,现在连遮羞布都欠奉直接从幕后搬上了台面。 夏尔该如何破局? 如果夏尔被议会架空,他当然不会也很难继续开展反潜战解开物资的限制。 这意味着福煦这个总司令只能当英国的傀儡。 就在福煦皱着眉头苦思对策时,一名参谋拿着一封电报递到福煦面前,小声说:“总司令阁下,魏刚发来的电报。” 福煦一愣,警惕的瞄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若无其事的接过电报轻轻点头。 他甚至没急着看电报,而是继续签文件,哪怕他心里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内容。 等参谋离开后,福煦才把手中的文件一丢,装作休息的样子拿过几封电报随意翻看。 他看到了魏刚发来的信息:“圣诞节进攻,哗变初定,以练兵为作战目的展开有限进攻。” 福煦略一沉吟,接着面露喜色微微点头,还是这家伙有办法,议会碰到对手了! 福煦瞄一眼桌上的日历,距离圣诞节还有三天,当即朝几米外的参谋喊了一声:“埃内斯上校,给巴黎拟一份电报,我打算在平安夜发起进攻,暂定持续5天。” “可是,将军。”参谋脸色一变,其它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们才刚恢复士气,马上发起大规模进攻可能会引起反弹……” “我会跟巴黎解释。”福煦打断了参谋的话。 第五百七十五章 许多人不明白战争的残酷 福煦几乎不需要向巴黎解释。 巴黎市政府总理办公室内,身居高位的两人在温暖的火炉前相对而坐,一边悠闲的喝着红酒一边讨论。 “人们厌倦了战争。”克雷孟梭说,声音冷漠:“尤其是前线的士兵,他们总想着逃避。” “谁说不是呢?”白里安表示赞同:“他们甚至不惜哗变拒绝战斗,这简直就是耻辱,而且愚蠢,愚不可及。如果不战斗,最后必然会葬送整个国家包括他们自己!”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的事,我们需要一场进攻。”克雷孟梭端着酒杯朝白里安晃了晃。 白里安不解:“我认为我们最好保持守势,否则那些士兵可能会再次哗变。” 克雷孟梭摇了摇头:“总理阁下,您似乎忘了去年平安夜发生了什么。” 这提醒了白里安,他想起去年平安夜发生的事:敌我双方大规模休战,据说休战3天,他们在一起喝酒、踢球,交换礼物…… 白里安顿感不妙:“不能让这事发生,这会影响他们的士气和斗志。” 白里安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是不希望看到和平。 法军原本就存在士气问题,如果再出现“休战”,基层军民要求和平的呼声会越来越高,最终有可能迫使议会选择谈判。 而美国人却不愿意谈判,收受美国人贿赂的英国议员和法国议员也不愿意谈判。 于是就出现了这颇为讽刺的一幕:未来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不希望和平,他正为了钱而绞尽脑汁的让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继续打下去。 “这就是我说的。”克雷孟梭说:“一次进攻,一次必须打,又不至于激起士兵反抗的进攻。” 白里安明白了,他们需要的是“开战”这形式以使“圣诞休战”不会重现,并不是为了胜利或者攻城略地,代价就是死几名士兵。 “我们需要把握好分寸。”白里安皱起了眉头:“可这恰恰不是我们擅长的。” 议员政客只会在办公室里讨论国家大事,前线的具体操作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那是将军们才需要担心的事。 就在这时,满头金发身姿婀娜的秘书敲门进来,她给白里安递上了一封电报:“总司令的电报,总理先生。” 白里安拿过电报一看,然后就欣慰的笑了起来:“总司令与我们想的一样,看来我们没有选错人!” 说着就将电报递给了克雷孟梭。 克雷孟松看了电报后也点了点头:“这给我们省了很多事!” 两人相视一笑,手中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不知道,这同样是夏尔希望的。 …… 让布卢前线,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已结成冰,屋顶和树枝率先被染成了白色。 在飘扬的雪花中,法军士兵一扫多日的压抑和恐惧,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因为夏尔来看他们了,还带来了许多食物,有牛肉、火鸡、还有新鲜的蔬菜: “这些都是夏尔用自己的钱购买的,像上次圣诞节一样。” “当然,议会才不会给我们这些,他们只会催促我们端着枪走上战场。” “小声点,你这个傻瓜,你不希望被抓去审问吧?” “有区别吗?明天我们又要上战场了,在平安夜!” …… 作战命令已提前下达,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在平安夜发起“有限进攻”。 当夏尔走进人群时,士兵们爆出一阵欢呼,他们争相上前与夏尔握手: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 “我们一度担心您不再领导我们了!” “感谢您的食物和物资,我们知道那是您的个人财产。” …… 夏尔一边与士兵们握着手一边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可以在今晚过平安夜。” 因为明晚就要发起进攻了。 于是很自然,士兵们就想到明晚的进攻,有人问:“‘有限进攻’是怎么回事,将军,它听起来有些奇怪!” 夏尔带着歉意一摊手:“抱歉,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实话,夏尔知道这是什么。 但士兵们听了夏尔这话却愣了,他们面面相觑,居然有夏尔不知道的进攻? 这是不是说这次进攻不是夏尔组织的? 更有甚者,这是不是说夏尔在第6集团军的指挥权被剥夺了,就像许多人猜测的那样? 夏尔一脸无奈:“我只能说,服从命令吧,你们的长官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士兵们的肩膀就离开了。 士兵们似乎看懂了夏尔这话的意思,他们看着夏尔落寞的背影小声议论: “上帝,我们的猜测是真的,议会那些混蛋架空了夏尔的指挥权。”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他们趁夏尔休假时接管了第6集团军。” “是的,夏尔假期没结束就赶回来了,但一切已经太迟了,他已无能为力!” …… 士兵们越说越气,看着那些骄横跋扈的军官的眼神渐渐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们很容易想到,没有夏尔的领导,他们会像以前一样被送到战场上去送死,索姆河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至于军官们说的:“这次进攻不会有太大的伤亡,我保证”,傻子才会相信,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尼维勒还说几天后就能回家享受胜利带来的荣誉,相信这话的人全死在战场上,索姆河战役直到现在还没结束! 于是,一股风暴又在部队中悄然酝酿。 只不过士兵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人想帮助夏尔夺回指挥权,有的人想再次哗变,还有人想着发动政变…… 夏尔察觉到了这些。 他了解这些士兵,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那些出身贵族来自军校的军官们却一无所知,一直呆在办公室被称作“法兰西最聪明的将军”的甘末林同样如此。 然后夏尔找到了克里斯汀。 他对克里斯汀说了两句话: “战场很乱,刀剑无眼。”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克里斯汀目光一扫部队中被安插进来的团长和参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语双关的回答:“许多人不明白战争的残酷,将军!”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为了夏尔 纳木尔市政府,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指挥部。 阿尔贝特一世坐在休息室的餐桌前享用早餐,他眉头紧锁郁郁寡欢。 这不是早餐不够丰富,他这个国王能安心的坐在自己的国土上享受与夏尔同级别的早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也不是因为居住的地方不够舒适,外面大雪纷飞,室内燃烧着火炉温暖如春,比前线士兵在天寒地冻中与敌人对峙的环境好太多了。 他之所以闷闷不乐,是因为夏尔不在比利时。 夏尔一离开比利时,阿尔贝特一世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似的,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气。 我不能这样,阿尔贝特一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难道离开夏尔我就不会打仗了? 伊登准将就不会指挥部队了? 比利时还有700万人,他们难道就找不出一个人能像夏尔一样御敌于国门之外? 阿尔贝特一世试图以这些借口给自己打气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他甚至努力挺直胸膛告诫自己要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然后下一秒,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餐桌上,连刀叉都拿不稳,它们沿着软塌塌的指尖无力的滑落桌面。 是的,比利时不能没有夏尔。 没有夏尔的比利时就像是一只小虾,随时都会在几大国的战争中被一巴掌拍死。 哪怕夏尔已经收复了纳木尔、布鲁塞尔及安特卫普这些重镇,并把它们连成一条完整的防线。 他甚至还给出了防御计划。 但夏尔就是军队的灵魂,没有他,所有人都失去了与德军对抗的底气,伊登准将也不例外! 阿尔贝特一世忍不住在心里哀号: “上帝,第6集团军有20几万人,夏尔任司令,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比利时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也要被调走了?” “部队调走也就罢了,夏尔是不是就此呆在索姆河不回来了?” “重点是夏尔,他们只要把夏尔留下就行,我会第一时间把第一特种侦察军……不,我会把所有部队交到他手中。” …… “陛下。”就在阿尔贝特一世胡思乱想时,伊登准将从作战室匆匆跑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陛下,夏尔在比利时!”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又惊又喜:“他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尔可能没法通知您。”伊登准将的表情有些怪异,眼里还有些愤怒。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一脸疑惑:“什么意思?他没法通知我?” “是的。”伊登准将点了点头:“第6集团军也在比利时,距我们不远,三十几公里外的让布卢。” 阿尔贝特一世面色逐渐变得沉重,他听说过一支法军在让布卢换防,但法兰西方面没告诉他那是夏尔的第6集团军。 接着他又高兴起来:“这是好事,将军,夏尔所有的部队都在这里了……” “陛下。”伊登准将打断了阿尔贝特一世的话:“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似乎控制了夏尔。” “什么?”阿尔贝特一世“腾”的一声站起来,面色大变:“他们控制了夏尔?从哪得到的情报,可靠吗?” 伊登准将回答:“我是从民兵那获得的情报,不过还未确认。” 第6集团军在比利时,即便甘末林严格对外封锁消息,与外界接触也不可避免,比如购买补给之类,消息多多少少会传到比利时民兵耳中。 伊登准将补了一句:“他们说是因为议会,法兰西议会派了一批军官把第6集团军的中高层军官全部撤换掉。”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语气充满了气愤:“是的,议会这些混蛋始终把夏尔当作敌人,夏尔手里只有2万军队还好,有20几万军队就会把他们吓坏了!” “我们该怎么办?”伊登准将问。 阿尔贝特一世“哼”了一声:“敢在比利时肆意妄为,他们显然没把我这个国王放在眼里!” 他没有迟疑,语气坚决: “特种侦察军第3步兵师留下驻防,另两个师马上调往让布卢!” “另外,附近的民兵不管有多少,全调往让布卢。” 伊登准将有些急了:“陛下,就算全调过来也只有6万人左右,而法兰西第6集团军却有20几万人……” “不,伊登将军。”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伊登准将的话:“你以为是6万人对法兰西20几万人?你忘了法兰西士兵是站在谁一边的!” 伊登准将瞬间明了,法兰西士兵是站在夏尔一边的。 比利时军队往让布卢一调,就是6万比利时军队加20几万法军,将近30万人对付那些议员派来架空夏尔的军官。 不过伊登准将依旧劝道:“可法兰西方面……” 这让阿尔贝特一世迟疑了下,以比利时现在的地位和局势,得罪法兰西议会可不是个好选择。 作为一名国王及一名成熟的政治家,他或许更应该考虑国家利益。 但阿尔贝特一世仅仅只是犹豫片刻,他很快就想到: “即便同时得罪了英法两国又能如何?” “只要夏尔一人就能带领比利时收复失地抵挡住任何国家的进攻,包括英法!” “所以现在是个机会,天大的好机会!法兰西议会正把夏尔往外推,比利时恰好接住这个泼天的富贵!” 想到这,阿尔贝特一世不仅没有变更命令反而越发坚定:“马上,执行的命令!” “是,陛下!”伊登准将应声,匆匆下去传达命令。 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走到窗前,他的视线跃过窗户投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时心情大好。 比利时,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走上强国之列,等着后悔吧,你们这些蠢货! 这时伊登准将又折返回来:“陛下,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提贾尼将军?” 阿尔贝特一世明白伊登准将的意图,如果带上提贾尼就能弱化比利时与法兰西的对抗,万一有什么责任还可以推到提贾尼身上,毕竟提贾尼是法兰西将军。 但阿尔贝特一世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不,什么也别说!” 他要的就是与法兰西的对抗,为了夏尔! 第五百七十七章 自然规律 让布卢前线,距离平安夜进攻还有一小时。 在第一特种炮兵师驻守的战壕内,克里斯汀少将坐在满是积雪的炮弹箱上,任由医疗兵替他包扎头部的伤口。 他刚才冒出头看地形,敌人显然是发现了夕阳下反射出望远镜的光芒,用机枪对克里斯汀藏身处打了一梭子。 其中一发子弹从他额头擦过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将军。”医疗兵心有余悸:“如果再偏半分,就是从您右眼穿过了。” 克里斯汀不以为意,战场上没有如果。 没死就是没死,活着就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受罪。 “你相信自然规律吗?”克里斯汀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医疗兵一愣,手里忙着的同时回答:“算是吧,将军,可这与自然规律无关。” 克里斯汀自顾自的说: “你最好信,就像夏天燥热冬天寒冷,都不是我们能决定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如果没有给予这些规律必要的尊重,想违背或者绕过它们索取太多。” “那么,就必然受到规律的惩罚!” 医疗兵唯唯诺诺完成了收尾工作,其实他什么都没听懂。 克里斯汀没多作解释,他面色凌重目露杀机,戴上将军帽起身,沿着交通壕往回走,伤口流出的鲜血像汗水一样沿着额头淌下几滴,他却毫无察觉。 转过两道弯,克里斯汀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藏兵壕,这里已聚集了第一特种炮兵师团级以上的军官。 (注:藏兵壕通常在高地或丘陵后,处于炮火死角内,比较安全) 一共两个旅长四个团长,还有十几名参谋。 几乎都是新来的,克里斯汀几天前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克里斯汀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句话,大多都是资本家或议员的亲戚,要么就是亲信。 重点是他们以此为荣,且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别人炫耀。 “先生们!”克里斯汀少将往军官们面前一站:“我相信你们已知道了,今晚会是一场怎样的进攻。” 军官们懒懒散散的回答: “是的,将军。” “这是一次简单的任务。” “我们不需要攻下敌人防线,这意味着我们随时可以命令士兵撤退!” …… 克里斯汀少将目光阴冷,他紧盯军官们平静的说: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的,不久前包括第一炮兵师在内都经历过一次哗变。” “士兵们对进攻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一名准将旅长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你想说什么,将军?这就是上级布置‘简单任务’的原因之一。难道这么简单的任务也无法完成?” 克里斯汀少将记得他,他是克雷孟梭的侄子叫格扎维埃。 第一特种炮兵师这么重要的单位,当然需要一位重量级的军官来“监视”和“把控”。 格扎维埃就是那个人物。 “是的。”另一名旅长附议:“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在抓紧时间处分那些不守纪律的家伙了,我认为这没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格尼食品制造集团的外戚,叫戈德鲁瓦,在这物资紧缺时期,他的地位得到飞速提升。 克里斯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并非不能完成,先生们。” “但我们应该考虑一个问题,士兵们之所哗变,就是因为军官们总躲在战壕里吹哨子。” “因此他们才把自己比作‘羊’,把军官比作‘赶羊人’。” 军官们“呵呵”笑了起来,似乎以自己“赶羊人”的身份自豪。 克里斯汀少将继续说: “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干,显然不是办法。” “这会让我们有处分不完的‘不守纪律的家伙’。”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军官们沉默了一会儿,纷纷点头。 克里斯汀接着说: “既然这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我是说,我们只需要到战场上走一圈随时都可以回来。” “另外我们还有坦克,坦克会挡住敌人的子弹保护我们的安全。”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看看呢?‘赶羊人’也是有勇气走上战场的,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只会躲在战壕里保命!” 克里斯汀少将扫了军官们一眼,补充了一句:“至少我会这么做!” 说完,擦了擦额边越来越多的血迹,朝军官们一扬手:“我已经这么做了,你们随意!” 说着,轻蔑的朝军官们一笑,转身朝前线方向走,留下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格扎维埃起身打算跟上去,却被戈德鲁瓦拦住了。 “你真的打算上战场?”戈德鲁瓦问,眼里透着恐惧。 “他是对的。”格扎维埃回答:“如果我们躲在战壕里驱赶士兵们上战场,你认为他们会怎么看我们?你没感觉到吗?” 自从他们挤进这支部队起,就感觉到了士兵眼中的敌意和蔑视,格扎维埃希望有所改变。 格扎维埃接着说:“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想想吧,低烈度战斗,我们只要上去转一圈就回来,随时可以撤退。” “是的。”有人附和道:“这里不是索姆河。” “也不是凡尔登。”有人补充道:“凡尔登不允许撤退,后方有督战队架着机枪!” “克里斯汀少将都上去了。”有人面带愧色:“如果我们不上去,那会被当成什么?” 这话瞬间让所有人破防。 在他们上面和下面的人全上战场,只有他们这些安插进来的军官不上,却希望命令他们并把控这支部队,可能吗? “来吧!”格扎维埃拍了拍戈德鲁瓦的肩膀,宽慰道:“不会有事的,我们有坦克,是‘夏尔a1’。” 戈德鲁瓦只能点头答应,但还是紧张得呼吸困难面色苍白。 军官们跟在格扎维埃身后朝前线走去,他们来到战壕前沿找到克里斯汀,报告道:“我们会跟士兵们一起进攻,将军。” “很好!”克里斯汀少将扭头朝他们投来赞许的目光:“那么,找到你们的部队吧,马上就要进攻了!” 军官们应令各自散去。 克里斯汀少将重新将目光投向对面,嘴里喃喃说着:“战争是残酷的,先生们!”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成文的规定 比利时让布卢小镇。 教堂的钟声“当当”地敲着,隐隐还传来一些唱诗声,预示着一年一度平安夜的到来。 然而,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并没有给人们带来一丝喜悦,战争的阴云依旧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 黑暗笼罩着大地,它在风雪中沉寂了一会儿,接着就无情的撕开了夜的宁静。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初时只有一两发炮弹的尖啸,接着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不久,整条西线都被呼啸声和爆炸声填满了,到处都是炮弹发射和爆炸时的间歇性亮光,就像闪电似的此起彼伏。 克里斯汀少将在战壕里耐心的等着,他在感受炮弹的震动,由远及近,再逐渐远去往纵深推进。 这是夜间炮战的普遍模式。 黑暗中,敌我双方的炮兵都不太可能以对方战壕为目标,因为看不见只能瞎打。 他们更愿意轰炸敌方炮兵,对方开火时炮口的火光和烟雾会暴露其位置,谁能先一步取得优势就能步步压着对手打并最终取得优势。 又等了一会儿,等敌我炮兵打得难分难解时,克里斯汀大喊一声:“进攻!” 尖锐的哨声马上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沿着战壕传了下去。 “夏尔a1”坦克率先沿着斜面冲上无人区,它以3公里左右的低时速朝敌人防线摸索前进,有些坦克的舱盖都是打开的,车长需要探出头来观察外界的地形并为驾驶员引导。 没有夜战能力的坦克只求能在战场上为进攻的步兵挡几批子弹,然后再安全的开回来。 士兵们沿着短梯从战壕中一队队爬了出来,跟在坦克后朝敌人战壕推进。 …… 旅长戈德鲁瓦冲在最前面,紧跟在坦克后方。 这不是因为他勇敢,战前他分析了一下,认为后方可能更危险,远离坦克会增加被子弹、炮弹命中的概率。 他断定坦克后才是最安全的,那里是子弹和炮弹的死角。 幸运的话,只需要跟着坦克在战场上转一圈就能平安回来了,还能获得“身先士卒”的好名声。 果然,对面重机枪打出成片的弹雨,迫击炮在身边一发发炸开,就是没有子弹和炮弹能威胁到他。 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爆豆般的“铿铿”声,这让他心惊肉跳。但为了活命,他依旧鼓足勇气紧随其后。 或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因为黑暗,戈德鲁瓦没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跟着坦克前进。 等他感到奇怪回头张望时,忽然几枚拉燃的手榴弹甩到他身边,戈德鲁瓦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爆炸带起的烟雾吞没。 …… 格扎维埃从一开始就感觉不对劲,在他爬出战壕朝带领部队前进时,感觉总是有几名士兵跟在自己附近。 他们是警卫员? 身形似乎不对。 何况在黑夜以密集队形冲锋,没走多远警卫员就在枪炮声中走散了。 是自己太敏感? 但格扎维埃又感觉不像,因为不管他跑向哪里,那几个身影总是像盯着食物的猎犬似的紧追不舍。 一个想法蹦进他脑海:他审问过许多哗变的士兵,还将其中一部分关进禁闭室准备处以极刑,一定是士兵对他怀恨在心。 恐惧在格扎维埃心底油然而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感觉身处危险中,敌人无处不在,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拉斐尔,贝尔特朗!”格扎维埃大喊,一遍又一遍。 这是他从巴黎带来的两个心腹,现在只有他们值得信任。 “将军!”枪炮声中,格扎维埃隐隐听到拉斐尔的回应。 格扎维埃心下一喜,他躲进一个弹坑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到我这来,马上……” 话音未落,格扎维埃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胸前已多了一把军刺,鲜血急涌而出,半截露在外面的刀刃在炮火下闪出点点寒光。 格扎维埃无力的倒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在意识还未消散时断断续续的骂着:“这些混蛋,他们,居然用,德国人的军刺!” (注:德法两军军刺很容易辨认,前者是短刃形,后者是针形) (上两图为德法两军军刺对比) …… 几个参谋扎堆躲在一个弹坑里不敢前进,他们认为在黑夜里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他们可以一直呆在这等到撤退命令下达。 然而,就在他们为自己“聪明”庆幸时,突然几发迫击炮炮弹精准的砸进他们所处的弹坑。 还有团长挥着转轮手枪命令部下冲锋,几发不知从哪来的子弹将他打倒在地…… 攻势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接着就在克里斯汀的命令下潮水般的退了下来。 由于是低烈度试探性进攻没有强攻,因此伤亡不大,全部只死伤两百余人。 但让人“意外”的是,中高级军官的伤亡率高得惊人,两名旅长全部阵亡,四名团长一死一伤,十八名参谋死了十名。 克里斯汀少将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在电话里向甘末林报告,他声音沉痛,认真反省: “军官们很勇敢,将军,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冲在最前方,这或许是伤亡惨重的原因之一。” “另外,我有理由怀疑德国人派出‘暴风突击队’对我军实施反扑。” “否则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暴风突击队”是德军的特种部队,他们总是深入敌军阵营中攻击敌方指挥部。 甘末林拿到伤亡报告时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 从军22年的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部队中存在一些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会为了整体利益惩罚甚至除掉那些拖后腿或威胁部队安全的人。 这很明显是“潜规则”在发挥作用。 但甘末林没有说破,他瞄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正悠闲的看报纸的夏尔,回头冷声对参谋小声下令:“查验尸体,不要被别人知道。” 然而,参谋却回答:“查验过了,将军,没有问题。” 说着递上了一份报告。 甘末林接过一看,差点被气昏。 所有的死亡不是因为手榴弹就是迫击炮,要么就是德国人的军刺,就算是伤口里挖出来的子弹,都是德国人的鲁格手枪弹!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甘末林丢下电报走到夏尔面前,语气生硬:“不管你想做什么,将军,你都应该停下!” 夏尔将报纸拿开了些,冷冷的瞄了甘末林一眼:“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将军,也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甘末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于占有指挥权,把夏尔才是集团军司令这事给忘了。 但甘末林依旧不甘示弱。 指挥权在他手里,他岁数比夏尔大得多,同时还是法兰西最聪明的将军,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将军。”甘末林很自然的将自己摆在制高点上,他激动的说:“我们的对手是德国人不应该是自己人,你这么做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对军队而言是场噩梦!” 夏尔似乎被打断了看报的雅兴,他将报纸一抖,随手折了两下丢到办公桌上: “首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次,我们的对手是德国人,这一点我完全赞同。” “但如果说‘噩梦’,我认为没什么能比得上索姆河吧?您说呢,将军?” 甘末林哑口无言。 夏尔是在告诉他:部队在你们这些蠢货的手里,将会发生一次又一次索姆河惨剧,而夏尔才是那个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的人。 因此从伤亡、胜利甚至国家利益角度说,甘末林这种将夏尔权力架空的做法,才是他所说的“不负责”和“噩梦”。 夏尔轻蔑一笑,这些混蛋,他们也配说“不负责任”。 甘末林见无法说服夏尔,只能恨恨的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尔无所谓的摊了下手,表示尽管放马过来,他倒想看看甘末林有什么办法能破这个局。 结果,甘末林走回自己办公桌前,还没坐下就下达了一道命令:“命令部队停止进攻!” 说完,甘末林略带得意的扫了夏尔一眼。 如果这些军官是在进攻中被士兵趁乱杀掉的,不进攻你就没办法了吧! 夏尔保持着微笑,嘴角挂上一丝戏谑。 这个蠢货,居然以为这就能解决问题。 大约过了半小时,这场暗斗就有了结果。 守着电话的参谋大声朝甘末林报告道:“将军,德国人朝我军防线发起进攻。他们偷袭了我第72步兵师指挥部,师长多纳迪厄将军重伤,另有两名团长七名参谋牺牲。” 甘末林瞬间面如死灰,他这才意识到法军不进攻不代表德军不进攻。 而德军一旦展开进攻,实施“潜规则”的士兵就更是能将躲在指挥部里军官一锅端。 当然,还是借“暴风突击队”的名义,德国人这支部队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借口! 甘末林恼羞成怒地望向夏尔,却又无可奈何。 夏尔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嘲笑甘末林的幼稚和不切实际。 军队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因为不只是克里斯汀的第一特种炮兵师,整个第6集团军听到风声后都会有样学样,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们只是想活下来并取得胜利,能做到这个的只有夏尔。 而安插进来的军官却挡在他们与夏尔之间,要把士兵们带向死亡。 士兵们想活命,就只有搬掉这些挡在中间的“绊脚石”! …… 巴黎第16区,已74岁高龄的克雷孟梭正在自家别墅与家人欢度平安夜。 这是一个大家庭,长方形餐桌上会聚了二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圣诞树彩灯的映衬下欢声笑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孩子在间隙中追逐打闹。 克雷孟梭坐在主位上,他喝了几杯酒脸上泛着红光,微带醉意的眼睛满意的看着一切。 没什么能比战争时期还能保证家人团聚更让人自豪了。 而且他坚信,不管这场战争打几年,他都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这时管家端着一个银盘上来熟练的摆在克雷孟梭面前,克雷孟梭一愣,那是一封电报,来自比利时。 上面写着:“第6集团军大量军官在战斗中牺牲。” 管家附耳上前,小声说:“老爷,格扎维埃准将不久前牺牲,在让布卢!” 克雷孟梭脸色一变再变,扫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弟弟,格扎维埃是他的小儿子。 当克雷孟梭还在考虑该怎么说时,另一个仆人匆匆上来:“老爷,白里安总理让您到市政府一趟!” …… 白里安一直呆在市政府,没有家庭牵挂的他在哪过平安夜都一样,他打算留在这关注今晚的“圣诞节攻势”。 (注:白里安是禁欲主义者,他终身未娶) 晚上八点多,用完晚餐的白里安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惬意的观赏着巴黎夜景,感叹这座“光明之城”的伟大。 当圣母院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时,白里安打算为自己的工作做个总结。 回忆了一会儿,他觉得最得意的应该是不久前成功将夏尔从第6集团军架空。 “这显然是好事。”白里安目光远眺虚空喃喃自语:“否则,法兰西将再次在独裁者的控制下呻吟,我必须保证她的自由!” 这时秘书走了进来,脚步很急:“总理阁下,甘末林将军来电,大批军官在战斗中牺牲。” 白里安像被针扎似的猛地回过头,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件事绝不只是“在战斗中牺牲”这么简单。 他接过电报看了一会儿,下令:“把克雷孟梭叫来。” “是,阁下。” 在克雷孟梭赶到前,白里安通过电报询问甘末林: “这件事与夏尔有关吗?” “我不确定,阁下,他看起来什么也没做,我们也没有证据。”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事实上,这可以说是军队的传统。” “传统?” “是的。”甘末林解释道: “他们称之为‘丛林法则’或‘自然法则’。” “和平时期,他们会用私刑惩罚那些拖累部队的士兵。” “发展到战争时期,这种私刑就更激进了。但大多是针对那些会威胁到部队生存的军官,目的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言下之意是:军官不给他们活路,政府和法律也救不了他们,他们就只能靠自己。 第五百八十章 骑虎难下 巴黎市政府,总理办公室。 当克雷孟梭推门走进房间时,吃惊的看到白里安在办公桌前焦虑的走来走去。 白里安以冷静闻名于政坛,此时竟也沉不住气。 “是因为让布卢的事吗,总理阁下?”克雷孟梭问,语气轻松,随手脱下外套将它和帽子、手杖一并交给秘书。 白里安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克雷孟梭,不答反问:“你看起来不以为然?” 克雷孟梭走到办公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酒杯往沙发上一坐,回答:“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夏尔敢做这样的事,那就等着面对议会的质询吧,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撤掉他的第6集团军司令。” 虽然夏尔做得滴水不漏,议会找不到任何夏尔与这件事有关的证据。 但议会不是法庭,它从来就不是讲证据的地方,只要有必要,一小勺洗衣粉就能给对方定罪。 “你疯了。”这个说法马上遭到白里安的否决:“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克雷孟梭两手微微一摊:“我承认夏尔在议会中有些势力,但他的势力跟我们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是议会的套路,它表面看起来是公民选举出议员再由议员投票做出决定。 但实际上,内阁可以通过贿赂将议员各个击破,最终达到通过某个议题的目的。 克里孟梭、白里安就是众多被贿赂的议员之一。 (注:白里安创立了法兰西社会党,他提出支持工人罢工甚至认为允许共产党存在对法兰西有利,但他上位后马上站在资本家的角度上镇压工人罢工,被社会党开除党籍视为叛徒。克里孟梭也有类似的经历。这是议会的常态,平民好不容易选上议员将其推进议会,不久就会被资本家收买为其站台,不接受收买的就会遭到打压前途黯淡。) 白里安发出一声不屑的哧笑:“委员阁下,你以为这件事凭投票就能解决?” “那还有什么?”克雷孟梭反问,然后他一歪下巴:“顶多,再加上报纸。我们可以告诉媒体夏尔正在做什么,教唆士兵杀害自己的军官,这罪名可不小。这会削弱他在公民心目中的地位,毫无疑问!” “愚蠢!”白里安给出这样的评价。 克雷孟梭手段雷厉风行做事直接,但就是不会再往更深一点的层次考虑问题。 克雷孟梭脸色有点难看,就算白里安不认同自己的说法,也不应该给出这么简单粗暴的回答。 接着克雷孟梭又想到,这与白里安一贯表现出来的“温和”形象判若两人,这是否意味着他已方寸大乱? 白里安走到克雷孟梭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充满无奈:“你为什么不思考一下,这件事一旦全面宣传军队会有什么反应?” “军队的反应?”克雷孟梭一脸茫然:“你是说,军队会再次哗变?” 白里安摇了摇头:“不,他们不会哗变,但他们会继续执行所谓的‘潜规则’而且俞演俞烈,您认为呢?” 克雷孟梭一愣,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这时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哗变是在明面上的,只要用怀柔政策满足士兵们提出的条件就会被镇压。 而“潜规则”却藏在暗处。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士兵们即便用法军的“勒贝尔”步枪击杀让人讨厌的军官,也查不出什么。 就算政府想谈判也找不到对象,只能任由事态不断扩大。 “这会让夏尔彻底控制军队,委员阁下。”白里安目光紧盯克雷孟梭,手指在虚空重重的点了点,强调:“而且是所有军队,夏尔将控制所有军队,到时候就没有人能与他抗衡了!” 这个蠢货,白里安想,他擅长的只有议会的斗争。 克雷孟梭执政时期议会对军队的控制太容易了,导致他根本就没把军队放在眼里,哪怕军队出现了一个夏尔这样的天才人物也不例外。 (注:克雷孟梭任过2次总理,但他策划推翻过18个内阁总理,江湖人称“倒阁圣手”) 不等克雷孟梭回答,白里安继续分析道:“更何况,夏尔在索姆河打败了德国人成为第6集团军司令,而我们却千方百计将其架空,这件事如果被公众所知,你认为还会有将军站在我们一边为我们、为法兰西战斗吗?” 克雷孟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们会担心成为另一个夏尔。” 白里安“嗯”了一声:“所以,这件事不能摆到明面上,不能在议会中讨论,更不能用媒体宣传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白里安还有一点没说,或者说他没考虑到。 许多刚加入军队的新兵不知道“潜规则”,因此即便倍受军官欺凌也没想到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报仇。 没想到就不会做,连一点念头都不会有。 一旦“潜规则”被搬上台面宣传哪怕是作为负面教材宣传,这个犯罪概念也会在新兵的脑海里扎根,如果他们恨上某个人,就会在战场上蠢蠢欲动。 因此,这现象在任何国家、任何军队、任何时间段多多少少都存在,但所有国家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全都冷处理。 克雷孟梭对军事了解不多,惯性思维下依旧打算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结果差点帮了夏尔一个大忙。 克雷孟梭考虑了一会儿,说:“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会影响议会的威信,让夏尔彻底控制了第6集团军!” 白里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也是他感到棘手的原因之一,此时的议会已骑虎难下了,他甚至后悔把夏尔逼得太急太猛,导致夏尔不得不与议会硬碰硬,这才有一连串的麻烦事。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他小瞧了夏尔的政治手段,以为这小家伙只是在军工和军事上有天赋。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白里安咬了咬牙:“把这件事丢给北方集团军群和英国人,告诉他们第6集团军有再次哗变的迹象!” 第五百八十一章 “潜规则”的威吓作用 让布卢指挥部,平安夜十一点多。 夏尔虽然无事可做却没有休息。 他正在翻看一本,《乌兰斯匹格传奇》,说的是主人公为了民族解放和信仰自由顽强斗争的故事。 不过其实,夏尔是在借此打发时间,以等待今晚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几米外,甘末林从参谋手里接过电报瞄了一眼,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夏尔的办公桌,军靴像示威似的,每踩下一步都会发出重重的响声。 甘末林来到夏尔面前,装模作样的挺身敬礼再递上报告:“司令阁下,巴黎来的电报,他们打算从英国远征军中调两个师,另从北方集团军群调一个师来协助我们平息动乱。” 说到“平息动乱”时他语气放缓并加重,似乎担心夏尔听不到。 夏尔没动,依旧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书。 甘末林将电报轻轻放到夏尔面前的桌面,微微弯腰语带嘲讽:“请您放心,司令阁下,让布卢很安全。” “是吗?”夏尔反问,声音平静:“这些部队来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让英国人接管我们的战场,还是让他们接管我们的部队?” 甘末林一愣,他的确没有进一步计划,不过他还是回答:“我会与艾维斯中将讨论出一个计划,一切都将恢复原状。” 夏尔轻轻一笑,眼皮都没抬一下:“听说您是法兰西最聪明的将军,我表示怀疑。” 甘末林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够聪明,你说是吗,司令阁下?” 说话时他紧盯着夏尔。 夏尔抬头望向甘末林:“如果我够聪明的话,是不是应该放弃现在做的一切向您认输?” “差不多。”甘末林微微点头:“趁现在还来得及。” 接着他又补充道: “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将军。我是说没必要让部队来回奔波,在这危险的时候。” “如果你注定会失败,坚持下去就不会有什么意义。” “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对吧?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夏尔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可怜的甘末林先生,你直到现在还没搞清状况。” “什么?”甘末林眼里透着意外。 夏尔对他的称呼变了,变成了“甘末林先生”而不是“将军”。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夏尔这话是意指他不配做“将军”。 甘末林脸色一沉,咬了咬牙目露凶光:“他们说你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你会为今天的固执后悔的!” 夏尔合上书将它放在桌面上,顺势将电报推回到甘末林面前: “你以为,议会派军队来是为了平息所谓的动乱?” “想想吧,议会为什么会调动英国军队,难道他们希望法军与英军起冲突?” 甘末林一愣。 平息动乱似乎的确不适合派英军来,法军内部的矛盾应该由自己解决,加上英军有可能把问题变复杂甚至引发误会。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甘末林回答:“你似乎已自身难保了。” “我赞同。”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你需要考虑的。” “什么意思?”甘末林问。 夏尔施施然回答:“当议会碰到棘手的问题无法解决时,他们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转移矛盾和人们的视线。” 甘末林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议会希望将士兵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英国人身上?” 他一个字都不信。 夏尔正色回答: “不是士兵,是人们。” “此时议会骑虎难下,他们调来了英军好让人们以为整件事与英国人胁迫有关,这才能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简单的说,议会已做好认输的准备,而你却以为我正在输掉这场‘战斗’。” 甘末林愣愣的看着夏尔,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或许我不像别人说的那么聪明,但我不笨,将军。我不会被你吓到……” 夏尔打断了甘末林的话,声音充满自信: “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调来的部队有可能跟第6集团军发生一些小冲突,就像你说的平息动乱,但他们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 “用不了多久,议会就会出面做和事佬,他们会努力装作是‘中间人’而不是始作俑者。” “最后他们甚至会给我一些奖励以安抚我以及第6集团军的士兵,还会把你们调走,并把第6集团军的指挥权交到我手里以换取部队的稳定。” 甘末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的确像是议会能做出来的事,让英国人背黑锅避免议会威信受损。 “你,你就这么肯定?”甘末林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已经动摇了。 夏尔扬了扬眉:“我们走着瞧。” 答案很明显,像这样的“动乱”不管调来多少部队都不会有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根本平息不了所谓的动乱。 甘末林郁郁不乐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隐隐觉得夏尔是对的,议会可能要低头了。 最让甘末林无法接受的是,夏尔布好局控制着一切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而甘末林却连看都没看懂,在夏尔即将取得胜利时还得意洋洋的前去劝降! 甘末林感觉脸上热辣辣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夏尔的嘲笑:“你是法兰西最聪明的将军?”、“甘末林先生!”,“我们走着瞧”! 不,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议会不会这样放过夏尔,他犯了可怕的罪行,应该受到惩罚! 然而,不管甘末林是否愿意,事情却在朝对夏尔有利的方向发展。 就在甘末林努力揣测议会的用意时,一名参谋拿着一份文件小心翼翼的凑到甘末林面前,压低声音报告:“将军,这份文件指名需要夏尔将军签字。” “什么?”甘末林猛地抬头瞪了参谋一眼,似乎是在说:谁那么大胆,公然忤逆“架空”夏尔的命令。 参谋为难的回答:“前线的旅长、团长说,如果不承认夏尔的指挥,他们很可能活不到明天……” 甘末林瞬间无语。 “潜规则”已出现威吓作用,前线旅长、团长以及参谋都不得不承认夏尔的指挥! 夏尔其实已赢得这场“战斗”,因为指挥权正在转到他手中! 第五百八十二章 您是法兰西的希望,将军 前后不过一小时,夏尔与甘末林的状态就彻底置换。 文件一份接着一份送到夏尔的桌面上,初时不多,只有一两份,不久就多了起来,半小时后甚至多到夏尔手忙脚乱。 这是由“潜规则”决定的,或者可以说是基层官兵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军官如果拿着甘末林签署的命令指挥军队,就会被当作“目标”,只要有战事发生就是“九死一生”。 但如果拿着夏尔签署的命令就相当于手握护身符,且对士兵的指挥还如臂使指没人敢反抗。 军官们不是傻瓜,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后马上对夏尔趋之若鹜承认了夏尔的指挥权。 一小时后,就连甘末林的心腹参谋也不得不向夏尔报告情况。 这不是参谋所愿,而是向甘末林报告已失去了意义:决定权不在甘末林手里,甘末林是否知道根本无关紧要。 夏尔手里飞快的签署文件,对参谋问了之前同样的三个问题: “审查名单有吗?” “是的,将军。”参谋赶忙回答,风也似的跑到自己座位上,他在文件中翻了一会儿再匆匆返回将文件递给夏尔:“全在这了,将军。这份是已审查过的,这份是待审查名册。” “禁闭名单呢?” 另一名参谋赶忙给夏尔递上:“刚刚关进禁闭室的十几人没在名单中,我马上核实。” 夏尔“嗯”了一声,又问:“如果我想去禁闭室看看,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将军。”参谋回答:“您随时可以去,需要我给您安排吗?” “不。”夏尔摇了摇头:“命令克里斯汀将军,派一支部队包围禁闭室,不允许任何人转移犯人。” “是,将军。” 议会的目的之一是处分哗变代表,而夏尔曾答应过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是夏尔与议会这场“战斗”的焦点之一。 夏尔担心议会会趁着这“权力交接”的时候偷偷把哗变代表转移出去。 如果议会得逞,即便夏尔如愿收回指挥权,他在士兵中的声望依旧会因此削弱。 事情果然像夏尔担心的那样,当克里斯汀带着一个步兵营包围禁闭室时,正有十几辆汽车试图趁乱转移“犯人”。 对方被发现时还叫嚣着他们是奉命行事,勒令克里斯汀让路。 克里斯汀接过命令文件一瞄上面的签字,毫不客气的回答: “第6集团军司令是夏尔,其它所有命令都是无效的!” “甘末林只是在夏尔休假时暂代指挥权。” “德国间谍显然没搞清楚情况,他们伪造命令时以为司令没回来。” 部下们心领神会: “是的,他们是德国人的间谍。” “这些笨蛋,他们暴露了!” “他们想要带走我们的人,从我们眼皮底下!” …… 毫不意外,这些“德国间谍”被愤怒的士兵狠狠揍了一顿,一个个鼻青脸肿。 如果不是夏尔及时出现把他们叫住,肯定会闹出几条人命。 夏尔在被押解的“犯人”中看到了热雷米和达尔朗,他们被五花大绑,却一脸感激的望着夏尔。 达尔朗更是感激涕零,贵族出身的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父亲是一名律师,后又当选为内哈克市市长和国会议员,十几年前还任梅林内阁的司法部长(18年前,后退休,于1912年去世)。 达尔朗知道议会的手段,知道议会必然会将哗变代表处以极刑以震摄全军。 否则,就会有下次,下下次……哗变。 只有将哗变代表定罪处死,甚至在舆论上对其极尽贬低抹黑,往后就不会有人愿意带头哗变。 他们处理工人罢工用的也是同样手段:可以放过普通工人,但不能放过工人代表。 达尔朗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只是死亡,更是荣誉、尊严等全面沦陷,甚至会连累家族。 被关进禁闭室时他已不抱希望了。 他曾经想过夏尔的承诺。 但那只是一句承诺而已,夏尔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句承诺对抗议会!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 这就是法兰西的政治,他们要的是利益而不是公理,不管谁都一样,没有例外。 然而,当夏尔站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错了,夏尔不是那样的人,夏尔就是那个例外! “先生们。”夏尔站在士兵群中来了一场即兴演讲: “这些被审问、被关押的人,我们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哗变,那么被抓的绝不应该只是他们。” “他们之所以被关押,是因为他们是士兵代表,他们说出你们想说的话,他们为所有士兵争取利益。” “更重要的是,他们提出的谈判诉求没什么错。” 士兵们纷纷点头赞同夏尔的话。 夏尔继续说: “拒绝无意义的进攻是错的吗?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恰恰认为,那些没有充分考虑士兵生命,为了进攻而进攻,为了自己的军衔而不断将士兵驱赶到战场上送死的军官们才是错的。” “他们的行为极其不负责任,是犯罪,是谋杀,是在摧毁法兰西的根基和信念!” 士兵们用欢呼来表示对夏尔的支持。 夏尔看似在为士兵们说话,实则是在巩固自己的声望和地位。 在所有的将军中,只有夏尔才是那个“考虑士兵生命”,并且每次进攻都能保证“有意义”的将军。 因此支持“拒绝无意义进攻”这个观点实际上就是支持自己。 士兵们一声又一声的回应: “说得对,那些军官才应该被关起来。” “他们应该像夏尔一样打仗!” “可恨的是居然还有人想要剥夺夏尔的指挥权,任凭那些不会打仗的军官们对夏尔指手画脚!” …… 等喊声平息些,夏尔继续说:“所以,我认为,审问和禁闭应该马上结束,所有被关押的人都应该无罪释放并且恢复原职,你们认为呢?” 士兵们握着拳头高喊出声,还有人给那些“犯人”解开身上的绳索。 “犯人”松绑后争先恐后的上前向夏尔敬礼握手。 达尔朗也是其中之一,他双手紧握夏尔的手,眼里满是崇慕,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哽咽:“您是法兰西的希望,将军!我们需要您!” 第五百八十三章 把夏尔交出来 让布卢指挥部,前线炮声隆隆,参谋在办公室里往来奔走将一条条信息传进传出。 这是一个不平安的平安夜。 并不是因为与德军的战事有多激烈,而是夏尔与议会的“战斗”还未尘埃落定,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 夏尔还好,他之所以到下半夜还没休息是因为刚收回指挥权,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 甘末林就不一样了,他无事可做却又不敢离开,只能盯着几乎空白的桌面发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冲泡咖啡静静的喝着。 甘末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夏尔,他已趁夏尔休假时提前几天赶到部队并展开一系列的布署,该抓的抓该关的关,重要的位置全都由亲信把控。 他原以为夏尔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翻身,没想到仅仅只是两天,指挥权就顺滑自然的转到夏尔手中。 更让甘末林无法接受的是,将指挥权转到夏尔手里的还是自己从巴黎带来的部下,是他认为能信任的心腹,是他打算用来控制第6集团军的左膀右臂! 这些叛徒,无耻的混蛋,甘末林在心里暗骂。 接着甘末林转头望向站在身边的魏刚,那是为数不多坚持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参谋。 是的,他是福煦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也不应该与夏尔站在一起。 “英国人到哪了?”甘末林有气无力的问。 “将军。”魏刚艰难的回答:“英国人……” 见魏刚欲言又止的样子,甘末林心下有些奇怪,不会英国人的部队也出问题了吧?那可是他唯一的希望。 虽然夏尔说英国人是用来背黑锅的,但甘末林却相信手里掌握物资的英国人有一定的话语权。 “怎么回事?”甘末林问。 魏刚挺身,鼓起勇气回答:“将军,布鲁塞尔到让布卢的铁路被德国游击队炸断了,公路又因为雨季出现塌方,所以……” “所以英国人赶不到了?”甘末林反问。 “不,将军。”魏刚回答:“他们已经到了,不过只到了一个团,其它人可能还要几天才能赶到……” 甘末林一时无语。 一个团能起什么作用,两三千人还不够第6集团军塞牙缝。 主力要几天才能到,那时第6集团军早就在夏尔手里服服贴贴了。 随后甘末林又得这不太正常。 德国人偏偏在这时炸断铁轨,而且是精准的炸断英国人通往让布卢的铁轨! 难道又是夏尔? 甘末林瞄了一眼几米外正忙着签文件并与参谋讨论的夏尔一眼。 可恶的家伙,年纪不大却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 这倒是甘末林猜错了,这不关夏尔的事。 它不是意外,更不是德国游击队,而是比利时游击队。 此时,阿尔贝特一世的部队正一批接着一批的搭乘火车赶往让布卢集结。 两个师的正规军再加上民兵一共6万人,在镇外控制着所有通往让布卢的交通,包括山路。 其它方向的英法军一有什么异动,阿尔贝特一世第一时间就获得消息。 于是,英国人通往让布卢的铁路断了,公路也断了,只有一个团的英军因为驻守在附近步行赶到。 但这个团的英军刚赶到就被比利时军队团团围住,就差没被缴械。 …… 第6集团军指挥部,教堂的钟声告诉所有人时间进入凌晨四点。 夏尔一直在忙着签署各种命令。 指挥权刚收回时就是麻烦,整个集团军几乎所有团级及以上的命令都需要夏尔确认,往常由旅一级或师一级就能决定的事项全都送到夏尔这个集团军司令手里。 于是签文件签到手软,授权授到嘴麻。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总比权力又回到“中间”军官手里最终又集中到甘末林那强。 这时一名参谋站在夏尔面前报告:“将军,阿尔贝特一世带着比利时军队封锁了让布卢,他派人朝我们喊话,让我们把您交出去。” “把我交出去?”夏尔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茫然的抬头望向参谋:“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参谋同样一脸懵。 下一秒夏尔就明白了,阿尔贝特一世肯定以为他被软禁、被控制了,因此带着部队来解救他。 夏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 “把电话接到阿尔贝特一世那,就说我要跟他通话。” “是,将军。”参谋应声马上去安排。 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就响了,参谋接了电话确认身份后就将话筒交到夏尔手里:“将军,阿尔贝特一世陛下。” 夏尔把笔一丢,接过话筒“喂”了一声。 “将军,你没事吧?”话筒内传来阿尔贝特一世紧张的声音。 “没事。”夏尔回答:“你带了多少人?” “一共6万。”阿尔贝特一世回答:“你放心,英国人已经被我挡在路上动弹不得,没几天时间到不了。” 夏尔一时无语。 英国人要是来不了这黑锅谁来背? 议会找不到台阶下事情就会拖着,陛下! 幸运的是阿尔贝特一世又补了一句:“不过艾维斯中将带着他的精锐骑兵师正赶来,我一时找不到借口拦住他们。” 骑兵的优势是越野能力强,公路被堵汽车或许没法通过,骑兵却很可能容易绕路。 “不用拦。”夏尔赶忙说:“让他们来。” “你确定?”阿尔贝特一世问,声音有些异样。 他其实是一语双关,真正用意是询问夏尔是否自由。 “放心。”夏尔回答:“第6集团军已在我的控制中。” 阿尔贝特一世感觉夏尔的语气很轻松,不像是被人胁迫的样子,这才放心。 不愧是夏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也能独自夺回指挥权。 放下话筒后,夏尔起身走到甘末林面前,说:“将军,这对您可能是个好消息:艾维斯中将的骑兵师大概一小时后赶到。” 甘末林心下一喜,终于还是来了。 “所以。”甘末林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你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 夏尔匪夷所思的望着甘末林,这家伙不会还对英国人抱着希望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分而治之 布鲁塞尔到让布卢的公路上,艾维斯中将率领英国远征军第3骑兵师在雾气中冒雪前行。 此时天色刚亮,东方鱼肚白映衬着漫天大雪,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阴冷中。 艾维斯中将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将披风往身上裹了裹,连续几小时的夜行军让他又冷又饿,感觉随时有可能从马上掉下去。 然而,一想到马上就能赶到让布卢将法兰西第6集团军纳入自己的指挥体系中,艾维斯中将再次打起精神催动马匹。 那是一支20万人的部队,艾维斯中将想,还有一个特种炮兵师,据说有200多辆坦克以及数目不详的装甲车。 更重要的还是,那是夏尔的部队。 当然,它只是名誉上是夏尔的部队,很快就不是了。 艾维斯中将脑海里回想起克雷孟梭对第6集团军现状的描述: “夏尔正在与甘末林少将争夺指挥权,第6集团军处于混乱中,甚至还有再次哗变的迹象。” “原则上安特卫普防线是您指挥的,中将阁下,我们认为您有必要去让布卢走一趟。” “如果您能化解这次危机,我们很愿意将第6集团军留在安特卫普防线协同贵军作战!” …… 这是白里安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分而治之”是西方列强管理和统治的惯用手法,如果目标自身争来斗去不断内耗,统治起来显然更容易。 白里安信心十足的对克雷孟梭说: “如果英国人能成功收回指挥权,那么在削弱夏尔实力的同时又能成为夏尔强劲的对手。” “如果不能,这么做也可以激化英国人和夏尔的矛盾,同时我们又能找到台阶下。” “无论结果是什么,对我们只有好处,还能卖英国人一个人情。” 克雷孟梭连连点头赞成,马上就按白里安的意思安排下去。 …… 艾维斯中将从头到尾都没意识到这是法兰西议会驱狼吞虎之计,他还以为这是法兰西议会被夏尔逼急了不得不求助英国。 艾维斯中将心下暗自得意。 第6集团军处于混乱中没有战斗力,自己是防线总司令有指挥权,英国还手握物资,没道理做不到吧? 艾维斯中将认为最后一点是关键,物资事关法兰西的生死,法军不得不听大英帝国的,否则只有等着被德国人击败一个结局。 因此,第6集团军只是起点,不是终点! 这能得到实际好处,又能兵不血刃的提升的英军之前失去的声望,何乐而不为? “将军。”一名通讯兵策马从前方迎上来,报告:“前方五英里就是让布卢了。” 艾维斯中将心下一喜,中气十足的下令:“命令部队,加速前进!” “加速前进!” “加速前进!” …… 命令一声声传下去,犹如一条长龙的骑兵队像打了强心针似的加快速度。 艾维斯中将策马登上路边的一座小土丘,举起望远镜眺望几里外处于风雪威压下的让布卢小镇,喃喃自语:“我来了,夏尔,你准备好迎接挑战了吗?” …… 让布卢小镇,英军第3骑兵师沿着公路前行,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小镇东面的法军军营和防线。 为了彰显自己身先士卒,艾维斯中将带着警卫连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然而,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公路两侧到处都是战壕工事,从军装看是比利时军队,但又不像比利时民兵。 他们的工事构筑得井井有条:铁丝网、机枪堡,就连小镇的房屋也凿出了一个个射孔被改造成碉堡。 他们的装备十分齐全:马克沁重机枪、迫击炮、“圣艾蒂安2”轻机枪…… 看到“圣艾蒂安2”轻机枪艾维斯中将就明白了,这是站在夏尔一边的部队。 果然,部队步入小镇经过一幢三层的哥特式建筑时,艾维斯中将看到国王阿尔贝特一世正在楼上笑吟吟的朝他招手: “好久不见,艾维斯中将!”阿尔贝特一世居高临下低眉垂目:“你看看我的部队怎么样?第一特种侦察军,比利时最精锐的部队,不知道能否比得上你的骑兵师?” 艾维斯中将没有回答,他在马上对阿尔贝特一世曲起左手微微弯腰致敬:“陛下,原谅我有要事在身,无法上楼拜访您。” 艾维斯中将不打算与阿尔贝特一世过多纠缠,他希望尽快赶往兵营控制住局面。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微笑着点了点头,在艾维斯中将经过脚下将后背亮在他面前时,带着笑意喊了一句:“记住这个,将军,我们会是您坚强的后盾。” 听了这话的艾维斯中将只感觉后背凉嗖嗖的,那么多机枪和迫击炮在后方对准自己,一开打就能将骑兵师瞬间打得渣都不剩。 这个混蛋,他分明是在威胁我,艾维斯中将咬了咬牙暗骂,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帮比利时抵抗德国人的侵略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不过艾维斯中将没停下,他继续硬着头皮带着部队前进。 前线的枪炮声越来越近,远远的望到法军军营,却发现法军盔明甲亮排着整齐的队形站在军营前,连刺刀都上好了,步枪、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英军。 艾维斯中将心下疑惑,说好的混乱呢?说好的内斗呢? 出来迎接艾维斯中将的是甘末林,他带着一众军官同样芒刺在背,法军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谁知道会不会忽然来个“潜规则”。 看到艾维斯中将和英骑兵师,甘末林暗松了一口气,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迎了上去。 然而,一阵“隆隆”的发动机声响起,另一支部队几乎同时赶到军营。 甘末林定睛一看,是夏尔的机械化师,带队的是一名站在装甲侦察车上的少将。 甘末林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去,他认得那名少将,那是夏尔机械化师师长提贾尼。 提贾尼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机械化师的部队迅速对英军骑兵师展开,在一阵马达的轰鸣和履带的嗓音中,装甲车和坦克将枪口、炮口近距离对准英军骑兵,几乎是抵在骑兵的脑袋上,吓得骑兵一个个不敢动弹,就连战马都感觉到了杀气,不安的发出轻嘶声在雪地上跺蹄。 忽然,空中“呜哇”一声,低空飞过十几架战斗机,震得屋檐上的积雪“唰唰”往下掉。 受惊的战马惊慌失措想要逃开,骑兵们赶忙将其控制住。 第五百八十五章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上一回,艾维斯中将到安特卫普机场准备给夏尔一个下马威时,好歹还进了机场见了夏尔一面。 这一回,艾维斯中将连兵营都没进就在灰溜溜的离开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连热咖啡都没能喝上一杯。 …… 第6集团军指挥部。 夏尔见到提贾尼时忍不住抱怨了声:“您似乎不应该来这,将军。” 提贾尼眼里透着意外:“可我听说你被人控制了。” 提贾尼是从巴黎得到的消息。 第6集团军“潜规则”一事传了一些到巴黎高层又传到韦尔斯耳中,韦尔斯告知了提贾尼。 韦尔斯的意思是提贾尼不要轻举妄动,但提贾尼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赶往让布卢,于是才有刚才那一幕。 夏尔一摊手,问:“你看我像被人控制的样子?” 提贾尼看了看周围,的确不像,反而是夏尔牢牢的控制了整个集团军。 夏尔心下一叹,剧本应该是英法两军有点小冲突,然后议会出来做和事佬才有台阶下。 现在被提贾尼这么一闹,这场戏怕是不好收场了。 然而,夏尔依旧低估了议会脸皮的厚度。 正在他想着议会会怎么给这件事划上句号时,克雷孟梭以法兰西陆军委员会的名义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 “我们获知英国军队希望介入第6集团军事务,现在正积极与英方交涉。这件事关系到法兰西的尊严,我们希望将军一定不能妥协!” “但由于英法同为协约国盟友,陆军委员会同时希望您能顾全大局避免与英方冲突。” “另外,陆军委员会对您平息第6集团军动乱的行为高度赞扬!” 夏尔收到电报时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的人看了这电报还以为英国人怎么欺负法军,最后需要议员、政府出面协调。 另外夏尔“平息动乱”,有这回事? 所以三句话没一句是真的,全是做表面功夫,最后一句甚至是颠倒黑白。 夏尔没说什么,将电报朝几米外的甘末林扬了扬。 参谋会意,马上接过电报送到坐立不安的甘末林面前。 甘末林接过电报一看,惨然一笑,扭头望向夏尔,眼里满满的嘲讽。 他们居然赞扬夏尔“平息动乱”? 夏尔耸了一下肩,似乎是在告诉甘末林:这就是政治,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胜利后随便怎么捏。 甘末林表情复杂,盯着夏尔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坐回椅子上,他明白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接下来的事果然像夏尔预测的那样,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发来: 经议会讨论决定,晋升夏尔为中将军衔,颁发第三等军团荣誉勋章。 将甘末林等军官调出第6集团军。 永久取消对第6集团军的审查。 消息很快传出了指挥部,全军上下瞬间欢声雷动。 甘末林则无言的走到夏尔面前握了握手:“恭喜你,将军,你得偿所愿了。但我想说,这并非公民所愿,也不是正义,我指的是你所做的一切。” 夏尔明白这话的意思,甘末林想说夏尔犯下了罪行,在战场上杀死了一些无辜的军官。 但夏尔却不这么认为,他朝窗外扬了扬头,那里正有一大堆士兵互相拥抱庆贺。 夏尔反问,语气平静:“并非公民所愿?” 甘末林无言以对,只能寞然带着部下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夏尔没理他们,独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欢呼的士兵们。 夏尔昨晚的确杀死了一批军官,大概有五十余人,其中肯定有无辜的。 但战争是残酷的,斗争也不例外。 如果夏尔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多的士兵因此而死:被清算,被送上战场,继续执行错误的战术枉死,等等。 无论是从个人利益还是军队利益考虑,夏尔都不得不这么做。 根源其实是议会和无耻的政客。 是他们无视国家利益、军队利益和公民的生命导致了这一切! …… 甘末林一行当天就撤出了第6集团军,只留下魏刚。 这或许是议会有意为之,他们是在告诉夏尔:魏刚不是议会的人,他是福煦的左右手,安插在第6集团军用来监视夏尔。 议会以为这样能激化夏尔与福煦的矛盾,却不想这正合夏尔之意,以后魏刚就成了他与福煦之间的传声筒。 当然,夏尔要表现得排斥魏刚,因此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普通的作战参谋。 副司令由克里斯汀担任,夏尔需要一个懂装甲作战的军官作为副手指挥第6集团军。 打理好这些后,夏尔就在会议室里单独与达尔朗见了个面。 “我认为你更应该回到海军,中尉,那才是你真正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夏尔开门见山。 “将军。”达尔朗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有许多水手被派到陆地作战,原因是自从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后,海军几乎无用武之地。” 封锁德海军的事全由英国皇家海军一手包办,法兰西海军能做的只有在港口停着观战。 “那是以前。”夏尔回答。 达尔朗疑惑的望向夏尔,语气迟疑:“可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改变……” “我们的海军要参加反潜作战。”夏尔打断达尔朗的话。 达尔朗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的问: “真,真的吗?” “反潜作战?英国人会让我们参与?” 这是英国海军的算计:能不让法兰西海军参与就尽量不让其参与,这样才能使法兰西海军一直处于没有实战经验的状态。 “他们不得不让我们参与。”夏尔回答:“因为有些装备只有我们才有。” 夏尔把“回声探测仪”以及将其装到驱逐舰上并训练反潜的事与达尔朗说了一遍。 这让达尔朗惊得说不出话,世上竟会有这种东西?能看到藏在水下的潜艇? 不过一想,夏尔发明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装备,多一样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夏尔最后问达尔朗:“我可以让你加入到这支反潜部队中,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达尔朗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当然,将军,非常感谢!我很愿意加入这支部队!”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朝一日这家伙成长为海军元帅,自己的话语权和控制权就更广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海军的改革就靠你了 指挥部会议室内,夏尔和达尔朗的谈话还在继续,只是气氛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夏尔把话题转到驱逐舰猎杀潜艇的战术上,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达尔朗能在海军中迅速崛起并拥有一方势力。 达尔朗表情复杂。 他很愿意跟夏尔讨论这些。 但夏尔是陆军,他认为海军跟陆军不一样,海战需要坚实的理论基础。 如果18岁从未涉猎过海战理论的夏尔就能把这些说明白并教自己怎么做,自己在“布列斯特海军学院”以及“土伦海军炮兵学校”多年苦修,甚至在后者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经历岂不是白费了? 不过出于对夏尔的尊敬,达尔朗没有反对,只是心里免不了有些敷洐。 夏尔拿过纸笔一边画一边说:“潜艇下潜有一个过程,海军通常的做法是在它下潜阶段密集攻击。” 达尔朗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疑惑的抬头望向夏尔:“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这么做?” 潜艇在浅水区更容易被击沉击伤,若等它潜到一定深度就隔着一层厚厚的海水,很难发现且炮弹也无法对其构成威胁。 达尔朗心下犯难,该怎么纠正夏尔的错误? 直说会让夏尔没面子,但装作同意他的观点在实战中又会出问题…… 夏尔似乎看穿了达尔朗的想法,他说:“我认为现阶段我们应该放弃炮击潜艇。” “放弃炮击?”达尔朗问:“将军的意思是,全面依靠‘回声控测仪’?”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炮击摧毁潜艇的概率太小了,还有可能误伤自己舰船甚至打乱我方布署,这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 这是由一战时期舰炮精度低决定的,此时舰炮虽说有火控,却只是基础的双向稳定。 (注:舰炮的双向稳定与坦克的双稳差不多,但军舰在海面上的摇晃比坦克要复杂得多,双稳无法解决船舶横摇,因此需要三轴三向稳定火控系统) (上图为德国skc/31型舰炮,该型舰炮于1931年研发,是较成功、较成熟的三向稳定炮架。首款三向稳定是于1925年研发的skc/25,但研发该型时德国搞错了方向,以为影响精度的第三向是军舰纵摇,因此25型精度提升不大,几年后改为针对军舰横摇,性能才显著提升) (上图为该三向稳定炮架自适应稳定时右倾时的状态。) 在没有三向稳定炮架的时代,舰炮实战动不动就偏离目标几公里,猎杀潜艇胡乱开炮误伤自己舰船的事时有发生,达达尼尔海峡战役时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因此更多时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让达尔朗有些难以想像,他还以为对潜艇的猎杀应该以舰炮为主“回声探测仪”为辅。 而夏尔却是主张全面放弃舰炮完全依靠“回声探测仪”。 他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将军,这毕竟是一款全新的装备,它可能存在误差、反馈时间过长等一系列问题,我们不能对它寄以太大的希望。” 其中尤其是反馈时间。 “回声探测仪”测到了潜艇的深度,等到军舰定好时间把深水炸弹投下去时,潜艇很可能已是另一个深度了,于是会出现永远也炸不准的情况。 达尔朗给出一个结论:“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过于激进,舰炮在猎潜战中依旧有很重要的地位。我们应该两者结合,等‘回声探测仪’成熟时再放弃舰炮不迟。” 夏尔“嗯”了一声,回答:“中尉,你是否考虑到一点:德国人不知道我们装备有‘回声探测仪’。” 达尔朗眼睛一亮,略一思索后微微点头:“说得对,将军,德国人因为不知道‘回声探测仪’的存在,他们下潜后会以为自己安全了,必然会放心的保持在一定深度直行,这就为我们提供了机会,绝佳的机会。” 夏尔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说的。 在德军潜艇保持深度直行时对其猎杀,只要“回声探测仪”的误差不是太大,潜艇想要逃走就不是易事。 反而是潜艇下潜阶段想要将其炸毁十分困难,因为这阶段潜艇的深度和位置变化很快,“回声探测仪”很难及时的把握住它的准确位置。 于是整个猎潜战术就反过来了。 达尔朗越想越对,望向夏尔的眼神由质疑逐渐转为肯定,还有一丝震惊。 如果夏尔这战术能成立,那将颠覆整个猎潜作战模式,由以前的炮火、舰首撞、水雷网等原始的猎杀转为“回声探测仪”加深水炸弹的精准猎杀。 (注:水雷网就是在海里大面积铺开铁丝网和水雷,铁丝网有可能缠住潜艇的螺旋桨使其被俘,但效率极低) 见达尔朗听懂了,夏尔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未来海军战术的改革就靠你了,中尉。” “战术改革?”达尔朗愕然。 这是不是说得大了,只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推动战术改革! 夏尔没有直接回答,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自己故事: “就像你看到的,我所做的一切想要获得承认也不容易。” “从我推出坦克到现在已有一年多,它在战场上已不止一次证明了它的价值,但至今依旧有人认为它是无用的、多余的,依旧认为骑兵比坦克更有用。”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没有人能阻挡坦克及其战术在战场上普及。” “因为,不承认它、不使用它、不学习它的部队,将在战场上被击败,一次又一次,最终彻底消亡!” “这,就是战场的优胜劣汰。” 达尔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听懂了,战场就像一块试金石,它会将那些不尊重客观规律的人和思想无情的淘汰,用它自己的方式。 因此,他在海军也应该做同样的事。 只要一次又一次凭借正确的装备和战术理论获得胜利并生存下来,自然而然的就能完成海军的改革。 甚至,会像夏尔一样走上人生颠峰。 意识到这一点的达尔朗信心倍增,他激动的一挺身,端端正正的向夏尔敬了一个军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将军!” 我需要夏尔,达尔朗想,我需要他的战术和发明,不只是“回声探测仪”。 第五百八十七章 弹性防御 夏尔在让布卢呆了一天,把第6集团军的事务转交给克里斯汀。 第6集团军虽说兵多将广有20几万人,但指挥并不复杂。 因为它大多数是步兵,主打堑壕战守防线。 只不过夏尔指挥下的第6集团军战术更先进一些,他将第一特种炮兵师配置在防线后实施弹性防御。 “我们把第一特种炮兵师摆在三线甚至后方。”夏尔指着地图对克里斯汀说:“将它们以团为单位铺开。” 克里斯汀不理解这种做法,他皱着眉头回答:“将军,这么做前线就无法得到装甲部队的增援,防线很可能会因此被德军突破。” “我知道。”夏尔回答:“我们的防线不是为‘能守住’而设置的,要的就是‘被敌人突破’。” 克里斯汀一脸茫然,他没听错吧,防线不是为了“守住”,而是为了“被敌人突破”? 夏尔继续说:“同时我们还应该降低一线部队的密集度,二线也是,到三线、后方,呈梯次增多。” “可是……”克里斯汀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们怎么面对德国人的进攻?” 一线已没有装甲部队增援了,还要减少兵力密度,克里斯汀从未见过这种防御战术。 夏尔的回答很干脆:“放他们进来,当然是有意识的放,把敌人引进有利于坦克作战的平原地带。” 克里斯汀猛然醒悟:“再用装甲部队把他们打回去?” 夏尔点了点头,利用装甲部队的机动性打运动战与敌人来回拉扯,这就是弹性防御的核心。 克里斯汀愣愣的盯着地图,脑海里似乎在推演着敌我攻防,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又惊又佩的望向夏尔:“我明白了,将军,我马上以这战术为基础布署兵力!” 相当高明的战术,它抛弃了堑壕战的死板,将步兵防线和坦克的机动完美的结合起来形成一条动态防御带。 只要运用得好,对面的德军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突破,防线将毫无寸进。 突破,大量步兵进入敌人防线被法军装甲部队屠杀,不只损失大批有生力量,防线最终还会恢复原状。 上帝,这战术可以用少得多的兵力守住同样的防线,同时还能练习步坦协同,它在战略上虽是防御,战术上却是进攻。 也只有夏尔才能想到吧?! 这一点克里斯汀倒是想错了,这不是夏尔发明的战术,而是埃尔温二战时非洲战场上因兵力严重不足时使用的奇招。 就不知道让现在的埃尔温碰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 安排好第6集团军,第二天夏尔就与提贾尼一起赶回位于纳木尔城堡的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 夏尔认为机械化部队、装甲部队才是重点,他们总是对敌后实施穿插作战并一击制胜,在指挥上要比第6集团军得多,这才是需要他坐镇的地方。 让夏尔意外的是,赶到纳木尔城堡时两人发现韦尔斯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提贾尼看到自己父亲不由一愣,他快步迎上去疑惑的问了声:“父亲,你怎么来了?” 说着回头瞄了夏尔一眼,他以为韦尔斯是来找夏尔的,或许是为了最近要展开猎潜战的事。 夏尔初时也不明所以,上前握手时看到韦尔斯表情有些怪异,然后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不,将军。”夏尔对提贾尼说:“韦尔斯先生是为你而来的。” 韦尔斯没有否认,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提贾尼一愣,接着就明白了,父亲是赶来阻止自己“拯救”夏尔的。 他哑然失笑,不无嘲讽的说: “看来你来迟了,父亲。” “同时你也猜错了,夏尔不需要我‘拯救’。” “另外夏尔是获胜的一方,按你的原则,更应该支持我的做法才对,你说是吗?” 说着,提贾尼面无表情的把韦尔斯抛在一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自顾自的拿过文件翻阅。 夏尔暗自摇头,理念不同的两父子又闹别扭了。 韦尔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虽然气得脸色发白,却依旧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朝夏尔扬了扬眉:“我生了个好儿子!” “我们到这边谈谈吧,韦尔斯先生。”夏尔把韦尔斯邀进了会议室。 在桌前坐下时,韦尔斯抢先开口:“有一点提贾尼是对的,我没想到你这回还能赢了议会,所以……” “你不需要说抱歉的话,韦尔斯先生。”夏尔冲了一杯咖啡给韦尔斯递上:“这很正常,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你不得不站在胜利者一方,我能理解。” 夏尔没那么傻,资本家是因为利益才聚在一起,包括圣艾蒂安兵工厂和fn,韦尔斯当然也不例外。 只有提贾尼这种一心向往“战争艺术”不知道政治是何物的公子哥,才会为了友情和道义不顾一切的带着部队冲到让布卢。 “其实我也认为提贾尼不应该去让布卢。”夏尔说:“因为没有任何命令,议会很可能已把他当成我的人了。” 韦尔斯缓缓点头,却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理所当然的,应该泰然处之的,应该像夏尔那样一笑而过,但不知为什么,他心下却有一丝愧意和挫败感。 迟疑了一会儿,韦尔斯岔开了话题:“我们的驱逐舰准备好了,根据情报,德国人的潜艇最近很可能会有大动作,我觉得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不。”夏尔回答:“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时候?”韦尔斯疑惑的望向夏尔,他有点看不透这个少年将军:“难道你希望,德国潜艇击沉一批商船?” 夏尔轻轻点头。 “可是为什么?”韦尔斯不明白:“如果你只是为了夺取物资控制权的话,难道不是越早越好?”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这些商船运输的物资有一部份是给法军的,是专为法军提供的勒贝尔步枪弹和75炮炮弹。”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再等等,至于什么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 这个疯子,韦尔斯想,不管他想做什么,但无疑是在玩火。 第五百八十八章 我们的物资不是白给的 敦刻尔克,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黑格从索姆河前线抽空赶回来向基钦纳报告情况。 往常这师徒两人见面时通常会开一瓶红酒边喝边聊,但这一回却失去了兴致,他们不约而同的坐在火炉前,对着跳跃的火苗发呆,似乎已承受不住法兰西的严冬。 良久,基钦纳才闷声闷气的问:“情况很糟,是吗?” 黑格艰难的回答:“我们已伤亡近30万人,但防线只往前推进了不到一英里。” 又是一段可怕的沉默。 两人不愿说出口,但心里都在对比:夏尔伤亡一千多人就能往前推进5公里,这战果实在过于耀眼。 “澳新军团的情况怎么样?”基钦纳问。 相比起前线伤亡,基钦纳更关心殖民军的态度。 殖民军也在西线,所有人都在看着战局的发展。 如果英法两国同时被德国挫败,那不是什么问题。 但如果英国停滞不前而法兰西却高歌猛进,就会衍申出一个问题:殖民军将普遍认为英国军队不行了,他们会想,世界第一是不是应该换成法兰西了? “他们没有太大的反应。”黑格回答,但随后又补了一句:“表面上。” 殖民军的噪动是自内向外的,殖民军许多英军军官反应他们已控制不住自己的部下,士兵们对他们的命令充耳不闻。 黑格咬了咬牙,恨恨的说:“一定要把法兰西人压下去,尤其是那个夏尔。” 否则日不落帝国的威信将遭到空前的挑战,甚至因此分崩离析。 “再等等。”基钦纳语气平静下来:“让布卢的法军发生内乱,法兰西议会向我们求助,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如果仅凭英军,基钦纳对此完全不抱希望,艾维斯中将不可能斗得过夏尔,那是痴心妄想。 但还有法兰西议会站在同一阵营,基钦纳认为有几分胜算。 然而,不久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参谋给基钦纳送来一份电报:“元帅阁下,是艾维斯中将发来的电话,他赶到让布卢时夏尔已控制住了局面,我部没有机会进入兵营。” 连进入兵营的机会都没有。 基钦纳轻叹一口气,随手将电报投入火炉中,看着它在火焰中痛苦的卷曲,继而化为灰烬。 黑格“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只有一张底牌了,法兰西人应该明白一点,我们的物资不是白给的,他们必须付出点什么。” 基钦纳点头表示赞同,现在能利用的似乎只有这个。 但他又补充道:“但不是所有法军,我们应该精准打击。” “精准打击?”黑格知道基钦纳指的是夏尔,但怎么才能做到“精准”? 基钦纳若有所思的回答:“从让布卢事件我们知道,法兰西议会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将军,他们是我们的盟友!” 黑格“哦”了一声,明白了基钦纳的意思。 …… 巴黎的冬天,早晨总是处于雾气中。 总理办公室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白茫茫一片,就像办公室已孤立在这云端之上似的。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白里安默默的签着手中的文件,听着办公桌前克雷孟梭述说让布卢事件的结果: “不出我们所料,艾维斯将军无功而返。” “我们撇清了关系。‘潜规则’已得到有效的控制,也没有往其它部队扩散。” “第6集团军副司令是克里斯汀,他们采用了与其它防线不一样的布署……” 白里安头也不抬打断了克雷孟梭的话:“舆论方面什么情况?” “公众没有怀疑。”克雷孟梭扬了扬眉:“他们以为那是另一场哗变,士兵们趁夏尔休假的时候做的事,夏尔回去事情就解决了。” 白里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克雷孟梭:“我们还是输了,第6集团军已完全处于夏尔的控制之下,无法撼动。” 说这话时白里安眼里带着些恐惧,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福煦能压得住夏尔。 但这似乎并不现实,即便福煦掌控的部队要比夏尔多得多。 然而,克雷孟梭却平静的回答:“我不这么认为,总理阁下。”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什么?”白里安眼里透着不解。 这家伙怕是不知道夏尔的可怕之处,资本家、发明家、政治家、军事天才,手里还有20几万军队! 克雷孟梭低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份电报递了上去:“英国人发来的,来自陆军大臣基钦纳元帅。” 白里安瞄了一眼电报,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希望负责比利时防区所有士兵的物资补给?” 英国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比利时方向驻扎着北方集团军群的大部分军力,包括夏尔的部队在内大约有30余万人,负责他们的补给可不是件小事。 克雷孟梭没说话,只是若有深意的点了下头。 白里安忽然明白了,是为了对付夏尔。 如果比利时的法军物资由英军提供,英军就能精准的控制夏尔部队物资补给,包括弹药,另外还有汽油。 白里安面露喜色:“看来,我们这步棋走对了,我是说把第6集团军调到比利时。” 接着他又眉头一皱:“不过夏尔很有钱,据说他一直在从荷兰和美国收购物资,另外他还与‘圣艾蒂安’及‘fn’兵工厂都有合作,弹药应该不缺。” 克雷孟梭声音带着几分得意:“那可是20几万人的部队,总理阁下,长期下去就算夏尔也支撑不住。至于弹药,‘圣艾蒂安’和‘fn’兵工厂或许能提供步枪等轻武器的弹药,但炮弹、汽油这些东西就在它的能力之外了。” 白里安点了点头:“有道理。” 略一沉吟,白里安又交待:“这是属于法兰西与英国的外交事务,交给外交部和陆军委员会处理,不需要议会通过。” 克雷孟梭心领神会的微微弯腰:“完全同意,总理阁下。” 这原本应该要交给陆军部处理,毕竟事关北方集团军的物资补给。 但陆军部长是加利埃尼,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九章 绝佳的进攻机会 夏尔是从福煦那得到的消息。 不是魏刚给的,是福煦光明正大的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措辞带着浓厚的官方色彩: “鉴于我军部分弹药来自英国,现决定将位于比利时防区内的军队供给交由英国负责。” 这表面上看没什么不合理。 英法是盟友,为盟友提供补给很正常。 另外,从美国运来的物资在安特卫普登陆,进而转运到比利时前线也没什么问题,采取的是就近原则。 然而,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其中的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提贾尼看到电报时“哈”一声: “太棒了,议会把我们交给了英国人,他们掌控了我们的生杀大权!” “以后英国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 “否则我们就得挨饿受冻,或者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步枪对着德国人!” 夏尔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报纸。 一艘满载着英美游客的邮轮“卢西塔尼亚”号被德军潜艇击沉了,1198名乘客和船员沉入大海,其中至少有124名美国乘客。 (上图为“卢西塔尼亚”号邮轮,它被称作改变一战历史的邮轮,因为美国一年后以它的沉没为借口参战) 这掀起了英、美、德舆论界的惊涛骇浪,英美强烈谴责德国这种击沉民用船只的行为,称这是一种谋杀,是强盗。 德国则辩称这艘邮轮装有大量军火,因为它被鱼雷命中后只短短18分钟就沉入海底,这很反常,并申明它已成为战争工具,不属于“民用船只”。 (注:‘卢西塔尼亚’号事后发现的确藏有军火和违禁品) 但英美当然不会承认,他们利用话语权在媒体铺天盖地的对德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你不说点什么吗?”提贾尼拿着电报朝夏尔扬了扬。 “我能说什么?”夏尔反问。 “我明白了!”提贾尼猜:“你的猎潜计划很快就会开始了,我们会在物资上反客为主掌握主动权,所以你不担心这个。” 夏尔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将军,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提贾尼一脸不解。 眼看第6集团军以及第1装甲军就要陷入物资危机,现在应该是迫在眉睫,而夏尔居然说“还不到时候”? 这时一名警卫进来报告:“将军,温特将军来了,他想见您。” 夏尔收起报纸起身,对提贾尼说:“看来急的人不只是你。” 提贾尼初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温特将军进来他才恍然大悟,英国人也希望展开猎潜战,确切的说是英国海军。 果然,温特将军在恭喜夏尔晋升中将后,马上将话题转到了潜艇上。 “形势比想像的严峻得多。”温特将军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资料递到夏尔面前:“10月份我们损失181艘船只,11月份就增长到259艘。这个月还没结束,已经损失了325艘,一个月的损失吨位就达到500000吨。” 温特将军和提贾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夏尔,似乎是在说,这情况应该出手了吧? 但夏尔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可是,我们在等什么?”温特将军不明白了。 接着他补充道:“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海军大臣’回国担任‘军需大臣’了。” (注:史上丘吉尔于1917年7月任“军需大臣”负责反潜战) 这话的潜台词是:如果潜艇问题没能解决甚至持续恶化,“军需大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罢免。夏尔回答得很干脆:“驱逐舰还没准备好,将军,它们还需要一段时间。” 温特将军无奈,这是法兰西海军的问题,他不知道进度。 提贾尼愕然望向夏尔,他知道这不是事实。 …… 柏林威廉大街,德军总参谋部。 法金汉正在会议室里接待尼科拉斯中将和埃尔温上校(由中校晋升为上校)。 法金汉很客气的与两人握了握手并招呼他们落座。 “虽然我们失去了纳木尔。”法金汉一扫两人,目光在埃尔温上校身上停了一会儿:“但我看过整个指挥过程,我认为你们在战斗中做得很好,尤其是最后的撤退,它保存了我军的实力并阻止敌人全面突破我军防线。” 最后的撤退命令是埃尔温上校提的建议,法金汉认为这个叫埃尔温的年轻军官,才能很可能还在他的上级之上。 “谢谢您的认同,将军。”尼科拉斯回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法金汉起身踱了几步,他试图用这种方法让气氛活跃些:“我听说埃尔温上校对夏尔的战术有研究?” 埃尔温上校赶忙起身挺直胸膛:“我只是不想死在夏尔手里,将军。” 法金汉意外的看了埃尔温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对埃尔温上校这个回答很满意。 “那么。”法金汉问:“你有什么心得吗?我是说,你是否能猜到夏尔下一步做什么?” 法金汉无意识的笑了起来,想要猜到夏尔的下一步,这基本不可能。 “报告将军。”埃尔温上校正色回答:“我或许猜不到夏尔下一步做什么,但我可能,能猜到他不得不做什么。” 法金汉“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埃尔温:“他不得不做什么?” 埃尔温上校朝挂在墙上的地图瞄了一眼。 法金汉会意,微微颔首许可。 埃尔温上校胸有成竹的上前,对着地图一边比划一边说: “夏尔的部队集中在比利时,而最近协约国又将比利时的补给交给英国人。” “很关键的一点是,英国人和法兰西议会都希望打压夏尔和他的部队。” “所以我判断,夏尔的部队很可能会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包括装甲部队需要的汽油。” 法金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所以,你的想法是……”法金汉问。 埃尔温手指点在安特卫普的位置: “英国人已将安特卫普作为物资集散港口。” “如果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安特卫普,同时又加强海上潜艇的封锁,西线的敌人很可能会出现物资严重短缺的状态!” 法金汉和尼科拉斯中将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这个计划牵涉到的可是整个西线!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章 我差点以为他们才是我们的盟友 法金汉和尼科拉斯中将讨论了一番,他们越发觉得埃尔温上校这个作战计划可行。 尼科拉斯中将指着地图说: “我们在列日要塞以北地区的兵力处于一个狭长的三角形地带,后方是荷兰边境退无可退,很容易被法军包围。” “如果能拿下安特卫普,不仅能切断比利时防线的港口补给基地,还能为我十余万守军打开生存空间。” 法金汉表示赞同: “还有鲁汶,它处于安特卫普、布鲁塞尔和纳木尔的三面包围之中,我们甚至考虑过弃守。” “但如果能拿下安特卫普,不仅可以保证鲁汶的安全,还能使敌人陷入困境!” 埃尔温上校补充道: “重点是夏尔的主力部队和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为了进攻纳木尔已尽数转移到纳木尔。” “英国人还有意将夏尔的势力逐出安特卫普。” 法金汉和尼科拉斯中将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是吗?” “有这回事?” 埃尔温上校指着地图很肯定的回答: “是的,英国人的意思是安特卫普到布鲁塞尔这段防线由英国人驻守。” “布塞尔到纳木尔则由夏尔的第6集团军及第一装甲军驻守。” “他们认为这样能避免两军交错在一起出现混乱。” 法金汉“呵呵”笑了起来:“英国人一向如此,他们总是占盟友的便宜。” 这表面上看起来很合理,两军交错的确会出现混乱,尤其双方步枪、弹药不一样。 然而,安特卫普到布鲁塞尔这段防线处于德军薄弱区,这区域位在三角形防区的尖端,德军没有多少兵力,英军布防在这一带就跟度假没多大区别,战争压力全在夏尔的部队身上。 尼科拉斯不无讥讽的说:“战争压力全在夏尔的部队上,却又不给夏尔弹药补给,英国人的打压手段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差点以为他们才是我们的盟友了!” 法金汉的目光始终盯着地图,眼里闪着兴奋:“还有法兰西议会,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你们说是吗?” 几个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讨论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法金汉一高兴就开了一瓶红酒,三人边喝边说。 尼科拉斯中将总结道:“如果是这样的兵力配置,当我们进攻安特卫普时,夏尔的部队就不太可能短时间增援它。” 法金汉和埃尔温上校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是因为夏尔缺乏补给,二是因为安特卫普位于英军防区的另一端,英国人出于面子问题,不太可能一开战就允许夏尔的部队横穿其防区增援安特卫普。 也就是说,开战后相当一部分时间,德军要面对的都是英国军队。 三人微笑着举杯相庆,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嘲讽,他们怕的是夏尔的部队,对上英国军队就有八九成的把握。 不过这时埃尔温上校却犹豫起来:“棘手的是,夏尔加固并修复了部分要塞工事,现在这些工事和防线正在比利时人手里,那是一支专门的要塞部队,按照夏尔的战术思想训练的。” 法金汉“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夏尔留下的任何东西都不容小觑,哪怕是比利时军队。 迟疑了一会儿,法金汉缓声说:“如果夏尔可以用装甲部队迅速突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法金汉记得夏尔突破安特卫普那一仗,他想复制那次胜利。 但研究过夏尔战术的埃尔温上校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将军。” “夏尔用来突破安特卫普防线的坦克是‘夏尔a1’,这款坦克只有7吨重,时速能达到15公里甚至更高。” “而我军的‘上西里西亚’坦克有19吨重,虽然纸面上的数据是时速12公里,但在这雨雪季的泥泞地上行驶,可能一半的时速都达不到。” 速度慢的结果,就是一辆接着一辆被堡垒的火炮摧毁,而不会像“夏尔a1”,速度超过堡垒旋转的速度使其失去作用。 接着埃尔温又补了一句: “除非我们有一款坦克,它拥有‘夏尔a1’一样的速度,至少不能比它慢。” “防御和火力不需要太强,毕竟我们的对手是英国人和英国坦克。”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另外还要有相当的数量,否则起不了什么作用。” 法金汉愕然望向埃尔温上校,语气带着得意和庆幸:“你猜对了,上校,我们恰好有这款坦克,数量还不少。” “我们有?”埃尔温上校半信半疑。 他不敢相信有什么坦克是他不知道的,尤其“数量还不少”。 “是的。”法金汉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你需要多少?200台够不够?如果不够,半个月我们有可能再增加100台!” 埃尔温上校愣住了,这种坦克半个月就能生产100台? 法金汉没多说什么,他走到门口交待了参谋一声,不一会儿参谋就送来一份卷宗摆在桌上。 法金汉朝埃尔温上校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 埃尔温上校从中取出文件,一款新型坦克的照片映入他的眼帘。 (上图为德军1918年研发的lk1轻型坦克,它看起来很像英军的“惠比特犬”,但其实完全不同。德军是用报废退役的汽车底盘简单改装成坦克,能短时间大批量生产,还有旋转炮塔。) “它叫lk1。”法金汉介绍道:“重6.9吨,最高时速18公里,主武器是一挺重机枪。” 埃尔温上校仔细翻看数据,包括装甲厚度等,接着面露喜色抬头望向法金汉:“这就是我需要的坦克,将军,它简直就是为这一仗而生的!” 法金汉其实也很意外,这款坦克原本不被官方看好,它更多是一种“废物利用”,把退役的汽车发动机利用起来,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却派上了用场。 “我必须提醒你,上校。”法金汉说:“它们很可能是一次性用品,我的意思是,开到敌人阵地后就开不回来了。” “这不重要。”埃尔温上校回答:“重要的是它能带领我们突破安特卫普的防御!”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听说你的部队中有许多人会德语?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世界,咚咚的钟声告诉人们此时已进入1916年。 然而,阳光冲不散密布在世界上空的战争阴云,清脆的鸟鸣止不住战火纷飞,悲痛的哭泣无法挽回亲人的生命。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人们脑海想的是:今年又将有多少鲜活的生命离开他挚爱的亲人,离开他热爱的故乡,奔向未知的战场走向死亡! …… 纳木尔市政府,第一特种侦察军指挥部。 阿尔贝特一世在一堆补给清单中忙得团团转,不过几天时间,各式各样的物资告急情报就像雪片似的飞到他的桌上: “面粉储备进入红线,剩余量可能只够支撑三天。” “弹药进入危险线,许多士兵的弹药不足一个基数。” “炮弹严重短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火炮无弹可用!” …… 忙到最后阿尔贝特一世干脆把笔一摔,气呼呼的起身在办公桌前踱着步。 不能这样。 一定不能让第6集团军物资短缺,那可是夏尔的部队,他们要是陷入困境比利时就危险了! 可恶的英国人,他们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找各种借口减少法军物资,而德军似乎也知道了这一点,他们有意识的对第6集团军防线发起佯攻消耗其弹药。 “法兰西的弹药在什么位置了?”阿尔贝特一世问。 “还在巴黎,陛下。”已晋升为少将的伊登挺身回答:“这似乎是议会的有意刁难,从‘圣艾蒂安’兵工厂增调的弹药被卡在那接受审核。” 议会给的说法是,战争时期军火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买卖要符合政府相关规定,哪怕购买方是夏尔。 “这些混蛋!”阿尔贝特一世忍不住骂道:“自私的家伙,他们看不到战争的危险,无视前线士兵的生命,更没有把比利时的利益放在眼里。” 想了想,阿尔贝特一世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号召比利时人民节衣缩食,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第6集团军的口粮!” “弹药方面,马上联系fn公司,问问他们有什么办法。” “比如用我们的步枪和弹药替换第6集团军的‘勒贝尔’步枪。当然,这需要夏尔的同意!” 这时通讯兵上前报告:“陛下,夏尔将军来了!” 阿尔贝特一世一愣,转身快步迎出门。 往常,他见到夏尔时总是满面笑容:“将军,我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 但现在,他一脸沉重,走到夏尔面前握了握手,语带艰难: “放心,将军,我会处理好补给问题!” “你们不需要向英国人低头。” “我明白,你们向英国人低头就意味着比利时向英国人低头!” 这很明显,比利时的生死存亡是由夏尔及其部队决定的,英国控制了夏尔就相当于控制了比利时。 不过让阿尔贝特一世意外的是,夏尔回答:“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陛下。” “不是为了这事?”阿尔贝特一世愣住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夏尔朝会议室方向作了个“请”的姿势。 阿尔贝特一世会意,与夏尔并肩走进室内。 勤务兵乖巧的为两人分别端上一杯热咖啡又燃起炉火,这才退出去关上门。 “补给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糟,陛下。”夏尔手拿咖啡匙无意识的搅拦着,他不打算喝,因为刚吃过早餐。 阿尔贝特一世不明白:“可我看到的并非如此……” “那是我希望让别人看到的。”夏尔打断了阿尔贝特一世的话。 阿尔贝特一世“哦”了一声,紧绷的神情随即放松下来,不久又露出了笑容:“所以,这是你的算计?” “算是吧!”夏尔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做到的?”阿尔贝特一世好奇的问:“我是说,你是怎么在英国人、议会,以及德国人三方作用下‘省’出弹药和补给的?” “从我离开让布卢那天就开始了。”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这是我采用‘弹性防御’的原因之一。” “弹性防御”的另一个作用就是能节省弹药。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战术可以大幅减少一线的兵力,兵力少消耗的弹药自然就少,但报上去的却依旧是往常的弹药消耗量。 中间被夏尔吃掉的弹药,就在议会及英国人的眼皮底下存了起来。 “可是……”阿尔贝特一世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渡过这次危机?” “不,陛下。”夏尔回答,声音平静:“依靠储备无法渡过这样的危险。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德国人进攻安特卫普。” 阿尔贝特一世惊得跳了起来:“安特卫普?德国人会进攻安特卫普?” 夏尔点了点头,回答得简单扼要:“我的部队因为缺乏补给失去战斗力,安特卫普储存着大批补给却只有英军和比利时军队驻守,同时它还威胁十余万德国军队的安危,他们当然会进攻安特卫普。” 阿尔贝特一世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地图,走近的同时找到了安特卫普的位置。 果然就像夏尔说的,安特卫普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成为一个重要节点。 “我们不能丢掉安特卫普。”阿尔贝特一世目光紧盯地图,面色逐渐苍白:“它是这条防线的根基,是补给基地,一旦安特卫普失守,整条防线都有崩溃的危险!” “它不会丢的,陛下。”夏尔放下汤匙,起身走向火炉伸出快被冻僵的手,一股暖意瞬间由指尖传遍全身。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 夏尔藏着物资补给为的不是渡过眼前这个所谓的难关,而是为了反攻德军。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又想到,如果夏尔在圣诞那天离开让布卢时就开始“节省”弹药,是不是说他从那天起就想到了现在这状况? 阿尔贝特一世愕然扭头望向夏尔。 上帝,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陷阱,所有人都在按他的思路走,英国人、议会,还有德国人! 这时,夏尔却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听说你的部队中有许多人会德语?”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回答,随即不解的反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第五百九十二章 物资决定一切 今天事情比较多,只有一章,抱歉! ………………………… 安特卫普的清晨银装素裹,雪花从灰蒙蒙的天幕款款而下,轻轻落在这个古城的屋顶上、长街中、树丛里。 这是一座要塞城市,被比利时称作“国家堡垒”,也是这个小国最后的避风港。 为了能长时间抵抗敌人有可能的进攻,堡垒设计者在城东挖设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设施以抵御敌人有可能的炮火。 此时正好被艾维斯中将用作仓库。 艾维斯中将站在雪地里看着公路上车来车往,它们像蚂蚁搬家似的将港口运来的物资送进地下仓库。 现阶段最宝贵的就是物资,它意味着一切。 艾维斯中将知道物资堆积在港口不安全,那里的仓库都是露天的,而物资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军火,一旦遭到德军战机的轰炸就有可能付之一炬。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转移到地下仓库。 看着那一车车满载的物资,艾维斯中将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法兰西人,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夏尔不能给你们面包,也不能给你们弹药,他不是摩西,手杖一挥就能把物资变出来。 如果你们不想弹尽粮绝,就应该低下高贵的头颅向我们臣服,尤其是那个夏尔! 一想到夏尔,艾维斯中将眼神就透着深深的恨意。 “将军。”这时参谋凑到艾维斯中将耳边提醒道:“是伊登将军。” 沿着参谋的目光望去,艾维斯中将看到伊登少将正带着几名警卫从纷扰的雪花中走来,他军帽和肩上已落了些积雪,似乎在室外呆了一段时间。 “早上好,将军。”伊登少将操着一口娴熟的英语,主动上前与艾维斯将军握手。 “早上好,少将。”艾维斯中将回答。 他有些意外,这些比利时将军总是看英国人不顺眼各种刁难,现在的伊登少将似乎表现得过于热情了。 不过下一秒艾维斯中将就明白了,一定是因为物资的原因,他们已知道谁才是主宰者! 想到这,艾维斯中将的胸膛挺直了些,声音中气十足,还带上了些居高临下的倨傲:“好久不见,少将,你不是在纳木尔吗?为什么会来这?” 伊登少将朝一公里外的堡垒防线扬了扬头:“我是来视察的,听说德国人最近可能会有行动,大行动。” “大行动?”艾维斯中将扬了下眉:“你是说进攻安特卫普?” 伊登少将“嗯”了一声,反问:“你没听说吗?” “不。”艾维斯中将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少将,除非德国人疯了!” 这条防线聚集着30余万英军,他们弹药充足兵强马壮,德国人不可能会进攻这里。 如果他们要进攻的话,就该进攻夏尔的第6集团军,艾维斯中将如是想,因为第6集团军刚从哗变中缓过来,现在又缺少物资和弹药。 伊登似乎看穿了艾维斯中将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说不定德国人已被夏尔打怕了,将军。” 这让艾维斯中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没有跟伊登争执,而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是吗?” 让我们等着瞧吧,德国人傻了才会舍易取难。 这是基钦纳计划的一部分,他希望利用德军逼迫夏尔臣服。 基钦纳的原话是:“如果夏尔不肯屈服,德国人揍他们一顿就老实了。摆在夏尔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被德国人打败,或者寻求与我们‘合作’。” 所有人都认为夏尔会选择“合作”,只要他不笨。 伊登少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给艾维斯中将递上,嘴上却信心十足的回应:“是的,中将,我认为他们会进攻安特卫普。” 为艾维斯中将点上烟后,伊登少将又补了一句:“因为众所周知,他们会选择敌人的弱点进攻。” 艾维斯中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伊登少将这话的意思:英国人驻守的防线是弱点。 是时他恰好嘴里吸了一半烟,一口气上不来被呛得猛咳了几口,眼泪都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艾维斯中将摇着头看了伊登少将一眼,叹道:“你会明白的,少将。” 艾维斯中将没发火,因为比利时人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国王在内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然而,艾维斯中将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了密集的炮声。 艾维斯疑惑的望向炮声传来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但在雪花中什么也看不到。 “将军。”一名通讯兵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话时冒着热汽:“我方前沿阵地遭到德国人的炮击,炮火很猛烈,德国人可能要对我们发起全面进攻了!” 艾维斯中将愕然,德国人真的进攻安特卫普? 伊登少将却偏偏在这时反问:“您希望我明白什么,将军?” 艾维斯中将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但他依旧嘴硬:“这可能只是一次小规模进攻。” 但不久,情报就接二连三传到艾维斯中将这: “将军,德国人发起进攻了,有几百辆坦克,至少有五个师的规模!” “敌人的进攻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他们的潜艇同时发起攻击。” “我们有十余艘商船被德国击沉,就在刚才,而且还在继续!” …… 艾维斯中将脸色变了变。 德国人如果同时从海陆两个方向发起进攻,就意味着这不可能是一次“小规模进攻”,而是对安特卫普这个海港城市的夹击。 …… 大西洋,距离安特卫普仅有70海里的海面上,一支拥有50余艘商船的船队遭到德军潜艇群的伏击。 德军很聪明,他们集结了38艘潜艇同时发起进攻,这些潜艇第一时间将英军护航的12艘驱逐舰击沉一半,剩下的驱逐舰匆忙反击却顾首不顾尾,没多久就非死即伤失去战斗力,仅存2艘见势不妙匆忙丢下商船逃窜。 商船随即陷于德军潜艇的猎杀中毫无还手之力,一时到处是燃烧的火焰以及失去重心的船只,它们有的歪着船身,有的高高翘起露出螺旋浆,还有的不断爆炸发出一阵阵火光。 海面上,到处都是跳水逃生的水手以及船只碎片。 水手们在冰冷的海水中抱着浮游物,瑟瑟发抖,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绝望。 第五百九十三章 第一世界强国的傲慢 炮声隆隆,硝烟滚滚。 英军的防线设在安特卫普堡垒以东六英里外。 这位置其实并不适合设置防线,它在安特卫普堡垒重炮射程的最远端,几乎已超出它的“保护范围”。 伊登少将曾针对这个向艾维斯中将提过建议:“在这距离上堡垒无法为英军提供火力支援,我们的炮弹只能打在你们的战壕上。” 艾维斯中将是这么回答的:“放心,少将,我们不需要堡垒的火力支援。在这方向上,我们考虑的不是防御,是进攻,我们的防线会一直朝德国人方向推进。” 但事实却给了艾维斯中将一个响亮的耳光。 …… 德军进攻线上,尼科拉斯中将带着埃尔温上校站在山丘上观察德军的攻势。 这场战斗,尼科拉斯指挥的第21军作为突破安特卫普的主攻部队。 其实不只是主攻,紧随其后的第53军也在尼科拉斯中将的指挥下,这是来自总参谋部的命令。 空中战斗机呼啸着朝敌人压去,密密麻麻的像一群群蜜蜂。 那是改进型“福克e2”,它们的性能虽然不及法军“骆驼”战机,但英法的战机大多都在索姆河、凡尔登,或者在纳木尔一线无法及时赶到安特卫普。 谁让安特卫普是英军防区呢? (上图为德军“福克e2”战斗机,最高时速140公里,虽然比不上“骆驼”的190时速,但相比“福克e1”的110公里已有显著提升) “这是我军为数不多的拥有制空权的战斗。”尼科拉斯望着漫天的战机,心下颇有些感慨。 “是的,将军。”埃尔温回答:“但我认为重要的是坦克。” 飞机虽然重要,但在单次战斗尤其是快攻中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你是说lk1?”尼科拉斯扭头望向站在侧后的埃尔温,目光疑惑。 他始终不明白埃尔温这个坦克专家为什么会如此看中这款轻型坦克,即便在接收坦克发现它们是由退役的汽车改装的也不例外。 “是的,将军。”埃尔温语气坚定:“lk1或许不够优秀,它无法与‘夏尔a1’媲美,但我们面对的是英国人的‘惠比特犬’,还有英国人的战术。” 正说着,英军的坦克出现在其防线后方,一大批“惠比特犬”至少有两百多辆。 尼科拉斯神色一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德军的坦克包括“上西里西亚”在内也只有三百多辆,如果将“lk1”粗制滥造的因素考虑在内,两者实力应该旗鼓相当,德军只怕很难迅速突破。 但埃尔温却一点都不担心,他不急不缓的说: “英军的战术与我军和法军完全不同。”埃尔温目光远眺英军防线:“他们不构筑防坦克壕,甚至战壕都没有加宽,这意味着我军坦克很容易越过他们的防线。” 这是英国人的固执,或者是第一世界强国的傲慢,英国人不认为敌人有能力突破他们的防线。 埃尔温补充道:“他们的战术是,用坦克抵挡我军坦克的进攻。” 尼科拉斯举起望远镜朝战场望了望,情况的确如埃尔温所说,英军将坦克调到步兵战壕后方组织防御,试图与步兵一起挡住德军的坦克洪流。 尼科拉斯“嗯”了一声,不无担忧的说:“问题是英军装甲部队的实力不在我军之下,这种战术说不定能挡住我们的进攻。” 埃尔温轻轻摇头:“将军,‘惠比特犬’对付步兵或许有优势,但对付坦克,就只有被动挨打。” 尼科拉斯一愣,收起望远镜的同时问:“说说原因。” “速度,将军。”埃尔温回答: “‘惠比特犬’最高时速只有13公里,而我军‘lk1’却有18公里,这使我军坦克能轻易凭借速度优势占据有利位置。” “而‘惠比特犬’4挺机枪的设置使其有很多火力死角,从其侧前方靠近几乎不需要考虑它的火力。” (上图为“惠比特犬”侧前视角,由于没有旋转炮塔,该角度处于其火力死角中,还有大面积垂直装甲正对着敌军火力) 尼科拉斯听明白了,他扭头问埃尔温上校,眼里透着赞许:“所以,你专门训练我们的坦克接近敌人的射击死角?” 埃尔温上校微笑着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 说话间,英德两军的坦克洪流已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战事果然像埃尔温预判的那样,两军卜一接触就高下立分,英军“惠比特犬”一辆接着一辆的被“lk1”打瘫,而“lk1”却几乎没有损失,停下来的几辆似乎是因为故障。 尼科拉斯中将在望远镜中看得分明,“lk1”坦克总是利用自己的高速抢占有利位置,进入敌方火力死角后又放缓速度以增加自己的攻击时间。 再加上德军又装备穿甲能力强悍的k弹,只打得英军坦克一辆辆冒起了青烟,还有的因为发动机被击穿而燃起熊熊大火。 他是对的,尼科拉斯中将心下暗赞,虽然“lk1”是退役汽车改装的,造价比“惠比特犬”便宜得多,但“惠比特犬”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接着,德军步兵就在坦克的掩护下冲进英军战壕一阵乱杀,不时还有火焰喷射器朝英军战壕内喷出一长串火龙,烧得英军一片惨呼。 那是德军不久前发明的装备,从夏尔冲锋枪和霰弹枪得到的启发。 出于法军在近战中冲锋枪表现出的巨大杀伤力,德军马上开始自己的冲锋枪研发计划,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在这空窗期,他们紧急投入了这种可以批量烧杀敌军的喷火装置。 一个个火人在战场上翻滚奔跑,一边跑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像饿狼的吼叫,又像夜枭的鸣声,即便在枪炮声中也极具有穿透力,直击战场每个人的心灵,橇动他们埋藏在心底的恐惧。 英军士兵被吓坏了,他们手忙脚乱的从战壕内爬出来跌跌撞撞逃跑,即便知道这么做会将自己的后背亮在德军面前也不在乎,他们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炼狱,永远也不要回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 就这样还想跟夏尔一较高下? 此时的伊登少将和艾维斯中将已分别赶回自己的指挥部。 伊登少将的指挥部设在堡垒群中心,就是夏尔之前作为指挥部的“布埃诺”堡。 确切的说它不是“堡垒群中心”,而是面向德军进攻线的堡垒群中心,这里可以更直观的纵观全场也能更便利的指挥周围堡垒作战。 更重要的是这里距储存物资的地下仓库不远,只有一公里。 然而,伊登少将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德军战机黑压压的一片从空中飞来,它们几乎把整个天空都遮住,呼啸着越过没有防空火力的堡垒,俯冲下来朝公路上的汽车扫射。 (注:堡垒建造时飞机还没发明,即使发明了也没人认为它会成为一种武器,因此这时期的堡垒基本没有防空) 此时地面的司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驾着汽车逃窜。 但公路拥挤根本转不动,它们像没头的苍蝇乱窜一番后,不是与其它汽车相撞就是陷在雪地中无法动弹。 德军战机趁这机会展开攻击。 在一片密集的枪声中,有的汽车被打得冒起青烟,有的汽车因为驾驶员身死而翻倒在路边,车上的弹药和物资撒了一地,只有少数几辆在公路上成功加速,但依旧被尾随而来的战机打得一片狼籍。 终于,“轰”的一声巨响弹药殉爆,火光冲天而起汽车瞬间被炸成碎片,不久火势又波及到周围,附近的司机匆忙跳车逃窜。 然而德军战机依旧不肯放过他们,战机周而复始的爬升、转圈、俯冲,再用机枪在积雪中打出一道道弹线四处追杀奔逃的司机和士兵。 洁白的雪地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火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 二十多分钟后艾维斯中将才匆匆赶回指挥部。 但他马上发现回到指挥部还不如呆在前线,在前线至少还能看些情况,在指挥部里却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艾维斯中将的指挥部设在市中心,距离前线足有十几英里,前线部队因为第一时间就崩溃什么情报都没能传回来。 “敌人在什么位置?”艾维斯中将对着地图问。 “我们不知道,将军。”参谋一脸惶恐:“部队正处于混乱中,他们来不及报告情况就被击溃了。” “侦察机呢?”艾维斯中将下令:“把侦察机派上去!” “将军。”参谋艰难的回答:“我们的侦察机已全部失去联系,机场也遭到敌人的攻击损失惨重,我们已没有能飞上天的东西了。” “那么你们还知道什么?”艾维斯中将怒吼:“难道只知道自己被攻击吗?” 参谋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 直到这时艾维斯中将才明白航空部队的重要性。 制空权在敌人手里而通讯设备又主要靠电话,很容易出现这种不知道敌人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在哪的情况,根本没法指挥。 又过了十几分钟,才陆陆续续有情报汇总上来。 但那大多都是过时的情报,因为它们是通讯兵送上来的,半小时前的消息。 或者就是不太重要的情报,比如地下仓库前的车队遭到德军战机的攻击。 忽然,参谋灵光一闪:“将军,我们为什么不问问比利时人?” 艾维斯中将瞬间来了精神:“马上联系伊登少将!” 安特卫普堡垒都在固定位置且每个堡垒都配有电话,他们显然更清楚前线情况。 不久电话就接通了,伊登少将在电话中忧心忡忡的报告: “情况很不好,中将阁下。” “您的军队已经溃退了,逃兵正在冲击我军防线。”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逃兵,德国人很可能在有意驱赶您的部队,他们的坦克几乎是跟在贵军屁股后面跑,我们开火必然会造成误伤。” 艾维斯中将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坚决:“开火,少将,不用考虑误伤问题,伤亡不可避免。” 如果不开火将会有更大伤亡,甚至会丢掉整道防线。 “另外。”伊登少将补充道:“德国人的‘暴风突击队’已越过堡垒防线在后方活动了。” “越过堡垒防线?”艾维斯中将心下一惊。 “是的。”伊登少将回答:“他们一定是昨晚趁黑摸进防线并潜伏下来,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但到处都是德国人。” 艾维斯中将瞬间失去血色:“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仓库,少将,请您务必保证物资的安全。” “上帝,您说得对。”伊登少将惊呼出声:“听说我们海上的船队伤亡惨重,德国人出动大批潜艇封锁了航线?” “是的。”艾维斯中将回答。 “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再失去手里这批物资!”伊登少将强调:“失去它们我们就完了!” 前线被瞬间突破损失大量补给,海上运输线又被封锁,如果地下仓库的物资再出问题,所有部队都将处于缺乏补给的状态,离崩溃就不远了。 恰在这时,一名参谋惊慌的跑到艾维斯中将面前:“将军,仓库遭到德军的进攻,应该是‘暴风突击队’。” 艾维斯中将马上把这消息转给伊登:“他们进攻仓库了,你能派出援兵吗?” “当然。”伊登少将一口应承下来,顿了下他又说:“让你的人别炸毁仓库,宁愿投降也不能炸毁仓库!” 艾维斯中将觉得有道理。 仓库留着就还有希望,即便落入德军之手,比利时军队也有可能将其夺回。 但如果将其炸毁,安特卫普防线就必然会因为缺乏补给而全线崩溃。 艾维斯中将没多想,一口应了下来:“我同意,少将,请尽快派出援军。” 接着他扭头向参谋下令:“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物资安全,即便投降也不准炸毁物资!” “是,将军!” 艾维斯中将不知道的是,电话另一头的伊登少将等的就是这个,他听到艾维斯中将的命令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个笨蛋,这么轻松就把物资双手奉上了。 就这样还想跟夏尔一较高下? 第五百九十五章 这些都是英国人干的 安特卫普,“布埃诺”堡垒以西一公里,规模为一个营的德军正在朝英军仓库发起进攻。 他们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大声用德语互相喊话: “前面是英国人的仓库,注意物资安全。” “我们需要那些物资,里面有许多我们奇缺的汽油!” “不许开炮不许用手榴弹,瞄准目标再打!” …… 物资对于任何部队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处于协约国封禁状态下的德国也不例外。 因此德军采取的同样是保守进攻,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即便是近身作战也是用枪托将英军士兵砸晕。 英军第一时间就被打懵了。 德军来的速度太快了,就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忽然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且兵力如此之多,一个步兵营五六百人。 反观英军,只有一个步兵连一个工兵连,步兵连是警卫性质的,工兵连是负责在公路上扫雪、维护公路以及搬运的。 而且这两个连已被德军战机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早就失去了战斗力,哪里还能挡住数倍德军的进攻。 最重要的是,负责仓库防务的科尔顿少校对艾维斯中将的命令十分困惑: “保护物资的安全?即便投降也不能炸毁物资?” “这意思是用身体挡在物资前?” “或许挡在物资前也做不到,仓库里有许多弹药和汽油,随便几枚手榴弹都能引发连锁爆炸或无法扑灭的火灾!” 看了看头顶上到处都是俯冲下来冲着他们扫射的战斗机,科尔顿少校认为自己只有一个选择。 “撤退!”科尔顿少校大喊:“所有人撤出仓库!” 英军士兵在战斗机的追杀下仓皇撤出,将堆满物资的仓库完整的留给了德军,只有几个“搬运工”在仓库内来不及逃走成了德军的俘虏。 只是让这些“搬运工”不明白的是,德军似乎不太愿意收留他们,德军缴了他们的枪,然后吆喝着把他们赶走了。 英军和科尔顿少校不知道的是,飞在天上的德军飞行员看到下方这批德军同样意外: “我们的部队这么快就打进敌人防线后方了?” “而且还占领了仓库,这些家伙太棒了,好样的!” “保护他们,兄弟们,不要让其它人靠近!” …… 艾维斯中将就接到伊登少将的电话:“仓库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德国人显然是有准备的,他们的战斗机在仓库周围到处扫射,没人能靠近。” 艾维斯中将面如死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少将,我们一定要夺回仓库,你知道那些物资对我们有多重要!” 伊登少将回答:“我知道,将军,我会尽力的!” …… 敦克尔刻,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起床不久的基钦纳正在他的休息室内享受早餐,他今天打算动身前往索姆河看看。 那是远征军最重要的战场,远征军必须取得突破性进展,只有这样才能立威并震慑住殖民军。 然而,黑格的保守和固执却成了最大的障碍,他始终拒绝使用坦克集群进攻,坚持步兵加骑兵的冲锋模式。 “那里需要我亲自指挥。”基钦纳轻轻摇头,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口中。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了,参谋报告道:“元帅阁下,德国人发起进攻了。” “进攻?”基钦纳眼睛一亮:“索姆河?” 这是好事,基钦纳正愁破不开德国人机枪加堑壕的防御工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反攻了。 “不,元帅阁下。”参谋回答,语气带着惊慌:“是安特卫普!” “安特卫普?”基钦纳皱了皱眉,这在他意料之外。 不过他不以为意,德国人的兵力已经在凡尔登和索姆河两地被拖住了,他们没有多少兵力进攻安特卫普。 而英军,却在安特卫普防线布有重兵。 然而,下一秒参谋却补充道:“我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已全线溃退!” 基钦纳手中的刀叉“铿铛”一声掉在瓷盘上,他抬头望向参谋:“你,你说什么?” “我军已全线溃退。”参谋重复道:“德国人的前锋已抵达堡垒防线,甚至渗透进安特卫普攻占了物资仓库。” “什么?他们攻占了物资仓库?” “另外。”参谋补充了一个情报:“我军海上运输线遭到德军潜艇攻击,损失了37艘运输船和驱逐舰,还有十余艘被德军俘虏,情况不明。” 基钦纳“腾”的一声起身,迟疑片刻,转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找到了安特卫普防线。 完了,基钦纳明白了德国人的意图,他们打算通过封锁物资打开突破口。 而英军恰恰就在这个突破口上,他们对上了德军的精锐部队! …… 巴黎市政府,白里安刚走进大门就被克雷孟梭拦住。 “紧急情况,总理阁下。”克雷孟梭一脸张惶:“德国人进攻安特卫普,情况很不好,英国人正在溃退。” “什么?”白里安愕然:“德国人应该没有多少兵力进攻安特卫普才对。” “的确不多。”克雷孟梭回答:“只有两个军十几万人,但英国人……” 克雷孟梭耸了下肩,嘴上有如镰刀般的胡子翘了翘,似乎是在说,在战争方面我们不能对他们抱有希望。 “我们正紧急召开会议讨论这件事。”克雷孟梭朝众议院的方向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路上,白里安忍不住问:“有多糟?” “很糟。”克雷孟梭叹了口气:“德国人用潜艇封锁了航线,又占领了安特卫普的物资仓库。” 白里安猛地停下脚步一脸震惊的望着克雷孟梭:“你是说,所有物资都在德国人手里?” 克雷孟梭回身点了点头:“恐怕是的,总理阁下。” 白里安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不久前,他还联合英国人封锁了夏尔的补给使其失去战斗力。 现在,德国人却占领了安特卫普仓库控制了所有物资。 这是不是玩脱了? 原本想控制削弱夏尔,却演变成了整条防线的崩溃! 克雷孟梭回到白里安身边,目光瞄了瞄两侧,压低声音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总理阁下,这些都是英国人干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这算不算双赢? 英国人在安特卫普溃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法兰西。 毕竟战事发生在比利时,英国人很难做到封锁消息。 不过法兰西人讨论的不是英国人的失败,在他们看来英军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是跟不上时代的结果,我们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状况了,不改变就只有被战争淘汰。” “是的,夏尔已经证明坦克的重要性,不止一次,德国人都知道紧跟夏尔的脚步装备并升级坦克,但英国人却依旧固执的认为坦克无用。” “可我听说英国人在安特卫普已经用上了坦克,是‘惠比特犬’。” “那只是坦克而已,他们傲慢的将夏尔的坦克战术甩在一边,摆出世界第一强国的架子不将夏尔放在眼里,事实证明他们是错误的!” …… 所有人都认为英国人是自找的,对这场溃败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种声音: “知道夏尔的战机为什么没有增援安特卫普吗?” “英国人和议会联合试图控制夏尔的补给,这导致夏尔的部队失去了战斗力,他的飞机因为缺乏汽油无法起飞,许多士兵连一个基数的弹药都没有!”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我认为这是真的,夏尔的存在不符合英国人的利益,而英国人又会用他们手里的物资控制议会!” …… 舆论被瞬间引爆,愤怒的人们第一时间包围了正在开会的众议院。 这一回他们不只是喊口号,许多人直接冲进众议院包围了议员,他们挥着拳头冲议员会发出怒吼: “我们反对议会对军队的无理干涉,所有参与迫害夏尔的议员都应该受到严惩!” “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他们联合英国人出卖了法兰西!” “你们这些叛徒,罪人,为了利益无视国家安全的吸血鬼,你们不配代表法兰西人民!” …… 议员们被吓得脸色苍白,他们不断向人群澄清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但人们哪会相信这些两面三刀的议员,其中还有人动起手来,众议院内火药味十足。 最后还是加利埃尼调来了部队才保护着议员们平安离开。 …… 纳木尔城堡,一张张电报被送到夏尔的桌面上。 夏尔虽然身在距离安特卫普百公里的纳木尔,却是对情况掌握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他面前的地图一清二楚的标识着德军的进攻路线和位置。 巴黎舆论也是夏尔引导的,比如适时放出英国人联合议会控制第6集团军物资的事。 提贾尼兴奋的递上一份电报:“英国国内对于这件事也有强烈的反响,许多人批评基钦纳不应该在面对德国这个强敌时依旧想着利用物资控制盟友,这只会引发协约国的内部矛盾。” “所以,他们把责任推给了基钦纳?”夏尔平静的说。 提贾尼一愣:“你的意思是……” 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议会,英国下议院,这是他们的决定。” “是资本家,将军。”夏尔纠正道:“真正掌握物资的是英国资本家。” 提贾尼点头表示赞成。 英国议会的本质与法兰西差不多,资本家控制议员,再由议员决定国家大事。 因此,打压夏尔是英国资本家的意思,这是英国资本家与夏尔之间的斗争。 否则,基钦纳这个陆军大臣不可能拥有物资的控制权。 (注:英国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由传统贵族组成,多为世袭,延续至今,一战时失去大部分立宪权,权力转到下议院。但并非网传的上议院没有权力,上议院拥有审核权,虽然无法否决下议院的议案,却可以拖延一年两年) 提贾尼冲着夏尔笑了笑:“看来,是你在英国的生意触犯了资本家的利益!”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 他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发展金融业会得罪英国金融巨头,卖军火和技术给英国会得罪一大批英国军火商,而且还是长期的、持续的甚至具有压倒性优势,几乎能决定这些资本巨头的生死,他们当然会把夏尔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但夏尔不后悔这么做,这是必须的发展道路,难道因为担心得罪人就不做生意不赚钱? 至于英国资本家借用军事打压夏尔,却始终嫩了点,这不是他们的长处,他们应该要有自知之明才对。 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不久,一封封求救电报送到夏尔面前。 最先是艾维斯中将发来的:“德国人掌握了安特卫普的制空权,这使我军十分被动,我希望贵军能为安特卫普提供空中支援。” 接着就是福煦发来的电报:“英军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安特卫普的安全事关整条战线,从大局出发我认为你应该为英军提供增援。” 这应该是基钦纳给福煦施压的结果。 接着,就是法兰西陆军委员会以及总理办公室,同样是希望夏尔提供增援,口径出奇统一:需要夏尔的航空队。 夏尔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电报交给提贾尼,问:“你看出些什么了吗?” 提贾尼接过电报翻了翻,笑了起来:“他们认为只要能在空中支援打败德军的战机夺回制空权,英军就能反败为胜。如果是这样,最后胜利依旧是英国人的,而我们只是起了辅助作用。” 夏尔点了点头。 这不仅能解决安特卫普的危机,还能保全英军的脸面,打着一手如意算盘。 夏尔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意,他的回答干脆直接:“抱歉,之前的物资政策导致我军汽油和弹药严重不足,我们能起飞的战机初步估计只有二十几架,这些飞机保护自身安全都困难,增援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电报刚发出去不久,夏尔就得到艾维斯中将的回复:“我马上从敦克尔刻调一批物资增援贵军,希望贵军做好接收和增援准备。” 夏尔“嗯”了一声,嘴角挂上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算不算双赢? 不,应该是三赢:获得物资仓库,得到物资增援,又打败德国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基础的空战知识 英国人的动作很快,从敦克尔刻到纳木尔大概200公里,以火车的速度通常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再加上装运时间少说也要七八个小时。 然而,第一批物资仅仅只用了四小时就赶达纳木尔送到了机场。 这是基钦纳的功劳,此时的他已进退失据。 向夏尔请求空中增援不是艾维斯中将的意思,而是基钦纳这个日不落元帅的意思,只不过他不愿低下世界第一强国高贵头颅,这才让艾维斯中将出面与夏尔联系。 基钦纳原定的索姆河之行当然取消了。 跟安特卫普的溃败相比,索姆河的僵局已不值一提。 基钦纳考虑到一点:夏尔在安特卫普创造过神话,两次。 第一次他只身一人进入安特卫普指挥即将崩溃的比利时军队大败德军。 第二次,他带领法兰西第一装甲军仅用一天时间就拿下安特卫普并组建了现在这条安特卫普防线,这次战例甚至被各国作为经典写进了教科书。 可现在,英军才刚刚以分段驻防为由将夏尔的部队从安特卫普逼走,马上就被德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让基钦纳这个陆军元帅怎么向阿尔贝特一世交代? 这让英军怎么面对比利时军和法军? 这让殖民军怎么看待英国军队? “不,不能这样下去。”基钦纳下了死命令:“命令艾维斯中将,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安特卫普!” 但只是这道命令还远远不够。 基钦纳不像黑格,他知道飞机、坦克这些新装备的重要性,他认为要扭转战局首当其冲就是需要制空权,至少不能让德国人完全掌握制空权。 因此,在得到夏尔的承诺后,基钦纳马上以自己英国陆军大臣的身份指挥调度,让铁路所有闲杂火车让路,这才在几小时内将第一批物资送到纳木尔。 …… 夏尔收到物资清单一看,大多是航空燃油和机枪子弹,另外还有些食物。 很明显,这是为了让夏尔的航空团投入战斗做的准备。 但现在的夏尔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打赢了空战替英国人扭转战局,没这样的好事。 夏尔迟疑片刻,给艾维斯中将发了一封电报,他很有耐心的给艾维斯中将普及了一些空战知识: “物资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中将阁下。” “但是,您似乎送错地方了,空战讲究的是就近原则。” “比如增援安特卫普,战机最佳的起飞基地应该是布鲁塞尔而不是纳木尔。” “从纳木尔起飞会增加50公里左右的距离,一来一回就是100公里,这对空战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 多出这100公里对现代战机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一战时的低速战机却十分关键。 “骆驼”战机最高时速只有190公里,巡航时速在100公里左右,总航程不过485公里。 这意味着飞行员要多出1小时时间用于赶往目标空域或返回机场加油上,这对油耗、飞行员的疲劳度以及出勤率等都有很大的影响。 (出勤率指原本一个白天可以往返四次投入战斗,但因为距离远只能三次甚至两次) 最后夏尔得出结论:“因此,最佳的方案应该是把补给运到布鲁塞尔,我把战机转场到布鲁塞尔机场并以它为作战基地作战!” 艾维斯中将听了夏尔的解释后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气恼的问:“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可以一开始就把物资送到布鲁塞尔!” 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非常抱歉,中将阁下,您没问。我以为您知道这些基础的空战知识。” 情报很快就转发到基钦纳手里。 基钦纳两眼一黑:“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 艾维斯中将是黑格一系,他们鄙视所有新装备包括飞机,当然不知道这些空战知识。 基钦纳这个陆军大臣没指挥过空战,也是一无所知。 而夏尔居然还强调这是“基础”,杀人诛心! 但没办法,航空团在夏尔手里,抗议反对都没用,谴责更无济于事。 基钦纳只能再次向布鲁塞尔派去物资,比送往纳木尔的还多,这回派了两列火车过去。 然而,这一耽搁整个白天就过去了。 然后夏尔又给他们普及一个基础的空战知识:“抱歉,将军,飞机无法在夜间作战。” …… 这一天,安特卫普附近的英军并不好过。 防线被突破全军溃退,德军吊着尾巴一路追杀十余公里,打死打伤英军一万多人,俘虏了两万多人,缴获大批储存在防线内的物资。 最终是安特卫普的堡垒防线救了这些溃军。 德军希望跟在英溃军后方一股作气杀进安特卫普,但伊登少将果断命令部队开火。 霎时堡垒重炮将一发发炮弹砸在敌我分界线上。 分界线不明显,英军与德军犬牙交错,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然而比利时军队却没有半点犹豫,炮弹不停的朝阵地前倾泻,炸出一道道火光和烟雾。 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到半空中再狠狠的落下,有英军也有德军,他们像一个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头人,毫无抵抗力,在半空中就被分成几块。 然而,堡垒炮数量较少无法批量覆盖,德军虽然有几辆坦克被炸毁却依旧高速朝堡垒防线冲锋。 在千钧一发之际,“圣莎蒙”自行火炮从前沿工事中冒出头来,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直面而来的德军坦克,稍作调整后就“轰轰”发出一阵炮响。 德军“lk1”坦克前装甲只有14mm厚,它堪堪能挡住子弹,但在75炮面前就跟纸糊似的,瞬间被打得一辆辆冒起青烟甚至着了火。 埃尔温上校始终跟着部队前进,他搭乘一辆ev4装甲车观察前线的战事并时刻指挥。 (上图为德军一战时期ev4装甲车,一般装备有4挺机枪,1915年生产) 他在望远镜中看到这情形马上对参谋下令:“停止进攻,采用b计划!” “是,上校!”参谋马上下达了命令。 埃尔温上校一开始就对夏尔训练和规划的堡垒防线保持警惕,此时见一击不成马上作出改变。 第五百九十八章 真正的危机 埃尔温仔细观察了堡垒防线,他发现这是一道多重火力结合的防御体系。 堡垒的火炮可以保证他们在炮战中立于不败之地:堡垒能轻松摧毁德军火炮,德军火炮还击却只能在堡垒上打出一个白点。 如果像之前一样搬出“大贝尔莎”,又会轻易被夏尔的战斗机摧毁。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除非德军能始终保持绝对制空权,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在这基础上,堡垒防线还有铁丝网、防坦克壕、雷区,之后又有“圣莎蒙”及堡垒炮……简直就是固若坚汤。 因此,埃尔温上校毫不犹豫的改变了进攻方案,由强攻安特卫普变成了往英军腹地穿插,包围安特卫普的同时兵锋直指比利时重镇根特。 …… 敦克尔刻,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基钦纳和他的参谋们已忙成一团,电话电报声此起彼伏。 黑格负责指挥索姆河战役,艾维斯中将又无力把控安特卫普的局势,这使基钦纳这个陆军大臣不得不坐镇总指挥部主持大局。 一封电报送到基钦纳面前:“元帅阁下,安特卫普已挡住了德军的进攻。” 基钦纳浑身一轻,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指挥部的一众参谋们也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手上紧张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几名参谋还发出一声欢呼。 基钦纳沉声问:“是谁挡住的?” 这很重要,关系到英军的威望。 参谋有些难堪,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是比利时军队,元帅阁下,他们的堡垒防线起了作用!” 指挥部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有些压抑,有些尴尬,还有些难堪。 英军是以胜利者、解放者、保护者的姿态进入比利时的。 艾维斯中将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从敦克尔刻出发时,喊的口号是让法兰西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教夏尔怎么打仗,让比利时人知道哪支军队才真正值得倚仗。 结果,他们不但没有把法兰西军队比下去,连比利时军队都没比下去。 甚至别说比下去,他们还需要比利时军队的保护! 原本应该保护比利时军队,现在却在比利时军队的保护下苟延残喘。 基钦纳强作镇定的“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命令艾维斯中将,马上组织部队做好反攻的准备!” “是,元帅阁下。” 基钦纳始终不相信英军不如比利时军队。 他认为英军之所以会崩溃,只是因为没有防备被德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要英军站稳脚跟有组织、有计划的反攻,必定会给德国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这时,又一封电报送到基钦纳面前:“元帅阁下,德军绕过安特卫普,朝我军腹地进攻!” “什么?”基钦纳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猛地抬头望向参谋,紧张的问:“路线,他们进攻的目标是哪里?” 参谋对照着电报看了一会儿,在地图上指出一条路线:“敌人沿着公路往西推进,目标应该是根特。” 基钦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喃喃骂道:“去他妈的,德国人学会了夏尔的战术,还把它用在我们身上!” 堑壕战的特点是鸡蛋形防御,它外面一层壳看起来很硬,只要捅穿这层壳里面全是空的。 英军也是如此。 此时的英国远征军虽说有近百万兵力,但大多兵力集中在索姆河,比利时方向一共三十余万人又被打得大败来不及撤回,被快速推进的德军远远甩在后头。 (注:英军在索姆河方向先后投入54个师上百万兵力,仅伤亡就高达42万人。) “元帅阁下。”参谋看着地图忧心忡忡的说:“一旦德军占领了根特,就不只是安特卫普防线崩溃的问题了,整个比利时都将失去补给,甚至会威胁到伊普尔和敦克尔刻!” 伊普尔同样无兵防守,敦克尔刻只有两个步兵团不足一万人。 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根特一丢,德航空兵以根特机场为基地就能封锁几乎所有的比利时公路铁路。 再加上德军潜艇在海上航线的封锁,整个西线都将处于缺乏补给的状态。 到时,就算夏尔的航空团再能打,飞机性能再好,装甲部队再厉害,也将面临燃油越打越少最后不得不退出战场的局面。 基钦纳这时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危险,也看到了真正的危机。 沉默了一会儿,基钦纳无力的说:“我们应该向夏尔求助。” “可元帅阁下。”参谋疑惑的说:“我们已经向夏尔求助了。” 基钦纳缓缓摇头: “不只是飞机,我们还需要他的坦克,他的部队,他的一切。” “现在,很可能只有他才能救我们了!” 参谋一愣,然后心领神会:“我把您的意思转告艾维斯中将。” 基钦纳是一名陆军元帅,让他出面向夏尔低头有损日不落的尊严。 基钦纳轻轻点头,目光始终盯着地图,内心还在挣扎。 他知道向夏尔求救的代价是什么,英国军队将会被夏尔狠狠的踩在脚下,再也无法在比利时和法兰西的土地上抬起头,无法正视所有士兵的目光,包括殖民军。 因此,他内心依旧在考虑一种可能:英军是否有能力挽回这个局面? 不一会儿,参谋回来了: “元帅阁下,艾维斯中将回电。他希望您能给他一次进攻的机会。” “他认为德军主力朝根特进攻,其后方必定兵力空虚。” “如果我军派出骑兵部队发起反攻切断德军补给线,他们就无法对我军腹地实施穿插,更无法穿插到根特。” 基钦纳笑了起来:“骑兵?他以为骑兵有能力切断德军补给线?” 这个愚蠢的家伙,索姆河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不过随后基钦纳又想到,如果不让艾维斯中将尝试一下,他以及黑格等一众指挥官始终会对骑兵抱着一丝幻想,始终以为他们没能发挥作用是因为上级不允许,于是骑兵就永远不会淘汰。 想到这,基钦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电:做你想做的,由你全权负责,不需要通过我!”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这就是战争 安特卫普市中心,英第一集团军指挥部。 艾维斯中将在指挥部内焦急的走来走去,远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不时有德军战斗机带着呼啸声从头顶掠过。 它们全面掌控安特卫普的天空,肆意低空飞行寻找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目标。 这一仗最不甘心失败、最不愿意向夏尔求援的是艾维斯中将。 自从调到安特卫普防线以来,艾维斯中将及他的部队始终生活在夏尔的阴影中。 虽说艾维斯中将名义上是安特卫普指挥官,但他任何时候都没能全面掌控防务。 法军不用说,就连比利时军队及民兵都只听夏尔的。 夏尔调兵遣将进攻纳木尔时,艾维斯中将居然一无所知,直到夏尔占领了纳木尔他才获得情报。 “我们才是最优秀的。”艾维斯中将不只一次对部下放出豪言:“夏尔的部队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我们需要一次战斗,当那天到来时,人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力量!” 艾维斯中将对此深信不疑。 原因很简单,英国是世界第一强国,而他手里的远征军第一集团军是英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经验丰富、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没人能比得上他们,即便是夏尔的部队。 这一天,战斗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虽然初战不利,但那只是因为没有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一定是这样! 良久,艾维斯中将才停下脚步,他抬头问参谋:“地下仓库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将军。”参谋回答:“德军战机分批为‘暴风突击队’提供掩护,伊登少将指挥部队几次发起冲锋都被他们打退。” 艾维斯中将皱了皱眉头:“告诉伊登少将,我们需要仓库里的补给发起反攻,让他抓紧时间!” “是,将军。” 不一会儿,参谋快步跑了回来,激动的报告:“将军,伊登少将成功夺回了地下仓库,德军战斗机也放弃了对仓库的封锁,我们可以从地下仓库获得补给了。” “很好!”艾维斯中将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马上派人去调取物资。”艾维斯中将下令。 “是,将军!” 艾维斯中将不知道的是,伊登少将之所以有这个“成功”,是因为他说的“发起反攻”。 英军急着找死又何苦拦着? 何况,英军的弹药与比军、法军不通用,留着也没用。 …… 下午两点,英第一军进入堡垒防线整装待发。 经过一番整顿之后,英军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们一个个头戴钢盔手握步枪,排着整齐的队形在战壕内等待命令。 艾维斯中将与伊登少将沟通制定了一个反攻计划。 “我需要你们的火炮为我们提供掩护。”艾维斯中将指着地图说:“包括‘圣莎蒙’坦克。” “可‘圣莎蒙’无法打中什么。”伊登少将回答。 “圣莎蒙”坦克虽说装备有8公里射程的75炮,但它藏在车体内视线有限,几炮后车体内就会充满有毒的烟雾,因此实战精度不高。 它更适合用来防御,或者跟随部队进攻以压制敌人纵深炮兵。 “我不需要它们命中什么。”艾维斯中将回答:“我需要的只是它能在战场上打出些烟雾。” “好吧,将军。”伊登少将无奈的点了点头:“如您所愿。” 伊登少将看着艾维斯中将在地图上划着的进攻示意图,暗自摇头。 这是传统的进攻战术,步兵从正面突破,骑兵从两翼穿插,艾维斯中将希望趁德军立足未稳时突破其防线并将其拦腰截断。 这简直就是找死。 德国人又怎么会没有提防骑兵? 然而,伊登少将知道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同时他也不想说什么。 就让战场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傲慢的英国人! …… 一声刺耳的哨声,英军士兵从战壕里爬了出来,他们挺着刺刀呐喊着朝德军防线发起冲锋。 炮弹你来我往,不断在人群中炸开。 一群群英军士兵被抛到半空翻了几个筋头落下,有的掉在地上已经断气,有的浑身是血不断抽搐,还有的被炸断了手脚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但没人去帮助他们,士兵们一队队从他们身边经过,手里紧抓步枪目光直视对面德军防线。 他们知道,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敌人战壕,才不会像这些躺在地上的战友一样无助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两翼骑兵同时发起了冲锋,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久就撒开四蹄飞奔,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蹄印带起一拔拔泥雪。 马背上的骑士趴低身子,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挥着马刀,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指前方,似乎迫不及待的破开迎面而来的劲风插入敌人的胸膛。 然而…… 德军的机枪声响了,子弹潮水般的朝英军涌来。 步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似的成片成片倒下,整整齐齐带着成片的血花。 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高速前冲的马匹中弹后猛地一头扎在雪地里,马背上的骑士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倒在地上,落地时翻滚几下才停下来,耳朵、口鼻和眼睛都迸出了鲜血,艰难的喘着气。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飞机的呼啸声,战斗机在阳光的阴影中高速俯冲,两排子弹无情的打在冲锋的骑兵中掀起一抹鲜红。 战马惊嘶寒风悲鸣,无人区正上演着一场疯狂的屠杀。 但这一切只是开始。 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达声,德军在数十辆坦克的掩护下对英军发起了反攻。 坦克同样分在两翼,它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迎面而来的骑兵。 虎入羊群、风卷残云,躲避不及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撞倒又碾压在履带下,连人带马全都成了一团肉泥。 英军骑兵,前方的收住了冲势但后方却又不断挤上来,一时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这一幕就连伊登少将都看不下去了,他抓起电话朝艾维斯中将大喊:“你们应该停下,马上,这没有任何意义!” 但艾维斯中将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语气很冷,带着自信和自豪:“不,少将,这就是战争!” 第六百章 旧思想与新思想的碰撞 用坦克发起反攻是埃尔温在新战术上的尝试,脱胎于夏尔的“弹性防御”。 与“弹性防御”不同的是,埃尔温没有让英军突破自己的防线,而是直接以防线为基础发起反攻。 这是基于德军当前的现实:德军在防线上打开一个约20公里宽的缺口,这条狭长的通道是前锋穿插部队的后勤补给线。 一旦把敌人往里放,这条后勤补给线就很可能被英军切断。 因此,埃尔温认为自己一步都不能退让,必须把英军死死封在安特卫普内! 又考虑到英军这种步兵加骑兵的攻势很可能会杀进战壕与德军展开肉搏。 这是埃尔温最不愿意看见的,因为英比联军比德军多得多,肉搏显然对德军不利。 “我们的优势是飞机和坦克。”埃尔温上校向尼科拉斯中将分析:“我认为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可坦克怎么防御?”尼科拉斯中将反问。 飞机防御他能明白,它可以朝冲锋的敌人俯冲扫射。 但坦克防御,摆在防线后当火炮用? 那跟一门77炮有什么区别? “用坦克反攻,将军。”埃尔温上校回答:“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说话间,埃尔温上校眼里充满杀气,他要在对手反应过来前就将其机动部队消灭掉,至少要将其打得元气大伤,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德军补给线的安全。 原本埃尔温上校还不是很信心,因为骑兵的灵活性和对外感知能力很高,他们意识到进攻没有意义后能迅速撤出战斗。 然而,当埃尔温上校看到英军骑兵与坦克撞在一起还不撤退,依旧在寻找空隙冲锋,就知道他的目标能完美达成了。 “这些蠢货。”埃尔温上校收起望远镜,眼里带着不屑:“难道他们以为自己的血肉之躯能撞得过坦克?” …… 纳木尔城堡,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 夏尔收到了来自安特卫普的战报,是伊登少将发来的:“愚蠢的英国人,他们命令骑兵朝敌人坦克发起冲锋,其引以为傲的骑兵师不到半小时就死伤殆尽,另外还有七千多名士兵伤亡。这不是战斗,将军,您应该做好下一步准备!” 提贾尼看到这封电报时毫不意外。 “这就是你说的优胜劣汰,中将阁下。”他说:“这不仅是英军与德军之间的战斗,更是旧思想与新思想的碰撞,就像新兴资本家用机器淘汰传统贵族一样。” 夏尔点头表示认同。 这不只是一战,就算到了二战依旧存在骑兵冲向坦克的战例。 它看起来很愚蠢,按常理看只要是个脑子健全的人就不会这么做。 然而,人类却总是习惯于按传统和习惯做,因此淘汰的过程要比想像的漫长得多。 …… 敦克尔刻,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基钦纳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等着消息,他认为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他已无兵可调。 真是讽刺,英军比德军多得多,加上比利时军队甚至是德军两倍,居然被打得无兵可调。 这时,参谋匆匆送来一封紧急电报:“我骑兵师伤亡过半,步兵伤亡七千多人,依旧没能突破德军防线。” 基钦纳“嗯”了一声,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参谋语气焦急:“让艾维斯中将联系夏尔吗?” “不。”基钦纳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来吧!” 这时候让艾维斯中将联系夏尔并向他求助,比杀了他还难受。 很幸运,敦克尔刻到纳木尔的电话还是通的,基钦纳成功与夏尔通上了话。 “我相信你已经看到危机了,将军。”基钦纳声音很平静,就像述说一件与英国无关的事:“一旦德国人拿下根特,陷入补给困境的将不只是安特卫普防线,而是整个法兰西。” 基钦纳用的是“法兰西”而不是“西线”。 潜意思是:着急的是你,将军。如果你不出手,覆没的将是法兰西,而英国顶多就是撤回本岛。 这是“软饭硬吃”,分明是英军惹下的祸,却在局面不可收拾有求于夏尔时,依旧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明白,元帅阁下。”夏尔假作无奈:“我不得不救,是吗?” “当然。”基钦纳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做傻事。” 所有的事情还是一样的,基钦纳想,他依旧可以利用手里的物资控制法兰西。 “你就不担心我救不了,或者来不及?”夏尔反问。 “当然不。”基钦纳笑出声:“在这方面,我一向对你很有信心。” 这是实话,夏尔的军事天才无人能及。 只有黑格和艾维斯那样固执的傻瓜才会以为夏尔凭的是运气。 “好吧。”夏尔回答:“你赢了,元帅阁下,剩下的交给我了!” 不过夏尔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军需大臣向您问好。”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基钦纳一愣,“军需大臣向您问好”,这是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军需大臣”就是前“海军大臣”,据说他跟夏尔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协议,难道是真的? 基钦纳顿感大事不妙,夏尔反击的或许不只是德军,可能还有英国对物资的控制。 但夏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军需大臣也是英国人,在这方面他必然会站在英国一边。 基钦纳缓缓扣上电话,眉头紧锁,目光望着前方的虚空发愣。 他想不明白夏尔会有什么办法破局。 忽然,一名参谋兴奋的叫了起来,他隔着十几米朝基钦纳大喊:“元帅阁下,皇家海军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我们一次性击沉了12艘德军潜艇。” “12艘?”基钦纳一愣:“你确定?一次性?”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反潜方面从未有过这样的效率,任何一个国家都没。 “是的,我确定。”参谋风也似的跑了上来将电报递到基钦纳面前:“这是因为有法兰西海军参与,加装了夏尔新发明的反潜装备。” 基钦纳愕然。 他知道夏尔的底气是什么了,也知道英国将失去对物资的绝对控制权。 第六百零一章 完美的威慑 祝大家新岁安康,万事胜意! ………… 英国伦敦,摄政街头人来人往。 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雪层覆盖,巷子里的污秽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街中心汽车来来往往,人行道上到处都是头戴礼帽身着西装的绅士,他们行色匆匆,似乎在考虑怎么从美国搞到一批物资,或者用什么方法才能从银行贷到更多钱。 报童们穿着破旧单薄的外套,戴着鸭舌帽,挎包里塞着几乎与他身体一样厚的报纸,手里还抱着一叠,气喘吁吁的追着行人,边跑边喊: “先生,来份报纸吗?” “大新闻,胜利的消息。” “皇家海军击沉了12艘德国潜艇,一次战斗!” …… 行人听到这喊声不由停下脚步,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报童,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士,像打发乞丐似的从报童手里换了一份报纸。 (上图为英国街头报童卖报的场景。) 行人拿到报纸后迫不及待的翻开,脚下缓缓的走着,接着惊呼出声:“上帝,这是真的,他们击沉了12艘潜艇。” 其它行人各自购买了一份报纸,不久就加入讨论: “很好的消息,而且是一次战斗击沉了12艘,这说明他们找到了对付潜艇的方法。” “这么说我们以后不缺补给了?” “可是先生们,你们看到报纸上说的吗,这是在法兰西海军的配合下!” 但这话很快就遭到其它人反对: “法兰西海军?他们只是配合,能发挥的作用极其有限。” “皇家海军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海军,他们超过其它所有海军的总和!” “法兰西海军能参与可能只是海域问题,他们对附近的航线和海况更熟悉。” …… 行人们自豪的笑着,完全没把报纸上写的“法兰西海军”放在眼里。 这其实是媒体的有意误导,在这战争时期它们总是尽可能夸大自己战绩,对于昨天英军在安特卫普防线的大败却是只字不提。 斯托克斯先生夹着手杖翻着报纸,瞄了一眼后冷哼一声:“原来报纸是这么写的,这些愚蠢又无知的家伙!” 有人听到了斯托克斯的话,瞪着眼睛望向他:“你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斯托克斯轻轻摇头,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我不想跟你们争什么,先生们,我只想说,如果你们只看这个的话,你们将会错失许多发财的机会。” 说着,斯托克斯不理他们,不屑的将报纸往空中一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斯托克斯的公司与夏尔有合作,尤其最近还成为伯纳德集团的一分子负责坦克炮的研发,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并不奇怪。 但其它人却不知道,他们哄笑着嘲讽斯托克斯的无知和自大,接着讨论皇家海军的伟大。 这时,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先生们,伯纳德公司的股价大涨。” 人们惊呼出声: “伯纳德公司?夏尔的伯纳德公司?” “皇家海军获得胜利,为什么是夏尔的公司股价大涨?” “夏尔的公司是保险行业,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 接着又有人跑了过来叫道:“伯纳德公司开展新业务,他们开始为海运投保。” “海运?” 人们惊呆了,他们这时才察觉,击沉12艘潜艇的胜利很可能与法兰西舰队有关,确切的说,是跟夏尔有关。 …… 纳木尔城堡,夏尔正在用早餐。 自从第6集团军的补给划归英军后,连带着夏尔的伙食都差了许多,早餐只有土豆泥加一块比利时林堡干酪。 后者奇臭无比,夏尔实在无法下咽,幸好勤务兵艾德里安并不抗拒。 (上图为比利时林堡干酪,用细菌发酵制作) 正吃着,参谋送来了一封电报,是德约卡发来的:“英国新领域的进展顺利。” 夏尔微微一笑,这算是给那些千方百计的想置伯纳德集团于死地的英国资本家一个有力的回击。 “回声探测仪”是个很好的商机,在这物资为王的战争时期,它扼住了协约国的命脉。 不只是英国,还有法兰西,甚至是其它成员国。 不只是政治和军事,还有经济的精准打击。 往后不管是谁,想要物资就得购买夏尔的保险。 买了保险就可以编入夏尔的护航商队,否则,就等着德国人的潜艇来光顾吧! 德国人不傻,经此一役后,他们必定能猜到是夏尔发明了什么装备使法兰西海军能精准炸毁潜艇。 因此,德军潜艇会努力避开夏尔的护航队,选择“非夏尔”的船队攻击。 于是就形成了完美的威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得不说德国人真的很好用,否则英法资本家那么多行业那么多对手,夏尔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提贾尼不关心生意,那是他父亲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一边皱着眉头吃着土豆泥一边问:“那么,我们准备反攻安特卫普了?” “反攻安特卫普?”夏尔回答:“谁告诉你的?” 提贾尼疑惑的抬起头:“难道不是?我们的物资已运往布鲁塞尔,战斗机也去了一部分,还有第6集团军也调了一个军。” 进攻安特卫普是最好的选择,提贾尼想,我军可以与安特卫普里应外合对德军形成夹击之势。 “德国人在安特卫普早有准备,将军。”夏尔回答:“你应该知道,德国人在那至少准备了五百架飞机,而我们在这个方向只能凑齐两百架。” “可我们的战机比他们先进。”提贾尼回答:“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我同意。”夏尔点头:“但我们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尤其是飞行员。” 虽然“骆驼”具有速度上的优势,但与德军的“福克e2”相比不具备碾压性优势,尤其德军可以直接进攻机场或者以游击战术消耗法军的油料。 此外,德军在布鲁塞尔方向摆了一个军构筑好工事等夏尔的军队。 “但这就是战争。”提贾尼强调:“安特卫普是我们必救之地。” “是吗?”夏尔反问,他抬头静静的望着提贾尼:“你似乎忘了我们早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提贾尼一愣,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你是说,哈塞尔特?” 第六百零二章 这是另一次施利芬计划 基钦纳和艾维斯中将相信夏尔会从布鲁塞尔发起反攻,他们已经做好了协同夏尔夹击德军的准备。 阿尔贝特一世、伊登少将及福煦也相信夏尔会从布鲁塞尔发攻。 阿尔贝特一世先一步赶到了布鲁塞尔,他亲自指挥民兵打探德军情报侦察德军防线的火力和兵力布署。 伊登少将除了固守安特卫普外,负责组织游击队对德军后勤补给线实施骚扰和破坏。 福煦则指挥索姆河、凡尔登两地的法军对德军发起反攻,以增大德军压力使其无法驰援比利时。 德军同样相信夏尔会从布鲁塞尔反攻。 埃尔温上校在防线突破口附近忙得团团转,他试图将德军新防线与鲁汶连在一起。 尼科拉斯中将对这次穿插不是很有信心,他提醒埃尔温:“我们要面对的是夏尔的部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冒险,上校,不管是坦克还是飞机,我们都比不上夏尔。” “我知道,将军。”埃尔温上校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我们依旧有胜利的希望,原因是补给,夏尔的部队缺乏补给……” “你打算怎么对付夏尔的战斗机?”尼科拉斯中将打断了埃尔温的话。 “骆驼”战机比“福克e2”的时速快了50公里,这使德军航空兵一度只能避而不战,因为作战几乎意味着送死。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将军。”埃尔温上校指着地图回答:“布鲁塞尔只有一个机场,我们的飞机占据数量优势,它们可以分成几批摆在敌人机场周围轮番进攻。” 尼科拉斯中将似乎明白了埃尔温上校的意思:“你是说,进攻敌人机场?” 埃尔温上校点了点头: “是的,将军。” “我方航空兵会尽量避免与敌人空战,我打算采取游击战,主要目的是消耗敌人的燃油。” “敌机总有降落的时候,那时我军就从几个方向同时进攻敌人机场,摧毁那些停在机场的战机!” 尼科拉斯中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果无法在空中将其击坠,那就趁它们停在机场时将其炸毁。 迟疑了一会儿,尼科拉斯中将又问:“那么坦克呢?我们的坦克同样不是‘夏尔a1’的对手。” 埃尔温很干脆的回答:“防坦克壕。” “可他们有架桥车,上校。”尼科拉斯中将提醒道:“你忘了纳木尔的战斗?” “我当然没忘,将军。”埃尔温上校回答: “但我将77炮隐藏在阵地前沿的地下掩体中,等架桥车出现时再推出掩体将其炸毁。” “另外,我还在防坦克壕前拉上多重铁丝网并布上地雷。” “还有105mm火炮标定防坦克壕后方。” 尼科拉斯中将听着觉得似乎还不错,它看起来可以防得住夏尔的架桥车。 “重要的是。”埃尔温总结道:“夏尔的部队没有多少补给,只要我们坚持几天,夏尔的部队就将彻底失去战斗力。” 尼科拉斯中将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感觉这或许会是夏尔从军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这不是法第一装甲军的素质问题,也不是他们的装备问题,更不是夏尔的指挥问题。 而是,英国人和法兰西议会愚蠢的削减了夏尔的补给。 现在,就算是日夜不停的给夏尔运送补给也来不及了,能运到的补给远不及战斗打响后的消耗。 恰恰是这个成了夏尔致命的弱点。 尼科拉斯越想越对,他欣慰的拍着埃尔温的肩膀,由衷感叹:“担任指挥官的更应该是你,上校,干得好!” …… 巴黎总理办公室。 在知道德军主力已快速向根特穿插威胁到法军补给线时,白里安和克雷孟梭吓得慌了手脚。 “上帝,这是另一次施利芬计划。”克雷孟梭看着地图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与上次一样,德国人还是从北面发起突袭,这样下去,巴黎有可能再次陷入危险中。” “会吗?”白里安抬头望向克雷孟梭,眼里透着恐惧,律师出身的他对军事一无所知:“可是,德国人还在比利时,看起来距离我们还很远。” 克雷孟梭虽然没当过兵,但医生出身的他在德法战争中当过军医,军事方面的经验比白里安更丰富,这时就充当起专家对白里安分析: “现在不一样,总理阁下。” “战争刚爆发时法兰西物资还很充沛,那时我们的军队不依赖外部援助,即便德国人打到巴黎我们也有能力还击。” “但现在,我们已陷入物资奇缺的窘境,我们有40%的弹药来自美国来自海上运输,德国人沿着海岸线穿插能切断我们的对外补给线路,这是致命的!” 白里安脸色苍白,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他只是想削弱夏尔,没想到居然让整个法兰西陷入危险。 如果法兰西在这场战斗中崩溃,他这个总理的位置毫无疑问也要丢了,甚至还会成为一大污点,他往后别想在政坛上有所建树。 想到这,白里安紧张的站起身:“我们应该马上给夏尔送去补给,集中所有的物资和运力,就算从索姆河、凡尔登方向调取物资也在所不惜。” “来不及了,总理阁下。”克雷孟梭摇了摇头:“战斗眼看就要打响了,德国人的战斗机已经开始封锁铁路和公路了。” 顿了下,克雷孟梭又补充了一句:“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后方有物资但没有夏尔,前线有夏尔但没有物资。” 白里安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他后悔了,他不该在这时候拿战争开玩笑,他以为协约国已稳操胜券,于是在还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时就开始削弱夏尔。 良久,白里安才有气无力的问:“夏尔,能取得胜利,是吗?” 克雷孟梭没回答,他不太相信夏尔在这情况下还能取得胜利,除非有奇迹发生。 忽然,秘书匆匆走了进来送上一封电报:“总理阁下,夏尔的部队发起进攻了,他进攻的是哈塞尔特。” “哈塞尔特?”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个地名完全没概念。 那是什么地方? 夏尔为什么要进攻那里? 难道不应该是进攻安特卫普吗? 第六百零三章 潜伏战 纳木尔城外,风雪中的德军防线。 这道防线原本是由尼科拉斯中将的第21军防守的,为了挡住比利时军队和夏尔第一装甲军的突破和追杀。 但这支精锐部队被调往安特卫普进攻,驻防的部队则被换成刚在柏林休整完毕的第37军。 所谓的“休整”,就是部队在前线已被打得元气大伤,调到后方休息的同时补充了大量新兵稍加训练后又再次调上前线。 新兵直接上前线不是德军的习惯,往常他们会把新兵编入预备部队,执行一些低烈度的战斗任务让他们适应战场后再进入一线。 但仗打到现在,几线作战导致兵源奇缺的他们已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拉尔夫上校在战壕中跺了跺脚,神经质的打了一阵哆嗦活动了下,这才跨上踏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对面比军防线。 什么也没有,太安静了。 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尸体和鲜血都被掩盖得不见了踪影。 等拉尔夫上校缩回头时,参谋彼得上前问:“您在担心什么,上校?比利时人的进攻?” 拉尔夫没回答。 附近的德军士兵却很有信心的回应: “放心吧,上校,虽然我们的部队有很多新兵,但对付比利时人还是绰绰有余。” “是的,上校,我们了解比利时人,他们的步枪和火炮都是从我们这买的,他们别想打败我们。” “如果说我们没有战斗经验,比利时人也差不多。” …… 拉尔夫上校沉着脸回答:“你们似乎忘了,纳木尔除了比利时军队,还有夏尔的部队,第一装甲军。” 这话瞬间让所有人闭嘴了,战壕内似乎是刮了一阵冷风,将士兵们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吹灭。 良久,彼得才回了声:“可是上校,夏尔的第一装甲军马上就要调往布鲁塞尔了。”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第一装甲军要进攻安特卫普。” “我们的军队正在那打得英国人像猴子一样四处乱窜,夏尔必须去救他们。” “不,应该是补给,沿海城市是协约国的重要补给点,夏尔不得不救。” …… 拉尔夫上校没回答,士兵们说的有道理,但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真像他们所说夏尔不得不救安特卫普,那么,夏尔的坦克早就该运往布鲁塞尔了。 但拉尔夫上校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情报。 也就是说,夏尔的部队很可能还在纳木尔,他的目标也不一定是安特卫普。 忽然,拉尔夫上校脸色一变,下令:“闭嘴,噤声!” 士兵们纷纷收住了嘴,就连正在擦拭步枪的士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拉尔夫上校。 “注意听。”拉尔夫上校小声说,接着又问:“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士兵们侧耳细听,有人还摘掉了捂在耳朵上的棉罩和风帽。 彼得站起身稍稍探出点头,拉尔夫上校是对的,凛冽的寒风中似乎有点不一样的动静。 像呜咽,像狼嚎,又像是…… 不,那是发动机的轰鸣声。 “是坦克。”彼得惊呼出声,回过头来望向士兵们。 所有人眼中瞬间透出震惊和恐惧,包括拉尔夫上校。 比利时军队没有坦克,坦克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夏尔的部队,正在朝他们进攻的第一装甲军。 “这不可能!”有人喊,声音发颤,他显然已感觉到大事不妙,只是不愿面对现实。 声音越来越响,甚至还能听到履带与冰雪碰撞时发出“嘎啦嘎啦”的噪音。 拉尔夫上校飞快的趴在战壕前沿举起望远镜,一辆辆漆黑的坦克身影无情的撕开雪幕跃入望远镜的光圈中,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虽然很模糊,但不用想肯定是“夏尔a1”,隐隐还有装甲架桥车。 “警报!”拉尔夫上校回声大喊:“战斗准备……”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破空而来精准的命中拉尔夫上校的头部,它在战壕后壁带出一道血痕,将拉尔夫上校的生命定格在这一刻,他的尸身直挺挺的跌倒在地,像一个木桩。 士兵们瞬间乱了起来,他们大喊着抢出战壕在边沿架起步枪,机枪手也跟着进入阵地。 然而,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将他们打倒在血泊中。 尾随而来准备跟进的德军新兵被这场面吓坏了,他们喘着粗气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这似乎跟他们了解的战场不一样。 老兵曾不止一次告诉新兵: “敌人每次进攻前都会打炮,这叫炮火掩护。” “然后敌人会发起进攻,你们要做的只是举起枪瞄准目标,然后扣动扳机。” “放心,防御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只要跟着老兵做!” “想想索姆河战役吧,我们一天之内就打死了10万英国人,防御战具有地理优势。” …… 然而,新兵们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老兵刚冒出头就被一个个打了回来,几乎全是头部中弹脑浆迸裂的死在他们面前。 没有炮火准备,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只听到枪响,而且如此精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能冒出头吗? 冒出头会不会像老兵一样的下场? 有些胆大的新兵冒头了,结果的确与老兵一样,被打得脑浆迸裂当场身亡。机枪手胡乱开火,马上就被几发子弹带走。 新兵被吓得抱着枪蹲在战壕内大喊大叫不知该怎么办,有人试图回忆教官教他们的东西,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人说过这种情况。 夏尔用上了潜伏战。 风雪天是最好的掩护,士兵将步枪绑上白布,身披白色的斗篷趁着夜色爬到距离敌人100米、50米甚至更近的距离潜伏下来。 只要静卧半小时或一小时,风雪就会掩盖所有痕迹。 天亮时,就会有几千名士兵潜伏在敌人的战壕前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敌人,而敌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注:这是我军常用的战术,为的就是能在没有火力优势的情况下与敌人打近身战打肉搏战,邱少云烈士就是在潜伏过程中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不影响作战计划而壮烈牺牲的。) 第六百零四章 比利时军队的好处 与志愿军使用潜伏战的目的不同,夏尔这一仗是为了省时间、省弹药,省燃油。 夏尔虽然偷偷储存了一批弹药,但毕竟是穿插,谁也无法确定打到哈塞尔特后需要多少弹药和燃油才能守住。 这是一场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的战斗,前期能省则省。 而德国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无法想像有谁能在这漫天大雪中长时间潜伏,尤其人数有三千多人。 这听起来似乎简单,但要做到却十分困难。 三千多人在严寒中一动不动潜伏三个多小时,只要有一人坚持不住有一点小动作就有可能暴露,没有超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根本不可能,甚至很危险。 但这对第一装甲军而言只是常规训练。 尤其是提贾尼的机械化师,夏尔对这支部队的要求是什么仗都能打,而装甲师的步兵就简单得多,就是步坦协同。 战斗与夏尔预想的一样,士兵们潜伏到预定时间就已成功一半了。 坦克上阵更多的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和炮火。 德军炮兵始终保持传统的习惯,他们想当然的以为法军的进攻线还在坦克后方,于是第一时间以坦克群为目标开火。 炮声轰鸣,一排排炮弹带着啸声飞往几里外的坦克群。 但用炮火轰炸坦克群的效果总是不尽人意,坦克是移动且带有装甲,没有直接命中基本无法对坦克构成威胁。 而这炮声和混乱又恰恰为潜伏部队的进攻提供了掩护。 在德军炮声响起时,潜伏部队当即发起冲锋,他们一个个爬出潜伏处,在友军的掩护下穿过铁丝网和防坦克壕,抵近时将手榴弹一排排的投进敌人战壕。 一片烟雾和轰响,最后是冲锋枪手和霰弹枪手一马当先的冲进战壕展开屠杀。 德军的炮声不久就停了。 不是他们愿意停,而是德军炮兵打着打着,冷不防一抬头,愕然发现自己的部队正成片成片的退了下来。 再定睛一看,友军身后跟着一群群挺着针式军刺的法军,正凶神恶煞朝炮兵阵地压来。 发生了什么? 敌人不是还远在几里外? 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 此时根本不容他们多想,转身就丢下火炮跟着步兵一起逃跑。步兵和战壕都挡不住敌人,他们这些炮兵更不可能。 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大获全胜。 法军一路追杀德军,一天时间就往德军腹地挺进了二十余公里,打死打伤两万多人俘虏了七千余人。 具体数字夏尔懒得清点,因为这不重要,至少对缺乏补给的第一装甲军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物资。 由于德军第37军迅速溃退,食物、弹药、装备都没来得烧毁炸毁,几乎完整的交到夏尔手中。 包括打扫战场、从俘虏手中收缴以及仓库中获得的步枪,夏尔一口气缴获了四万多支步枪,另有大批马克沁机枪、反坦克步枪、上百门77mm步兵炮以及三十几门105mm榴弹炮,还有大批的食物、弹药和炮弹。 提贾尼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弹药眼睛冒着火:“可惜这些弹药与我们的步枪不匹配!” “但它们跟比利时军队的一样。”夏尔说:“比军用的步枪仿毛瑟,火炮也大多来自德国。” 提贾尼瞬间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你是说,让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跟随我们一起穿插?” “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夏尔反问。 法军或许可以从让布卢调一支法军跟进,但法军越多就意味着勒贝尔步枪弹的消耗量越大。 如果让装备德械的比利时军队跟进,缴获的装备和弹药就能很好的利用,比军这六万余人的部队就几乎不需要考虑弹药和装备问题,还会越打装备越好,越打战斗力越强。 提贾尼似乎也想到了这些好处,他兴奋的点头赞同:“这能减轻我军后勤的压力,没想到比利时军队还有这好处。” 接着他又迟疑着问:“只是,比利时特种侦察军似乎没有统一的指挥。” 这支部队一直是由伊登少将带领,此时的他正在安特卫普组织防御。 夏尔很干脆的回答,或者可以说是命令:“把阿尔贝特一世叫回来,让他指挥。” 提贾尼愕然,那可是国王,中将阁下,你能不能客气点? 不过,阿尔贝特一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甚至会感恩戴德,毕竟这是带着他的部队收复国土,顺便跟着夏尔的部队刷经验。 有这么强的大哥带队练级,哪有拒绝的道理? …… 布鲁塞尔,阿尔贝特一世正在市政府临时指挥部里忙着收集情报。 他急着赶到布鲁塞尔坐镇指挥的原因,一是因为预估夏尔会以这里为基地展开反攻,二是因为布鲁塞尔是比利时首都。 德军突破安特卫普至布鲁塞尔的防线后,其在鲁汶的驻军与穿插部队就对布鲁塞尔形成半包围的局势。 协约国是什么情况他可以不管,也可以不关心。 但布鲁塞尔,她是比利时的首都,她不能再次落入德军手中,否则会对比利时军民的士气和信心造成很大的打击。 因此,他一赶到布鲁塞尔就积极组织民兵打探德军情报,同时尽一切努力做好后勤工作,比如为夏尔的飞机和坦克筹集燃油,为部队准备食物和弹药。 “我们不能让夏尔的部队因为这些因素陷入困境。”阿尔贝特一世对布鲁塞尔市长说:“否则,我们就是比利时的罪人,将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是,陛下!”市长德布劳有些紧张,国王把话说得很重,已上升到国家和民族层面,这事绝不能懈怠。 然而,就在阿尔贝特一世忙得焦头烂额时,一名通讯兵兴奋的拿着电报向他报告:“陛下,夏尔的部队已突破德军防线朝敌军腹地穿插,他需要您去指挥第一特种侦察军。” 阿尔贝特一世愕然:“夏尔打了胜仗?在哪?” 阿尔贝特一世的第一反应是在布鲁塞尔的某个地方,但他却一点都没听说夏尔的部队已经到这了。 “纳木尔,陛下。”通讯兵回答:“夏尔突破了德军纳木尔防线,正在向哈塞尔特进军!” “纳木尔?”阿尔贝特一世惊呼出声:“正在,向哈塞尔特进军?” 第六百零五章 国王的指挥 夏尔的指挥部设在一辆装甲侦察车上,露天没有覆盖帆布,雪花不断的从顶部落下,寒风吹得呼呼响,冻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但夏尔却知道这是必要的。 盖着帆布遮风挡雪看起来很美好,但一旦装甲侦察车遭受攻击着了火,或遇到紧急状况,会给跳车逃生及还击造成很大不便。 战场没什么会比安全更重要,其它的一切都要为安全让道。 夏尔正在吃着他的中饭,一块从德军手里缴到的黑面包,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得含在嘴里过一会儿才能咬得动。 提贾尼给夏尔递上一封电报,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自豪:“德国人又给我们送来一批补给,装满了二十几辆汽车!” 夏尔接过电报一看,是走在前方的坦克部队迎面撞上了德军一支补给车队,只放了几枪德军就投降了,补给连同汽车一起被法军缴获,一辆不少。 像这样的事已不只一次了,而且各个方向都有,原本物资紧缺的第一装甲军瞬间阔绰起来,至少食物已不缺。 “我听说哈塞尔特是德军的物资集散中心?”夏尔问。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德军的火车线路直达哈塞尔特城,在那构筑了许多地下仓库储存物资。” 这是夏尔之前掌握着制空权不断打击德军后勤补给线决定的。 德军不敢将火车线路直接开到鲁汶或更接近前线的位置,否则铁路连同火车都会被炸成废铁。 他们只能将物资运到哈塞尔特,再趁着夜色用汽车分散到前线各地,以此避开战机的轰炸。 “很好。”夏尔看着地图上的哈塞尔特,下令:“命令部队做好彻夜行军的准备,必须在明天天亮前赶到哈塞尔特。” “是,将军。”提贾尼应了声,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他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越早赶到就意味着敌人的援军越少,哈塞尔特的准备越少,能快速攻下它的可能就越大。 这时,后方一辆轿车跟了上来,追上夏尔的侦察车时还按了几下喇叭。 夏尔和提贾尼疑惑的朝那辆轿车望去,见阿尔贝特一世探出头来兴冲冲的朝夏尔挥着手:“嘿,将军,是我。我刚下飞机就赶来了!” 夏尔和提贾尼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和惊恐。 阿尔贝特一世至少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 一是搭乘没有装甲且十分显眼的轿车行驶在战场上,如果有德军士兵埋伏在路边,一眼就能看出轿车里坐的是个“人物”。 二是他朝夏尔挥手并喊“将军”,如果恰好有德军狙击手或小分队埋伏在附近,夏尔以及他的指挥部就有危险了。 三是他身着夸张至极的军装:头戴镶着金边的高顶军帽,宽厚的立领上纹着显眼的树叶,肩膀上挂着黄色的饰带,胸前还别着一枚勋章,看着就像民国时期的总统。 这身打扮,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他及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上图为身着军装的阿尔贝特一世) 提贾尼警惕的探出头朝周围望了望,没察觉到异样才回身望向夏尔,语气中带着庆幸和不屑:“你觉得他适合指挥比利时军队?” 夏尔有些无奈,他命令侦察车停下,在阿尔贝特一世上车时轻声回答:“是的,少将,不会有人比他更合适。” 提贾尼以为夏尔是在说反话,原本想反唇相讥,但见阿尔贝特一世已走近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不以为然的瘪了瘪嘴。 他认为这个国王更适合呆在后方稳固大局,战场不是他呆的地方。 “我亲爱的朋友。”阿尔贝特一世上车后第一时间就激动的拥抱了夏尔一下,接着又拍了拍提贾尼的肩膀,回头又紧紧的握住夏尔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我就知道,您一定能带领我们打败德国人的,将军,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我的士兵也是如此!” “陛下。”夏尔随手摘下自己的头盔递了上去:“如果您希望我们能打败德国人,必须戴上它。” 阿尔贝特一世愣了下,恍然醒悟,语带尴尬:“当然,将军,让你见笑了。不过我不该用你的头盔,我可以……” 他猛然想起比利时军队还未装备头盔。 “接着吧。”夏尔把头盔一递:“我的头盔与其它人的一样,我的勤务兵会为我再领一个。” 夏尔其实是想尽快让阿尔贝特一世换下那顶镶着金边的高帽,它在半开放的装甲车里尤为明显。 “好吧!”阿尔贝特一世总算是听了夏尔的意见换上了。 不过这还没完,夏尔把跟在后头的轿车打发走,又让阿尔贝特一世摘下勋章把肩章和饰带一起割下,再给他配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披风才算完事。 阿尔贝特一世还算聪明,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因此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对。 “我们能做什么,将军?”阿尔贝特一世问。 “你也许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哪了。”夏尔回答。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在摊开的地图上指着一个点说:“哈塞尔特。” 这并不难猜,从夏尔部队的前进方向就能分析出来。 “首先。”夏尔回答:“我需要你的部队构筑一条从纳木尔到哈塞尔特的补给线。” “明白!”阿尔贝特一世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构筑补给线是怎么回事。 补给线与防线不同。 防线是构筑战壕拉铁丝网,守住每一个点不能有漏洞。 补给线则是沿途占领村镇并将其守住,有补给车队来时为其提供掩护和保护。 夏尔进攻安特卫普时就这么干过,阿尔贝特一世早就把这些研究透彻了。 “其次。”夏尔接着说:“我希望您能派一队民兵渗透进哈塞尔特,带领哈塞尔特的人们配合我军进攻。” “没问题。”阿尔贝特一世自信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常干的事。 提贾尼这才恍然大悟,他望了望夏尔又将目光转向阿尔贝特一世。 国王的确是适合的指挥人选,提贾尼想,因为一路上的比利时人都会以为,是国王带着大军和夏尔一起来解放他们的! 第六百零六章 群众的力量 夏尔是在利用阿尔贝特一世的号召力,或者说是利用群众的力量。 这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一,从德军手里缴获的物资里有大批德式步枪,之前突破德军防线时就缴获了四万多支,沿途俘虏德军补给车队且后续还会占领仓库,可以预见将会缴获更多枪支和弹药。 这些军火法军用不上,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或许能用上弹药却用不上步枪,而且子弹也用不完。 那为什么不把沿途的人民群众都武装起来? 四万支步枪就能武装四万民兵,不管男女,只要教会他们会打枪就行。 二,仗打到现在,德军的素质也不怎么样。 尤其是精锐部队已调到安特卫普担任主攻任务,留在后方及腹地的部队大多是新兵。 这些新兵的素质与比利时民兵相比差不了多少,而比利时民兵有“保家卫国”的勇气,说不定比德军新兵更能打,最后能发挥的作用很可能会比想象的大得多。 事实的确如夏尔所想。 知道自己的任务后,阿尔贝特一世马上组织部队跟在法军后方沿途驻防构筑补给线,同时把多余的步枪发给沿途村镇的平民组织民兵。 更重要的是,他还组织起一支骑兵抄近路抢在部队前头,沿途将消息传递给通往哈塞尔特的城镇,让人们做好迎接夏尔军队的准备。 第一装甲军的推进速度之所以缓慢,原因之一就是路上的积雪。 连日的大雪给公路覆上了厚厚的雪层,汽车轮子陷在其中打滑是常事,并且从一个坑里推出来不久又掉进另一个坑,说是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其实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 有履带的坦克或许会好些,但“夏尔a1”的底盘很低,前方的钢板就像推土机似的顶着积雪前进且越来越多,需要士兵在前方不停清除。 下午两点多后这些问题几乎不存在了。 比利时公民知道夏尔的部队要经过自己的村镇,自发的组织起来清扫积雪。 部队一路上都能看到身穿棉衣铲雪的公民们,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嘴里喘着热气。 当法军经过时,他们热情的挥着手,大声用法语问候: “你们好,向你们致敬!” “感谢你们,来自法兰西的朋友。” “你们是英雄,代我向夏尔将军问好!” …… 有时夏尔就在其中,只不过他躲在装甲侦察车里没让他们认出来。 夏尔不希望让他们认出来,因为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危险。 …… 鲁汶,德第21军临时指挥部。 尼科拉斯和埃尔温对着地图沉默不语,周围到处都是往来奔走忙碌着的参谋,他们通过电话和电报尽一切努力了解夏尔部队的动向。 良久,尼科拉斯才问了声:“哈塞尔特能守住吗?” 埃尔温上校很干脆的回答:“不能,将军,这不可能。” 哈塞尔特只有两个步兵团,而且是维护治安和保护火车站及物资的后备部队,对手却是夏尔的第一装甲军。 尼科拉斯嘴角抽了抽,起身指着地图说: “我们或许还有机会,我们可以把战斗机调往哈塞尔特。” “就像之前一样,我们的战机拥有数量优势,有可能获得制空权。” “一旦我们以哈塞尔特为基地获得制空权,就能守住它等到援兵赶到!” 埃尔温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语气无奈: “来不及了,将军。” “夏尔的飞机会以布鲁塞尔和纳木尔为基地起飞拦截。” “同时,他的地面部队再过十小时左右就会赶到哈塞尔特,到时我们的飞机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骆驼’战机,还有‘夏尔a1’坦克!” 尼科拉斯又说:“我们可以增援哈塞尔特,从两个方向!” 两个方向是指鲁汶和列日要塞,尤其是后者,那里布署有两个步兵师。 “将军。”埃尔温上校摇了摇头:“列日要塞无法增援哈塞尔特,你知道原因。” 尼科拉斯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列日要塞的部队大多是要塞兵,他们受的训练是围绕在堡垒周围挡住夏尔的进攻。 把他们派到哈塞尔特作战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更重要的是,谁能保证夏尔不会改变目标转向进攻列日要塞? 埃尔温咬了咬牙:“下令撤军吧,将军。迟了,我们很可能会像拜尔德中将一样。” 拜尔德中将是被包围在根特并向夏尔投降的德军最高将领,他已成了德军的反面教材。 埃尔温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也会落得类似的下场。 “撤退?”尼科拉斯不可思议的望向埃尔温:“你知道我们有多少部队正在进攻的路上吗?他们已深入比利时腹地,根本不可能在十小时内返回并跳出包围圈。” “我知道。”埃尔温艰难的回答:“但我们可以趁夏尔主力进攻哈塞尔特时从其它方向突围,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尼科拉斯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这意味着所有坦克都开不回来了,战斗机也可能要留下一半,因为夏尔的战机正在退路上等着它们。 德军韬光养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积攒下这些装备,现在却付之一炬。 “将军。”埃尔温见尼科拉斯中将依旧不甘心,加重语气强调:“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能否守住哈塞尔特,而是我军能否突围能突出去多少。” 尼科拉斯中将点了点头,他相信埃尔温的判断,虽然这次失败是因为埃尔温,但这一仗能打成这样已无可指责。 之所以最后依旧陷入困境,是因为他的对手是夏尔。 没人能打败夏尔,败在他手下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埃尔温依旧是唯一一个几乎打败夏尔的人。 过了一会儿,尼科拉斯中将的目光转向地图荷兰的边境线,缓声说:“或许,我们可以有更多人突出包围。” 埃尔温明白尼科拉斯中将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这或许是个办法。” 毕竟荷兰在德国的包围中,在这武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如果荷兰这个中立国不做出“公正”的选择,就有可能面对德军的进攻。 第六百零七章 只要不关注就不会有麻烦 今天有事,只有一章了,抱歉! …… 凌晨四点半,夏尔的部队提前赶到了哈塞尔特。 原本夏尔打算休整两小时等天亮再发起进攻,毕竟在黑夜里打巷战对坦克十分不利,建筑和废墟中随时都会抛出几捆集束手榴弹将坦克炸瘫。 然而,当夏尔赶到时才发现这没必要。 军队还没进城,哈塞尔特已到处是枪声乱成一团。 许多建筑都被点燃了,整个城市像燃烧着的火炬,到处都是往来奔走和发出欢呼声的比利时人,火光中隐约还能看到几个落单的德军士兵被比利时平民围殴。 法军赶到时,比利时人夹道欢迎,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有步枪有木棍,还有农具和菜刀。 提贾尼保持足够的谨慎,他派出参谋去询问情况,但问了十几个人得到的答案却不尽相同: “你们快追吧,朋友们,德国人就要逃走了。” “他们在城里有一道防线,我们无法突破。” “听说德国人调来了援军要反攻,你们要小心了!” …… 然后提贾尼就放弃询问了,因为他发现再问下去有可能会得到一百种不同的答案,而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都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半小时后才找到一个渗透进城内的民兵头目。 确切的说不是“找到”,而是头目知道夏尔的部队到达后主动找上来的。 那是一名穿着平民服却戴着军帽腰挎手枪的军官,他被带到夏尔面前时激动的向夏尔报告: “很荣幸见到您,将军阁下。” “我们攻占了火车站一部,又用缴获的武器把人们武装起来。” “现在大部地区都被我军占领了,只有火车站和市政府还有部分德军在负隅顽抗。” 提贾尼把地图往他面前一摊,问:“能指出敌人在哪,以及有多少人吗?” 头目对着地图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局势很乱,将军。”头目回答:“有些建筑无法确定是在德国人手里还是自己人手里。” 提贾尼无奈的耸了耸肩,将目光投往夏尔。 意思是,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部队还是不知道往哪里进攻。 夏尔则对这情况表示理解,巷战加夜战,有时连正规军都搞不清状况,何况是游击队、民兵,以及拿着武器的平民。 他们没有互相打起来就不错了,或者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不只一次。 只是他们不在乎,因为可以把帐算在德国人头上。 “把坦克派上去。”夏尔下令。 “将军。”提贾尼赶忙阻止:“这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认为我们应该等到天亮。” 坦克在黑夜中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却会成为德军的靶子。 但夏尔却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们需要尽快结束战斗,以免夜长梦多。” “如果德军是在建筑中坚守的话,坦克就能起到作用。” “我们不是以军队为单位进攻,而是把坦克分散到民兵群里,让民兵引导坦克进攻,针对那些无法攻克的火力点。” 民兵们可能在地图上说不清是什么情况,但在每一个具体的方向和位置,正在作战的民兵却知道在哪里受到了阻力无法前进。 战局的确按夏尔设想的发展,坦克投入后推进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天色刚亮哈塞尔特就在一片欢呼声中彻底处于法军的控制之下。 缴获的物资比想象的多得多。 火车站里一共有二十三个大型地下仓库,其中堆满了物资,食物、枪械、弹药不计其数。 其中有五个仓库堆着燃油,坦克用的和飞机用的都有。 这些对法军而言是稀缺物资,第一装甲军的燃油压力瞬间没了。 接着夏尔还将战斗机调了一批来,它们与布鲁塞尔、纳木尔机场呼应,针对德军航空兵组建起了一道防空网阻止德军战机撤走。 …… 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它在12世纪时还是一个小渔村,此时已成为荷兰最重要的港口及第一大城市。 威廉敏娜女王处理完早晨的公务,站在办公室窗前眺望楼下的雪景,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轻轻的晃着。 她的心态就像这漫天大雪,把所有丑陋的东西遮住,能看到的就只有美好。 (上图为荷兰威廉敏娜女王) 此时战争已进入第三个年头了,威廉敏娜女王对战事发展并不了解。就连此时名震天下的夏尔也只是略有耳闻。 荷兰是个中立国,她不会参加这场与自己不相关的战争,所以没必要关注。 或者说是女王害怕关注,关注了就有可能不自觉的牵扯其中。 这时秘书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似乎有些急燥。 女王没有回头,她认为只要不参与战争就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 然而,麻烦最终还是找上门。 “陛下。”秘书路易丝报告道:“德国大使希望跟您谈谈。” 女王眉头轻皱,问:“关于什么的?” “我认为,德国人可能希望借道荷兰。”路易丝回答。 女王猛地回过头来,一脸震惊的望向秘书。 路易丝给女王递上一份文件,在女王接过翻阅时介绍道:“昨晚,夏尔带领第一装甲军包围了二十余万德军,德国人想要逃出包围圈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从夏尔构筑的防线突围,另一个是……” “借道荷兰?”女王看到了形势图,它一目了然,德国人已没有了退路。 “是的,陛下!” 女王感觉脸上凉嗖嗖的,就像有阵冷风吹过。 该死的夏尔,他不应该利用荷兰边境线包围德国人,他应该知道这是把祸水往荷兰引。 现在该怎么办? “陛下。”路易丝提醒道:“德国大使还在门外等候。” 迟疑了一会儿,女王回答:“告诉他晚些过来,我正忙着!” 路易丝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这么说了,可他说他会一直在外面等着。” “让他进来吧!”女王心下一叹。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出国访问几天,女王有些懊恼,她应该提前了解战局的,尤其在战场逼近荷兰的时候。 第六百零八章 这还是中立吗? 威廉敏娜女王在接待室会见德国大使。 接待室简单又略显皇室的奢华,几张欧式沙发,正中一个茶几,临时插上了荷兰和德国的小旗表示两国友好,室内飘满了郁金香的花香,其中隐藏着一丝女王使用的法国香水。 与往常不同的是,德国大使斯蒂芬还带着使馆武官马克上校。 (注:使馆武官是比较特殊的外交官,是国家武装力量的外交代表,同时也是大使的军事助手) 两人大踏步的走到威廉敏娜女王面前,行礼并得到允许后,大使坐在女王对面,武官则站在大使身旁,昂首挺胸像一名警卫似的站着。 女王瞄了马克上校一眼,她知道德国人是什么意思: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也是一种威慑。 女王不动声色,她微笑着说:“好久不见,斯蒂芬。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谈谈关于进口的问题,我们准备扩大从美国进口的石油和军火,当然还有其它物资的往来。” 荷兰是中立国,她可以不受英国限制从其它国家进口物资,其中就有石油和军火,它们也是德国物资的主要来源之一。 女王这是在暗示德国大使,如果把话谈崩了,德国从荷兰得到的好处就没了,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斯蒂芬又哪会听不懂话里的弦外之音。 如果是其它事,斯蒂芬得到女王这承诺是求之不得,其它事就暂时压着不提。 但现在,二十几万德军被包围得严严实实且刻不容缓,这不是一些物资能压得下去的。 “当然,陛下。”斯蒂芬表现出一些无奈:“我们非常感谢您对我国的理解和帮助,但战火已经烧到了荷兰边境,我们希望贵国能够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开放边境允许难民进入。” “难民?”女王望着斯蒂芬,目光意味深长。 “是的。”斯蒂芬上身前倾凑近了些,补充道:“我保证他们没有武装,连军装都不会有,他们就是难民。” 女王犹豫了。 这是给台阶让荷兰下,只要女王装作不知道,装糊涂的点头同意就行,而且对英法也可以用这借口: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被骗的!” 但女王心下却明白,英法可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女王轻轻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声音带着无奈:“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处境,斯蒂芬,我们不愿意被拖到这场战争中,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身为一名女王,她不能说:“我们不得不考虑英法的想法。” 这是丧权辱国,是屈服于境外势力,是让别国干涉内政。 “我明白,陛下。”斯蒂芬回答:“但我认为,这恰恰是荷兰保持中立的唯一办法,您说呢?” 这是在警告女王,如果荷兰不同意这个方案,德国就不得不动手。 没等女王回答,站在斯蒂芬身旁的马克适时加了一句:“陛下,我们都很尊重荷兰的中立地位,我相信英法也是如此。” 这是提醒女王:英法因为担心荷兰全面倒向德国,因此不会轻易动手。 女王微微一笑。 他们说的没有一个字与战争相关,却又每个字都带着火药味。 两相权衡之下,荷兰要是识趣,就应该半推半就从了德国接受“难民”入境。 考虑一番,女王心下一叹,她似乎没有其它选择。 所谓“弱国无外交”,陆地上处于被德国包围状态的荷兰,似乎只有冒险接受德国“难民”。 至于英法,就只能寄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与荷兰彻底翻脸。 就在女王要答应时,秘书进来小声对女王耳语几句,女王听后面色大变,随即起身对两人说道:“非常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同时也需要时间考虑,二位稍等。” “当然。”两人起身目送女王离开。 随后马克又觉得事情不对,他皱着眉头对斯蒂芬说:“大使阁下,秘书进来说了什么女王才离开,这说明……” 斯蒂芬点了点头:“说明她不是需要时间考虑,而是要去见某个人,我猜是英国或法国大使。” 马克恍然大悟:“他们也猜到我们希望借道荷兰。” “当然。”斯蒂芬回答:“夏尔既然制定了包围计划穿插哈塞尔特,当然会猜到这个。” “可是您……”马克上校疑惑的问:“刚才为什么不阻止女王?” “我们阻止不了。”斯蒂芬悠闲的翘起二郎腿:“也没必要阻止,最终女王还是只有这一个选择。” 马克上校想想觉得也对,德国的威胁近在眼前,英法的威胁却很远,甚至不一定会有。 从这方面考虑,荷兰只能解决近忧,再考虑远虑,大不了答应给协约国更多的物资把英法的怒火压下来。 这时,一名通讯兵匆匆走了进来,他向斯蒂芬报告:“大使阁下,夏尔的第一装甲军越过哈塞尔特抵达荷兰边境,同时英国主力舰队在北海集结。” (注:北海是荷兰人命名的,意味“北方的海”,位于欧洲大陆西北,与我国的“北海”不同) “什么?”斯蒂芬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明白了,夏尔不仅只是想到,他还对此做了充分的准备。 现在对于荷兰而言,一旦她同意了德国的条件,要面临的就不是遥不可及的威胁,而是现实的、在眼前的、从海陆两个方向的巨大威胁。 海上,是世界最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 陆上,是由夏尔指挥的第一装甲军,可能只需要几天就能打到首都,十几天就能打穿整个荷兰。 (注:荷兰南北长300公里。) 在这情况下,德国的威胁还能起作用吗? 果然,女王在另一个接待室会见法国大使时,法国大使直接了当的对女王说: “陛下,我们很尊重荷兰的中立地位,我们也希望荷兰能继续保持中立的地位。” “既然荷兰是中立,我们就有理由要求,荷兰给了德国什么权力,英法理应享有同等权力。” 女王当场愣住。 这意思是,如果荷兰接受德国“难民”,就要接受英法“难民”。 这还是中立吗? 荷兰不成了战场了?! 第六百零九章 维持现状 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占领了哈塞尔特后,就将它交给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驻防。 从某种程度上说,比利时军更适合驻守哈塞尔特。 它是比利时城市,阿尔贝特一世在那能轻轻松松拉起一支民兵队伍,其正规军与民兵还能在他的统一指挥下万众一心抵御外敌侵略,能打出数倍于平时的战斗力。 腾出手来的第一装甲军继续前进,几小时后就赶到了比荷边境。 看到法军在边境集结,荷兰士兵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就调了部队上来端着步枪在战壕内组织防御。 提贾尼和一众法军士兵看着眼前的荷兰防线及士兵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的工事只有简单的铁丝网,没有防坦克壕也没有堡垒,战壕没有加宽,半小时过去了只调上来一个步兵团。 而在他们对面的法军,却是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偶尔还有十几架用于协同的战斗机从空中飞过。 提贾尼甚至都能想象出荷兰士兵绝望的眼神,他们一定抓着脖子上的十字架,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祈祷自己不会成为法兰西的敌人。 否则,这支钢铁部队就会像碾死一只臭虫似的把他们踩在脚下。 (以上两图为一战时期的荷兰军队,一战时荷兰虽说中立,但因为处于几个大国的包围中因此积极扩军,特点之一就是装备了大量的狗拉机枪) 提贾尼收起望远镜,回头走到正躲在侦察车驾驶室内啃面包的夏尔身边,语气带着不屑:“将军,他们想用一个步兵团挡住我们一个装甲军。” 夏尔艰难的嚼着嘴里的冻面包,回答: “你应该理解他们,少将。” “他们虽说对外宣称‘已做好了保卫国家的准备’,但这准备已与时代严重脱节了。” “同时他们的边境线很长,无法在每个方向都准备充足的兵力。” 提贾尼点点头,他是习惯了面对德国人,忽然看到荷兰这样的工事和兵力有些不习惯。 “组织防御。”夏尔说。 “组织防御。”提贾尼将夏尔的命令传达下去。 这在风雪天可不是件轻松的活,有时候士兵们甚至要先烧起一堆火化了冻土才能将它挖开。 不过夏尔不急,他的目的不是在这里防御,而是摆出自己的军容和阵势给荷兰女王看。 …… 阿姆斯特丹,左右为难的威廉敏娜女王焦急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她已经把两国大使晾在一边了,确切的说是三国大使,继法兰西大使之后英国大使也来了。 不过英国大使是与法兰西大使商量好的,他们可以算是一个立场。 德国,还是英法两国? 威廉敏娜女王紧急召见托马斯中将,他是荷兰军队的中流砥柱,曾多次参加过针对殖民地的战争,女王认为他才是真正知道利害关系的那个人。 不久,托马斯中将急匆匆的走进女王的办公室。 没等中将致敬,女王抢先上前问:“你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将军,你认我们应该怎么做?” “陛下。”托马斯中将回答得很干脆: “我希望您能明白,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曾经以一天时间奔袭几十公里攻占安特卫普,包围了十余万德军迫使其投降。” “现在又以一天的时间奔袭至哈塞尔特包围了二十余万德军。” “而他的兵力不过两万多人,到现在也是如此。” 对军事不太了解的女王一脸震惊的望向托马斯中将:“你是说,两万多人包围了二十余万德军?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坦克,陛下。”托马斯中将无奈的回答:“这种新装备能摧毁一切坚固的工事,战壕也能越过,所有的障碍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接着托马斯中将又补充道: “德国人或许可以忽略,他们几线作战兵源奇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荷兰开战。” “英国人或许也可以忽略,他们派来的是军舰,地面占领终究需要陆军,而英国人的陆军被困在索姆河且伤亡惨重。” “但夏尔的第一装甲军……” 这托马斯中将咽了下口水,艰难的说:“这支部队要覆灭荷兰,就像玩游戏般简单,他们甚至不会有多大伤亡,而且用不了几天。” 女王面色死灰,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但即便如此,女王依旧不敢轻易下决定。 她担心,一旦站在英法这边,德军就会为了那二十余万被困的军队而发动战争。 …… 比荷边境,一段还未完成的战壕内,周围的士兵在用工兵锹构筑战壕,提贾尼和夏尔围坐在火堆前烤火。 “你认为女王会站在我们这边吗?”提贾尼用一根树枝串着面包在火焰上烤着,他想吃一点热的东西。 “会的。”夏尔目光盯着烤得有些焦黑的面包,忽然又有了食欲。 “为什么?”提贾尼小心的翻转着树枝好让面包受热均匀:“我是说,你怎么确定这一点?” “想知道?”夏尔问。 “是的。” “那就拿东西来换。” 提贾尼一愣,发现夏尔目光紧盯着烤面包,他忽然笑了起来:“没问题,将军,乐意为您服务。” 他将树枝递到夏尔手里:“它是您的了。” 这家伙,居然会为了一个烤面包出卖尊严。 夏尔接过,迫不及待的撕开焦黑的一层皮,瞬间香气四溢。 他不顾面包还是烫的,凑近了咬上一口,口感的确比冷的好了许多,不只能裹腹,还能让身体感到暖和。 “因为我给了女王一个方案。”夏尔含糊不清的回答:“一个能继续保持中立的方案。” “什么?”提贾尼不太相信。 他以为在这情况下荷兰只能选边站,要么站协约国,要么站同盟国,没有其它选项。 然而,夏尔却有办法让荷兰维持现状? …… 阿姆斯特丹,法兰西大使给女王提了个意见:“陛下,如果德国人胆敢破坏荷兰的中立地位,那么,您同意英、法军队借道荷兰也是合情合理的,没人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女王眼睛一亮,说得对,这样一来夏尔的部队就能绕过列日要塞直接进攻德国本土了! 第六百一十章 绝对的中立 威廉敏娜女王听了法兰西大使的话,不仅没有生气,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出于谨慎,她没有直接回复德国大使,而是回办公室找到托马斯中将。 是时托马斯中将正坐立不安。 虽然他知道眼前最不敢得罪的是法兰西,确切的说是夏尔的第一装甲军,但荷兰东面与德军有漫长的边境线,惹恼了德国也同样不是荷兰这个小国能承受得住的。 威廉敏娜女王信心十足的走了进来,她将地图在托马斯中将面前摊开,问:“中将阁下,您刚才说,夏尔的第一装甲军能快速奔袭,几天时间就能打到阿姆斯特丹?” “是的,陛下。”托马斯中将微微欠身。 “那么。”威廉敏娜女王又问:“如果第一装甲军的目标不是阿姆斯特丹,而是德国呢?” 托马斯中将一愣,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可能,只需要两天就能打到德国境内。” “德国人有可能抵挡吗?”威廉敏娜女王又问:“我是说,夏尔的第一装甲军。” “不,几乎不可能。”托马斯中将摇了摇头: “德国人的兵力都分布在西线和东线,内部十分空虚,在荷德边境只有为数不多的部队,而且训练和装备都严重不足。” “而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即便是德军精锐部队都无法阻挡。” “德国人几次三番被夏尔包围就是明证。” 托马斯心下疑惑,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驱狼吞虎让夏尔与德国人斗? 可这并不容易,他们都不是傻瓜,尤其是夏尔,他没那么容易被荷兰利用。 威廉敏娜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 德国大使接待室,斯蒂芬和马克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知道英法两军大军压境威慑荷兰,这可能会左右威廉敏娜女王的决策。 “你认为女王是否会选择站在协约国一边?”斯蒂芬问马克。 马克迟疑了下,回答:“我认为女王依旧在犹豫,毕竟德国与荷兰有五百多公里长的边境线,她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注:德荷边境线长577公里) 斯蒂芬微微点头。 他的想法是,英国舰队总有返回的一天,它们不可能一直呆在北海。 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兵力只有两万余人,威慑力不足。 而德荷边境线有五百多公里,任意一点都有可能成为德军的突破口,这才是荷兰真正需要担心的。 终于,威廉敏娜女王回来了,她面带微笑,步态轻盈,昂首挺胸的充满了自信。 斯蒂芬以为威廉敏娜女王这是下定决心要与德国站在一边了,他得意洋洋的上前迎接女王。 “陛下。”斯蒂芬弯腰施礼,声音充满欣喜:“我很荣幸,您做了正确的选择。” “当然,斯蒂芬。”女王坐在沙发上,又示意两人坐下。 “那么,我们从哪开始?”斯蒂芬问:“请原谅我这么心急,陛下,二十余万人对我们并不小事。” “我知道。”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这似乎与荷兰无关。” 斯蒂芬面色一暗:“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始终保持中立。”女王保持着自己的仪态:“绝对的中立,就像我们一直申明的那样。” 见斯蒂芬还是不明白,女王补充道:“您还记得两年前贵国军队进入比利时进攻安特卫普吗?” 斯蒂芬“嗯”了一声:“当然,陛下。” “那时有许多比利时难民通过荷比边境线进入荷兰避难。”女王正色说:“但你们要求我们站在中立的立场拒绝这些难民进入荷兰,因此我们关闭了边境线。” 斯蒂芬明白了,他沉下脸来,声音带着一丝愤怒:“您的意思是,荷兰会关闭边境线?” “是的。”女王挺起胸膛,语气不急不缓:“那些才是真正的难民,斯蒂芬。真正的难民尚且不能通过,又怎么能让放下武器脱下军装的‘难民’通过?我和我的大臣们商议过了,他们一致认为这有违荷兰的中立立场。” 斯蒂芬眼里寒光一闪,声音带着几分威胁:“那么,希望您想好了,陛下。” “我们想好了。”女王迎上了斯蒂芬的目光:“这就是我们的最终决定。” 马克站了出来:“我不认为你们能承受这决定带来的代价,陛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女王抬头对上马克居高临下的目光:“我不认为你们能承受这决定带来的代价。” “什么意思?”马克不明所以。 “需要我提醒你们吗?”女王悠闲的从桌上端起咖啡杯,虽然它已经冷了,但女王却觉得它清甜可口。 女王放下咖啡杯,面带微笑继续说:“想想吧,如果你们做了什么决定,荷兰就有可能为夏尔的装甲师开放通道让他们通过。我记得,荷德边境线有五百多公里。” 斯蒂芬和马克两人瞬间愣住。 女王这两句话看似没关系,其实是在告诉他们,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有可能从荷德边境线任意一点突破。 他们一直以为荷德边境线五百多公里长是德国的优势,荷兰将会因为这一点不得不屈服。 现在,他们猛然发现这不只不是德国的优势,反而是德国的劣势。 因为,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可以从任意一点突入德国境内。 斯蒂芬扭头望向马克,似乎是问马克,如果夏尔过境荷兰进攻德国本土,德军是否能挡得住。 马克面如死灰,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夏尔的部队过境荷兰,德军重兵驻守列日要塞就会被绕过,而五百多公里的边境线至少要五十万军队驻守,还不一定能守得住。 (注:整个西线只有700公里,荷德边境几乎就是增加另一个西线) “我明白了,陛下。”斯蒂芬起身与女王握了握手,态度谦恭了许多。 他的确明白了,他们没有威胁荷兰的资本,德国必须保证荷兰保持中立国的地位,绝对中立。 第六百一十一章 提名夏尔担任总司令 荷兰关闭了边境线不允许“难民”通过,断了德军取道荷兰撤回德国的希望。 这给被困德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失去了最佳的突围时机,同时打击了德军的信心和士气。 有句话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从荷兰撤军的希望也就罢了,德军会不顾一切的从哈塞尔特方向突围。 现在是有了希望却又被无情的掐灭,这会让德军普遍处于消极状态,甚至有许多人不愿意突围坐等投降。 尼科拉斯中将和埃尔温上校不甘心,他们组织起十余万残军分几路突围。 但最终突出包围圈的不过区区一万余人。 这与夏尔的准备有关。 在德军在荷兰边境聚集时,夏尔已从国内调来了大批地雷和火箭弹。 议会一反常态的全力支持,派了四十余辆火车日夜不停的运输,平均每小时就有一辆火车到达纳木尔卸下军火再用汽车运往前线。 接着,大量地雷尤其是“s”型跳雷被布设到从纳木尔到哈塞尔特这条穿插线上,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也装备上了火箭炮和火箭弹。 而德军一旦突围,首先要趟过雷区,再承受火箭弹的洗礼,然后是比军的步兵防线,最后还要逃过夏尔第一装甲军及空中力量的追杀。 能成功突围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突围的过程中选择了放弃,直接向比军和法军投降。 尼科拉斯中将和埃尔温上校成功逃了出去,他们是被飞机接走的。 如果说这个包围圈有什么漏洞,就是飞机乘着夜色飞出包围圈。这是最安全、最快速的方法,此时的战斗机没有夜战能力,只能任凭他们飞出去。 …… 法国巴黎大雪纷飞。 凌晨五点多天色还没亮,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只有主妇打着呵欠拉亮灯起床为家人准备早餐。 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汽车经过,车灯在两侧的墙上晃过一道道雪花的影子。 忽然有人大声欢呼:“夏尔胜利了,德国人投降了!” 还有人兴奋的打开窗朝外高喊:“夏尔胜利了,他俘虏了21万德国人,21万!” 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传开,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不久整座城市都沸腾了。 有人穿着睡衣冲到街上欢呼,有人奔走相告,还有人赤祼着身子在街头狂奔,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就像个疯子似的。 白里安在家接到了电话。 “是吗?你确定?德军有21万人投降?” “上帝,他又一次拯救了法兰西,他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通知克雷孟梭,让他马上到我办公室!” …… 巴黎市政府,总理办公室。 克雷孟梭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他脱下帽子和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坐上时顺手把公文包放一旁,张嘴打了哈欠。 克雷孟梭也听到了夏尔胜利的消息,但他不认为这值得他从床上爬起来,让他冒着寒风和大雪赶到这来。 “您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吗,总理阁下?”克雷孟梭问。 “难道不是?”正在看详细报告的白里安反问:“想想吧,不久前我们还在担心补给线崩溃,担心德国人会打到巴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我们还俘虏了21万德国人。21万,委员阁下!” 白里安起身给克雷孟梭递了一杯红酒,接着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吸取教训,我的意思是,我们差点将法兰西置于危险中。” 这话的意思是,议会对夏尔的打压应该收敛些,别再像这次一样差点玩脱了。 克雷孟梭轻轻摇头:“您忽略了一点,总理阁下,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在夏尔的计划内,包括我们对他的打压。” “你的意思是……”白里安一愣。 克雷孟梭取过放在身边的公文包,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一份文件,起身递到坐大对面的白里安。 “这是二局的调查报告。”克雷孟梭回答:“夏尔从离开让布卢起就开始节约弹药和物资了,在我们以为夏尔的部队会因为缺少补给失去战斗力而着急时,夏尔却掌控着一切。” 白里安打开文件翻了翻,愕然望向克雷孟梭:“所以,局势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危险?” “是的。”克雷孟梭点了点头:“另外还有英国人,夏尔居然与英国海军以及‘军需大臣’取得了某种合作,他的‘回声探测仪’用在法兰西海军上并成功的打开了德国潜艇对航路的封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里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意味着,夏尔正将自己的势力往海军方向发展。同时,他在某种程度上掌控了物资。” 克雷孟梭往身后一靠,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总结道:“夏尔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所有士兵和平民都是他忠实的粉丝,现在他又把手伸向海军和物资。而我们,却在想着是否要给他松绑?” 克雷孟梭自问自答:“不,我不认为我们应该这样做。” 白里安陷入了沉默,他感觉自己被夏尔骗了。 夏尔正在利用他的军事天才不断的增强自己威望和势力,现在已有摆脱议会控制的势头。 可现在应该怎么做? 白里安想到了福煦。 “所以,我们应该支持福煦。”白里安说。 克雷孟梭点头表示同意:“如果在福煦的指挥下,能顺利结束凡尔登和索姆河战役,再加上他的底蕴,就能够形成与夏尔抗衡的力量。” “这还不够。”白里安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是的。”克雷孟梭表示同意。 但他也很无奈,夏尔在战场上能获得胜利,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令人瞩目。 就凭这一点,夏尔就足以打败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 白里安考虑了一会儿,说:“所以,我们应该提名夏尔担任总司令。” 克雷孟梭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的望向白里安。 他疯了吗?提名夏尔担任总司令? 这是议会一直避免提起的事,就担心它会成真,可白里安却要主动提名。 但下一秒,克雷孟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激化矛盾 哈塞尔特一战引起了全球哄动,各国媒体纷纷在头版头条大篇幅报道这次胜利。 英国《泰晤士报》: “依旧是一天,前后只有一天。” “虽然德国在战斗后第五天投降,但从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出发到攻占哈塞尔特取得决定性胜利只有一天。” “夏尔再次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神话,他打败对手只需要一天。”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却只付出一千多人的代价,加上比利时军队也只有八千多人的伤亡。” “而另一面,我们在索姆河的战事却依旧在继续,我们的军队同样只需要一天就能追平夏尔,我指的是伤亡数据。” …… 美国《星条旗报》: “许多人对夏尔的战术持怀疑的态度,认为他在安特卫普战役中取得的胜利是运气,是不可复制的偶发现象,认为只要德国人有所准备就不会出现这种快速结束战斗。” “还有人因此怀疑坦克的重要性,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奢侈的玩具’。” “然而,夏尔用事实证明这种观点是极其错误的。” “夏尔在德国人有准备的情况下穿插到了哈塞尔特,用同样的战术同一支部队,再次创造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 沙俄的《圣彼得堡新闻》也用一整版对该战报道,它着重强调: “协约国正在西线取得胜利,巨大的胜利。” “先是安特卫普包围战,又有哈塞尔特穿插战,每一次都能包围十几、二十几万德军。” “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有夏尔的部队在,还会出现第三次、第四次类似的胜利。” “一旦德国人在西线溃败,他们就无法保持东线的攻势,我们距胜利已不远了!” …… 俄国很需要这样的宣传,因为它可以激励本国人民继续这场战斗而不是动乱和起义。 (注:《圣彼得堡新闻》报简称《新闻报》是沙皇俄国于1702年下令出版的一份官方报纸,直到1917年因沙俄覆灭而停刊) 法国与比利时的媒体更是把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都报道出来,它们对这场战斗的部队逐一分析,小战斗甚至就连牺牲人员都成为追逐的热点。 …… 哈塞尔特市,夏尔的指挥部设在一个座落于市郊的酿酒厂内。 酿酒厂已荒废一段时间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布满灰尘的酿酒工具。 战争时期尤其是物资匮乏时代,不管是德国还是协约国都无法支撑起酿酒这种奢侈工业。 人们首先是想填饱肚子,然后才是喝上一杯,市场需求的急剧减少使酿酒厂纷纷倒闭。 这个名为林堡酿酒厂就是其中之一。 夏尔的指挥部在空旷的厂房里,他认为这里比经理办公室更适合战时,至少各个部门不会被一间间小办公室隔开出现交流困难。 夏尔坐在办公桌前悠闲的看着报纸,战斗打到现在已基本没什么需要他指挥的,就是等着比利时军队接收俘虏和装备,每天看的都是增加的物资和装备。 这时提贾尼拿着一封电报走到夏尔面前:“可以说是好消息,中将,议会提名让你担任总司令。”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听到这话忍不住扭头望向这边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个个喜形于色: “早该这样了。” “没有人比中将更适合任总司令。” “是的,中将应该指挥所有军队,这样的战事不久就会结束,我们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 夏尔波澜不惊,目光始终盯着手里的报纸,面前的早餐依旧是土豆泥加散发着臭味的林堡干酪。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林堡干酪更大块,是之前的两倍多。 夏尔问过原因,参谋回答:“哈塞尔特是林堡省的首府,中将,这里有很多林堡干酪。” 他把干酪尽量放远了些,用勺子吃着稀得像蔬菜汤似的土豆泥,漫不经心的问:“你为什么说它‘可以说是好消息’?” 提贾尼搬了张凳子在夏尔面前坐下:“我不认为议会会这么容易让你当上总司令,将军,这是他们一直避免的事。” 夏尔赞许的点了点头,提贾尼在政治上的理解有了进步,至少比周围的参谋更好。 “你说得对。”夏尔放下报纸拿过餐巾擦了擦嘴,结束了只为充饥的早餐:“他们是为了激化我和其它人的矛盾。” “激化矛盾?”提贾尼一愣,接着恍然:“福煦,还有贝当,还有希望成为总司令的集团军群司令。” “还有英国人。”夏尔补充道。 “是的,还有英国人。”提贾尼点头表示明白。 英国人希望通过控制总司令达到控制法军的目的,而夏尔显然不会被英国人控制。 于是,所有人都会把夏尔当作目标,英国人还有可能出动情报人员对夏尔展开构陷和诋毁。 而议会那些老家伙却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们只是在议会“提名”,并不是真的会通过,就能让夏尔处于其它人的围攻之中。 “那么。”提贾尼盯着夏尔:“你打算怎么办?” 提贾尼声音中带着些焦虑,他绝对相信夏尔的军事天才,但政治上的斗争而且如此多的对手,还有许多人藏在暗处,就不是夏尔能应付得过来的。 夏尔轻轻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形势没有提贾尼想的那么糟。 夏尔认为军方没有几个人会上当。 比如福煦和贝当,他们会因为议会的一个假动作就把夏尔当作敌人? 这两个老家伙很清楚议会的手段,他们相信议会不可能让夏尔这个集军事、政治、经济为一体的资本家当上总司令。 如果他们相信了,就不配成为夏尔的对手。 所以,顶多就是几个傻瓜会信了这些而针对夏尔。 议会这么做起不了多大作用。 其次,更重要的是夏尔正通过“回声探测仪”控制物资。 管你是谁贷的款谁从美国那买的物资,只要得罪了夏尔就大概率会被德国潜艇击沉。 那么,就算英国资本家都拿夏尔没办法,甚至还反过来被夏尔控制。 有这基础,他们还能翻起什么大浪?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战争的代价 贝当和福煦先后致电表示对夏尔的“信任”。 贝当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向夏尔表示祝贺: “又是一场举世瞩目的胜利,中将,我以你为豪,法兰西以你为豪。” “另外,我听说他们提名让你担任总司令?” “这是我为数不多认同议会的决策之一,我甚至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毫无疑问,即便是现任总司令。” 贝当还是隐晦的背刺了福煦一下。 …… 福煦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对夏尔怀疑的态度,他在《功勋报》上发表一篇文章,暗戳戳的指出夏尔这一仗的胜利存在很大的随机性,不是战争的常态云云。 另一面却通过魏刚给夏尔送了一封密电:“精彩的一仗,中将,恭喜你。另外,我认为现阶段你在海上的胜利更重要。” 夏尔暗自点头表示同意。 陆地上取得再多胜利对夏尔而言都是战术性质的,议会都能用各种借口拿捏夏尔。 甚至彻底打败德国人对夏尔还是不利的,因为“鸟尽弓藏”,到时议会就能毫无忌惮的对付夏尔。 反倒是海上交通线,那决定了夏尔对物资的掌控,是战略性的,是卡住了所有资本家包括议会的命脉。 …… 索姆河南岸,福煦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地图发呆,那是一张索姆河英、法、德三军的兵力部署图。 远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枪声持续不停。 英军又一次对德军防线发起进攻。 自从夏尔取得了哈塞尔特的胜利后,英国人简直就像发疯了似的,一轮一轮又一轮的对德军发起进攻,就连从夏尔那进口的“骆驼”战斗机也被派上了战场。 福煦知道这是为什么。 英国世界第一的威信遭到空前的挑战,殖民军已对英国失去了信仰,不只是非洲部队,就连向来以“忠诚”著称的印度、澳大利亚部队都希望与法军协同而不是英军。 这些军队使用的装备甚至都是英式的。 但福煦想的却不是这个,也不是陷入僵持的索姆河战场,而是夏尔。 福煦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真让夏尔来担任总司令,他能接受吗? 从个人角度出发,福煦不愿意接受,甚至很难接受。 因为这意味着对福煦的全面否定。 现阶段法兰西使用的战术理论是福煦的“进攻理论”。 即便冒出了贝当的“防御理论”和夏尔的“随机应变理论”,但“进攻理论”依旧是主流,福煦依旧是战术理论最重要的奠基者,依旧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一旦夏尔成为总司令并大力推行他的“随机应变理论”,福煦的时代将就此终结,其被淘汰的速度可能会比想象的快得多。 然而…… 这真的是重要的吗? 福煦抬起头来,听着炮声枪声传来的方向。 英国人用的就是典型的进攻战术,它意味着死亡、僵持,以及毫无意义的消耗。 福煦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是个杀人犯是个刽子手,为了维持自己理论的正确性而将无数生命推到战场成为尸体,包括敌人。 而夏尔的战术,却能用极小的代价包围并俘虏敌人,在决出胜负的同时又让大多数敌我士兵活下来。 不,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夏尔是对的,他的理论、他的战术是大势所趋,任何站在对立面的人最终都会以失败告终。 所以,我必须支持他,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 “将军!”布鲁斯上校站在福煦挺身敬礼,等了一会儿见福煦没回应,疑惑的又喊了一声。 福煦猛然惊醒,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布鲁斯上校先是一愣,接着面无表情的问,语气带着嘲讽:“有什么吩咐吗,上校?” 布鲁斯上校是黑格的参谋,他精通法语长驻索姆河南岸,名为促进英法两军协同,实则是向福煦传达英国远征军的“需求”。 福煦永远忘不了布鲁斯上校那副虚伪的面孔,他表面很有绅士风度,眼里却满是不屑,语气带着威胁:“我们会视情况为贵军提供物资,将军,希望您能明白,战争时期的物资,很多时候即便有钱也买不到。” 现在,布鲁斯上校又站在福煦面前,翩翩有礼一脸谦卑。 “是这样的。”布鲁斯上校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上来:“我们希望贵军能与我军协同,这是明天的作战计划。” 福煦接过文件一看,法军火炮搬到前线从侧翼轰炸索姆河北岸的德军。 福煦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完美的作战计划!” 布鲁斯上校当然能听出福煦话语中的讽刺,但他面不改色: “你也这么认为?那太好了!” “我们都知道,南岸法军防线前出三公里左右,而英军防线依旧在后方。” “那么,法军只需要将火炮拉到前线,就能从侧翼轰炸敌人防线甚至是敌人的炮兵阵地。” “这会给英军的进攻带来很大的帮助。” (注:索姆河法军防线因为夏尔沿河穿插一口气推进了5公里,南北两岸防线出现不均衡的落差) 福煦反驳道: “这的确会给英军的进攻带来很大帮助,上校,我承认这一点。” “但不知你是否考虑过,一旦我军将炮兵拉到前线开火,他们就将遭到德军两面炮火的夹击。” “他们有可能顷刻间被炸上天,连一点渣都没能剩下。” 布鲁斯上校平静的扬了下眉:“这就是战争的代价,您说是吗?” 这话一语双关,说的不只是战争的代价,更是法军获得物资的代价。 福煦脸上露出了笑容:“是的,这的确是战争的代价,但你似乎忘了,法兰西海军击沉了12艘德国潜艇。” 说着,福煦将早就准备好的报纸丢到布鲁斯上校面前。 布鲁斯上校表情一滞:“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将军。” 福煦眯了眯眼: “我想知道,你们会为战争付出什么代价,上校?” “只要我一声令下,英国军队将什么物资也得不到。” 第六百一十四章 “回声探测仪”的产权 比利时哈塞尔特。 经过几天的“打扫”,被包围的德军已投降得差不多了,安特卫普的围困也不援自解。 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少将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城一个镇的收拢战俘清点战利品。 不过他们在礼数上做得很周全,每收复一个地方都会向夏尔报告,战利品清单也一个不漏的派人送到夏尔的指挥部,等夏尔签字后他们才敢使用派发。 从夏尔的角度看这没什么必要。 原则上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少将乃至所有比利时军队都不是他的部下不需要服从他的命令,但阿尔贝特一世却坚持这么做。 这天中午,夏尔在指挥部一边啃面包充饥一边签文件,忍不住抱怨了声:“我的天,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加重我的负担?只是签命令就差点让我成为残废了!” 第6集团军司令的事务本就不少,算上比利时的几十万人,正规军都有近50万,再加上民兵都有80几万。 正吃着蔬菜罐头的提贾尼笑了起来:“我觉得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什么?”夏尔没明白提贾尼的意思。 他以为阿尔贝特一世考虑比利时的独立性,应该想尽办法把军权抓在自己手里才对,这也是夏尔试图控制fn军工厂的原因之一。 然而,提贾尼却不这么想:“他已经认准你了,将军,你是唯一一个能保证比利时安全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将来?”夏尔不解的望向提贾尼。 “是的。”提贾尼点了点头。 他苦着脸用勺子搅拌着罐头中的分不清是什么的糊糊,那味道和色相让他实在难以下咽。 他勉强舀了一勺,像吃药似的艰难吞下一口,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脸色苍白的抬头回答:“想想吧,将军,比利时夹在英、德、法中间,他必须要有一个坚实的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你。” 夏尔似乎明白了。 德国将来会是战败国,而英国强大的是海军,站在比利时的角度上赌注必定要押在法兰西上。 而如果要从法兰西选一方势力,就必然是夏尔。 这或许就是阿尔贝特一世拼命拉拢自己的主要原因。 夏尔感觉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之前他还想通过控制fn兵工厂控制比利时,现在看来不是很有必要。 这时参谋送来一封电报,是福煦通过魏刚发来的:“我们已基本摆脱了英国人的控制,继续保持海上优势,不要让其它势力染指‘回声探测仪’,任何势力。” 夏尔随手将电报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是不需要让提贾尼知道的“私人电报”。 “生意上的事?”提贾尼不以为意。 “是的。”夏尔回应。 就在夏尔收起没吃完的面包准备结束这一餐时,参谋又送来一封电报:“将军,海军部长正在与弗森登教授谈‘回声探测仪’工业产权购买一事,另外英国方面也派人来了,似乎也有意购买。” 夏尔一惊,他有想过英国会这么做,但没想到法国海军也有想法。 提贾尼提醒道:“不是法国海军,将军,是议会。” 夏尔瞬间恍然,专利一旦落入海军手里,那么“回声探测仪”就是由议会控制而不是夏尔。 议会终于知道重点是什么了。 …… 布雷斯特造船厂,弗森登教授在这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很庞大,它拥有一个由室内游泳池改造而来的模拟测试平台,许多试验可以在室内完成而不会受外界的风浪和黑夜影响。 弗森登教授正和他一众助手对“回声探测仪”进行紧张的改进工作。 从实战传回来的数据来看,虽然“回声探测仪”取得了重大胜利,第一次战斗就猎杀了12艘潜艇,后续又击沉了5艘,这战绩已超过之前所有猎杀潜艇的总和。 (注:一战期间德国共损失199艘潜艇,大多都是在装备声呐后击沉的。) 然而,弗森登教授却知道这远远不够。 “最大的不足是探测距离。”弗森登教授给实验室定了下一个目标:“探测距离不足会增加跟踪潜艇的困难,再加上信号不稳定且存在误差,我们的军舰很容易丢失目标。” “教授。”有人反对:“可是从实战数据看,丢失目标的概率不大。” “笨蛋。”弗森登教授毫不客气的骂道:“那是因为德国人还不知道‘回声探测仪’,他们的潜艇总是在水下沿直线逃跑而不是规避,一旦他们知道了,就不是你看到的数据了。” 弗森登教授亲自上过舰,并且与水手、舰长、操作员等人讨论对“回声探测仪”的使用感受。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实战需求并让“回声探测仪”更加完美。 就在弗森登教授与助手在办公桌前埋头讨论改进方案时,几名身着海军服的军官走进实验室,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丽军装的上将。 察觉动静的弗森登教授抬起头来,他看到这场景时不由一愣,赶忙放下手中的事迎了上来。 海军上将抢上前与弗森登教授握手:“您好,教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法兰西海军部长,非常感谢您发明的装备,它在战场上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弗森登教授敏感的察觉海军上将的表扬言不由衷,也知道这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因为,现在距离“回声探测仪”大胜已有十几天了,如果要表扬和嘉奖,海军部队早就应该站在面前。 不过弗森登教授很有礼貌的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 海军部长瞄了瞄周围,问:“能单独谈谈吗?” “当然。”弗森登教授将海军上将迎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偌大的空间除了教授和部长外,还有部长带来的参谋,他手里夹着公文包。 海军上将开门见山问:“我听说‘回声探测仪’的工业产权在您手里?” “是的。”弗森登教授点了点头。 这是他与夏尔合作的条件之一。 但马上,弗森登教授又摇了摇头:“不过不完全是,将军,我只想着用它探测冰山,探测潜艇是夏尔的创意,我认为夏尔至少拥有一部分产权!”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这是国家机密 海军部长闻言眉头微皱,去他妈的夏尔,什么发明都有你的影子。 不过他不动声色,语气平静的问:“您的意思是,‘回声探测仪’的产权还没申请?” “不,它已经申请了。”弗森登教授回答:“只是因为关系到国家安全因此没有公开。” 海军部长又问:“产权人有夏尔?” 弗森登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没有。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产权人只有我。” 夏尔现在是成年人,签署工业产权必须他亲自来。 而夏尔大多时间在前线指挥作战,他无法为了签产权而丢下战斗从前线赶回来。 “那就没问题了。”海军部长脸上再次露出微笑:“法律上只承认产权文件,我们可以忽略一些不必要的因素。” 这意思是可以把夏尔排除在外。 “不,将军。”弗森登教授回答:“我不能这么做,就像我说的,产权有夏尔的一部分。我知道,夏尔知道,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海军部长没说什么,他只是朝站在身旁的参谋扬了扬下巴。 参谋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递到弗森登教授面前。 弗森登教授瞄了一眼金额瞬间愣住,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托着眼镜凑近了些,没错,2000万美元。 上帝,这笔钱已足够他奢侈的生活一辈子了,或者建立起属于自己实验室展开自己的研究。 弗森登教授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他的目光在支票的数额上停留,久久无法移动,就像它有某种魔力似的。 海军上将补充道:“考虑到您是美国籍,所以我们决定用美元交易,您是否满意?” “当,当然,将军。”弗森登回答。 美国是中立国,货币一直很稳定。 不过弗森登教授知道这其中包含着暗示:如果弗森登担心夏尔的报复和打压,可以卖掉专利回美国生活。 弗森登教授迟疑了下,接着抬起头不解的望向海军上将:“可我不明白,将军。夏尔是法兰西将军,他的装备就是法兰西的,您为什么……” “这与您无关,教授。”海军上将打断弗森登教授的话。 海军上将手指在支票上点了点,强调:“这只是一笔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仅此而已。” 说话时,海军上将眼里带着一丝威胁,似乎是在告诉弗森登教授: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那对你没好处。 弗森登教授似懂非懂,他一向不关心政治只知道埋头研究。 但他却知道一点,卖工业产权很可能对夏尔不利,甚至是背叛夏尔。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支票一眼,艰难的摇了摇头:“抱歉,将军,我不能这么做。” 海军上将一脸意外,他两眼紧盯着弗森登教授,过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是因为钱?您给一个数。” “不,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弗森登教授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海军上将疑惑的望向弗森登。 “是因为发展,将军。”弗森登教授回答:“与夏尔合作,能得到许多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海军上将眯了眯眼:“比如?” “创意,平台,人才,还有很多。”弗森登教授越说越坚定:“这些都不是钱能买得到,而且我坚信,继续与夏尔合作下去我能得到更多,包括钱。” 在布雷斯特造船厂工作的这段时间,弗森登教授接触到夏尔提出的新型鱼雷,再加上夏尔发明的那些多得数不清的装备,弗森登教授认为继续与夏尔合作,他的研究不会止步于“回声探测仪”。 对于一名科学家而言,最苦恼的往往不是钱,而是创意。 而夏尔,却是一座创意的“金山”! 海军上将似乎明白了,他轻叹一口气,让参谋收起支票,递给弗森登教授一张名片:“您不需要马上回复我,教授,如果有一天您改变主意,随时给我电话。” “谢谢。”弗森登与海军上将握了握手。 但收下名片时他已下定了决心,他永远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 当天傍晚,英国海军找上门,来的是温特将军,谈的同样是工业产权的问题。 温特将军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迷惑弗森登。 “或许您知道一点,教授。”温特将军十分放松,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跟弗森登聊:“我跟夏尔很早就认识了,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战友,在达达尼尔海峡,当时我是舰队司令。” “我听说过那一仗。”弗森登眼里充满了崇敬。 没上过战场的人看战争总是带着浪漫主义色彩,或者认为那是勇气的象征。 温特将军顺着弗森登的话说: “虽然那一仗我们输了,但夏尔却赢了。” “我甚至很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听夏尔的建议,否则我们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很神奇的一个人,不是吗?” 弗森登教授连连点头:“是的,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不不,那不是传说,教授。”温特将军发自内心的感叹:“那些是真实发生的,是事实!” 两人相谈甚欢,温特将军与弗森登找到了共同话题。 弗森登不知道的是,温特将军在潜意识中给弗森登植入一个印象:温特将军是夏尔的好友,是夏尔的粉丝,是夏尔的崇拜者,这样的人不会做对夏尔不利的事。 前后聊了半个多小时,温特将军见时机差不多了,才提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建议: “我知道您不会出售‘回声探测仪’的工业产权,教授。” “所以我们只是希望能获得它的生产许可。”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英国是法兰西的盟友,我们可以与法兰西海军一起对付德国潜艇。” “毫无疑问,这会减轻夏尔的负担,能更快的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您认为呢?” 最后一句话,温特将军把它上升到了“为人类和平做贡献”的高度。 他知道这是大多数科学家最喜欢听的话,他们总是希望能因此名留青史。 弗森登差点就应下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又能得名又能得利,还不用出售产权。 但就在这时,夏尔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抱歉,将军,这是国家机密,我们不会与任何人交易!” 第六百一十六章 海军是否有获胜的可能? 夏尔走到温特将军面前,语带讽刺:“您好,将军,您就是这么与我合作的?” 这大慨就是“军需大臣”的吃相,他从不会在意盟友的想法,只要有利益就会不顾一切。 温特将军面不改色的回答:“我说的难道不是合作?这对我们都有利,中将。” 弗森登教授不了解其中的利害,他不解的望向夏尔:“将军,温特将军说的不是购买产权,是授权生产。” “这不是授权生产的问题,教授。”夏尔回答:“一旦英国获得了‘回声探测仪’的生产权,英国皇家海军就会像以前一样抛弃法兰西海军。” 弗森登教授一愣,接着猛然惊醒。 英国皇家海军拥有全球最庞大的舰队,英国又有很强的工业生产能力,只要他们愿意,短时间就能批量生产出“回声探测仪”并将其装备皇家海军。 到时,英国皇家海军就不需要与法兰西海军合作了,法兰西海军会像以前一样被高高挂起无事可做,就算有“回声探测仪”也一样。 而无事可做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失去了制海权和实战的机会。 (注:这与一战时贵族子弟积极参与战争的道理是一样的,欧洲贵族的传统是由贵族垄断战争权,把战争变成贵族骑士之间的战争,这样贵族才能鱼肉平民,因为没有受过训练也没有装备,几十个平民也打不过一个骑士,于是贵族才能掌握权力。只是火枪的出现和发展打破了这种垄断,一战更是终结了这种垄断,并非所谓骑士精神和贵族卫国。) 没有制海权的结果,就是失去对物资的控制。 到时法兰西军队的控制权就会从英国陆军手里转到英国皇家海军手上! 弗森登教授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居然会是个陷阱,而且还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过了好一会儿,弗森登教授才一脸惊恐的对夏尔说:“抱歉,将军,我,我没想到……” “我明白,教授。”夏尔点了点头:“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吗?” “当然。”弗森登教授满口答应:“产权以及授权生产由您全权负责,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所有的一切都是夏尔给的,弗森登相信,只要夏尔愿意,他也能收回。 接着,弗森登用防备的眼神瞄了温特将军一眼,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温特将军倒是很放松,他一点尴尬都没有,大方自然的摊了一下手:“抱歉,中将,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话没毛病,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两人各有各的国家立场。 所以,华夏才会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所以,我也不得不拒绝。” “当然。”温特将军回答,接着又摆出追悔莫及的样子:“我们应该早点出手。” “那么,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直到现在才出手?”夏尔对这个感兴趣。 十几天前的第一场胜利已证明了“回声探测仪”的价值,那时温特将军就应该出现在弗森登教授面前。 “是因为战争。”温特将军回答。 夏尔不解:“哈塞尔特穿插战?” 这是夏尔无法分身回来的原因之一,可这似乎与英国皇家海军没关系。 “不。”温特将军摇了摇头:“德国人的军舰有新的动作,这让我们感到紧张,因此才把潜艇的胜利暂时放在一边。” 夏尔恍然,德军在潜艇大败后,必定会转向水面舰队的突破。 …… 德国柏林,原本风景如画的忘忧宫此时已被大雪覆盖在一片白色中,就连雕像上的喷泉也被冻成了一道道冰柱,像挂着几行泪珠,衬托出面部的惊恐和悲伤。 寝宫内,身着军服的威廉二世与两名将军坐在火炉前的沙发上,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虽然摆着红酒和糕点,却原封不动的放着,气氛在火光和沉默中显得格外压抑。 良久,威廉二世才闷声闷气的问:“二十几万军队被俘,你还相信尼科拉斯和埃尔温?” “是的,陛下。”两名将军之一是法金汉,他脸色严峻悲戚,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为什么?”威廉二世问。 “因为。”法金汉回答:“他的对手是夏尔。” 威廉二世无言以对。 夏尔,是那个在索姆河带领法军轻松推进5公里的家伙,是成功穿插安特卫普的家伙,是一次又一次以德军为反面教材创造奇迹的家伙。 败在他手里不是耻辱。 接着法金汉又补了一句:“至少在埃尔温的计划里,曾经出现过打败夏尔的希望。” 威廉二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其它人,只是听到自己的对手是夏尔就吓破胆了,他们甚至不敢与夏尔面对面。 但埃尔温和尼科拉斯,他们却敢于挑战夏尔甚至还学习了夏尔战术并将其大胆的用在战场上。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称道和信任。 然而…… 威廉二世轻叹一口气:“战场很现实,将军,它没什么道理可讲,比利时方向已没有失败的空间了。” 比利时只剩下最后一个要地:列日要塞。 列日要塞是比利时的门户,一旦夏尔拿下列日要塞,比利时所有的兵力都可以堆在这里将其守住。 而夏尔和他的部队,则可以南下从侧后包围驻守西线的德军,整个西线将全面崩溃。 “这不会发生,陛下。”法金汉回答:“我们在列日要塞布下重兵并且修复了堡垒。” 但他心下却想,夏尔总能找到防御漏洞并突破,列日要塞或许也不会例外。 “最好如此。”威廉二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对此也没有信心。 沉默了一会儿,威廉二世又问,声音低沉:“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在陆地取得胜利基本是不可能的,是吗?” 法金汉迟疑了一会儿,艰难的点了点头:“只要有夏尔和他的部队在,我们只能保持守势。” 他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凡尔登、比利时,包括索姆河方向,德军都在后撤。 区别只是德军在索姆河方向以守为攻大量杀伤敌人,这勉强还能算得上胜利。 所以,从陆地上取胜基本无望。 “那么。”威廉二世目光转向另一名将军:“我们应该考虑海军是否有获胜的可能。” 第六百一十七章 局部兵力优势 另一名将军是德国大洋舰队司令莱茵哈特.舍尔上将,他的声音满是沮丧: “陛下,我们的军舰被英国皇家海军封锁在港内很难有所作为。” “另一方面,夏尔不知道发明了什么装备,法兰西军舰似乎能发现水下的潜艇,这使我们用潜艇封锁敌人补给线的战略失去了基础。” (上图为德国海军上将莱茵哈特.舍尔) 威廉二世换了一个坐姿使自己能更轻松的面向舍尔上将:“将军,我恰恰是因为潜艇战的失败才想到了海军。” 舍尔明白威廉二世的意思。 如果陆地或潜艇都有获胜的可能,威廉二世就不会动用海军。 德国海军的实力与英国皇家海军差距太大了,大到几乎不可能取得胜利。 然而,现在帝国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陆地和潜艇战同时被夏尔打败,大败。 更严重的是它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法金汉束手无策,只要不败就要感谢上帝,他和他的士兵可以说失去了获胜的信心。 潜艇战却连夏尔是怎么发现自己的都不知道,想反抗也毫无头绪,只能全面收缩攻击线。 那么,海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因为敌人太强所以什么都不干,就停在港口里等帝国覆灭? 如果是这样,投入大批经费建设海军的意义在哪? “是海军有所建树的时候了。”威廉二世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管用什么方法。” “可是,陛下。”舍尔上将一脸为难:“我们只有18艘战列舰,而英国皇家舰队却有33艘。再加上我们因为协约国的封锁缺乏钢材和资金无法建造更多的军舰,而英国的军舰却还在增加中……” “所以。”威廉二世打断了舍尔上将的话:“我们才要想到办法,现在。” 越往后拖,英国皇家海军的优势就会越大,因此必须现在解决。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静得火焰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威廉二世静静的等着,他在等着舍尔上将的回答。 不过他明白这需要时间,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要求舍尔上将马上想出可行的方案未免强人所难。 就在他想结束这次会议让舍尔上将回去考虑时,法金汉打破了沉默。 “我想到了夏尔的军队。”法金汉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什么?”威廉二世疑惑的望向法金汉,又皱了皱眉头,这时候提夏尔的军队有什么用?你能打败他? 舍尔上将没在意,他在考虑自己的问题。 他的目光虚无的望向茶几上的酒杯,它正在炉火的照射下闪着鲜红,似乎正在演译德国海军在炮火连天的血海中覆灭。 “我的意思是。”法金汉解释道:“夏尔的部队总能以少胜多,而我们的海军相对英国皇家海军也是少的一方。所以,我们或许可以从夏尔的战术中获得启发。” 舍尔上将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能想的我已经想过了,将军,包括夏尔的战术。” 顿了一会儿,舍尔上将分析: “夏尔之所以能以少胜多,是利用装备和机动的优势,对敌人薄弱部位实施穿插。” “而我们的舰队,她面对英国皇家海军不仅没有这些优势,反而是弱势一方。” “因此,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学习夏尔的战术。” 这些话已足以说明,舍尔上将不是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而是战争开始时,甚至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考虑如何以弱胜强击败英国皇家海军了。 “您说得对,将军。”法金汉回答:“我们的确没法在这方面学习夏尔的战术。” 德国舰队弱于英国军队是事实,不管是数量、质量,还是水兵的实战经验。 然而…… 法金汉将目光投向舍尔上将: “不知道您是否考虑过,夏尔的穿插其实是在局部地区形成兵力优势。” “我是说,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只有两万多人,但他总是利用这支部队的机动速度以巨大的优势兵力面对弱势对手。” “最终是,我们始终来不及集结更多的部队与其作战。” 舍尔上将猛地抬头望向法金汉:“你的意思是……” 威廉二世还没听明白,但他很识趣的保持沉默,他不希望在这时候打断两人的交流。 法金汉点了点头: “我不确定这是否可行,将军,因为海战与陆战有很大的差别。” “但我认为它们在战术上有相通的地方,只要我们利用好。” “虽然英国人的军舰比我们多得多,但他们的军舰分散在包围圈的每一处,我们为什么不像夏尔一样集中力量形成局部优势,再一点一点的将它们吃掉?” 舍尔上将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你说得对,将军。虽然这或许会有困难,但这很可能是我们唯一能获得胜利的战术。” “所以。”威廉二世问:“这个办法可行?” 他似乎听懂了,但还是不太懂。 “我想是的,陛下。”舍尔上将回答:“如果这个战术还不行,可能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接着他激动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航线图在茶几上摊开了,在火光中看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法金汉,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威廉二世。 “我认为我们有操作的空间,陛下。”舍尔上将似乎重新拥有了活力,他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语速加快: “英国人的舰队相对分散,我们可以用小舰队吸引英国人的分舰队出击,再设下埋伏集中优势力量对其实施围歼。” “虽然无法一次决出胜负,但如果英国皇家海军没有更好的战术。” “我是说,他们始终要对我们保持包围的态势,那么他们的军舰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减少。” 威廉二世明白了,他惊呼出声:“总有一天,他们的军舰会减少到与我们实力相当!” “是的。”舍尔上将激动的握起了拳头:“而他们如果集中军舰,就意味着包围圈存在漏洞,就无法保证对我舰队的封锁!” “太棒了!”威廉二世腾的站起身:“很好的战术。” 接着他抓起茶几上的红酒:“将军们,为了我们的胜利!” 舍尔上将和法金汉赶忙抓起红酒起身,回应:“为了我们的胜利!” 第六百一十八章 法兰西海军的参与 布雷斯特造船厂,温特将军摊开航海图向夏尔介绍英国皇家海军现在面临的困难。 “战争爆发后,我们对德军的封锁战略做了些调整。”温特将军指着德军的黑尔戈兰湾说:“战前是对其近海封锁,战后则转为远海,我们主力全面撤到北面。” (上图为黑尔戈兰岛的位置,岛以东海域为德国黑尔戈兰湾,是德国最重要的出海口) 夏尔点了点头,这做法很明智。 尽管英国皇家海军比德国海军强大得多,但抵近德国海域实施封锁却依旧力有不逮,或者说极不划算。 原因是德国可以用海量的鱼雷艇以小搏大,将英国皇家海军的驱逐舰甚至战列舰慢慢耗光,之后其大型军舰就能突破封锁甚至打败英国皇家海军。 但如果英国采取远程封锁的方式,德国那些只适合近海作战的鱼雷艇就直接报废了,它们无法对英国皇家海军构成威胁。 温特将军指着航线图继续说: “我们把舰队分成三部分。” “战列舰等主力舰只主要在北面,南面狭小的英吉利海峡用小型舰船及水雷封锁,中间地段则用驱逐舰、战列巡洋舰等速度较快的舰只巡逻。” “同时,它们也为商船护航,并力图增强南北两条封锁线的联系。” (上图为英国封锁德国海军的简图,主要分为上中下三部分) “问题在哪?”夏尔问。 这样的布局和分配很合理,夏尔看不出毛病。 温特将军回答:“我们一直以为德国舰队只会从北面突破,因为南面是狭长的英吉利海峡,德国海军进入该海域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夏尔抬起头来望向温特将军,眼神中带着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德国人选择从南面突破?” “是的。”温特将军点了点头:“最近,德军驱逐舰频繁骚扰南面封锁线,排雷、破网,还击沉了我们几艘布雷艇和鱼雷艇。” 夏尔愣了下,接着笑了起来:“很高明的战术,他们知道你们的主力在北面,而南面是你们的薄弱处。” “说对了,中将。”温特将军无奈的摊了下手:“现在的问题,是南面封锁线十分被动,在这局部地区我军不仅没有优势还处于弱势,但我们又无法将北面舰队调回来,因为这会让德国人突破封锁。” 这是封锁必然会出现的问题。 虽然英国皇家海军几乎是德国的两倍,但它一分为三,就只有北面的主力舰队比德军强大,其它两部分都比德军弱。 如果南面航线不重要也就罢了,全面用水雷封锁让德国军舰无法闯关。 但英吉利海峡却是西线最重要的补给线,一旦航线被德军反封锁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似乎与你们想要‘回声探测仪’没什么关系。”夏尔说。 “我们有一个计划。”温特将军解释道:“如果我们的军舰装备大量的‘回声探测仪’,就可以在打击德国潜艇的同时增加自身潜艇的优势,这或许会对南面战局有好处。” 夏尔明白了。 英国人的计划是在南面“以其人之道防治其人之身”,用驱逐舰、潜艇及小型舰只比如鱼雷艇消耗德国海军主力。 于是,用驱逐舰加“回声探测仪”全面压制德军潜艇就尤为重要。 否则,仅仅只是德军潜艇就能让英国舰队疲于奔命,无法再组织起舰队应战。 “这或许是个办法。”夏尔赞道,但他还是拒绝了,语气很坚决:“但我不可能同意的,你知道原因。” 温特无奈的笑了笑表示理解。 “回声探测仪”关系到物资控制权,夏尔要是答应了,就是把脖子伸出来让英国卡。 夏尔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声音中带着些许得意:“我们似乎有另一个办法,让法兰西舰队协助英国封锁英吉利海峡,这样就能补全贵军在南面的不足,你认为怎么样?” 不等温特将军回答,夏尔又补充道: “就像您说的,我们是盟友,将军。” “同时我们拥有‘回声探测仪’,接下来还会批量生产。” “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反潜和护航任务交给法兰西舰队,这样你们的军舰就能腾出手来对付德国人。” 温特将军没回答,借喝咖啡掩饰自己的尴尬。 身为海军中将的他当然想过这一点。 这的确能增强协约国海军的实力,对封锁德国海军大有益处。 然而,这么做无疑是给法兰西海军解套,让他们越来越多的参与到海战中来甚至还会迅速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海军,能与英国皇家海军一较高下的海军。 这是英国皇家海军不愿意看到的。 更重要的还是,装备有“回声探测仪”的法兰西海军更适合护航,因为它们能找到潜艇并将其击沉。 但为商船“护航”绝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时间一久,英国海军就插不进手而被法兰西海军控制,战略物资就将被法兰西全面垄断。 凭什么? 英国皇家海军跟德国海军打生打死的保护航线安全,物资却被法兰西海军控制? 冒着风险打狗的是英国皇家海军,吃狗肉的却是法兰西海军? 夏尔看穿了温特将军的想法,他平静的说:“你们似乎没有其它选择,要么让法兰西舰队参与,要么冒着失败或者被德国舰队突围的风险。” “不劳费心,将军。”温特将军冷声回答:“我们自己可以应对,你似乎忘了,英国皇家海军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海军,没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是吗?”夏尔保持着微笑,他不急。 “当然!”温特将军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如果贵军能增加几艘驱逐舰减轻我军反潜负担,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的。” 有限的增加几艘与全面参与是两回事,这对英国皇家海军有利。 “没问题。”夏尔满口应了下来:“那么,再增加12艘组成另一支反潜分舰队,您没意见吧?” 温特将军迟疑了一会儿,艰难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增加12艘也远远不够。 这让人很矛盾! 一面是强大的反潜需求,另一面又不希望法兰西海军过多的参与。 混蛋,夏尔这家伙,怎么就能研发出“回声探测仪”呢! 第六百一十九章 如果数量追不上,可以考虑质量 送走了温特将军后,夏尔马上去找了韦尔斯。 韦尔斯在造船厂内拥有一幢小别墅,它建在海边,一侧可以看到军港,另一侧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韦尔斯喜欢在阳台上吹海风,看着由他经手的军舰一艘艘驶向大海征服世界。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权力、强大,和安全。 然而,每当韦尔斯想到对面就是英国时,这种感觉就会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 这天下午,韦尔斯从工厂回来后像往常一样站在阳台眺望海面。 他默默的看着海洋的另一端,嘴里叼着烟斗,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就像是个雕像。 法兰西海军已没落了,它现在只能勉强够得上世界第五。 (一战海军排名是:英德美日法) 世界第五看着似乎不错,但韦尔斯却知道这不会起作用。 因为,法兰西海军始终被英国皇家海军压着,就像德国海军一样无所作为。 区别只是德国海军被直接封锁,法兰西海军则是被间接封锁。 “先生。”这时管家走到韦尔斯身边,小心翼翼的躬身说:“有人想见您,是夏尔将军,他正在门外。” 韦尔斯一愣,原本像一潭死水似的脸就像绽开的花似的忽然有了活力:“快请!” 其实不用请,因为韦尔斯已快步走出门外亲自迎接。 他一见到夏尔就热情的握着夏尔的手,眼里带着惊喜:“很高兴见到你,将军。这是你头一回来造船厂吧?你应该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有些准备。” “不需要,韦尔斯先生。”夏尔回答。 像夏尔这样的将军出行忌讳暴露行程,这不是韦尔斯这样的商人能理解的。 两人在沙发前落座,韦尔斯打发仆人离开,亲自给夏尔倒了一杯红酒。 “需要吃些什么吗?”韦尔斯问:“我马上让仆人去做。” 他从提贾尼那知道军队这段时间的伙食很差。 “不。”夏尔拒绝了,他想尽快做完手头上的事,不想浪费时间。 夏尔将海军部长与温特将军试图购买工业产权和生产权的事说了一遍。 韦尔斯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心有余悸的说:“如果‘回声探测仪’的产权被他们买走,布雷斯特造船厂就完了。” 夏尔心下奇怪。 “回声探测仪”不能落到英国人手里他能理解。但被海军部长买去,为什么还能威胁到造船厂的生存? 韦尔斯解释道: “法兰西在南面还有一个土伦造船厂,将军。” “海军部长有意将重心转移到土伦造船厂。” “因为,布雷斯特造船厂主要是应对大西洋,土伦造船厂则是应对地中海。” 夏尔恍然。 大西洋方向有一个英国皇家海军这个巨无霸在对面坐镇,法兰西海军自认无法与其竞争,于是有了放弃的打算。 放弃这边可以就可以转向地中海。 毕竟,地中海要面对的只是一群小喽啰,法兰西海军在那又可以称第一。 夏尔笑了笑:“如果这么做,法兰西海军就永远也无法赶上英国了。” 原本就弱,还将实力一分为二且重心转向偏安一隅的地中海,这跟跪地投降没什么区别。 “是的。”韦尔斯叹了一口气,语带无奈:“但这似乎无法避免。” “您也认为法兰西无法与英国一较高下?”夏尔问。 “海军与陆军不同,将军。”韦尔斯面色沉重的解释道:“它需要长期的积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像陆军,可以凭借几款先进的装备再配合优秀的战术就能获得胜利。” 吨位摆在那,而且海战大多都是用军舰和舰炮硬碰硬,没有工业能力和物资一切都有如空中楼阁。 而此时的法兰西受大战的影响物资奇缺,海军的建设已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接着韦尔斯又补充道: “抱歉,将军。你或许不愿意听到这个,但这却是事实。” “即便我们有了更先进的鱼雷,又有了‘回声探测仪’,但最终还是无法改变这一点。” “比如现在,我们的海军依旧只能在英国皇家海军的指挥下有限的参与战斗,甚至还有危险。” 夏尔疑惑的望向韦尔斯:“危险?” 韦尔斯无奈的点了点头:“英国人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温特将军说他们‘自己能应付’,你有想过他们怎么应付?” 夏尔没说话,事关机密,他不信韦尔斯知道原因。 韦尔斯举起酒杯与夏尔轻轻一碰:“我能想到的一点,是我们的军舰在执行任务中出现某些事故,比如被德国人的潜艇击沉,或者触雷,等等。这不可避免,你说是吗?” 夏尔明白了:“然后,英国人就能获得‘回声探测仪’?” 韦尔斯“嗯”了一声,反问:“为什么不呢?他们可以做好准备,并用最快的速度‘施救’,最后实施爆破毁灭证据,我们又能做什么?” 夏尔沉默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这的确有可能,而且很有可能。 在国家利益面前,尤其是物资有可能全面被夏尔控制和封锁的利害面前,这点下作的小手段算得了什么? 何况对手还是一向以不要脸著称的“军需大臣”。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若有所思的说: “看来,有必要提醒弗森登教授,我们应该装上自爆装置。” “不需要多少装药量,只要求将核心部位炸毁就行。” 韦尔斯眼睛一亮,自爆装置?很好的主意,这样一来,英国人要想获得这项技术只怕又要多费一番波折。 但韦尔斯神色马上又黯淡下来:“更严重的问题,是我们的钢铁和煤矿长期处于德国人的控制下,这导致海军与英国的差距越来越大,与其竞争……似乎不太现实。” 英国由于有美国的贷款,本土不是战场矿产没受到影响,因此情况比法兰西好得多。 夏尔点头表示理解,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如果数量追不上,我们就可以考虑质量。”夏尔说。 “质量?”韦尔斯不解的望向夏尔。 他不明白,在建造军舰方面,还有谁能比得过英国? 第六百二十章 海军的非对称战术 夏尔没有直接回答韦尔斯,他反问:“韦尔斯先生,在此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件事:您是否拥有一支可靠的研发队伍?” “当然,将军。”韦尔斯很肯定的回答:“我有一支完全由我控制的研发队伍,就连军方也无权干涉。” 夏尔点了点头。 这是私有制国家的特色,装备的专利和技术往往掌握在大资本家手中而不是在国家手里。 大资本家们不傻,他们知道只要死抓着这些技术不放,就能像现代的美国一样一袋螺丝卖9万美金,一发炮弹卖80万美金。 因此,他们会在保密方面做到尽善尽美,哪怕有时需要对自己人“被自杀”。 “那么,我认为我们可以改良火控。”夏尔回答:“我方军舰现在使用的火控系统,是双向稳定吧?” “是的。”韦尔斯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夏尔居然知道双向稳定火控系统?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正常。 夏尔不只是将军,他同时还是天才发明家,不久前发明了登陆艇、两栖登陆船,并且对鱼雷也有深入研究,知道双向稳定火控系统没什么奇怪的。 夏尔点出了答案:“我们应该投入资金开发三向稳定火控系统,以此提升舰炮的精度。” “三向稳定?”韦尔斯对夏尔的佩服又多了一层,这就连他这个常年与造船打交道的人都没听过。 “是的。”夏尔感觉有些口渴,端起酒杯小喝了一口,接着说:“我们都知道,影响舰炮精度的还有‘纵摇’,所以只有双向稳定系统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韦尔斯望向夏尔的眼神满是敬佩:“纵摇”会影响舰炮精度还处在探索和验证阶段,即便是研发人员知道的都不多,没想到夏尔居然知道。 韦尔斯不知道的是,夏尔是在有意误导他。 影响舰炮精度的第三向不是“纵摇”,而是“横摇”。 战后德国人就是因为误以为是“纵摇”而没能提升多少精度,直到6年后才发现是“横摇”。 夏尔这么做,是对韦尔斯留了一手。 他知道资本家的本质是逐利的,要求他们“忠诚”不太现实,甚至可以说蠢。 因此,夏尔需要放出一条“长线”,将这些资本家或技术紧紧的握在手里。 更重要的是,如果德国人或英国人听到了风声,他们就会被夏尔提出的“纵摇”带偏。 有需要时,夏尔就会一锤定音:“哦,要不咱们试试把第三向改为针对‘横摇’?” 这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效果却能立竿见影,而且主动权会始终掌握在夏尔手里。 韦尔斯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如果这项技术研发成功,的确可以提升我军军舰的质量,甚至是质的飞跃。” 这在海战中是打得准与打不准的区别,可以使法兰西海军一艘能顶两艘甚至三艘的火力。 在无力造舰的基础上,的确是个提升实力的办法。 但随后韦尔斯又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它似乎是可行的,将军。但研发需要时间,研发成功后还需要将所有舰炮的火控系统升级,这同样也需要时间,尤其对战列舰的大型舰炮升级更加困难,甚至做不到。这可能……” 远水解不了近渴。 相比之下,依旧是将战略重心转移到土伦更现实。 “我们只升级驱逐舰。”夏尔打断了韦尔斯的话。 “只升级驱逐舰?”韦尔斯皱了皱眉。 只升级驱逐舰或许会简单得许多,但驱逐舰在面对皮糙肉厚的战列舰时,舰炮打得准不准似乎没多大区别。 (注:此时的驱逐舰普遍吨位小,其中小口径舰炮很难对战列舰造成有效杀伤) “您是否听说过非对称作战?”夏尔语气平静。 韦尔斯一脸懵,他是个商人,虽然有造舰经验但对战术了解不多,“非对称作战”更是闻所未闻。 “简单的说。”夏尔解释道:“就是在战争中尽可能的扩大自己某方面的优势,再凭借这方面优势彻底打垮对手相应兵种。然后,对手就会因为某个兵种的严重缺失而处处受制,最终拉低整体战斗力陷入全面被动挨打。” 韦尔斯像是听懂了,但又没听懂:“可是这,与我们与英国皇家舰队的对抗似乎没关系。” 夏尔提醒道:“只升级驱逐舰,它有精度更高的舰炮,又有新型鱼雷,于是就能对英国皇家海军的驱逐舰和雷击舰(鱼雷艇)形成碾压性的绝对优势。” 韦尔斯猛然惊醒:“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我军驱逐舰彻底击溃英国皇家海军的驱逐舰和雷击舰部队?”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又反问:“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是吗?” 韦尔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的说:“不困难,我方驱逐舰的速度比战列舰快,我们可以始终保持在其射程之外作战,一旦英军派出驱逐舰追赶,就会被我方驱逐舰以舰炮和鱼雷的绝对优势击沉。” “接着。”夏尔轻轻一笑:“您可以假设英国皇家舰队失去大多数驱逐舰甚至是雷击舰,再抓住这一点扩大战果。” 韦尔斯猛然反应过来:“然后,我们就能用驱逐舰和雷击舰围攻敌人的战列舰和巡洋舰。” 道理很简单,这时期的战列舰害怕雷击舰,再强再先进的战列舰往往也是一发入魂。 而战列舰上的巨炮面对这些速度快体积小的雷击舰却十分头疼,其穿透力和威力几乎没用,无异于大炮打蚊子,即便碰巧击沉了几艘,对法兰西舰队而言损失也可以忽略不计。 驱逐舰是雷击舰的天敌,它速度快,且装备中小口径舰炮能更有效的对付雷击舰。 但如果,法兰西舰队的驱逐舰碾压英军驱逐舰并将其彻底击溃,它就会像倒下的第一块骨牌似的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导致看似强大的英国皇家舰队全面崩溃。 韦尔斯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激动,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这,似乎的确是个办法,一个很好很高明的办法。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可是将军,如果英国人像对付德国人一样,采取远程封锁的战略,我们很可能无法使用这种非对称作战的战术。” 第六百二十一章 海峡控制权 夏尔明白韦尔斯的意思,雷击舰只适合近海作战,它用于远程作战一无法抗风浪二无法携带那么多油料。 但夏尔却不急,他平静的回答:“同样可以用这种战术,区别只是把雷击舰换成驱逐舰。” 韦尔斯瞬间就明白了。 同样是利用驱逐舰的速度与敌军舰队周旋打游击战,将对手驱逐舰消灭得差不多时再用驱逐舰使用鱼雷围攻战列舰。 “所以,我们需要大量建造驱逐舰,我说得没错吧,将军?”韦尔斯手舞足蹈的总结道:“我是说,我们要继续扩大我方的优势。也就是我方驱逐舰不只是在质量上,还要在数量上全面碾压英国皇家海军。” 夏尔点头表示赞同,这说明韦尔斯已理解“非对称作战”的精髓,“非对称作战”就是要让自己的长处更强。 韦尔斯兴奋得不能自已,他一边在沙发前小步走着一边分析: “我想你是对的,所以速度才是更重要的,对吗?” “速度再加上合理的战术,我们就能用驱逐舰击败敌人看似强大的战列舰。” “这就是您之前说的驱逐舰将是未来。我之前对此一直抱有疑虑,现在看来它是正确的,非常正确。” 接着他脚步一顿:“只可惜我们造了200多艘雷击舰,它们可能无法发挥作用。” 这是法兰西“绿水海军”思想遗留下来的问题,那时法兰西海军希望用雷击舰作为主力。 虽说雷击舰成本不大,但200多艘的数量也足以让人肉痛。 然而,夏尔却很肯定的回答:“它们会有用的,而且很有用。” “什么?”韦尔斯不明白。 一旦英国舰队实施远程封锁的战略,雷击舰就够不着它们,为什么还会有用? 夏尔没回答,他看了看周围,起身拿过办公桌上的航海图摊在茶几上,指着地图说:“这是布雷斯特造船厂的位置,你看出什么了吗?” (上图标记点为布雷斯特造船厂的位置,它位于英吉利海峡的出口处,进可攻退可守,同时西邻大西洋很难被封锁) 韦尔斯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接着就惊叫起来:“我明白了,雷击舰可以用来封锁拉芒什海峡!” “不只是封锁,韦尔斯先生。”夏尔补充道:“我方海军一旦进入拉芒什海峡,将会立于不败之地,整条海峡都将是我方海军的避风港。” 韦尔斯一愣,接着瞪大眼睛大叫起来,他激动的抱着夏尔的肩膀用力摇晃几下: “你是对的,将军,只要我们的驱逐舰有绝对优势,我们在海峡内就能拥有绝对优势,哪怕我们没有战列舰!” “太棒了,你简直是个天才。” “难以置信,我们的海军将打败英国皇家海军,世界第一的皇家海军!” 拉芒什海峡最宽处220公里,最窄处只有34公里,这距离在雷击舰的作战范围内。 英国皇军海军如果是在大西洋远程封锁也就罢了,雷击舰使不上力,法兰西只能用驱逐舰充当雷击舰围攻。 一旦英国皇家海军进入海峡,在“非对称作战”下,英国舰队要面对的就是法兰西海量驱逐舰和雷击舰的围攻,其战列舰、巡洋舰基本是有死无生。 从表面上看,法兰西海军似乎只获得局部胜利:只控制拉芒什海峡,出了海峡就没有太大优势。 但对于世界第一海军的英国来说,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是耻辱,是制海权、国际威信乃至殖民地的全面崩溃。 这是英国绝不容许的。 夏尔继续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拉芒什海峡沿岸多建设几个港口,它们可以为雷击舰提供补给。又因为雷击舰速度快,战时能快速从各个港口集中到战区投入战斗。” 韦尔斯连连点头: “我马上把这个计划向海军报告。” “上帝,如果他们认同这个计划,战略重心就还会在布雷斯特造船厂。” “不,他们一定会认同这个计划,他们没理由不认同。” 这是一个有可能打败英国皇家海军的计划。 如果有什么人不认同,那就是只有一个原因:他是英国人的喉舌,是法兰西的叛徒。 因此,就连议员都不敢轻易否决。 “我们还要建造大型登陆艇。”夏尔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登陆艇?”韦尔斯愕然望向夏尔:“为什么,建登陆艇……” 夏尔手指在地图上伦敦的位置敲了敲:“一旦我们全面控制拉芒什海峡,就有可能登陆英国本土奇袭伦敦,先生。” 韦尔斯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是的,将军,大型登陆艇,建给英国人看。” 这的确是建给英国人看的。 法兰西不太可能跟英国作战,此时他们还是盟友,将来可预见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但既然把英国当作假想敌并超过她,就必然要考虑实战。 与真正的敌人不同的是,这战术还要有意无意的透露给英国人知道。 只有这样才能让英国人有危机感,才能让他们知道被法兰西卡脖子,然后才会在政治上做出让步。 当然,这只是夏尔的第一步。 在他的想法里,还应该在拉芒什海峡沿岸建设机场,将来控制拉芒什海峡的模式就是用战机争夺制空权,再以轰炸机和鱼雷机配合海军争夺制海权。 英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设起来并引以为傲的前无畏舰、无畏舰、超无畏舰……就全都是靶子。 只要夏尔保持战机的领先优势,所谓的世界第一海军真不够看,轻轻松松就能消灭掉。 这些是空军的问题,夏尔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跟韦尔斯讨论。 最后,在与韦尔斯举杯相庆时,夏尔看似随意的说:“我打算派几个人来造船厂学习双向稳定技术,没什么问题吧?” 韦尔斯很大方的应了下来:“当然不会有问题。”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夏尔控制的资产都是生产陆军装备的,与造船厂没有竞争关系。 事实也没有竞争关系,夏尔是希望把海军的双稳火控技术移植到坦克上。 不过当然,到时就会是一项全新的专利,由夏尔控制的专利。 至于韦尔斯的造船厂,夏尔不担心。 越往后,制空权在海战中的重要性就越大。 有一天韦尔斯会明白,他离不开夏尔,因为离开就是死。 第六百二十二章 鱼雷攻击机 夏尔的晚餐是在飞机上吃的,是临走前韦尔斯送的几块蛋糕以及一罐果浆,这些对于长期啃干面包的夏尔已算是一种奢侈。 只不过在“阿芙罗”这种敞开式座舱内吃东西并不容易,夏尔必须缩在狭小的机腹内像小偷似的往嘴里塞,果浆甚至不敢打开,夏尔担心只要飞机一个颠簸就会溅得全身都是。 天黑后,包括四架护航的“骆驼”战机在内,机群顺利的在巴黎降落。 地点不是飞行俱乐部的飞机场,而是飞机制造厂。 收到消息的埃里克带人来迎接夏尔,他看到飞机降落时高兴的迎了上去,脚步轻快,脸上充满期盼和喜悦。 然而,当他看到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夏尔时不由一愣,这小家伙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不只是因为身上的将军服,而是昂首挺胸充满自信的样子,从容的眼神似乎是从另一个高度俯视周围的所有人。 “怎么了,埃里克大叔?”夏尔上前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认不出来了?” “是的,将军。”埃里克显得有些局促:“你,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人总是会变的。”夏尔回答,心下一叹。 他能明白埃里克这种陌生的感觉,这是战场和政治斗争磨炼出来的成熟,就连夏尔自己也感觉心态与之前不一样。 之前设的一个个“阴谋”,有些还是以士兵、军官的死亡为代价(指的是让布卢的夺权)。 如果是以前,夏尔肯定不会选择这些“残忍”的做法。 但现在,他用起来甚至没有一点负罪感。 原因无它,是夏尔看清了这个世界,他知道想在这里生存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否则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埃里克将夏尔领进办公室,夏尔第一时间就坐在火炉前烤着火,在天上飞几小时的他都快被冻僵了。 一抬头,夏尔吃惊的看着埃里克走向书架,他在其中一层将几本书拿开,从暗格里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来一杯吗?”埃里克微笑着朝夏尔扬了扬酒瓶:“来自波尔多的玛歌。” “好的。”夏尔回答,接着又问:“我以为你已经戒酒了。” 埃里克笑着将酒杯放到夏尔身侧的茶几上,一边倒一边得意的回答:“这是我的秘密。” 夏尔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看来他花了不少的心思隐瞒。 或者说,埃里克夫人其实知道,但只要埃里克能控制好量,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飞机制造厂的生意很不错。”埃里克在夏尔对面坐下,举起酒杯与夏尔轻轻一碰,眼神里充满了敬服和感激:“我们已经做到这行业的顶端了,将军,世界各地都来向我们购买飞机,我做梦也没想到工厂能发展到这样的高度。” 夏尔“嗯”了一声。 这在他的意料中,国内其它飞机制造厂就不用说了,它们根本无法跟夏尔的飞机制造厂比。 国外,就连第一强国英国都要向夏尔飞机厂购买飞机,行业顶端已没有争议。 (注:此时世界第一工业大国是美国,只是因为美国没有参战,军工及科技都落后于欧洲,还处于大而不强的状态) 不过夏尔对这没什么兴趣,他说:“我来这不是为了生意,埃里克大叔。” 夏尔不指望飞机制造厂赚钱,它赚的钱扣除投入的研发资金就所剩无几,指望它赚钱还得是与德国的空中大战全面展开战损大幅增加之后。 但它又不能没有,因为这是最重要的战略装备,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埃里克对此毫不意外,他呵呵一笑:“是因为战场有新的需求?” 夏尔意外的看了埃里克一眼。 埃里克一扬下巴:“拜托,将军,这不难猜。发动机已经达到225马力了,所有人都在猜你会给出什么新机型,尤其是研究所的那些人。” 夏尔“哦”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航发的提升。 “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夏尔笑了笑:“目前我们的战机依旧领先敌人,只需要改为封闭式座舱就能进一步提升速度,没有太大的必要出新机型。” 顿了下,夏尔又说:“不过,我认为研究所应该分得更细一些。” “是的。”埃里克表示赞同:“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在升级发动机的同时还要设计飞机,两者可以分开。” 飞机发展初期是每个人都是专家,通常既会这个又会那个。 但发展到一定程度随着技术越来越成熟、设备越来越先进,没必要也不可能全每个人什么都会,应该是“术业有专攻”,这样才能发展得更好更专业。 夏尔补充道:“还要增设一个鱼雷攻击机研发部。” 这是夏尔这次到飞机制造厂的主要目的。 “鱼雷攻击机?”埃里克愕然:“新机型?” 夏尔刚才还说没有新机型。 “不,不是新机型。”夏尔的回答简单明了:“就用卡普罗尼轰炸机,把它的发动机换上200马力,让它搭载鱼雷。” 史上,意大利是在发动机升级到150马力时用卡普罗尼搭载一枚800公斤的鱼雷。 三台发动机总马力450。 只不过搭载时有些勉强,速度不快,还要拆除所有机枪及多余设备。 现在,夏尔将发动机换成200马力的,总马力达到600,搭载一枚重型鱼雷已是游刃有余。 埃里克听了这话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艰难的说:“将军,你的意思是,用轰炸机搭载鱼雷,用来……攻击军舰?” 他一直以为轰炸机只能用于陆地作战,没想到还可以海战,而且是用来攻击军舰。 夏尔有些莫名其妙,用战机轰炸机海战难道不是正常的? 接着一想,就意识到仅仅只是这观念就超前了。 这时代的海战几乎没有战机参与,有也是水上飞机用于侦察,它们的机枪对皮糙肉厚的军舰只是挠痒,因此没人在意海上飞机的发展。 (不只是海上,一战时许多人对飞机在陆地上的作用都抱着质疑的态度)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我已经跟布雷斯特造船厂谈好了。”夏尔解释道:“他们会为给飞机制造厂提供鱼雷和技术人员,我们的研发部负责将鱼雷挂载到飞机上,并能有效投入使用。” 这是夏尔在造船厂时提出的。 夏尔没有告诉韦尔斯更详细的情况,他只对韦尔斯说要用到鱼雷并进一步提升它的性能。 因为夏尔之前就提供过鱼雷设计思路和鱼雷装药配方,韦尔斯没有疑心。 就算他有疑心也没办法,此时的夏尔已成为法兰西海军发展方向的核心,往后发展碰到什么问题依旧需要夏尔解决,现在夏尔只是提一点要求哪敢不答应。 “没问题。”埃里克满口应了下来:“我们明天就组建起这个鱼雷攻击机研发部。” 他脑海里已有了初步构思,这需要几架改装过的卡普罗尼轰炸机,然后需要一片适合实验的水域,最好还要将该区域封锁。 夏尔给出了一个大概的实验方向: “初时,我们可以用等重、等形、等比重的模型试验。” “第一阶段要求保证鱼雷以最佳姿态入水。” 埃里克听着有些糊涂。 用模型试验实验他明白是为什么,鱼雷价格不菲,不可能一开始就随便丢。 但是…… “将军,等比重是什么?”埃里克问。 “鱼雷各部分的重量问题。”夏尔解释道:“它头部装药与后部压缩空气及燃烧室重量不一,有可能出现头重尾轻,使用轰炸机高速投掷时会影响它的入水姿态。” 埃里克瞬间明了:“所以,我们需要根据情况对它进行一些调整,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改变布局,是吗?”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另外还要强化鱼雷内部零件,因为它从空中入水那一刻的冲击很可能撞坏某些部件导致故障。” 这是二战初期美国空射型鱼雷的毛病之一。 这毛病直接导致美国空射型鱼雷发射条件十分苛刻:鱼雷攻击机必须保持直线飞行,低空,而且速度不能太快。 这使美国鱼雷攻击机在战争中几乎是自杀。 二战时的军舰已普遍有防空了,而鱼雷机却用可以预测的直线轨迹低空低速飞行,就成了防空机枪机炮的靶子。 这是美国在太平洋海战初期被鬼子海军打得全面崩溃的原因之一。 不过转念一想,夏尔觉得这时期对这方面的要求不需要太高,毕竟高射炮还没发明出来,军舰只装备少量“非专业”的机枪和火炮,几乎无法命中目标。 (注:打空中立体空间的目标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难点之一就是射手看不见子弹、炮弹的走向,因此无法判断是否打偏也无法判断偏多少,因此无法较正弹道只能凭感觉。解决的方法是用曳光弹辅助射击) 埃里克听着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夏尔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个研究所要做什么了。 同时心下感叹:如果这种轰炸机能成功,整个海战模式就有可能被彻底颠覆,德国人那一艘艘几万吨排水量的战列舰,只需要这种飞机丢下一枚鱼雷就轻松解决。 埃里克不知道的是,夏尔脑海里想的不是对付德国人,而是英国人。 有了鱼雷攻击机,拉芒什海峡毫无疑问将处于法兰西的控制之下,甚至沿海300公里范围内英国舰队都近不了身,只要一靠近,就会成为鱼雷攻击机的靶子。 (注:卡普罗尼轰炸机的航程600公里,最远投射距离在300公里左右) …… 军官俱乐部内灯光迷茫,军官们正在其中高谈阔论。 主题当然是夏尔最新的战绩:哈塞尔特穿插战。 “这又是一次完美的胜利,这次俘虏的德国人甚至比安特卫普那次还多。” “重要的不是这个,菲尔德,重要的是这是第二次成功穿插。” “是的,许多人以为安特卫普的穿插是德国人没防备,因此不能复制不能成为一种战术普遍使用,但现在却证明了这是完全错误的,它可以复制!” …… 但依旧还有人对此表示怀疑: “如果这又是一次巧合呢?” “是的,德国人依旧没有防备,他们把主力调去进攻安特卫普了。” “我听说哈塞尔特的德国人只有两个步兵团。” …… 送完酒水回来的加瑞尔将托盘放在吧台上,对正在里头忙着的卢西亚抱怨:“他们就不能聊些别的吗?难道这世上只有夏尔一个男人了?” 卢西亚瞪了加瑞尔一眼:“你可以堵上你的耳朵,或者闭上你的嘴,加瑞尔。” 加瑞尔笑了起来:“我忘了,这里有个人就想听到夏尔的消息,而且百听不厌。” 卢西亚把调好的鸡尾酒往托盘上一放,推到加瑞尔面前恶狠狠的说:“3号桌,离开我的视线!” 加瑞尔一转身,眼角瞥见进门的夏尔,回头压低声音调侃道:“希望你可以对他说同样的话。” 卢西亚沿着加瑞尔的视线望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夏尔不应该在哈塞尔特吗? 还没等卢西亚反应过来,夏尔就被军官们围住了: “将军,是夏尔中将。” “他真的来了!” “恭喜您,将军,您又获得了一次不可思议的胜利!” …… 这一次,军官们不像之前那么识趣把时间和空间让给卢西亚,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 “将军,能跟我们说说这一仗吗?” “还有安特卫普穿插,这不是巧合,是吗?” “但这两次又都是德国人没有准备的状态下发生的。” …… 夏尔能理解这些军官的心理。 他们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们信服的答案,或者说是一种理论,有朝一日他们走上战场时有可能会用到。 不只是保命,还有可能创造夏尔一样的奇迹。 夏尔朝卢西亚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等一会儿,接着干脆走到人群中与军官们坐在一起。 “这不是巧合,先生们。”夏尔说:“而是必然,包括德国人没有防备,也是一种必然。” 军官们全都愣住了。 没有防备怎么可能是一种必然? 只要德国人下次注意并采取针对性措施,不就可以补上这个漏洞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攻大于防 有人开了一瓶啤酒给夏尔递上,法兰西销量第一的1664。 (上图为法兰西1664啤酒,成立于1664年,以金黄色的淡啤酒和5%的酒精含量闻名) “谢谢。”夏尔朝递酒的年轻少校点了点头。 年轻少校二十几岁的样子,颇有些老成感,此时正一脸迫切的看着夏尔,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炽热。 “不客气,将军。”年轻少校回答:“我已连续在这里等一个多月了,就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周围的军官们会心的笑了起来,他们之所以常来这个俱乐部,或多或少也是为了能像现在这样跟夏尔谈谈并希望学到点什么。 夏尔不急,他喝了口啤酒,冰凉冰凉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生们。”夏尔放下酒瓶,不急不缓的问:“首先我们应该要考虑一个问题,你们认为在实战中是防守更具优势,还是进攻更有优势?” 这话把军官们问住了,这也是他们一直在争论的问题,但始终没能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就有军官回答: “我认为是进攻更有优势,将军,因为进攻时能激发士兵的士气。” “是的,如果有炮火准备和坦克,进攻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中将对安特卫普和哈塞尔特的穿插其实都是进攻,这可以证明进攻才是正确的。” …… 他们虽然举了夏尔穿插的例子,但脑海里想的却是福煦的“进攻理论”,有些人甚至把夏尔的胜利当作是福煦“进攻理论”正确性的实证。 毕竟夏尔的确是在进攻中获得胜利的。 但这话马上遭到另一批军官的反驳: “我认为防守更有优势,比如索姆河战役,德国人一天就造成10万英军的伤亡。” “是的,这很明显,防守占据地利,只要火力配置得当,就能给敌人更多的伤亡,有时甚至是数倍、数十倍。” “我也这么认为,毕竟防守一方躲在战壕里射击,进攻一方就是靶子。贝当将军在凡尔登战役中的胜利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部分军官大多是贝当一派。 此时许多基层官兵更愿意相信“防御理论”,因为这更符合现实情况也更符合他们的心理状态。 否则,就不会有前线士兵的哗变了。 夏尔等军官们的争论平息下来后,分析道:“实战中的情况更多是‘防大于攻’,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往往战损更高,他们甚至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无法将防线往前推进一步。” 军官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堑壕战现实的情况,敌我双方挖了战壕对峙,彼此拿对方没办法,许多进攻都是徒增伤亡。 这是连“进攻理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然而,夏尔话锋一转,又说道:“但这只是战术层面的情况,先生们,我想说的是,在战略层面上却是‘攻大于防’。” 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被夏尔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搞得有些糊涂了。 明明是防守更有利,为什么又会说“攻大于防”? 夏尔不慌不忙的拿过桌上的刀叉摆起了龙门阵,边摆边说: “这是敌人防线,这是我军防线。” “敌我双方为了能防住对方进攻,就需要构筑完整的防线且不能有任何漏洞。” “否则敌人就会从这个漏洞突破并扩大战果。” 军官们点头表示同意,此时西线的情况就是这样。 夏尔接着说: “这条防线全长700多公里,敌我双方都投入了上百万的军队驻防。” “但即便如此,前线的兵员素质依旧参差不齐,许多地方兵员不足准备不足,只是敌我双方都没发现而已。” 军官们再次点头,他们中许多人是从前线回来的,有的还不只去过一回,他们很清楚夏尔说的是真实情况。 最后夏尔总结道: “之所以会出现这情况,是因为防守一方需要守好每一点。” “而要在700多公里长的防线上守好每一点却是基本不可能的,这已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范围。” “反而是进攻一方,却只需要不断观察,从这700多公里长的防线找到一个漏洞再突破,就能取得胜利。” “这,就是我要说的‘攻大于防’。” 一众军官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如果用上华夏成语其实很容易解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防守方是那个“千虑都不能一失”的智者,而进攻方却是那个“千虑只要一得”就能获胜的愚者。 接着有军官发出欢呼:“中将说得对,‘攻大于防’就说明福煦将军是正确的,这是对‘进攻理论’的辅证。” “不。”年轻少校当即出声反对: “夏尔中将说的‘攻大于防’与福煦将军的‘进攻理论’是两回事。” “福煦将军的‘进攻理论’片面强调进攻的优势不考虑其它因素。” “而夏尔中将说的‘攻大于防’,指的是我们必定能在敌人的防线中找到弱点,并以这个弱点为中心突破再扩大战果。” 夏尔心下暗赞,这个少校还算有见识,他至少不会像其它军官只是简单的把理论分为“进攻”和“防御”两类。 接着又有人好奇的问:“将军,但是‘攻大于防’的理论,跟您在安特卫普和哈塞尔特的穿插有什么关系?” “您还没听明白吗,菲尔德?”年轻少校回答: “安特卫普和哈塞尔特并不是原定的计划,而是中将在敌人漫长的防线中找到的破绽。” “就像中将说的,只要防线一长就不可能面面俱到,就必然会有些地方准备不足。” “因此,才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德国人防备不足被中将集中精锐部队轻松击溃的情况。” 军官们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这一切不是运气也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这说明它是一种可以复制的战术。” “这的确是与‘进攻理论’不一样。” “太棒了,我们也可以把这种战术运用到战斗中!” ……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可能的对手 夏尔说的这个“攻大于防”的理论在现代已是军事常识,但在这时代能理解并敢于尝试的却很少,甚至几乎没有。 不仅是一战,即便到了二战,世界各国还在犯类似的错误。 最有名的是法兰西的马奇诺防线,它因为被德国轻易绕过而倍受世人嘲讽,一直流传到现代。 但其实犯下类似错误不只是法兰西。 德国战前在马奇诺防线前修筑了一条“齐格菲防线”,后来又在大西洋沿岸修筑一道“大西洋壁垒”。 苏联则修筑了一条“斯大林防线”。 所有这些防线几乎无一例外都没能发挥应有的,或者说希望它们能发挥出的作用。 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原因就是“攻大于防”。 这些防线太长了,将巨额资金平均分配到几百公里的防线上,必然会存在漏洞,每一点的防御力也不可能很强。 而敌人却可以一遍一遍的观察,直到找出防线的弱点再集中兵力从一点将其击溃。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像现代军队一样用建设防线的资金打造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同时注重公路、铁路、海路及空中的兵力投送。 前线一旦有战事,这些可机动部队就能马上投到需要他们的地方。 只要投送速度够快,哪怕防线没有一砖一瓦,这些部队也能利用其的强大的机动能力快速打出一条看不到却随时能出现的钢铁防线。 (比如,我国耗费巨资修筑了一条通往高原的铁路) …… 军官俱乐部一角,夏尔总算摆脱了军官的纠缠和卢西亚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摆着一杯热咖啡。 “他们很尊敬你。”卢西亚眼中透着自豪。 “那只是因为我打了几场胜仗。”夏尔语气随意:“军人都很现实,他们也必须现实。” 卢西亚轻轻点头,瞄了一眼室内。 军官们正热火朝天的接着刚才的话题深入讨论,还有人迫不及待的在灯光下摊开地图推演。 “他们只尊敬那些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人。”卢西亚若有所思的说:“因为那可以让他们获得荣誉,还有活下来希望。” “是的。”夏尔回答,声音很冷。 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要么是钱、要么是权、要么就是性命。 “你,你也是这样?”卢西亚一语双关。 “也许吧。”夏尔端起咖啡小喝了一口。 刚才跟军官们讨论时不知不觉啤酒喝多了,有点头晕,他希望咖啡能解酒。 卢西亚心下一叹,却又可以理解。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尔承受的压力太大、太多了,而且十分残酷,他不仅要在战场上应付敌人,还要与议员、资本家周旋,甚至还要对付英国人。 这其中每一个都不容易对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满盘皆输甚至性命不保。 在这情况下,夏尔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考虑感情,他也不能感情用事,这可能会害死他。 有时,卢西亚都不知道夏尔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知不觉,卢西亚眼眶微微泛红,她叹了口气抬头来望向夏尔,又凑近些压低声音问:“您的命令,将军?” 夏尔放下咖啡往两侧瞄了一眼,这才小声回答:“给德国人一个信息,他们的电码已被英国人破译。” 卢西亚一愣,这可不是小事。 但她仅仅只是一愣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很坚定的点头应了下来:“我马上安排。” 夏尔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就像上次给德国人透露了商船信息,结果就有十几艘潜艇被猎杀。 更何况,这是有关英国人的信息,“白衣夫人”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夏尔又补充道:“你还可以增加一些细节:在达达尼尔海峡被击沉的u-21号潜艇,它没来得及毁坏密码机。” 卢西亚“嗯”了一声,这能增加情报的可信度。 夏尔回想起早上温特将军脸上的坚定和他的回答:“不劳费心,将军。我们自己可以应对。你似乎忘了,英国皇家海军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海军,没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夏尔知道温特将军倚仗的是什么。 英国人打捞起了密码机,德国人所有的作战计划甚至舰队位置都在英国人的掌握之中。 于是才有那场著名的“日德兰”海战,英国舰队根据情报掌握了德国舰队的计划并派出主力应对。 夏尔想,如果德国人突然改了密码,温特将军还能这么淡定? 英国皇家海军还会那么自信? “军需大臣”还会坚持不让法兰西海军参与针对德国海军的封锁战? 夏尔有种错觉,似乎德国海军才是自己的盟友,而英国皇家海军是敌人。 接着,夏尔从兜里取出一张支票,十万法郎,支票下压着一张名单。 “我会陆续退役一些轻伤士兵,你把他们编进组织,这是活动经费。” 卢西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将军。” “白衣夫人”是一个民间组织,他们或许有收集情报的能力,却缺乏必要的军事素养,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有自保能力。 现在夏尔却给了一批从战场下来的老兵,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补全了“白衣夫人”的短板。 卢西亚不知道的是,夏尔给的何止是“老兵”,这批人手大多都是优秀的狙击手,有几个还是沈比利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装备了带着狙击镜的狙击步枪,稍加训练就能转化为优秀的间谍杀手。 “我们的对手是谁?”卢西亚小声问。 卢西亚很聪明,她马上猜到“白衣夫人”的任务可能要“升级”。 “你应该问可能的对手是谁。”夏尔盯着卢西亚的眼睛:“有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人,或者情报机构,明白吗?” 卢西亚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情报机构? 英国中情局或者法兰西总参第二局? 接着卢西亚就明白了,更多的应该是法兰西总参第二局。 因为二局是法兰西政府和议会的耳目。 控制了他们,就能让政府和议会听不见看不到,或者得到错误的信息。 第六百二十六章 法兰西元帅 夏尔走出军官俱乐部带上警卫正准备离开,忽然感觉后方有人追了上来。 “将军,将军!”来人喊声低沉。 夏尔停下脚步回身,警卫已警惕的将肩上的步枪取下抓在手中。 夏尔定睛一看,是那个解析夏尔战术的年轻少校。 “我能和您谈谈吗,将军?”年轻少校满脸迫切:“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 夏尔点了点头示意警卫放行。 年轻少校松了一口气,上前表明来意:“我希望能调到您的部队作战,将军,确切的说,我希望加入您的装甲部队或机械化部队,哪怕作为一名士兵。” “为什么?”夏尔反问。 一名少校作为一名士兵?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尤其是在死亡率这么高的战场上。 “因为从正常渠道我几乎不可能进入装甲部队。”年轻少校回答。 夏尔知道是什么原因。 夏尔的装甲部队以及机械部队指挥官需要的是能理解其作用和战术的士兵。 而此时法兰西的战术思想太落后、太固执了、太死板了。 因此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的指挥官基本是内部晋升,不对外开放。 夏尔又问:“你为什么如此迫切的希望加入装甲部队?” 年轻少校回答:“因为您说的‘攻大于守’,我认为您刚才并没有说全,是吗?” “哦?”夏尔饶有兴趣的反问:“那么,你认为‘全’应该是什么?” 年轻少校很肯定的回答: “想要成功的实施这个战术,必须是您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 “因为只有它们,才能迅速突破敌人防线的弱点并短时间扩大战果,最终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就结束战斗。” 这是年轻少校自己的思考: 西线长700多公里,这条防线打了一年多,期间出现过无数次破绽和失误。 但从来都没有人能像夏尔一样成功突破。 原因是什么? 是一支战斗力强又拥有机动速度的部队,也就是夏尔组建的部队。 所以,只有加入夏尔的部队才有可能将这战术发扬光大! 夏尔有些意外,这个少校比他想像的聪明。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少校挺身敬礼,中气十足的回答:“第39步兵师第156步兵团团长,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 “哦,塔西尼少校。”夏尔点了点头,接着猛然一惊,塔西尼?法兰西元帅? (上图为法兰西元帅塔西尼,书中时间点25岁,一战时为初级军官,参加过几次战斗负过两次伤)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略带迟疑:“我可能把你安排到第6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少校,你认为……” “是,将军!”塔西尼一脸欣喜的回应:“非常感谢,将军。” 只要能进夏尔的装甲部队接受新战术的洗礼就行,他不敢苛求什么。 “很好。”夏尔点了点头。 第39师是加利埃尼的后备集团军群,调一名少校不过是小事。 另一方面,克里斯汀已升任第6集团军司令,第一特种炮兵师现任师长指挥不太行,这让克里斯汀十分头疼,他已向夏尔提过几次,希望从第一装甲师调人。 (第一特种炮兵师最近才归由夏尔指挥,战术还是老一套,包括克里斯汀自己对战术的理解都不是很到位) 夏尔觉得,这个塔西尼或许可以胜任,可以先让他去当个参谋试试。 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多,这个时间点加利埃尼还没休息。 接着夏尔忽然想到,他有一段时间没去看加利埃尼了。 ……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的指挥部。 加利埃尼虽然已晋升为陆军部长,但他还是习惯于返回城防司令部,休息前可以顺便处理一些后备集团军群的事务。 加利埃尼在台灯下将签完的文件递给费尔南中校:“事情好像不多?” “是的,将军。”费尔南中校回答:“各个方向的战事已基本稳定,前线兵源紧张的情况有所缓解,需要我们的不多。”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 后备集团军的主要作用是为前线各集团军提供兵力补充。 前线稳定,后备集团军也就跟着放松下来。 加利埃尼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是夏尔那小家伙的功劳。 他在凡尔登打一仗稳住阵脚,又提供大量地雷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势头,接着又在索姆河沿河穿插推进了5公里使德军元气大伤。 不久前又在比利时俘虏了二十几万德军。 可以说战线的稳定离不开夏尔,法兰西也离不开夏尔,可偏偏议会那些家伙根本不理会这些,依旧把夏尔当作对手甚至是敌人。 加利埃尼眉头微皱叹一口气,他只恨自己人单势孤无法为夏尔提供更多的帮助。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加利埃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夏尔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他才又惊又喜的猛地起身。 但随即又“嗯哼”一声恢复原状,缓缓坐下,冷声问:“中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哈塞尔特?” “我有些事需要跟您谈谈,将军。”夏尔说。 “当然。”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回答:“没事你当然不会来这里。” 夏尔有些无奈,老家伙这是怪他这么久没来看他,所以才阴阳怪气的。 真是越老越像小孩子。 “将军。”夏尔将一罐咖啡豆递到加利埃尼面前:“我从比利时特地给您带来的。” 其实这是夏尔刚从俱乐部买的,但又有谁知道呢? 然而,费尔南中校知道真相,他吃惊的朝夏尔投来疑惑的目光。 夏尔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费尔南中校心领神会,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加利埃尼面色这才缓了下来:“说吧,因为什么事?” “首先是要一个人。”夏尔说:“第39师的,一个叫塔西尼的少校团长。” 加利埃尼很干脆的应下来:“费尔南中校会办好的,还有呢?” “谈生意。”夏尔说。 “生意?”加利埃尼不解的望向夏尔。 此时战局稳定似乎没有太大的采购需求。 难道夏尔又有什么新装备?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的休息室。 司令部虽然经过整顿踢掉一部分资本家和议员安插进来的眼线,但因为这是“战争危险”少得多的后备集团军群,因此在夏尔离开后又陆陆续续渗透进许多混日子的军官。 加利埃尼也没办法,他坐在书桌前接过夏尔为他冲泡的咖啡,无奈的说:“这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没调走他们的理由。” 夏尔点头表示明白,这是制度问题。 除非能像夏尔的部队一样在战斗中形成内循环与外界隔绝,否则从军校毕业的军官大都是贵族、议员子弟,又去哪里找身家干净的? 加利埃尼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望向夏尔,好奇的问:“你说的生意,指的是什么?” “飞机,将军。”夏尔回答:“我们需要更多飞机。”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反问:“需要多少?” 夏尔略一沉呤,回答:“目前至少需要建设三个军用机场,每个机场一个战斗机中队一个轰炸机中队,大约200架,至少200架。” “200架?”加利埃尼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可我听说,我们的航空兵足以压制德国人。” 言下之意是现阶段军方没有增购飞机的需求,何况是这么多飞机。 夏尔对此表示理解,现在是法兰西物资紧缺阶段,制空没问题,军方自然就没需求。 然而…… 夏尔将一张地图摆在加利埃尼面前,自顾自的说:“我打算在这三个位置建设军用机场,布雷斯特、卡昂和敦刻尔克。” (上图红圈分别为布雷斯特船厂,卡昂和敦刻尔克的位置,彼此直线距离200公里左右) 加利埃尼取过眼镜戴上,看着地图上夏尔点出的三个位置眉头大皱:“我以为你增购飞机开辟机场是把它们放在前线。” 如果摆在前线还情有可原,那对战争有好处,毕竟增购的飞机都是用来打德国人。 可现在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多的资金,却把它们摆在后方,这让加利埃尼很难理解。 夏尔不慌不忙的回答:“这是为了配合英国皇家海军封锁拉芒什海峡,将军。” “封锁拉芒什海峡?”加利埃尼笑了起来:“有英国人的舰队在,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 夏尔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对夏尔这表情感到不解,再看看地图,接着猛然醒悟:“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对付德国人,而是……” 加利埃尼及时收住嘴。 隔墙有耳,“对付英国人”这话能不说就不说,彼此心里明白就行。 夏尔轻轻点头,回答:“拉芒什海峡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通道之一,是兵家必争之地。谁拥有了拉芒什海峡的控制权谁就能控制航运控制物资,甚至是战争的主动权和政治上的话语权。”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英国一旦丢了拉芒什海峡就完了。 原因就是“攻大于防”的理论。 英国要想在陆上防住法兰西登陆,就必须在海峡沿岸560公里的每一点都摆上堡垒、工事、铁丝网、岸防炮、步兵炮、战壕等。 这些资金已足够打造出几支舰队。 而且即便这样也防不住,法兰西军队依旧可以集中力量从一点突破。 加利埃尼被夏尔这宏伟的计划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又看看夏尔,心下暗惊。 这小家伙才刚步入19岁,就这么大的胃口。 他脑袋里想的不是挡住德国人也不是打败德国人,而是跟世界第一强国一较高下,假想敌还是全球都仰望的英国皇家海军。 要知道这可是法兰西举全国之力数十年都没做到的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起挑战!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摇了摇头:“飞机在海战中的作用不大,中将,它们顶多只是起侦察作用……” 夏尔没说话,他从风衣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张草图递了上去。 那是他在飞机制造厂与埃里克讨论详情时随手画的,一架卡普罗尼轰炸机,机腹上挂载一枚鱼雷。 加利埃尼接过一看,当即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不太懂海战,但鱼雷是知道的。 同时关注过达达尼尔海战的他也知道,那一艘艘看似铁甲刺猬般强大的战列舰,实战中往往只需要一枚鱼雷就能将其击沉。 这时看到轰炸机居然能挂载鱼雷,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一会儿,加利埃尼才惊呼出声:“上帝,这是真的?真的可以用轰炸机……这么做?”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挂载难度不大,主要的困难是鱼雷本身承受不住入海时的冲击力有可能故障。” “我们需要时间对鱼雷部件加强加固。” “另外,最终可能对轰炸机投放时的速度、高度和姿态或许会有要求,但这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加利埃尼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手里拿着草图激动的说:“太棒了,小家伙!难以置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的海军将成为世界第一,我们将拥有全世界,夏尔,你简直就是天才!”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轰炸机带着鱼雷如果能摧毁战列舰,同时它的投射半径又有300公里,就可以用它封锁绝大多数航道让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举步维艰。 比如直布罗陀海峡。 夏尔手指点着地图上的敦刻尔克,说:“设在这里的机场应该是重点,将军,我认为在这的战机和轰炸机应该多一倍。” 加利埃尼瞄了一眼地图,连连点头:“说得对,两倍甚至三倍,或者在滨海布洛涅或加来再增设一个机场。” (上图红圈处是多佛尔海峡,法国称加来海峡,是拉芒什海峡中间最窄处,只有34公里。把战机和轰炸机摆在敦刻尔克,一可以封锁加来海峡,二可以直接轰炸到伦敦对其构成威胁) 最后,夏尔问加利埃尼:“将军,您认为我们应该增购这200架飞机吗?” 加利埃尼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回答: “种种迹象表明,德国舰队有从拉芒什海峡突围的可能。” “作为协约国的一份子,我认为我们有责任为这潜在的危险提前做准备。” “飞机虽然在海战中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们很乐意增设机场并投入飞机为盟友提供情报。”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正端着咖啡往嘴里送的夏尔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第六百二十八章 更改电码 加利埃尼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通过政府以“配合英国皇家海军封锁拉芒什海峡”的名义下单200架飞机,同时飞机场的建设也提上日程。 只不过飞机大多是战斗机,只有几架卡普罗尼轰炸机用于训练和试验(测试卡普罗尼轰炸机在高盐高湿的海边会有什么问题并加以改进)。 英国人那更不会有意见。 此时所有人都认为战机的作用有限,不过是争夺制空权、侦察,再加上对敌后勤补给线实施打击的东西。 而且这些大多局限于陆战,海战几乎就只能侦察。 英国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会是夏尔的阴谋。 夏尔趁英国人还没意识到飞机的重要性时,抢先布局在英国人察觉到危险前就轻松拿到了制海权和制空权。 接着,只要等到机场建成把战斗机、鱼雷攻击机往那一摆,就大局已定了。 到时,数十年来一直被英国皇家海军力压一头,只能龟缩在军港里不敢与英国皇家海军抢夺海峡的法兰西海军就扬眉吐气了。 英国舰队:“让开,你们这些蠢货!看看那些又小又破的渔船,我们甚至不用火炮,撞都能把你们撞沉!” 法兰西舰队:“抬头看看天上,自大的英国人。看到轰炸机下挂的鱼雷吗?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叫来几十上百架,想想这会是什么后果吧!” 英国舰队瞬间头顶发凉,他们只知道鱼雷往水里打,法兰西人居然把它弄到了天上! 军舰上的炮全是针对敌人军舰的,只有几门“砰砰炮”用来防空,目标还是水上飞机。 用这玩意对付战斗机、轰炸机远远不够! (上图为“砰砰炮”,可以视作大号的马克沁,37mm口径,英国海军将其各种改装、联装一直用到二战,无曳光弹,存在很大的缺陷,防空能力极为有限) 直到这时,英国人才猛然发觉:世界第一海军已拱手让给排名第五的法兰西海军了,他们一直认为是自己内河的英吉利海峡已完全在法兰西海军控制下了,要是不服气,这条狭窄的海峡马上就会变成他们的坟场埋葬整个皇家海军。 …… 英国伦敦市中心,战争办公大楼内身着军装的参谋和秘书来来往往,为这座爱德华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上图为1902年建成的英国办公大楼,现已改造成莱佛士酒店。) 三楼靠向公路的那间办公室,军需大臣和温特将军正面无表情的对着地图看着参谋在航海图上计算德军舰队的适时位置。 “情报准确吗?”军需大臣问。 “是的,十分准确。”参谋回答。 军需大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验证破译的电码是否与德军舰队实际位置相符。 如果相符,就意味着破译的电码是正确的,且德国人没有发觉。 这事原本不需要军需大臣操心,这是海军大臣的事。 然而,电码与德国潜艇所在的位置密切相关,军需大臣任务又是保证物资的安全和护航,因此电码才由他负责。 温特将军递上了一封电报: “阁下,电码显示德国人明天会有一个偷袭计划。” “他们将派出2艘战列巡洋舰和11艘驱逐舰组成舰队攻击我第三舰队。” 第三舰队是英国布设在北海南面用于封锁英吉利海峡的舰队,是英国皇家海军三支舰队中实力最弱的舰队,由中小吨位的轻巡洋舰、驱逐舰和雷击舰组成,主要任务是布雷封锁。 接着温特将军补了一句:“我们应该马上通知海军大臣,阁下,否则就来不及了。” 军需大臣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问:“你的意思是,让海军大臣派去增援?” “是的,当然。”温特将军回答:“第二舰队能及时赶到。” 军需大臣轻轻摇头:“不,将军,我们不应该这么做。” “为什么?”温特将军疑惑的望向军需大臣。 “为了不让德国人察觉到异样。”军需大臣扬了扬手中破译的电报:“你是否考虑到一点,如果我们每次都能提前知道德国人的偷袭计划并趋吉避凶,有些计划甚至是临时定下的,你以为德国人会怎么想?” 温特将军恍然。 德国人这个计划是在“明天”,而且投入的都是速度快的战列巡洋舰和驱逐舰,很可能像军需大臣说的那样,只是临时制定的偷袭计划。 如果连这个皇家海军都能提前知道,就意味着情报泄漏。 于是用不了多久德国人就会怀疑到电码上! 沉默了一会儿,温特将军说:“那么,我们至少应该通知第三舰队,让他们做些准备。” 军需大臣再次否决了这个建议,他的声音很冷:“这不是一种理智的做法,将军,艾富里中将(第三舰队司令)有可能会用水雷封锁航道保证自己的安全,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小动作。” 温特将军明白了,军需大臣打算牺牲第三舰队的部分实力,以保证能继续破译德国人的电码。 军需大臣盯着温特将军,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必须这么做,将军,挡住德国人的主力才是我们真正要完成的任务,明白吗?” 温特将军无奈的应了声:“是,阁下,我会把您的建议告知海军大臣。” 是什么结果就不用说了,海军大臣也会站在军需大臣一边,在这方面他们从来不会手软。 这时,一名参谋猛地推门进来报告:“阁下,德国人更改了电码。” “什么?”军需大臣和温特将军大惊失色,他们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军需大臣才皱眉说:“难道是,我们躲避潜艇过于频繁了?” 温特将军补充道: “还有法兰西舰队猎杀潜艇。” “德国人不知道夏尔研发了‘回声探测仪’,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次有12艘潜艇被击沉。” “这可能使他们怀疑是因为情报泄漏。” 军需大臣缓缓点头。 各种可能都有,但现在考虑这个已于事无补,重点是电码已无法破译,他们无法知道德国人后续的突围计划!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夏尔B1”坦克 达瓦兹小镇,夏尔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浑身舒畅。 昨晚与加利埃尼讨论完机场及增购飞机的事后已是深夜十一点,虽然城防司令部的宿舍一直为夏尔准备着,但夏尔还是让洛朗少校把自己送回小镇。 起床掀开窗帘一角,视线透过玻璃望向外面的世界。 一片银装素裹,树木被压弯了腰,枝条上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凌,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还有雪块和冰凌往下掉,在树下扬起一片雪粉。 几个戴着绒帽身着厚重棉袄的孩子们在雪地里打闹嬉戏,他们的笑声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寒冷的空气,为沉寂的小镇带来天真和生机。 这或许是夏尔不愿呆在城防司令部连夜赶回来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这里有自己熟悉的床和温暖的家,也不只是有德约卡和卡米尔,更因为这里更像一个远离战火和喧嚣的世外桃源,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获得片刻安宁。 又站了一会儿,夏尔感觉到有些寒冷,他打了个哆嗦飞快的躲回温暖的被窝里。 夏尔原本打算就这样躲一天算了,没什么比在寒冷的冬天里尽情赖床更幸福的。 但不久就想到了马修在研的“夏尔b1”坦克。 之前说一个月就能出原型,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不知道发展到什么阶段。 算了,还是被窝舒服,管它什么阶段,反正现在“夏尔a1”还够用,不急。 接着又想,“夏尔b1”可不只是为了对付德国人的坦克,它车体那门75炮对协同步兵作战有很大的益处。 但又想,自己看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能加快进度?或者还能有其它什么改进? 还是被窝里舒服,一出去就是天寒地冻! …… 反反复复的纠结了好半天,不断给自己理由但不久又把它推翻,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起床从衣橱里取出备在家里干净的将军服换上,匆匆对着镜子正了正将军帽,这才开门下楼。 卡米尔正在收拾餐具,她看到夏尔下来时眼神中颇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父亲已经吃过早餐上班了。” 他们以为夏尔还在睡,于是就没叫醒他。 “我打算去趟工厂,妈妈!”夏尔回答。 卡米尔给夏尔端来了苹果酥皮派和牛奶,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应该呆在家里休息,夏尔,哪怕是一天。” “今天不是我的假期,妈妈。”夏尔喝了一口牛奶,贪婪的啃着松软还带着些温度的酥皮派。 以前这些食物总是无法提起他的食欲,现在却觉得它们是难得的美味。 (上图为苹果酥皮派,是法国甜品面包的经典代表,用面粉和煮熟的苹果一起制作,外皮酥脆) “事情永远都是做不完的。”卡米尔看着夏尔:“你不需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夏尔含糊不清的应着,心下却不这么认为。 许多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抢占先机,而且越快越好,否则就有可能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以后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弥补,甚至无法弥补。 吃完早餐,夏尔打电话让洛朗开车来接,这冰天雪天的他可不想步行到工厂,虽然工厂不远。 车上,洛朗告诉夏尔一件事。 “我想您还不知道,将军。”洛朗一边驾驶着汽车前行一边说,他抬眼看了看观后镜,又回头看向前方:“皮埃尔死了。” 夏尔一愣,皮埃尔?谁? 接着他才“哦”了一声,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送上战场的伯父。 “死了?”夏尔疑惑的望向洛朗。 军人通常不会用“死了”这个词,他们会尊重牺牲的士兵。 而洛朗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屑。 “是的。”洛朗点头回答:“上周的事,将军。在凡尔登战场,据说他在敌人的炮火中被吓坏了,丢下枪试图逃跑,结果死在督战队的手里。” 夏尔这才明白洛朗为什么会用这语气,军人鄙视那些贪生怕死的士兵。 “镇里的人们不常谈起这个。”洛朗解释道:“他们认为这是耻辱,我想您父母也没说。” 夏尔“嗯”了一声。 另一个原因应该是牺牲的人太多了,皮埃尔这种死在督战队手里的逃兵很快就会被遗忘。 汽车在洁白的雪地上碾出两道长长的车辙驶进工厂大门,纷纷扬扬雪花下,几名佝偻着身子在寒风中跺着脚的警卫,见到车后座的夏尔赶忙排队挺身敬礼。 夏尔很随意的举手回礼。 一切照常,皮埃尔的死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一点波澜。 夏尔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家伙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 拖拉机厂研发部,一进门夏尔就看到了几辆坦克,两辆停在旁边,一辆在空旷的中间,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汽油味,似乎刚试过车。 夏尔上下打量了一下,是“夏尔b1”没错,看起来更像现代的坦克。 “嘿,夏尔。”马修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微笑:“一切还好吗?” “很好。”夏尔回答。 接着就感到奇怪,马修看到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知道我会来?”夏尔问。 马修耸了下肩:“你父亲告诉我你回来了。” 接着又朝室中间的坦克扬了扬头:“我相信你想看看她。” 马修脸上洋溢着自豪,他将手中的准备好的数据文件递到夏尔面前:“这是她的测试数据。” 夏尔接过文件一看,前装甲已增加到60mm,这可以轻松应对德国的坦克炮甚至不惧77mm步兵炮近距离射击。 另外,最大时速能有28公里,比“夏尔a1”还快了不少。 “很好。”夏尔翻着文件满意的点了点头,速度越快对穿插作战更有利。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款坦克重达31吨,显然会对桥梁、路面及战场环境有更高的要求。 夏尔将文件递还给马修,上前绕着“夏尔b1”转了两圈,拍着后部对马修说:“在这带一根圆木,配上几根高强度钢绳。” “圆木?钢绳?”马修愕然,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第六百三十章 自救木 夏尔原以为不太需要向马修解释,他只要生产出钢绳准备好圆木就可以了。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如果什么都不说,马修根本不知道圆木的规格、硬度,还有钢绳的强度,这些都是要经过多次测试确定数据后才能批量装备。 于是,夏尔耐心的跟马修解释: “坦克重达31吨在行进中必然会出现许多问题,尤其是在某些极端气候。” “比如冬天大雪,坦克陷到坑里很容易因为打滑无法脱困。” “还有雨季,坦克常常会陷进泥泞地里无法行进。” 马修点头表示同意,这些问题在“圣莎蒙”自行火炮上就反复出现。 但是…… “这与圆木和钢绳有什么关系?”马修一脸不解:“你的意思是,它们能让坦克脱困?”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马修一愣,忽然笑了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将军,在坦克被困的情况下只靠一根圆木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至少需要几十根圆木。” 他脑袋里想的,是将几十根圆木垫在泥泞的路面上好让坦克通过。 夏尔没说什么,他带着马修走到办公桌前,拿过纸笔一边画一边解释: “假设坦克已经陷在坑里或泥泞中出不来,这时我们可以这么做。” “先将圆木用钢绳绑在坦克履带上。” “接着启动坦克,坦克履带就会带着圆木往后划……” (上图为自救木部件及捆绑到履带时的状态) (上图为坦克携带的自救木) 马修恍然大悟:“然后这根圆木的反作用力就会带着坦克脱困。” “是的。”夏尔回答: “但有几个注意点,圆木要足够坚硬,否则很容易被辗碎。它要略宽于坦克,这样钢绳才能绑上。” “同时钢绳强度要足够大,否则很容易被扯断。” “最重要的是圆木一旦辗在负重轮下就要停下,先解开钢绳再继续前进,否则原木将随着履带转动打到车身。” 马修愣愣的望着夏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过了一会儿他才猛然惊醒,问: “将军,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方法的?” “这款坦克才刚生产出来,它还没碰到类似的困难。” “我是说,难道不应该是先碰到困难,然后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夏尔这是困难还没出来,解决困难的办法就先有了。 “‘夏尔a1’偶尔也会出现这情况。”夏尔胡诌:“常用的办法是用石头填,再用其它车辆助脱困。那时我就在想,能否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自救。” 马修缓缓点头,发自内心的赞叹: “的确是个简单的办法,很好的办法。” “它不需要任何辅助车辆和人力,仅依靠自身就能完成。” “这很适合在战场上使用,因为那时往往没有条件依靠其它人。” 战斗时所有人都在朝敌人进攻忙着作战,不太可能也不能救助困在泥沼里的坦克。 即便是二线甚至后方,一支部队如果有多辆坦克被困也很容易交通堵塞或者陷入混乱。 这时如果坦克能自救,无疑会省下许多麻烦。 夏尔将草图往马修面前一推:“你需要做的,是试生产出自救木再做些必要的测试,合适后应用到坦克中,没问题吧?” “没问题。”马修很肯定的回答。 接着夏尔又重新拿过草图,若有所思的说:“另外,我们还可以在坦克后方加装一部电话。” “电话?”马修吃惊的望着夏尔:“装上它能打给谁?” 坦克是移动的,难道还指望它能拖着电话线走? “不,马修。”夏尔平静的回答:“不需要打给谁,只需要步兵打给坦克里的坦克兵,用来增强步坦协同。” 马修恍然,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 “好主意,夏尔,装上电话。” “这并不什么昂贵的东西,也没有技术含量。” “但它却可以使步坦协同获得质的飞跃。你就是个天才,夏尔!” (上两图为近现代坦克后方装的电话,用于步坦协同。) 其实夏尔很早就想到为坦克装上电话了。 自从坦克发明以来步坦协同一直是个大问题,尤其穿插战中坦克有时还不得不夜战,比如进攻安特卫普。 为坦克装上电话能很好的解决步坦协同,甚至能使其拥有基础的夜战能力:步兵可以通过电话指示坦克前进并为其指示目标。 但夏尔始终没有这么做。 原因是德国人在坦克上的协同上有更大的困难。 “a7v”坦克成员多达18名,“上西里西亚”坦克成员5名,即便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lk1轻型坦克也需要3名坦克成员。 而“夏尔a1”坦克成员却只有两人。 成员越少意味着协同更简单,何况“夏尔a1”在各方面性能还颇具优势,且第一装甲军还用了很长的时间训练步坦协同。 这时候夏尔如果把电话搬到坦克上,获益更多的会是德国人。 至时“夏尔a1”不仅没能拉开对敌人坦克的优势,反而有可能拉近。 “夏尔b1”重坦出来就不一样了,其车组成员需要4人,协同难度大。 更重要的是“夏尔b1”坦克的75炮主要是为了与步兵协同,加装一部电话增强步坦协同对它有诸多益处。 即便不久后德国人学会并用在他们的坦克,但到时德军坦克要面对的已不是“夏尔a1”,而是强悍的“夏尔b1”。 “下个月就批量生产,没问题吧?”夏尔问。 “没问题。”马修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让我派几个人去布雷斯特造船厂学习……” 夏尔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只是给马修发了一封电报,电报里没详说,估计马修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造坦克的为什么要去造船厂学海军的技术。 “双向稳定火控系统。”夏尔回答得很简捷:“会有用的,你可以把坦克车身看作一艘船,然后为炮塔装上双稳火控。” 马修愕然,还可以这样做?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如果这技术成功,德国人的坦克还会是对手吗? 第六百三十一章 美国军方的市场调查 夏尔以跟踪坦克研发的名义在小镇多呆了两天。 实际上夏尔对坦克的两项改进在技术上都没有什么难度,想到就很简单,不需要深入讨论。 至于双稳火控系统,那是为将来做的长远打算,不是眼前就能实现的。 这两天夏尔更多的是跟德约卡讨论自己的生意,主要是美国的军工厂的发展。 这天下午,夏尔刚从坦克研发部回到办公楼,德约卡就给夏尔递上了约瑟夫从美国发来的文件。 “约瑟夫把工厂设在纽约。”德约卡说:“他认为那是最合适的生产地点。” 夏尔接过文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决策显然是正确的,西线战场是运输目标,而纽约又是距离法兰西最近同时也是最大、最方便的港口。 将来美军参战,也是把兵力投送到西线,同样需要将装备运到法兰西。 因此,不能因为跟美国做生意要装备美军,就把厂设在美国中心。 (上图为全球主要航海线图,红线标出的两段连在一起就是纽约到法兰西西线的航线。整条航线只需要7到10天,其中纽约是最大、最繁忙,同时也是美国增援西线最重要的港口) “美国的确是个开设工厂的好地方。”德约卡感叹:“那有低廉的资源,便宜的劳动力,还有完备的基础设施。” 夏尔看着文件中的数据轻轻一笑,这些跟现代的美国恰恰相反,现代的美国人可不像这时代一样吃苦耐劳。 这时德约卡话锋一转:“但我们的生意却不太顺利。” “不太顺利?”夏尔抬头望向德约卡:“哪方面不太顺利?” “所有的一切。”德约卡凑上来将文件往后翻,找到一页后指着数据说:“这是约瑟夫发来的价格和采购量,以及他针对美国军方做的市场调查,他认为结果不太乐观。” 夏尔一看,所有的装备都是以最低采购量购买,单价只高几美元、十几美元不等,几乎无钱可赚。 夏尔心下疑惑,就算现在没开战美军没有战争压力,但许多装备是美军没有的,应该是他们急需的才对,怎么会只采购这么点? 比如伽兰德步枪,它比起美军正在使用的春田步枪具有碾压性的优势。 又比如“圣艾蒂安2”轻机枪,还有迫击炮,美军在这些方面一片空白,但采购量也只有每月区区几百挺、几百门。 接着一想,夏尔似乎知道了原因。 此时美国全军只有13万人,这么点部队一个月买几百挺机枪、几百门迫击炮在他们看起来已经很多了,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把这13万人全装备上,所以不着急。 然而,看了之后针对美国军方的市场调查报告,夏尔才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美国军方其实也在为战争做准备。 军队任何时候都要做准备,即便不认为会参战也要以参战为目标展开训练并对装备升级。 之所以装备量少,是因为美国国会对夏尔的装备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国会议员对伽兰德步枪的评价是: “这款步枪射速太快了,步枪是装备给每一名士兵的,这意味着每一名士兵的弹药消耗量都会增加。” “可现在英国和法兰西都出现弹药紧缺的状态。一旦开战,装备这种射速快的步枪,毫无疑问会给我们原本就脆弱的补给线带来更大的压力。” “最严重的是,购买一款这样的步枪,我们可以购买3把春田步枪装备三名士兵,而三名士兵同时射击又足以弥补春田射速不足的缺陷。” (注:伽兰德步枪85美元左右,春田步枪只需要28美元左右) 议员对“圣艾蒂安2”轻机枪的评价: “我们不认为这是一款必要的装备。” “因为我们看不到这款机枪对比马克沁机枪有什么优势。” “马克沁机枪虽然笨重,但它有更快的射速,德国人在索姆河战场上已证明了它的价值!” 对迫击炮的评价: “这是一款笨拙而又可笑的武器。” “简单、丑陋、更重要的是威力和射程严重不足。” “我们为什么不干脆购买一门步兵炮?它难道能比步兵炮更优秀?” …… 夏尔轻轻一笑,合上文件将其递还给德约卡。 德约卡接过文件看着夏尔,眼里带着一丝意外:“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德约卡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夏尔了,虽然他是自己的儿子。 “不,父亲。”夏尔很肯定的回答,语气中充满自信:“我们不需要着急,这情况会出现变化的,现在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让约瑟夫继续扩大产能!” “好吧。”德约卡有些无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赔本生意了。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意识到美国正在有意识的抵制他的军工厂。 那些话虽然是国会议员说的,看起来是一群不懂军事没经历过实战的傻瓜在大放厥词。 但实际上…… 他们没那么傻,他们只要随便派几个人到西线问问打过仗的士兵,马上就能知道这些装备的作用。 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和说法呢? 根本原因在于那些议员背后的美国军火企业,他们不愿意夏尔生产的装备占领原本属于他们的军火市场。 于是,他们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倚仗着手中权力和话语权把真相压下来。 夏尔原本不想理会,他只需静静的等着美国参战把军队派到西线,战场就会给美军一个闪亮的耳光并戳穿议员编织的谎言。 但转念一想: 在谎言未被戳穿前,美军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批量购买的还是春田步枪,甚至扩军时政府还会出资紧急扩大春田步枪的产能而不是伽兰德的。 这样一来自己的钱似乎会少赚许多。 不行,一定要在那之前就让美国人认识到伽兰德步枪的价值。 想着,夏尔对德约卡说:“我们可以将伽兰德投放一批到民间,半价。” “半价?”德约卡吃惊的望着夏尔:“你疯了,夏尔,这连成本都不够!” 第六百三十二章 自由的市场竞价 夏尔计划的投放数量也把德约卡吓了一跳。 “一万支。”夏尔说:“另外长期供应弹药。” “一万支?”德约卡一脸愕然,过了一会儿才说:“夏尔,每支亏损10美元左右,一万支就是10万美元。” “这是值得的,父亲。”夏尔回答:“而且这只是第一批,后续看情况有可能提供更多。” “你确定?”德约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确定。”夏尔语气坚定。 德约卡无奈,只能按夏尔的意思拟好电报发给约瑟夫。 夏尔知道美国是什么状况。 此时的美国正是黑帮盛行的时代,且黑帮发展到现在已规模化、标准化甚至准军事化,有些帮派甚至庞大到拥有几万人。 (上图为美国黑帮大佬约翰.莫里斯,他同时也是一名议员,当时的情况下,美国黑帮大佬往往可以通过手中的人气竞选上议员,实现黑白通吃。罗斯福上台后开始整顿遍地开花的黑帮团伙,仅抓捕的黑帮头目就多达5000余名。) 这一万把伽兰德以半价投入到民间,毫无疑问能增强黑帮实力,而美国军队却只有13万人,手拿春田步枪没有轻机枪也没有冲锋枪的13万人。 不难想像,一旦打起来即便派出军队只怕都很难与装备伽兰德的黑帮抗衡。 到时,还需要担心美国军方不装备伽兰德? 夏尔甚至可以让黑帮和政府来竞价购买这款步枪。 不是说自由竞争吗? 不是说尊重市场吗? 那就价高者得吧。 没错,就这么干,到时你们可别跪下来求我! 想了想,夏尔又补了一句:“另外,把伽兰德步枪的战术也分享一些到民间,比如三把步枪轮番射击压制机枪的战术,最好还能分享一些交替射击协同作战的战术。” 德约卡听着一脸迷糊。 这都是用在战场上的战术,夏尔却要把它分享到美国民间,这能有什么用? 夏尔却在心里喊:教父们,看你们的了,一定要争气! 就在夏尔与德约卡进一步讨论其它装备的发展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德约卡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捂着话筒转身将目光投向夏尔,脸上带着自豪:“门外警卫打来的,温特将军想要见你。” 德约卡虽然不知道这温特将军是谁,但警卫却告知那是一名海军中将,英国海军中将。 上帝,一名英国海军中将居然找到这里见夏尔。 难道说夏尔的名声已经传到英国了?那可是世界最强的英国皇家海军! 德约卡原本以为夏尔会一脸惊喜或者受宠若惊,然后起身快步出门迎接。 没想到夏尔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让他进来吧!” 德约卡一愣:“你,这……他是你的朋友?” 他担心夏尔这表现太冷淡了,有可能怠慢了这名英国皇家海军中将。 话里的意思是让夏尔客气点。 然而,夏尔依旧毫不在意:“算不上什么朋友,帮他打过几次胜仗,这次肯定又是找我帮忙的。” 德约卡两眼一黑,英国皇家海军居然要夏尔帮忙打仗? 是不是听错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德约卡不得不相信夏尔说的。 温特将军笑吟吟的走进门,手里拿着一个礼物,进门就热情的与德约卡握了握手: “您好,德约卡先生。” “我是夏尔的朋友,冒昧拜访希望您不要见怪。” “这是给您带来的礼物,不成敬意!” 德约卡手里拿着礼盒不知所措,他望了夏尔一眼,见夏尔点头后才敢收下。 德约卡离开后打开,才发现那是一块产自瑞士价值不菲的怀表。 不过重点不是怀表的价值,此时的德约卡也看不上这点钱。 重要的是,和夏尔往来的居然是这层级的人物,而夏尔甚至懒得把他当作朋友。 德约卡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夏尔似乎已到了他难以想像的层次了。 …… 办公室内,夏尔以主人的身份给温特将军冲了一杯咖啡,冷冷的问:“找我有事?” “拜托,夏尔。”温特将军说:“我们什么时候这么陌生了?” “我觉得还是陌生点好。”夏尔坐回椅子上:“就像您说的,我们各自有自身的利益。一会儿是朋友一会儿是敌人,我很难像你一样自然丝滑的转换。” “我只是公私分明。”温特将军为自己辩解。 “那么。”夏尔问:“你今天来不会是为了私事吧?” “当然。”温特将军点了点头。 他是从英国伦敦赶来的,当然不可能为了友谊。 夏尔一摊手。 那不就是了?谈公事就是对手,潜在的敌人。 温特将军一脸无奈:“好吧,还记得我们在达达尔尼海峡从德国人潜艇打捞到的密码机吗?” “当然。”夏尔拿过自己咖啡悠闲的回答,顿了下反问:“是它出了问题?” “是的。”温特将军轻叹一口气:“德国人更换了密码。” “这是迟早的事。”夏尔不动声色:“你们应该更隐蔽些,这样还有可能多用一年半载。” 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故作惊讶抬头问:“你们不会是,希望凭着密码机阻止德国海军的突围行动吧?” 温特将军苦笑:“你猜对了,那是我们最有力的倚仗,我们通过密码机破译电码能知道德国海军所有计划,甚至他们舰队的位置。但现在……” “难怪你上次那么有自信。”夏尔一脸幸灾乐祸:“不过,我相信世界最强的海军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我没说错吧?” 温特将军当然能听得出夏尔话中的嘲讽,但他不以为意。 如果是别人,温特将军早就火冒三丈甚至不惜以决斗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但那是夏尔,夏尔有资格嘲讽任何人。 “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夏尔。”温特将军盯着夏尔,透着真诚:“就像你说的,英国海军与法兰西海军的合作。” 夏尔继续装糊涂:“你难道不应该跟海军部长谈这事?” “我已经跟他谈过了。”温特将军耸了下肩:“他没有任何意见。但我知道,更重要的是你!” 第六百三十三章 海上侦察机 就像法兰西海军常年以英国皇家海军为假想敌一样,英国皇家海军也总是把法兰西海军当作对手。 因此,温特将军很了解法兰西海军海军部长与布雷斯特舰队的关系。 原则上,法兰西海军都是由海军部长指挥。 但法兰西特殊的地形将海军分为北面针对大西洋的布雷斯特舰队和南面针对地中海的土伦舰队。 海军部长刚上任时问题还不大,但近两年海军部长越来越觉得法兰西海军基本没有赶上英国皇家海军的希望,他认为与其将资金和物资浪费在布雷斯特舰队,还不如专心经营土伦舰队。 海军部长曾在议会上对所有人说: “显而易见的是,不管我们在布雷斯特造船厂怎么努力都很难有成就,因为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就在对面。” “但如果我们把资金和资源投到土伦造船厂,我们却能轻松控制整个地中海。” “甚至英国皇家舰队都很难插足,那为什么不呢?” 海军部长的意思是,必要时法兰西海军能封锁直布罗陀海峡,即便英国皇家海军也无法通过,这能使法兰西舰队在地中海这片局部海域成为最强者。 (上图为直布罗陀海峡,最窄处只有13公里) 出于这方面考虑,海军部长开始将资金和资源向土伦造船厂倾斜,甚至还有取消布雷斯特军港将其尽数迁往土伦的计划。 这遭到了布雷斯特军港和造船厂的反感和抵触,于是法兰西海军分裂成布雷斯特派和土伦派。 现在,布雷斯特派的实际指挥是总司令盖普拉特中将和造船厂所有者韦尔斯。 而夏尔,就是让正走向没落的布雷斯特造船厂重新崛起的那个人。 是他使几近消失在公众视线中的布雷斯特造船厂再次成为全球焦点,甚至成为能控制物资能决定战争胜负的一支主要力量。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夏尔。”温特将军端起咖啡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他用的是“夏尔”而不是“将军”。 温特将军喝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我们要的不只是合作,更是一个计划,一个能把德国人封锁在北海无法攻击我军运输线的计划。” 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你们做得很成功,德国人的确被你们封在海港内无法动弹。” “那是因为我们能破译他们的电码。”温特将军皱了皱眉头:“我们都知道之后的情况会有变化。” 这是另一个“攻大于守”,海军的“攻大于守”。 英国皇家海军是守方,这必然需要更多的兵力。 但即便皇家海军的实力接近德国海军的两倍,却依旧破绽百出首尾难顾。 “会改变的。”夏尔表现得很从容:“法兰西海军的加入能弥补第三舰队的不足,我们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温特将军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昨天德国人的舰队偷袭了我第三舰队一部,当时我们的军舰甚至比德国人更多,但我们依旧以3艘负伤2艘被击沉的代价却只击伤对方2艘。”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你知道原因。” 夏尔的确知道原因。 第三舰队驻守在狭窄的英吉利海峡内兵力很难展开,更重要的是海峡许多地方都布设了水雷,这虽然能阻止德国海军通过,却又会进一步阻滞第三舰队的机动性。 而德国海军却是从海峡外展开进攻,很容易就对英国舰队形成完美的“t”字阵位。 (注:海战中讲究利用速度对敌形成“t”字阵位,自己的舰船是“t”字中的一横,而敌人的舰船是“t”字中的一竖,这样己方每艘军舰都不会被遮挡可以同时开火,而敌人只少数几艘军舰能开火) “这不是军舰数量可以弥补的。”温特将军说:“即便法兰西海军加入,也是作为第四舰队在北海巡航,而不是挤在海峡内。” 夏尔笑了起来:“但这依旧不够,是吗?” 温特将军无奈的点了点头。 北海长965公里,宽643公里,德国海军有可能攻击任何一点,增加一个法兰西舰队又怎么会够? 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能破译德国人的电码。 可现在却一去不复返了。 “德国海军掌握了主动权,夏尔。”温特将军语带沮丧:“他们用潜艇获取情报掌握我们的弱点,再集中舰队对这个弱点发起进攻,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夏尔平静的回答。 “什么?”温特将军抬头望向夏尔,这家伙不会是想把法兰西的土伦舰队调过来吧? 但夏尔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情报,将军。”夏尔回答:“掌握敌人舰队的动向,只有这样才能夺回主动权。” “可是。”温特将军一脸不解:“德国人已经更换了电码,我们无法再适时获得准确的情报……” “获得情报的方式有很多种。”夏尔打断了温特将军的话。 “你的意思是……” “几个月前,你们从我手里购买了卡普罗尼轰炸机。”夏尔抬头望向温特将军:“它的作用可不只是轰炸。” 温特将军一愣,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用卡普罗尼轰炸机,执行侦察任务?” 夏尔点了点头:“600公里的总航程,如果不带炸弹带上两个副油箱,航程有可能达到1000公里,这已可以从英国起飞到达德国黑尔戈兰湾再返回了。” 接着夏尔又补充道:“另外,它的速度比德军水上飞机快,与德军最先进的战机相差不多,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侦察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把它利用起来?” (注:此时德军使用的福克e2最高时速140公里,英军版卡普罗尼发动机没升级,依旧是137公里。) 温特将军深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考虑了一会儿后“腾”的一声站起身,惊呼: “你说得对,夏尔,很好的办法!” “难以置信,我们居然不知道这么干。” “上帝,我们一直把它当作陆军的装备从没考虑过用在海上,我们始终按照习惯使用水上飞机!” 第六百三十四章 提醒德国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战胜负的关键就不是军舰本身,而是由制空权决定的。 原因之一就是“情报”。 由于地球曲率的原因,每隔40公里左右两支舰队彼此无法发现对方,因为对方已被曲面的海水挡住了视线。 最初的解决方法是让水手爬上高高的桅杆用望远镜瞭望,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接着就是给军舰配上热气球,必要时把气球放飞侦察。 再往后就是水上飞机,战列舰放飞水上飞机扩大侦察范围,并将情报传回舰队。 然而,一旦进入飞机阶段就不可避免的争夺制空权。 敌我双方的水上飞机还没来得及发现对方舰队就会在空中展开厮杀。 最终,夺取制空权的一方就拥有信息权,他能侦察到敌人的位置及时作出调整,并不断的派出战机、轰炸机轰炸。 而敌方舰队却跟瞎子似的一无所知只能被动挨打,它们甚至不知道敌方舰队在哪个方向。 这是近现代航空母舰崛起而战列舰被淘汰的根本原因。 北海这片海域比较特殊,其东西宽643公里,卡普罗尼轰炸机带上副油箱能侦察到大部分海域。 于是,整个北海的情况都在它的机翼下。 在给出这个建议前,夏尔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英国人知道这方法后,发现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掌控北海并堵住德国海军,是不是就不需要法兰西海军又会把法兰西晾一边了? 事实上,温特将军在知道这方法后第一想法的确如此。 此时的英国至少已生产了两百多架卡普罗尼轰炸机,它们虽然大多数在西线作战,但从国家需求角度考虑,调几十架给皇家海军使用不是问题。 那么,我们还需要法兰西海军吗? 想到这,温特将军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时不时偷瞄夏尔一眼。 夏尔哪还会不知道温特将军在打什么主意,他呵呵一笑: “将军,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您,卡普罗尼轰炸机的侦察与破译电码不太一样。” “破译电码是直接得到德国人的作战计划,而且不受黑夜和天气影响。” “轰炸机侦察就没这些优势了。” 温特将军一想,觉得这话有道理。 直接获得整个作战计划与只是知道德国舰队的位置不能混为一谈。 更重要的是,雨天、雾天、黑夜,侦察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因此,没了法兰西舰队的配合或许不行。 这时温特将军反而放松下来,他刚才还在考虑可以找什么借口“婉拒”法兰西舰队的加入,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接着,夏尔将地图往温特将军面前一摊,指着地图补充道:“我军也可以参与侦察任务,我们的轰炸机可以从安特卫普机场起飞,侦察黑尔戈兰湾以西的海域。” “说得对,夏尔,很好的想法。”温特将军连连点头,这无疑可以减轻英军轰炸机严重不足的缺陷。 温特将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夏尔为英国皇家海军挖的坑。 夏尔用于封锁拉芒什海峡的机场不是三个点,而是四个点。 从最西端的布雷斯特到卡昂再到敦刻尔克,这三个点只能覆盖拉芒什海峡大半部。 第四个点同时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战略点,就是安特卫普。 卡普罗尼轰炸机从安特卫普起飞,不仅能完整的封锁拉芒什海峡,必要的话还能将德国海军封锁在港口里。 确切的说不是封锁在港口里,而是将整个德国海军炸沉在港口里! 温特将军只以为是侦察,他哪里会想到夏尔脑海里想的却是:将来用改进版的卡普罗尼带着鱼雷到处丢,即便强大如英国皇家海军,想进入英吉利海峡都做不到。 但这只是第一个坑,夏尔真正想做的其实是提醒德国人:你们也该研发类似的轰炸机并用在海上了。 …… 德国西北部,北海之滨亚德湾内座落着德国最重要的港口:威廉港。 威廉港水深18米,亚德湾水域宽阔常年不冻不淤,是德国公海舰队的主要军港。 (上图黄色点为威廉港的位置) 军港指挥部内,电台的鸣叫声不断,文件像雪片似的送到舰队司令舍尔上将手里。 舍尔上将看着一封封电报脸上挂起了一丝喜悦,德国公海舰队几次出击都有战果。 虽然战果不大,但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只要继续保持这个优势,时间一长就能拉近与英国皇家海军的距离。 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破英国人的封锁,舍尔上将暗自下了决心。 同时他心下感叹:法金汉还是有些智慧的。或者说,是夏尔的智慧,法金汉只是从夏尔的战术中学到了一点东西。 这是个怎样的人,舍尔少将不禁对夏尔产生了好奇。 他的战术只是溢出一些给法金汉,就能成为德国海军制胜的法宝! 而在此之前,德国海军还一直因为被英国皇家海军封锁而头疼,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上前报告道:“将军,我们收到情报,法兰西海军出港了,是驻扎在布雷斯特军港的一支舰队,它们进入英吉利海峡似乎是增援北海。” 舍尔上将眉头一皱:“法兰西海军?” 参谋马克西米上校分析道:“将军,我认为法兰西海军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始终会暴露出弱点,这不是多一支舰队可以解决的。” 舍尔上将轻轻摇头:“那不只是法兰西舰队,马克西米,还有夏尔,以及他的新发明。” 马克西米沉默了。 多一支舰队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如果多了夏尔,还有一堆可以找到潜艇的驱逐舰,那就会给公海舰队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没多久,一名通讯兵拿着电报跑上来,惊慌失措的报告道:“将军,第三特遣舰队发现法兰西的轰炸机。” “轰炸机?”舍尔上将一脸震惊的望向通讯兵:“它轰炸我们的军舰?” “不,将军。”通讯兵回答:“它绕着我们舰队转圈。” 舍尔上将一愣,脸色随即变了变。 这些混蛋,他们把轰炸机当作侦察机用! 第六百三十五章 舍尔上将的轰炸机 柏林忘忧宫。 威廉二世和舍尔上将在温暖的客厅内有说有笑,威廉二世似乎对海军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 “这么看来,我们的战术的确是可行的。”威廉二世饶有兴趣的翻看着海战简报。 “我认为是的,陛下。”舍尔上将回答:“只要我们不急于突围,而是以杀伤英国人的有生力量为目标,时间一长就有可能实现。” “很好。”威廉二世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这是一场世纪之战,将军,德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急,如果海军最终能突破英国人的封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是的,陛下。”舍尔上将回答:“意味着我们将获得这场战争胜利。” “不只是这场战争。”威廉二世声音逐渐激昂:“德国海军还有可能反过来封锁英国,并彻底将英国从世界第一强国的位置赶下来!” 到时,世界第一强国就是德国。 而英国就会因为威信尽失以及海权受创,导致一众殖民地离心起义。 德国就能顺理成章的将这些殖民地收归帐下。 这时舍尔上将话锋一转:“陛下,其中出现一些小问题,我需要总参谋长的帮助。” 威廉二世“嗯”了一声:“他差不多快到了,我会让他全力配合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警卫进来报告:“陛下,总参谋长到了。” “让他进来。”威廉二世收起二郎腿,顺手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杯子摆在左手边的座位前。 法金汉推门进来,站在威廉二世面前挺身敬礼。 他瞄到坐在威廉二世右手边的舍尔上将,马上猜到这次找他的用意。 早知道就不应该教他怎么对付英国皇家海军,法金汉想,现在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威廉二世招呼法金汉坐下,很客气的给法金汉酒杯里倒上酒: “你们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先生们,我们以你们为豪。” “陆军、海军都是帝国的军队,你们虽然是不同兵种,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说着威廉二世举起酒杯遥敬法金汉:“你说是吗,总参谋长?” “当然,陛下。”法金汉举杯回应:“一切都是为了打败敌人,为了胜利,为了德意志!” “很好!”威廉二世将目光转向舍尔上将,似乎是在告诉他现在可以提要求了。 “是这样的,总参谋长。”舍尔上将探身与法金汉握了握手:“首先我应该感谢您,上次您提的建议对我们很有用,我们在这建议的基础上展开行动,最近取得了一系列战果……” “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将军。”法金汉打断了舍尔上将的话:“不如我们说正题吧,你想要什么?” 法金汉语气中带着些火药味,似乎对自己无法拒绝舍尔上将的要求有些恼火。 “好吧,总参谋长。”舍尔上将有求于人,他始终保持着克制和风度:“我需要飞机。” 法金汉心下“哼”了一声,他早知道会是这个。 这不难猜,海军有求于陆军,除了飞机之外还能有什么?难道要那些不会开船的士兵?或者是坦克? 但法金汉却故作意外:“哦?据我所知,海军有自己的飞机,将军。更何况,陆军的飞机似乎不适合在海上飞。” (上图为一战时期德国海军的水上飞机,“弗雷德里希沙芬ff33e”) “您说得对,总参谋长。”舍尔上将回答:“但我们的水上飞机已经落后了,它只有100公里的最高时速,总航程400公里,这些性能都远不如英国人的水上飞机。” 威廉二世插了一嘴: “是的,英国人的水上飞机时速能达到120公里,这使舍尔将军在海战中失去了制空权。” “而没有制空权的结果,就是英国人可以用‘卡普罗尼’轰炸机肆意侦察我军海域。” “你知道这会是什么结果,总参谋长。” “英国人清楚掌握我军的动向,而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法金汉皱了皱眉头:“‘卡普罗尼’轰炸机?” “是的。”威廉二世点了点头,接着见法金汉神色不对,又疑惑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法金汉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好事,于是眉头一扬对舍尔上将说: “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将军。” “我知道这款轰炸机,它是夏尔的飞机制造厂生产的。”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一款战斗机能追上它,最新型福克e2虽然比它快一些,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140公里的时速对比137公里,一小时只有3公里的差距。 想要在空战中追上并将其击落,这点优势远远不够。 然而,舍尔上将却回答:“我知道这个,总参谋长,来此之前我已经了解过这些了。” 法金汉一脸不解:“那么你想要的……” “我有个想法,总参谋长。”舍尔上将回答:“夏尔的做法给了我一个提示,既然他们能用轰炸机当侦察机从岸上起飞,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同样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用轰炸机侦察,以掌握敌人的情报?”法金汉似乎明白了舍尔上将的意思,也知道舍尔上将想要的是哪款飞机了。 “是的。”舍尔上将点了点头:“如果双方都掌握对方的情报,我们就不至于落后太多,到时依旧是各凭本事。” 但法金汉却摇了摇头:“你这想法可能无法实现,你知道的,英国人装备有‘骆驼’战机,它能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我们的轰炸机打下来。” “骆驼”战机时速190公里,它是这时期的空中王者,没有任何飞机能逃得过它的追杀。 “是的,我知道。”舍尔上将平静的回答:“但是我想,总参谋也知道‘骆驼’战机的最远航程只有400多公里。” (确切的数字是485公里。) 法金汉一愣,暗道一声来者不善,这家伙来之前做足了功夫,看来今天不放点血是不行了。 法金汉又哪里会想到,舍尔上将来此之前已经跟飞行员讨论了几小时,甚至还派人去向航空队打探过情报,各项数据甚至空战知识都掌握了不少。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夏尔帮了我们 做足功课的舍尔上将显得很有自信,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航海图在茶几上摊开,分析道: “战斗机与轰炸机不同。战斗机的作战半径通常是它总航程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油料用于到达目标战场,三分之一油料用于追逐目标并将其击落,剩下的三分之一油料用于返回。” “因此,‘骆驼’战机虽然天下无敌,但它的作战半径只有100多公里,这是它最大的弱点。” 说着,舍尔上将抬头望向法金汉,眼神中带着询问,还有一丝挑衅。 法金汉只能点头,闷声闷气的回答:“是的,你说的没错。” 舍尔将军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继续分析: “先不说英国人的‘骆驼’战机还没批量生产,他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架并且绝大多数投入到西线战场上。” “即便其量产,它们从英国海岸线起飞也只能控制沿岸100公里左右的海域。” “而我们的轰炸机,却可以在这条线上用望远镜侦察,这几乎能覆盖整个北海。” 威廉二世惊呼出声:“整个北海?” “是的。”舍尔上将点了点头:“这对我们很有利,有时我都在想,夏尔这么做表面看起来是帮英国人,实际上却是帮了我们。” “什么?”威廉二世和法金汉不约而同的朝舍尔上将投去疑惑的目光。 夏尔怎么可能帮德国海军? 舍尔上将对着地图解释道: “英国人对我们的封锁线从北海北部一直沿伸到南部,中间还有许多护航舰队和商船。” “这条线总长将近1000公里,如果它们全在我们轰炸机的侦察下……” 听到这威廉二世和法金汉就明白了,两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得对。”威廉二世说:“防线越长弱点就越多,我们能找到的进攻机会也越多。” 法金汉补充道:“而我军,原本就被英国舰队困在黑尔戈兰湾,我军防线的弱点和漏洞很小,甚至可以说没有漏洞。” “没有漏洞?”威廉二世愕然望向法金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漏洞。 但舍尔上将却点头赞同:“英国皇家海军不可能改变远程封锁的战略,所以我们没有漏洞,也没有弱点。” 威廉二世一愣,接着就想明白了。 就算英国人发现德国防线的漏洞又能怎样? 派舰队发起进攻吗? 不可能! 因为那意味着英国皇家舰队要放弃远程封锁的战略改为主动进攻黑尔戈兰湾。 到时,他们就要在近海面对德国海量的雷击舰甚至岸防炮,这显然是不划算的,也是德国舰队希望的。 所以,德国舰队的防线没有漏洞。 不过不久,威廉二世又皱起眉头: “可我们的舰队即便发现英国人的漏洞和弱点也无法攻击。” “我是说,如果英国人用足够的‘卡普罗尼’轰炸机侦察,他们就能准确的掌握我舰队动向。” “我们的军舰一旦驶出黑尔戈兰湾,马上就会被他们的轰炸机跟踪。” 舍尔上将不急不缓的回答:“陛下,空中侦察的弱点,是夜间执行任务很困难,甚至很危险。” “很危险?”威廉二世一脸懵。 困难他能理解,晚上很难发现目标,但是危险…… 法金汉再次表示赞同: “是的,尤其是在海上飞行。” “如果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飞行员甚至无法判断哪个方向是天空哪个方向是海洋。” “他可能一头扎进海洋里还以为自己是在拔高。” 威廉二世似懂非懂。 没有坐过飞机的他不知道飞机上失重的感觉,因此无法理解飞行员把海洋当天空。 不过他没多问。 法金汉和舍尔上将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对的。 威廉二世知道结果:“也就是说,我们的军舰可以在夜间出动?” “是的。”舍尔上将很肯定的回答:“一旦找到英国人的漏点,我们就可以派出快速舰队乘夜出击,只要在天亮前赶到目标位置发起进攻再马上撤退,英国人就拿我们没办法。” 德国舰队的轻巡洋舰拥有27节的航速,驱逐舰则有29节。 以轻巡洋舰的航速计算,一小时可以行驶48公里,一夜间从黑尔戈兰岛出发赶到目标位置并非不可能。 “我们可以有很多进攻目标。”舍尔上将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道兴奋:“不只是英国人的第三舰队,还有英国人的船队。我们只要用潜艇配合空中侦察掌握精确的情报,快速舰队就可以避过他们的巡逻舰队直击其商船。” 威廉二世听着这话不由喜形于色:“你是说,我们甚至不需要用潜艇?” “是的。”舍尔上将很肯定的点头:“我们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战果,以更小的代价,甚至还有可能缴获一些物资,我是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太好了。”威廉二世兴奋的搓着手。 只有法金汉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才迟疑着说:“可是,夏尔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是说,他难道没想到这些?” 法金汉上过几次当,他相信夏尔不会像舍尔上将想的那么简单。 但舍尔上将却对此没有半点犹豫:“我想,这是因为夏尔没考虑到我们有轰炸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轰炸机。” 说话时舍尔上将两眼紧盯法金汉,等着他的回答。 法金汉微微点头: “是的,这是我们去年研发的轰炸机,对标夏尔的‘卡普罗尼’。” “除了我军高层外,没有其它人知道。” (上图为德国戈塔g.1轰炸机,1915年7月生产出第一架,仅生产20架。) “那就对了。”威廉二世激动的说:“夏尔不知道我们有轰炸机所以才没有防备,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 此时的威廉二世不知道,这其实是夏尔有意让他们知道的。 从法兰西海军的角度考虑,夏尔不愿看到德国海军被封在黑尔戈兰湾无法动弹。 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要帮助德国海军,让他们好好的跟英国皇家海军打一仗。 最好能打个昏天地暗、凄风苦雨、惨不忍暏…… 第六百三十七章 “UWD”水上飞机 德国的二月中旬,气候转暖积雪融化。 北海不久前经历一次大风暴,高达十几米的海浪席卷了沿岸的村镇,将所有作物都埋在厚厚的沙子和淤泥之下。 大量房屋被冲毁,许多平民无家可归只能成为难民四处乞讨为生。 这使原本就物资紧缺的德国雪上加霜,有些地方已有暴动的迹象。 舍尔上将没空理会这些,他站在威廉港观海台上,目光紧盯着拖船从港口拖出的一架飞机。 那是由戈塔g.1轰炸机改装成的大型水上飞机,舍尔上将将其命名为“uwd”。 (上图为德国由戈塔g.1轰炸机改装的“uwd”水上飞机。) 之所以要改装,是舍尔上将认为戈塔轰炸机的性能依旧不足以满足海军的需求。 它的时速与夏尔的“卡普罗尼”轰炸机差不多,能达到135公里,不足的是总航程只有520公里,即便挂上副油箱也是只能达到800公里。 这或许能让“戈塔”轰炸机飞到北海北部,但只能瞄上一眼就必须返航,否则就会因为油料不足而永远都回不来。 而这点侦察时间,可能连英国主力舰队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舍尔上将忧心忡忡的对参谋说:“我们的目的是要突围,这要求我们时刻掌握英国皇家海军主力的动向。可现在,我们拥有的轰炸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舍尔上将从法金汉手里获得6架戈塔g.1,虽说法金汉承诺后续会加快生产速度保持供应,但这远远不够。 参谋马克西米分析道:“问题在于这些飞机每次出去侦察都要返回机场加油,因此大量时间和油料都浪费在无效的飞行上。” “你的意思是……”舍尔上将望向马克西米,接着他就明白了:“你是说把它们改造成水上飞机?” “是的。”马克西米点了点头:“一旦改造成水上飞机,它们就不需要返回加油,我们可以在海上设置几个补给点,让潜艇携带燃油为这些飞机补给。” 舍尔上将点头赞成:“这甚至可以弥补戈塔航程不足的缺陷,可以进一步扩展我们的侦察范围。” 于是,舍尔上将就趁北海一、二月份海况凶险风大浪急这段时间为戈塔轰炸机紧急升级,将它们改装成了水上飞机。 参谋的报告将神游的舍尔上将拉回现实:“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舍尔上将这才注意到“uwd”水上飞机已在海上停好,拖船让开路,巡逻艇将前方几百米清出了一条“跑道”。 舍尔上将轻轻点头,沉声下令:“开始吧!” 随着通讯兵打出旗语,水上飞机的发动机开始轰鸣,它就像一只怪兽在海面上发出低吼,机身下方的两个螺旋桨高速运转,越转越快,不久就化为一道残影,下方的海水被劲风激起道道涟渏。 接着,飞机缓缓前行,浮筒推着波浪艰难加速,阻力似乎越来越大,波浪也越来高。 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轰炸机摆脱海水的束缚腾空而起。 下方的官兵们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欢呼,还有人鼓掌庆贺。 舍尔上将轻呼一口气,欣慰的点了点头,对马克西米下令:“它们的侦察工作由你负责,上校,我们要尽快找出敌人的弱点并发起进攻。” 此时的德国很需要胜利,至少要让人们看到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 否则正在饿肚子的人们就会推翻皇帝的统治。 …… 夏尔最近呆在安特卫普。 随着哈塞尔特穿插成功二十万德军被俘,安特卫普已彻底变成了二线。 确切的说不是二线,而是后方,距前线六十几公里的大后方。 英军主力已从这里调走,包括艾维斯中将在内都被调往索姆河参加战斗。 英国人固执的认为这是有意义的,并希望能在那获得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 这种做法更像是个赌徒。 基钦纳不希望投入了那么多牺牲后什么也没得到,或者认为对面的德国人就快崩溃了,只需要英军再加把劲投入更多一些,就能将敌人击溃获得辉煌的胜利。 于是,他们不断的往索姆河堆人、堆物资、堆弹药。 然而,在他们对面的德国人也同样在堆人、堆物资、堆弹药。 但事实却是,防线缓慢的来回推移,减少的只有物资和士兵。 夏尔依旧把指挥部设在机场。 与之前不同的是,机场增加了12架“卡普罗尼”轰炸机,它们是改进后可以挂载鱼雷的轰炸机。 飞机研发部部长多恩亲自带队负责这批轰炸机的后勤及技术指导。 多恩拿着示意图对夏尔说: “经过我们的测试,投掷鱼雷前时速最好不要超过100公里。” “另外飞机要保证平稳的姿态,否则鱼雷会因为惯性在空中翻滚,导致无法朝正确的方向发射。” “高度最好保持在20米左右。” 夏尔心下一叹,速度、姿态、高度,果然都有要求,似乎更苛刻。 (注:二战时鱼雷攻击机大多要求10到30米高度。) 不过这似乎不奇怪,一战时期的工业水平跟二战始终有差距。 该走的路还是要走,不是说自己提前考虑到就可以轻松解决,何况研发时间只有一个多月。 “这对飞行员有很高的要求。”多恩提醒道:“这是大型轰炸机,攻击的是敌方军舰,投弹后想及时拉起都有困难。” 夏尔“嗯”了一声。 夏尔不担心这个,空战打到现在,航空团已培养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另外,“卡普罗尼”虽说是大型轰炸机,但速度保持在100公里左右,两公里距离投掷鱼雷还有一分多钟的反应时间,这已足够飞行员拉高。 问题在于,飞行员有可能为了提高命中率而尽可能抵近投掷。 那些喜欢冒险的家伙,他们总喜欢玩心跳挑战极限,为的只是成功后对高空欢呼,就连航空团团长卡特也是其中之一。 就在夏尔与多恩讨论细节时,警卫上前报告道:“将军,盖普拉特中将来了,他希望与您谈谈。”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们不能比德国人快 盖普拉特中将是法兰西北方舰队的指挥官,他是个典型的布雷斯特派,也就是以英国皇家海军为对手且不甘落后的那帮人。 但其实盖普拉特中将只是“不甘”而已,他偶尔会对部下吐露心声:“我们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只是一条在网中无奈挣扎的鱼,最终会发现什么也改变不了。” 部下表示理解。 法兰西海军与英国皇家海军差距太大了,大到很可能不是人力和个人意愿能改变的,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就像在达达尼尔海峡的战斗,法兰西与英国同为协约国是平等的盟友关系,但很自然的由英国皇家海军指挥法兰西舰队作战,甚至都没人出言反对一下。 现在也不会例外,盖普拉特中将想,我们顶多就是到北海成为英国人的附属舰队,能做的也只是为船队护航而不是作战。 带着沉重的心情,盖普拉特中将跨入夏尔的指挥部。 “欢迎您,将军。”夏尔迎上来与盖普拉特中将握了握手:“最近还好吧?” “很好。”盖普拉特中将点了点头:“或许是风暴的原因,这个月德国人没什么动静,就连潜艇都很少出击。” “是个好消息。”夏尔让开身,引导盖普拉特中将走进会议室。 勤务兵马上给两人端上了一杯咖啡,又备上了几块蛋糕和刚切好的苹果。 自从法兰西舰队带着“回声探测仪”参战后,补给情况已有所好转,尤其是安特卫普这个补给港口。 盖普拉特中将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咖啡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时说:“不过这几天出现了些新情况,我认为你可能需要知道这个。” “哦?”夏尔回答:“您是想说,北海出现德国人的新型水上侦察机?” “你知道?”盖普拉特中将脸上有些意外,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是的,你当然知道,你们有飞机在空中侦察德国人的情况。” “是的,将军。”夏尔点了点头。 “你们应该把它们打下来。”盖普拉特中将盯着夏尔:“那些家伙很危险,有它们在天上,我们有几艘军舰、几艘商船、在什么位置,他们都一清二楚。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组织起一支比我们更强大的舰队发起突袭。” “我知道。”夏尔语带无奈:“可是我们做不到。” 不等盖普拉特中将问,夏尔就解释道:“我们的战斗机飞不了那么远,而我们的轰炸机速度与它们相若。” 137公里的时速对135公里几乎没差别,谁也追不上谁。 只要对方愿意,只需保持直线以最高时速飞行,就一定能保持着距离,就连机动躲避都不需要。 盖普拉特中将脸上带着些怪异:“可那是英国人的‘卡普罗尼’,不是我们的。我听说你已经为我们的‘卡普罗尼’换上了新的发动机,速度一定会比对方更快吧?” “那只是……传说而已。”夏尔有些为难:“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还付诸实践。但换上马力更大的发动机后就发现机体结构不稳定、飞行失控等一系列问题。”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新型“卡普罗尼”的最高时速已达到了160公里,只要不挂载鱼雷带上机枪,追杀德国人的“uwd”轰炸机完全不是问题。 盖普拉特中将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是这样吗?那太遗憾了!” 夏尔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不能比德国人快,将军。” “不能?”盖普拉特中将望着夏尔,他似乎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 “是的,不能。”夏尔点了点头:“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盖普拉特中将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只要新型“卡普罗尼”上场,德国人那少得可怜的几架水上飞机马上就会被杀戮殆尽。 然后,英国人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了。 “可是。”盖普拉特中将忧心忡忡:“我们也是护航队伍的一员,我们的舰队也在北海巡航,他们同样有危险。” “是的,我知道。”夏尔语气肯定:“我们甚至会成为德国人的重点目标,或者说是最优目标。” “怎么说?”盖普拉特中将一惊。 “很简单。”夏尔分析道:“在德国人眼里,英国皇家海军肯定比法兰西舰队强大,同时法兰西海军还会对其潜艇构成很大的威胁。” 盖普拉特中将瞬间了然。 法兰西舰队是北海防线的弱点,因为他缺乏实战经验、战术落后,军舰也落后于英国军舰。 站在德国人的角度考虑,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先把法兰西舰队打趴下再说。 盖普拉特中将皱起了眉头:“可是,你明知道法兰西舰队会成为德国人的目标,却依旧放任他们的水上飞机不管?” 现在难道不应该马上把德国人的水上飞机清除掉? 夏尔没说话,他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给您看一样东西,将军。” …… 安特卫普机场封闭式机库内,卡特正和几名飞行员对着“卡普罗尼”轰炸机研究进攻战术。 “仅仅只是满足投掷要求远远不够。”卡特对飞行员说:“你们是否考虑过,鱼雷要顺利命中目标并将其击沉,最佳的角度是呈垂直状态命中军舰。” “是的,上校。” “所以。”卡特手里拿着个飞机模型对着放在地面的扳手,一边演示一边说:“我们应该驾驶着飞机绕圈降低高度,并以垂直角切入,同时还要估计军舰的速度充分考虑提前量……” 这时夏尔的身影出现在机库门口,卡特赶忙带着部下迎上去敬礼。 “这是盖普拉特中将。”夏尔介绍道:“我想你们认识他。” “是的,将军。”卡特一行人又挺身朝盖普拉特中将敬礼,并热情的与他握手。 盖普拉特中将疑惑的瞄了一眼夏尔,他不明白夏尔带他来这见这群飞行员有什么用意。 忽然,他愣愣的盯着停在机库中的飞机,震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上帝,那是鱼雷? 飞机下挂载的不是炸弹,而是鱼雷?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一样危险的东西 北海南面海域,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原本应该金光灿烂的它却因为浓雾遮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火球。 一只舰队形同鬼魅般在雾中缓缓前行,舰身有规律的摇晃着,与海浪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重的响声,像呻吟又像是心脏在跳动,一声又一声周而复始。 为首的是一艘战列巡洋舰,船上8门305mm主炮已准备就绪,炮手各就各位,他们紧张的望着四周等待命令,高耸的炮管直冲云霄,偶尔还微调一下方向,似乎随时准备朝敌人发出怒吼。 这是德国公海舰队的“吕佐夫号”战列巡洋舰,它是第一快速舰队的旗舰,是公认最快、最新、最先进的战列巡洋舰。 (上图为“吕佐夫号”战列巡洋舰,1915年8月8日服役,是“德弗林格尔”级战列巡洋舰的二号舰) 舰长室内,冯.卡维斯少将用完早餐后照例从抽屉中取出日记本,打开到空白页,表情随意的在上面挥洒草体: 2月25日。 我不知道该说这是什么天气,它像是雾气却又像下着小雨。 北海就是这样,365天里有270天是阴天,还有一半时间充斥着大雾。 但我认为这对我们有优势,因为英国人的侦察机看不到我们,至少在雾散开前是这样。 还有法兰西人。 他们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我们侦察到一支船队会经过附近,护航舰队是法兰西舰队的15艘驱逐舰和2艘巡洋舰。 希望他们不会太早发现我们而选择逃跑。 尤其是那些驱逐舰,他们能发现我们的潜艇…… 忽然参谋推门进来报告:“将军,雾散了。” 卡维斯“嗯”了一声,合上本子收起笔,喃喃自语:“接下来,就用战报来书写吧!” 他没有迟疑,起身带着参谋出门,沿着舷梯快步走上指挥塔。 卡维斯少将在摇摇晃晃的船身中稳如磐石,他扫了一眼周围,雾气果然正在消散,能见度越来越高,一道道阳光像利剑似的透过云雾照射到海面上,荡起一点点像鱼鳞似的亮光。 “全速前进!”卡维斯下令。 卡维斯总是在开战前让舰队抢先进入最高速度。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 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 舰队的速度快了起来,军舰上的烟囱浓烟滚滚,偶尔还能看见闪闪火星。 通讯兵用信号灯不断告知身后的舰船跟上。 这是一支有20艘军舰的舰队,除了“吕佐夫”号战列巡洋舰外,还有“毛奇号”和“塞德利号”。 后两艘是“毛奇”级战列巡洋舰。 因为它们的速度与“吕佐夫”号相差不大,因此被编为“第一快速舰队”用来执行对目标的快打快撤。 此外,还有2艘巡洋舰以及15艘驱逐舰。 卡维斯少将坚信,这样的阵容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法兰西舰队击溃。 如果时间允许,卡维斯少将还希望能缴获一批商船把他们押回德国。 德国太需要这些物资了,生活用品和汽油,用不上的军火就地炸毁炸沉。 “放飞水上飞机。”卡维斯少将沉声下令。 “放飞水上飞机!”“放飞水上飞机!” …… 水上飞机可以扩大侦察范围,让舰队找到目标的准确位置。 然而,不久卡维斯少将就发现这是多余的。 十分钟后,站在桅杆瞭望台上的瞭望员朝下高喊:“发现目标!” 卡维斯少将举起望远镜朝指示的方向一看,果然在尚未完全散去的雾气中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准备战斗!”卡维斯少将当机立断:“改为纵队队形迎战!” (注:舰队航行时用“1”字长蛇队列更方便,迎战时就应努力展开火力形成“一”字。) 舰队展开得很顺利,后方速度更快的驱逐舰和巡洋舰高速赶上并在两侧展开,形成以三艘战列巡洋舰为核心的纵队,浩浩荡荡的冲向敌人。 目标越来越近,卡维斯少将在望远镜中能看到目标的船身,同时火炮已完成装填并对准目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朝敌舰喷吐出火舌。 但这时却有通讯兵报告:“将军,侧翼出现敌人舰队。” 卡维斯少将瞬间就明白了。 法兰西舰队是用商船做诱饵,其主力则借着雾气绕到了舰队的侧翼。 “改变阵形!”卡维斯少将大喊。 但这时已经太迟了,炮声在卡维斯少将下令的那一刻响起。 啸声由远及近,在舰队周围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舰船在激荡的海面上摇晃不止,还有几发炮弹打在舰船上,爆起了一道道火光和烟雾。 “吕佐夫”号也被一枚炮弹击中,但炮弹没能击穿它厚达300mm的侧舷装甲,只是在船上引起一点不易察觉的晃动。 卡维斯少将扭头看了一眼炮弹炸在舰体上的火焰,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战斗经验丰富的卡维斯少将之所以会掉进这个陷阱,是因为他没想到只有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护航舰队居然敢正面挑战。 这些傻瓜,他们更应该选择逃跑,或者等待主力舰队赶来时再重新投入战斗。 现在发起进攻,能得的只会是毁灭! “轰轰轰!” “轰轰!” …… “吕佐夫”号的主炮开火了。 卡维斯少将在剧烈晃动中举起望远镜观察,首发炮弹就在敌方巡洋舰周围形成跨射,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注:跨射指在炮击过程中,观测到齐射炮弹造成的水柱同时分布在目标军舰的前后,就意味着射击诸元十分准确,继续以这诸元射击为基础调整就能大概率命中目标。) 忽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 卡维斯少将原本没把它放在心上。 那是夏尔的“卡普罗尼”轰炸机,卡维斯少将心想,当侦察机用的东西,就让它看着我们是怎么一艘艘将目标击沉的! 但在“卡普罗尼”轰炸机飞出视界那一刻,卡维斯少将似乎被某样东西猛地刺痛了。 他没看清是什么,但潜意识却告诉他,那是一样危险的东西!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章 空射鱼雷 卡维斯少将赶忙举起望远镜跟着空中盘旋的轰炸机,但它已像灵巧的海鸥似的隐入了雾气中。 出于某种不好的预感,卡维斯少将下令:“注意天上的轰炸机,用机枪把它们打下来!” “是,将军!” 参谋虽然应声并把命令传下去,但心下依旧不解。 侦察机是用来寻找敌方舰队位置的,在发现敌方舰队后侦察机就不起作用了,这时候分散精力去对付那些侦察机是否是明智的? “轰!”一声巨响。 卡维斯少将注意到侧翼一艘巡洋舰爆起一道水柱,下一秒它的船身就失去平衡原地绕着圈,接着无力的落在后方。 “将军。”参谋报告道:“是斯德丁号,它被鱼雷命中了!” “鱼雷?”卡维斯少将举起望远镜望了望远处的法军舰队:“敌人距离我们至少3公里,他们怎么可能在这距离发射鱼雷?” 此时大多数鱼雷的射程都在2公里内,即便有3公里射程的鱼雷也几乎无法在这距离命中目标。 (注:此时鱼雷速度大多在40节内,速度不快还会在海面上形成水线,舰船往往有时间躲避) 但不久,通讯兵的回应却证实了这件事。 “将军。”通讯兵报告:“斯德丁号报告,鱼雷是从敌人舰船发射的。斯德丁号做了紧急规避,但敌人鱼雷在最后一刻改变方向命中舰体。” “什么?”卡维斯少将脸色大变:“鱼雷改变方向?” 参谋分析道:“将军,这可能是巧合,是海浪改变了鱼雷方向恰好命中斯德丁号。” 卡维斯少将轻轻点头,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否则,难道还是线导鱼雷?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但不久又有一艘驱逐舰被鱼雷命中。 更离奇的是,驱逐舰的报告与斯德丁号一模一样:“两枚鱼雷同时发起攻击,我们进行了规避,躲过一枚,另一枚改变方向击中舰体。” 卡维斯少将面色死灰。 如果是一艘军舰是这情况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两艘军舰都是这样,其中还有一艘是最高时速达33.5节的g101型驱逐舰。 (上图为德国g101型驱逐舰) 该型驱逐舰的速度甚至与鱼雷的速度不相上下,居然躲不过鱼雷的攻击? 不,这不是巧合。 这很可能是夏尔的发明,一种能适时改变方向追踪敌人军舰的鱼雷,线导鱼雷! 这时,卡维斯少将才明白法兰西这支舰队为什么敢以巡洋舰和驱逐舰就硬捍德国三艘战列巡洋舰的舰队。 该逃跑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然而,更让卡维斯少将震撼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两架轰炸机背向阳光盘旋一圈,降低高度后走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以垂角切入后方“赛德利菲”号的左舷。 卡维斯少将举起望远镜一看,瞬间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两架轰炸机机腹下挂载的居然是鱼雷! 的确是鱼雷,他没有看错! “命令‘赛德利菲’号紧急规避!”卡维斯少将几乎是喊叫着下达命令。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两架轰炸机一前一后下降到20米左右的低空,接着不断逼近“赛德利菲”号。 “赛德利菲”号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改变航向。 但轰炸机抵近至一公里左右才抛下鱼雷,接着迅速拔高,机腹几乎是贴着战列巡洋舰的桅杆拉起,卡维斯少将甚至都看到桅杆上的旗帜被飞机的劲风带反了方向。 随后,卡维斯少将马上将注意力转到海面上,那里赫然有两道洁白水线飞快的向“赛德利菲”号逼近,就像两头冲向猎物的鲨鱼。 “是鱼雷!”这时水手们才发现危险,他们惊呼出声:“上帝,是我看错了吗?他们居然用飞机投掷鱼雷?” “赛德利菲”号右满舵紧急规避,还有反应快的水手拿着步枪朝鱼雷射击。 但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太短了,一分钟后只听“轰轰”两声,“赛德利菲”号在两道水柱中瘫痪在原地。 不久,它的船身开始倾斜甚至在倾覆。 水手们连放下救生船的时间都没有,只在一声声惊叫和呼喊中跳水逃生。 其它军舰的水手们则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总算看清了一个现实:敌人可以用飞机击沉他们的战列舰,而他们的战列舰上甚至连像样的防空武器都没有。 “将军!”参谋望着卡维斯少将,眼里透着恐惧。 卡维斯少将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应该撤退,否则整支舰队都将覆灭。 卡维斯少将没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天空,又走到另一边观察了一会儿,沉声说:“他们还剩下4架轰炸机,我注意到他们每架轰炸机只能携带一枚鱼雷。” 意思是法兰西人只剩下4枚鱼雷,所以我们还有机会获胜。 但参谋却提醒:“将军,这可能只是他们的其中一个飞行中队。” 言下之意,另一个飞行中队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或者在军舰的视线之外。 卡维斯少将咬了咬牙:“命令所有单位,注意规避敌人轰炸机投掷的鱼雷!” “是,将军。”参谋无奈的将卡维斯少将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卡维斯少将并非不知道危险,他知道现在应该撤退。 他之所以下令继续战斗,是因为他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法兰西的轰炸机能携带鱼雷攻击军舰,是不是意味着英国的“卡普罗尼”轰炸机也可以? 另外还有那射程达3公里能转向的鱼雷,英国皇家海军是不是也有?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德国公海舰队又能逃到哪里? 永远停泊在港口腐烂? 不,绝不! 我宁愿战死在这里,也不愿在港口走到最后一刻! 正想着,又有两架轰炸机降至低空,这一回,它们的目标显然是“吕佐夫”号。 “左满舵!”卡维斯少将下令。 但飞机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先后抛下两枚鱼雷,又是两条令人恐怖的水线,它们甚至把握住了提前量,精准的朝“吕佐夫”号逼近……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为德国海军操碎了心 最终,德国第一快速舰队被击沉了一艘战列巡洋舰,两艘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大败而归。 “吕佐夫”号战列舰得以安全返回。 它之所以能幸免,是因为一艘巡洋舰在最后关头高速迎上替它挡住了那一枚鱼雷。 在此之后,卡维斯少将不得不下令舰队撤退,他明白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只是来的时候20艘,杀气腾腾的想要给法兰西海军一个下马威,结果返回时只剩下13艘,对敌人的杀伤只是击伤了两艘驱逐舰一艘巡洋舰。 这让卡维斯少将义愤难平。 最严重的是,德军损失了一艘宝贵的战列巡洋舰。 毛奇级“赛德利菲”号,一款相当先进的战列巡洋舰,1913年5月才服役,至今不到三年。 …… 安特卫普,夏尔的指挥部。 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指挥部内瞬间爆发出一片欢呼,参谋们激动的跑到夏尔面前将他围住,一个个争相与夏尔拥抱握手: “太棒了,将军,我们打败了德国海军。” “难以想像,我们几乎没有损失,却击沉了一艘战列巡洋舰,德国人最先进的战列巡洋舰。” “德国舰队是世界第二,如果我们打败了他们,是否意味着我们的海军是世界第二了?” 说话的是魏刚,他作为作战参谋始终跟在夏尔身边。 参谋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魏刚,眼中带着一些戏谑。 世界第二? 这家伙以为现在这程度,法兰西海军还会满足于世界第二? 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没说出口,只是各有深意的笑着。 这时盖普拉特中将走进夏尔的办公室。 他的指挥部就在夏尔楼下,这是为了空军和海军更容易协同,否则这一仗不可能打得如此漂亮。 盖普拉特中将激动得脸颊通红,他上前一把握住夏尔的手,颤抖的说:“我们胜利了,真的胜利了,中将。你是对的,这些鱼雷攻击机真的有用!” “当然,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其实没有鱼雷攻击机,这场战斗德国人也讨不了好。” 盖普拉特中将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护航舰队无论是吨位还是火力都不如德国舰队,但法兰西舰队利用商船为诱饵占据了有利的“t”形阵位,一开始就可以全员朝德军舰队开火。 更重要的是,法兰西舰队借雾气迫近德军舰队作战,开战时已进入鱼雷3公里的射程。 在这距离,拥有新型线导鱼雷的法兰西舰队,即便面对火力强大的战列巡洋舰也有一战之力。 “我有些问题需要跟你谈谈。”盖普拉特中将朝会议室瞄了一眼。 夏尔会意,起身与盖普拉特中将走进会议室并掩上门。 门外再次传来官兵们的欢呼,有些人还疯狂的朝空中挥洒文件和纸张,它们在半空中飞舞,就像欢迎英雄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盖普拉特中将坐在椅子上欣慰的点着头,眼神中满是感慨,不久竟泛起了些许泪光。 他回想起法兰西海军这上百年的挣扎,他们一直很努力,却自始自终被英国皇家海军力压一头,到现在甚至没落到要退出大西洋独守地中海的地步。 现在,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将军?”夏尔叫了声。 盖普拉特中将猛然惊醒,他略带尴尬笑了笑,抽了抽鼻子偷偷抹着眼角:“抱歉,中将,我只是……你明白的,这是一场特殊的胜利,很特殊。” “是的,我明白。”夏尔点头表示理解。 这对海军意义非凡,尤其像盖普拉特这样的老将,他们在有生之年有望看到法兰西海军重回颠峰,只此一点就再无遗憾了,更不用说之后它还能给法兰西带来巨大利益。 又用了点时间平复心情,盖普拉特中将缓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胜利,但似乎对战略不利,我说的没错吧?” 夏尔点了头,他知道盖普拉特中将指的是什么。 法兰西最终的目的是要把英国皇家海军比下去,就算没有正面作战,也要让英国人及全世界知道世界第一海军是法兰西而不是英国。 从这个战略角度出发,法兰西应该联合德国海军共同钳制英国皇家海军。 因此给德国海军以重创不符合法兰西海军的利益。 “我知道。”夏尔说:“所以我们才没有全力追杀。” 此时法兰西海军装备的是1000吨的冒险者级驱逐舰,它的最高航速能达到31节,追上德军舰队问题不大。 轰炸机也只出动一个中队,另一个中队在附近绕圈没有投入战斗。 “但我们还是击沉了德国人七艘军舰,其中包括一艘战列巡洋舰。”盖普拉特中将语气中带着忧虑:“我担心,德国舰队从此不敢走出黑尔戈兰湾了。” 夏尔摇头回答,眼里充满自信: “不,将军,他们会走出来的。”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英国人没有我们的新型鱼雷也没有鱼雷攻击机,哪怕英国人有‘卡普罗尼’。” “我们这一仗的目的,是告诉德国人一个信息,以后别惹法兰西海军。” 盖普拉特微微点头。 法兰西天上有能带鱼雷的轰炸机,海里有新型线导鱼雷,还有能找到潜艇的“回声探测仪”,德国人知道如何取舍。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如果德国人够聪明的话,他们就该由此想到打破英国皇家海军封锁的关键,这对他们是福不是祸。” “什么?”盖普拉特中将一愣:“你是说,德国人能打破英国舰队的封锁?” “当然。”夏尔提醒道:“德国人有更先进的航空发动机,只不过他们错误的把最先进的发动机用在空艇上而已。” 盖普拉特中将不明所以,考虑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他们可以提升轰炸机的性能,并让它们带上鱼雷?” “是的,将军。”夏尔回答:“德国人在战列舰上无法超越英国人,我只能帮他们将战争提升到另一个层面上。” 盖普拉特中将愣愣的看着夏尔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原来这才是夏尔的真正目的,他可以说为了德国海军操碎了心! 第六百四十二章 绝处逢生 德国威廉港,舍尔上将正焦急的等待着胜利的消息。 “应该会胜利吧?”舍尔上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 情报准确再加上三艘战列巡洋舰坐镇,这场战斗应该十拿九稳。 但不知为什么,舍尔上将依旧是七上八下的一阵阵不安。 考虑良久,舍尔上将认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对手是夏尔。 夏尔已坐镇安特卫普指挥航空团侦察,法兰西海军也有可能在他的指挥之下,或者说是在他的建议下作战。 舍尔上将可以忽略夏尔在陆地上取得的一切胜利,包括穿插安特卫普和哈塞尔特。 那都是陆地上的胜利,这与海战完全不同。 然而,舍尔上将却无法忽略夏尔在达达尼尔海峡取得的胜利,比如他研发的登陆艇、两栖登陆船、深水炸弹,尤其是能探测到潜艇的装备。 这场仗,夏尔会不会有新的装备? 不,这不太可能。 海军装备跟陆军装备不一样,它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研发成功,战术也已基本稳定,不可能再有太大的改变。 舍尔上将脑海里想的海军战术是“大炮巨舰”,他认为将来的战术发展就是“无畏舰”,“超无畏舰”,总之就是堆装甲堆大炮。 舍尔上将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海军战术将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到了另一个位面。 电讯室内,一名通讯兵在“嘀嘀嘀”的蜂鸣声中收到一封电报,他马上操作密码机翻译,随着一阵阵“嗒嗒”声,电文很快就出来了。 通讯兵瞄了电报一眼,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起身将电报送到舍尔上将手里。 “将,将军……”通讯兵咽了下口水,他甚至不敢报告。 舍尔上将有种不详的预感,上前抢过电文一看,呆愣当场。 他有想过会失败,却没想过会败得这么惨。 损失了7艘军舰其中还包括一艘战列巡洋舰,却什么战果也没有,只击伤了敌方三艘军舰。 过了一会儿,舍尔上将才抬头望向通讯兵,喝问:“问问原因,是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 “是,将军。” 话音未落,另一名通讯兵就送来了第二封电报: “法兰西人拥有新型鱼雷,它射程更远,至少有3公里,它很可能是线导鱼雷。更重要的是,他们把鱼雷挂载在轰炸机上用来攻击军舰……” 舍尔上将的脑袋“嗡”的一声乱作一团。 鱼雷挂载在轰炸机上? 他们居然把鱼雷挂载在轰炸机上! 手拿电报的舍尔上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通讯兵和参谋及时上来将他扶住。 他在参谋们的帮助下缓缓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舍尔上将的想法与卡维斯少将类似。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既然法兰西有这样的装备和武器,是不是英国人也有? 那么,德国海军还有希望吗? 但与卡维斯少将不同的是,没过多久,舍尔上将的眼睛渐渐回复了生气。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法兰西舰队,是英国皇家海军,那是德国舰队的最终目标。 原本就没什么希望突破重围,就算是用突袭的方法也是如此。 一次突袭两次突袭有可能获胜,但三次、四次……不可能每次都成功。 反而是现在,看似到了绝处,其实却有了一条生路。 舍尔上将越想越对,接着“腾”的站起身,下令:“准备飞机,我要去柏林一趟。” …… 柏林忘忧宫。 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雪水融化得更快了,万物似乎重新涣发出生机,就连被冰封了数月的喷泉也开始喷水。 然而,会客厅内的气氛却异常压抑,威廉二世与法金汉坐在沙发前愁眉相对。 威廉二世似乎已习惯了失败,此时他已不会因为某次失利而大发雷霆。 良久,威廉二世才闷声闷气的说:“这太不可思议了,法兰西舰队居然打败了第一快速舰队,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 法金汉扬了扬眉:“就像我说的,陛下,我们不应该以夏尔为对手,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 威廉二世“嗯”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法金汉的确提醒过他,还有舍尔上将。 “夏尔是那个能扼住战争咽喉的人。”法金汉面色慎重:“不管是装备还是战术,或者……某种前瞻性。” 法金汉其实是想说,夏尔好像能知道未来。 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口的。 “放心,总参谋长。”当时威廉二世回答:“我相信在海军上,夏尔能做的十分有限。” 然而,威廉二世却发现自己过于自负。 一款搭载鱼雷的轰炸机忽然出现在战场上,就像当初坦克出现在战场一样震惊了所有人。 这时,舍尔上将推门进来。 让威廉二世感到气愤的是,舍尔上将脸上不仅没有自责和愧疚,反而还神采飞扬。 威廉二世咬了咬牙,冷声问,语气中不无讥讽: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上将?” “如果不是收到了电报,我还以为你刚打了一场胜仗!” 舍尔上将淡定的朝威廉二世一躬身:“陛下,我认为夏尔犯下了另一个错误。” “另一个错误?”威廉二世冷哼一声: “我记得,上次你就以为夏尔犯了错误。” “你以为夏尔不知道我们有轰炸机,所以可以安心的在他们的防线上找到弱点。” “事实证明这不是夏尔的错误,而是我们的错误!” 威廉二世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是对着舍尔上将怒吼。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舍尔上将的错,但他无法容忍舍尔上将这样的态度。 舍尔上将不以为意,他从容的回应: “陛下,我不知道您是否考虑过。” “如果夏尔能用巡洋舰、驱逐舰,再加轰炸机带鱼雷的组合击败我们。” “就意味着,我们也同样可以用这样的组合这样的方法击败英国皇家海军?” 威廉二世和法金汉愣住了。 接着威廉二世忽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升级轰炸机,并批量生产!” 第六百四十三章 给夏尔的回礼 法金汉对舍尔上将的说法持保守的态度。 “将军。”他问舍尔上将:“我们都在担心一点,如果英国人也掌握这样的技术,或者说将来掌握这样的技术,再加上他们还有强大的海军,我们的形势是否更不乐观?” 说完,法金汉将茶几上的航海图调了个头,不过正对着的不是舍尔上将而是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看得真切,脸上的兴奋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忧虑。 “是的。”威廉二世若有所思的说:“一旦英国人拥有这种技术,他们就可以用这种轰炸机封锁英吉利海峡和北面的出海口,他们甚至不需要将主力舰队布设在那附近!” 舍尔上将却依旧保持着自信的微笑:“陛下、总参谋长,你们认为夏尔会把这种技术交到英国人手里?” “什么意思?”威廉二世反问,目光透着不解。 法兰西和英国是盟友,把技术交给英国人与其分享难道不是应该的? 舍尔上将不慌不忙的取过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威廉二世,气定神闲的说: “陛下,这是最近法兰西舰队与英国皇家舰队的合作情况。” “我知道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英国人的驱逐舰始终不能像法兰西驱逐舰一样探测到潜艇。” 正看着文件的威廉二世眉毛一挑:“你确定?” “是的,非常确定。”舍尔上将点了点头:“同时我也打听到,夏尔正在拓展他的航运保险业务,并同意那些参保的海运公司加入法兰西的护航队伍,包括英国的海运公司。” 威廉二世瞬间明了:“精明的家伙,这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法金汉看到的不只是利益:“也就是说,夏尔不可能将探测潜艇的技术交给英国人!” “当然。”舍尔上将的回答很肯定:“一旦交给英国人,夏尔的保险业务就会受损,英国舰队就会抢走他的生意,甚至把法兰西舰队排除在外。” “是的。”威廉二世表示赞同:“英国人一直希望把法兰西舰队排除在外,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让法兰西舰队参与护航,而且是深度参与。” 法金汉猛然醒悟:“这么说,法兰西舰队与英国舰队虽然表面上是盟友,实际上却存在竞争关系。” “可以这么说。”舍尔上将强调:“我不确定法兰西议会的态度,他们中有许多人被英国人收买了,他们会出卖法兰西利益站在英国一边。但是夏尔……” 法金汉接嘴:“夏尔却不可能被英国收买。” 威廉二世对此表示不解:“为什么不可能?” “陛下。”法金汉回答:“如果一个人有能力掌握整个国家的军事、政治和商业,甚至有可能控制议会让它为自己服务,您认为他还能被英国收买吗?” 威廉二世瞬间了然:“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代表了法兰西的利益,他如果会被英国收买,那他就是最笨的傻瓜!” 法金汉点头: “是的,这个人就是夏尔。” “法兰西几乎可以视作他的财产,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不远的将来很可能成为现实。” “而如果法兰西是他的财产,他当然不可能出卖法兰西,这是在跟自己作对!” 舍尔上将补充道:“不仅如此,他还是英国天然的敌人,因为英国不希望法兰西在夏尔的领导下强势崛起,甚至超过她。” 威廉二世瞪大了眼睛,激动得浑身颤抖,手中的文件都差点拿不稳了:“我没听错吧?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有可能成为夏尔的盟友?” 法金汉羡慕的望了舍尔上将一眼,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和失落:“这,可能仅限于海军,陛下。” 威廉二世明白这话的意思。 海洋上,法兰西与德国共同面对着一个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于是有可能成为盟友。 但陆地上,德国还占着法兰西大片土地,一年前还试图攻进巴黎,怎么可能是盟友。 但威廉二世忍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即便这样也足够了。难以置信,我们居然能成为夏尔的盟友。” 接着威廉二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的问舍尔上将: “我们是否犯了一个错误?” “我的意思是,我们进攻的应该英国皇家海军,而不是突袭夏尔的护航舰队。” “夏尔会不会因此改变想法,从而影响我们之间的……” 威廉二世想说“合作”两个字,但发现用这个词似乎不太合适。 “不,陛下。”舍尔上将回答:“我认为恰恰相反,这正是我们合作的开始。” “什么?”威廉二世和法金汉不约而同的望向舍尔上将。 舍尔上将从包中取过几封电报递上,解释道: “陛下,这是侦察机和卡维斯少将发来的电报。” “卡维斯少将认为法兰西舰队有余力扩大战果,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同时我们的侦察机还发现,另外有一个轰炸机中队在外围没有投入战斗,而且这支轰炸机中队确认挂载有鱼雷。” 威廉二世瞬间喜形于色:“这说明夏尔手下留情?” 舍尔上将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如果说法兰西舰队没有扩大战果是为了保护商船,那么轰炸机不投入战斗就很确定了。 法金汉的目光从电报上转向舍尔上将:“你是否有种感觉,夏尔这时投入鱼雷轰炸机,是在提醒我们?” “是的。”舍尔上将回答:“所以,这不是他犯的错误,而是他有意为之。目的是……提示我们发展轰炸机,以此突破英国人的封锁!” 最后舍尔上将下了结论:“所以,夏尔当然不可能将这技术给英国人,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也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威廉二世越想越对,他“腾”一声站起来,语气坚定:“马上发展轰炸机,越快越好,这是我们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 接着又补了一句:“另外,潜艇和快速舰队以英国护航舰队为目标。” 这是威廉二世送给夏尔的回礼:只打英国护航舰队不打法兰西舰队,就会把夏尔的法兰西舰队变成“品质保证”,用不了多久,商船和物资都会处于夏尔的控制之下。 这同时也是一种暗示:我们知道你的想法了,我们会配合你进攻英国皇家海军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未成功的计划 由于这次海战有商船近距离观察,因此消息传播得很快。 当天下午各国的报纸就增刊特别版发布了这次胜利。 军方的《功勋报》一如既往的低调。 它没有对这一仗做过多评价,只是发布了几张从军舰角度和轰炸机角度拍摄到的德军军舰被击沉的画面,尤其是“塞德利菲”号战列巡洋舰,用一整个版面详细记录并解说了整个击沉过程。 标题为:向英勇奋战在一线的官兵们致敬,你们获得的胜利,是全体法兰西公民的骄傲! 其它报纸没有获得照片的渠道,就算是商船角度的照片都得不到。 这时期普通人很难拥有照相机,而且在那种场景拍照有可能被认定为间谍。 但《小日报》依旧发挥了它的特长,它给出轰炸机带着鱼雷的漫画,下方是正在下沉的几艘军舰。 正文写着: “这无疑又是一次振奋人心的胜利,我们的天才发明家夏尔出人意料的把鱼雷带到了天空。”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海战有可能因此改写,它不再是军舰之间的战斗,它们的对手还有飞机。” “难以置信,谁也没想到飞机能成为战列舰的对手,它们的成本相差几百甚至上千倍!” 整个法兰西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年青一代的反应相对平淡,他们中许多人没意识到这次胜利的特别之处,只是简单的把它当作夏尔的另一场胜利。 但中老年人却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们是承受法兰西海军没落的那一代,以为永远也看不到海军崛起,哪怕是有夏尔的存在。 但忽然有一天,他们猛然发现胜利和希望就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让他们不敢相信。 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拿着报纸看了又看,接着每样报纸都买一份,总想着从中找出点不同的消息。 …… 英国《泰晤士报》: “这无疑是一次重大胜利,我们又一次打败了德国舰队的突袭。” “但令人遗憾的是,胜利者不是英国皇家海军而是法兰西舰队,那支曾经被我们鄙视的舰队。” “但重点是,他们居然用飞机击沉了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同样可以用飞机击沉我们的战列舰?” “虽然我相信法兰西不会这么做,但我们依旧需要思考一个问题:英国皇家舰队的优势在哪?” “我们还是世界第一强大的海军吗?” …… 美国的报纸只用较少的篇幅报导,因为此时的美国人还普遍处在“门罗主义”中,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发展而不关心在美洲之外的战事。 但约翰逊上校一看到这方面的报导,马上给上级打了一份报告:“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发展轰炸机,能够携带鱼雷的轰炸机。如果没有就购买,花再多钱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很可能是将来海战的方向!” 接着还感叹:“上帝,夏尔又走在前面了,真希望他能来美国。如果有了他,我们将拥有全世界!” …… 伦敦市中心,战争办公大楼。 此时虽然已进入深夜但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参谋和通讯兵们紧张的忙碌着,餐饮一份接着一份的通过警卫送到各个办公室。 命令传达下来: “确认轰炸机搭载鱼雷是否属实,用哪款机型。” “马上展开‘卡普罗尼’轰炸机搭载鱼雷的实验!” “派人与夏尔联系,有可能的话引进鱼雷轰炸机,不惜一切代价!” …… 三楼靠向内侧花园的一间办公室内,海军大臣贝尔福在一堆文件中忙得焦头烂额。 (上图为贝尔福,他于1902年至1905年任英国首相,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任海军大臣,之后在任爱尔兰事务大臣血腥镇压爱尔兰独立运动,被称为“血腥贝尔福”,最有名的是《贝尔福宣言》,于1917年提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家园) 夏尔的胜利对英国皇家海军而言无异于一个噩梦,轰炸机带着鱼雷攻击军舰,速度极快而且是精准打击,军舰却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身为海军大臣的贝尔福不得不紧急对这种作战方式做出评估,以决定将来海军的发展方向。 “阁下。”忽然一名参谋匆匆递上了一份文件:“这是前任‘海军大臣’留下的一份未成功的计划。” 贝尔福接过文件看了看,瞬间瞪大了眼睛望向参谋:“确定这是真的?” “是的。”参谋回答:“这是14年做的实验,那时前任‘海军大臣’就有过飞机搭载鱼雷的试验,但只进行一次,失败后就彻底放弃了。” “马上把他找来。”贝尔福下令。 前“海军大臣”就是现任军需大臣,办公室在同一层。 不一会儿,军需大臣就出现在贝尔福的办公室内,他手里夹着冒着青烟的雪茄,似乎喝了很多酒,脸色在灯光下像鲜血一样红彤彤的。 “有什么事吗?贝尔福爵士?”军需大臣问,眼神瞄了瞄周围的摆设,嘴里喷着难离的酒气。 这原本是我的办公室,他想。 贝尔福将文件往桌面上一丢:“这是你在14年做的试验?” 军需大臣随手翻了翻,回答:“哦,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的确是的,但当时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贝尔福眯了眯眼:“可现在已成为现实。” 他知不知道英国皇家海军或许错过了一次称霸全球的机会? 如果是英国最先发现这项技术并尽全力发展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我知道。”军需大臣回答,他将文件翻到最后,用手指重重点了点: “你应该看看这个结论,爵士。” “当时的飞机太轻了,只有80马力,携带的却是一枚600公斤重的鱼雷。” “当这枚鱼雷被抛到海里时,飞机瞬间失去平衡差点机毁人亡……” 贝尔福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的确像军需大臣说的那样这是个失败的试验,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完成,于是被高高挂起不为人知。 过了一会儿,贝尔福艰难的问:“你认为,这会对我们的海军有威胁吗?” 军需大臣笑了笑:“这就是你需要考虑的事了,爵士阁下!” 你才是海军大臣,我这个军需大臣要考虑的是护航。 第六百四十五章 海上生命线 哈塞尔特市政府,阿尔贝特一世这段时间在这指挥俘虏的安置及构筑防线。 夏尔的装甲军更适合作为机动部队,原则上它们应该在二线等待穿插而不是在一线构筑战壕与敌人对峙。 因此,战事稳定后马上就将防线交到阿尔贝特一世手中。 此时的阿尔贝特一世正深陷一堆文件中,最近让他颇感头疼的是俘虏的物资供应问题。 安特卫普一战夏尔俘虏了十余万德军,哈塞尔特穿插又俘虏了二十余万,再加上平时抓的俘虏,滞留在比利时的俘虏已有50余万人。 这对处于战时状态物资紧缺的比利时可是个不小的负担。 尤其这批俘虏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夏尔答应过要“优待”的俘虏。 “我认为英国人应该分担一部分压力。”阿尔贝特一世皱眉抱怨:“他们控制着航线控制着物资,却对俘虏所需的物资不闻不问。” “我向基钦纳元帅提过这方面要求。”伊登少将无奈的回答:“可元帅认为我们可以组织俘虏劳动,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说的容易。”阿尔贝特一世一声冷哼:“现在是战时,我们自己粮食甚至无法养活前线的士兵,何况作物收获并非短时间能实现。” 这些家伙,如果他们再不打算给物资,我就把俘虏放回德国去。 这时,参谋送上来一封电报:“陛下,来自安特卫普的电报。听说夏尔指挥航空团和法兰西海军在北海打了一场胜仗。” “是吗?”阿尔贝特一世随口应了声。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小胜,毕竟那是法兰西海军。 英国皇家海军都拿德国海军没办法,法兰西海军又能有什么建树? 然而,他接过电报瞄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的,接着抬头吃惊望着参谋:“你,你……确定这是真的?击沉了德国人7艘军舰,还包括一艘战列巡洋舰?” “确定,陛下。”参谋回答:“我特地派人向夏尔将军求证过。” “那么……”阿尔贝特一世依旧不敢相信:“法兰西舰队损失多少?” 如果法兰舰队损失更大,就不能称之为“胜利”。 “听说只有三艘军舰负伤。”参谋回答:“一艘巡洋舰重伤,两艘驱逐舰轻伤。” 阿尔贝特一世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不,这不可能。”伊登少将也不敢相信,他上前拿过电报看了看,但的确如此。 “夏尔是怎么做到的?”阿尔贝特一世一脸惊异。 他知道海战不比陆战,海战战术通常很简单,除了“t”形阵位能发挥舰队火力外,就是装甲和火炮硬碰硬。 因此,阿尔贝特一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结果,即便指挥这场战斗的是夏尔。 “是夏尔的轰炸机。”参谋给出了答案:“他用轰炸机带着鱼雷从空中攻击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德国人措手不及,因此损失惨重。” 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少将面面相觑。 居然把鱼雷带到空中? 不愧是夏尔! 忽然,阿尔贝特一世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他可以,他做到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将军,绝对正确!” 伊登莫名其妙的:“陛下,只是一次海战而已,夏尔已取得了许多次胜利,这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是海战,将军,这可是海战!”阿尔贝特一世抓住伊登少将的肩膀重重的晃了晃,似乎想把他摇醒:“知道海战的胜利意味着什么?知道这款搭载着鱼雷的轰炸机出现意味着什么吗?” 伊登少将一脸懵,陆军出身的他更多的是想着比利时的领土,他不太明白海洋的重要性。 “看看这个。”阿尔贝特一世激动的拉过地图往伊登少将面前一放,指着英吉利海峡说:“比利时的海岸线整个被封锁在英吉利海峡内,少将,你就没想到什么吗?” 看着地图考虑了一会儿,伊登少将似乎明白了。 “陛下的意思是。”伊登少将语气有些犹豫:“我们始终受制于英国皇家海军?”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决定全方位支持夏尔了,但夏尔与英国存在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包括我们与英国人也有矛盾。”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来自海上的威胁。” “虽然我们有堡垒,还有夏尔打造的防御体系。但这些防御体系只能防御来自陆地的进攻,却无法抵挡来自海上的威胁。” 盯着地图的伊登少将表示赞同:“是的,安特卫普的最后一条出路甚至是海上的逃生之路,一旦被敌人军舰封锁,我们的堡垒就是战列舰巨炮下的靶子。” “另外还有物资补给。”阿尔贝特一世补充道:“还有对外贸易。” “当然。”伊登少将点头。 对外贸易是比利时的经济基础,她的发展模式是从国外进口大量原材料,加工完后再出口到世界各地,其50%以上的工业产口都需要通过海运出口。 因此,海上航线无异于比利时的生命线。 “现在不一样了。”阿尔贝特一世开怀大笑:“夏尔把鱼雷带到天上,又在安特卫普设有机场……” 阿尔贝特一世手指在地图上安特卫普的位置点了点,又画了一个圈演示轰炸机的控制范围。 伊登少将恍然。 不久的将来,拥有英吉利海峡制海权的将不再是英国,而是法兰西,确切的说是夏尔。 原本,阿尔贝特一世对英国还有一丝忌惮,他担心英国一旦放下脸来把世界第一的海军摆在比利时海岸线上,比利时这个没有战略纵深的小国怕是瞬间就土崩瓦解。 即便不是军事,就算经济封锁比利时也无法承受。 但现在,阿尔贝特一世这最后的一点忌惮也没有了。 将来的英吉利海峡是夏尔的天下,英国强大的海军甚至有可能进不了海峡。 抱紧夏尔一个人的大腿,总比要看英法德三国脸色,甚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强! 阿尔贝特一世一时心情大好:“准备汽车,我们马上去安特卫普一趟!”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为海军提供资金 安特卫普机场指挥部。 夏尔和盖普拉特中将正在讨论法兰西海军的发展方向。 “我们的驱逐舰受‘绿水海军’的影响,一直以小型化为主。”盖普拉特中将忧心忡忡的说:“我们之前生产的驱逐舰只有800吨,因为阿根廷订购1000吨级驱逐舰才有了这吨位的驱逐舰。” 夏尔看过相关资料,说起来还是法兰西海军的耻辱。 1910年时阿根廷同时向英、法、德三国订购1000吨级驱逐舰,结果法兰西建造缓慢且试航性能不好,阿根廷取消了订单。 最终法兰西只能把这款1000吨级的驱逐舰留作自用,这就是法兰西的“冒险级”驱逐舰,是一战时法兰西最先进的一款驱逐舰。 (上图为法兰西冒险者级驱逐舰,1914年服役,1000吨标准排水量) “现在的问题是。”盖普拉特中将给夏尔递上了驱逐舰的资料,说:“我们许多人不太确定驱逐舰是继续小型化思想,还是大型化好。” 夏尔之前跟韦尔斯讨论过海军将来的发展是驱逐舰,却没点出驱逐舰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于是海军就出现了这样的分歧。 夏尔很肯定的说:“当然是往大的方向发展好,1000吨远远不够,将来还要发展2000吨、3000吨,甚至更大吨位。” “为什么?”盖普拉特表示不解:“如果是这样,那它们与轻巡洋舰有什么区别?” 一战时期轻巡洋舰普遍4000到5000吨,从吨位上看两者似乎重合了。 然而,夏尔却知道它们不是一个东西。 “将军。”夏尔回答:“我们都知道,轻巡洋舰包括吨位更大的巡洋舰在内,它们的主要目标都是以敌人军舰为主的,是吗?” “当然。”盖普拉特点头:“他们都是配合战列舰作战的,在战斗中可以利用其速度优势抢占有利阵位。” “因此。”夏尔说:“它们依旧是以堆装甲和火炮为主,是吗?” “这有什么问题?”盖普拉特中将疑惑的望着夏尔。 海战不是以敌方军舰为主还能有什么? 夏尔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望着盖普拉特中将,问:“当鱼雷攻击机出现后,军舰的功能就会有相应的改变了吧?” 盖普拉特中将“嗯”了一声:“显而易见,它应该增强防空火力。” “仅仅只是增强?”夏尔笑而不语。 盖普拉特中将一脸懵:“那,还能有什么?” 夏尔回答: “今天是轰炸机带着鱼雷,有一天我们还可以为轰炸机挂载上炸弹。” “虽然它目前存在精度问题,但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而随着精度提升,是不是意味着舰队往往还没看见对手,就已经被敌人的飞机击沉了?” 盖普拉特中将愕然。 夏尔说的这些虽然很难想像,但盖普拉特中将往深处一想,却又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至少在北海这片特殊的海域成立,北海宽643公里,“卡普罗尼”轰炸机带上副油箱差不多可以飞个来回。 而最宽只有180公里的拉芒什海峡更是如此,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航程问题,就连腿短的“骆驼”战斗机都能飞个来回。 那么,敌方军舰能看到对手吗? 在他们还没看到对手前,就会被法兰西侦察发现位置,接着派出鱼雷攻击机和轰炸机狂轰滥炸。 夏尔这时又补了一句:“如果敌人军舰连对方军舰都看不到,还要大炮和装甲有什么用?” 盖普拉特中将考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回答:“我明白了,驱逐舰的重点发展方向应该是防空,而不是反舰。” 夏尔点了点头,这就是之后军舰的发展方向。 有了航母之后更是如此。 战列舰各种口径的主炮、副炮全没用了。 因为军舰的主要任务不是反舰,大多数海战连敌人军舰都看不到,要那么多主炮何用?直接缩减为一两门舰炮用于应对极端情况。 厚厚的装甲也没用了。 主要的攻击来自天上而不是海面,轰炸机自上而下的攻击甲板,或者就是鱼雷攻击机发射水线下的鱼雷,侧装甲堆再厚都是白搭。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防空火力,远中近多重防空,为航母提供一层又一层的火力防护。 当然,驱逐舰作为航母的带刀护卫还必须兼顾反潜和反舰,但相对防空都是次要的。 这就是战列舰将来被淘汰的原因,它的主要优势火炮和装甲,在航母出现后基本是多余的,毫无用武之地。 于是,战列舰被以防空为主的驱逐舰取代也就是必然的。 (注:二战时期就有许多军舰因为战场变化和任务改变,不得不将军舰副炮拆除改成防空炮) “所以。”夏尔做出了总结:“驱逐舰吨位的增加与巡洋舰完全不同,它是以防空为主要目标。简单的说,就是把巡洋舰装甲和火炮的重量,逐渐换成防空火力。” 盖普拉特中将脸上阴晴不定,时而欣喜时而担忧,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个坏消息。” “哦?”夏尔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 盖普拉特中将回答:“好消息是,如果将来的海战真像你说的这样发展,那么我们的损失就比英、德少得多,还有追上他们的希望。” 夏尔点点头表示理解。 法兰西的战列舰不多,而英国和德国的战列舰都是几十或十几艘。 一旦海战抛弃了战列舰,英国、德国的损失必然更大。 盖普拉特中将继续说:“坏消息是,我们海军的建设几乎处在停滞阶段,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发展新型驱逐舰。” 战争爆发后,法兰西几乎把所有资金都用在陆军上了,海军只能排在第二,在建的驱逐舰只有区区两艘。 夏尔没有多想,把这事应了下来。 “我认为我可以在这方面出一份力。”夏尔说:“我的意思是,伯纳德集团可以为海军提供资金。” 盖普拉特中将眼睛一亮:“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回答。 这是控制海军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第六百四十七章 补给权 夏尔对陆军和空军都有很强的控制力。 军衔、威望、指挥权,再加上陆、空军主要装备的生产和供应。 比如陆军的坦克,未来还会有专用坦克炮和双稳火控系统。 比如空军的战斗机、轰炸机,以及发动机技术等。 这些都是由伯纳德集团也就是夏尔直接控制。 只有科技含量不高、替代性强的装备,比如步枪、地雷、机枪、迫击炮等,才放手交给“圣艾蒂安”和“fn”兵工厂。 海军就不一样了。 夏尔在海军领域既没有军衔也没有指挥权,与海军的联系说到底只有韦尔斯的造船厂。 威望或许有,毕竟夏尔此时在法兰西已如日中天,即便是海军也鲜有没听过夏尔的。 但威望很虚,它在盖普拉特中将这种实权人物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是。 有一天,如果夏尔与盖普拉特中将有利益冲突,或者政敌说动、收买了盖普拉特中将,夏尔在海军的所有布局就有可能瞬间被推翻。 这不是小事,它关系到夏尔对物资控制乃至话语权,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夏尔当然不会把摆在面前的机会拱手让人。 “中将。”盖普拉特中将问,眼里充满期盼:“你,打算为海军提供多少资金?” “目前还不确定。”夏尔略一考虑,回答:“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也没人知道海军有多大的需求。不过,我打算首批投入1500万美元,用于打造排水量在2000吨左右的10艘新型驱逐舰。” 1500万美元,大概是夏尔一个月的收入。 (注:此价格参照1916年希腊以每艘14.8万英磅折合71.3万美元从英国购买的四艘1000吨英国野兽驱逐舰) 盖普拉特中将喜出望外:“一……一千五百万?美元?你,你确定?” 盖普拉特中将不敢相信夏尔首批就会投入这么大一笔巨款。 法兰西在建的驱逐舰只有三艘,还有一艘战列舰建了一半就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这还是举全国之力的状态。 而夏尔居然能一口气建10艘驱逐舰,还是新型驱逐舰。 “当然,中将。”夏尔语气肯定:“后续还会有更多资金投入,还有紧缺的物资,我希望能将法兰西海军打造成一支区域最强的海军。” 盖普拉特中将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能听明白夏尔话中的意思,世界第一海军就在拉芒什海峡对面。夏尔说的“打造区域最强”,实际就是“世界最强”。 上帝,难道法兰西海军的春天真的要来了?盖普拉特中将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盖普拉特中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夏尔虽说是一名为法兰西建立无数功勋的将军,但同时也是一名资本家。 任何资本家都会考虑自身利益,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付出资金,尤其是这么一大笔资金。 夏尔当然也不会例外。 “非常感谢,中将。”盖普拉特中将稳住心神,摆出一些官方的姿态握了握夏尔的手:“我代表法兰西全体公民,以及全体海军官兵感谢你的慷慨,我们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这是应该的,将军。”夏尔回答:“这也是我们的共同目标,您说是吧?” “当然。”盖普拉特中将点了点头,接着用委婉的措辞问:“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让你平白无故投入这么一大笔钱却什么利益也没得到。” 夏尔假装考虑了一会儿,回答: “说得对,将军,毕竟伯纳德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 “虽然我很愿意把这笔钱捐给海军,但我不得不考虑其它人的利益。” “或者,这些钱算是购买海军的补给权,您认为如何?” 盖普拉特中将一愣:“补给权?” “是的。”夏尔解释道: “简而言之就是负责海军官兵和补给,包括生活用品、弹药、燃料、武器等等。” “我最近打算拓展航运业务,我的海运公司将从美国源源不断的运来物资。” “我只希望从中赚到一点差价弥补损失。” 这话半真半假。 拓展航运业务是真的。 夏尔掌控着航线安全,自己组建一支商船运物资显然是一本万利。 何况运输权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否则依旧有可能被别人卡脖子。 “希望赚差价弥补损失”是假。 夏尔的真正目的,是希望控制海军的补给从而扩大自己在海军中的影响力。 有一天如果海军不听话,夏尔只要把补给断掉就行。 其中尤其是武器、弹药这些不可替代的物资,包括将来出现有可能出现的航母舰载机。 盖普拉特中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犹豫了一会儿,心下暗自权衡。 同意。 盖普拉特能称得上损失的就是多了个上级,往后可能要听夏尔的。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损失”。 因为有夏尔这个富可敌国的资本家的支持,布雷斯特派甚至不需要担心海军部长的打压及议会的拨款。 此外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很可能还有许多胜利。 其中尤其是胜利,这将成就盖普拉特中将甚至在史书上写下重重的一笔,如果打败英国皇家海军成为全球第一海军的话。 不同意。 法兰西海军马上就会继续陷入困境,夏尔有可能彻底放弃布雷斯特舰队。 到时胜利和荣耀就别想了,说不定还会被海军部队解散并编入土伦舰队。 想到这,盖普拉特中将就不再迟疑了,他点了点头:“没问题,中将。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不会把补给卖得太贵的,是吧?” 这是盖普拉特中将的另一个担心,如果夏尔得到补给权后漫天要价可不行,那会影响海军官兵的士气。 夏尔笑了起来: “放心,将军。我会以英国皇家海军的伙食标准及价格为参考。” “我保证,我提供的补给只会比他们便宜不会更贵。” “否则,我愿意以十倍的价格赔偿!” 英国皇家海军的补给价已是市场价的两到三倍,这其中依旧有巨大的利润空间。 第六百四十八章 关键是发动机 盖普拉特中将前脚刚离开,阿尔贝特一世后腿带着伊登少将走进办公室。 “好久不见,将军。”阿尔贝特一世满脸微笑的上前与夏尔握了握手。 然后他从伊登少将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和证书,双手递到夏尔面前:“这是利奥波德勋章,将军,为了表彰你为比利时做出的贡献。” (上图为利奥波德勋章,是比利时三大国家骑士荣誉勋章之一,由国王亲自颁发,授予有突出贡献的政要或王室成员。) 夏尔对勋章并不感冒,但出于礼貌,夏尔还是起身敬了一个礼,双手接过并表示感谢。 阿尔贝特一世搬了把凳子在夏尔面前坐下:“将军,我听说你在海上打败了德国人,还击沉了一艘战列巡洋舰?”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我想确认一件事。”阿尔贝特一世说:“关于那款能搭载鱼雷攻击敌人军舰的飞机……” 夏尔从参谋手里接过文件,翻开来一边签一边回答:“你是想知道,英国人是否有能力像我一样把鱼雷带到空中?” 阿尔贝特一世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脸上略带尴尬:“你猜的没错,中将,我需要一个答案。” 夏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了抬眼:“这么说吧,陛下,虽然现在不行,但英国人把鱼雷挂载到飞机上只是迟早的事,您是知道的,这不可避免。” 阿尔贝特一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来时的路上他就想到这个问题。 以英国的工业能力和科技能力,全力追赶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发出类似的鱼雷攻击机。 到时,夏尔在海上依旧不具优势,于是比利时的海上威胁依旧存在。 但夏尔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您不需要担心这一点,陛下。” “为什么?”阿尔贝特一世疑惑的问。 他的想法是敌我装备一对一对比,像消消乐一样消掉。 鱼雷攻击机对鱼雷攻击机,军舰对军舰,最终得出英国皇家海军更具优势。 然而实战却并非如此。 夏尔提醒道:“重要的是战斗机。” “战斗机?”阿尔贝特一世一脸懵:“它也可以带上鱼雷?” 夏尔摇了摇头,不急不缓的回答:“不,陛下,它能把敌人带有鱼雷的轰炸机打下来。”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半张着嘴连连点头。 站在他身后的伊登少将也明白过来,他惊呼出声: “是的,战斗机可以争夺制空权,只要有它在,任何鱼雷攻击机都无法靠近我方军舰。” “所以,它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们……不,是将军的战斗机是最先进的。” 但随后伊登少将又迟疑着说:“可是,将军,英国似乎获得了一批‘骆驼’战斗机,这是否意味着……” 夏尔将钢笔抓在手里,在虚空中朝伊登少将点了点:“而战斗机的关键是发动机,少将,它决定了战斗机是否能飞得更快、更远、更灵活。” 伊登少将和阿尔贝特一世互望一眼,这才放松下来,很明显,夏尔掌握了最先进的发动机。 由此不难推断,夏尔才是能彻底掌控拉芒什海峡的那个人。 “当然。”阿尔贝特一世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我一直坚信这一点,没人能比得过你,将军,不管是陆上还是海上!” 夏尔笑了笑没说话。 阿尔贝特一世之所以会问这番话就证明他不是“坚信”。 不过夏尔却认为这情有可原,他作为一名国王,不得不为比利时的将来打算。 毕竟只要走错一步或遗漏一个小细节,比利时都有可能大难临头。 “将军。”这时通讯兵上前报告道:“温特将军来了,他希望与您谈谈。” 夏尔朝阿尔贝特一世扬了扬眉,几个人相视一笑,他们都猜到温特将军来是做什么的。 不久,温特将军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脸色有些苍白,蜷着身子直吸凉气,显然是在飞机上被冻着了。 温特将军看到阿尔贝特一世时一愣,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分别与几个人握手打招呼。 “看来,我此行是不能如意了,是吗?”温特将军朝夏尔耸了耸肩。 比利时的利益,是借夏尔一人之力挡住其它所有国家的威胁,包括来自英国的海上威胁。 因此,有阿尔贝特一世在这而且夏尔没让他回避,就说明谈判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夏尔没回答,只是让勤务兵给温特将军冲一杯咖啡,说:“喝一杯咖啡再走吧,来一趟不容易。” “可是中将。”温特将军并不甘心:“如果英国也能拥有这款鱼雷攻击机,我们就能轻松的封锁北海甚至短时间内击溃德国海军,难道你不愿意看到胜利吗?” 这是对夏尔的道德绑架,他将“不给英国鱼雷攻击机”与“不愿意看到胜利”联系起来。 “想想吧,中将。”温特将军补充道:“战场上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在死去,人们正在遭受战争的折磨,正在忍饥挨饿,许多人被冻死饿死。而你,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 这是温特将军在路上想好的说辞。 既然夏尔是“有良心的资本家”,那就应该用这个打动他,而且也只能用这个才能打动他。 否则,没人会傻到把鱼雷攻击机提供给世界海军第一强国,那是战列舰的克星,是把英国从海军第一强国上拉下来的利器。 但夏尔却不为所动,他点头表示同意却笑而不语,手里自顾自的签着文件。 阿尔贝特一世和伊登少将坐在一旁不插话,喝着咖啡摆出一副看戏的态度。 政治很现实,在国家利益面前说这套大道理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温特将军无奈,只能说:“中将,我想你也不希望媒体把这些话公之于众吧?” 语气中带着些威胁。 夏尔意外的看了温特一眼,平静的回答:“你或许忘了,将军,如果你和你的国家考虑到士兵和人们的牺牲及苦难,随时都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温特将军哑口无言。 夏尔说的没错,德国人早就有“为了和平谈判”的呼声。 只是因为被美国收买的政客从中作梗并误导民众,因此才没能停战谈判。 因此,身为英国人的他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第六百四十九章 命运共同体 温特将军带着失望离开了。 他在安特卫普给海军大臣发了一封电报: “我们都很清楚夏尔不会出售这种技术。” “如果我们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敌人脑袋,可以毫无顾忌的抢走他手里的一袋金币还有他所有的一切。” “这时,我们也不会同意用让他这袋金币买去这把枪。” “所以,夏尔也不会同意。” 此时的贝尔福已两天三夜没合眼了,看到这封电报后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追上夏尔的脚步。” 他的目光望向战争办公大楼的窗外。 伦敦的天空依旧飘着雪花,它始终笼罩在令人压抑的大雾中,一点都没有冬去春来的样子,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猛烈的风暴。 …… 阿尔贝特一世对此行颇为满意。 他在返回哈塞尔特的汽车上甚至哼起了歌。 “知道吗,少将?”阿尔贝特一世得意洋洋的对伊登少将说:“近百年来,比利时都在试图在几个大国间取得平衡,包括荷兰。现在,我们终于要结束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了!” 阿尔贝特一世已厌倦了这种在大国间努力周旋强颜欢笑的交际,还有旁人鄙夷的目光。 (注:比利时于1830年脱离荷兰建国,至本书时间点86年。) “是的,陛下。”伊登少将发自内心的表示赞同:“与夏尔结为盟友是我们最正确的选择。” 站在夏尔一边,虽然没能使比利时从棋子一跃成为棋手,却也相差不远了。 有朝一日,当比利时全面贯彻夏尔的防御体系有能力对抗三大国的威胁时,就再也不会有谁会能把比利时当作一条路了。 “不!”阿尔贝特一世反对道:“不是盟友,是朋友,少将。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 盖普拉特中将始终坚持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安特卫普机场,就在夏尔的楼下。 此时北海的战事已告一段落,他原则上没必要继续呆在机场。 且习惯于在海港吹着海风看着军舰的他,很不习惯机场飞机起降的噪音,这让他耳朵“嗡嗡”作响甚至头晕脑胀。 然而,他始终不愿搬到海港,哪怕机场距离海港并不远。 “这不只是作战上的协同。”盖普拉特中将对劝说他的参谋说:“更是战术甚至战略方向,明白吗?而且,我们应该要习惯飞机,不只习惯,还要了解它!” 飞机有可能是一切,盖普拉特中将站在窗口愣愣的望着在窗外起降的战斗机,心下有些失落。 盖普拉特出身于海军世家,他爷爷甚至在拿破仑手下指挥过风帆战舰。 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是:“海军就是一切,它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繁荣和强大,没有任何一个兵种能超过它。你应该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指挥官为人生目标,并以此为傲!” 然而,他忽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空军要崛起了,海军在它面前似乎什么都不是。 军舰最多只能以三十几节(时速50几公里)的速度航行,但飞机却能轻松达到一百多甚至两百公里的时速,以后还会更快。 军舰只能看到四十几公里远,而在高处的飞机却能轻松发现上百公里外的军舰。 军舰没有作战的主动权,只能被动的等飞机进攻,而飞机却可战可走…… 盖普拉特中将心下不甘,他不断的在脑海里推演,希望能找到一种海军打败空军的方式,或者说是海军的出路。 但最后无一例外的全被自己推翻。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夏尔是对的,制空权能决定一切,尤其是海战。” 陆战还可以通过烟雾、森林、战壕、坑道等削弱飞机的影响,而又平又宽的海面,军舰就只能成为飞机的靶子。 带着沉重的心情,盖普拉特中将转身走向电讯室,对通讯兵下令:“给布雷斯特造船厂发电:‘夏尔将资助我军建造10艘新型驱逐舰,希望你部尽快派人到安特卫普洽谈’。” …… 布雷斯特造船厂。 此时距夏尔在北海的胜利已三天了,韦尔斯的心情由最初的狂喜逐渐冷却下来。 他正在船厂指挥工人为驱逐舰装上“回声探测仪”。 1000吨的“冒险级”驱逐舰正面临两难:排水量摆在那,舰炮、鱼雷,再加上人员和物资已差不多到上限。 要加装“回声探测仪”及配套设备和人员就不得不减少其它物资甚至武备,比如鱼雷数量。 “我们需要更多资金。”韦尔斯对着图纸皱起了眉头:“我们需要造更大的驱逐舰才能满足现在的作战需求。” 然而,韦尔斯却觉得这不太可能。 军方将大多资金都用于陆军投入战场与德军作战,海军的资金原本就不多,海军部长又打算偏安一隅转向土伦造船厂,刚造好的两艘战列舰都被调往土伦。 (注:一战时期法兰西一共建成了三艘战列舰两艘驱逐舰,三艘战列舰为布列塔尼级,1909年开工建造,一战时法兰西海军集中资金将它们建成希望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哪怕夏尔已经在北海取得了胜利也改变不了什么,固执的海军部长依旧会把资金投入到战列舰上。 然后,等最后一艘普罗旺斯建成再把它调往土伦。 就在这时,秘书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韦尔斯面前,报告:“先,先生,好消息……” 韦尔斯头也不抬的问:“另一场胜仗?” 这没有太大的意义,海军部长不会改变他的战略,他始终认为北海和大西洋是英国人的天下,法兰西海军插足其间是多余的,是一种浪费,是一种无谓的挣扎和冒险。 “不,先生。”秘书回答:“是盖普拉特中将发来的电报,他说,他说夏尔将资助海军建造10艘新型驱逐舰。” 韦尔斯猛地抬头望向秘书,迟疑着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先生。”秘书回答:“而且,盖普拉特中将向政府报告了这件事,他要求这10艘新型驱逐舰由布雷斯特海军调动。” “太棒了!”韦尔斯惊叫起来:“10艘,那得多少钱?重点是,这只是个开始,一个很好的开始!” 韦尔斯是个生意人,他知道一旦布雷斯特海军与英国皇家海军展开争霸,订单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布雷斯特造船厂。 到时,布雷斯特造船厂不仅不会因为海军部长的“战略方向”而没落,反而会迅速崛起! 所以,韦尔斯与盖普拉特中将是命运共同体,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彼此信任的好友的基础。 第六百五十章 游戏心态 盖普拉特中将想要拿到这10艘新型驱逐舰的控制权并不困难。 他在报告里申明:“这10艘驱逐舰是布雷斯特海军拉到的资金,如果政府将来要把它们调往土伦,就不会有资助这回事。” 于是,政府就面临一个选择: 不同意,法兰西海军就什么也得不到。 同意,法兰西海军能得到10艘驱逐舰,虽然它在布雷斯特派的指挥下在大西洋和北海活动。 只要不笨就知道该选哪一个。 其实议会和政府想选另一个。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甚至一致认为不应该让这10艘驱逐舰开工。 “我们都知道,这是夏尔控制海军的第一步。”克雷孟梭说:“虽然只是布雷斯特海军。另外,他也可以通过这一点加强他对物资的控制。” “我知道。”白里安点头回答:“但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拒绝夏尔资助的军舰? 拒绝夏尔在北海的胜利? 拒绝夏尔对物资的控制? 这只会引发另一场哗变,甚至是全国性的暴动。 人们会以为他们的总理和议员都疯了,或者议员都被英国甚至德国人收买了。 因为这完全说不通,只能以叛国解释! 克雷孟梭笑了笑:“这或许是好事,夏尔正在以英国人为敌,确切的说是以英国皇家海军为敌,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他会得到应有的教训的!” 白里安缓缓点头,挑战世界第一海军可不是几架飞机就能做得到。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焦头烂额几天都不敢睡觉的不是夏尔,而是被他们视为上帝般存在的英国皇家海军。 或许是对英国皇家海军拥有绝对的信心,又或许是为了将夏尔尽快推到与英国皇家海军对抗的战线上,议会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批准了盖普拉特中将的申请。 另一边,夏尔与德约卡确认后,第一批资金300万美元当天到位,就连造船需要的钢材也在美国联系好。 (注:美国纽约到布雷斯特港只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运输费用便宜,同时法兰西国内货币贬值物价高涨,从美国进口钢材比在国内购买还便宜。) 于是,驱逐舰的建造工作就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提上了日程。 …… 安特卫普机场指挥部,夏尔这天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这个客人很神秘,夏尔对他一无所知。 命令是陆军部长加利埃尼昨晚发来的一封电报:“有人想跟你谈谈,就在明天早上,请务必做好接待和保密工作,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能知道这次会面。” 会是谁呢? 夏尔心下疑惑,还有谁需要这种方式这种保密层级的见面? 不过夏尔没多想,随便交待警卫员不要让外人接近机场就完事了。 有时等级越高的“保密”反而会漏密。 比如忽然加派巡逻队,或对周边实施梳理式的搜索,亦或是增加机场的封锁层级等等。 仅仅只是这些动静都能让间谍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于是就能提前做好准备。 夏尔没把这事放心上,第二天早晨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又像往常一样用过早餐后批阅文件。 他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考虑: 新型驱逐舰上装什么防空火力好? 把博福斯防空炮整出来装上去? 这似乎不对! 现在拥有空中优势的是我,把这种中程防空利器搞出来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不行,应该慢慢来。 应该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步步发展,这样才能始终把英国套在下一层压着打! 这时警卫员上前报告:“将军,有人要见您,他说是费尔南中校。” 夏尔一愣,费尔南中校?他不会就是加利埃尼说的那个神秘客人吧? 夏尔笑了笑,下令:“让他进来。” 他把这当作是一次恶作剧。 不久,费尔南中校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身后带着几个人,看军装和打扮像是他的警卫和参谋。 夏尔微笑着起身相迎,他以为费尔南中校会像以前一样很随意的与自己打招呼。 没想到费尔南中校一脸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凑近了对夏尔说:“有人需要单独见你,中将。” 说着,费尔南中校让开身,将一名留着花白八字胡的参谋亮在夏尔面前。 参谋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夏尔一眼,微微一笑,用俄语问好:“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夏尔中将。” 夏尔马上意识到这名“参谋”才是那位“客人”。 他是一名俄国人,军衔应该不低,夏尔想,可能很重要,否则也不会担心被间谍暗杀。 果然,当夏尔与“参谋”及翻译三人在会议室时,翻译就介绍道:“中将阁下,这位是布鲁西洛夫上将,他对您的装甲穿插战术很有兴趣。” (上图为沙皇俄国总参谋长布鲁西洛夫上将,东线唯一的一场大胜就是他指挥的布鲁西洛夫攻势,几乎打垮了奥匈帝国)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夏尔上前与布鲁西洛夫握了握手。 布鲁西洛夫似乎不苟言笑,他朝夏尔点了点头:“听说你才19岁?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想出那些本应该是身经百战后才能总结出来的战术的?” 接着布鲁西洛夫举了战例:“比如你在凡尔登使用的‘反斜面战术’,这是一种十分大胆的创新,几乎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放弃制高点,那原本是所有人都拼命争夺的战术甚至是战略要地。” 战术是针对战斗本身而言,在高处意味着居高临下,意味着对敌人形成地理优势。 战略是指对战役的影响,几个制高点能为全军提供情报,且守住它们能迟滞敌军的行动,就像扎下几根钉子。 这时代的确像布鲁西洛夫上将说的那样,许多战斗都是围绕着争夺制高点展开的。 “那是因为我把战争当作游戏,将军。”夏尔半真半假的回答:“有很多事我们之所以没想到,是因为我们把它看得太重了,总想着一旦失败就会付出鲜血、生命,甚至一个国家的存亡。但如果把它看作游戏,您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尝试,也值得尝试。” 布鲁西洛夫一愣,笑了起来:“你说得很对,战场的确需要这种游戏心态。” 第六百五十一章 因地制宜 “我此行是来向你学习坦克的研发及其战术的。”布鲁西洛夫说得很直接,也很诚恳。 经历过战场的军官大多有这样的特质。 原因是他们经历过生死,知道在战场的胜负面前,平常人所在乎的“面子”不值一提。 “你知道的。”布鲁西洛夫轻轻一叹:“我军在东线的表现很糟,无论我军占有多大的地理和兵力优势,与敌人的战损比也在5:1左右,有时甚至更糟,即便与奥匈帝国的军队作战也不例外。” 奥匈帝国军队的战斗力比德军的战斗力差许多,但沙皇俄国的军队在他们的进攻面前依旧形同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布鲁西洛夫抬头直视夏尔的眼睛:“可是你们。确切的说是你,夏尔中将,你却能凭借少得多的军队打败德国军队。穿插安特卫普一口气俘虏了十几万德军,又穿插哈塞尔特俘虏二十几万德军。有时我在想,我们的军队是否也能做到类似的穿插……” “当然可以。”夏尔很肯定的回答:“你只需要找到敌人的弱点。” “我知道。”布鲁西洛夫眼里透着无奈:“我研究过你的战术,夏尔中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你在伊普尔成功挡住德国人的进攻之后。” 那至少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夏尔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们甚至开发了自己的坦克。”说着,布鲁西洛夫侧过身望向翻译。 翻译会意,马上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图纸和说明文件恭敬的递到夏尔面前。 夏尔接过一看,是一款他从未见过坦克。 或许是因为它不能称之为坦克。 (上图为沙皇俄国研发的“沙皇坦克”,大车轮为前方,9米高,俄国人试图用这种大车轮跨过战壕和障碍,但在1915年8月生产出样车时才发现大车轮的确可以跨过,但身后的小车轮却会被卡住使其无法动弹,最终被舍弃。) 夏尔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这种坦克的弱点:“你们就不担心,车前巨大的车轮会成为敌人步兵炮目标么?” 车轮越大目标就越大,敌人就越容易命中。 而且它还是轮子,是坦克的支撑并凭借其前进的轮子,这么大的一个弱点摆在敌人面前,随便一炮就能把它打瘸甚至翻车。 真不知道这设计是怎么通过的! 布鲁西洛夫点了点头,感叹:“事实证明你的‘夏尔a1’才是最优秀的设计,即便是现在它也不过时。但是……我们与欧洲的运输通道已基本被封锁,我们很难从贵国进口这款坦克。” 这是军需大臣的锅。 傲慢的他一开战就惹上了奥斯曼帝国,结果损兵折将不说还断了欧洲到俄国最重要的航线。 另一条航线是从北海进入北冰洋再到俄国。 但一来北海有德国潜艇封锁,二来更重要的是北冰洋一年有六个月左右都处于封冻状态(11月到次年的4月),即便解冻也到处是冰山十分危险,运输量不大。 结果就出现沙皇俄国基本孤立无援的状态。 布鲁西洛夫拿起面前的咖啡小喝一口,忧心忡忡的说:“东线的形势很不乐观,中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我在想,你是否可以为我们设计一款坦克,一款能短时间批量生产又不需要耗费太多资金的坦克,这可能会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只有拥有这样的坦克,他才能像夏尔一样组建一支装甲部队,才能复制夏尔的战术并将他们应用到战场上。 最后,布鲁西洛夫又补充了一句:“这对西线有利,也符合法兰西甚至是你的利益,我相信你会愿意帮忙的,是吗?” 这的确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德国目前的政策是“先西后东”,法金汉打算先击败法兰西再回头全力对付沙皇俄国。 (原因是沙皇俄国体量大兵力多,即便5:1的战损比也很难短时间吃掉,没人会想到最后沙皇俄国从内部崩溃) 对法兰西而言,帮助俄国在东线取得胜利,或者至少坚持得更久一些,的确可以减轻防线上的压力。 然而,夏尔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将军,而是我认为你们需要的不是坦克。另外,即便你们有了坦克,也很难做到像我的军队一样穿插。” “为什么?”布鲁西洛夫一脸不解。 “地形,气候,还有交通,将军。”夏尔回答:“不知道您是否考虑过俄国的天气比我们这寒冷得多,它的冬天雪层很厚,不适合坦克快速穿插。” 夏尔将目光转向布鲁西洛夫。 布鲁西洛夫一愣,点头赞同了夏尔的说法。 俄国冬天积雪厚达半米是常有的事,极端情况下部分地区甚至能达十几米,坦克很难在这情况下快速穿插。 夏尔继续说:“春天以后积雪融化又会有大面积的积水,许多地区会变成沼泽,公路也泥泞不堪,再加上你们的火车线路又比法兰西少得多无法保证后勤……” 在这情况下,即便坦克成功穿插到指定位置,也可能会因为后勤无法跟上而被敌人围歼。 二战时德国的穿插包围之所以能成功,是利用了冬季来临前的空窗期。 此后寒冬来了还没取得最终胜利,天平就开始向敌人倾斜了。 此时的沙皇俄国,其组织能力、后勤能力及侦察能力没法打出德国人一样的穿插包围,最终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布鲁西洛夫面色逐渐凝重: “你说得很对,中将,你对俄国的地形和情况相当了解。” “可是,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夏尔平静的回答: “当然有办法,将军,任何时候都有办法的。” “我认为,你们不应该总想着坦克,而应该发挥自身的优势。” 布鲁西洛夫一脸迷糊:“我们的优势?” 他能想到的只有劣势,此时的俄军,信心和士气都处于崩溃状态了。 但夏尔却很肯定的回答:“是的,优势:兵多,而且熟悉地形。”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多点突破,一点为主 布鲁西洛夫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尴尬:“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优势,中将,我们的部队的确多,但他们的战斗力却一言难尽。” 有句话叫“兵贵精不贵多”,此时俄国军队就是“多而不精”,是兵家大忌。 然而,有时“多而不精”同样具有优势,就看怎么利用并将这个优势扩大。 夏尔将手中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摆:“如果这是德国人的防线,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突破敌人的防线并迅速穿插至后方,攻击其脆弱的后勤补给线。” 布鲁西洛夫对此表示赞同,他研究过夏尔的穿插战术,知道其本质就是用机动部队穿插。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对:“这就是我需要装甲部队的原因,中将,而你却认为我们的情况不太适合使用装甲部队。” “我没说用装甲部队。”夏尔回答。 “那,又能是什么?” “骑兵!” “骑兵?”布鲁西洛夫惊呼出声,一脸惊异的望着夏尔:“不,这不可能,中将。骑兵会在敌人的机枪下死伤惨重。” 难以置信,夏尔居然提出用骑兵穿插? 这难道不是被他否定的战术? 还有索姆河使用骑兵的巨大伤亡…… 夏尔轻轻摇头。 这在其它地方或许成立,机枪出现后骑兵就应该被淘汰,坦克出现后就彻底取代了骑兵的地位。 然而,在俄国这特殊的气候及地形环境下却并非如此。 即便到了二战,苏军依旧保持着骑兵师并在战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骑兵在雪地和泥泞地里可能会比坦克更有用,将军。”夏尔语气坚定:“我听说你们有马拉雪橇,那为什么不将马克沁装到雪橇上?” 布鲁西洛夫瞬间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说道:“是,是的,雪橇!我们,为什么不把马克沁装到雪橇上?好问题!” 夏尔随手拿过纸笔,一边画一边分析:“雪橇不能太高,因为这会使它失去稳定性容易翻覆。因此机枪的高度不应超过比马匹,这决定了枪口无法朝前。” 夏尔在纸上画了一个朝后的枪口,继续说: “但我们可以将枪口朝后,这样就可以一边行进一边射击。当然,这需要一些训练。” “如果是其它时候,我是说没有下雪时,我们就可以把它改为马车。” (上图为马车与马克沁机枪结合的简易装备,俗称tachanka,是苏俄两军都广泛使用的重要武器。) 布鲁西洛夫盯着夏尔画的图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称赞: “这似乎,比想像中的好,中将。” “这可能正是我们需要的,因为它不需要耗费资金。” “我是说,它只需要马车和机枪,我们完全可以短时间批量装备。” 夏尔将画好的草图递给布鲁西洛夫,提醒道: “它不应该朝敌人冲锋,将军。” “它的枪口在后方,前方是脆弱的马匹。” “你们应该在敌人步枪射程之外忽然调转马头,并用机枪朝敌人扫射!” 马克沁机枪射程比步枪远,再加上射速高打出的是一个面,遭遇战和阵地上这么干很可能能打出奇效。 “当然。”布鲁西洛夫重重的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机动作战。”夏尔补充道:“你可以假设一驾这样的马车在空旷地带碰到一个步兵连甚至更多敌人。” 布鲁西洛夫一愣,一驾马车就三个人一挺机枪,碰到一个步兵连除了逃跑还能做什么? 忽然,他想明白了。 马车可以与敌人保持距离,始终在马克沁机枪的射程内却在敌人步枪的射程外机动,最终这驾马车甚至有可能耗光整个步兵连。 “难以置信。”布鲁西洛夫愣愣的望着夏尔:“它简直就是为我们设计的,虽然不能称之为完美,却是最合适的!” 夏尔又目光转回德军“防线”上:“用这样的装备,再加上精锐骑兵和步兵,就能快速突破敌人防线并进攻其后方,就像我的穿插作战一样。” 但布鲁西洛夫对此有顾虑,他迟疑着说: “我这么做过,中将。” “或许是因为德国人有过被你成功穿插的经验,他们在二线组建起了机动部队。” “一旦我的部队从某处突破,他们的机动部队马上会赶到这里并补上这个缺口。” 这是骑兵突破的劣势之一。 装甲部队突破的特点,是速度快敌人的机动部队来不及阻挡,就算有机动部队赶到了也顶不住装甲部队强大的战斗力,三两下就被打残了挡不住。 而骑兵的战斗力和防御力远不如装甲部队,因此很容易被机动部队拖住,结果就是敌人越打越多最终被封住无法穿插。 不过夏尔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不急不缓的说:“所以,我才说应该利用‘兵力多’这个优势。” 布鲁西洛夫一脸茫然,这跟兵力多有关系? 夏尔钢笔在代表德军防线的文件边界点了点:“你们有兵力优势,将军。利用这一点,就可以同时在几个方向集结大批部队对敌人防线几个不同的位置同时突破。比如这,这,还有这……” 布鲁西洛夫神情凝重。 俄军的后勤补给能力和战斗力很可能只能支持一处突破。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中将的意思是,其它各处突破都是假的,只有一处是真的?” 夏尔心下暗赞,不愧是布鲁西洛夫,这么快就理解了。 不过这似乎不奇怪,这就是布鲁西洛夫在一战时首创的战术:“多点突破,一点为主”。 这战术很适合穿插部队战斗力不足使用。 多点同时突破,目的是让德国人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于是二线用于机动的部队不确定应该支援哪里。 一点为主,就是等德国人二线机动部队转移到别处被拖住后,再忽然发力实施穿插。 到时,德国人就没有二线机动部队或者没有足够的机动部队封堵。 最后,夏尔补充道:“我认为你们可以选择6月份发起进攻,因为这时……” 布鲁西洛夫接嘴道,语气满是激动和喜悦:“这时冰雪融化到处是沼泽,还有许多蚊虫,这样的气候和环境不适合德国人作战也不适合机动部队机动。” 第六百五十三章 因为法兰西有夏尔 布鲁西洛夫对夏尔连声道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刚走出指挥部,全程跟随布鲁西洛夫的翻译兼参谋就疑惑的问:“将军,您相信夏尔的战术吗?他似乎什么都没给我们,只是给了几个建议。” 他们此行原是希望夏尔能给一款坦克的设计及配套战术,现在这目的显然没达成。 在参谋看来,雪橇、马车加马克沁这个建议虽好,但依旧很难与德国人的坦克对抗,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布鲁西洛夫轻轻一笑:“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多说,在参谋及普通人的眼里,总是希望能拥有那些看似高大上的装备并以其制胜。 但布鲁西洛夫却明白,往往是雪橇、马车加马克沁这样极为简单又能短时间大批量投入战场的装备才更具杀伤力。 试想,德国人在东线能有多少台坦克? 俄军却能瞬间能装备成千上万辆马车马克沁,一旦发动进攻,必定会让德国人首尾难顾。 走出机场坐上开往码头的汽车,布鲁西洛夫若有所思的对参谋说: “我唯一不太确定的,是夏尔说的用骑兵取代装甲兵作为穿插部队的战术。” “毕竟有索姆河的失败的战例在前,同时马匹这些血肉之躯很难抵挡敌人的火力。” “但是,说不定俄国的气候和环境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值得一试。” 参谋表示赞同。 此时的东线已濒临崩溃,如果不用夏尔的战术还能怎么做?等死? 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还有一线希望。 布鲁西洛夫透过车窗回头望了望机场的方向。 布鲁西洛夫听说夏尔最近与英国皇家海军不太融洽,不久前他还以为是夏尔狂妄自大自寻死路,现在看来,正在走向死路的很可能是英国皇家海军而不是夏尔。 汽车在马达声中加速往前开,寒风沿着车窗“呼呼”的吹了进来。 布鲁西洛夫没头没脑的问参谋:“知道我们为什么积极加入这场战争吗,弗拉基米罗维奇?” 参谋一愣,微微摇头。 这的确有些奇怪,这次世界大战跟俄国关系不大,但俄国却最早发动全国动员令。 在奥匈帝国宣战48小时后,俄国全国动员增加了90万现役兵力,又征召了400万后备兵力。 而此时英、法甚至还在观望,直至十几天后法兰西才拉起了一支140万人的队伍,而英国只组织起了一支7万人的远征军。 “因为我们认为英国能赢得战争。”布鲁西洛夫沉声回答:“跟她站在一边总是能获得胜利,明白吗?” 参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百年前,彼得大帝亲自带人到荷兰和英国学习造船。 他学习到的不仅是技术,还见识到了英国的强大,甚至思想和政治都深受其影响,直至现在。 但布鲁西洛夫却轻轻一叹,喃喃说道:“现在,我们似乎要换一换了,另一种思想。” 他没有明说。 不过参谋却听得明白,从目前的形势看,俄国更应该跟着法兰西的脚步而不是英国。 因为,法兰西有夏尔,而英国已经落后了! …… 下午,夏尔在休息室里小睡了一会儿。 法兰西人没有午睡的习惯,夏尔作为一名指挥官通常也没时间午睡。 但不知道是不是基因原因,清闲下来时每每到这时间夏尔就容易犯困,不休息一下工作起来就没效率。 他起床后吃惊的看到提贾尼已坐在办公室里了。 “你怎么来了?”夏尔问。 这段时间提贾尼坐镇纳木尔指挥装甲军,偶尔参与几场小规模战用于练兵。 夏尔觉得奇怪,他来之前至少要给自己发封电报说明一下。 没想到提贾尼却朝夏尔桌面扬了扬头:“早上就发电报了,你似乎没来得及看。” 夏尔这才想起一早上都在忙着接待布鲁西洛夫。 接待布鲁西洛夫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不只是减轻西线压力的问题,夏尔还在为将来对抗英国作打算。 协约国主要成员是英、法、俄。 如果在对抗英国皇家海军上能得到俄国的支持,或者俄国站在中立的位置不发声,对夏尔已是莫大的助力。 “说吧。”夏尔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问:“来安特卫普做什么?不会是想‘观摩’海战吧?” 夏尔在开玩笑。 虽然提贾尼是韦尔斯的儿子,又很有学习“战争艺术”的倾向,但他对海军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海军毫无美感可言。”提贾尼是这么评价海军的:“它们比的就是谁的装甲厚谁的大炮口径大,至于指挥……就是开火。” 夏尔能理解这家伙的想法。 他喜欢的是战场上的变化和创意,而一战时期海军的变化和创意不多,尤其是英国皇家海军一直压着法兰西海军使它没有出头之日。 于是,这在他看来就成了既无趣又单调的东西。 此外,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韦尔斯从小逼迫提贾尼加入海军,让他潜意识中有了很强的逆反心理。 “我发现我错了。”提贾尼坐在夏尔面前:“海战似乎不像我想的那么无趣。” 夏尔愣愣的望着提贾尼:“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加入海战指挥?” 提贾尼无奈的回答:“我听说你打算投资建造10艘驱逐舰,中将。你猜猜布雷斯特造船厂会派谁来与你讨论新型驱逐舰的建造计划?” 夏尔望了望提贾尼:“不会是你吧?” 提贾尼一摊手,还自恋的起身转了一圈:“除了我,您认为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夏尔不屑的摇了摇头:“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什么?”提贾尼疑惑的问:“廖化是谁?” “没什么。”夏尔糊过去。 不过往细里想想,似乎的确没人比提贾尼更合适。 这家伙是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太子爷,可信度上没人能比得上。 同时他又长期呆在夏尔身边指挥作战,与夏尔的熟识程度无人能及。 更重要的是他从夏尔这学习到了先进的战术理念,与夏尔的交流会更顺畅。 再加上韦尔斯有意培养这个接班人…… 夏尔心下一叹,富二代能获得的资源的确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第六百五十四章 新型驱逐舰 “我们要建造的这款驱逐舰,标准排水量初步定在1400吨。”夏尔说:“满载排水量2000吨左右,视情况可以适当变动。” 提贾尼拿着笔记本一边记一边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建造标排4000吨左右的巡洋舰?排水量越大火力越强大,中将,它甚至更省钱。” 身为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太子”,提贾尼知道吨位和价格并非简单的比例关系,往往是吨位越大平均造价越低。 “速度,将军。”夏尔的回答很简单:“在同等技术水平和工业水平下,吨位越大往往意味着速度越慢。” “速度?”提贾尼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夏尔:“如果我们已经有飞机了,我是说,有挂载鱼雷的飞机,为什么还需要强调驱逐舰的速度?” 夏尔反问:“难道我们在陆地上因为有飞机掩护,坦克就不需要速度了?” 提贾尼愣了一会儿,不甘心的说:“但这似乎与坦克不一样,坦克有数量可以掩蔽,还有很多种方法躲避,但军舰数量不多,在海上面对飞机避无可避。” 夏尔继续反问:“如果敌人使用鱼雷艇或驱逐舰这些小型但高速的舰只围攻呢?我们也选择用飞机挂载鱼雷将其击沉吗?” 提贾尼无言以对。 击沉驱逐舰或许还行,但鱼雷艇速度快很难被鱼雷命中,就算命中了也不值得。 夏尔接着分析: “任何作战都应该成体系,将军。” “以往的海战,其体系是鱼雷艇、驱逐舰、巡洋舰加战列舰,它们彼此配合协同作战才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而我们建造的新型驱逐舰,它不仅仅是驱逐舰,而是要打破这种旧体系形成新的作战体系。”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不确定:“你的意思是,驱逐舰与飞机配合形成的新体系?” “是的。”夏尔回答:“两者互相配合,而不是互相牵制,这就要求两者都有自保能力不会形成短板被敌人各个击破。” 提贾尼明白了:“飞机有自保能力,它随时都能飞出敌人火力之外,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加入战斗,但军舰却并非如此。” 夏尔点了点头:“军舰的自保能力同样是速度。” “你是对的。”提贾尼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军舰的吨位是由目前的技术水平和对手军舰的速度决定的,敌人的驱逐舰在33节左右的航速,我们的驱逐舰至少也要有这个速度。” 有33节的航速再加上飞机的侦察,就可以完全忽视19节左右航速的战列舰,它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驱逐舰。 同时也可以基本忽视29节左右航速的巡洋舰。 于是在宽阔的海洋上,驱逐舰需要面对的就只有敌人的驱逐舰,或者进入敌方近海时再加上鱼雷艇。 理解这一点后,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因为我们的主要对手是敌方驱逐舰,所以舰炮依旧不能少,初步定在130mm主炮,四门。” 这是由这时代敌方驱逐舰的火力及俯冲轰炸机还没发展起来决定,新型驱逐舰无法像近现代一样只留一两门舰炮。 “另外再加上2座三联装鱼雷发射管。” 这时期驱逐舰的鱼雷发射管大多是双联装的,夏尔使用三联装的目的,是增强了它一次性发射鱼雷的数量,这样更能发挥新型鱼雷的打击能力。 “2座深水炸弹投放轨,备弹22枚。” 夏尔有意削弱了驱逐舰的反潜需求。 原因是法兰西舰队的主要对手不是德国海军而是英国皇家海军。 另一方面,夏尔这款新型驱逐舰在海上是用来打运动战,是用33节的航速高速机动而不是用来护航。 而一战时的潜艇水面十几节,水下只有八节到十节左右,根本无法对这款军舰构成威胁。 提贾尼一一将这些记下,虽然对反潜方面有些疑惑,但也不多问。 考虑了一会儿,他提出一个问题:“我听说,我们这款新型军舰主要是用来防空的,可是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任何防空火力。” 夏尔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图纸递到提贾尼面前:“防空火力就用这款机炮,20mm口径。” “20mm口径?”提贾尼疑惑的问:“德国人的贝克尔炮?” 但拿过夏尔的图纸后,才发觉图纸上的机炮与贝克尔炮有些不一样,大体结构相同,但枪管改长了,也更细。 (上图为厄利孔机炮原型,德国人贝克尔发明的,因此被称作贝克尔炮。该炮最初被德国人用于飞机上使用,但很快就被协约国击落缴获。其特点是开创了特有的提前击发式后座方式,减小了后座力,因此被广泛用于防空机炮和航空机炮中) (上图为军舰上大量使用的厄利孔机关炮) 夏尔只是把图纸在提贾尼面前亮了亮就收回了,转而递上了一份数据文件。 “机炮的生产由我负责。”夏尔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些数据并为其侧舷预留下炮位。” 这种机炮用于防空不能说是秘密,但夏尔的改进版厄利孔20mm机炮却是秘密,它比原版贝克尔有更高的射速和初速,性能有显著提升,这不是能轻易透露。 夏尔打算把这款炮交给位于达瓦兹镇的火炮工厂生产。 关系到制衡自身装备的东西,夏尔认为都应该保持足够谨慎。 比如这款厄利孔机炮,二战时有近30%的飞机都是它打下来的。 此外它还可以作为航空机炮。 有朝一日只要把它装在飞机上对坦克扫射,就可以轻松击穿坦克顶部装甲成为一款对地攻击机。 提贾尼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明白,中将。如果是我,我也会尽一切努力保密。毕竟,你在发明装备对付自己的装备。” 接着他还笑了起来:“这一定很累,我是说,自己成为自己的对手!” 夏尔心下一叹。 发明的装备多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出现这情况。 现在只能希望敌人没那么快仿造出来“反馈”到自己这! 第六百五十五章 斯托克斯的为难 夏尔提供给提贾尼的图纸和数据,是9年后法兰西研发的“机敏级”驱逐舰。 其它数据都一样,只是将2座单管37mm高炮改成了改成了10门20mm机炮。 虽然它是1925年开工建造的,但使用的这两门37mm却是被称作“法国手拉机”的装备,最高射速只有30发每分钟,实战射速不到15发每分钟。 (注:“机敏级”建造时一战结束不久,法国海军还没有防空意识因此不重视防空火力,装备的两门37高炮只是用于以防万一,是聊胜于无的存在) 而厄利孔20mm机炮的实战射速却能达到320发每分钟。 众所周知,防空是依靠打出的弹幕命中目标,射速就意味着高命中率。 因此夏尔没有半点犹豫,把它们换成了厄利孔提升其防空能力。 (上图为法国“机敏级”驱逐舰,1925年开工建造,标排1380吨,满排2000吨,速度33节) …… 英国伦敦,斯托克斯下班后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 这不是斯托克斯节省,而是他多年来习惯于在走路时思考,迫击炮的原型就是他在路上步行时想到的。 现在,他脑海里想的是夏尔交给他的任务:把火炮炮闩改短,生产出专用的坦克炮。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原因是炮闩装有液压驻退复进机构,要改短炮闩几乎意味着将整个机构全都优化一遍,除了炮管之外。 这段时间斯托克斯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各种改进和优化方案,有时连做梦都在思考。 令人头疼的是,实验室设在法兰西,而斯托克斯及机械公司却在英国,这使斯托克斯每天都需要用电报交流。 这需要一个多小时,其中还有许多问题因为通讯不畅和表达不明确出现误会。 就在斯托克斯埋头走路时,忽然感觉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这想法让斯托克斯毛骨悚然,在这战乱时代,就算有人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自己后脑勺来一下,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为了确认这一点,斯托克斯加快速度拐进前方一个岔道,然后装作避风点烟原地等了一会儿。 果然,一名头戴礼帽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快步跟了上来,他意外的发现斯托克斯就在面前脚步猛地一顿,接着故作轻松的左右看了看,这才继续往前走。 斯托克斯赶忙改变方向走向自己的别墅,脚步越来越快。 那名男子在身后紧跟不舍,直到斯托克斯走进别墅大门他才停下脚步,但依旧在门外徘徊,久久不愿离去。 斯托克斯进门后没有急着摘下礼帽,而是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看到黑衣男子的目光不断往大门内窥探,他越发肯定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正在餐桌上摆放刀叉的妻子见斯托克斯的动作,疑惑的问了声:“发生了什么,斯托克?” 斯托克斯迟疑了下,他不确定是否应该把这事告诉妻子,他担心会吓着她。 然而,如果妻子一无所知的话,有可能会对有可能到来的危险没有防备。 想到这,斯托克斯小心翼翼的扶着妻子坐到椅子上,压低声音说:“别担心,罗拉,有件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什么?”妻子一脸不解的望着斯托克斯。 她从未见过丈夫这表情,哪怕是德国人的飞艇飞过伦敦上空也没有这么慎重。 斯托克斯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下了决心:“我们被人跟踪了。” 妻子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多疑了?有可能只是巧合……” “不不。”斯托克斯赶忙解释道:“这是真的,相信我。而且我可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什么?”妻子疑惑的问:“你得罪了什么人?” 斯托克斯人缘很好,一般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也许……”斯托克斯轻声一叹:“我可能得罪了英国政府。” 妻子半张着嘴无法合拢,良久才吃惊的问:“你,你说什么,英国政府……” “听我说,罗拉。”斯托克斯解释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正在与夏尔合作,我跟你说过的,还有其它人知道,我想英国政府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这……”接着妻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跟夏尔合作的是某种发明?” 斯托克斯点了点头。 妻子又问:“某种重要的,不为人知的发明?” 斯托克斯再次点了点头。 “关于军事装备的?” 斯托克斯一脸无奈的承认了:“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 妻子脸色瞬间苍白:“你疯了,斯托克,你是个英国人。” “我知道。”斯托克斯回答,语气紧张手足无措: “可创意是夏尔的,原则上这是他的发明。” “我只是帮他实现,我认为这只是一个生意。” “而且英国和法兰西还是盟友,不是吗?我不认为这不会有事,这是合法的……” 妻子打断了斯托克斯的话,眼里透着惊恐:“他们才不在乎合法不合法,他们肯定不希望法兰西超过英国,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你说得对,可现在我能怎么做?”斯托克斯沮丧的抱着头:“难道去自首?” 下一秒斯托克斯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他们要的不是自首,而是我和夏尔正在研发的东西。所以,他们会希望我能成为一名间谍……” 斯托克斯苦恼的摇着头。 他是一名商人,他不希望卷进这种复杂的关系里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妻子考虑了一会儿,建议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夏尔?” “如果这是夏尔与你的合作,那么他应该对这件事负责。” “或者,你可以选择退出这个项目。” 斯托克斯眼睛一亮。 是的,只要退出这个项目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但斯托克斯刚起身就犹豫了。 战争时期机械公司不好过,钢材等原材料的上涨已使它濒临倒闭。 而跟夏尔合作的这个项目是生产坦克炮。 将来所有坦克都需要用到坦克炮,这有可能让自己获得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退出,就意味着自己什么也得不到,只能在这里等待破产的那一天。 第六百五十六章 索姆河的变化 安特卫普机场指挥部,夏尔与提贾尼两人争锋相对讨论新型驱逐舰的战术。 焦点在驱逐舰未来的发展上。 夏尔认为将来驱逐舰应该进一步减重,将主炮减少到前后各一门,空出来的重量和空间全部用来增加防空火力。 提贾尼却对此极力反对: “我们讨论的是将来,中将。” “也许你的鱼雷轰炸机可以威胁到所有的军舰,我也听说了带上炸弹的轰炸机的想法。” “我承认它们都是可行的。但你是否考虑过一点,飞机的航程终究有限,你不可能用飞机控制每一片海域。” 说着,提贾尼手指在大西洋深处重重一点:“另外,即便你的飞机能赶到,但以飞机的速度需要多久?一小时?两小时?” 夏尔反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舰队带上飞机?” “你是说水上飞机?”提贾尼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说法:“水上飞机的作用很有限,中将……” “我说的是轮式飞机。”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我们可以造一艘船,在船上搭建跑道,这样轮式飞机就能在军舰上起飞,当然也可以降落。” 提贾尼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匪夷所思的摇了摇头:“这太荒唐了,中将,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夏尔语气平静:“可是据我所知英国人已经这么干了,而且还取得了部分成功。” 提贾尼愣在原地:“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夏尔回答:“几个月前,英国人一架轮式飞机在‘皇家暴怒号’上成功起飞。之所以说它部分成功,是因为它无法在军舰上降落,完成任务后它必须返回陆上着陆。” 这是“皇家暴怒号”不能称之为首艘航母的原因,最终是美国抢了先成功完成了起降。 这时期,也只有英、美两国有资金继续这方面的试验。 见提贾尼依旧半信半疑,夏尔又补了一句:“不用怀疑,将军。小型飞机只需要几十米的跑道就能起飞,军舰为其提供起飞平台是可行的,只是你很难想像海军会有这样的装备而已。” 英美没有将相关实验公之于众,这时期这些资料还是军事机密。 而且夏尔相信,英美会加快航母的研发。 因为,在航母上起飞的战斗机,才是对付夏尔鱼雷攻击机最好同时也是最正确的办法。 提贾尼愣愣的看着夏尔,忽然惊呼出声:“上帝,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盖普拉特中将!” 说着转身推开门快步往楼下走。 这不是小事,海战模式转变的时代很可能要来了,比所有人想像的快。 这时,参谋给夏尔递来一封电报。 是私事,来自斯托克斯。 电文字里行间能看出斯托克斯很着急:“中将,我出了点问题。希望你可以帮我澄清一下,英国政府可能把我当成叛国分子了。你知道的,我们合作的项目与军工相关,而我又是一名英国人。” 夏尔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不慌不忙的回电:“我很想帮您也很愿意帮您,斯托克斯先生。可是目前这样的状况,您不认为我有可能越帮越忙吗?如果你真希望我这么做的话,我可以去向英国政府澄清,我甚至跟‘军需大臣’有过某种程度的合作,但我不能保证会是什么后果。” …… 英国伦敦,躲在别墅内如热锅蚂蚁般坐立不安的斯托克斯收到电报时不由愣住了。 夏尔说得对,夏尔是法兰西人,还是英国最忌惮的人,他去澄清有用吗? 不仅没用反而会更糟。 简直是病急乱投医!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久,斯托克斯又收到一份来自夏尔的电报:“我认为,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退出项目,把知道的一切告诉英国政府,不过在达瓦兹的实验室,我只能把它作为您违约的赔偿。要么,就坚持这个项目,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话没说明白,但斯托克斯却看明白了。 这两条路其实是要么彻底站在英国一边,要么彻底站在法兰西一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退出项目赔出实验室? 不,这样一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只有…… “我明白了,中将。”斯托克斯回电:“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安特卫普指挥部,夏尔扬了扬眉把电报收进自己的口袋。 其实英国中情局对斯托克斯的兴趣不大,此时的英国政府对坦克炮并不重视,也不知道坦克炮的重要性。 因此,英国中情局没有派人跟踪斯托克斯。 跟踪斯托克斯又拙劣的暴露自己,是夏尔让卢西亚做的。 只有这样,才能把斯托克斯彻底的逼到法兰西成为伯纳德集团的一员。 之前夏尔或许不需要关心斯托克斯和他的机械公司。 但现在,厄利孔防空机炮及航空机炮的生产,往后还有各型防空炮,它们大多由已有的火炮改进而来,这过程更需要的是机械专家而不是火炮专家。 把这些交给一个英国人当然不合适。 但如果这个英国人是个身在法兰西的叛逃者,那就不一样了。 “将军!”这时守在电台前的一名通讯兵高喊着报告道:“德国人反攻了,在索姆河北岸,他们集结了大批装甲部队,英国人的防线即将崩溃。” 夏尔皱了皱眉头。 这跟历史上的索姆河战役似乎不一样。 史上英国人虽然死伤惨重,但战线却是缓步推进,不存在被德军反攻而全线崩溃的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 拿过地图在桌面上展开,考虑了一会儿后夏尔似乎明白了。 史上英国人在索姆河战役中首次投入坦克才缓步推进。 可现在…… 因为夏尔这个变量的出现,英国人的坦克进化变慢了,到现在使用的还是“惠比特犬”这种无炮塔的落后坦克。 而德国人因为与夏尔对战,无论是坦克还是应用战术都有了显著的进步。 在这基础上,德国人就有击败英国军队的实力,索姆河战役的情况也就发生了变化! 第六百五十七章 绕过夏尔打败敌人 祝大家新春快乐,蛇年吉祥! 小作者给大家拜年,愿大家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 法兰西海军和商船的“航行自由”在夏尔的主导下出现了本质的变化甚至反转。 在此之前,法兰西舰船在大西洋一带毫无自由可言,它们甚至可以说在英国皇家海军的控制之下。 英国以战争为由控制了绝大多数海域的交通,尤其是英吉利海峡,任何舰船通过都要接受盘查和军舰引导护航,包括法兰西商船和舰队。 英国的理由是:盘查是为了避免商船携带违禁物资运送给德国,引导及护航则是为了避免舰船误入雷区,这是为了所有舰船的安全着想。 这些看似合理,其实是无视法兰西的领海权。 如果英国皇家海军可以这么做,法兰西海军是否同样可以封锁靠向法兰西一侧的海峡盘查英国商船及皇家海军? 英国皇家海军通过是否也需要法兰西海军的同意和“护航”? 双方权益是平等的,原本就应该英国皇家海军能做什么,法兰西海军也能做什么。 但法兰西议会可没有这样的骨气,他们想当然的把英国皇家海军奉为世界第一,以为法兰西海军无法与之为敌,于是不仅没有反抗,还有将布雷斯特造船厂和军港迁往土伦的想法。 结果就是,当夏尔的军队穿插到安特卫普时,法兰西海军分明有增援安特卫普的能力,却依旧被英国皇家海军卡脖子。 这一切在夏尔的运作下出现了变化。 夏尔利用德国海军钳制英国皇家海军,虽然明面上没有协议,但双方已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 德国海军只偷袭英国护航舰队和商船,对挂有法兰西国旗的商船哪怕没有护航舰队都视而不见。 夏尔将其解释为:“德国人知道法兰西驱逐舰能发现他们的潜艇,另外法兰西还有鱼雷攻击机,因此德国人不敢轻举妄动。” 法兰西护航舰队也投桃报李,哪怕英国商船在附近被偷袭并一次次呼救,法兰西护航舰队也无动于衷。 夏尔对此的理由更充分: “我们的军舰需要保护本国商船,没有多余的船只救援。” “而且我们不确定德国人是否使用调虎离山计,他们很可能等我们前往救援时趁机攻击法兰西商船。” “我们必须先保证本国商船利益再考虑其它,任何国家都会这么做。” …… 这把英国军需大臣和海军大臣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甚至无法指责。 跟德国海军结盟? 不存在,我们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英国皇家海军才是世界第一海军,你们一向声称不需要法兰西海军插手,现在法兰西海军只是刚有自保能力,还没有能力帮助英国皇家海军! 于是,大西洋和北海就出现了十分魔幻的一幕: 英国皇家海军负责封锁英吉利海峡,他们依旧盘查、引导、护航,就像看家护院。 而各国商船却给法兰西交“保护费”编入夏尔的护航船队,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法兰西舰队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 柏林总参谋部,摆在法金汉面前的地图已扩展到了北海。 原本北海不需要法金汉这个总参谋长考虑,毕竟他指挥的是陆军,且德国海军几乎没有参战的机会。 但现在形势却不一样了。 德国海军越来越活跃,甚至有力压陆军之势。 这对法金汉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 好事,是海军的活跃能减轻陆军的压力,尤其是物资的控制权转向夏尔后,英国远征军的战斗力明显减弱了。 坏事,是陆军的资源转向了海军,就连新研发的轰炸机以及研发团队都无偿交给海军。 法金汉原本还想用它作为秘密武器轰炸夏尔的机场。 夏尔不知道德国有轰炸机因此毫无准备,当轰炸机忽然出现在其机场上空,很可能会打法军措手不及炸毁一大批“骆驼”战斗机。 到时,德国就有可能凭借新型战机夺回制空权。 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将军,埃尔温上校来了。”警卫报告。 法金汉“嗯”了一声合上文件:“把他带到会议室,我在那等他。” “是,将军。” ……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法金汉和埃尔温上校两人。 这次法金汉没有叫尼科拉斯中将,他看了作战报告后,觉得尼科拉斯中将是那个限制埃尔温上校发挥的人。 穿插安特卫普一战,尼科拉斯中将执意用重兵保证两翼防线的安全,这使埃尔温上校用于穿插的兵力严重不足。 事实证明尼科拉斯中将的布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夏尔的部队直接穿插到了哈塞尔特而不是回援安特卫普。 “非常抱歉,将军。”埃尔温上校面带愧色:“我辜负了您的期待。” 法金汉举手制止埃尔温上校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上校。”法金汉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如果我追究每一个被夏尔打败的人,那么德国现在可能已没有军官能在前线指挥了。” 但法金汉又补了一句:“然而,战场没有理由,你明白吗?” “是,将军。”埃尔温上校挺身回答。 败就是败,哪怕对手是夏尔,依旧要承受战败的损失和责任。 法金汉示意埃尔温上校在面前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你有什么计划?” 埃尔温上校脸上略带无奈: “我认为,我们很难正面打败夏尔。” “他无论是谋略还是装备,又或者是手里装甲军的素质都比我们好得多。” “想正面打败他就是自取其辱,即便能,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法金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绕过夏尔打败敌人?” “英国人,将军。”埃尔温上校回答:“夏尔的主力在比利时,面对的是列日要塞,他已没什么可以穿插的了。” 法金汉似乎明白埃尔温上校这话的意思。 列日要塞是比利时人用来阻挡德军的桥头堡,它北邻荷兰边界南靠阿登森林,夏尔的装甲军很难对其构成威胁。 这就使德国第一坦克师可以脱离出来进攻其它位置。 那么…… 法金汉目光转向墙上的地图,在上面找到了索姆河的位置。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战场,是一个看不到人性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在索姆河发起反攻?”法金汉问:“你是否考虑过,防守的优势会比进攻大得多?” 法金汉还不知道“攻大于防”的原则,他更倾向于眼前看到的,英军一队又一队发起冲锋,又一队队倒在德军的机枪下。 他担心如果德军发起反攻,这情况就会发生在德军身上。 埃尔温上校似乎看穿了法金汉的想法,他分析道: “将军,在穿插安特卫普与英国人作战时,我发现英国人几乎没有阻挡坦克的能力和战术。” “我是说,他们虽然装备了坦克,但只考虑进攻却不考虑防御。” “我相信他们在索姆河方向存在同样的问题。” 埃尔温对此不是很有把握,这段时间他驻守在列日要塞,没条件了解索姆河战场的情况。 法金汉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埃尔温回答:“反坦克步枪、防坦克壕、反坦克地雷,还有弹性防御战术。” 说着,埃尔温从公文包里将整理好的文件递给法金汉。 法金汉翻开,每一项都配上了简图,一目了然简单易懂。 埃尔温上校分析道: “我认为这是英、法两军的作战强度不同造成的。” “开战以来与我军对抗的主力一直是法兰西军队,他们在夏尔这个军事天才的带领下迅速成长,装备和作战理论也相对成熟并体系化。” “然而,英国远征军却一直在积蓄力量,他们打过的唯一一场大规模战役就是索姆河战役。” “再加上英国人的固执和高傲,使他们的装备和战术理论都处在相对落后的状态。” 法金汉一边翻着文件一边点头。 埃尔温上校列出的这些防御坦克的手段,英国人的确没有,包括索姆河防线。 其中尤其是弹性防御战术,夏尔将其用在第6集团军上使德军一众将官惊为天人。 包括法金汉在内都在惊呼: “原来装甲部队还能这么用!” “德国也要学习这种战术,这样一来就能用更少的部队防守更长的防线。” “我们需要更多坦克,也许只有这种战术才能挡住夏尔的穿插!” …… 于是,这些坦克攻防战术法军和德军都会,就只有英军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一强国不需要向别人学习,使用的还是老一套战术。 不过法金汉依旧保持谨慎,他面无表情的说:“英国人也有坦克,上校。” 埃尔温上校对此很有信心: “英国人的坦克不堪一击,将军。” “我们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没有旋转炮塔的坦克。” “另外,我们又对坦克进行升级,英国人的‘惠比特犬’在我们的新型坦克面前只是一堆废铁。” 埃尔温上校说的是德国的lk2坦克。 (上两图为lk1和lk2两款坦克,最大的改进是车头装甲形状变化使其防御力更强,其次车身后部由方形改为棱形切角,减少侧面被弹面积。整个进化过程只用了两个多月。) 法金汉又说:“他们有更多的兵力,上校,英国在那至少集结了15个师。而我们在索姆河北岸只有8个师。” 兵力差不多只有英国人的一半。 “我知道,将军。”埃尔温上校回答:“但我们有坦克,在坦克面前,兵力多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死伤大,我承认这可能会给我们清理尸体时造成很大的麻烦!” 法金汉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他们还有火炮,英国人已装备了新型152mm口径火炮,他们还积蓄了大量炮弹,足够把你的坦克全都炸上天。” 埃尔温上校不慌不忙的回答:“那我们就等他们发起进攻之后再反攻。” 法金汉瞬间了然。 英国人的战术很呆板,他们总是在进攻前朝德军防线倾泻大量炮弹,有时几小时有时几天。 在这长时间的炮火准备之后,他们的炮弹就所剩无几,同时士兵还会像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 如果这时发起反攻,德军由坦克构筑起的钢铁防线会与英军士兵的血肉之躯狠狠的撞在一起。 法金汉似乎已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惨景了。 …… 索姆河北岸炮声震天。 英国远征军半埋式前线指挥部内,头顶上碎土在火炮的震动下沿着原木的间隙“漱漱”往下掉。 黑格焦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它正翻到2月23日。 炮火已连续轰炸了三天三夜,今天已到了计划中进攻的日子。 黑格已没兴趣观察炮火轰炸过后的德军阵地,因为他知道这不会有用。 每一回,德国人的阵地看起来都是被炸成废墟没人能生存的样子,但只要英军士兵往阵地上一站,那片不毛之地马上就会冒出一个个人头和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有时,黑格不知道该怎么打这场仗。 像夏尔那样穿插? 不,索姆河敌我防线分明根本就没有穿插的地方。 这样的战场,就连夏尔来了也无可奈何,黑格想。 “将军。”这时参谋报告:“南非军团出现逃兵,有三百多人。” 如果只是几个逃兵,参谋根本就不会上报,那太普遍了。 黑格咬了咬牙,这些混蛋,在进攻的最后一刻选择逃跑,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对部队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 黑格没有迟疑,冷声下令:“把他们赶到战场上去!” “是!”参谋转身下令。 不久,一支三百多人组成的队伍就三三两两的在战友的枪口下被赶到敌我之间的无人区,他们手里甚至连枪都没有。 在他们身后,英军军官挥着手枪对部下高喊: “这就是做逃兵的代价,记住这个。” “他们同样会死在战场上,却是以逃兵的身份。” “没有任何荣誉和尊严,也不会有抚恤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胆小鬼!” …… 枪声响了起来,德国士兵以打靶的心态将逃兵一个个打倒。 有些惊慌失措的逃兵想要返回战壕,却被做好准备的英军士兵一个个打倒在雪地上。 英军需要这些逃兵往前冲,需要他们倒在德军的枪口下,这样他们才能找到德军的火力点! 战场,是个看不到人性的地方。 第六百五十九章 坦克的协同 在“逃兵”死绝之前,英国军队在黑格的命令下朝德军防线发起进攻。 走在最前方的是“惠比特犬”坦克。 黑格曾经说过“坦克和机枪是无用的,它们对战场而言是多余的。” 直到现在黑格依旧坚持这种说法,只不过补充了一句对自己使用它们的行为作出解释:“但有时并不妨碍我们在战场上用一些多余的东西,比如骑士喜欢用鲜血在他们的盔甲上勾勒图案彰显自己的英勇和战绩。” 英军士兵心里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私下抱怨: “伟大的屠夫又在我们面前炫耀他的固执和愚蠢了。” “如果只是固执和愚蠢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同时冷酷无情。现在,我们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你以为祈祷上帝会有用?” “当然不,我是在祈祷来世不会再成为他的部下!” …… 这是英国远征军的内部矛盾。 士兵们在战场上经历过血腥和死亡后,已充分认识到机枪和坦克的重要性,尤其德国人曾经用机枪一天内就打死了10万英国士兵。 他们很难想像,在如此惨痛的教训后,黑格居然依旧坚持坦克机枪无用论。 士兵们没有发言权,他们只能感叹: “如果机枪无用,倒在阵地的10万具尸体难道是假的?” “如果坦克无用,夏尔取得的一次次胜利难道是假的?它挡下的一片片子弹难道是假的?” “傻子都知道它们是有用的,只有那些躲在指挥部不用上战场的人才可以无视它们的存在!” …… 黑格之所以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是他眼瞎也不是他愚蠢,他只是不愿面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 而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 因为装睡,黑格必须无视坦克的战术。 所有与坦克相关的战术,包括步坦协同进攻战术以及坦克防御战术。 所以,英军的战术才会始终落后于法国和德国,即便装备了坦克也是如此。 “惠比特犬”坦克沿着斜面“隆隆”的开上了无人区。 索姆河的地理条件很适合坦克作战,这里是白垩硬地且地势平坦,唯一的困难就是一层层重叠在一起的弹坑。 不过这挡不住“惠比特犬”,它以7公里的低速在弹坑中有如跋山涉水般摇摇晃晃的前行,炮塔上的四挺机枪随着节奏跳动,几乎要被甩出车身。 在它的后方,跟着一队队英军士兵,他们面如死灰,目光透过坦克的尾气眺望德军战壕,抓着步枪的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白。 有些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双脚在发抖,几次摔倒在地又被“富有同情心”的战友强行扶起。 “紧跟坦克!”第五步兵旅旅长蒙蒂上尉挥着手中的转轮手枪大声下令:“坦克能阻挡敌人的机枪子弹,只有跟在它们后面才能冲进敌人战壕!” 这是蒙蒂第5次组织对德军的冲锋了。 他认为坦克是用来挡子弹的工具,这可以掩护步兵进入战壕。 蒙蒂成功了3次,所以坚信自己的理论是对的。 他跟其它人分享成功经验时信心十足的说:“坦克和步兵要做的只是分别完成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就能获得胜利。如果失败了,必定是其中之一做得不够好!” 否则还能有什么? 他脑海里没有“步坦协同”这个词,当然也不知道步兵和坦克紧密协同,可以让这种机械怪兽与步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从而形成更强的战斗力。 在英军对面的战壕中,埃尔温躲在机枪掩体后举着望远镜观察英军的攻势,不久,嘴角挂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此时的埃尔温已升任德国第一坦克师师长,少将军衔。 这使他可以全权指挥一场战役,不受任何约束,甚至还可以要求三个步兵师与自己协同。 而英国人,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坦克作战。 这是好事,他们马上就会得到教训了,他们将被无情的碾在坦克的履带下,成为埃尔温少将晋升的垫脚石! 收起望远镜,埃尔温少将面无表情的举起手往前轻轻一挥,身边的参谋和通讯兵马上下达了命令: “开火!” “开火!” …… 炮声第一时间就响了起来,德国的105mm榴弹炮。 炮弹呼啸着越过无人区的英军士兵,在他们恐惧又庆幸的目光中狠狠的砸向后方炮兵阵地。 在英军三天的炮火准备中德军炮兵没有任何还击,英军炮兵以为德军火炮已被打残了,没想到德军却是积蓄力量等到现在发力。 这时英军才反应过来,但已经太迟了。 105mm炮弹准确的覆盖了分散在5个不同方向的炮兵阵地,将英军火炮炸得东倒西歪。 幸存者来不及反击,他们第一时间拉起炮火转移阵地,有些甚至连炮都不要抱头四散逃窜。 这是埃尔温少将的步炮协同,暂时压制英军火炮为第一坦克师杀入敌人阵营与其绞杀在一起提供条件。 一旦第一坦克师与英军混战,英国举全国之力在索姆河北岸形成的炮火优势就将毫无用武之地。 见时机差不多了,埃尔温少将冷声下令:“进攻!” “进攻!” “进攻!” …… 参谋和通讯兵将命令一声声传达了下去。 德军坦克带着“隆隆”的马达声从战壕里窜了出来,有“上西里西亚”坦克也有“lk2”坦克。 埃尔温少将已将坦克战术进一步升级,他认为在战场上协同的不只是步兵和坦克,还有坦克与坦克。 他向老上级尼科拉斯中将汇报时总结了这套理论: “这就像是战列舰、巡洋舰与驱逐舰之间的协同,陆地上重量不同的坦克也应该有协同。” “中型坦克拥有更厚的装甲和更大口径的火炮,但速度缓慢,它更适合带领步兵进攻战壕以及火力点。” “轻型坦克机动速度更灵活,它更适合与敌人坦克和步兵作战。” …… 因此,首先带着步兵冲上去的德军“lk2”坦克,它们的任务是消灭英军坦克打散英军步兵。 紧随其后是“上西里西亚”坦克,它们的任务是摧毁火力点并将英军战壕碾在履带下! 第六百六十章 德国人反攻了 当英国人看到一大片德国坦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已经失去了战意。 他们习惯性的以为德国人会像以前一样在战壕里防御,用铁丝网和防坦克壕阻止他们的坦克前进,用机枪子弹和各种口径的炮弹拉起弹幕阻击他们冲锋。 虽然九死一生,但英军士兵相信自己最后还是能冲进战壕。 因为他们有坦克的掩护,数量还不少,一次就出动了70余辆,浩浩荡荡的冲向向敌人。 这是蒙蒂的战术,他将其称之为“盾阵战术”。 名字取自古罗马的盾阵。 故名思义,“盾阵战术”是前方的坦克一旦被德国人击毁或因故障退出战斗出现缺口,后方坦克马上加快速度补充进这个缺口继续推进。 然而,战斗根本就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发展。 英军士兵纷纷惊呼: “去他妈的,德国人居然派出坦克反攻!” “而且坦克数量比我们还多,还有比我们更大的坦克。” “我们该怎么办?” …… 士兵们将目光转向旅长蒙蒂上尉。 蒙蒂上尉匆忙间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敌人的情况,下令:“别担心,他们的坦克是我们的仿制品,我们能战胜他们!” 说着,他举起转轮手枪朝天“砰砰”放了两枪,高喊:“前进,勇士们,杀光他们!” “杀!”英军士兵高喊着冲向德军坦克。 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抢到坦克前杀向敌人,因为他们受到的训练是一旦发起冲锋就要一往无前全力冲锋。 结果有些人在坑坑洼洼的雪地上摔倒,被随之而来的坦克碾在履带下。 他们直到死都不明白,坦克难道不知道他们就在前方? 坦克内的坦克兵同样不解。 射手已经举起机枪瞄准敌人了,但忽然间眼前到处是自己人的后背……抢到前头的英军士兵挡住了机枪手的射角。 还有许多英军士兵挡住了驾驶员的观察窗。 坦克兵在坦克内着急的大喊:“让开,你们这些蠢货!” 但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话。 相比起英军的混乱甚至自相残杀,德军队伍则有条不紊的推进。 德军坦克还有意识的找一块平地停了下来,微调炮口瞄准目标。 与此同时,后方的步兵分批探出身来朝冲锋的英军士兵射击。 “砰砰!” “砰砰砰!” …… 英军士兵一个个应声而倒,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坦克前后。 已经死的还好,没死的不久就迎来自己坦克的碾压,一时血肉横飞惨叫四起。 “轰轰!”德军坦克开火了。 彼此相距不到百米,“lk2”坦克的主武器是克虏伯37mm短管炮,虽然不是专用反坦克炮穿甲能力不强,但击穿“惠比特犬”12mm装甲却不费吹费之力。 一辆辆英军坦克冒着青烟缓缓停下,被命中发动机的同则在爆炸声中燃起大火,空气中瞬间就充斥着黑烟及焦臭味。 (注:“惠比特犬”坦克装备四挺机枪没有火炮,不会发生炮弹殉爆。) 后方的英军坦克按照“盾阵战术”紧跟上来,却又被打成一堆废铁。 不久,敌我坦克在阵前挤成一团。 冲锋的英军士兵只能通过坦克间隙朝德军发起冲锋,原本完整的攻势被切割成一道道细流。 而挡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德军黑洞洞的枪口加上坦克组成的钢铁防线。 许多英军士兵至死都没能扣动扳机。 因为前方挡着的是自己人,眼前到处是自己人的后背。 忽然前面的人倒下了,德国人的枪口猛然出现在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道枪口冒出的火光,接着就失去力气倒在血泊中。 指挥战斗的蒙蒂意识到进攻已经失败了,赶忙大声下令:“撤退,全体撤退!” 然而,德军坦克又动了起来。 它们带着令人恐惧的钢铁碰撞声碾着英军士兵的尸体穿过“惠比特犬”的残骸,带着德军士兵像狼入羊群似的杀进英军步兵群中。 每一辆德军坦克后都跟着一个步兵排几十名士兵。 人数不多,但他们却知道如何与坦克协同,他们知道坦克的观察窗在哪知道坦克的射角,还知道用枪托砸坦克装甲以声音引导坦克前进。 英军士兵成片成片的倒在阵地前,有秩序的撤退变成了溃败,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的逃跑,就连指挥官蒙蒂上尉都不得不加入其中。 蒙蒂上尉在警卫员的保护下手脚并用的逃回了战壕。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情沮丧,计划了几天的进攻居然惨淡收场,而且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伤亡。 该死,我该怎么向黑格将军汇报? 然而,士兵的喊叫却让他意识到战事还未结束。 “上尉!”警卫员报告,语气惊惶:“德国人没有停下,他们在向我们的防线进攻!” 蒙蒂回头一看,果然见德军的坦克依旧“嘎啦嘎啦”的朝防线开来,只不过换成了更大的中型坦克走在前头。 “组织防御!”蒙蒂上尉用嘶哑的声音大喊,眼神中透着茫然和恐惧:“挡住他们!” 然而,英军士兵无一例外全都一脸懵。 他们有些趴在战壕上举起步枪,有些人傻傻的望着蒙蒂,更多人则用惊恐的目光盯着面前正在缓缓逼近的坦克。 我们该怎么挡住这些坦克? 用手中的步枪?还是刺刀? 忽然,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英军士兵又开始了另一次撤退。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似的丢下防线往下一道防线跑,任凭蒙蒂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 英国远征军总指挥部,黑格倒上一杯法国葡萄酒,他打算在听到胜利的消息前享受片刻宁静。 70辆坦克,三个步兵师,总兵力六万多人。 虽然会付出一定的伤亡,但拿下面前这道防线还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伤亡,那只是国内多加一道征兵令。 然而,酒才只喝了半杯,一名警卫员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他面前报告:“将军,我认为您最好撤离。” “什么?”黑格疑惑的望着警卫员。 “德国人反攻了!”警卫员回答:“他们很快就会打到这里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月,巴黎的冰雪已化尽,取而代之的是暴涨的河水。 或许是知道平民正处于战争的苦难中,今年的水位始终处于警戒线下,只没过朱阿夫兵的胸口,让所有巴黎公民都像它一样喘了一口气。 天色刚入黑,巴黎飞行俱乐部在马达的轰鸣声中降落了几架飞机。 卫兵们严阵以待,一小时前就将守在周围的记者们驱逐殆 这不止是一次他如此了,分明每一次之后他都告诉自己冷静,算计,一步步得到自己本该有的东西。面对她,却还是被击溃,毁得一无所有。 浅娆每次都是自己去躲避承担,而不让他们跟着她一起承担,每次都是这样。 看到她发现了自己,韩珩立马正襟危坐,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混混日子?你这日子混得倒是清奇,既然不过是混日子,陆美人,将他带回天牢里,天牢里有得吃有得喝有得住,正好可以混日子,免得老头子出来招摇撞骗。”纪千萌凉凉哼道。 “不要不要!!”点头傲娇地头一扭,挪一挪身子,用自己的屁股对着他。 何琦正准备再问几句话的时候,“我与美人儿坐拥天下”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系统显示“你的好友我与美人儿坐拥天下已经下线”。 赵云率着东平铁骑中路军赶至中军所在,只望见有人影马踪往南面逃窜。 对待演戏这方面,解益一向很苛刻,在训练沈清歌时,只要她做错了一点,该惩罚就惩罚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导致了沈清歌每天晚上回去时,都感觉自己累成了狗。 虽然出去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现在人生地不熟,连坐车路线都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吃。 洛水寒在阵纹方面的造诣可谓是出神入化,在她所认识的人之中,洛水寒是第一的。 在离争夺点睛灵果的一处较远之处,于师兄等人便是躲藏在一处树木较为密集之地。 “万岁!”楚思远兴奋的忍不住当场的就蹦了起来,以后也可以跟着未来的冒险团队去进行深空探索,这绝对是超带劲的事情。 其实,外门弟子当中有不少战斗经验丰富之人,只是由于他们资质,明心,悟性三关所限,晋升不了内门弟子。也有外门弟子已是修炼了数十年之人。 因为,如果紧凭自己修行进行开光,无论再怎么有天赋,最终还是无法开光到极致。 他虽然说的轻巧,可一门金级内功的恐怖之处,岂又是能轻描淡写得过去的? 昆式战机在索科维亚上空盘旋,刚想要降落在教堂附近,被打倒的奥创就又站了起来,巨大的手朝空中抓去,还好梅琳达开飞机的技术一流,她立即闪躲才没有被抓到。 周围是浓郁的岩浆,叶阳可不敢直接藏进半位面空间当中,担心再也出不来。 在此事之后,成锋一行散修,便是与着逍遥门组成了暂时的结盟了,当然不是平等的了。 苏芸芸蹙起眉头,这一幕刚好被程泽看到,不知道为什么,程泽极其不喜欢苏芸芸蹙起眉头。 寒一一他们不敢置信,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将解药给送来? 发泄一番之后,谢御倒是冷静下来了,但是他该怎么办呢?他完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完了。 陆霆微微颔首答应,忽地省起自己这模样大抵有些过于严肃,便扯了扯唇角,也笑了一下。 第六百六十二章 阿登森林 “我知道。”加利埃尼回答:“可我说过,我们不能坐视英国远征军就此崩溃,我们不得不增援。” 夏尔没说话,他手指在地图上比利时境内的沙勒罗瓦点了点。 (上图为比利时沙勒罗瓦的位置。蓝色区域为阿登高地和森林,地势崎岖地形复杂,不易运动战,它将战场大体分割为互不相通的两部份。当时普遍认为装甲部队不可能穿过,二战时德军就是穿过这片森林绕过马奇诺防线进入法国) 加利埃尼一脸不解:“你打算进攻沙勒罗瓦?” “是的。”夏尔回答:“这是进攻列日要塞前必须拔掉的钉子,它背靠山区森林可攻可守,与列日形成互相增援之势。” 加利埃尼点头表示赞同。 在此之前,夏尔在比利时的战斗一直在北面,南面地形复杂的区域很少涉及。 如果要彻底解放比利时,南下是必然的选择。 “可是。”加利埃尼疑惑的问:“这与增援索姆河有什么关系?” “飞机,将军。”夏尔回答:“一旦我军占领了沙勒罗瓦,我们的轰炸机就可以以它为基地轰炸德国人的补给线。” 加利埃尼略一思索,微微摇头: “这的确有帮助,中将。” “但我们都知道轰炸机精度不足,对敌方设施的破坏力并不理想。” “其次,德国人已学会了避开我军轰炸的方法,他们甚至加强了防空。” 这是战斗进行到现在的事实。 “卡普罗尼”不是俯冲轰炸机,轰炸德军机场或仓库等大型目标还好,轰炸铁路、桥梁等小目标更多的是看运气。 同时德国人又学会了释放烟雾遮盖视线,还用上了贝克尔机枪防空迫使“卡普罗尼”不敢低空轰炸,这使轰炸效果进一步降低。 夏尔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打算穿过阿登山区,将军。” 加利埃尼此时还没明白夏尔的意思,他不以为然的回答:“这不是个好主意,夏尔。你的陆军即便能穿过阿登山区,但没有携带重武器又弹药不足,不仅无法给德军造成威胁,反而有可能被德军围歼。” 军队作战不是部队穿插到位就行。 后勤如果无法越过山区森林为部队源源不断的送上弹药和补给,这些穿插过去的部队很快就会因为弹药不足而陷入绝境。 但夏尔却轻松的回答:“我说的是装甲部队,第一装甲军!” 加利埃尼愕然抬头望向夏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不可能,那没有路,汽车都无法通过你却希望坦克穿过。” 但夏尔却知道这是可能的。 德国人二战时穿过这片山区时走了更远的行程。 重点是在战前做好周密的情报工作,派人仔细打探每一条可供通过的山路,以及哪些地方可以快速搭桥修路,哪些位置需要拓宽或加固。 “夏尔a1”只有7吨,比二战时德军的“一号”坦克重一吨多,只要派出侦察兵、工程兵实地堪测,问题不大。 (注:“一号”坦克重5.4吨。) 加利埃尼还是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夏尔:“你,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比想像中更难,你怎么保证补给?装甲部队意味着需要更多油料,另外还有零件。” “边三轮,将军。”夏尔语气坚定:“如果我们能在森林里构筑出一条能供‘夏尔a1’通过的路,就一定能供边三轮通过。” “但这不够。”加利埃尼回答:“远远不够!” 的确不够,一旦打起仗来就需要海量的弹药,法军与德军的子弹不通用,即便缴获德军弹药也无法使用。 但夏尔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正在训练装甲军使用德军的步枪,包括坦克上用的机枪。” 这些装备并不困难,比利时军队装备的就是德制武器,“fn”公司就能生产。 接着夏尔又补了一句:“另外,我还在尝试用‘卡普罗尼’空投补给。” “空投补给?”加利埃尼被夏尔这话震惊得目瞪口呆,飞机还可以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呢?”夏尔回答:“空投武器和弹药或许有困难,它们很可能会在掉落地面时摔坏,但空投食物却没有压力。面包、面粉摔不坏,只是要做好包装和防水。” 这是考虑到有可能空投到水里受潮或摔碎洒了一地。 不过这些没什么技术难度。 加利埃尼微微点头,半信半疑的望着夏尔:“看来,你早就想过这么做了。” “是的。”夏尔很干脆的承认了。 自从打下哈塞尔特面对列日要塞时,夏尔就想过穿过阿登森林绕过去。 只不过当时为的是绕过列日要塞而不从后方攻击德军索姆河防线。 还有一点夏尔没有跟加利埃尼说。 以夏尔现在的实力,他的部队在穿过阿登森林占据一片地区开拓一个机场或占领一个机场后,“卡普罗尼”马上就能将物资运送过去,战斗机也能进驻机场并加入战斗。 夏尔认为没必要说太多。 此时的加利埃尼还很难理解这种作战模式,也不知道这种作战模式的好处。 加利埃尼已够震撼了,装甲部队横穿山区森林,边三轮提供补给,还有轰炸机空投。 他感觉夏尔的部队又进化到了另一个层次,远超这个世界的层次。 “不过,这依旧有风险,夏尔。”加利埃尼提醒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过,一旦你的部队无法成功穿过山区,或者穿过了却无法取胜,我们将面临怎样的结果?” “我知道,将军。”夏尔回答:“英军伤亡惨重。” 这是夏尔乐见的“风险”。 不过夏尔没这么说,他补充道:“但高风险同时意味着高回报,一旦我们成功做到了……” 加利埃尼目光转向地图,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就像夏尔说的,风险是英军伤亡惨重,成功了却是索姆河战役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防线将一口气往前推进几十公里。 更重要的,是有可能将位于索姆河的德军尽数包围。 又是一次大包围,加利埃尼心下一叹,德国人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最着急的人 加利埃尼对着地图又与夏尔讨论了一会儿细节,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夏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回绝黑格?告诉他整个作战计划?” 加利埃尼认为这不仅能使黑格消除对法兰西、对夏尔的疑虑,还能让英军提前做好配合法兰西反攻的准备。 但夏尔却摇了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将军。” “我们可以考虑这么做,夏尔。”加利埃尼坚持:“毕竟事关英国军队的生死,黑格不会蠢到把情报透露给德国人,这对他没好处。” “是吗?”夏尔反问,语气平静。 “有什么问题吗?”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法兰西的制度不准军人经商从政,加利埃尼坚定的遵守了这一点,因此他在这两个领域几乎一片空白,不知道政商是多么可怕又多么没有底限的领域。 “是这样的。”夏尔手指在阿登山区画了一条线:“装甲部队穿过阿登山区的困难不只是道路和补给的问题,一旦我们被敌人提前知道计划,就算德国人只是收到一点风声,也很可能导致我军全军覆没。” 加利埃尼点头表示同意。 德国人如果事先知道夏尔的部队会从阿登山区穿插,只需要拉上一支步兵埋伏在森林里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在山区的丛林战中,高度依赖公路和地形的装甲部队毫无用武之地,夏尔精锐的装甲部队会被德军步兵包围并陷入绝境。 “我不习惯将命运置于别人手中,将军。”夏尔说:“尤其是那些跟我在军政商上有竞争关系的人。” 加利埃尼一愣:“政商也有竞争?” 军事上有竞争他能理解,夏尔的胜利与黑格的“战绩”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使黑格甚至是英军都成为世界笑话,还动摇了殖民军对英国世界第一的信心。 但在政商方面,黑格是英国军人,跟夏尔这个法兰西中将能有什么竞争? 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 “我在军事上的胜利会影响黑格在政治上的发展,将军。” “至于商界,因为我控制了物资又在英国打造保险业和船运公司,几乎把所有英国商人得罪了遍。” “他们现在已恨我入骨,我相信包括英国国王、基钦纳和黑格在内都希望我遭遇不测。” 加利埃尼恍然大悟。 这就是树大招风,夏尔的飞速成长已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包括英国人。 如果把情报透露给黑格,说不定黑格真会借这机会把夏尔除掉。 或者,至少把夏尔从不败战神的宝座上拉下来,这样至少可以打破殖民军对夏尔指挥能力的仰视和幻想。 至于英军的死活,那是国家和人民的事,其中还有许多殖民军,哪有他们的个人利益重要? 想到这,加利埃尼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是对的,这方面我来处理!”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桌面上的地图,迟疑片刻后一本正经的分析: “我们有理由相信,第一装甲军和第6集团军是比利时的中流砥柱。” “一旦我们把它们调离比利时,德国人就会以列日要塞为基地发起反攻。” “这将使协约国首尾难顾,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夏尔说:“黑格可能不会相信这些话……” “没关系。”加利埃尼打断夏尔的话:“这件事,阿尔贝特一世也有知情权,我相信他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夏尔瞬间无语。 他发现自己错了,加利埃尼是个懂政治的人。 阿尔贝特一世是最不希望夏尔的部队调离比利时的那个人,他一旦知道这事,可能就不需要加利埃尼做什么了。 …… 林堡省首府哈塞尔特。 在点点星光的夜空下,阿尔贝特一世与十几名政要在市政厅举行一次晚宴。 宴会一切从简,自助餐桌上摆着一些常见的糕点和水果,灯光也用蜡烛取代,小提琴手是本地临时请来的,演奏时甚至能清晰的听出几声不得谐的杂音。 但这些并不影响阿尔贝特一世的兴致,他敲了敲杯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跨上两个台阶后站在高处,声音洪亮带有激情: “先生们,女士们!” “我很高兴再次强调,我们脚下是哈塞尔特!我们已经站在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上。” “我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如何维持五十几万德军俘虏的补给!” 政要们很配合的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阿尔贝特一世接着说: “我们距离收复比利时全境只有一步之遥。” “列日要塞距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它是德国人入侵比利时的入口,只要能拿下它,我们就会把所有侵略者关在境内无处可逃。” “而且我坚信,在夏尔的带领下,我们英勇的比利时人民一定能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 “比利时万岁,荣耀属于我们所有人!” 政要们高声重复阿尔贝特一世的号召,发出一声声惊叫和欢呼。 这时,在靠向走道的角落,一名通讯兵悄悄的推门进来,他在人群中紧张的环视一下,看到伊登少将后赶忙上前低声耳语几句并递上一封电报。 伊登少将脸色变了变,接过电报点了点头命令通讯兵不许声张,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阿尔贝特一世。 此时的夏尔已足以决定比利时的命运,他的调离有可能瞬间让比利时军民失去斗志,比利时之前获得的所有战果有可能都会化为乌有。 伊登少将认为,在这件事上保持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走近后,伊登少将凑上去对阿尔贝特一世低语几句。 原本一脸兴奋的阿尔贝特一世瞬间脸色一沉,冷冷的望向伊登少将,低声问:“这是真的?” “是的,陛下。”伊登少将偷偷的将电报塞进阿尔贝特一世手里:“加利埃尼将军的电报。” 阿尔贝特一世没认真看,他直接将电报叠起往口袋一塞,装出和蔼可亲的笑脸对两侧频频点头,说声抱歉后匆匆带着伊登少将离开。 第六百六十四章 收割人气 哈塞尔特指挥部。 阿尔贝特一世刚走进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掏出电报,那的确是加利埃尼发来的: “日前英国军队在索姆河的溃败,我们认为只有夏尔的部队才有可能改变这一颓势。” “鉴于德国人在索姆河投入的首批部队就有一个坦克师加三个步兵师。” “我们需要将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及第6集团军主力调往索姆河方向应战。” “为避免德国人在比利时方向趁虚而入,请陛下务必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阿尔贝特一世迟疑了一会儿,对伊登少将下令:“回电:‘我想知道,这是黑格将军的命令,还是法兰西议会的决定,或者是夏尔中将的意思!’。” 不久,伊登少将就拿着电报回来了,语带惊喜:“加利埃尼将军说,他们还没做最终决定,这是黑格将军的个人要求!” 阿尔贝特一世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没有迟疑,马上给加利埃尼回电:“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将军,请您慎重考虑。而且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夏尔中将的想法,他肯定会给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如果夏尔认为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就算出了问题夏尔也会负起责任,有一天当他再次返回时,依旧能重新收复失地。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下令:“准备汽车,我要去巴黎一趟。” 但马上又改口:“不,准备飞机!” 他要尽快赶到巴黎,哪怕夜里搭乘飞机不安全。 就在刚才,阿尔贝特一世已决定了,他要从几方面同时入手: 一是到巴黎游说,让法兰西政要相信黑格的增援计划于事无补。 二是发动全体比利时军民对黑格这种置比利时安危于不顾的做法表示抗议! 最重要的,是摸清夏尔的想法。 只要夏尔这个“法兰西的玛尔斯”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黑格就会失去大多数的支持。 …… 夏尔与加利埃尼谈完后已经十点多了,他下楼打算去军官俱乐部一趟。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巴黎这个曾经的“光明之城”现在却黑呼呼一片,原本街头巷尾到处都点着蜡烛,现在就只有中心的几个街口还能看见一点光亮。 走进俱乐部时更是心生疑惑。 往常没到半夜这里不关门,十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此时却已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卢西亚和加瑞尔正在打扫卫生,她们正在为打烊做准备。 看到夏尔进门,一脸疲态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就堆起了迷人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因为职业使然还是摄于夏尔的军衔。 加瑞尔推了卢西亚一把,扭头对夏尔说:“稍等,将军。你们来些什么?” “一杯苏打水吧。”夏尔说,他不想喝了咖啡无法入睡。 卢西亚交待了一句:“普通苏打水。” 俱乐部里的苏打水分普通苏打水和硬苏打水,后者含5%的酒精,差不多就是啤酒。 “好的!”加瑞尔应声,不久就给坐上桌的两人端了上来,回到柜台时又开了几盏彩灯增添氛围。 夏尔望了望漆黑的窗外,问:“巴黎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跟你有关。”卢西亚端着苏打水喝了几口,她似乎有些渴。 “跟我有关?”夏尔望向卢西亚,一脸茫然。 卢西亚点了点头放下杯子: “资本家试图营造一种气氛,对你不利的气氛。” “你或许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你在安特卫普指挥海军作战,没人告诉你这些藏在国内暗处的阴谋。” 夏尔一脸懵:“对我不利的气氛?” “是的。”卢西亚无意识的揉着自己右臂,长时间调酒总是让它酸痛不已: “最近传出一种声音,说夏尔利用‘回声探测仪’控制并垄断了物资的运输,这使物价急剧上涨。” “现在,人们已用不起电甚至是蜡烛,电影院一周只营业三天,街道上10点后就再无人迹。” “因为人们已没有多余的钱消费,包括我们的俱乐部。” 夏尔还是不明白:“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建立了保险公司和航运公司,我运来的物资一直是平价出售。” 物资应该比之前更宽松才对,因为夏尔保证了更多的物资安全送到法兰西,而且不受英国控制和盘剥。 “我知道。”卢西亚笑了起来:“这与你无关。” 这更让夏尔摸不着头脑。 先是说“因为你”,现在又说“与你无关”,这两句话难道不矛盾? 卢西亚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她微笑着凑近了些,解释道:“就像我说的,这是资本家有意为之,他们把你平价出售的物资全部收购并囤积在仓库里,人为制造了物资更加紧张的假象。” 夏尔明白了。 这是国内资本家嫁祸给夏尔的一种手段,说不定议员也参与其中。 他们掐在夏尔控制航道安全这个节点运作,既可以囤货高价出售赚取世额利润,又能打击夏尔的声望,一举两得。 “什么时候的事?”夏尔问:“我是说,物价涨到现在这地步,已不是一天两了吧?” “你的‘回声探测仪’在战场上取得第一场胜利后不久。”卢西亚微微点头。 夏尔眉头一皱,那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卢西亚扬了扬眉。 “什么?”夏尔不明白卢西亚这话的意思。 卢西亚轻轻一笑: “只有这样,在你发声澄清后,人们才会猛然发觉误会你了。” “人们才知道资本家丑恶的嘴脸,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接着,他们又会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当你在前线与敌人作战并保证法兰西的物资和运输时,后方资本家却在哄抬物价并以此诋毁你。” 说着,卢西亚拿起杯子与夏尔的轻轻一碰,它们发出一声脆响:“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夏尔才发觉卢西亚会的不只是收集情报。 事情的确像她想的那样,如果一开始当有点风吹草动时就把资本家这个小动作摁死在摇篮里,就不可能有现在反转也无法造成震撼。 毫无疑问,这又会给夏尔收割一波人气!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战时配给制度 拉瓦兹小镇,德约卡的小屋。 或许是习惯了淳朴的生活,又或许是很享受与邻居相处的融洽,德约卡一直没有搬到更大的房子,尽管他现在很有钱。 只不过屋里家具做了些更新,德约卡将以前舍不得丢弃的东西处理了,将一楼杂物间整理成一个温馨的小书房。 此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德约卡还在书房对帐。 最近生意扩张得很快,新增的保险业务、航运业务,还有在美国开辟的军工厂以及镇里扩建的工厂,让德约卡这个伯纳德集团名誉上的所有者忙得团团转。 卡米尔端着一杯咖啡进来,轻轻放在德约卡的办公桌上。 往常这时,她通常会安静的走开以免打断德约卡办公,但这一回,她却在办公桌旁站了一会儿。 “什么?”德约卡察觉有异,停下手中的事抬眼望向卡米尔。 “有时间谈谈吗?”卡米尔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德约卡点了点头。 “我知道夏尔不会这么做,但是……”卡米尔欲言又止。 德约卡瞬间知道了卡米尔要谈的是什么事,他一脸无奈:“他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卡米尔。” “我知道。”卡米尔回答:“可你不知道现在物资紧缺到什么程度,德约卡,阿纳托克大叔昨天告诉我,许多人已买不起面粉了,他们只能用木屑和土豆皮混在一起制作面包,几乎看不见牛奶和其它肉类,人们只能以狗和猫为食。” (注:一战时有人养猫并以它为食物,因为猫可以捉老鼠几乎不用喂食,人们将其称为“屋顶兔”。) “这一切与夏尔无关,与伯纳德集团无关。”德约卡回答:“我们运送的物资始终以平价出售,只是我们无法控制是谁买走了这些物资……” 德约卡也希望将这些物资卖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手里,他甚至拒绝资本家高价收购。 然而,资本家却雇佣一批穷人前来抢购,不管德约卡把物资投放在什么地方。 “难道我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卡米尔眼里写满了焦急:“虽然我知道这些,但这些是在夏尔控制航运后发生的,人们依旧相信这与夏尔有关。” 德约卡缓缓点头,面色沉重。 人们不会听德约卡的解释,他们只知道夏尔控制了航运,然后生活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甚至到了饿肚子无法生存的地步。 更糟的是现在冬季刚过,他们存粮已经吃完了却没有种子播种。 就在德约卡为难时,门外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一声刹车。 “是夏尔。”卡米尔又惊又喜,转身跑出门外迎接。 德约卡没有急着出去,他缓步走向客厅,脑海里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不久,夏尔出现在门口,他一见德约卡的表情就猜出了大慨:“是因为物资的事发愁吗,父亲?” 德约卡一愣,望向夏尔的目光带着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客厅:“我们买了新沙发?” “嗯。”德约卡与夏尔坐下,他不想在“沙发”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直接问:“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是说物资。” 卡米尔原本想去厨房准备吃的,听到这个话题就静静的坐在餐桌旁等着夏尔回答。 夏尔摘下将军帽放在一旁,语气轻松:“我只需要澄清一下就可以了。” “我知道。”德约卡点头:“人们会相信你,你还可以列出证据让人们知道资本家们干了些什么。” 这事对夏尔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在民众中有很高的声望,另外还控制了两家媒体,其中之一是有权威性的军报,没人能封住他的嘴巴。 但是…… “这依旧解决不了问题。”德约卡语带不满:“我是说,资本家会继续这么干,以此来反对你对物资的控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胁迫。” 夏尔明白德约卡的意思。 资本家们真正想要的是“回声探测仪”。 就像他们告诉人们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夏尔垄断了“回声探测仪”。 只要夏尔把“回声探测仪”卖给别人,比如土伦造船厂和英国,那么军方就能在短时间生产大批“回声探测仪”并装备到军舰上。 接着物资情况就会好转,人们就能获得大批食物。 只可惜资本家想错了,夏尔不会屈服。 这不只不会给夏尔带来任何障碍,反而还给夏尔送来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很简单,父亲。”夏尔回答:“我们可以实施战时配给制度。” “战时配给制度?”德约卡眼睛一亮。 卡米尔一脸茫然,她对配给制度完全没有概念。 “是的。”夏尔回答:“一旦通过,法兰西就将以国家的名义以统一价格的统一收购上岸物资,再将这些物资统一分配。” 在此之前,夏尔手里虽然手握航线的安全掌握物资的生死,但对这些物资依旧没有实际控制权。 因为资本家只需要购买夏尔的保险,就可以从美国运来法兰西需要的物资并以此控制经济以及贿赂议员、政要。 一旦实施战时配给制度,资本家的这些暗箱操作的黑手就会被全部斩断。 “可是……”德约卡依旧对此有疑虑:“如果资本家联合了议员以做假帐的方式侵吞物资呢?” 夏尔笑了笑:“您忘了,所有物资都是在法兰西海军的保护下上岸的,我们可以以保护其安全为由清点物资。” 德约卡瞬间了然。 运了多少物资法兰西海军可以一一清点,也就是他手里有一本帐。 一旦哪个资本家私下侵吞,没有将物资统计进国库用于统一配给,法兰西海军只需拿出帐本一对,马上原形毕露。 “好办法!”德约卡喜形于色:“那这配给制度……” “我已经向加利埃尼将军汇报了。”夏尔说:“现在需要的,只是民众的呼声。” 只要民众的呼声够大,议员也不敢犯天之大不韪强行违抗民意不通过这个项目。 第六百六十六章 是生存还是死亡 一切按照夏尔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 第二天,《功勋报》一改往日的低调,全版面痛斥资本家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它详细的罗列了法兰西在“回声探测仪”取胜后物资的对比,用事实证明夏尔取得这场令人瞩目的胜利后,在法兰西登陆的物资瞬间多了一半,到现在几乎翻倍。 然而,这些物资都去哪了? 为什么没能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里? 一张张照片,给出了各大资本家将物资运进仓库的实证。 还有伯纳德集团平价出售物资却遭恶意抢购的画面! 当然,这些照片都是卢西亚提供的,她为今天这一刻做足了准备。 最后科布多在文章中痛斥: “当我们的士兵正在前线与敌人英勇作战时,资本家们正在后方做什么?” “他们试图饿死士兵的家人,千方百计的用物资把他们掏空。” “更恶劣的是,他们还打算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夏尔身上,让人们以为这一切是因夏尔而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资本家编织出来的谎言。” “他们想要摧毁的不只是夏尔,还有法兰西的信仰,士兵们反抗侵略的精神,以及整个国家!” …… 《小日报》精准跟进。 它用一幅漫画讽刺这一现象:几个衣冠楚楚的绅士一边握着橡胶管吸着血,一边丑态百出的指挥着手拿菜刀和猎枪的平民朝战壕中正与德军奋战的士兵后背进攻。 下题:这是你们希望的吗? 文章尖锐的指出: “醒醒吧,被谎言蒙蔽的法兰西人。” “资本家希望你们互相仇视,甚至攻击法兰西的功臣。”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牢牢的把握住手中的权力和财富!” …… 最后,《小日报》还很贴心的配上资本家用于囤积物资的仓库地址。 …… 人们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了。 年青力壮的工人和伤残军人马上组织起来对资本家的仓库发起进攻,最后就连老人与女人都加入其中。 当人们打开仓库时,被其中堆积如山的物资惊得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把物资藏在仓库里却告诉我们是夏尔的错。” “他们宁愿让我们饿肚子甚至饿死,却把物资堆在这里发霉,为的就是让我们憎恨夏尔!” “这些混蛋,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他们是法兰西的叛徒,是德国人的奸细,要不就是被德国人收买了!” …… 这逻辑似乎没问题。 因为作为一名法兰西人没理由把矛头指向正带领法兰西走向胜利的英雄,他们这么做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被德国人收买了。 扣上这个罪名后就不只是游行抗议这么简单了。 愤怒的人们把仓库管理员及匆忙赶来正在转移物资的爪牙打个半死,又冲进资本家的别墅里把他们揪了出来,接着在口水和咒骂声中将其吊死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一时巴黎的资本家人人自危,死的死逃的逃,没来得及逃走的赶忙拖家带口跑进市政府寻求军队的庇护。 人们依旧不肯罢休,他们包围了市政府要求白里安把叛徒交出来: “那是一群背叛法兰西的罪人,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无论是谁,保护他们就意味着与他们同流合污。” “是的,任何有意愿保护叛徒的人,必定是收了叛徒的贿赂!” …… 最后是加利埃尼站出来安抚人群: “你们是对的,他们的罪行不可饶恕。” “但我不认为把他们吊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身后可能有更大的利益集团。” “相信我,我会通过他们追查到更多叛徒,并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时,人们的愤怒才逐渐平息并满意的散去。 …… 当天下午,加利埃尼紧急召开议会。 就在议员们以为加利埃尼这是为了应对人们的“暴乱”时,加利埃尼却一鸣惊人的提出了战时配给制度。 他站在演讲台上挥了挥手中的文件,一脸无奈的对议员们说: “先生们,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暴动’不只发生在巴黎,还有敦刻尔克、南特、土伦等十几个城市,这是一次全国性的动乱。” “我不得不发出警告,法兰西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先生们!” 说到这,加利埃尼有意停了下,犀利的目光一扫全场,眼神中有嘲讽,也有威胁。 在议员们惊恐的注视下,加利埃尼接着说: “我们前线不容乐观,不久前刚经历过一次哗变,在夏尔的努力下才得以稳定。” “凡尔登的战事依旧在继续,它还需要大量物资才有望获胜。” “索姆河北岸已经溃败,福煦将军驻守的南岸正处于独木难支的状态。” “这时候,如果后方出现全国性的动乱且无法快速平息,这对法兰西是致命的!” 全场鸦雀无声,议员们都知道加利埃尼不是虚言恫吓,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而一旦法兰西全面崩溃,对谁都不会有好处,除了被英国和德国收买的那部分议员。 过了好一会儿,阿曼德散漫的声音才在会场中响起:“那么,部长阁下,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快速平息这场动乱?” 加利埃尼朝等在台下的费尔南中校微微点头,费尔南中校马上带人将文件一份份分发下去。 加利埃尼解释道:“这是战时配给制度,我们打算统一收购并分配上岸物资。” 这一决定马上遭到了议员们的反对,他们中许多人的利益与资本家挂钩,有的股份还不少。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市场自由。” “这么做会给法兰西经济造成巨大打击。” “这是政府对市场的过度干涉,是独裁行为……” 加利埃尼冷声打断了议员们的话:“先生们,是生存还是死亡,决定权在你们!” 会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不同意的话,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人们不会容忍资本家继续这么操控物资。 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议员们,加利埃尼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开始对这个议题进行投票!” 第六百六十七章 你正在走向胜利 战时配给制在议会顺利通过。 这事由加利埃尼带领的后备集团军负责。 在配给制中,加利埃尼限制了不必要的娱乐和奢侈消费,比如电影院改为一周营业三天,巴黎博物馆歇业,全民定时定量供给天然气、电力和煤炭等。 同时大幅提高烟酒的价格,部队供给除外。 这是针对在后方的享受的资本家和富裕阶层。 此外还免费为平民按人头分发面包和食物,又以规定配额平价出售食品类物资。 这是为了保证平民的生存,定量则使资本家无法让穷人收购物资,一旦穷人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要贡献出自己配额饿肚子。 所有的设施只有荣军院的开放没受限制。 因为荣军院能展示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包括从德军那俘虏的“a7v”坦克,加利埃尼认为这有利于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激励军民的士气。 (上图为法国荣军院,又称“巴黎伤残老军人院”,是1670年路易十四下令兴建用来安置军队伤残军人的建筑,一战时用于展示战利品,2024奥运会期间作为射箭、田径等比赛场馆使用) 所有这些夏尔都没出面,也没插手。 夏尔是为了避嫌,以免落下口实受人诟病,说夏尔借这手段进一步控制物资。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物资的实际控制在夏尔手中,就连资本家也不例外,但政治有时就需要这张捅不破的纸。 法兰西人民也知道,不过他们没反对,反而表示拥护: “我们能相信的只有夏尔,物资就应该由他掌控由他分配。” “如果不相信他,难道还相信那些把物资囤积起来的资本家?或者是什么都不做与资本家同流合污的议员?” “我相信夏尔不会让我们饿肚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夏尔的确没让人失望,他第一时间将缴获的物资分发到平民手中,甚至还承诺用低息贷款出售给平民种子,为不久后的播种做准备。 这对夏尔而言并不难,他只需要从美国收购种子装上船,七天后就能运到敦刻尔克并源源不断的送到人们手中。 法兰西瞬间就哄动了,如获新生的人们到处传颂夏尔的功德: “只有夏尔会这么做,低息贷款,如果我们没有收成无力支付,亏损的就是夏尔,其它资本家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是的,其它资本家会趁这时候抬高种子的价格,利用现在紧张的形势狠狠剥剥削我们。” “夏尔救了我们,不只是在战场上,他还让我们不被饿死!” …… 达瓦兹小镇,获得食物的邻居们将德约卡的小屋围得水泄不通,前来感谢的人络绎不绝: “我们错怪夏尔了,伯纳德夫人。” “夏尔是个好人,我们应该相信他,他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 “感谢你们,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很好的人,愿上帝保佑你们!” …… 卡米尔一边与邻居们握手一边流着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泪水就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德约卡显得颇为淡定,他很客气的向邻居们一一道谢,并交代邻居们做好播种准备。 “只有我们种出更多食物,才能真正缓解食物危机。”德约卡对邻居们说:“因为我们有上百万军队在前线作战,他们需要我们的物资供给!” 邻居们纷纷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 夏尔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下楼,他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也无法应酬。 邻居总是三三两两的来,偶尔还有其它村镇甚至巴黎的人赶来,就为了能与夏尔握握手或说声感谢的话。 如果每个人都要去接待,夏尔这几天可能都要待在这无法离开了。 他独自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翻着德约卡送来的报告,那是最近伯纳德集团在生意上的进展。 英、法两国展开的保险业和航运很顺利,甚至已扩张到美国,因为美国也有航运公司需要加入夏尔的护航编队。 实验室方面,斯托克斯以生意为由,将全家老小都迁到达瓦兹小镇,还带来了一批斯科特机械公司的骨干。 夏尔皱了皱眉。 带着人才来当然好,就是他们是英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英法之间还有百年恩怨他们彼此讨厌…… “这些骨干是经过筛选的。”不知什么时候德约卡已站在夏尔身边,他看见夏尔对着手中的名单面有难色,就猜到了夏尔在担心什么。 夏尔扭头看了德约卡一眼,“嗯”了一声:“我相信斯托克斯先生会进行筛选。” 斯托克斯毕竟是叛国,他也不希望身边多出几个间谍对自己不利。 “英国的情况也不好。”德约卡解释道:“尤其是英国远征军在索姆河溃败之后,我听说英国国内再次发起紧急征召,一次性就要30万新兵!” 这就是黑格的“军事才能”。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战场无法获得胜利那就是兵力不够,兵力不够就要征兵。 至于是否能有效利用这些生命,就不是他这个“屠夫”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德约卡朝名单扬了扬下巴:“如果他们不跟着斯托克斯一起来,就有可能因为解雇而被征召入伍。” 夏尔瞬间明白了。 跟着斯托克斯来的这帮人从某种程度上说是“逃兵”,伯纳德集团的雇佣合同使他们不用上战场。 换而言之,公司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因此几乎不需要担心忠诚方面问题。 夏尔嘴角挂起一丝无奈,这似乎是种讽刺,战场给了夏尔收拢人才的机会。 然后,德约卡轻轻一叹,没头没尾的说:“我以你为豪,夏尔,你妈妈也是。” “什么?”夏尔吃惊的望着德约卡,他一般不会说这些。 德约卡上前扶着夏尔的肩膀,目光跃过窗户望向楼下久久不愿离去的邻居们,若有所思的说: “他们认为是你救了他们,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比打一场胜仗更重要!” “士兵们会为你而战的,因为你保护了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没有后顾这忧。” “你做得很好,夏尔,你正在走向胜利!”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生杀大权 就像德约卡说的,“战时配给制”的顺利实施比打一场胜仗更重要。 对于夏尔这个不败战神而言,一场胜仗不过是在战绩上添一笔,军民们已经习惯了,什么也没改变。 但“战时配给制”的一系列操作,却给国内资本家狠狠一击让他们彻底失去对物资的控制权。 必要时,夏尔甚至可以“假公济私”。 上岸物资是夏尔控制的海军统计的,只要夏尔一句话,某艘甚至几艘商船就会被海军选择性的忽略掉。 上岸后这些物资不会被计入国库内,它们就能成为夏尔随意支配的“隐形物资”。 军队补给、伤残军人、军属……夏尔随时都能拿出一大批物资笼络人心,贿赂议员也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夏尔通过这件事试探法兰西人们对“独裁”的容忍度。 这战时配给制说穿了,就是夏尔一手掌握生杀大权。 战时物资就是一切,它可以决定所有人包括前线部队的生死。 而物资掌握在夏尔手里而不是由议会决定,某种程度上就是夏尔“独裁”的实现。 法兰西人们对“独裁”很反感,甚至会习惯性反对。 议会也对此层层设防,屡次三番不惜顶着战败的风险也要削弱夏尔。 但现在…… 夏尔成功的营造出一种氛围:权力不交给夏尔就会有危险,人民会饿肚子、军民会暴动、国家会灭亡。 最终,夏尔为了拯救国家,不得不在这危难之时扛起大梁,成为唯一一个控制物资的人。 整个过程丝滑自然,许多人甚至没感觉到“独裁”。 法兰西军民的心态,也不知不觉的从“反对一切形势的独裁”变成了“坚定支持夏尔独裁”。 只是他们没感觉到。 德约卡了解夏尔,他很早就知道夏尔的最终目的是打败国内的资本家走上权力巅峰。 现在,夏尔已可以算是初具规模。 难以想像,德约卡心下感叹,前后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一直以来德约卡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猛然间发现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夏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他知道在法兰西的体制下,做到了却不点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会让人们以为这是他们的选择,而不是夏尔的。 就像“战时配给制”。 是在人们的呼声和拥护下将权力交给夏尔,并非夏尔所想。 夏尔翻开了另一份文件,随口问:“美国的生意进行得怎么样?” “很顺利!”德约卡点了点头,眼神逐渐由欣慰转为疑惑:“你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尔装糊涂:“发生了什么?” 德约卡将桌面的文件往后翻了两页,说: “你把伽兰德步枪以半价投入民间。” “它们马上被一卷而空,最后还出现在黑市上,价格翻到了两倍甚至三倍!” 夏尔平静的附和一句:“是吗?” “是的。”德约卡点头道:“你不知道这款步枪有多走俏,你更想不到购买它的主力是谁?” 夏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是黑帮,美国黑帮。”德约卡脸上带着匪夷所思的笑容:“我还以为美国人会用这把步枪打猎,没想到他们居然用来装备黑帮。” 说着德约卡又将文件往下翻了两页: “看看这个,一个月内,纽约黑帮发生了8次火拼,是统计在案的大规模火拼。” “其中两个黑帮在火拼中被消灭,美国出动警察试图阻止,却被打死打伤70几人大败而逃。” “接着他们出动了军队,但军队也同样无力阻止。”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多说了。 装备有“伽兰德”步枪的黑帮会出现“大鱼吃小鱼”的现象,短时间内迅速扩大。 文件中还详细记录了一件事: 美军派出了约翰逊上校用于实验的坦克部队,结果依旧被打得惨不忍睹。 黑帮学会了用三支“伽兰德”交替射击的方式压制美军火力,打得美军步兵无法冒头。 而坦克驶入城中进行巷战却很难发挥火力,没两下就被炸药炸断了履带。 这一战美军损失了两辆价值不菲的坦克,伤亡40余名士兵。 黑帮对军队,居然将军队打得伤亡惨重! 约翰逊上校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大喊:“跟他们的步枪相比,我们手中的武器就是垃圾!如果不阻止这一切,我们将成为唯一一个被黑帮夺取政权的国家!” 当天晚上,约翰逊上校就找到了约瑟夫:“你们必须停止出售这款步枪!” “这可有些难办,上校!”约瑟夫皱起了眉头:“我们之前签合同时说过的,允许我们在市场上自由售卖轻武器,这些步枪显然是轻武器。” 约翰逊上校无奈的咽了下口水: “是的,它们的确是轻武器。” “可是,您也看到了,它已经在纽约造成非同寻常的混乱,而且这混乱还在往其它城市蔓延。” “速度之快让我们无力阻止!” 约瑟夫无动于衷:“这与我们没有关系,上校……” “这对你们也没有好处,约瑟夫先生。”约翰逊上校语气带着几分威胁:“您就不担心黑帮会占领您的兵工厂?” 约瑟夫视线转向厂房两手一摊:“除非黑帮有能力生产,甚至维护整条生产线。” 约翰逊上校一想觉得也对。 黑帮能以半价从兵工厂买到“伽兰德”,是亏本卖。 黑帮占领兵工厂有什么意义? 用更贵的价格拿到枪,最后还无法维护? 有一天,兵工厂不把武器和子弹卖给他们,而卖给他们的对头,黑帮的死期就到了。 所以,黑帮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兵工厂。 “好吧!”约翰逊上校无奈的说:“我们会买下您所有的步枪,先生!” 然而,约瑟夫却回答:“很不巧,它涨价了,上校,现在是两倍的价格!” 约翰逊上校一愣,刚要发火,约瑟夫打断他:“黑市上已经卖到了三倍的价格,我想……” 听着这话,约翰逊上校瞬间没了脾气。 第六百六十九章 滑膛炮 最终,约瑟夫与美国军方谈好的单价是160美元。 约瑟夫给美国军方打了折,原本两倍价格的单价应该是170美元。 但约翰逊表示,美国军方长期大批量购买,这能分摊“伽兰德”步枪的研发成本,军工厂应该适当给些让利。 约瑟夫觉得这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不太甘愿的签下了首批10万支步枪的合同。 “这至少有上千万美元的利润。”德约卡兴奋的说:“一支步枪就能赚一百多美元,这还没算上子弹及后续维护及更换零件的费用。” 上千万美元在这时代不是小数目,这笔钱已足够建造10艘排水量2000吨的新型驱逐舰了。 但夏尔觉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合上文件,扭头对德约卡说:“现在,我们可以半价出售冲锋枪了。” “什么?”德约卡愕然望向夏尔:“冲锋枪?” 迟疑了一会儿,德约卡补了一句:“这会使美国陷入另一场风暴,夏尔,这很可能是一款比步枪更适合黑帮的装备。” 黑帮通常躲在城市里活动,能发生的战斗几乎都是巷战。 而巷战中冲锋枪无疑是王者,美军手里的伽兰德步枪更适合在开阔的地形上远距作战。 夏尔语气平静的回答:“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父亲,我们是商人。” 德约卡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好吧,我这就通知约瑟夫。” 夏尔目送德约卡离开。 他能看出德约卡心里的犹豫。 在黑帮这件事上,心慈手软的德约卡认为夏尔应该适可而止,卖了步枪保证军工厂在纽约站稳脚跟就可以了。 现在又把冲锋枪低价卖到民间…… 虽然是为了生意,但作为“有良心的资本家”应该考虑黑帮拥有冲锋枪后会对平民和社会造成多大危害,尽管那是美国。 夏尔不考虑这些。 他要控制美国军火市场,趁现在美国军工还没发展起来。 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更是争夺权力和话语权。 面对美国这样的工业国家,夏尔认为自己没有“心慈手软”的空间,他只能利用黑帮尽快的争抢军工市场。 否则,美国资本家有可能凭借其强大的工业能力实现弯道超车。 …… 坦克炮实验室内忙得热火朝天。 德约卡将它建在火炮工厂旁,为的是方便研究员与火炮工厂的技术员交流。 初步规划的用地就有三千多平方,按建造一条坦克炮生产线的面积。 事实证明这很有必要,因为实验室的研究员几乎在这里建起了一整套生产火炮的设备,除了炮管。 然而,最近斯托克斯发现,他们很可能不得不自己生产炮管。 原因是将炮闩改短后减轻了重量同时重心前移,这使原有炮管的长度已不符合坦克炮的要求。 斯托克斯与几名研究员激烈的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大体分为两派,一是采用原有炮管,二是自行生产炮管将炮管改短。 “延用原炮管可以缩短时间和费用,我们要做的只是为炮闩增加配重。” “你疯了吗?坦克内的每一点空间和重量都十分宝贵,他们在想方设法的减重,而你却想增加配重,这是毫无意义的重量。” “但生产炮管很困难,也需要很长时间,我们现在正处于战争中!” …… 斯托克斯始终保持沉默。 双方似乎都有道理,前者更符合眼前利益,后者则考虑长远。 如果夏尔在就好了,他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 就在这时,斯托克斯吃惊的看见身着将军服的夏尔与德约卡一起从大门进来。 他赶忙带着一众研究员上前迎接。 “德约卡先生,将军。”斯托克斯热情的与两人握手:“欢迎你们!” 研究员们也纷纷上前与两人握手,他们与夏尔握手时眼里充满敬佩: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 “我们都听说过您,将军,很荣幸为您服务!” “跟您的指挥相比,我们几乎不敢讨论战争!” 研究们发出一阵笑声,表情略带尴尬。 他们指的是英国远征军糟糕的表现,身为英国人的他们每次讨论并对比英法两军表现都“恨其不争哀其不幸”。 夏尔回答,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很好的利用你们。” “我听说他们居然打算把你们征召进部队?” “不可思议,你们是顶尖人才,你们能发挥的作用至少值几个步兵师,他们却只想给你们发一支步枪并赶上战场!” 夏尔隐晦的捧了他们一把,他知道人才往往更看重自我价值而不是薪水。 果然,研究员们望向夏尔的目光瞬间有了异样: 上帝,原来夏尔是这样看我们的? 我们的决定没错,他很重视我们,我们可以放心为他工作。 这是一种认同,是一种肯定,是一种信任,没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碰到什么困难吗?”夏尔问,他刚才看到几人正在争论。 “是这样的。”斯托克斯把夏尔带到办公桌前,对着图纸说:“我们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自行生产炮管,原有炮管已不太符合新型坦克炮的需求……” “当然有必要。”夏尔语气坚定:“我会提供所有资金,同时你们可以从火炮工厂得到需要的所有技术。” 火炮工厂是英国6英寸(152mm)口径的火炮的生产线,炮管技术与75毫米火炮相通。 斯托克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夏尔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没有一点犹豫。 “您或许不知道,将军,这可能会使研发资金翻倍。”斯托克斯说:“还有时间,因为生产炮管很困难,尤其炮膛内28条右旋膛线。” (注:法兰西75炮是线膛炮,采用2.69米长的36倍径身管,炮膛内有28条右旋膛线) “我知道。”夏尔回答:“但是,我们可以适当的简化生产,比如取消膛线将其改为滑膛炮。” 斯托克斯和一众研究员面面相觑,接着纷纷表示反对: “我不建议这么做,将军,线膛炮与滑膛炮相比有更高的精度。” “不仅如此,线膛炮还有更远的射程,因为它会让炮弹自旋,这使它更稳定。” “我们宁可采用增加配重的方式,也不能将其改为滑膛炮,这对战斗力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 第六百七十章 改进防空炮 坦克炮的发展,经历由滑膛到线膛再由线膛到滑膛的过程。 最初坦克炮大多是滑膛,“圣沙蒙”直接装上75炮只能算是异类。 这时是因为坦克更简陋,大多数人对它的概念是“挡子弹”的盾牌,对炮没有太大的精度要求。 但随着坦克的发展战场对坦克炮的要求越来越高,坦克炮逐渐转为线膛炮。 比起滑膛炮,线膛炮有诸多优点:射程远、精度高。 这在坦克战中往往能起到决定作用: 敌我两辆坦克相遇,同样的距离、同样的装甲能力,打得准的线膛炮往往能一击命中大获全胜。 这对滑膛炮的打击是致命的,因此二战时期大多坦克炮都采用线膛。 但这一切,却因为“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的出现而彻底颠覆。 (上图为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它的马鞍型弹托在发射途中会自动脱落,因此称作“脱壳”,最终射向目标的其实是一枚带着尾翼的箭形弹体,能保持飞行的稳定而不是在空中打滚。) 线膛炮之所以有“射程远”、“精度高”两个优点,是因为膛线会使炮弹自旋,炮弹能保持稳定飞行。 但如果滑膛炮改变了炮弹使用箭形弹体,就一样能在空中稳定飞行提升精度。 于是,线膛炮的优点就被有滑膛炮完美超越不再是优点,而线膛炮的缺点却始终无法避免: 因为要刻膛线,所以造价高昂。 因为有膛线,每发射一发炮弹就有膛线和炮弹之间剧烈的摩擦,因此寿命很短。 因为有膛线,炮弹与膛线摩擦消耗掉许多动能,因此初速低穿甲能力弱。 …… 总之,线膛炮与滑膛炮相比可以说一无是处。 (注:二战后几乎所有国家都改为滑膛炮,只有英国及英属殖民地还固执的使用线膛炮。不久前英国终于坚持不住了,全面购买德国的滑膛炮改装,但这时其滑膛炮生产技术已远落后于世界主流国家。) 夏尔因为知道这个发展过程,因此坚定的选择滑膛炮。 能一步到位为什么还要改来改去绕弯路? 现在其它国家还没有专用坦克炮,夏尔不需要担心什么,75滑膛炮也足够用。 等其它国家出了专用坦克炮并发展到线膛时,夏尔只要把“尾翼稳定脱壳装甲弹”图纸拿出来往桌面上一丢: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你们手里的线膛炮全是又花钱又不讨好的装备,全都淘汰吧!” “跟我一样用滑膛炮加‘脱穿’,否则只有等死!” …… 当然,这些话夏尔是不会跟斯托克斯及研究员说的,没到时候也没必要。 这么先进的理念万一被别人知道先用上了,显然不符合夏尔这个资本家的利益。 怎么也要让世界各国都投入一大笔资金到线膛炮里,历尽千辛万苦研发出来后再让他们咬着牙把它废掉。 “现在是战时,先生们。”夏尔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你们也知道战场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们短时间就需要装备大量坦克,尤其现在法兰西还奇缺人力物力,我们不得不对此做出妥协。” 斯托克斯和研究员们全都愣住了。 夏尔说的是事实,他们无从反驳。 过了一会儿,斯托克斯带头表示赞同:“将军说得对,我们研发的用于战场的装备,我们必须从实际考虑。” 研究员们接二连三的点头: “是的,我们只考虑装备本身而没有联系实际情况。” “法兰西已经实施配给制度了,生产造价高的线膛炮的确不太合适。” “如果无法形成足够的规模,它在战场上就无法发挥应有的战斗力,我同意将军的想法!” …… 于是,这个问题就得到了统一:新型坦克炮使用工艺简单造价低廉的滑膛炮。 (注:近现代坦克使用的滑膛炮因为采用了更复杂的工艺增加寿命和性能,因此造价比起线膛炮有过之无不及,但一战、二战时的滑膛炮比线膛炮便宜得多。) 讨论完这个问题后,斯托克斯把夏尔和德约卡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夏尔吃惊的发现斯托克斯的办公室很豪华,足有一百多平,分为三个房间一个客厅,秘书室、电讯室、工作室,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健身器材。 夏尔疑惑的看了德约卡一眼,这已远超他的办公室规格。 德约卡轻轻点头,眼中带着微笑,似乎是在说:“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人才,这是值得的!” 夏尔脸上有些无奈,他想说:“父亲,斯托克斯原则上是“叛国者”,你不需要担心留不住他。” 斯托克斯热情的邀请两人在沙发前坐下:“喝点什么?” 夏尔点了咖啡,德约卡点了葡萄酒,斯托克斯自己也要了一杯酒。 很快秘书为几人端上酒水,还有一盘切好的苹果和糕点。 这些在需要执行配给制的时期都不是寻常人家能轻松做到的。 “您的儿子很优秀,德约卡先生!”斯托克斯微笑着与德约卡碰了一下杯,恭维道:“他几句话就解决了我们争论几天也没能决定下来的难题。” “谢谢,斯托克斯先生。”德约卡大方的接受了:“他的确很棒。” 夏尔没有多说什么,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图纸递到斯托克斯面前:“您能生产这个吗,斯托克斯先生?” 斯托克斯接过图纸一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一门炮?你为什么不把它交给火炮工厂?我认为他们一定能生产这款炮……” “这不是一款普通的炮,先生。”夏尔回答。 那是厄立孔防空炮,改进后还可以搬到飞机上作为航空机炮。 “我们有这种武器,结构相似。”夏尔解释道:“它被称为贝克尔炮,我们从德国人那缴获的,我需要您对其按照图纸的规格和数据做出改进。” 说着,夏尔将另一份文件递到斯托克斯面前,那是贝克尔炮的图片和数据。 斯托克斯“哦”一声就明白了。 这的确是他们这些机械师擅长的! 他将两份图纸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会儿,信心十足的应了下来:“没问题,这看起来并不难!”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进攻沙勒罗瓦 今天有事只有一章了,抱歉。 —— 巴黎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夏尔当天早上就飞往纳木尔。 不得不说封闭式坐舱给了夏尔很大的方便,在飞行的几小时里他睡了个觉,醒来后又吃了些卡米尔准备的蛋糕作为午餐。 据卡米尔说家里还堆了许多邻居们送的食物,但夏尔没打算碰,也没让卡米尔和德约卡碰,而是让洛朗把食物分给警卫,全部。 这在物资短缺时这些食物不是小事。 虽说此时警卫已扩编到了一个团,每次能分到每个人头上的东西不多,但长期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因此警卫们个个对夏尔感恩戴德。 然而,这其实是夏尔担心间谍对他和家人下毒。 这并不困难,礼物的来源太复杂了,送上一个定时炸弹都有可能。 从这方面考虑,夏尔认为把礼物转赠给警卫是种很好的习惯。这会让间谍意识到在礼物中下毒或做手脚起不了作用,不仅没用反而有可能暴露自己,于是就不会选择这么干。 下午两点,飞机顺利在纳木尔机场降落。 夏尔转乘汽车半个多小时后赶到指挥部。 这是将指挥部设在纳木尔城堡内的缺点之一,纳木尔城堡设在小山上,它很难构筑一个临时机场用于起降。 提贾尼正在指挥内忙着,电报文件满天飞,参谋往来奔走,就像正在进行一场战斗。 夏尔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已经把命令下达给提贾尼,由他负责穿插阿登山区的准备工作。 当然,这是机密,只有夏尔、加利埃尼和提贾尼三人知道。 参谋们知道的只是下一个目标是沙勒罗瓦,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进攻它做准备。 见夏尔进来,提贾尼上前敬礼后将他带进会议室。 “阿尔贝特一世在比利时实行了战时配给制度。”提贾尼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坐在夏尔面前,语带调侃:“他说一切按照法兰西的标准来,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法兰西’指的是‘夏尔’。” 夏尔微微一笑。 比利时与荷兰保持物流贸易,还有安特卫普这个港口从全球接收物资,这的人还没到法兰西要饿肚子的地步。 阿尔贝特一世这么做,更多的是希望借战时配给制度压制国内蠢蠢欲动的资本家。 当然,还有另一个意图:努力提高夏尔部队的伙食。 提贾尼将文件一份份的递到夏尔面前,语气随意:“这是第一装甲军的换装情况,这是阿登山区的侦察情况,还有沙勒罗瓦德军的兵力和布署情况……” 夏尔翻开文件一一察看。 第一装甲军两万多人的换装十分顺利,步兵除了冲锋枪手外基本换上了德式g98和k98两款步枪。 它们是从德军手里缴获的原版步枪,仅仅只是哈塞尔特穿插战就缴获了40万支。 阿尔贝特一世从中挑选了状态好的3万支步枪交给第一装甲师。 其中两万支用来装备,另一万支用作补充。 (上两图分别为g98和k98,g98性能可靠精度更高,但枪身太长在战壕中使用不太方便,因此将枪身改短于1908年研发了k98) 能顺利换装还多亏了勒贝尔步枪的缺点,士兵们大多很难适应它的重心变化,因此对换装毛瑟没什么意见,反而因为毛瑟优秀的性能乐于接受。 有意见的只有提贾尼部队装备过“伽兰德”步枪的两千多人,他们适应了半自动步枪,现在又回头使用拉栓式步枪简直就是个噩梦。 “许多人对换装有疑问。”提贾尼说:“他们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时改用德国人的步枪,而且我们不存在不可接受的补给问题。” 提贾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能告诉士兵们部队将从阿登山区穿插。 夏尔给了一个借口:“我们缴获了大批德国人的步枪和弹药却用不掉,国内却弹药紧缺。” 提贾尼扬了扬眉。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虽然依旧有些牵强。 阿登山区的侦察情况,夏尔只是随意翻了翻,这只是开山炸路的问题。 不久前,夏尔还让马修改装出了工程车:使用“夏尔a1”的底盘,加装推土铲就成了推土机,或者加上几个吊臂和滑轮就成了起重机。 有了这些装备,修路搭桥的速度会快许多。 “你打算怎么打沙勒罗瓦?”夏尔合上文件望向提贾尼。 这是目前夏尔最关心的问题。 提贾尼下巴朝文件扬了扬,回答: “沙勒罗瓦的德国人只有两个步兵团五千多人,需要考虑怎么打么?” “我听说他们已经做好投降的准备,甚至已出现逃兵。” “我相信,只要我们的部队开到那,德国人就会弃城而逃了!” 沙勒罗瓦是一座孤城,驻守在那的德军相当一部分是撤退逃兵,士气不高。 一旦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大兵压境,很可能会失去抵抗的意志溃散而逃。 然而,夏尔却反问一句:“将军,你认为他们弃城而逃会逃到哪?” 提贾尼回答:“当然是撤往山区……” 提贾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愣愣的望着夏尔,接着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笑容。 德军撤往山区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有许多人会躲进阿登森林。 而第一装甲军的计划又是沿着阿登森林穿插。 这会让德军溃兵以为第一装甲军是进入森林追杀他们的,于是一路逃窜。 最终,第一装甲军的穿插计划很可能会由这些溃兵提前带给德军,从而导致整个计划失败。 提贾尼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为难的说:“可是,我们似乎无法阻止德国人逃进山区……” “第6集团军,将军。”夏尔打断了提贾尼的话:“沙勒罗瓦的德国人以为我们会用第一装甲军进攻,但我们却用第6集团军包围,并且先一步进入森林切断他们的后路。” 提贾尼马上就明白了,又是一招声东击西。 而且为部队进入阿登山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到时第6集团军的步兵能先一步进入森林为第一装甲军铺路搭桥。 第六百七十二章 森林争夺战 沙勒罗瓦的天空灰朦朦的,空气中的烟尘和煤炭颗粒几乎肉眼可见。 弗雷德上校带着部队刚撤退到这里时,差点因为令人窒息的空气带着部下逃离。 沙勒罗瓦城盛产煤矿,围绕着卡齐尔森林煤矿发展起了大规模的冶炼、玻璃、化学、机械、钢铁、纺织等工业。 放眼一望,桑市尔河两岸几乎全是工厂,巨大的烟囱尽情的向天空喷吐滚滚沉浓烟,各种颜色的污水通过巨大的排水管泻入河内,将整条河都染成了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上图为沙勒罗瓦卡齐尔森林煤矿遗址,该煤矿曾是该城发展的重心,1956年发生重大矿难造成262名矿工遇难,随后改造成历史博物馆) “或许这就是他们让我们固守这里的原因之一。”弗雷德上校站在河边收起望远镜。 他刚才试图找出“黑水”的源头,但失败了,“黑水”望不到尽头。 参谋恩佐中校保持沉默。 他知道弗雷德上校是对的,总参谋部不希望丢掉这个能源和工业城市,这对物资紧缺的德国将是一大损失。 然而,沙勒罗瓦西边是森林,南边是阿登山区,北面是紧随而来的比法联军,东偏北是纳木尔,那里驻守着夏尔最精锐的部队。 守着这样一座孤城几乎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上校。”参谋建议道:“我们或许应该沿桑市尔河布防,这或许会让我们坚持更久以等到援军的到来。” “援军?”弗雷德上校惨然一笑:“你以为会有援军?” “可是这……”参谋看了看周围:“总参谋部希望守住这里,当然会派出援军。” 弗雷德上校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拜托,恩佐,在纳木尔的可是夏尔的精锐部队,是第一装甲军!而我们的第一坦克师已调往索姆河对英国人发起进攻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部队能增援沙勒罗瓦?” 恩佐略一沉吟,觉得上校说的没错。 纳木尔表面上看没有切断列日与沙勒罗瓦的联系,两者之间还有两条公路三条小路。 然而,任何部队胆敢增援沙勒罗瓦,夏尔的侦察机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们。 接着,这支增援部队就会被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包围并消灭在路上,彻底的消灭。 “这是夏尔的坦克直到现在还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原因之一。”弗雷德上校语带自嘲:“你以为他是因为害怕我们吗?不,他是围点打援,他希望有人从列日要塞走出来送进他的嘴里!” 参谋面色苍白。 有人增援就意味着上当,因此不会有增援,那沙勒罗瓦该怎么办? 死亡,或者成为战俘? 弗雷德上校似乎看穿了参谋的想法,他安慰道:“别担心,恩佐,我们能活着。” 弗雷德上校将目光投向南面的阿登山区:“只要我们把兵力布署在南面,明白吗?” 参谋一愣,随着上校的目光望向南方:“您的意思是,阿登山区才是我们的退路?” 弗雷德上校缓缓点头:“坦克需要公路,它们没法在山区和丛林中前进,那是我们的退路,而且是唯一的退路!” 弗雷德上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坚守沙勒罗瓦,那不现实。 他的计划是在沙勒罗瓦布署两个营,让它表面上看起来还在德军手里。 主力则往布署在南面山区,几公里外有一个叫“黑村”的地方就很合适防守,那里煤矿遍地黑漆漆的一片。 挖个战壕再让士兵们往地上一滚,人和装备将与环境融为一体。 更重要的还是,战时德军还能点燃堆积的煤山,方圆几里都将被烟雾和难闻的气味吞没。 在这环境下,即便是夏尔的战斗机和坦克只怕也无计可施。 然后,主力部队就能轻松撤入森林防御。 “上校。”这时一名通讯兵递上一封电报: “总参谋部来电,总参谋长决定晋升您为少将。” “沙勒罗瓦驻军将整编为第31师,由您担任师长。” “另外,总参谋长希望您能固守沙勒罗瓦,一旦时机成熟,我军就可以夹击纳木尔一举将其夺回!” 弗雷德随手接过电报,看都没看就将它放进兜里,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 夹击纳木尔? 这不过是个骗人的把戏,总参谋长是希望尽可能用残兵败将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投降! “上校。”这时另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菲恩德少校报告,他们在森林里发现法军!” “什么?”弗雷德上校神色大变。 菲恩德少校是他派去侦察阿登山区的部队,在那发现法军,是否意味着法军已先一步占领森林? “确定是法军吗?”弗雷德上校问。 他们有可能把比利时游击队误会为法军,弗雷德上校想。 然而,几分钟后的回复却让弗雷德上校失望了:“确认是法军,而且兵力不少,请示您的命令!” 其实已经不用命令了,远处森林中隐隐传来枪声和爆炸声。 不用想,两支部队已在森林中接上火。 “马上派兵增援!”弗雷德上校下令:“一定要守住森林入口!” “是,上校!”通讯兵转身下去传达命令。 弗雷德上校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原地焦急的走来走去。 法国人有多少兵力布署在森林里? 如果是主力部队,就意味着退路被切断了。 弗雷德上校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德军在夏尔坦克部队的攻击下希望撤进森林逃命,但森林里的树干后却突然冒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将没有隐蔽、没有防备的德军士兵一个个打倒在血泊之中。 “不!”弗雷德上校忽然顿住脚步,扭头转向参谋下令,面带惊恐:“马上组织部队做好撤进森林的准备!” “是,上校!”参谋回应,忽然又想起费雷德上校已晋升为少将,赶忙改口:“是,将军!” 弗雷德少将皱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现在已是生死关头?还在乎这个! 大家好,关于“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的解释” 在说这个问题前,先解释另一个小问题。 有书友质疑战时配给制度的合理性,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我手上有一本书,美国作家写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最后一年》 资本家囤积物资赚钱也是真的。 一战时英、法、德,都有详细的记载战时配给制度,二战英、德也有战时配给制度,尤其被德国潜艇封锁的英国。 我想补充的是,战时特殊时期所有人都处于恐慌状态,这时市场自我调节功能已经失效,许多事只能依靠国家强制执行并分配才能保证秩序。 就像口罩时期一样,战争时期也不会例外。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古时某次变法失败就彻底否定“配给制”并断言它不合理,事实是战时配给制帮助许多国家渡过了难关。 …… 言归正传,说回“脱穿”。 首先是制作“脱穿”这种箭形长杆弹的工艺问题。 许多书友断言一战时无法造出“脱穿”。 然而事实却是,一战暴发前就有成熟的钨合金炮弹,只不过当时是用在海军上的,大口径钨合金穿甲弹用来击穿敌人战列舰。 等到一战陆地上出现坦克时,陆军马上就普及了钨合金穿甲弹,因为有成熟的技术,只需移植就行。 因此,一战是钨合金穿甲弹大规模普及的时期。 而“脱穿”恰恰就是用钨合金制作的(绝大多数国家),只有美国是选择廉价但有辐射的贫铀弹,那会对坦克炮造成不可逆的辐射伤害,但我们都知道,资本家才不会在乎这个。 因此,一战时期制作“脱穿”不存在工艺和技术不足的问题,纯粹是没想到,相当长一段时间坦克炮都在使用线膛炮。 …… 接着是重点,有些书友认为一战时期无法造出发射“脱穿”的滑膛炮。 抱着这种想法的书友我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现代滑膛炮是高科技的表现,全球只是3.5个国家拥有相关技术。 中、俄、德。 还有半个国家是美国,他获得德国的授权掌握相关技术能生产自己的坦克炮。 其它所有国家都无法生产,欧洲包括日、韩在内用的都是德国授权的滑膛炮或直接购买。 常理而言,到了现代只有3.5个国家掌握相关技术,能美国都要学习,一战时怎么可能发展出能发射“脱穿”的滑膛炮? 这就要说说现代难倒一大片国家的两项关键技术了:电渣重熔和单壁自紧。 以下括号内的内容不看也可以,是介绍这两项技术的作用,不影响判断。但小作者建议书友们看,因为中国早已成为世界顶尖,而网络上却有许多公知叫嚣“中国坦克炮不行”。 (电渣重熔。 简单的说就是用高压电将炮钢重新熔解一遍,让它整体更均匀。 坦克炮要承受很高的膛压,如果钢质密度不均匀,密度大的部分就相当一块“杂质”,剧烈震动后会以“杂质”为中心在周围产生细小的裂纹。 随着一次又一次开火,这裂纹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炸膛。 单壁自紧。 火炮炮管是有厚度的,在承受膛压以及受热膨胀时,内圈受热更多膨胀更大,外圈受热慢而少,膨胀小。 另外还有角度的因素:即便是同样受热,内层炮管只扩张一点点,外层炮管也需要扩张更多才能与其适应。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以这样想,相同的角度对应的内圆和外圆的弧长是不一样的,内圆只要膨胀一点点,就会将外圆撑开撑裂。 单壁自紧技术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它让炮管内外密度不一样,使它由外往内自紧。 于是,当开火及炮管受热膨胀时,就会与“自紧”抵消掉一部分扩张力,使炮管不易炸膛增加其寿命。 ) 这两项技术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的全球只有3.5家,鬼子多次希望能自研但最终都以炸膛告终。 但为什么这种滑膛炮一战时就能有? 综上所述,这两项技术是为了减少炸膛提升寿命用的,与能不能打没有关系。 更何况…… 坦克炮和坦克装甲是一“矛”一“盾”。 当“盾”更厚时,“矛”的力量才需要更大。 现代的坦克等效装甲厚度动不动几百甚至上千毫米。 要“戳穿”这么厚的“盾”,就必须加强“矛”的力量。 而要加强“矛”的力量,就必须增加发射药,炮管就会承受更大的膛压,就更容易炸膛,寿命就更短。 于是…… “脱穿”是在二战时期发明的,1941年英国首先研发并使用,当时的“脱穿”和滑膛炮谈不上任何工艺和先进的科技。 (上图左2为1941年英国发明的“脱穿”) (上图为1941年发射“脱穿”的17磅炮,发射“脱穿”时,500米距离上可以击穿187mm装甲,1000米距离可以击穿170mm装甲,哪怕到了2000米距离,穿深依旧有135mm) 最后做个总结: 现代需要击穿上千毫米装甲的“脱穿”,才需要先进的技术支撑,才需要“电渣重熔”、“单壁自紧”。 二战时对付的只是“虎式”或“虎王”,使用普通滑膛炮+钨合金脱穿就足够了。 一战时对付十几、几十毫米的装甲……还需要担心工艺不够生产不出来? 对付更弱的“盾”,需要的“矛”当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要求! 第六百七十三章 撤退 沙勒罗瓦,弗雷德少将的指挥部设在桑市尔河畔的钢铁厂内。 这是弗雷德少将的选择,他担心指挥部设在很明显的别墅和市政府大楼内,会被夏尔的轰炸机“定点清除”。 毕竟这里是比利时,到处都是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德军的比利时人。 他们会把情报透露给游击队,游击队又会告知夏尔,然后轰炸机就铺天盖地飞来了。 不过在钢铁厂内的弗雷德少将依旧不安心,他焦急的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偶尔站定盯着地图看,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突围的方向。 西面? 还是南面? 弗雷德少将更倾向南面。 因为西面是一大片原始森林,此时天气转暖正是毒虫猛兽结束冬眠出来活动的时候。 更何况西面正对索姆河战场,即便成功穿过森林也不确定是进入德军防区还是英军防区。 两者似乎都不是好事。 进入英军防区成为俘虏,进入德军防区就会被编入部队投入战斗。 最佳选择肯定是南面,穿过阿登山区后到达的是德军后方,即便要上战场也有时间休息整顿。 问题是南面可能已经被法军占领了。 “将军。”参谋上前报告道:“部队已经准备好了!” 这充分体现了德军的素质,前后不过十五分钟,五千余人的部队就做好了行军准备,而且是撤进山区的行军准备。 士兵们甚至携带了用于攀登的绳索,有人还找来了驮运重物的马匹以及可以用作食物的牲畜。 当然,这些都是从比利时人那紧急征用的。 但弗雷德少将还是无法决定该往哪里突围。 忽然,他抬头望向参谋:“我们一直监视着夏尔的部队?” “是的。”参谋点点头:“有一个侦察连潜伏在纳木尔周围,城中还布设了一些眼线。” 德国人假扮成比利时人问题不大,靠近这一带的比利时人大多讲德语,德国人混在其中很难分辨。 “那么。”弗雷德少将问:“夏尔的部队是否有动静?” “我没听到任何报告,将军。”参谋回答。 弗雷德少将轻轻点头,目光再次转到地图上,喃喃说道: “这么说,出现在那南面山区的法军不是驻守纳木尔的部队,而是……驻守让布卢一线的第6集团军!” “而且,他们不是从东面绕过沙勒罗瓦南面,而是借助西面的森林。” 这很明显,东面一片空旷且到处是德军的侦察兵,法军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去。 参谋马上明白了弗雷德少将的意思:“所以,如果法军出现在南面,西面就一定会有更多兵力,因为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是的。”弗雷德少将点了点头:“我们似乎只能选择从南面突围。” 这时,通讯兵送上一封电报:“将军,菲恩德少校报告,他们击溃了敌人,请示下一步命令。” 弗雷德少将大喜,果然不出所料,敌人用于包围的主力在西面而不是南面。 南面的这些法军可能刚赶到不久,兵力不多且精疲力尽,所以才会被划菲恩德少校带领的一个步兵营打退。 “命令他们,守住那里等我们赶到!”弗雷德少将下令。 “是,将军!” 接着弗雷德少将不再犹豫,坚定的对参谋下令:“命令全军,朝南面撤退!” “是,将军!” 随着参谋一声令下,德军就浩浩荡荡的朝南面开拔。 他们基本没有携带重装备,带不走的火炮和弹药就地炸毁,汽车运送食物跟着部队,但最远也只能抵达森林边,没路时依旧要卸下食物将车烧毁。 …… 纳木尔城堡指挥部,夏尔正在与提贾尼讨论穿插的补给问题。 部队需要的物资太多了,仅仅只是坦克需要的燃油都是一大负担,还有坦克沿途损坏时需要更换的零件。 “边三轮可能很难满足补给需求。”提贾尼说:“第一装甲军一共有三百多辆坦克,以百公里的保守距离计算,至少需要15000升。” 听到这个数字夏尔不禁皱起了眉头,边三轮的运力有限,载着100升的汽油在山路上爬高爬低已很勉强,即便如此依旧需要150辆边三轮。 重点是边三轮本身也有油耗,穿插距离还有可能不止百公里,穿插到位后也依旧需要作战的燃油……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说:“我们可以先一步将燃油往森林里运。” “先一步?”提贾尼一愣:“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夏尔沉声回答:“整个过程秘密进行,沿着行军路线设几个补给点,每个补给点构筑地下工事储备燃油、食物,以及坦克零件。” 提贾尼“哦”了一声,轻轻点头,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缺点是一旦被德军散兵看见,他们很可能会猜到法军的作战目标甚至知道法军的行军路线。 夏尔也知道这个,但他认为如果运输部队提前做好侦察工作确认附近没人,风险还是可控的。 “另外是空投问题。”提贾尼又说:“如果在开阔平坦的地区空投,困难还不大,我们只需要放下信号板就可以。但我们要进入的是阿登山区,它大多被树木遮盖,我们很难找到能放下信号板的地方。” 确切的说不是很难放下,而是即便放下了飞在空中的轰炸机也发现不了。 其它方法是点烟或者发射信号弹,但那很容易暴露穿插部队的位置或引起德军的注意。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回答:“试试用帆布作信号,它可以在山体甚至树顶上大面积铺开。” 帆布作信号的优点是它通常不受地形的影响。 这时一名通讯兵敲门进来,他给夏尔递上一封电报:“将军,沙勒罗瓦的德军往南面撤退了。” 夏尔愕然望向通讯兵,他没想到德军这么快就撤退,而且还是撤往南面。 他有些着急的问:“第6集团军准备好没有?” “是的,他们准备好了。”通讯兵回答。 夏尔有些意外,德军可以突围的方向虽然只有两个,但能突围的点却不少。 第6集团军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所有的点上做好准备? 还是,克里斯汀夸大其词? 第六百七十四章 引导敌人进攻 这一点是夏尔想错了,第6集团军没能守住每个点。 克里斯汀做好准备的只有一个点,沙勒罗瓦南面进入阿登山区的3个入口之一。 或者说,他们的确做好了准备。 这是塔西尼的想法,部队也是他亲自带的,只有一个不满编只携带轻装备的步兵团,总兵力两千多人。 克里斯汀收到夏尔封锁阿登森林的命令后,第一反应就是派出一个机械化师以最快的速度切入沙勒罗瓦以南阻止其逃跑。 这与夏尔命令不明确有关。 由于对“穿插阿登山区”这个战略意图的高度保密,夏尔给克里斯汀的命令只能是“派步兵进入阿登山区,全力阻止德军进入山区并从这里逃跑!” 克里斯汀脑海里马上就想到了第二机械化师。 这是以夏尔的第一机械化师为样榜组建的师,克里斯汀认为这样才能更好的学习和贯彻夏尔的战术。 克里斯汀的想法是机械化师也是步兵,只不过是在车上的步兵。 现在正是机械化师发挥作用的时候,其坦克少速度快,如果抛下坦克,一天时间就能赶到目标区域。 另外,机械化师还能利用其机动性及战斗力游动封锁德军。 克里斯汀指着地图说:“我们可以把第二机械化师以旅为单位分成两个部分,它们分别驻守在西面和南面将沙勒罗瓦彻底包围。后续再跟进两个步兵师增援,同时第一特种炮兵师从正面发起进攻!” 这个包围计划堪称豪华,两个步兵师加一个机械化师又一个装甲师,一共四个师将近7万兵力,包围沙勒罗瓦的5000德军。 由此可知克里斯汀对夏尔给他的第一个战斗任务十分重视。 只不过,这个计划多少有点“进攻理论”直来直去打正面战的影子,区别只是用上了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部队。 然而,刚晋升为中校参谋的塔西尼却阻止克里斯汀这么做。 塔西尼对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指着地图上的沙勒罗瓦分析道: “这或许不是个好主意,将军。” “我听说沙勒罗瓦的敌人无心驻守,他们只是在那等待撤退的命令。” “如果我们派出第二机械师,很可能会第一时间暴露了我军包围他们的意图。” “如果敌人抢在我们前面撤入阿登山区,我们就无法完成指挥部交给我们的任务。” 但克里斯汀却不这么想:“德国人不会这么快撤退的,中校,你可能不知道,沙勒罗瓦是个工业重镇,它对德国人很重要。” 塔西尼坚持自己的观点: “将军,如果是这样,中将(指夏尔)为什么不自己收复沙勒罗瓦?” “我们都知道第一装甲军在纳木尔,中将只需分出第一机械化师就能轻松做到。”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而且还特地交待‘步兵’……” 说着,塔西尼将目光转向克里斯汀等待他的回答。 克里斯汀一愣,觉得塔西尼说的有道理。 夏尔的机械化师就能完成任务何必要自己的机械化师? 所以这次任务的重点是“步兵”,为的是不“打草惊蛇”不让德军进入阿登山区逃走。 但随后,克里斯汀又盯着地图陷入为难:“如果德国人布设眼线侦察,就算是步兵也很难瞒过德国人。” 这有一个矛盾:要封住五千德军就需要一定数量的兵力,而一定数量的兵力哪怕是步兵,成队行军也很难避开德国人的侦察。 “除非我们用小部队,而且轻装前进。”塔西尼回答。 “小部队?” “是的。”塔西尼点了点头:“一个步兵团,控制在两千人内。或许,我们还可以装扮成比利时民兵迷惑德国人。” 比利时民兵此时也拥有庞大的数量,但德军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自动将其忽略,除非是协助夏尔的特种第一侦察军。 克里斯汀考虑了一会儿,皱眉摇头道:“两千人,我们无法用这点兵力封锁整个南面,那里至少有三个位置可以进入阿登山区。” 克里斯汀指的是进入阿登山区的山路。 德军撤入阿登山区也要沿着山路前进,不可能一开始就开山伐木硬生生的开出一条路。 “我们不需要守住每个点。”塔西尼回答:“我们只需要守住一个点。” “你知道德国人会从哪个点撤退?”克里斯汀不太明白塔西尼的意思,或者,他打算碰运气? “不,将军。”塔西尼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们可以有意识的引导德国人从某个点撤退。” 克里斯汀一脸迷糊,有意识的引导? 塔西尼不慌不忙的指着地图上阿登山区的三个路口解释道: “我们在每个山口都分配有少量兵力并制造有兵力布署的假象。” “然后,在3号路口留下痕迹或一点声响吸引德军侦察兵。” “最后,我们的部队会在这里被德军侦察兵击溃……” 克里斯汀马上明白了塔西尼这计划的巧妙之处。 德国人会想当然的以为法军兵力布设到3号入口时已是强弩之末,进而被其侦察兵击溃打开了一个缺口。 既然已经打了胜仗并在包围圈中打开一个缺口,德国人当然会选择从这里突围。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里恰恰是唯一布设有埋伏的入口。 “但德国人有五千多人,中校。”克里斯汀问:“我们只有两千人,还是轻装,怎么才能拦住他们?” “将军。”塔西尼回答,信心十足:“德国人也是轻装。” 克里斯汀一愣,但随后就明白了。 德国人要撤进阿登山区逃跑,当然不能带重装备。 敌我双方都是轻装备,法军以又是有备打不备还构筑好工事占据有利地形,德军这五千多人很可能真的无法与法军抗衡,哪怕法军还不到德军的一半。 稍作思考虑,克里斯汀做了决定: “很好的主意,中校,你亲自带一个团赶到阿登山区埋伏。” “我会让机械化师做好准备。” “一旦德国人上当或者时机成熟,我马上带领机械化师增援你们!” 第六百七十五章 森林陷阱 阿登森林位于比利时和卢森堡的交界处,又称阿登高地。 它的平均海拔并不高,最高的博特朗日山也只有694米,但这里因为森林茂密地形复杂,还遍布沼泽,因此被当地人视为无法开发的蛮荒之地。 弗雷德少将带领部队赶到3号路口,部队在森林边界停了下来,公路已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一条仅能容两三人并排前行的小路。 它是开矿用的,路面上布满了人力矿车推过的车辙,还有用石块和泥土胡乱填充的“窟窿”。 阿登山区内富含煤矿和铁矿,一旦发现一座矿坑,人们就会建起一条小路,但它们也常常会因为失去价值而被废弃。 比如这三条路都是因为更容易开采、更有价值、质量更好的卡齐尔森林煤矿而荒废。 弗雷德少将举起望远镜朝森林方向望了望,除了一片荒野外什么也看不到。 不一会儿,几名德军侦察兵从森林中猫着腰跑了出来。 他们直奔弗雷德少将面前,没有敬礼,为首的一名少尉报告:“将军,菲恩德少校命令我们在这里接应您!” 弗雷德少将“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问:“现在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少尉报告:“少校带领部队往前搜索,他想确保这条路安全。” 忽然,“砰砰”几声枪响从森林中传来,把正处于戒备状态的德军吓了一跳,警卫马上举起步枪挡在弗雷德少将面前。 弗雷德少将却不以为意。 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他知道这些枪声距离自己至少有几公里,只是因为在高处听起来像是在眼前。 少尉往森林方向望了一眼,回头向弗雷德少将解释:“少校还在搜索残敌,他们可能又遇上几名法军了!” 弗雷德少将没说话。 他在想:如果侦察部队能深入森林几公里,是否意味着这条路安全? 考虑了一会儿,他认为的确如此。 于是举起手往前一挥,部队浩浩荡荡的沿着山路进入森林。 在他们身后,汽车兵们用火把点燃了汽车油箱,不多时,公路上就燃起了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火球,偶尔还有几声爆炸。 …… 森林深处阴风阵阵。 由于冰雪初化,山路上到处都是烂泥。 德军士兵几乎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坡,有时爬到一半还会滑下来。 下坡时也得小心翼翼,除非抓住藤蔓或被树干挡住,否则就一路滑到底摔得鼻青脸肿,或者摔进深壑。 头顶上总是布满了枝叶,它们将天空的阳光遮住,只在地上打出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光影。 奇妙的是,这些光影还会随着树木的摇晃和轻轻移动,就像是转动的万花筒让人眼花缭乱。 一个多小时的行军,部队总算进入一片开阔地。 这里相对平整且阳光普照,附近还有一条小溪自上而下潺潺流动。 早已满身泥浆的德军士兵们一声欢呼,快步从森林中跑了出来,像是抛弃了黑暗奔向光明。 “将军。”参谋提醒弗雷德少将:“士兵们需要休息,他们不太适应山区行军。另外,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 弗雷德少将点了点头,下达休息命令时悬在心里的一颗石头也放了下来。 进入森林后,法军再想追上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这里可不是坦克和汽车能进出的地方,法军只能在后方沿着山路追踪。 然而,弗雷德少将没有发现,开阔地四周的丛林中正探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塔西尼带领的192步兵团,他放过了德军侦察兵。 确切的说不是“放过”,而是刻意将德军侦察兵引过这片开阔地: 当德军侦察兵出现在这里,忽然出现几名“残兵”朝他们开枪,德军侦察兵一窝蜂的端着枪追击。 否则,侦察兵很有可能发现周边的埋伏。 …… 德军士兵毫无察觉,他们有的靠在树干上休息,有的拿着水壶到小溪里取水,还有的坐在石头上脱下鞋,努力的用石头刮去粘在鞋底上烂泥,它们让人感觉双脚沉重。 弗雷德少将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坐下,它上面带着阳光的温度让人感到温暖。 勤务兵将水壶递了过来,少将接过仰起脖子喝了两口。 “砰”! 弗雷德少将往后一仰躺倒在地,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面部被打得稀烂,手上的水壶掉在地上不断的从弹孔往外溢水。 子弹是穿过水壶再命中弗雷德少将的。 类似的二次杀伤往往更致命,子弹穿透水壶后会不停翻滚,横的竖的,结果就在弗雷德少将脸上刻下了惨不忍暏的画面。 子弹还有可能在弗雷德少将脑部继续打滚将脑浆搅得一塌糊涂,因为从伤口迸出了些白色的像豆腐似的东西。 勤务兵惊得忘了发出声音,他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手里还拿着本想递上去的面包。 德军士兵习惯性的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接着猛然回头才发现弗雷德少将已成为一具尸体。 反应快的士兵第一时间趴在地举枪反抗,此时却枪声大作,一排排子弹从四面八方向倾泻而来。 德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姿势各异,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抱着头,还有的摔倒在溪水中顺流而下,整条溪水都被染成红色。 这时德军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片开阔地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而敌人却藏在树林里。 幸存的德军匆忙间朝枪声传来的方向扣动扳机,但子弹能击中的只有树木。 恩佐中校在慌乱中接替了弗雷德少将的指挥,他趴在石头后挥着手枪对士兵们大喊:“听我命令,我们必须冲进森林!” 森林是他们唯一的生路,那里有树木提供掩护,还有树叶遮住光线。 然而,当恩佐中校组织起一次冲锋时,森林中却猛然响起轻机枪的响声,子弹形成的交叉火力打得德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接着又有手榴弹从森林中甩了出来炸出一道弹幕。 恩佐中校趴在地上往森林中仔细一看,发现其中还布下了铁丝网。 那一刻,恩佐中校知道这一回在劫难逃了。 这是法军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 第六百七十六章 新的好处 阿登山区一役,法军以两千多人击溃了德军五千逃兵。 而且这五千逃兵几乎没有能逃出去的,塔西尼布设下的包围圈只有山路的入口和出口,开战后它们马上被法军用火力封锁,其它地方全都布设下兵力并拉上铁丝网,水泄不通。 塔西尼甚至在高处布设了狙击手和机枪,用火力死死压制住整个开阔地的德军。 德军原本就士气不高,抵抗一阵意识到无法突围后纷纷缴械投降。 战后一清点,俘虏居然多达3700多人,超过参战法军的总兵力。 …… 夏尔收到胜利的电报时颇有些意外,这一仗与他脑海里对法军的印象似乎不太一样。 它虽然没有机械化部队也没有装甲部队的参与,但也能称得上“因地制宜”、“灵活多变”了,这塔西尼果然不简单。 提贾尼看了整个作战经过后也赞了声:“这指挥似乎有你的影子,将军,塔西尼全程都在给德军心理暗示,并一步步把敌人引进包围圈。” 被提贾尼这么一提醒,夏尔才发觉似乎的确是这样。 先是故意暴露位置引诱德军侦察兵到3号山路。 又故意败给侦察兵露出破绽。 之后甚至用枪声告诉德军主力这条山路的腹地是安全的。 最终将德军引进预设的包围圈将其歼灭,很漂亮的一仗。 “那队德军侦察部队呢?”夏尔问。 侦察部队通常是精锐,他们如果分散在丛林里,夏尔担心会对穿插阿登山区构成威胁。 “放心。”提贾尼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他们听到后方的枪声第一时间回援,然后被歼灭在途中,电台也被缴获,包括主力部队的一共五部电台无一遗漏。” 最重要的是电台。 就算有一部分德军散兵逃进阿登山区并躲在暗处,甚至发现法军从山区穿插,但没有电台就无法将消息传出去。 “命令塔西尼就地搜索残敌。”夏尔声音平静:“另外,把工程兵、勘测部队和运输队调过去。” “是,将军!”提贾尼心领神会。 “搜索残敌”是假,真实目的是在这条山路周围保持警戒,让其它人不知道法军在做什么。 工程兵用来修路搭桥。 勘测队评估工程兵修好的路桥能否承载“夏尔a1”坦克的重量。 运输队就不用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边三轮随着往前修的路沿途设置补给点。 等到万事俱备,第一装甲军穿插过阿登山区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 春风轻拂,万物复苏。 四月的纳木尔盛开了成千上万朵蓝铃花,放眼一望到处都是紫色的海洋,为比利时增添了几分魔幻的气氛。 (上图为比利时蓝铃花,原产于爱尔兰和西班牙) 夏尔站在城堡高处,在温暖的阳光下望着下方的姹紫嫣红,心下颇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现在应该是踏春的时节,这座城堡及风景如画的小山应该到处都游客。 但现在,却布满了警卫和训练的士兵,能听到的只有操练的口号。 此时距收复沙勒罗瓦已过去两周了,夏尔和第一装甲军始终驻守在纳木尔没有挪动一步。 不仅如此,夏尔还积极在纳木尔方向增兵,他调来了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往列日方向进攻,摆出要进攻列日要塞的阵势。 德国人应该会相信吧? 夏尔想,毕竟列日是比利时最重要同时也是最后一座城市,解放列日就解放比利时全境了。 这是比利时人民包括阿尔贝特一世在内所有人的期望。 另外,一旦收复列日要塞,绝大多数驻守在比利时的部队就可以撤出增援其它方向的战斗,包括夏尔的部队。 因为列日要塞北靠荷兰南临阿登山区,只需要几万人驻守就能卡住入口保证比利时的安全。 这无论对同盟国还是协约国都十分重要。 然而,德国人肯定想不到,此时的夏尔正在构筑穿插阿登山区的通道,甚至已准备得差不多。 “将军。”这时一名警卫上前报告道:“阿尔贝特一世想要见您。” 夏尔有些意外,这段时间阿尔贝特一世在忙着稳定沙勒罗瓦。 这个工业城市对比利时很重要,此时是战争时期,它的收复能使比利时彻底摆脱了煤、铁、纺织以及玻璃制品等对外界的依赖,甚至还能出口。 因此阿尔贝特一世都不敢大意,他亲自前往组织重启工作并打通在战事中遭到破坏的公路和铁路。 “让他进来。”夏尔说着,沿着城堡的阶梯走回指挥部。 …… 指挥部内,夏尔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阿尔贝特一世就春风满面的上前与夏尔热情的拥抱:“很高兴见到你,夏尔!” 接着他往旁边一侧身,让出一名身着西装头戴礼帽,嘴上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吉勒斯先生。”阿尔贝特一世说:“瑟兰钢铁厂的所有者。” “您好,将军。”吉勒斯摘下礼帽弯腰对夏尔致敬:“很高兴见到您!” “瑟兰钢铁厂?”夏尔一愣。 他听过这家钢铁厂,这是华夏“首钢”的前身。 几十年后欧洲钢铁业不景气,比利时瑟兰钢铁厂被以废铁的价格出售给华夏。 当时华夏极其缺乏这方面技术,将整个“瑟兰钢铁厂”包括厂房都打包买入运回国内重建,甚至屋面、墙面的铝板都没放过。 在此之后,才有了首钢的蓬勃发展。 (上图为购自瑟兰钢铁厂的4号高炉) “有什么事吗?”夏尔不动声色的问。 夏尔本应该给两人泡一杯咖啡再寒暄几句,但身为军事指挥官的他没时间也不喜欢做这些表面功夫。 “昨天第一特种侦察军收复了瑟兰钢铁厂。”阿尔贝特一世朝吉勒斯望了望,眼里中寒光一闪似乎带着些威胁。 然后他才回过头来对夏尔说:“为了表示感谢,吉勒斯先生愿意向您低价出售股权,我想这对将军的生意会有帮助。” 夏尔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能将自己的利益深度绑定,阿尔贝特一世又送来了新的好处! 第六百七十七章 “瑟兰”钢铁厂 夏尔想的没错,吉勒斯根本就没有出售“瑟兰”钢铁厂的打算。 他一直在美国渡假,一家人在华盛顿海边别墅享受人生。 吉勒斯认为这世上如果有什么安全舒适的地方,那就只有美国了,哪怕是世界第一的英国都不行,她被德国封锁同样处在物资紧缺的状态。 这一天,当他躺在门前的躺椅上喝着红酒悠闲的晒太阳时,收到一封来自比利时的电报,让他意外的是电报是阿尔贝特一世发来的: “很高兴告诉您,吉勒斯先生,不久我们将收复‘瑟兰’钢铁厂。” “出于战争考虑,如果您不回来处理的话,我们将会将钢铁厂收为国有。”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用鲜血和性命收复它再双手奉到您面前,您说是吗?” 吉勒斯像是被针扎似的猛地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惊呼:“上帝,他们居然打到‘瑟兰’了?” “瑟兰”不只是钢铁厂的名字,它是一座小城,距列日要塞只有10公里。 如果比利时军队打到“瑟兰”,就意味着不久后比利时全境都要收复了。 “不,我不能放弃钢铁厂。”吉勒斯匆匆收拾了行李与家人告别,坐上了返回比利时的汽车。 …… 沙勒罗瓦市政府。 伊登少将对阿尔贝特一世要将“瑟兰”钢铁厂“送给”夏尔的决定感到不解。 “陛下,您是否应该再考虑考虑?”伊登少将说:“‘瑟兰’不只是一座钢铁厂,它同时还是一座机械厂,我国的第一列火车就是‘瑟兰’建造的。” “瑟兰”钢铁厂是比利时最大的钢铁厂,年产钢材110万吨,将近占比利时总产量的一半。 (注:一战前后比利时钢产量不大,年产量246.7万吨左右,80年代时仅“瑟兰”钢铁厂年产量就达到300万吨) “我知道。”阿尔贝特一世语气平静。 “它是比利时的命脉,陛下。”伊登少将说:“钢铁掌握着我们的经济、军事和工业发展,没有它我们就没有了一切!” 阿尔贝特一世目光转向伊登少将,问:“难道你认为,夏尔需要通过这些东西来控制比利时吗?” 伊登少将猛然明白过来。 夏尔不需“瑟兰”钢铁厂也一样能掌握比利时的命脉,他拥有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还控制着“fn”兵工厂,还要为比利时打造防御体系。 任何一项都足以捍动比利时的根基。 既然如此,多一个把柄在夏尔手里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伊登少将依旧不明白:“‘瑟兰’钢铁厂对比利时的经济至关重要,我们也可以不给夏尔,只需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反正夏尔也没说什么,他已经满足现在拥有的一切了,送出“瑟兰”钢铁厂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阿尔贝特一世轻轻一笑,提醒道:“少将,你忘了‘瑟兰’钢铁厂在什么位置了?” 伊登少将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目光一扫地图上“瑟兰”钢铁厂的位置马上就明白了。 它是列日省的一座小城,距离列日要塞只有10公里。 如果要保护“瑟兰”钢铁厂的安全就必须保证列日要塞的安全。否则,它就将处在列日要塞大炮的射程之下。 阿尔贝特一世平静的问:“现在,你认为我们应该把它送给夏尔吗?” 伊登少将重重的点了点头:“应该,陛下,这是笔很好的投资!您的考虑是对的,富有远见且眼光独道!” 阿尔贝特一世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伊登少将只是从军事角度看这件事。 另一个角度,从打压国内资本家的需要看也应该如此。 就像伊登少将说的,“瑟兰”钢铁厂的产量将近比利时全国的一半,其所有者吉勒斯凭此控制着比利时的军工、经济和工业,连权倾朝野的阿尔贝特一世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如果比利时既要听夏尔的,又要听博亚塔的,还要听吉勒斯的,还要听谁谁谁的…… 那为什么不把博亚塔、吉勒斯等全都踢出去? 往后只要听夏尔一个人的就行了,至少夏尔是朋友、是一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同时夏尔还是不可能被踢出去的那一个! 这是一种权力的动作,伊登少将不懂,他也不需要懂。 这时,吉勒斯被警卫带进来,他激动的与阿尔贝特一世握了握手,兴高彩烈的说道: “非常感谢,陛下。” “难以置信,我们这么快就打到‘瑟兰’了。” “我就知道,比利时人民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赶走侵略者取得最终的胜利!” “您是个睿智的领导者,更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阿尔贝特一世在心里冷哼一声,如果你知道这些,就不应该躲到美国什么也不做,直到现在才回来坐享其成。 不过阿尔贝特一世没表现出来,他很有礼貌的请吉勒斯在办公桌前坐下:“既然您已经回来了,就让我们谈谈‘瑟兰’钢铁厂的股份问题,吉勒斯先生!” 吉勒斯一脸错愕,愣了一会儿才说:“可您在电报里说,我回来了就不会将其收为国有……” 阿尔贝特一世扬了下眉:“我的确没打算将其收回国有,但我认为您应该把股份卖给夏尔。” “夏,夏尔?”吉勒斯一脸震惊,艰难的说:“那个,法兰西的玛尔斯?” 即便他在美国不问世事,也听说过夏尔的名字。 他很难不知道,街头巷尾已传遍了,哪怕是在美国。 “是的!”阿尔贝特一世轻轻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上:“这是收购计划,如果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吉勒斯翻开文件瞄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不,以半价出售50%的股份,这,这太荒唐了……” “是吗?”阿尔贝特一世面色一沉,冷冷的望着吉勒斯打断了他的话: “让我来告诉你将会发生什么吧,吉勒斯先生。” “如果您不同意的话,‘瑟兰’钢铁厂就与夏尔没有任何关系了,第一特种侦察军就没有必要为了保护钢铁厂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相信,您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六百七十八章 依旧是夏尔的战术 纳木尔城堡指挥部。 当吉勒斯站在夏尔面前时,就意识到不把钢铁厂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否则,吉勒斯有理由相信“瑟兰”钢铁厂会被炸成一片废墟,他能得到的只有一堆废铁。 然而,吉勒斯的心依旧在滴血,半价出售50%的股权,这跟卖废铁差不了多少。 区别是钢铁厂将会有夏尔这个铁腕人物坐镇,往后吉勒斯几乎不用担心风险问题可以坐享分成。 两者一对比,吉勒斯认为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递到夏尔面前,语气恭谨,眼神却透着不舍:“将军,这是我们的报价,如果您满意的话……” 夏尔翻开文件瞄了一眼,1250万美元。 这是一笔巨款,但夏尔却知道这肯定物超所值,尽管他见过“瑟兰”钢铁厂。 夏尔很爽快的应了下来:“没问题,我马上给您转账……” “不,将军。”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夏尔:“你可以等形势稳定下来再做决定,那时,说不定情况还会有变化。” 言下之意,是此时列日要塞还没收复,此时德军火炮能直接轰炸到“瑟兰”钢铁厂,说不定股价还会下跌,到时50%的股份就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了。 吉勒斯面色苍白的瞄了阿尔贝特一世一眼,似乎是在说:陛下英明,慷他人之慨可一点都不含糊。 夏尔不打算占这小便宜,“瑟兰”钢铁厂对自己很重要,这可以使伯纳德集团彻底打破施耐德的垄断,这远不是几万、几十万美金能比得上的。 因此夏尔婉拒了阿尔贝特一世的好意:“非常感谢,陛下。不过这些钱对伯纳德集团算不了什么,我很愿意与吉勒斯尽快达成合作。” 夏尔明显感觉到吉勒斯松了一口气。 …… 达瓦兹小镇,德约卡正与斯托克斯讨论坦克炮有可能存在的工业产权问题。 “虽然我们生产的坦克炮与75炮不尽相同。”斯托克斯眉间带着忧虑:“但它实际上是由75炮改进而来的,原理和零件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有些甚至只是缩小尺寸,我担心会因此被施耐德刁难。” 德约卡听了也觉得这可能是个麻烦,他考虑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问:“那么,这些原理和零件与英国人的6英寸炮是否相似?” “当然。”斯托克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区别但差异不大……” 德约卡手指在空中一点,一本正经的说:“所以,我们有现成的技术和仿制样本,完全不需要仿制75炮,斯托克斯先生!” 斯托克斯一愣,两者口径差距很大,6英寸是152mm榴弹炮,当然是仿制75炮更合适。 但是当他看到德约卡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时,瞬间心领神会: “是的,当然,德约卡先生。” “我们有6英寸火炮的技术,生产的还是滑膛炮。” “这跟法兰西的75mm线膛炮是两回事,肯定是两回事!它当然是来自6英寸炮,连生产线都是!” 德约卡与斯托克斯两人相视而笑。 事实也是75炮已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说有什么像的,那就是口径同属75mm,但这可不在工业产权的范围内。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得到允许后秘书送来一封电报:“德约卡先生,夏尔将军来电,他让您有空给这个账户转1250万美金用于购买‘瑟兰’钢铁厂50%的股份。” 德约卡没什么感觉,他从商时间不久阅历不足,虽有听说过“瑟兰”钢铁厂但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对这个比利时钢铁厂没什么慨念。 斯托克斯却惊呼出声:“‘瑟兰’钢铁厂?1250万美元买下50%的股份?” 德约卡问:“它是否值得?” “你在开玩笑?”斯托克斯一脸匪夷所思:“当然是值得的,德约卡先生,这几乎是买下了比利时的话语权,没人会用这么便宜的价格出售,甚至有钱都买不到……” 话还没说完斯托克斯就明白了,那是因为购买人是夏尔。 德约卡扬了扬眉,调侃道:“这是胜利者的奖品。” 军事、政治、生意,它们在夏尔的操控下正在形成良性循环,并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 纳木尔指挥部。 在确认资金到账并签字后,夏尔送走了阿尔贝特一世和吉勒斯。 两人表情不一,阿尔贝特一世像是打一场胜仗似的踌躇满志,而吉勒斯却唉声叹气的怅然若失。 夏尔对这笔生意很满意,他明白阿尔贝特一世的用意:只要收复列日并将其守住,“瑟兰”钢铁厂才真正安全,两者可以说是一体的。 但夏尔愿意上这艘船。 不就是列日要塞吗? 穿插阿登山区之后,守在列日的德国人就会感到后背“嗖嗖”发凉,到时他们的防线就应该扩展到阿登山区才行. 就在夏尔心满意足的翻着“瑟兰”钢铁厂的资料时,守在电台前的提贾尼忽然拿着一封电报跑到夏尔面前。 “将军,俄国人发起反攻了,大规模反攻,他们集中四个集团军57万人进攻奥匈帝国防线,几小时内就同时从两处突破敌人防线取得了重大胜利!” 夏尔一时愕然,他瞄一眼桌上的日历确认现在才只是4月。 “他提前进攻了。”夏尔说。 “什么?”提贾尼不明白夏尔的意思。 “我是说布鲁西诺夫,他应该等到6月再进攻。”夏尔皱了皱眉。 但夏尔马上想到,这或许不是布鲁西诺夫能决定的,俄国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们急需一场胜利化解国内有可能爆发的革命。 因此在知道一个可行的计划后,就迫不及待的提前摘取这个果实。 “你怎么知道指挥官是布鲁西诺夫?”提贾尼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 下一秒提贾尼就明白了:“你见过他,是吗?这是你给他的战术?或者说,这场胜利也是你的杰作?” 夏尔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提贾尼一脸沮丧。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这世上将出现了一个除了夏尔之外的指挥官和另一种全新的战术。 没想到它依旧是夏尔的战术! 第六百七十九章 埃尔温的战术 “4月份进攻为什么不行?”提贾尼问,他不明白4月与夏尔原定的6月有什么区别。 夏尔不答反问:“布鲁西洛夫这次进攻有什么特点?” “新战术。”提贾尼回答:“听说是‘多点突破,一点为主’。” “还有呢?”夏尔提醒道:“他们用了什么新装备?” 提贾尼拿过电报看了看想找出答案,但很遗憾上面没写。 这种具体到战术上的事尤其只是将简陋的装备结合通常不受重视,没那么快从俄国传到法兰西。 “是雪橇加马克沁,少将。”夏尔回答:“确切的说,是冬季雪没化的时候用雪橇,夏季雪化了就转为马车加马克沁。” “这也是你教他们的?”提贾尼苦着脸一笑,接着似乎明白了:“4月份俄国的雪还没化,他们用的是雪橇,战斗进行到一半时他们会忽然发现已经没雪了,这时需要将雪橇转为马车?” 提贾尼知道俄国的天气不像法兰西,它4月的平均气温在0度左右。 夏尔点点头。 很明显,包括布鲁西洛夫在内都忽视了这一点。 或者说他们没有忽视,而是把这两者的转化想得太简单了。 …… 事实的确如此。 布鲁西洛夫回到俄国向沙皇报告了与夏尔交谈的全过程,这个作战计划马上获得了沙皇尼克拉二世的全力支持。 沙皇对着面前的战术图赞不绝口: “不愧是夏尔制定的作战计划!” “所有人都在想着挖掘战壕防御,但它其实不是防御而是在撤退,甚至是溃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处在悲观和消极中。” “只有夏尔,只有他才会在这时候考虑进攻,而且是一种全新的进攻战术,甚至想到了雪橇加马克沁!” 布鲁西洛夫站在沙皇面前,手里托着军帽微微欠身: “是的,陛下。” “由此看出,我们在‘沙皇坦克’上浪费了大量资金和人力是没有必要的,我们应该立刻停止这项计划,所有的。” “因为无法投入战场的东西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帮助,虽然它看似很威风,但只会拖垮我们让我们原本就不足的经费雪上加霜!” 尼克拉二世大点其头:“说得对,将军。雪橇加马克沁恰恰相反,我们瞬间就能装备成千上万驾这样的装备,更重要的还是,它是德国人学不去的!” 布鲁西洛夫一愣,德国人学不去? 接着他就明白了,是的,俄国人长期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就连平民都能轻松的驾驶雪橇。 德国人也会,因为这不难。 然而战场上却需要熟练的御手,他要灵活的驾驶雪橇高速穿梭在树干中、石缝间,甚至跨过敌人战壕…… 这些就不是德国人能做到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见证这次胜利了,我的将军。”尼克拉二世目光在地图上游走,一脸兴奋:“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发起进攻?如果我们能用一个月时间集结起足够的兵力。” “陛下。”布鲁西洛夫回答:“夏尔提醒我应该在6月发起进攻,我认为他除了考虑到德国人难以适应6月的气候外,还有雪橇和马车的转换问题。” 尼克拉二世哈哈大笑:“这对我们来说算是问题吗?我们许多人一辈子都在雪橇和马车上,将军!” 布鲁西洛夫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雪橇和马车都不贵,更重要的是马,于是就同意尼古拉二世的决定。 然而,一直打防御仗从未发起过进攻的他们没想到的是: 进攻后他们的补给线会随着战线的前移而拉长,等到冰雪融化进入翻浆期时,就连物资运上来都困难,这时想把数量庞大的雪橇换成马车,就不像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 英吉海峡沿岸,蒙特勒伊阴雨朦朦。 埃尔温少将躲在战壕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敌人防线。 几周以来,他一路穷追猛追着英国远征军最终来到这里。 他的计划很明确,以第一坦克师为主力沿着索姆河前进将英军与法兰西隔离开。 “只要打下蒙特勒伊,我们就能包围敦刻尔克,还有整个比利时!”埃尔温少将望着处于炮声中的英军防线一脸亢奋。 包围夏尔的部队,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 索姆河是一道天然屏障,只要投入几个步兵师就能完美的将这片战场与法兰西切割。 比利时又因为有阿登山区和森林的阻隔,只有一道几十公里宽的出口。 德军只需一个钳形攻击就能从后方进攻并夺取英军一道道战壕和防线,而这些防线又将成为德军封锁的夏尔的部队的倚仗。 (上图红线为索姆河走向,南面是法军防区,北面是英军防区,红圈为蒙特勒伊的位置,敦刻尔克不只是英军登陆的重要港口,还是封锁比利时的重要节点) 然而,埃尔温的进攻却在蒙特勒伊挡住了前进的脚步。 英国人频繁派出军舰用舰炮为陆军提供掩护,虽然舰炮的精度不高,但威力却不容小觑,埃尔温的几次进攻都被军舰炸了回来。 “将军!”就在埃尔温少将思考着怎么才能拿下眼前这个钉子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道:“东线有变化,俄国人朝我军防线反攻,我军死伤惨重正在溃退!” “什么?”埃尔温少将吃惊的望向通讯兵。 东线一旦崩溃,西线取得再大的战果也无济于事。 俄国是怎么回事? 从来都是被德军压着打的它为什么会忽然发起反攻,还取得了胜利! “将军。”正想着,又一名通讯兵送来电报:“总参谋长来电,他希望您能加快进攻步骤速战速决!” 埃尔温少将“嗯”了一声。 他明白法金汉的意思,东线溃退就意味着德国的物资要向东线倾斜,甚至还要将西线的兵力调往东线。 如果索姆河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就意味着可能再也无法取胜。 可是眼前的蒙特勒伊,它并不是短时间就能拿下的。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蹦进埃尔温少将的脑海里。 既然英国人将兵力甚至海军都集中在这里,我为什么不绕过它直接进攻敦刻尔克? 第六百八十章 坦克会战 蒙特勒伊,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黑格在已塌了一角的墙体内忙得焦头烂额,室外随处可见被抬走的伤员和撤换下来的溃兵。 炮弹在空中呼啸,接着在附近炸开。 战斗机的噪音此起彼伏,不时俯冲下来冲着地面一阵猛烈的扫射,将下方的英军打得一片惨叫。 英军在蒙特勒伊的抵抗很艰难。 他们的火炮射程比不上敌人的105mm榴炮,飞机数量也没有敌人多,坦克又没有敌人先进。 最严重的是,英军几乎所有防线都是朝向比利时方向的,谁也没有料到德国人会沿着索姆河前进再从后方发起进攻。 英军原本会一路被德军赶到海里,幸运的是基钦纳向贝尔福求助调来了包括“伊丽沙白女王”号在内的三艘战列舰和五艘巡洋舰,用舰炮硬生生的挡住了德军的攻势。 “将军!”通讯兵在炮声中跑到黑格面前,用最大的声量报告:“好消息,俄国人对东线发起反攻并取得了胜利!” 黑格只是回头望了通讯兵一眼,又继续盯着地图思考怎么挡住德国人下一波进攻。 他不相信俄国人,他认为俄国人即便反攻也是小规模的,对战局毫无影响。 至于取胜,他们能稳住自己的防线就不错了,黑格完全不期望他们能获得胜利,哪怕是一点。 没想到通讯兵却报告:“俄国人在布鲁西洛夫上将的带领下已打死打伤超过10万名德军!” 黑格一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疑惑的望向通讯兵:“你说什么?10万名?” “是的,将军。”通讯兵将电报递了上去。 黑格接过电报一看,的确是10万,俄国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是一个惊喜,绝对是个惊喜! “太棒了!”黑格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俄国人在东线取得胜利,就意味着我们的压力会小得多。” 紧接着黑格又问:“俄国人的情况怎么样?他们的胜利还在继续吗?” “我认为是的,将军。”通讯兵回答:“俄国人为这次反攻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集结了57万人对奥匈帝国的防线发起反攻,奥匈帝国的军队正在崩溃中!” 黑格欣慰的点着头,长舒一口气,再次将目光转到地图上。 不过这一次他想的不是防御而是反攻。 这是英军的机会,黑格想,趁着德军阵脚大乱时发起反攻并取得胜利,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树立起自己及英国远征军的尊严。 他甚至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参谋说:“我们把德国人引诱到这里延长他们的补给线,并利用利斯河防线对他们形成半包围。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给德国人一点教训,让他们在我们的枪口下呻吟!” (利斯河在蒙特勒伊的东面,蒙特勒伊卡在利斯河防线与英吉利海峡之间,这也是埃尔温进攻蒙特勒伊的原因) 黑格这话是一种粉饰一种策略,他巧妙的将英国远征军之前的溃败转化为“诱敌深入”。 如果他能带着英军反败为胜,所有人都会被他的神机妙算和军事才能所折服。 参谋心领神会把这话记下,他会很配合的把这话透露给记者,接着在舆论场上为黑格的反攻及取得的胜利造势。 然而,还没等参谋来得及把这话传出去,一名守着电话的通讯兵忽然大声报告,他的声音因为惊慌而变得凄厉,就像夜莺发出的啼叫:“将军,德国人进攻了,他们的坦克沿着利斯河撕开我们的防线,泰伦斯上校请求增援!” 黑格一愣,他没想到德国人居然没有采取守势反而集中装甲部队发起进攻,攻击的还是利斯河防线。 难道,他们打算绕过蒙特勒伊? 黑格脸色瞬间死灰。 英国远征军的兵力全都集中在蒙特勒伊组织防御,以北地区大多是后勤部队、伤员以及刚刚增援上来的新兵,其驻守的防线还是反方向的。 一旦德国人沿着利斯河攻入腹地,就会像虎入羊群似的大杀四方。 “德国人有可能一路打到敦刻尔克!”黑格刚刚才恢复的信心再次被击碎,他六神无主,甚至比之前更慌乱。 他意识到如果德军打到敦刻尔克并占领这个重要的补给港口,数十万英军就只有投降这一条路,或者跳进英吉利海峡游回英国去。 “增援!”黑格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马上增援,派出所有的坦克,一定要挡住德国人的进攻!” …… 英德两军在利斯河岸的阴雨和雾气中展开了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坦克大会战,敌我双方投入的坦克总数多达八百多辆。 然而,这与其说是坦克会战不如说是一次屠杀。 埃尔温早就料到英国人会派出坦克部队增援,因此一边进攻一边组织部队在利斯河附近做防御准备。 “这是他们的软肋!”当埃尔温看到英国的坦克出现在自己望远镜的光圈中时,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但他们真的应该等我们的坦克过去!” 英国人装备的“惠比特犬”坦克根本不是德国坦克的对手,这也是埃尔温能一路追杀英国远征军的原因之一。 埃尔温信心十足的举起手来,轻轻朝前一挥。 “前进!”德军指挥官大喊,声音冷酷而充满信心。 坦克带着部队浩浩荡荡的迎了上去,脚步从容目光坚定。 战事没有任何悬念,英军被打得大败,尽管其坦克数量多达五百多辆将近德军的两倍。 黑格原本希望它们能带着远征军成就日不落帝国的辉煌,但事实却是成了一堆堆冒着青烟和火焰的废铁。 而德国坦克的损失却微乎其微,两百多辆坦克只损失了五十多辆,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故障。 获胜后的德军第一坦克师没有停留,它在埃尔温少将的亲自带领下继续挥师北上直指敦刻尔克。 埃尔温少将此举是在冒险,他的坦克甚至连开到敦刻尔克的油料都不够。 但埃尔温依旧认为自己有获胜的希望。 “我们会得到油料的。”埃尔温用轻松的语气对部下说:“你们需要做的,是注意迎面而来的汽车,不要急着一炮把它们轰上天,因为那有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汽油!”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冰火两重天 德军坦克的确得到了汽油,还顺便打下了一些战果。 一路上,英军还在将刚生产的坦克和火炮自敦刻尔克沿公路运送到蒙特勒伊。 于是,沿途到处都是被德军摧毁的坦克。 “惠比特犬”在英军的定义中更像是一款“步兵坦克”,用来掩护步兵前进再压制敌人步兵的坦克。 这款坦克根本不适合用于坦克战, “前面发生车祸了!”一个从车龙前头跑回来的男子,跟前面车的司机在聊着,表情十分的恐惧,“听说都碾成泥了,太恶心了!”那男子说着急冲冲地上了车,接着车子也调头走了。 春归见状偷偷给了一个大拇指,祁佑抿了抿嘴角,隐去笑意,立在她身旁。 如今不是她摆摊的时候,开了铺子那手里的货得备齐全了,可光靠她跟蔡氏两人是怎么也不够的,没看到羊奶只卖了半日便没了么。 一旁看了全程的村长跟里正离他最近,最是看得清他面上的神情,看这孩子变了脸色自然知道是出问题了。 沈星烟看到司墨沉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以一个箭步飞了过去,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司墨沉一把抱住了她。 天见可怜,以深渊蜥蜴那可怜的见识,哪里见过如此奇异的亡灵? 两家晒了一些干果子,两家晒了一些药草,两家存了一些过冬用野菜。 “在公司等我,乖,你保护好自己,对我而言就是最有力的帮助。”男人并不打算让她跟随,一句话就成功说服。 他与她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她连呼吸,都觉得是局促的。他总是这样,将脚步逼到与她亲密无间,可是,她明明与他,并不熟呀。 一时之间,叶涵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感想,仔细想想,这真是是一石二鸟。 章若楠今天也忙,她已经雇了两个修士保护自己,打算再找两个。 陆夫人气到胸口不停起伏,屋内服侍的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沦为陆夫人的出气桶。 送走秦斌后,杨波花了一天时间,将浓缩铀燃料加注到微型反应堆。 虽然不清楚身为木叶忍者,十分清楚面前忍刀价值的卡卡西为什么不将其带回木叶,而是将斩首大刀插在这里,也不担心旁人直接取走。 但是,当宋听澜换好衣服之后,萧鸣屿却是当着宋听澜的面,就直接将衣服给脱了。 横倒的巨木之后,倒霉谦疯狂地给楚戈使眼色:咱们还出不出去了? 被‘尿’了一头的夜鸦猛然拉起,青黑色机身在空中划出一个倒环。 嫂子们对周婳虽然好奇,但更怕刘晟这个大魔王,给她留了很大的空间,身边一丈的距离都没有人。 清冷的气息随着呼吸流窜,慢慢的在体内游走,沁人心脾的凉意一点一点的压住了体内的狂躁与燥热。 他需要与中了红花毒的皇帝一起泡血浴,催动真气换血,才能逼出他体内的陈年旧毒。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吧。”林浩平静一声,体内的火系神源便是狂涌而出,冲天而起,其双眼之内更是有两朵深红的火苗浮现而出,缓缓跳动着。 不管是系统,游戏角色,背景还是画面等等,都堪称完美,他相信,这款游戏只要一面世,光是画面就能秒杀市场上百分之九十的游戏,剩下来存活的游戏要么是和这个游戏不搭边,要么就是其他类型的游戏。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冰火两重天 德军坦克的确得到了汽油,还顺便打下了一些战果。 一路上,英军还在将刚生产的坦克和火炮自敦刻尔克沿公路运送到蒙特勒伊。 于是,沿途到处都是被德军摧毁的坦克。 “惠比特犬”在英军的定义中更像是一款“步兵坦克”,用来掩护步兵前进再压制敌人步兵的坦克。 这款坦克根本不适合用于坦克战,尽管它装备有四挺机枪,但无论是哪挺机枪都很难击穿对方的装甲。 当天下午,经过5个多小时的持续推进,疲惫不堪的埃尔温少将终于带着德军第一坦克师抵达了敦刻尔克近郊。 远远看到敦刻尔克的哥特式建筑,以及正在城外紧急构筑防御工事的英军士兵,德军坦克兵们发出一阵欢呼。 胜利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打下敦刻尔克,士气低落的英国远征军就有可能全线崩溃! …… 各国媒体的报导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 一边是俄国在东线取得大胜,第一仗就打死打伤敌人10余万,俘虏3万人,并且战果还在不断扩大。 另一边,则是德军绕过蒙特勒伊兵临敦刻尔克城下。 敦刻尔克是距英国最近的一个港口城市,从这里跨越多佛尔海峡抵达对面英国的多佛尔港只有40几公里,是英国远征军物资和兵力投送的最佳港口。 如果它被德军攻占,英军登陆法兰西的通道就会被切断,上百万英国远征军将被困在索姆河以北地区无处可逃,得不到弹药和补给的他们就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这对英军乃至英国的全球威信,无疑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因此,英国《泰晤士报》几乎没提俄国的胜利,那与英国无关。 它用巨大的版面刊发了德军对敦刻尔克的进攻。 配图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德军坦克群从远处朝英军防线开来,只能依稀看到几辆坦克和炮管,近景则是英军士兵慌乱的脸庞及简陋的野战工事。 “我们没有准备,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因为没人会想到德国人会从后方出现在敦刻尔克,人们以为他们已经被挡在蒙特勒伊无法动弹了。” “但事实是德国人来了,距离敦刻尔克只有几公里远。” “这造成了巨大的恐慌,我们在敦刻尔克虽然有5万人,但他们大多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他们缺乏反坦克武器,也不知道如何与坦克作战。” “许多人正在逃离敦刻尔克,船票已万金难求!” …… 法兰西《小巴黎日报》: “我们不能坐视敦刻尔克被德军占领。” “因为这意味着英国远征军的崩溃,如果它发生了,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内英国都无法再为法兰西提供增援和物资。” “甚至以后都不会有!” 法兰西政客担心英国会就此退出这场战争。 诚然,英国参与这场战争不是为了法兰西,她是不愿欧洲大陆出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帝国,不管这个帝国是法兰西还是德国。 然而,如果付出的代价是英国的崩溃甚至流尽最后一滴血,英国依旧会选择明哲保身。 《小日报》的报导则充满了嘲讽: “英国人总是不断的给我们惊喜。” “当夏尔在前线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时,英国人就在索姆河创造了单日最高伤亡纪录。” “当俄国人在东线开始反攻时,英国人就开始溃退。” “他们总是在抹平我们的胜利。” “我没有恶意,但这真的是世界第一强国的陆军?” …… 巴黎市政府,总理办公室内告急的电话和电报不断的送到白里安桌面上。 白里安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克雷孟梭走进办公室时他还在电话里应付英国的求援。 白里安用眼神示意克雷孟梭坐下,嘴里恭敬的回复: “我明白,元帅阁下,我们当然会增援敦刻尔克,请您放心!” “是的!” “我明白,这同样关系到法兰西的命运!” …… 放下电话后白里安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走向克雷孟梭:“难以置信,德国人居然打到了敦刻尔克,那一带可是有上百万军队,而德国军队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克雷孟梭“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语气很重:“这支德军正是那支被夏尔包围在哈塞尔特的那支军队,他们突围出去后重新组建了第一坦克师。” 白里安刚要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听到这话身形一滞,吃惊的望了克雷孟梭一眼,过了几秒才缓缓坐下,小心翼翼的,就像坐在地雷上似的。 办公室陷入沉默,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周围弥漫,越来越浓。 两人都没说话,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着什么。 夏尔带着两万人就能轻松包围并击溃德军,而这支被夏尔击溃的德军却能击溃英国百万大军。 那是否意味着,夏尔已经天下无敌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良久,克雷孟梭给白里安递上了一根雪茄,两人闷声闷气的点燃了,似乎要把心中的忧虑通过烟丝的燃烧消散在空气中。 “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过了一会儿,克雷孟梭打破了沉默:“我们可以命令夏尔救援敦刻尔克。” “可夏尔的部队正在纳木尔与列日对峙。”白里安皱了皱眉:“加利埃尼已经在议会上讨论过这件事了,他认为德国人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把夏尔调往敦刻尔克,列日的德军就会发难。” 克雷孟梭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白里安。 白里安忽然明白了,这恰恰就是克雷孟梭想要的。 “英国比比利时重要,总理阁下。”克雷孟梭回答,语气平静:“如果要在他们两者间选择,我们当然要先保证英国的安全,您说呢?” 白里安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它会让夏尔失去比利时。 听说夏尔在比利时做了许多布局,包括几个城市的防御体系,还有“瑟兰”钢铁厂及“fn”兵工厂,还有阿尔贝特一世的全力支持。 想到这,白里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的,目前的局势就是这样,我相信加利埃尼将军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六百八十二章 救英国人,还是打败德国? 波旁宫众议院,白里安亲自召开了一次议会。 会议上,白里安慷慨激昂的发表了演讲: “先生们,这是协约国对同盟国的战争,我们的盟友正陷入崩溃,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诚然,加利埃尼将军的担心有道理,比利时也是我们的盟友。” “但从协约国的总体利益考虑,我们应该首先保证英国的安全而不是比利时。” “更何况,如果我们失去了英国这个盟友,不久的将来我们也会失去比利时甚至是夏尔!” “所以,我们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就算付出一些代价!” “同时我相信,这些代价是必要的,值得的,这关系到我们的荣誉,所有人的,还有法兰西的!” 白里安甚至打破了他在别人眼里的温文儒雅的常态,挥着拳头冲议员们大喊,声嘶力竭。 话音刚落,会场马上就响起了掌声,议员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白里安的号召: “英国是我们最坚定的盟友,他们有上百万军队,我们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敦刻尔克不能交给德国人,那是我们与英国联系的纽带。” “如果英国人被打败了,我们也将被打败,这只是时间问题!” …… 但韦尔斯却起身走到演讲台上,大声反对: “先生们,让我们回忆一下英国人在战场上都有哪些胜利?” “是巴黎保卫战,还是伊普尔防御战,亦或是索姆河战役?” “抱歉,迄今为止,我没有听过任何一场英国军队独自取得的胜利,更多的惨败和对我们的干涉。” 这话马上遭到台下一片反对: “无论如何,英国是我们的盟友。” “他们减轻了我军防线的压力。” “我们的胜利也有他们的一份,否则我们无法获得胜利!” …… 斯蒂德起身,他的声音虽带着苍老却浑厚有力: “是吗?你们或许忘了,夏尔获得的大多数胜利都没有英国军队参与。” “如果有英国军队参与,那就是他在达达尼海峡帮助英国人作战,那甚至是夏尔救了他们。” “其它地方,英国人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是障碍,比如穿插安特卫普一战,夏尔的部队几乎因为英国人的封锁而陷入绝境!” 阿曼德施施然起身,他整了整衣领跨上演讲台,回过身面向会场,双手很自然的搭在墙缘上: “我不懂军事,先生们。”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自己有可能打败德国人结束这场战争,为什么一定要英国人的加入并拯救他们呢?” “你们都知道夏尔打了多少次胜仗,我相信夏尔的决定是正确的,我相信他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而你们,却更愿意相信没取得一场胜利的英国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有更多兵力?” 有人在台下喊: “你太相信夏尔了,德国人从后方打到了敦刻尔克,他们接着就会攻进比利时。” “是的,即便是夏尔,也不可能在这情况下获胜!” 阿曼德没说话,只是回头将目光转向演讲台后的听众席,加利埃尼站在那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加利埃尼身上,纷闹不堪的会议室忽然安静下来,人们想知道一点:夏尔是否有可能在没有英国的帮助下带领法兰西取胜。 加利埃尼迟疑了一会儿,说: “我不太确定,先生们。” “但我知道夏尔的确有一个计划。” “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说:如果夏尔能打下列日要塞,你们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把他和他的军队调回去救英国人吗?”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列日要塞不只是列日要塞那么简单,攻下它不仅意味着比利时东北方向的安全,更意味着夏尔的部队能攻入德国境内,甚至能绕到德军西线后方彻底击溃德军将他们赶出法兰西。 (上图为欧洲地图,列日要塞在荷兰与卢森堡的夹角地区,对着德国开了一个口子,一旦夏尔占领列日打开这个口,装甲部队就可以往南绕过卢森堡从后方攻击德军防线并彻底结束战争。) 说着,加利埃尼还让部下把地图及有可能的进攻线路发了下去。 阿曼德手里也拿了一张,他颇为夸张的“啊哈”一声: “瞧,我们的确有可能打败德国人,在没有英国人帮助的情况下打败德国人。” “德国人的主力正在索姆河一带全力进攻英国远征军,而夏尔在收复后列日要塞后马上绕到德国人后方。” “然后,所有的德国人都将被我们包围,包括索姆河。” 接着他洋洋自得的扬了扬手中的地图,对议员们说:“现在,先生们,你们选一个:救英国人,还是打败德国人?” 会场沉默了。 从法兰西本国的利益角度出发当然是选择后者。 救英国人对法兰西没好处,原则上说还有坏处。 最好的结果就是德国人与英国人打得两败俱伤,这时夏尔坐收渔人之利带领法军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然而,这不符合白里安的利益,不符合议员们的利益,也不符合法兰西资本家的利益。 因为,这会使夏尔的名望冲上天际无法控制。 到时,所有法兰西公民都会选夏尔成为他们的总理,议员有可能全部被公民用选票踢掉换成夏尔的拥护者,伯纳德集团也将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为法兰西的巨无霸,谁也无法超越。 然而,他们却无法否认加利埃尼提出的这个计划,这个可能。 尤其操刀者还是战无不胜的夏尔! 好一会儿,才有人战战兢兢的问:“那么,我们的物资怎么办?我们都知道,法兰西的物资来自英国的贷款!” 阿曼德妩媚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油光发亮的长发,露出迷人的微笑,俯身对提问者说: “您说得对,拉斐尔先生,我们的确需要物资。” “然而您是否考虑过,夏尔也能从美国买到物资,他甚至还有舰队护航。” “此外,如果我们能短时间击败德国,我们就不需要太多的物资支撑,您说呢?” 会场再次陷入沉默。 有些议员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似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夏尔设下的骗局 会场中,只有白里安始终保持冷静。 他知道议会是什么状况,议员中有许多人被英国收买甚至被德国人收买,一旦这个作战计划在议会公布,它对德国人而言就不是秘密。 然而,白里安面临的难题是,他不能用这个来否定加利埃尼提出的这个计划,同时白里安的军事知识也没到可以找出这计划漏洞的程度。 考虑了一会儿,白里安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拿着地图走上演讲台,抬头问高处的加利埃尼:“部长阁下,这个计划的重点是占领列日要塞,对吗?” “是的。”加利埃尼点了点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占领列日要塞为基础。 “但据我所知,列日要塞已被德国修复了八成。”白里安又问:“另外德国人还在列日要塞外布设了大量的地雷、铁丝网、防坦克壕,夏尔怎么才能攻占它?” 这话给议员们提了个醒,他们马上跟进,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是的,德国人在列日要塞经营了将近两年,那里有巨型堡垒和大口径火炮。” “同时它卡在阿登森林和荷兰中间,没有任何其它路线可以绕过去,只能强攻。” “不只如此,我听说德国人还在那增加了几个炮兵师并储存了大量炮弹。” 更有一些对军事有粗浅了解的议员大喊: “夏尔的装甲部队不适合进攻这种要塞,它们会被德国人的炮火炸成碎片。” “如果夏尔攻不破列日要塞,就不会有这个计划,我们也无法打败德国人。” …… 白里安始终望着加利埃尼,问:“将军,夏尔是否有攻下列日要塞的计划?”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请您相信,我很希望他有。” “因为没人会不愿意胜利,尤其是我。” “但我担心,我们孤注一掷进攻列日要塞没能取胜,另一面英国远征军却被敌人击溃。” 议员们七嘴八舌的表示赞成: “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上。” “即便不是幻想,这个计划也是在冒险。” “一旦失败,协约国将分崩离析,法兰西将失去所有支持,最终被德国击败!” …… 加利埃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回答:“是的,当然,夏尔有进攻列日要塞的计划。” “那是什么呢?”白里安又问。 “我,我不能说,总理阁下。”加利埃尼回答:“抱歉,这是军事机密,我已经透露太多了。如果我说了,这个计划很可能永远无法实施……” “您只需要透露一点。”白里安依旧不放过加利埃尼:“只需要让我们相信。或者,说服我们后再像之前一样对所有议员实施戒严。” “这不一样,总理阁下。”加利埃尼回答:“夏尔进攻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月,我们不能把所有议员关在房里这么久!” 白里安微微一笑:“也许,夏尔根本就没有进攻列日要塞的计划。” 议员们纷纷起哄。 白里安是相信夏尔有进攻计划的,他甚至相信夏尔能打下列日要塞甚至绕到德军防线后方结束这场战争。 但白里安却笃定加利埃尼不会透露这个计划,哪怕是只言片语。 因为,进攻列日要塞太重要了,它几乎能左右整场战役的胜负。 白里安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将原本有利于夏尔的风向反转,议员们纷纷表示应该将夏尔及其部队调往敦刻尔克增援英军。 同时,社会上的舆论甚至传出一种声音:夏尔之所以不愿赶往敦刻尔克增援英军,是因为他不愿放弃自己在比利时的利益。 …… 纳木尔城堡。 夏尔收到了来自巴黎的电报,知道议会正在为是否要增援敦刻尔克一事争得不可开交,但他没放在心上,随手把电报丢到了一边。 提贾尼对着电报轻轻一笑:“这是你的意思吧?” “什么?”夏尔装糊涂。 “加利埃尼将军所说的计划。”提贾尼朝电报扬了扬头:“还有斯蒂德以及我父亲对你的支持,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别人以为我们有进攻列日要塞的计划。” 夏尔反问:“它起作用了吗?” “应该吧!”提贾尼点头道:“我听说德国人又在列日要塞补充了两个步兵师。另外,他们还在列日要塞外构筑战壕,似乎在为列日要塞失守做准备。” 德国人这是被夏尔打得没信心了,即便有列日要塞这种固若金汤的城堡也担心被夏尔攻破。 …… 身在柏林的法金汉收到了关于夏尔要进攻列日要塞的风声。 他马上紧张起来,第一时召开会议并交待参谋: “虽然我们不知道夏尔会用什么方法攻占列日要塞,但我们绝不能以为他做不到。” “事实一次又一次证明夏尔可以做到,每一次都是在我们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 “因此,我们应该假设夏尔能做到!” …… 而一旦假设夏尔能做到,需要付出的代价就高了:德军不只要往列日要塞增兵,还要在列日要塞以北地区构筑防线防止夏尔穿插。 这就是夏尔希望看到的。 只有这样,才能将德军的物资和兵力都吸引到列日要塞这个方向,而不是索姆河防线后方重地梅济耶尔。 这时警卫员上前报告:“将军,阿尔贝特一世在外面。” “让他进来。”夏尔点头,他知道阿尔贝特一世此来是为了什么。 果然,阿尔贝特一世进来时有如大难临头般脸色苍白:“将军,我想知道你是否要离开这?” 夏尔的部队一旦回援,比利时就完了。 虽然以后夏尔还会再打回来,但比利时人民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清洗! 该死的英国人,该死的法兰西议会,他们完全不考虑比利时的利益! “是的,我只能离开,陛下!”夏尔语气平静而肯定。 “不,你不能这么做。”阿尔贝特一世脸色瞬间死灰:“你,你至少要布置比利时的防御。” “当然。”夏尔点头:“我会把第6集团军留在这。” “我知道我的部队没有多少战斗力,但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你回援……”阿尔贝特一世紧张的说着,他甚至没听清楚夏尔说的话。 猛然间他回味过来,愕然望向夏尔:“什么?你,你把第6集团军留在这?” 第六百八十四章 梅济耶尔 阿尔贝特一世一脸惊喜,但马上又黯淡下来:“可是,如果你把第6集团军留在这,又用什么增援敦刻尔克?” 下一秒阿尔贝特一世像是明白了: “你打算带第一装甲军和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去,是吗?” “很好的选择,将军。” “相信我,第一特种侦察军是为配合第一装甲军建设的,他们能完成你交给他们的所有任务。” 夏尔没说话,他不认同这一点。 比利时第一特种侦察军是纯步兵只能做到“跟进”和“填线”,而不是“配合”。 但这不重要。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陛下。”夏尔说,朝提贾尼扬了扬头。 提贾尼会意,转身对参谋下了一个命令。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上校走进办公室站在夏尔面前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他额上甚至还带着伤,包扎着绷带透着一点鲜红。 阿尔贝特一世打量了这名上校一眼,朝夏尔投去疑惑的目光:“我不认为我认识他,将军。” “你不认识他。”夏尔朝年轻上校一扬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刚晋升为第一炮兵师师长的塔西尼上校,因为他在阿登山区歼灭了德军逃兵!” 阿尔贝特一世恍然,他听说过那一仗。 塔西尼上前向阿尔贝特一世敬礼:“很高兴见到您,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与塔西尼握了握手:“这是我的荣幸,上校,那是一次完美的指挥,两千人击溃了五千名敌人!” “谢谢,陛下!”塔西尼脸上保持微笑,能让他激动的只有夏尔的认同。 “可是。”阿尔贝特一世疑惑的问:“我听说你和你的部队正在阿登山区搜索残敌……” “不。”塔西尼摊了下手:“就像您看到的,我们在纳木尔。” “我们?”阿尔贝特一世问:“你指的是……” “是的,我们。”塔西尼点了点头:“我和我的部队,第一特种炮兵师。” 这更是让阿尔贝特一世不解:“你是说,第一特种炮兵师在纳木尔?” 提贾尼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看到的坦克和‘圣莎蒙’是第一装甲师?不,陛下,那是第一特种炮兵师!” 这是夏尔给德国人灌的一个迷魂汤。 夏尔、提贾尼,以及大量坦克在纳木尔,他们想当然的以为第一装甲师在这。 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装甲师已在德军没察觉的一个夜晚,和身在沙勒罗瓦的第一炮兵师换了位置。 阿尔贝特一世依旧没明白:“如果第一特种炮兵师在这,那么第一装甲师在哪?它们去增援敦刻尔克了?” “不。”夏尔摇了摇头:“第一装甲师在阿登山区。” 阿尔贝特一世惊呼出声:“阿登山区?” “是的!”夏尔回答,语气平静:“他们将用两天到三天的时间穿过阿登山区进攻梅济耶尔!” 阿尔贝特一世一愣,接着就将目光转向桌面上的地图。 当他找到梅济耶尔的位置时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抬起头来望向夏尔,一脸不可思议:“上帝,你们要把德军主力全都包围了!这,这可能吗?能成功吗?我是说装甲部队穿过阿登山区……” …… 梅济耶尔位于巴黎盆地与阿登山区的交界处,是法国东北部的一个交通枢纽,这里有多条铁路、公路经过市区又有默兹河水运,附近的还有铁矿和煤矿,这使其成为法兰西东北重要的金属冶炼工业中心。 (上图为梅济耶尔的位置,红线为夏尔第一装甲军穿插路线。图中地名是“沙勒维尔-梅济耶尔”。一战时期沙勒维尔和梅济耶尔是两座相邻的堡垒型城市,二战后随着城市扩张,两座城市合为一座。) 德军第21集团军司令尼科拉斯中将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这里。 这并非他所愿,梅济耶尔距离索姆河防线足有一百多公里,是名副其实的大后方。 尼科拉斯中将作为埃尔温少将的老上司,第一坦克师曾经的师长,他更希望能亲自带领部下驾驶着坦克冲向敌人的战壕。 然而,法金汉的命令却掐灭了他的希望。 法金汉说得很委婉: “您负过伤,中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同时也是作为一名战略层面的指挥官。” “我认为您更适合保证后方补给的安全,梅济耶尔是个不错的地方,那是我军后方重地!” “它很重要,除了您,我不放心交给其它任何人。” 是的,梅济耶尔的确很重要。 从这里往北几乎所有的补给都要通过梅济耶尔,同时梅济耶尔附近还有德国紧缺的煤矿、铁矿,其本身也是座生产能力相当出色的工业城市。 然而…… “我想不出这里会有什么危险!”尼科拉斯中将对着地图气恼的向参谋抱怨:“默兹河在这里绕成一个‘c’形挡在前面,后方又是阿登山区,在这里我们想看到一个敌人都困难,除非是间谍!” 参谋只能耐心的回答:“我们是前线最坚强的后盾,将军。” 其实参谋心里清楚,法金汉这么安排是为了将兵权交到埃尔温少将手里,他认为如果有谁能打败夏尔那一定是埃尔温,没有人干扰的埃尔温。 事实证明法金汉是正确的,埃尔温少将在索姆河前线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而夏尔,他甚至不敢从纳木尔移动半步。 “将军!”一名通讯兵报告道:“第一坦克师已经打到敦刻尔克了,埃尔温少将正指挥着他们朝英军防线进攻!” 指挥部内一片欢呼,参谋和通讯兵们互相庆贺: “太棒了,我们就要打败英国人了。”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夏尔也不行。” “因为法兰西只有一个夏尔,他无法分身两头应付我们!” …… 尼科拉斯中将望着手里的电报,眼神有些复杂。 他不应该妒嫉埃尔温的成绩,他应该为这次胜利感到高兴,应该感到荣耀。 然而,他无法骗自己,他心里只有酸楚。 “我应该在那!”尼科拉斯中将喃喃自语。 参谋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战争是现实的,尼科拉斯中将应该接受埃尔温少将比他更优秀的事实! 第六百八十五章 森林穿插 梅济耶尔北面,阿登森林一角。 顶部铺满植被做好伪装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沿着满是泥泞的公路驶入森林,它们刚在树荫下停好,马上就有一堆德军工兵抢上来卸货。 梅济耶尔是补给中心和物资中转站,为了避免物资过于集中遭到法军的轰炸,德军将公路开到森林中并建设简易仓库以保证物资的安全。 另一头,两名德军军官正小心翼翼的用手遮挡着寒风互相点烟。 总算是点燃了,两人心满意足的吞云吐雾。 “我已经一年没有假期了,上尉。”脸上带着络腮胡的中尉抱怨道:“我甚至不确定我能否坚持下去。” “你应该为此感到幸运,中尉。”上尉面无表情的回答:“你还能‘一年没有假期’。” 中尉一愣,接着两人神经质的“呵呵”笑了起来。 “一年没有假期”的另一个意思是他参军后活了一年,而许多人只能活几天。 笑了一会儿,胳腮胡中尉狠声骂道:“去他妈的,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打这一仗……” “嘘!”上尉制止了中尉,眼神朝周围看了看。 “放心。”中尉回答:“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上尉举手制止了他,提醒道:“注意听,什么声音?” 中尉侧耳细听,山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声响,像是树枝断裂,还有马达轰鸣。 “也许是其它人在施工吧!”中尉不以为意:“你知道的,我们这个仓库又快装满了。” “是吗?”上尉有些迟疑,他回头望了身后往来的汽车,又觉得中尉说的有理。 这里是距离前线100多公里的阿登山区,除了自己的汽车还能有什么? 这是战场综合症,上尉想,因为自己刚从战场下来还没适应后方的“和平”。 两人没把它当一回事,一边抽烟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终于…… “嘎嘣”,一棵腕口粗的树木被碾倒,树枝和树叶带起一阵劲风扬起尘土扑向两人。 上尉被吓了一跳,他咳了几声冲着尘土大声喝骂:“怎么回事?没看到前面有人?这里是仓库……” 然而,灰尘逐渐散去,一辆坦克出现在上尉面前。 37mm口径火炮,炮塔上印着法兰西国旗,后方还跟着几名士兵,穿着和头盔显然是法军。 双方都愣住了。 上尉最先反应过来,赶忙摸向腰间的鲁格手枪,但他刚抓起手枪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几发子弹飞射而来将他打倒在血泊中。 德军工兵瞬间大乱,像受惊的蚂蚁似的四处奔逃寻找自己架在旁边的步枪。 但依旧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愣愣的看着缓缓逼近的坦克,似乎不敢相信敌人会出现在面前。 …… 梅济耶尔城内,尼科拉斯中将依旧在为自己遭到“冷落”自怨自艾。 忽然北面阿登山区方向传来几声枪声,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 “怎么回事?”尼科拉斯中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不确定,将军。”参谋回答:“可能是法兰西游击队。” “这些混蛋。”尼科拉斯中将烦躁的骂了声:“派出部队增援,把他们消灭掉,全部!” “是,将军!”参谋转身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尼科拉斯中将闷声闷气的坐回椅子上扯开脖子下的风纪扣。 现在就连游击队都骑到自己头上了! 然而,还没等他坐热,山区方向的枪声越来越激烈,其中甚至有“圣艾蒂安2”机枪的枪声。 尼科拉斯中将皱了皱眉头,法兰西游击队也能装备“圣艾蒂安2”轻机枪? 这机枪就连法兰西正规军都没能全部列装。 这时,几米外守着电话的通讯兵忽然叫道,声音紧张:“将军,阿登山区方向发现坦克,是‘夏尔a1’!” “什么?”尼科拉斯中将像被针扎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不可能!” “夏尔a1”怎么可能出现在后方? 难道,是夏尔的部队,他们穿过了阿登山区?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尼科拉斯中将被吓得汗毛倒竖,他疯了似的冲通讯兵大吼:“马上,调集所有的兵力增援,一定要把他们挡在森林里!” 曾经是坦克师师长的尼科拉斯中将知道,坦克不适合在山区和森林里作战。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挡在森林里。 否则,一旦让它们进入平原地区,德军的噩梦就要开始了。 然而,就在尼科拉斯中将匆匆从墙上取下武装带为自己扣上时,一阵冲锋枪的“哒哒哒”声传入他的耳中。 尼科拉斯整个人都不好了。 的确是夏尔的部队,只有他的部队才装备有冲锋枪。 而这种武器又是近战利器,他想依靠森林打近战挡住法军的想法很可能也行不通。 …… 雨幕中的敦刻尔克正陷入战火中。 埃尔温少将指挥着部队对英军防线发起最后的冲击。 英国人试图用老办法挡住德军的坦克的冲锋:战列舰的舰炮。 但埃尔温少将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他让士兵在上风处释放烟雾。 烟雾加小雨再加炮弹及掀起的烟尘,使整个海岸包括敦刻尔克在内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战列舰放出的水上飞机在空中转来转去,却始终分不清敌我的位置无法确定轰炸坐标。 这时,埃尔温少将命令坦克发起冲锋。 一场大战在敦刻尔克城下展开,英军在坦克的进攻下死伤惨重,纷纷丢下阵地逃回城内。 “现在。”埃尔温少将骄傲的昂起头挥着手,声音充满了自信:“敦刻尔克是我们的了,进城欢呼吧,勇士们!” 然而…… “将军!”通讯兵大喊:“法军出现在梅济耶尔。” “什么?你说什么?”埃尔温难以置信的望着通讯兵:“梅济耶尔?怎么可能?” “夏尔的部队很可能穿过阿登山区偷袭梅济耶尔!”通讯兵回答:“尼科拉斯中将让您马上回援!” 埃尔温少将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夏尔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讨伐 祝大家元宵快乐! 因为有亲戚来今天只来得及写一章,明天补上,抱歉! ……………………………… 在前线打得难分难解时,位于法兰西波旁宫众议院也在上演一场激烈的战争。 议员们正在向以加利埃尼为首的夏尔一派发出最后的讨伐: “我们没有时间再拖延了,德国人已打到敦刻尔克,我们必须马上命令夏尔增援!”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想拖到敦刻尔克被占领的那一刻,他们是法兰西的叛徒。” “夏尔在利用职权保护自己的利益,他把军队当成自己的财产,我们不能纵容他这样蛮干,这是无耻的独裁!” …… 加利埃尼冷冷的望着台下的议员们,眼神中透着鄙夷和愤怒。 这些三句不离“国家利益”的议员们,心里想的恰恰是如何为自己谋私利。加利埃尼无法想像,他们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 然而,加利埃尼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与这些人争辩没有意义,他静静的等着结果。 这时,费尔南中校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附在加利埃尼耳旁低语几句,加利埃尼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里安走上听众席站在加利埃尼面前。 他保持理智没有与其它人一样大吼大叫,他认为这只会让别人以为他针对夏尔这个战斗英雄和代表人物而激化议会与军方的矛盾。 他朝台下瞄了一眼,一脸无奈对加利埃尼说:“很遗憾,部长阁下,我认为我们应该尊重议员的选择,因为他们代表了法兰西公民。” “是的。”加利埃尼平静的点了点头。 “议员们的选择是增援敦刻尔克。”白里安提醒道:“我想,我们已经没必要投票了,那是浪费时间,您认为呢?” “我赞成,总理阁下。”加利埃尼回答。 “所以。”白里安脸上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笑,胜利者的微笑,他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增援敦刻尔克的命令,您只需要在上面签字……” “我认为这没必要,总理阁下。”加利埃尼打断了白里安的话,语气生硬。 “什么?”白里安一愣,目光逐渐转变严厉,声音带着几分威胁:“你不能违抗议会的决定,部长阁下,否则我不得不将您撤职……” 加利埃尼盯着白里安的眼睛,无所畏惧,一字一句的说:“您或许不知道,夏尔已经获得了胜利!” 白里安脸色一变。 夏尔获得胜利? 什么胜利? 他占领了列日要塞? 不可能……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他胜利了,夏尔,夏尔胜利了,他攻占了梅济耶尔。” 举座哗然。 梅济耶尔是法兰西有名的工业城市,议员们都听过它甚至拥有工厂的股份,他们都知道这座城市在德军防线的后方,而夏尔居然攻占了它。 白里安也愣住了,他了解梅济耶尔,他组建社会党时不只一次去梅济耶尔演讲深入工人中了解他们的困难。 (注:白里安组建的社会党主要是工人阶级) 因此,白里安知道梅济耶尔是交通枢纽,即便他不懂军事也明白它的重要性。 “不,这不可能。”过了一会儿,白里安才摇头说:“夏尔不可能攻占梅济耶尔,他还在纳木尔,在比利时。” 话虽这么说,但白里安心里却有种不安感。 那是夏尔,对夏尔而言没什么不可能的。 议员们被白里安点醒了,纷纷附和: “是的,夏尔在比利时,他与梅济耶尔隔着阿登山区,他是怎么攻占那的?” “难道他是飞过去的吗?”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这个假消息拖延时间,为了不增援敦刻尔克!” …… 加利埃尼没有理会犹疑不定的白里安,他昂首挺胸往台前一站,脸上带着自信微笑: “先生们,你们说的没错,比利时与梅济耶尔隔着阿登山区。” “但你们忘了夏尔已经打下了沙勒罗瓦。” “就在我们争论是否要增援敦刻尔克时,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已穿过阿登山区抵达了梅济耶尔。” 会议室再次一片哗然。 装甲部队穿过阿登山区,这真的可以做到? 就连韦尔斯和斯蒂德两人也是一脸震撼。 他们只是配合加利埃尼阻止议会通过决议,不知道详细计划。 他们以为夏尔的确是在保护自己在比利时的利益,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阿曼德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不关心这些,德国人赢还是法国人赢,或者是英国人赢与他关系都不大。 他只是确认了一点:夏尔是大势所趋,将来没有人能捍动他的地位。 这么看来,跟着夏尔是正确的选择,这毫无疑问! 加利埃尼不急,他等议员们议论一阵后才补了一句:“想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你们只要看德国人的反应就可以了。” 许多议员对军事一无所知,不假思索的脱口问道: “德国人会有什么反应?” “难道我们还要去问德国人这是否是真的?” …… “先生们!”费尔南中校忍不住插了一句:“如果夏尔真的占领了梅济耶尔,德国人进攻敦刻尔克就失去意义。因为,夏尔从后方包围了德国人,包括敦刻尔克在内!” 议员们这才明白: “所以,德国人会撤退?” “不撤退会是什么结果?” “不撤退就只有死,因为他们得不到更多的弹药和兵力补充!” …… 恰在这时有人推门大喊:“德国人撤退了,敦刻尔克安全了,我们胜利了!” 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喝彩声,会议室内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接着,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响起几声稀稀啦啦的掌声。 不久越来越多人跟进,很快掌声响成一片,甚至包括那些不希望夏尔获得胜利的议员。 夏尔的胜利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但他们依旧控制不住对夏尔这一仗发自内心的赞叹。 加利埃尼转头望向白里安,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总理阁下,我还需要签字吗?” 白里安猛地反应过来:“哦,不,当然不,这显然是多余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又一次被夏尔骗了 梅济耶尔的战事几乎是一边倒。 尼科拉斯中将将法军坦克部队挡在森林里的尝试彻底失败了。 这有武器的原因,第一装甲军装备有许多“圣艾蒂安2”轻机枪和冲锋枪,它们很适合丛林近战。 但德军溃败的真正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几千名在阿登山区忙着开辟仓库及装卸货物的工兵,他们第一时间被坦克吓坏了,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逃一气,许多人手里都没有武器,当然谈不上还击。 这使赶来增援的正规军满眼都是人,眼花缭乱的分不清敌我。 逃跑的汽车则到处乱窜,它们有的撞上树干将驾驶员连同撞碎的玻璃狠狠的抛了出来,有的被打燃了油箱着了火却依旧加速逃窜,还有的一路碾压着战友最后冲散了德军的防线。 森林内杂乱不堪,惊慌失措的呼喊和惊叫甚至都盖过了坦克的马达声和枪声。 尼科拉斯中将带着援兵还没赶到目的地,就远远的看到溃兵黑压压的一片从森林边缘逃了出来,他们身后的密林中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会腾起一片火光。 如果不是因为冬季刚过林地潮湿,只怕会引起一场森林大火。 不久,一辆辆坦克从森林中缓缓驶出,每辆坦克后方都跟着一队法军,他们不停的用手中的武器射击,像打靶似的将溃逃的德军一片片打倒在血泊中。 而坦克则像挣脱了牢笼的猛虎,加快速度一路追着溃兵。 尼科拉斯中将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森林挡不住敌人,他当机立断厉声下令:“撤退,撤回城内组织防线!” 冷静,尼科拉斯中将告诉自己,坦克同样不适合在城内作战。 他在回城的途中就想好了: 他应该将部队分散在居民建筑中,并准备好手榴弹和炸药包炸坦克。 法军会因为担心误伤平民而投鼠忌器,这样两军很容易陷入僵持打消耗战。 而这是对德军有利的。 但尼科拉斯中将却忽略了一点:梅济耶尔是法兰西的城市,其中有许多游击队潜伏其中,而平民在听到枪炮声后也会趁机起义。 结果,尼科拉斯中将还没回城就发现城内枪声大作狼烟四起。 “什么情况?”尼科拉斯中将问,心下暗呼不妙。 “将军。”通讯兵报告道:“是游击队,还有平民起义,他们把自己的房子点燃了,为的是让火势波及到我们的军营和仓库。” 尼科拉斯中将目瞪口呆,这的确是个能让德军手足无措的好办法,而且很容易做到。 一愣之后,尼科拉斯匆忙下令:“火车站,保护火车站安全。” 火车站储存着大量物资,其中包括要送往前线的军火和汽油,它们如果落入敌人手里,就会成为敌人的补给。 但一切都太迟了,通讯兵报告,眼里透着惊恐:“将军,游击队已经占领了火车站!” 尼科拉斯中将两眼一黑,完了,一切都完了,法军拥有他们需要的一切! “您的命令,将军?”参谋惊慌的看了看森林方向,法军坦克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尼科拉斯中将回头望了身后的追兵一眼,一脸无奈:“弃城过河,沿河组织防线!” “是,将军。” 在尼科拉斯中将的带领下,德军渡过默兹河并炸毁了大桥。 直到这时,他们才堪堪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而河对岸,梅济耶尔的平民们则在欢呼声中迎接法兰西军队进城。 当他们听说这支部队是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时,更是兴奋得不能自已: “上帝,居然是夏尔的部队,第一装甲军,他们居然穿过了阿登山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是夏尔的部队,夏尔能做到所有别人难以想像的事。” “这么说我们安全了,难以置信,这不是一次过渡而是解放,彻底的解放!” …… 许多平民担心法军的进攻只是一次小规模进攻,打下后又会匆匆撤离,毕竟这里是德控区腹地。 但知道来的是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后,就坚信德国人将彻底失去对梅济耶尔的控制。 因为夏尔的部队从未打过败仗,也从未放弃过任何收复的土地! 这就是夏尔的影响,不管他走到哪,都会给军民带来士气和信心。 …… 柏林威廉大街,德军总参谋部。 情报传到法金汉的桌面上时,他几乎被吓傻了,愣在椅子上整整两分钟没反应过来。 在参谋莫里茨上校的叫唤下他猛然惊醒,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夏尔的装甲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梅济耶尔?它难道不是一直都在纳木尔?” “将军,我们可能被夏尔骗了。”莫里茨上校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又一次。” “什么意思?”法金汉还是不明白。 因为担心夏尔进攻列日要塞,他的间谍和眼线始终盯着夏尔的部队。 莫里茨上校对着地图说:“夏尔要进攻列日要塞只是个幌子,其目的是让我们盯着列日要塞。夏尔的第一装甲军也不在纳木尔,在纳木尔的很可能是第6集团军的第一特种炮兵师。” 法金汉一阵头晕目眩。 夏尔这个混蛋,又一次骗了他,而且骗得如此彻底。 定了定神,法金汉歇斯底里的下达了两个命令: “把部队撤回来,所有的,用最快的速度撤出包围圈。” “派出援军,一定要把夏尔的部队封锁在梅济耶尔,不惜一切代价!” 同盟国再也承受不了另一次大规模“围歼”了,而且这次在包围圈中的部队至少有四十万人。 如果他们被夏尔包围并投降,这一仗就会以同盟国的崩溃而结束。 这时,一名通讯兵报告道:“将军,夏尔的轰炸机从沙勒罗瓦起飞,它们越过阿登山区轰炸梅济耶尔附近的铁路和公路,我军很难赶往增援。” 法金汉无力的紧皱眉头闭上眼睛,似乎不想也不敢面对这个残局。 他意识到一点:此仗即便主力部队能顺利突围,也会被夏尔狠狠的剥下一层皮。 第六百八十八章 他是我们的榜样 法兰西巴黎。 公民获得信息的时间稍微滞后一些,早上发生的战事到下午才传开。 确切的说不是下午传开,议会在中午结束后消息就断断续续传了出去。 只是刚传出去时公民们普遍不信,他们认为那是谣传,因为这让人不敢相信: “夏尔的部队在比利时,怎么可能忽然到了梅济耶尔?” “听说不只是到了梅济耶尔,他们还顺利占领了那里,那可是一座堡垒城市,它围绕在默兹河中后方背靠阿登山区!” “是政府传出来的假消息吧?为了稳定公民的情绪。” …… 也难怪公民们会这么想,政府经常将胜利夸大其词,对于失败则秘而不宣。 政府认为这可以让公民安心工作并认为努力工作是值得的,而不是失去信心发动罢工。 当然,这其中还混杂着许多不同的声音: “夏尔一心只想着自己在比利时的利益,他连敦刻尔克都不增援,怎么可能进攻梅济耶尔。” “进攻梅济耶尔应该要从蒙斯方向突破德军防线吧?” “是的,忽然出现在梅济耶尔是个笑话,那是不可能的,是刻意编造的谎言!” …… 这些大多是资本家收买的人,主要是施耐德公司,他们认为如果要打败夏尔,最好、最廉价的办法就是制造负面舆论。 而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夏尔不增援敦刻尔克,就可以说成是“为了一己之私”。 即便最后夏尔增援敦刻尔克甚至打了胜仗,也可以说成是夏尔无奈之下的选择,他为的不是国家而是实现独裁。 一旦在公民中形成这种共识,哪怕是谎言也能轻松扳倒夏尔。 直到下午两点多,《功勋报》发了一份增刊,它还附上一张法军坦克进入梅济耶尔的照片。 报纸上轻描淡写的做了几句注释,语言官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9:10分,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成功穿过阿登山区抵达梅济耶尔。” “10:05分,第一装甲军顺利进入梅济耶尔城,他们在该城公民的帮助下成功获得了控制权!” “10:30分,围攻敦刻尔克的德第一坦克师开始撤退,敦刻尔克之危已经解除!” …… 这是科布多的手段,他认为在这时候越是低调的说法就越是能引起哄动。 因为,“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这场胜利的伟大。”! 报纸一出来,暗中制造负面舆论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他们考虑过各种情况,甚至想过夏尔进攻列日要塞,但就是没考虑过夏尔的部队会出现在梅济耶尔并一战定乾坤。 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说夏尔为一己私利拒绝增援敦刻尔克? 他进攻梅济耶尔已经解了敦刻尔克之围,当然没必要增援。 说夏尔是为了实现自己独裁? 梅济耶尔一仗显然早有计划:先攻占沙勒罗瓦,接着在阿登山区铺路搭桥,最后再一击克敌。 也就是说,夏尔从英军刚开始崩溃时就在做准备,而不是为自身利益和权力置盟友于不顾。 更让造谣者及其幕后资本家目瞪口呆的是…… 他们以为这次夏尔最终只能被迫增援敦刻尔克失去比利时的利益。 因为要救敦刻尔克必须带上所有的部队,而这会让比利时重新被德国占领。 然而,夏尔却轻轻松松的将这困局化于无形: 第6集团军留在纳木尔震摄德军,使其不敢进攻比利时。 第一装甲军自阿登山区穿插至梅济耶尔解敦刻尔克之围。 两全其美。 事实上不仅两全其美。 夏尔通过这一仗打破了所有编织在他身上的负面舆论,还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社会上的威望。 巴黎又一次为夏尔的胜利疯狂了,在报纸放出消息的那一刻,抢到报纸的人发疯似的奔走相告。 在《功勋报》被抢购一空的同时,公民们兴奋起来: 在家里做家务的,在街上行走的,甚至在工厂里干活的……所有人都涌上街道欢呼雀跃。 许多人一边跳一边喊: “梅济耶尔,我们收复了梅济耶尔。” “夏尔是我们永远的英雄!” “夏尔是法兰西拯救者,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救星!” …… 相比巴黎的兴奋,达瓦兹小镇则显得颇为冷清。 消息是由送报的法比奥传开的,他的交通工具原本是一驾马车,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巴黎和达瓦兹两地往返为小镇带来当天的报纸。 或许是因为达瓦兹小镇是夏尔的故乡,政府为法比奥配上一部汽车,还有一个新手司机菲代勒。 这天,法比奥的汽车驶入达瓦兹一边狂按喇叭一边疯狂的叫喊:“夏尔胜利了,夏尔收复了梅济耶尔,夏尔又一次拯救法兰西……” 然而,达瓦兹小镇的邻居们反应平平,他们只是朝法比奥的方向看一眼,微笑着对旁边的人说:“噢,夏尔又一次获得胜利。” 旁边的人回应:“是的,他总是在获得胜利,这很棒!” 然后就没有了,他们接着忙手中的事,打算空闲下来时再去买一份报纸详细看看。 他们对梅济耶尔没有慨念,不知道这一仗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装甲部队穿过阿登山区有多困难。 而对于夏尔的胜利,他们早已习惯了。 汽车经过德约卡的小屋时,法比奥大喊:“停下,停下,你这个笨蛋,这是夏尔的家!” 菲代勒一踩刹车,汽车发出刺耳的噪音。 还没等车停稳,法比奥就跳下车,他挥着手中的报纸冲着迎出门的卡米尔一边跑一边叫,声音激动一脸兴奋:“伯纳德夫人,来一份吗?夏尔又获得了胜利,了不起的胜利!” “好的,当然。”卡米尔脸上挂着幸福而自豪的微笑,接过报纸递上钱。 法比奥没有收钱:“不,伯纳德夫人,这是给您的!” 卡米尔坚持给钱,但法比奥飞快的跑开了,他“腾”的一声跳上汽车,在汽车重新开动时摘了下头上的鸭舌帽:“向您致敬,伯纳德夫人,您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他是我们的榜样!” 第六百八十九章 “C”形包围 然而,第一装甲军的进攻却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轻松也没那么成功。 默兹河大桥被德军炸毁就使夏尔的后续进攻陷入了困境。 …… 梅济耶尔机场,第一装甲师师长布朗尼少将亲自带领一支部队占领这里并将其清空,接着又布署了一个坦克连一个步兵营拱卫安全。 布朗尼少将看了看手表,抬头时就在夕阳照射的天空中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 不久,一个机群出现在视线中。 飞机在空中分开:“骆驼”战机在空中盘旋警戒,中间被保护着的两架“阿芙罗”双翼机则降低高度,最后先后降落在机场的跑道上。 从飞机上下来是夏尔和提贾尼。 夏尔跳下飞机时看了看周围,有种不太现实之感。 他辛苦的策划了半个多月,甚至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最终拿下的这个梅济耶尔似乎近在咫尺。 不过夏尔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梅济耶尔与沙勒罗瓦之间隔着阿登山区,装甲部队过来困难重重,但搭乘飞机走的是直线,三十几公里屁股还没坐热就下飞机了。 布朗尼少将带着警卫上前:“将军,您其实可以在纳木尔指挥……” “是吗?”夏尔面无表情的反问:“艾斯丁尼少将呢?还有默兹河大桥呢?它为什么会被炸毁?” 布朗尼少将哑口无言。 这次穿插阿登山区其实出了许多意外。 原计划是穿过阿登山区前兵分两路,一路直奔梅济耶尔,另一路在下游越过默兹河抢占默兹河大桥。 (上图红线为行军方向,地图上的浅蓝色曲线为默兹河走向,它由南自北流经阿登山区,这是梅济耶尔极易水灾的原因,河水流进阿登山区时河道变窄不易泄洪,一旦上游水量增大极易造成梅济耶尔水灾) (上图为1995年洪水泛滥的梅济耶尔) 在夏尔的计划里,艾斯丁尼上校带领的一个机械化团应该先赶到默兹河西岸占领无人防守的默兹尔大桥。 这不仅掌握了桥梁这个交通要道,还从后方截断了德军的退路。 然而,艾斯丁尼上校的部队却迷路了,直到现在还没赶到。 而布朗尼少将带领的主力却出乎意料的在阿登山区与敌人“不期而遇”,结果不得不打。 于是才有现在的局面:德军逃往默兹河西岸,接着炸毁大桥挡住第一装甲军的前进道路。 布朗尼将夏尔领进机场大楼,其中有一间布置好的办公室。 这里原本是德军的一个空军基地,因为距离沙勒罗瓦太近了,因此半个月前飞机已撤光了。 布朗尼看着坐在办公桌前不怒自威的夏尔心下感慨。 一年前,他在达瓦兹抓住夏尔的自行车让他带路时,夏尔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现在已经成长为名动天下甚至能随手覆灭一个国家的将军。 想着,布朗尼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夏尔没有察觉到布朗尼的心理变化,他自顾自的看着地图,沉声问:“艾斯丁尼上校现在在什么位置?” “不确定,将军。”布朗尼少将在地图上找了个位置:“也许在这。往西行军后地势变得十分复杂,艾斯丁尼上校碰到一道无法跨越的深壑,他打算绕过去,但越走越远结果迷路。” 这是后半段没有铺好路的原因。 后半段距离德军很近,侦察兵和工程兵如果再像之前一样修路铺桥,很容易被敌人发现从而暴露战略意图。 夏尔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 “最迟也要明天。”布朗尼少将给出了解释:“马上就要天黑了,夜晚行军很危险,也更缓慢。” 夏尔皱了皱眉头:“敌人呢?他们什么情况。” “敌人至少集结了三个步兵师。”布朗尼指着地图上的默兹河说:“他们沿着河岸布署,很明显是希望将我们挡在梅济耶尔城内。” 梅济耶尔城虽说易守难攻,但它同时也很难攻出去:默兹河在城周围绕成一个“c”形半包围,德军把桥一炸再将部队沿河一摆,就把第一装甲军包围在城内。 提贾尼插了一句:“明天,即便是艾斯丁尼的部队赶回来也无济于事。” 夏尔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德军发觉被包围后正源源不断的从前线退下来,南面又有部队增援。 虽然它们在轰炸机的骚扰下行动缓慢,但明天聚集4个师到5个师不是问题。 而艾斯丁尼的部队只有一个机械化团两千多人,根本不足以对西岸造成多大影响,反而有可能被德军围歼。 “命令艾斯丁尼。”夏尔下令:“明天赶到时继续隐蔽,不要轻举妄动。” “是,将军。”参谋应声去传令。 指挥部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布朗尼感觉是自己搞砸了计划,心下有些自责。 提贾尼却像没事的人似的给自己泡起了咖啡,然后还分别给夏尔和布朗尼冲了一杯。 他给夏尔端上咖啡时,一脸轻松: “拜托,中将,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们攻占了这里并截断了德国人的运输通道,迫使德国人不得不退兵。” “我们已经达到预定的战略目的,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原本可以像之前一样包围许多德军,甚至有可能更多!”夏尔声音中带着惋惜。 提贾尼笑了起来,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端着咖啡杯扬了扬,接着自顾自的喝着。 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差不多可以了! 这是提贾尼的性格,身为富二代的他对什么都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是成功就行,小败问题也不大。 这种心态用在生活上似乎是好事,但在战场上却不可取。 “这是打仗,少将。”夏尔提醒:“战场上必须抓住任何一点有可能的机会扩大战果。否则,今天放走的敌人,明天很有可能打败你甚至要了你的命。” 提贾尼一愣,考虑了一会儿面色逐渐变为凝重。 “说得对,中将。”提贾尼点了点头:“很棒的战争哲学。” 但他随后又朝地图上的默兹河扬了扬下巴:“但我们似乎对它没办法,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带两栖登陆船和登陆舰,否则或许还有希望!” 第六百九十章 梅济耶尔的困境 “我们可以换一个位置登陆。”布朗尼少将建议:“上游距离这里7公里左右还有一座桥……” “德国人肯定已做好准备了。”夏尔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炸毁或用火力封锁一座桥并不困难,只需要装上一些炸药或者调一个炮营就差不多了。 提贾尼无奈的摊了下手:“就像我说的,我们就守在这儿吧!” 忽然,空中响起了的炮弹的呼啸声,接着数十发炮弹先后在城内炸开。 这造成了城内人们的恐慌,一时到处都是的呼喊声和惊叫声,隐约间还有惨叫和哭泣。 夏尔几个人站在窗前往外望。 炮弹依旧没停,有一发没一发的往城内炸。 没多久,刚才还处在欢庆中的梅济耶尔已到处是硝烟,还有几个地方燃起了大火。 夏尔望着外面的战火,若有所思的说:“所以,你们还以为我们呆在这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吗?” “什么?”提贾尼一脸不解,接着他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德国人的炮击是反攻?不不,他们同样过不来!” “不是反攻,少将。”夏尔回答:“如果他们能把我们在梅济耶尔围死,他们甚至有可能守住梅济耶尔以北的防线。” “可梅济耶尔是交通要道……”提贾尼回答。 “的确是。”夏尔回答:“但他们可以修一条铁路绕过梅济耶尔,这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接着夏尔又补充道:“同时,他们还可以不断对平民炮击造成恐慌,而德军则在默兹河西岸越聚越多,这样下去,你认为我们能坚持多久?” 提贾尼沉默了。 虽说法军缴获了许多物资能满足一段时间的需求,但德军只要炮兵一多,就能轻松的将这座城炸得稀烂。 夏尔沉声下令:“把人员转移到阿登山区,还有物资。” “是,将军。”参谋转身下去安排。 不久,梅济耶尔城的人们就拖家带口的往的北面山区转移,还有士兵和车辆不停的将火车站的物资分散。 如果不是因为夏尔持续用轰炸机对德军实施骚扰,只怕此时火车站早已被德军炸平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梅济耶尔安全。 夜色来临,夏尔和提贾尼、布朗尼在灯光下对地图讨论着渡河方案,通讯兵上前报告:“将军,德国人援军抵达色当,估计有一个步兵师。” 夏尔几个人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色当在默兹河同侧,一旦德军在那构筑好防御工事,第一装甲军的就会被围死在这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只有呆在这挨炸。 “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或许只有的原路返回了。”布朗尼。 “或者,我们可以抢先进攻色当。”提贾尼建议道:“我是说趁德国人立足未稳的时候,他们挡不住我们的进攻。” “可这有什么意义?”布朗尼反对:“而且一旦我军主力进攻色当,德国人就会渡河进攻梅济耶尔,如果我们连梅济耶尔也丢了,就连撤回去都办不到了。” “那还能怎么办?”提贾尼有些急了:“难道真要撤回去?” 布朗尼没说话,他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德国人不需要攻下梅济耶尔,他们只需要用火炮把这里炸成废墟! 指挥部内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夏尔轻叹一声:“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 “冒险一试?”布朗尼和提贾尼不约而同的望向夏尔,这么说就是还有办法? …… 默兹河西岸,狼狈不堪的尼科拉斯中将躲在刚构筑起来的半埋式工事内,盯着油灯下发黄的地图。 他一直庆幸自己及时撤到默兹河西岸并炸毁桥梁,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尼科拉斯中将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直到参谋报告第107步兵师已增援到色当,才暗松了一口气。 “很明显,夏尔面对这局面也无计可施。”尼科拉斯中将对参谋分析道:“他的战术最重要的是速度,一旦被我军挡住无法顺利前进,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是的,将军。”参谋赞同:“这不是夏尔擅长的阵地战,何况他的装甲部队还被我们封锁在无法展开的城市里。” 尼科拉斯中将轻轻点头。 他突然的发现自己似乎因祸得福。 在此之前,风头全让埃尔温以及他的第一坦克师抢去了。 现在,如果他能在这里打败夏尔的第一装甲军,不仅能扬眉吐气还能颠覆法金汉对他的看法。 一想到这,原本已疲惫不堪的尼科拉斯中将又有了活力,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地图,沉声下令: “趁天黑马上从后方运一批弹药来,还有炮兵,把附近所有炮兵都调来。” “另外,把第96步兵师撤下来派往色当。” “再派出通讯兵,将所有从前线撤下来的部队都拉到这里驻防!” 尼科拉斯中将的判断是: 默兹河西岸防线已基本安全,夏尔没有可以渡河的工具。 此时最危险的是色当,在那的一个步兵师也许挡不住夏尔的进攻,因此从沿岸防线上的调一个步兵师增援色当。 至于沿岸防线的空缺,可以用防线上撤下来的部队补充。 这想法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尼科拉斯中将没想到的是,这恰恰给夏尔留下了一个难得的突破口。 …… 天幕苍穹,繁星点点。 针对梅济耶尔城的“c”形包围圈北段,是临近阿登山区默兹尔河岸。 原本驻守在这的是德军第96步兵师,他们花了几小时构筑了防御工事。 这对河水漫过堤岸甚至淹进房屋的地形而言不是易事。 他们必须用沙袋垒起战壕,躲在工事中还会被冰冷的河水冻得瑟瑟发抖,还要时刻注意着河水上涨的情况并保证弹药不会受潮。 因此,他们在听说自己被调往色当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士兵们纷纷对前来接防的工兵部队表示祝福: “防线是你们的了,我们构筑好了工事,不用谢!” “好好享受吧,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在敌人来之前不被冻死。” “很抱歉,这里没有睡觉的地方,因为一地都是水,你们最好保持站着,一整晚!” …… 第六百九十一章 水陆两用坦克 与第96步兵师换防的是第52工兵团,兵力只有两千多人。 这使防线的火力密度严重不足,平均每分钟每米只有2发左右。 (注:通常情况下火力密度应该要达到每分钟每米10发以上,一战时期是依靠人多堆,近现代是依靠自动化装备) 但尼科拉斯中将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夏尔的部队几乎没有渡河的可能。”尼科拉斯中将指着地图上的默兹河分析: “现在是冰雪融化时期河水暴涨,水位已漫过堤岸足有2公里宽。” “就算夏尔冒险搭桥过河,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建好。” “所以,只要有人在那驻守,察觉到异常时鸣枪示警就足够了!” 参谋也觉得这想法没问题。 河道是天险,是难以逾越的屏障,夏尔不可能突然出现并在德军派出援兵时就成功登陆。 于是,尼科拉斯中将这个命令就被贯彻实施。 …… 德军第52工兵团阵地,士兵们抱着步枪在漫过膝盖的河水里瑟瑟发抖。 这是一种折磨,他们不敢站直身子,因为担心会成为敌人炮火的目标。 但他们又不敢蹲下,因为地面到处是水。 他们能做的,就是搬一把凳子来坐着以保持上身干燥。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双脚还是不得不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 杰瑞迈中尉很不走运,他在的视察防线时不小心被水里的一根树枝绊倒全身湿透。 他只能躲进一个废弃的小屋里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拧干,这能让他感觉好一些。 “您应该换一套衣服,中尉。”警卫员对杰瑞迈中尉说。 杰瑞迈中尉无奈的回答:“我来时把背包放在椅子上,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等我回来时水位涨了,它已经漂在我面前。” 河水有时很魔幻,你以为它不会变,但突然间就超出你能想像的高度。 警卫员建议:“那您应该生一堆火把衣服烤干,否则您可能撑不到天亮。” 杰瑞迈中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只会给对面一个目标,他们的炮火会把我炸上天。” 说着,他把另一套衣服晾在屋外,他希望明天天亮时它能干。 接着,他躲在屋内哆哆嗦嗦的点燃一根烟贪婪的吸着,这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整整熬了一夜,杰瑞迈中尉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冻死。 天色渐渐亮了,灰暗的天幕中刺出一道阳光,穿透河上的浓雾为世界带来一丝温暖。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寒冷的夜晚总算要过去了。 但没人说话,他们抬头望向阳光,希望它能快一点跳出来。 就在这时,杰瑞迈中尉却在炮声中听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从河道中心传来的。 杰瑞迈疑惑的望向河道,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 初时杰瑞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明显,士兵们也注意到了,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往河道。 “警报!”杰瑞迈大喊着下达命令:“敌袭,战斗准备!” 士兵们紧张起来,他们不顾被河水弄湿裤子,一个个跪在地上架起步枪对准河道,目光跃过准星紧张的望着雾气。 近了,更近了。 很明显是螺旋浆打水的声音,还有划浆。 杰瑞迈中尉心下疑惑,夏尔会傻到冒险强渡吗?用渔船、木船? 这几乎不可能成功,他们会被当作靶子消灭在河道中央,尸体会被冰冷的河水冲走! 忽然,一个方形的白色布团出现在众人面前,三百米开外,它与雾气结合在一起几乎看不到。 接着又一个,它们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河道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开火!”杰瑞迈中尉大声下令。 “砰砰!” “哒哒哒!” …… 步枪、机枪响成一片,但打在白色布团上几乎没有反应,它们只是的晃动几下,连速度都没有慢下来,依旧缓缓朝德军岸防阵地逼近。 “那是什么?”德军士兵惊呼出声: “是夏尔的新装备?” “我们的武器对它完全不起作用!” …… 杰瑞迈中尉保持冷静,他大声命令通讯兵:“炮兵,马上联系炮兵!” 但这时联系炮兵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方形布团”已经抵近防线前一百米的位置,接着“腾”的一声发动,居然是坦克马达的轰鸣声。 事实上它就是坦克,因为有几辆已经驶上了浅滩并露出了下方的履带和底盘。 有的停稳后还往前开了一炮,打穿前方的围帐后露出藏其中的炮塔。 那一刻德军被吓傻了: “上帝,他们的坦克可以在水里开!” “他们的坦克过河了!” “我们怎么才能挡住这种怪物?” …… (上图为二战时期美军基于“谢尔曼”改装的水陆两用坦克,型号“谢尔曼dd”,其结构十分简单,就是在周围加装一个像救生圈似的围帐使它能浮起来,由下方两个外置螺旋浆驱动) (上图是围帐收起时的状态。) …… 一辆辆坦克成功登陆,它们完全不惧德军的武器,子弹打在装甲上除了发出一片“铿铿”之声外没有任何影响。 有几辆坦克困在泥浆中无法动弹。 这就是夏尔担心的风险,路面被河水浸泡很可能承受不住坦克的重量。 不过因为水位漫过河堤,已经成功上岸的坦克也没有危险,依旧能转动炮塔用37炮或机枪对着德军射击。 在他们后方,则是一队队划着木船和橡皮艇的法军士兵跟进。 德军久违的炮声终于响了,炮弹在河道上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将几艘木船抛上天撕成碎片。 但这已改变不了什么…… 夏尔最担心的是坦克在河中时遭到炮火轰炸。 这种用围帐作浮力的水陆两用坦克十分脆弱,一个浪头过来就能把他们打沉到河底,它们显然承受不住炮弹的轰炸,哪怕炮弹没有命中它们。 幸运的是这一切没有发生。 坦克已成功上岸并掩护步兵在防线上打开突破口。 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直插德军防线后方的炮兵阵地…… 第六百九十二章 水陆两用坦克是夏尔临时想到的应对之策。 当夏尔把草图画出来摆在提贾尼和布朗尼两人面前时,他们都被夏尔这想法惊呆了。 “这太疯狂了。”提贾尼瞪大眼睛惊叫起来:“你打算做这样简单的改装就把坦克丢到水里?还希望它能渡过河?你忘了它有7吨重,将军!” 夏尔扬了扬眉。 7吨重算得了什么 一连挨了几下,杀尺被疼痛刺激,恍若疯了一样,单臂撑在地上,一头就朝我撞了过来,我晃着脑袋,偏身去躲闪,不过很是慢了半拍,心口被他狠狠撞击一下,身子被顶在了墙角。 我挣扎着坐起身子,感到浑身抽干了力气一样的,软软没有一点力道,肩膀和胸口的伤口,传出一阵阵撕拉硬扯的疼痛,我闷哼了一声,又躺了下去。 傅锦兮心中是有些暖意的,因为傅穆真的已经开始不再因为苏氏而对苏家的人完全无止境的包容了,最起码为了自己,他会开始发怒了,只不过这个跟鼻涕虫一样恶心又难缠的苏荣,怕是不能留了,留着也迟早是个祸患。 “我的娘,这玩意整生物武器,随口吐出个骷髅头来就能让榴弹哑火。”马老头龇牙咧嘴,望着嗜脑异性,一脸的惊惧。 “班长,要不我们去抓个舌头来问问情况?”关山奇得意的说,在他看来这个方法比前面的靠谱多了。 等着吧,或许有那么一天,我身上担了山一样大的事儿,也能安然跟火雷子下棋。 “雪姐姐也说的夸张了些,那些番邦的王子也不过是胡子较中原的人来说多了些罢了,哪里能像你说的这般。”傅锦兮捂着嘴轻笑道。 天还没亮,嘹亮的哨声又回荡在营房。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大家都聪明了不少,该干嘛干嘛,一时间营房又乱成一团。今天大家的表现倒是比昨晚好多了,大家一个个精神抖擞,只有唐江召板着一张脸,就像谁都欠他钱一样。 我听的一身冷汗,看来,对连道真表白,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注定我是要承受这般的痛楚吗,他自嘲似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你…”沈心然气愤难平的盯着顾祎看着,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却忍不住剜了一眼顾祎背上趴着的沈心怡,恨不得把沈心怡一把扯开踹两脚上去,顾祎那会让他家顾太太受这份冤枉气,立马那脸色就不是冷那么简单了。 而现在对方展现的实力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哪怕战士克制刺客,但只要实力足够强,完全可以无视这所谓的克制,照样一力降十会,只是最普通的进攻便让林浩根本无法接招。 却见干爹只是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错愕的遥儿,大手一挥便将她扔到了地上。 想到尹子夜还可以当医生的时候,徐雅然一下子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古凡看到五彩鹦鹉脸上大大的“囧”字,一眼就认出了是囧囧,而囧囧倒也配合,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古凡的肩膀上。 最后古凡待到那两个声音渐行渐远,正要走出店外时,陡然抓住了床边的惊骸剑,一个箭步,直接从开着的窗户里跃了出去,身影化为一道急电,稳稳落在了对面房屋的屋顶上。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巨大的效果才会消耗庞大的力量,在大自在天中若是没有九品神位的修为根本就用不了大维空间。 “不好了,不好了,温婆婆,霸虎的迎亲队伍来了,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人惶惶张张地跑过来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说道。 但是林浩目前的状态就是这样,那些点点光芒实际上就是存在于天地间的怒气,只不过这时候怒气不能为他所用,但是却可以帮助修行而已。 吃了一段诊所食堂地沟油炒菜,再品这斋菜素饭,简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刘勇在心中这样的安慰着自己,也是把自己心中的情绪重新恢复到了淡定的平静如水。 罗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喝了几次了,真的是很有效,喝过之后就心清气爽,让人舒服的可以,浑身上下都有了力气,那叫‘精’神百倍,真的好像年轻了呢。 “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么?”不得不说,上官翎的勇气和魄力,楚枫还是比较欣赏的,毕竟,现在可没有多少人敢于向命运反抗了。 说着,秦连就要抱起来悦悦,只有他抱着孩子,才能找机会把孩子救出去。 其实,这帮年轻人,也是他秦越尽力帮助华夏中医复兴,让世人……或者说,起码是让咱们华夏人自己认识到,中医跟西医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接着,那些劲风在楚枫的身体周围缓缓形成了一道透明的保护层,将楚枫牢牢的裹在了里面。 对,你不会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吧。老头说着又摆弄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是这里。”黑暗中,一名俊秀男子朝老屋微一点头,借着稀疏的月色,只见此人正是曾经在现实世界帮我们所有人找寻过污神下落的胡烁凯,也就是星空天城的城主,天神。 洛奇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同意杭一的提议。 “杀人啦,杀人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南宫璃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她?怕她跑了?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越想心里越乱,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何妍内心很矛盾,她能看出这个男生对自己是一片好心,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把他扯入这件事中来。这太危险,一旦惊动了傅慎行,也许眼前这个孩子会面临杀身之祸。她不能这样自私,尤其是对这些一心为她的人。 第六百九十三章 坦克是怎么过来的? 在造船厂紧锣密鼓的对坦克进行改装时,夏尔带着警卫赶到默兹河东岸实地考察。 这时并不安全,德军的炮弹正不断朝城内倾泻,而且毫无规律。 布朗尼少将曾试图阻止夏尔:“您只需要呆在指挥部就行了,将军,您需要的数据我会让人送到您面前,不会有任何错误。” 但夏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有许多东西是呆在后方指挥部里看不到、想不到的,只有身临其境在脑海里推演才会发现。 而且这一仗关系重大,不成功就意味着这次穿插全面失败,夏尔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于是,水流的速度,河道各段的宽度、深度以及河道内沙洲、礁石等情况,都在夏尔的指挥下一一核实。 最终,夏尔选择了一所学校作为出发点。 这是梅济耶尔小学,它的位置在河边。 选择它是因为河水淹没了学校操场,这片“泛滥区”就成了完美的出发地: 它有几百米宽足以让十几辆“水陆两用坦克”排成一排同时出发,这能保证坦克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对岸登陆对敌人形成足够的火力压制。 它是水泥路面,并连接了几条硬路,这满足坦克的行驶要求,即便进入水中也不会陷在烂泥里。 它在操场部分的水深已有1.3米,且地势平坦没有障碍,这可以让坦克兵在这里展开试航练习。 更重要的是学校位于“c”形河道中段。 “水陆两用坦克”从这里下水,用十几分钟时间直线前进,随波逐流后侧向速度恰好临近位于“c”形河道末端的登陆场。 …… 部队在黑暗中出发的,计算好时间以便在天亮前恰好抵达对岸。 幸运的是这天还起了大雾,夏尔又组织了一次炮火还击,为的是用炮弹爆炸的声音掩盖螺旋桨打水的声音。 布朗尼少将亲自带队指挥。 其间出现过一些险情,湍急的河水形成一些无法看见的漩涡,它带着布朗尼少将的“水陆两用坦克”在河中间打转。 好在布朗尼少将临危不乱,他下令关闭发动机随波逐流,等待车身稳定的片刻抓住有机会忽然启动,“水陆坦克”顺利的在推力及惯性下的双重作用下摆脱了漩涡的“纠缠”。 当时布朗尼少将吓出一身冷汗,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夏尔这个混蛋,它的发明的确有用,但简直跟玩具一样,这简直是谋杀!” 布朗尼少将的坦克最终成功登陆时,他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但没等他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马上就遭到敌人弹雨劈头盖脸的打击。 布朗尼少将将脑袋缩回坦克舱内指挥坦克前进。 一路上到处都是“搁浅”或陷在烂泥中的坦克。 对岸的情况无法堪察,谁也不知道水面以下的路况,一不小心就会陷在其中无法动弹,有些甚至掉进看不见的深坑里。 但布朗尼在观察孔中往两侧看了看,很快找到了规律,他低下头对着下方的驾驶员大喊:“看两边建筑,建筑中间一定是街道!” 驾驶员猛然醒悟,一踩油门加快速沿着建筑中间往前冲。 果然,履带排开一道道水花顺利的冲上硬地。 与此同时,布朗尼少将操控着机枪不断朝两侧敌人射击。 “哒哒哒!” “哒哒哒哒!” …… 正在逃窜的德军士兵被打倒在血泊之中,原本就浑浊不堪的积水瞬间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有些受伤的德军士兵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因为河水不断的掩进口鼻使其无法呼吸。 然而,他们越是挣扎越是激起伤口的剧痛,努力几次都没能起身,只能无助的在水里挣扎,动作越来越小,最终像认命似的放弃了,躺在水里没了动静。 枪声此起彼伏,法军士兵跟在坦克后一路追杀德军,只一个照面就突破了德军的河岸防线。 …… 德军默兹河指挥部,尼科拉斯中将正在组织撤退部队的收拢。 他考虑了一会儿就向法金汉报告: “将军,如果我们能封锁住夏尔的部队,我是说彻底包围梅济耶尔。” “那么我们可能不需要放弃梅济耶尔以北的防线。” “我们甚至可以继续进攻敦刻尔克!” 法金汉看着电报发了一会儿愣,他感觉这似乎没问题,如果夏尔的部队无法往其它方向穿插,那就只是把梅济耶尔从德军控制区挖掉,无法对德军防线形成太大的威胁。 但法金汉还是担心战局不会像尼科拉斯想的那么简单。 “你确信能包围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法金汉问。 “是的,我确定,总参谋长阁下!”尼科拉斯中将回答:“我想不出他能用什么方式突破我军防线,他首先要渡过默兹河,就算步兵可以过来,坦克也做不到!” “好的!”法金汉回电:“就按你说的,我让部队重新夺回防线。” 于是,刚刚接到“全线撤退”命令的德军又接到“夺回防线”的命令,已经在火车上往回运的第一坦克师也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尼科拉斯中将对法金汉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能为我补充五个炮兵团和一个步兵师,还有充足的炮弹,这样我就能将夏尔的部队封锁在梅济耶尔无法动弹!” 法金汉很干脆的同意了尼科拉斯中将这个请求。 如果能挡住夏尔,五个炮兵师一个步兵师算得了什么?加两倍、三倍甚至更多都没问题。 然而,就在尼科拉斯中将对着地图思考怎么布设这些即将到来的部队时,通讯兵惊慌失措的冲进他的办公室:“将军,夏尔的部队登陆了!” 尼科拉斯中将头也没抬回应:“那就把他们打回去,通知炮兵!” 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炮兵开火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然而,通讯兵却回答:“将军,他们已经登陆并突破我军防线。他们,他们有坦克!” “什么?”尼科拉斯中将猛地抬头望向通讯兵。 坦克? 坦克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是游过来的?! 第六百九十四章 他们做好投降准备了? 按照惯例,德军炮兵应该布设在距离前线3到5公里的后方,这是为了避免距离前线太近被法军的榴弹炮压制。 更重要的是担心被敌人步兵突破防线后直接威胁到炮兵。 (注:炮兵距离3到5公里直线距离可以使其有更多的反应时间,极端情况下对敌方步兵的突破可以边打边撤。) 但在默兹河西岸,德军的炮兵阵地仅距离前线1公里。 因为他们不担心敌人的炮兵反制,也不担心敌军步兵会突破防线,默兹河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挡在两军面前,给炮兵足够的安全感。 第97炮兵团指挥官西里尔上校确信这一点,因此他一整晚都在指挥部队朝城内开火,连炮兵阵地都懒得移动一下。 “放心,他们打不到我们。”西里尔上校朝周围瞄了一眼,对参谋说:“我们的火炮相隔一两百米布设一门,而他们的炮兵一旦开火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是城外对城内炮战的不对等。 城外有大片的空地可以布设火炮,而城内却到处是建筑只能见缝插针。 缺点是分散布设的阵地炮击精度不高,更多是对梅济耶尔实施无差别轰炸。 但这一情况很快就出现改观。 从前线陆陆续续撤下了40几门榴弹炮又调归西里尔上校指挥,还不断有炮弹从前线运下来,那些炮兵看起来巴不得把这些炮弹打完以便加快行军速度。 这绝对是西里尔上校的高光时刻,一个上校指挥70几门榴弹炮,都快赶上一个炮兵师了。 于是,自信满满的西里尔上校开始计划对梅济耶尔火车站的轰炸。 西里尔上校指着地图分析道: “火车站是梅济耶尔城最重要的地方,那里有十几个仓库可以储存物资。” “即便他们已将大部分物资分散,但它依旧是交通枢纽。” “只要把那里炸成一片废墟,就会影响法军的调动,尤其是法军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 参谋没有异议,他只是对轰炸本身表示质疑:“但现在是黑夜,上校,我们无法较准。” 想要精准的轰炸目标,首先应该知道它的方位再通过试射一步步将炮火引导进目标区域。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且梅济耶尔还实施全面宵禁没有灯火,德军即便有炮兵有炮弹也无计可施。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西里尔上校说:“布设好阵地并让所有人准备战斗,天色一亮马上对火车站实施炮火覆盖。” “是,上校。” …… 东方刚吐鱼肚白,浓雾让西里尔上校有些失望,这会影响炮兵寻找目标并较准。 不过西里尔上校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今天是晴天。 “等太阳出来后,他们的死期就到了!”西里尔上校命令参谋放飞用于侦察机,一共三架。 这是在冒险,因为天空是法国人的,他们的“骆驼”战机能消灭所有德军飞在天上的东西。 但西里尔上校依旧认为这是值得的。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上校。”守在电话前的通讯兵报告:“我们的侦察机被敌人击落了。” “哪一架?”西里尔上校问。 “所有的!” 通讯兵的回答让西里尔上校心下一惊。 所有的? 他原本想趁着天色刚亮的瞬间用让侦察机活动一下,没想到刚飞上天就被尽数击落。 西里尔上校皱了皱眉头,这是否意味着,法军战斗机也是早就做好起飞准备,这才会天一亮就掌控了制空权? 似乎不太妙,法军也在积极备战,他们的炮兵很可能要实施还击了! 果然,西里尔上校听到空中“隆隆”的发动机声,还有飞机低空飞过时带起的劲风。 西里尔上校一脸忧虑的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在浓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道道像蝙蝠似的黑影快速掠过,来来回回。 忽然,飞机投下了几枚炸弹,它们在密集的炮兵阵地中炸开,掀起了一片火光和烟尘。 西里尔上校顿感不妙:炮兵阵地被发现了,飞机正在用炸弹为法军的炮火指引目标。 “转移阵地!”西里尔上校大声下令,与此同时带着部下跳上了汽车。 炮兵常做类似的事,他们每次被敌人发现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这也是西里尔上校将指挥部设在一辆汽车上的原因。 但让西里尔上校疑惑的是,他预想的法军炮火并没有来,没有炮弹的啸声,也没有炮弹在附近炸开,只有发动机在空中轰鸣。 等等,发动机似乎不只在天空轰鸣,还有地面。 西里尔上校望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脸迷茫,那是什么? “隆隆隆” 声音低沉有力,而且在后方持续轰鸣,不像是飞机。 西里尔上校侧耳细听,他终于听到了履带的“嘎吱嘎吱”声。 “是坦克。”西里尔上校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坦克就意味着是自己人,因为夏尔的坦克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跨过默兹河。 “我们有援军到了!”西里尔上校兴奋的宣布。 德军炮兵们发出一片欢呼,手里正在收炮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既然没有法军炮火覆盖,他们打算迎接一下这支“坦克援军”。 然而,在滚滚的雾气中,突然窜出一辆坦克。 德军士兵愣住了。 它不是熟悉的“上西里西亚”,也不是“lk”系列,而是“夏尔a1”,法军的“夏尔a1”! 是缴获的坦克吗?西里尔上校想,应该是吧! 这些混蛋,他们不应该把战利品开在最前头,这很容易让人误会! 然而,坦克越来越多。 一辆,两辆,三辆……很快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夏尔a1”,后方还跟着一队队举着步枪的法军士兵。 这一刻,法军士兵也是懵的,他们望着面前这些德军炮兵都忘了开枪。 这些德国佬为什么不跑也不躲? 看这阵式好像是迎接法军到来的样子。 他们是做好投降准备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收复大桥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德军炮兵忽然乱了起来,他们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这毫无意义。 法军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枪声响成一片,德军士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激烈的枪声延续几分钟后又渐渐停了下来,能听到的只有法军士兵用生硬的德语大喊: “举起双手!” “想保命就把枪丢掉。”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投降是明智的选择!” …… 德军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面前这支法军对抗,他们是炮兵没有作战经验且装备也不行,而法军却有坦克。 坦克炮塔上的机枪和37mm口径火炮对从未与敌人近身作战过的德军炮兵形成了无以言状的压力和威慑。 于是战斗还未进入白热化,德军炮兵就纷纷举手投降。 这是法军第二次大规模缴获。 第一次是在梅济耶尔城,缴获的弹药和物资不计其数,多到来不及统计。 能知道的是阿登山区7个位于森林中的仓库和的火车站附近13个仓库几乎都是满的。 有了这些物资基本不用担心食物、弹药和燃油问题,就算城市被德军完全封锁也能撑几个月。 第二次就是这场默兹河西岸对德军炮兵阵地的突袭,这一仗完整的缴获了63门德式105mm口径榴弹炮,还有大批炮弹。 这款火炮对奇缺大口径榴弹炮的法军而言绝对是宝贝。 此时施耐德已全力生产并从意大利反向进口,直到现在也不过累积了103门。 全国只有103门,至今不敢投入战场,因为担心未批量化很快就会被德军消耗掉。 而夏尔却在战场上一口气缴获了63门。 …… 法军取得胜利后没有停留,他们马不停蹄的沿着默兹河一路往南穿插。 由于德军防线沿河布防,而第一装甲师是在其后方1公里左右穿插,因此一路往前碰到的全是炮兵、指挥部、后勤部队、仓库…… 所有部队都是不堪一击,即便仓促间勉强组织起几次抵抗也是几声枪响后就被轻松击溃。 最终,法军摧毁了10个团级指挥部,6个旅级指挥部,4个师级指挥部和2个军级指挥部。 打死打伤及俘虏的少将有33个之多,校级军官不计其数。 就连尼科拉斯中将这个第21集团军司令都是匆忙间逃跑的,指挥部内的机密文件来不及带走也来不及销毁,以至于法军第一时间就掌握了附近所有德军的情报。 有精确的位置、兵力和番号等信息。 最重要的是,半个多小时后,第一装甲师顺利拿下了上游7公里的大桥。 该桥已被德军装上了炸药,一个步兵营被布署在这里保护大桥的安全。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一旦守不住就炸毁大桥,确保法军无法从这里通过。 然而…… 所有上级指挥部都被第一装甲师像推土机一样铲平了,以至于这支部队失去指挥、失去联系甚至不知道主力方向发生了什么。 没有得到炸桥命令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主力增援色当也是依靠这座桥。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确保法军无法从这座桥通过”。 现在,法军不是从桥对岸来的,忽然出现在侧翼和后方,符合炸桥的条件吗? 很确定,不符合! 炸还不是不炸? 炸了,如果德军反攻或包围梅济耶尔需要这座桥怎么办? 考虑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法国人的坦克“隆隆”的朝他们开来。 机枪和炮火像雨点一样朝他们覆盖,空中还有战斗机带着啸声朝他们俯冲。 最终,驻守这座桥的诺亚上尉选择什么也不做带着部下逃跑。 顺利拿下这座桥后,接下来的事就变得简单多了。 第一装甲军一共有三百多辆坦克,紧急改装成“水陆两用坦克”过河的只有一百辆,在战斗中损失了二十七辆。 其中大多数是渡河时陷进烂泥里或被河水浸泡发动机进水无法维修。 如果没有夺取大桥,位于梅济耶尔的两百辆坦克渡河就会有困难,除非是搭建浮桥或把它们全改装成“水陆两用坦克”。 即便如此,在将来的穿插中依旧存在补给及增援问题,甚至默兹河西岸和东岸还很容易被德军分隔着无法联系的两个部分。 现在,大桥落入法军控制中,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夏尔第一时间就派出一个机械化团守住大桥,接着又为其补充了刚缴获的两个炮兵团,西岸东岸各一个炮兵团。 …… 法国巴黎,天亮后人们还没收到前线胜利的消息。 经过一夜的沉淀后,巴黎公民逐渐从收复梅济耶尔的狂喜中反应过来。 他们注意到了夏尔的部队没能扩大战果,反而有被德军围死在梅济耶尔的迹象。 早上人们买到了报纸,在上面看到了许多对夏尔不利的言论: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夏尔收复了梅济耶尔,但如果他跳不出包围圈,那就只是收复梅济耶尔。” “是的,而且梅济耶尔还会成为一片废墟,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因为德国人会把那里炸平。” “这很可能将成为夏尔最失败的一次穿插,虽然他成功越过了阿登山区,这很让人吃惊,但战果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我们甚至要考虑安置梅济耶尔平民的问题,他们怎么办?穿过阿登山区逃到比利时?” …… 资本家和议员们暗中松了一口气。 夏尔的失败就是他们的胜利,否则夏尔很可能通过这一仗成为他们无法捍动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们重新鼓起勇气收买了喉舌,试图散布对夏尔不利的言论时,胜利的消息再次从前线传来: “夏尔打败了德国人,又一次!” “今天凌晨,夏尔的部队突破了德国人的包围,德军溃败!” “德国军队在默兹河西岸的防线已不复存在了,三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师,总兵力一共7万多人!” “德国人有默兹河天险,还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但依旧被夏尔无情的击溃!” …… 法兰西人民再一次为夏尔的胜利高声欢呼。 第六百九十六章 致命的弱点 巴黎市政厅,总理办公室内烟雾燎绕。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两人指间捏着雪茄,闷声闷气的翻看着刚送来的报纸。 夏尔在梅济耶尔的所有行动都没有向巴黎报告,即便有报告也是滞后的,有时滞后几小时有时滞后几天。 因此,他们甚至要从报纸上才能了解到最新战况。 “真是讽刺。”克雷孟梭认为这是对议会和政府的一种侮辱:“难道军方不知道他们需要在议会和政府的同意下作战吗?可现在我们连前线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是战时,委员阁下。”白里安无奈的回答:“战时如果还需要议会和政府通过才能决策,我们能得到的只有失败,而且是彻底的失败。” 这不是白里安说的,是加利埃尼、贝当还有福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上提出的建议。 最新是加利埃尼的提议: “您知道议会是怎么回事,总理阁下。议会里充斥着各国的间谍,包括德国间谍。” “我们今天在议会讨论的作战计划,明天就会被德国人知道。” “您认为我们这样还能打胜仗吗?” 贝当用电报表示对加利埃尼支持: “议员是一群不懂军事不懂打仗的人,很难想象我们居然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能制定作战计划。” “如果一定要这么做,我有个不错的建议。” “我们可以让议员到战场煅炼一下,如果每个议员都能像德里昂上校一样,我完全没意见!” (注:德里昂上校是名议员,战争爆发后自愿进入军队作战,在凡尔登战役中牺牲) 福煦则是从索姆河前线专程赶回巴黎劝说白里安的: “现在是关键时刻,总理阁下。” “如果我们打的是堑壕战和防御战,我们或许可以像之前一样由议会控制军方作战,因为它变化不大。” “但现在我们打的是运动战、是穿插战,夏尔正在朝德国人进攻。” “如果还需要议会同意,就相当于捆住夏尔的手脚让他与德国人作战!” 白里安其实很愿意捆住夏尔的手脚让他与德国人作战。 然而…… 加利埃尼是陆军部长,贝当是守住凡尔登的中坚,福煦是法兰西兼联军总司令。 这三个人的态度再加上夏尔,几乎代表了整个军方。 即便白里安是总理也不敢公然与他们对抗。 而且白里安也没理由对抗,因为傻子都知道在紧急关头应该给军方足够的自由,除非他不希望法军取得胜利。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白里安和克雷孟梭发现自己似乎被架空了,他们正失去对军方、对战争的控制。 克雷孟梭有些恼火,他把手中的报纸往桌面上一丢,恨恨的说:“福煦、贝当,还有那个被称作是法兰西最聪明的甘末林,他们都在做什么?除了夏尔,就没人能打一场胜仗吗?” 不管是谁,只要打一场胜仗,议会和资本家就会把他捧上天。 因为这样就可以在军方支持起另一股势力与夏尔竞争。 但遗憾的是,几乎所有胜利都是夏尔获得的,即便把其它所有人的功劳加在一起放在夏尔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白里安将报纸往克雷孟梭面前一放,手指点着一则报导说:“你所说的这些人,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这样的装备吗?” 克雷孟梭瞄了一眼报纸,那是《功勋报》,上面刊登了一张由“夏尔a1”改装的“水陆两用坦克”的照片。 它正缓缓开进水里,顶部还有两名士兵在操控。 (上图为正在下水的“谢尔曼dd”) 白里安眼里透着绝望: “他只用了一夜时间,我是说夏尔。” “确切的说只有10小时,他临时想到了这个办法再紧急改装,然后就把一百多辆坦克开过默兹河!” “没有桥梁、没有浮桥也没有任何其它辅助工具,它们就这样开过默兹河突破德国人的防线。” 白里安越说越激动:“你能想象吗?德国人就这样被打败了!而甘末林居然被称作是法兰西最聪明的人,真是个讽刺!” 在夏尔面前,任何人都不配说“聪明”,否则就是对“聪明”的侮辱。 克雷孟梭往沙发上一靠,同时摊了下手。 意思是:我同意,但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没人能对付得了夏尔! 白里安沉默了一会儿,抓起电话对秘书说:“让杜拉中校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放下电话时,白里安对克雷孟梭解释:“我们需要一个懂军事的人。” 克雷孟梭点头表示同意。 杜拉中校是总参第二局的负责人,他虽然负责情报工作但却是军校毕业的,而且参加过实战还表现优异。 不久,杜拉中校就站在白里安面前。 白里安很隐晦的问着杜拉中校: “中校,我想你已经知道夏尔在前线获得的胜利了。” “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全国都因为它而振奋。” “不过出于担心,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比如夏尔这次计划有什么弱点?或者说你知道什么更详细的情况?” 杜拉中校其实对白里安这些人想扳倒夏尔的想法心知肚明。 这不能说是叛徒,只是议会和政府不愿意看到像夏尔这样的人物强势崛起一发不可收拾。 杜拉中校当然不敢点破,他摆出一副忧虑的样子: “是的,总理阁下。” “我一直在分析夏尔的战斗,或者应该说是学习。” “我观察到夏尔的这次穿插与以往的穿插不同,这很可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克雷孟梭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致命的弱点?” “是的,委员阁下。”杜拉中校不慌不忙的回答: “以往的每次穿插,夏尔的第一装甲军都有大量步兵与其配合。” “比如穿插安特卫普有福煦的部队跟进,穿插哈塞尔特有阿尔贝特一世的部队跟进。” “这些步兵可以跟在第一装甲军后接手并控制夏尔收复的战壕和城市。” “但这一次……”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互望一眼,喜形于色: “这一次他没有步兵跟进。” “为了顺利穿过阿登山区,夏尔只带了第一装甲军!” 第六百九十七章 目标凡尔登 正午的阳光如同金黄色的绸缎,在天空中来回晃动驱散了梅济耶尔上空的雾气,这使战场的能见度增加了几倍。 夏尔即便站在机场的天台上,也能在望远镜的光圈中看到几公里外在河对岸休整的第一装甲军。 坦克部队就是这点麻烦,一场激烈的战斗后至少需要一次检修,尤其其中一部分坦克还渡过默兹河。 坦克兵们需要将围帐放气再收起,还要移除外置螺旋桨及电瓶以减轻重量。 这时提贾尼气冲冲的走上天台,手里拿着一封电报,老远就朝夏尔挥舞着,语气充满愤怒:“他们把我们的情况透露出去了。这些混蛋,他们是有意的,绝对是!他们希望我们死在这里!” 夏尔接过电报一看,是加利埃尼发来的,他提醒夏尔:不知是什么地方传出的消息,巴黎到处都在说你的部队缺乏步兵跟进,我相信德国人也知道这件事了。 夏尔轻轻一笑,把电报递还给了提贾尼。 他知道这是谁传播出去的,议会和政府的那些家伙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想把自己摁下去。 提贾尼皱着眉头问夏尔:“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装甲军的确兵力不足。 这是由穿插阿登山区造成的,沿途补给困难决定了第一装甲军无法带更多步兵。 而没有跟进步兵,就意味着一旦收复某座城镇、要地,甚至一个小村庄都需要第一装甲军分出兵力防守。 这样没过多久,第一装甲军就一路将撒豆子似的分散在防线上各自为战。 (注:越是通讯设备落后的时代就越忌讳分散作战,因为某个部分遭到攻击甚至无法及时通知指挥部,这时期往往处于“把部队放出去就找不到也收不回”的状态。) 而敌人,却能在短时间拉起几个步兵师十余万之众的部队。 如果勉强穿插,结果就是第一装甲军在穿插的过程中被敌人切断补给线甚至分割包围。 夏尔不慌不忙的回答:“不知道你是否记得‘弹性防御’,少将?” “当然。”提贾尼回答:“那是我们用在第一特种炮兵师上的战术,我们的部队也训练过。” 夏尔点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提贾尼初时不明白夏尔是什么意思,接着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我们用‘弹性防御’对付敌人?”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对:“可是,‘弹性防御’同样需要防线需要步兵,而我们却一支步兵都没有,除非我们把机械化部队当作普通步兵使用。” 而这显然是不划算的,机械化部队更应该是机动而不是呆在战壕内的驻守。 夏尔从军装上衣兜里取出一张地图,不紧不慢的走到扶栏前将其摊开,对凑上来的提贾尼说:“如果我们穿插的目标是凡尔登呢?” 提贾尼惊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接下来第一装甲军的穿插目标是勒泰勒。 勒泰勒是距离梅济耶尔最近的正在争夺的城市,只有60几公里,如果速度快的话,一天就能穿插到位。 (上图红圈分别为梅济耶尔、勒泰勒和凡尔登,勒泰勒到凡尔登一线是法德防线交界区,埃纳河和默兹河在这片区域大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此时,法军也以为的夏尔的部队会穿插到的的勒泰勒,福煦正亲自指挥着部队对勒泰勒发起猛攻。 只要夏尔的装甲部队从后方对勒泰勒插上一刀,德军防线将会就此崩溃。 “凡尔登距离我们有130多公里,中将。”提贾尼提醒道:“穿插凡尔登会比勒泰勒远得多,这至少要两天时间。” “我知道。”夏尔平静的回答: “可是,你不认为德国人已经在勒泰勒一线做好准备了?” “让我猜猜他们会怎么做。” “在公路上布好地雷,在高地和森林里布下伏兵,再炸毁公路桥或在公路上埋好炸药,或直接把公路挖断!” 提贾尼沉默了。 德国人的确会这么做,因此,这60几公里或许会比穿插凡尔登的130几公里要难得多。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点头道: “您是对的,中将,德国人很可能在凡尔登方向没有准备。” “不过,我们依旧缺乏足够的兵力防守。” “而且穿插路线越长我们的兵力缺口就越大,我们的穿插就越危险。” 130几公里的穿插意味着补给线更脆弱、补能更困难也更容易遭到攻击。 “想想吧,少将!”夏尔手指在梅济耶尔与凡尔登之间划了个圈,分析道:“这片区域处在埃纳河与默兹河的夹角地带,你想到什么了?” 提贾尼一愣,接着兴奋的叫了起来:“这,意味着‘弹性防御’,中将,我们可以用‘弹性防御’来保护自己的补给线,太棒了!” 夏尔点了点头,提贾尼不算太笨。 “弹性防御”不一定需要步兵构筑一道防线。 之所以要构筑防线引导敌军从某个方向进攻,是为了避免敌军不免集中,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这会使布署在二线的装甲部队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进攻哪一点。 凡尔登区域的特点,是有两条河成为其屏障。 这两条河就相当于步兵构筑的两条防线,在没有敌人防守的情况下,德军一定会集中在有桥的位置过河。 没有人会闲着没事有桥不过还要游泳或在附近搭浮桥过河。 于是,敌人就会天然的被“集中”在一起,机动化部队只要掌握好时机和节奏,就能在几座桥之间来来回回,时而击溃这支渡河部队时而又击溃那支渡河部队。 “知道该怎么做了?”夏尔问。 “当然!”提贾尼目光在地图上游离: “重点是比藏西,我们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它作为基地!” “再选择性的炸毁几座桥,把太偏的几个位置排除。” “还要派出战机保证制空权,这样才能准确的掌握德军的动向……” 夏尔暗赞了一声:提贾尼算是学有所成。 至少,在堑壕战时期能算得上是“老师傅”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天色入黑时,尼科拉斯中将带着他的溃军逃到了勒泰勒。 确切的说不是逃,而是一路炸桥破路设置障碍,并安排零散的部队在森林和高地埋伏。 当尼科拉斯中将赶到勒泰勒时,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驻守在这的第73步兵师师长赫克托少将。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尼科拉斯中将紧张的对赫克托少将说:“夏尔的部 “姚将军此次前去将大皇子接回宫,也算是了了皇上一桩心思!”陆维桢微笑。 天空中的冰冻之海破碎,李修的身形凌空而出,身上绽放着诡异的蓝色光彩。 “老大,我们这就办!”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敢再看风光一眼,连忙掏出工具,不是为了隐藏尸体,而是开始营造出另一种这个叫符青的人死去的场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也许他不是魔灵,但也绝对不是人类,至少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关景豪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修实在很难相信关景豪这样天马行空的说法。 “婉清,穆公子没给你提他和冬凌的事吗?”白望生觉得不太对呀,他昨日见到他还以来是来提亲的。 乔一明、万海等一众人刚离开,董博就通过对讲机跟凌霖取得了联系。 叶飞看着这些墙头草,一个个随风摆的样子,真的是令人想要一把将这把墙头草全部拽断,扔在地上。 风光听到他的前半句话,心头猛的一跳,待听到后半句话时,她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 神风宗的弟子,所修炼的功法能够在体内孕育出一股股飓风之力,风逵本身是火属性体质,体内修炼出了强大的赤练狂风。 下一瞬,吴岩唤出造化鼎,心神微动下,探手从造化鼎内,抓出了一道水流。 在被绝美的酱汁萦绕着的,是脆生的莴苣叶碎和鲜嫩多汁的熏鸡肉。熏鸡肉的做法很简单,苏妙在这上面并没有变更什么花样,同样是腌过之后加葱姜酱油烧酒上蒸笼蒸,蒸至八成熟后烟熏,最后刷上芝麻油。 这些悟道意志,果然不愧是鸿蒙药尊留下的,吸收炼化之后,吴岩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天道的理解感悟,更为清晰深刻了。 大伯娘在隔壁早就听到,二丫和她二婶说话的声音了,就在大门那等着她过去。 再看看切尔西这边。苏云还有很多牌没打。迪马特奥、波耶特、索林、埃托奥。这些球员哪一个不是实力出sè的球员。包括弗格森这样的名帅,如果替补席当中没有什么好球员的话,他就算有天大的想法也无法实现。 “招婿的。”高兴见阮双不搭理他了,危机感大作,假如放任她不管,两人之间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冷战,于是他很有危机感地接了这个话茬。 在玄阴元神的大手之中,一头头残暴的凶兽虚影浮现了出来,每一头凶兽都是栩栩如生,通体漆黑,仿佛是用毁灭之气凝聚而成的。 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争论出一个结果的,但是皇上却已经在心里有了定论。他之所以会拿到朝堂上说,只是要给这些大臣们一个信号:朕要在西疆开户市了。 没想到那位‘尊者’竟然会这等近似于分身的秘术,原本只是一名普通凡人的金天源在一瞬间,不单气势变得截然不同了,身周竟隐约有魔灵之气鼓荡,叫人察觉到的一瞬间便心头生畏。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夏尔只能靠自己了 巴黎市政厅,下班时间后白里安与克雷孟梭没急着回家,他们在总理办公室共进晚餐。 白里安将之称为“加班”,晚餐是让秘书专程到夏提耶饭馆购买的烤牛排和烤蜗牛。 (上图为夏提耶饭店,1903年创立,至今还在运作) “这家的牛排很不错。”白里安一边悠雅的切了一块送入嘴里一边说:“虽然我们更应该到饭店吃,但是……” “是的。”克雷孟梭一边嚼一边点头称赞:“这是我吃过最棒的!” “如果有机会,我们应该请夏尔一起试试。”白里安面无表情的说。 接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呵呵笑着。 如果夏尔打了败仗,他在餐桌上的表情一定很让人享受。 过了一会儿,白里安问:“有夏尔的消息吗?” 克雷孟梭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回应:“像往常一样,什么消息也没有,加利埃尼似乎不愿意透露什么。” 不过克雷孟梭又补充道: “放心,我承认夏尔很厉害,没人比他更了解战场了。” “但是……” “如果手里没有足够的部队而德国人又知道他的弱点,我相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白里安点了点头,举起酒杯与克雷孟梭轻轻一碰:“为了夏尔!” “为了夏尔!”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秘书匆匆进来报告道:“总理阁下,杜拉中校想见您!” 白里安扫了桌上的食物一眼,有些尴尬。 在全国实行战时配给制时,身为总理的他享受如此奢华的晚餐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办法,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克雷孟梭扬了扬下巴:“来吧,我们应该去会议室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克雷孟梭站起身来,急匆匆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 会议室内,杜拉中校走到两人面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即便白里安和克雷孟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酒味以及身上带着的烤肉烟味还是暴露了他们不合时宜的奢侈。 但杜拉中校却没说什么,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夏尔成功占领了比藏西。”杜拉中校说。 “比藏西?”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一脸茫然,他们对这个地方没概念。 杜拉中校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地图在两人面前摊开,手指在比藏西的位置上点了点:“我得到的消息是,夏尔沿着默兹河前进,我认为他希望穿插凡尔登。” 白里安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克雷孟梭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我以为他会呆在梅济耶尔,没想到他依旧打算穿插,不愧是夏尔。” 这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夏尔兵力不足,如果守在梅济耶尔坚持到最后是最佳选择。 这不能算是失败还能称之为胜利,毕竟收复了梅济耶尔这个重要的工业城市。 然而,夏尔的“最佳选择”,对他们而言就不是。 他们更希望夏尔继续穿插,然后,因为兵力不足被包围,最好夏尔还能出什么状况。 现在,夏尔如他们所愿,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穿插。 那就是夏尔自己找死,怪不得他们! 谁让他爱逞强呢?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肯定是顺风战打多了,现在已不把德国人放在眼里,在这兵力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依旧冒险穿插! 不过当然,两人面上是不会这么说的。 “上帝。”克雷孟梭轻声惊呼:“这是否太激进了?夏尔只有两万多人,而在他周围的德国人至少有几十万。” 杜拉轻轻点头:“初步估计,在梅济耶尔以北地区有三十几万人。” 白里安吃惊的望向杜拉:“你是说,只是在北面就是三十几万敌人?” “是的,总理阁下。”杜拉中校分析道: “另外,在凡尔登方向有十几万人,在默兹河东岸还有十几万。” “把这些兵力全加在一起,夏尔周围至少有六十几万人!” 如果真要算夏尔周围有多少敌人,把整个西线一百多万全算进去也不为过。 不过真实情况没这么可怕。 因为许多敌人来不及赶到夏尔的位置战斗已经结束了,那些没能投入的部队无法发挥作用就相当于没有。 (注:这也是装甲部队、机动化部队重要的原因之一,机动速度使它们能时而投入这片战场时而又转战另一片战场,多次投入相当于使用了几倍的兵力) 但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两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愕然望向杜拉中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两万人面对敌人六十万? 夏尔居然有这样的胆量选择穿插而不是固守? 好一会儿,克雷孟梭才“嗯哼”一声:“这,有可能胜利吗?” 接着他似乎察觉到过于直白,赶忙补了一句:“我是说,我们是否应该建议夏尔撤回梅济耶尔?” 杜拉中校沉默了一会儿,分析道: “夏尔几乎不可能胜利。” “他应该进攻勒泰勒,福煦在那集中了一个集团军进攻敌人防线。” “万一夏尔打不穿德军防线,福煦的进攻还能给夏尔一线生机,他有可能接应夏尔。” 接着杜拉中校话锋一转: “但现在,夏尔却沿着默兹河进攻凡尔登……”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进攻路线,它比勒泰勒远得多,几乎是两倍的路程。” “同时,德国人在凡尔登的防线很坚固,贝当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突破,而且他也不会选择进攻!”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听明白了。 勒泰勒方向福煦的进攻也许能救夏尔。 但凡尔登方向,贝当却是防御派,他基本不可能进攻! 克雷孟梭心下高兴,面上却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命令贝当进攻?” 白里安皱起了眉头,轻轻摇头: “可我们都知道贝当不擅长进攻。” “何况贝当的防御已经稳固了,现在让他开始反攻只怕会前功尽弃。” “这有可能将凡尔登置于危险中!” 克里孟梭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所以,夏尔只能靠自己了,祝他好运!” 第七百章 多线推进 巴黎市政厅会议室。 杜拉中校对着地图指点江山,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毕竟是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他们一个是律师出身一个是医生出身对军事了解不多,这使杜拉中校毫无压力。 “尽管夏尔已成功占领了比藏西,但这很可能是夏尔军队能走到的最远端。” “比藏西距离梅耶济尔60公里左右,防守这么长的距离至少需要5万人,并且还要有时间构筑完备的工事。” “否则,它们之间的联系十分脆弱,任何一支德军穿插进中间区域都将切断两地的联系!”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频频点头,对杜拉中校的说法深信不疑。 他们不知道的是,杜拉的理论只适合传统步兵。 对于夏尔的机械化部队,相距60公里的两座城市远没有杜拉说的那么“脆弱”,也不需要5万人防守更不需要构筑工事。 …… 埃佩雷克镇是位梅济耶尔与比藏西之间的一个小镇,这个镇位于三条公路的连接处,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附属于德第21集团军的伯内尔上校带着一个机械化团在天黑前赶到了该镇。 这是尼科拉斯中将仿夏尔的编制临时组建的机械化团。 只是德军的机械化团与夏尔的机械化团是两回事,他们没有坦克没有炮兵也没有装甲车,当然也不会有步炮协同、步坦协同,充其量只是坐在汽车上的步兵。 赶到该镇后,伯内尔上校马上就发现自己处于危险中。 防线该朝哪个方向构筑? 一头是梅济耶尔,另一头是比藏西。 两头都有法军而且都是法军的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部队。 不管朝向哪一侧,都会把后背亮在另一侧的敌人面前。 除非构筑一个圆形防线把自己围在其中。 但这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它相当于构筑起战壕再拿着喇叭对敌人喊:“我们把自己包围了,用大炮狠狠的考验我们吧!” 很快,伯内尔上校发现他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还没等他喘口气,黑暗中就传来坦克的“隆隆”声,各个方向都有。 “该死,我们被包围了,这是个陷阱!”伯内尔上校大声下令:“快离开这!” 但这时才明白已太迟了,法军坦克“隆隆”的开上公路把所有出口堵死,法军则以坦克为中心展开,眨眼间就构筑起一道道钢铁防线将德军包围在中间。 “轰轰!”战斗在“圣沙蒙”的75炮和德军的惨叫声中拉开序幕。 德军所谓的“机械化团”在法军的步、坦、炮协同下不堪一击。 …… 巴黎市政厅。 杜拉中校指着地图上的比藏西分析: “比藏西无险可守,这座城市的房子大多木制,它无法抵挡敌人的子弹和轰炸。” “夏尔需要时间构筑工事,但我认为他做不到。因为敌人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它包围。” “除非,他能将比藏西的市民全部动员起来,但即便这样也无法逃脱被包围的命运。” …… 比藏西,市民们吃惊的发现法军收复这里后根本没有构筑工事。 市民们没看到敌人,也没看到战争,他们只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和炮声,然后就传来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消息: “他们(指法军)在莫里亚大桥击溃了敌军,俘虏了一千多名德国人!” “他们在普里尔大桥包围了德国人,打死打伤三千多人。” “他们在米洛大桥附近打败了德国人!” …… 巴黎市政厅,杜拉中校双手抱胸对着地图说: “夏尔犯下的最大错误,是选择进攻凡尔登。” “这条穿插路线太长了,130几公里。” “他们至少需要两天才能抵达目的地,这会给德国人喘息时间做好准备。” “我敢保证,比藏西往南,夏尔的进攻速度会越来越慢也会越来越难,甚至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 比藏西以南38公里的索迪勒镇,夏尔的第一装甲师仅用7小时就穿插到这里,这比计划提前了整整3个多小时。 往凡尔登方向推进时,夏尔一反常态的不是让部队以“一”字长蛇阵前进,而是将第一装甲师以旅为单位分为两个部分齐头并进。 而旅又看情况以团为单位分几条路前进。 这是为了寻找德军防线的漏洞。 在黑夜中行军有个麻烦,几乎没有夜战能力的坦克很容易一头扎进德军防线陷入苦战。 同时,黑夜中没有飞机的侦察和掩护很难掌握准确的敌情。 夏尔的解决方法是将部队全面铺开多线前进。 遭遇敌军阻挡的部队不求强攻,从漏洞渗透过敌军防线的部队绕后包围。 由于德军准备不足来不及构筑起完整的工事,必定存在漏洞。 于是构筑起防线的德军一次又一次被法军从侧翼甚至后背发起的进攻而崩溃。 有时德军甚至不知道那些法军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这需要平时的训练。 否则,仅仅只是黑夜和地形都能让缺乏通讯设备的各支部队成为一盘各自为战的散沙。 在摇摇晃晃的沿着公路前进的装甲车上,参谋向夏尔报告:“将军,我们距离德凡尔登防线还有30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夏尔“嗯”了一声,就连他自己都对这速度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夜间行军会很困难,估计边打边走一夜能推进30公里就不错了,没想到夜间速度居然不比白天慢多少。 很明显,德国人已被这种坦克绕后的战术给打懵了。 他们或许到死都不明白,法国人怎么能那么快找到其防线的漏洞再快速穿插包围。 这可是在夜里! 没有飞机侦察能见度又低。 迟疑一会儿,夏尔对参谋下令:“给贝当发电,告诉他是反攻的时候了。” “是,将军。”参谋应声。 夏尔这是给贝当一点好处。 这一仗就算贝当不反攻,第一装甲师也能从后方击溃德军把凡尔登解救出来。 所以,夏尔不担心贝当会不会进攻。 这无关进攻派还是防御派,而是笨不笨的问题。 第七百零一章 接受夏尔施舍的利益 凡尔登圣米歇尔堡垒,法兰西第3集团军指挥部。 贝当一夜未眠,在昏黄的灯光下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询问夏尔的位置,但除了占领比藏西外什么也不知道。 贝当焦燥不是因为凡尔登前线战事紧张。 自从索姆河战役打响以来,凡尔登的战事已缓和了许多。 凡尔登防线在夏尔的支持下已被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 所有堡垒的火炮都补全了,还分远、中、近三种射程以满足不同需求。 战壕也全面加深加固,还增设了许多混凝土碉堡和暗堡。 更重要的是,防线前三百米左右已被埋上了各种地雷,德军若要进攻必须冒险排雷或过这片雷区。 贝当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为他知道夏尔最关键的穿插作战已经开始了。 “夏尔一定会取得胜利的。”贝当分析道:“因为没人知道他要穿插到哪里。” “什么?”参谋没听懂贝当这话的意思。 “没人知道他要穿插到哪里”与“夏尔一定会取得胜利”有很大的关系? 贝当面无表情的问:“听说过夏尔说的‘攻大于防’的理论吗?” “当然,将军。”参谋回答。 那是夏尔在巴黎后备集团军群的军官俱乐部里说的理论。 虽然军官俱乐部不是正式场合,它甚至是个喝酒吹牛的地方,说的话通常不能当真。 然而,提出这理论的是夏尔。 于是第二天,“攻大于防”的理论就在报纸上登了出来。 此外,加利埃尼第一时间把它编进了所有军校的教材里,与夏尔之前的理论一起。 “您的意思是,这符合‘攻大于防’?”参谋半信半疑:“可是,夏尔的部队是在敌人内部穿插,他没有多少时间寻找德军防线的漏洞……” “你这个笨蛋!”贝当打断了参谋的话:“‘攻大于防’理论的核心,是敌人不知道该防哪一点,因此需要处处设防结果什么也防不住,夏尔的穿插当然符合。” 参谋“哦”一声明白了。 他对“攻大于防”的理解,更多是“攻方”有充足的时间在敌人漫长防线上寻找漏洞。 贝当心下一叹,保持防御态势的一个弱点,就是部下的军官大多处在舒适区中不愿走出去。 防御的战术太简单了,它甚至已经变成构筑工事的艺术而不是打仗,许多人以为只要工事足够好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马奇诺防线在朝这些军官招手,二战时法国的军事理论转为片面的“绝对防御”,与贝当的成功有很大关系。) 所以,他们才无法真正理解夏尔的战术,尽管他们有实战经验。 随后贝当就不与参谋讨论了,他认为跟这些傻瓜说了也不会明白。 贝当着急的是,他与德国人一样,不知道夏尔穿插的目标是哪里。 勒泰勒? 索默皮塔于尔? 还是其它地方? 昨天,当贝当知道夏尔的部队成功占领梅济耶尔时,妒嫉得发狂。 他妒嫉的不是夏尔,而是福煦。 从梅济耶尔出发最适合的穿插位置是勒泰勒,而福煦正在那指挥一个集团军猛攻。 这说明这场仗是夏尔与福煦两人联合发动的,他们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怎么办? 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边缘化,前途也将止步于集团军司令。 甚至有可能降级。 自己在凡尔登所做的一切,往好了说是“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往坏了说就是“耗费大量资源却无寸功”。 就在贝当心里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时,参谋递上一封电报,面带疑色:“将军,夏尔来电,他说是反攻的时候了。” 夏尔一定是疯了,凡尔登已建立起完备的防御,根本没必要反攻。 没想到贝当却一把抢过电报,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起来:“太棒了,这家伙,他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接着兴奋的转头下令:“所有人,做好反攻准备!” 参谋愣了好一会儿,才应声:“是,将军。” 此时的贝当已确认一点:夏尔不是敌人,因为夏尔早已是他追不上的存在。 夏尔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他主动将军功让一部分给贝当的原因。 夏尔的军功已无人能出其右。 在这情况下,多一点少一点无关紧要,在威信上不会有任何区别。 议员依旧把夏尔当眼中钉,公民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惊叹夏尔的智慧和成就,军队的官兵依旧把它奉为经典学习。 然而…… 在政治上就大不一样了。 前者是夏尔吃独食将所有军功据为己有,后者则是与贝当分享并巩固贝当这个盟友。 这是夏尔从议员那学来的手段。 此时军方最强大的势力,分别是陆军部长兼后备集团军司令加利埃尼,法军司令福煦,第3集团军司令贝当,以及法兰西作战处处长甘末林。 加利埃尼是友,甘末林是敌,这两者不需要操作也没有操作空间。 福煦和贝当可友可敌。 正确的做法,是分而治之培养弱势的贝当成为福煦的敌人。 只有贝当和福煦两人争来斗去,夏尔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 这是政治上不变的法则,用利益将他们与自己捆绑在一起才是正确的,而不是跟他们讲感情、讲道理。 眼前是贝当看到了利益,他选择积极与夏尔配合。 收到电报后马上命令士兵沿着雷区的通道前进并剪断铁丝网,同时暗中将炮兵和部队调往前线做好反攻准备。 …… 巴黎市政厅。 杜拉中校恰好说到贝当的问题:“如果贝当发起反攻,他布设在防线前的地雷和铁丝网就会成为他自己的麻烦。” “不,他不会反攻。”白里安语气肯定:“他的军事理论与夏尔完全不同,他们更像是竞争对手。” 克雷孟梭点头表示同意。 贝当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希望夏尔彻底掌控军方。 所以,他们应该是敌人,贝当不可能拼死救夏尔。 他们没想到的是,贝当不是“拼死救夏尔”,而是“接受夏尔施舍的利益”。 第七百零二章 难道这就是夏尔的实力? 白里安几人这一夜谈到深夜,他们都迫切的想知道夏尔的最终结局。 确切的说,是夏尔失败的结局。 但他们同时又知道,晚上通常不会有新情况出现,于是在提出各种有力的论证笃定夏尔无法取胜后,他们在凌晨三点多结束了谈话。 “明天。”白里安对两人说:“让我们等夏尔的好消息!” 克雷孟梭与杜拉中校心领神会的微笑点头。 白里安没有回家,他的办公室有个休息室,享受禁欲生活的他在哪里睡觉没什么区别。 何况,他希望能第一时间获得“好消息”。 这也是他告知克雷孟梭和杜拉中校他留在市政厅的原因,他们获得最新情报时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 白里安心满意足的睡下了,睡梦中带着微笑。 知道夏尔正陷入一个死局中,比什么安眠药都有效。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白里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天色微亮,他身着睡衣起床开门,睡眼惺忪,没想到是克雷孟梭和杜拉中校。 “有消息了吗?”白里安眼睛一亮。 “是的,总理阁下。”杜拉中校回答:“贝当指挥第3集团军发起了反攻。” “什么?他……”白里安一愣:“他居然发起了反攻?” 不久,白里安的脸色转为愤怒:“是谁给他的权限?居然在这时发起反攻,他就没考虑过凡尔登的安全?” 杜拉中校与克雷孟梭对望一眼。 几小时前白里安好像刚说过,战时军方需要必要的自由度,所以贝当的反攻不需要授权。 白里安也知道这个,不过他依旧气呼呼的走向电话打到城防司令部。 “我需要和加利埃尼将军谈谈。” “叫醒他,有些问题我现在就需要答复。”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加利埃尼的声音:“有什么事吗,总理阁下?” 白里安问:“是你下令第3集团军反攻的吗?你知道的,凡尔登对我们很重要,我认为我们不应该为了某个突发事件把凡尔登的安全押上赌注……” 加利埃尼打断了白里安的话:“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总理阁下,第3集团军开始反攻了?我一整晚都在休息,不知道这件事!” 瞬间,白里安一肚子话全都憋在肚子里。 是的,加利埃尼才刚被叫醒,怎么可能是他下的命令。 “那没事了,部长阁下。非常抱歉!” 白里安把话筒往座机上重重一拍,喃喃自语: “会是谁?难道是福煦?” “不,不可能。” 虽然福煦是法军总司令,但福煦与贝当两人的军事理论是相反的,而且福煦也承诺过他不会干涉贝当在凡尔登的指挥。 贝当自己的决定? 也不可能,他是个坚定的防御派,怎么可能一反常态发起反攻! 杜拉中校上前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夏尔?” 白里安猛地扭头望向杜拉中校:“你是说,夏尔能命令贝当?” 杜拉中校耸了耸肩: “这是我的猜测,总理阁下。” “夏尔是唯一一个能与福煦对抗的人。” “贝当可能,不太希望夏尔被德国人包围无法脱身。” 这分析有几分道理,但白里安依旧不信。 原因很简单,夏尔才是军方最有威望、最有权势的那一个,贝当应该希望夏尔倒下,只有这样他和福煦才有一争长短的必要。 “或许我们没必要在乎这一点。”杜拉中校对着地图说: “我们知道,德国人在凡尔登的防线同样坚不可摧。” “即便贝当发起反攻又能如何?他最大的可能是损兵折将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不会有任何改变!”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微微点头,这话让他们稍稍安心。 然而,正当几个人互相点燃雪茄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时,秘书敲门进来:“总理阁下,夏尔的装甲部队已经打到距离凡尔登防线5公里的特鲁克镇。” 三人瞬间石化,克雷孟梭手里雪茄还没完全点燃。 过了好一会儿,白里安才不可思议望向秘书:“特鲁克镇?距离凡尔登防线只有5公里?这是真的?” “是真的。”秘书点点头:“我向加利埃尼将军求证过。” “可是加利埃尼……”白里安怒从心起,刚才打电话给加利埃尼时他什么也没说。 但下一秒白里安就明白了,刚才他问的是贝当不是夏尔。 所以,加利埃尼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确没有给贝当下命令。 而贝当之所以发起反攻,是因为夏尔的部队已经穿插到凡尔登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不是政治上的原因,也不是理论派别的问题,而是夏尔已摧枯拉朽的用实力碾压了一切不和谐的因素。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白里安瞄了一眼地图,又将目光转向杜拉中校。 他想起了杜拉中校的推断:补给路线冗长且脆弱,兵力不足寸步难行,没有友军接应孤军奋战。 现在,不过几小时,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杜拉中校脸上一阵尴尬:“抱歉,我,我不知道,总理阁下。” 这只能说是奇迹了,杜拉中校甚至怀疑是德国人在配合夏尔,否则怎么可能? 两万对六十万,居然能取胜,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取胜! 难道这就是夏尔的实力? 克雷孟梭默默的抽着雪茄,吐了一口烟雾后闷声闷气的说:“先生们,还没到最后时刻。我们都知道,现在是夏尔的补给线拉得最长的时候,也是他最疲惫、最危险的时候。” 杜拉中校无力的摇着头:“虽然是这样,但德国人也同样危险,只要夏尔再往前走几公里,哪怕是强弩之末,也能轻松将德军在凡尔登的防线击溃。” 从战场走下来的他知道腹背受敌有多严重。 补给、弹药库、炮兵,甚至是指挥部将全部被掀翻。 接着就是士兵失去信心全线溃逃! “我相信德国人会有准备的。”克雷孟梭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能看出夏尔沿着默兹河穿插凡尔登,德国人也能看出来!” 第七百零三章 等待夏尔的只有溃败 清晨,一抹金光刺破天幕撒在特鲁克镇外的开阔地上,阵阵炮声从南方传来,那是贝当的部队正在对德军防线发起猛攻。 镇内隐隐有行人徐徐走动,咖啡店开门做好营业准备,炊烟袅袅升起,迎面吹来的微风中夹杂着一丝烤面包的香味。 小镇另一侧是一片森林,长满了带着绿叶的橡树,雾气在阳光下翻滚,与镇里的炊烟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夏尔趴在装甲车车头上,透过望远镜反复观察着这一切,却始终没发现什么疑点。 在他身后,是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装甲上已布满了麻子似的弹坑,似乎在诉说昨晚激烈的战况。 士兵们风尘仆仆,他们脸上虽然刻着疲惫,眼里却透着激动和兴奋。 胜利就在眼前了,第一装甲师将再一次创造奇迹。 而且这次胜利还是史诗级的,一次穿插就解决了几个大问题: 解救了被围困在敦刻尔克的英国人,使他们上百万军队免于被德军歼灭的危险。 收复了付出大量伤亡也无法夺回的索姆河地区。 收复了数月僵持不能寸进的凡尔登地区。 ……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现在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但让人不解的是,夏尔却在这时候下令停止前进并收拢部队。 “将军。”布朗尼少将趴在夏尔身边,小声问:“有什么问题?” 夏尔轻声回答,声音平缓:“这里没人。” 布朗尼少将一脸懵,他冒出头往前方的开阔地看了看,一脸不解:“这里没人难道不正常?这片地区适合坦克作战,德国人就算想挡住我们也不会选择这里。” “但如果等着我们的是坦克呢?”夏尔问。 布朗尼少将愕然:“您是说,德军第一坦克师?” 再看向前方地形时,布朗尼少将眼里透出一丝惊恐。 如果德军坦克部队埋伏在森林里,就可以在法军通过时突然出击将法军截为前后无法呼应的两段。 夏尔微微点头,问:“找到它的位置了吗?” “不,没有,将军。”布朗尼少将摇了摇头。 从昨天起,德第一坦克师就在法军的侦察下失踪了,尽管法军已派出多批战斗机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它们的下落。 “如果我们找不到德国人的坦克,就只有一个解释。”夏尔说:“他们在火车上。” 布朗尼想到两里外就是铁路线,德国人可以把第一坦克师运到这里并提前设下埋伏。 “他们埋伏得很好。”夏尔收起望远镜,目光却依旧望着森林:“我找不到任何破绽,但他们忽略了一点:这里距离凡尔登只有5公里,无论它是否适合坦克作战,都应该调集部队阻止我们前进!” 说完,夏尔对布朗尼耳语几句,布朗尼应声下去安排。 …… 特鲁克镇的森林,在一片伪装中,果然藏着一辆辆蓄势待发的坦克。 这是埃尔温的决策。 当时他的坦克部队刚从敦刻尔克撤下来并紧急装车打算沿着铁路线进攻梅济耶尔。 这是尼科拉斯中将的命令: “梅济耶尔有太多的物资被法国人缴获了,那里已成了他们的补给基地。” “我还发现的法军把步枪都换成了我们的毛瑟。”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用的弹药就是我们的。所以梅济耶尔是重点!”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一旦德军夺回梅济耶尔就能从根源上切断法军的补给。 但埃尔温却迟疑了,他看着手中摊开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来得及吗? 赶到梅济耶尔并将其收复至少要一天。 这只是“至少”。 事实是梅济耶尔有默兹河为屏障,第一坦克师很难展开兵力发起进攻。 除非,像夏尔一样让坦克抱个气球漂过河去。 这家伙,是怎么想到这办法的? 居然能让坦克直接渡河,最终取得了一场几乎不可能的胜利! 又考虑了一会儿,埃尔温认为返回梅济耶尔收复它已没有意义。 他向尼科拉斯中将报告: “夏尔的目标很可能是凡尔登。” “他的速度很快,只需要一两天就能穿插到那。” “到时,就算攻占了梅济耶尔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依旧要面对失败。” 事实的确如此。 一旦夏尔从后方打穿了凡尔登。 贝当在凡尔登所做的一切准备就会成为夏尔的另一个基础:凡尔登储存了大量的弹药和物资且兵员充足。 到时,夏尔将带着贝当大军再顺着原路打回来,补给线还是顺流而下的默兹河。 唯一能避免这一切发生的办法,就是在夏尔的部队穿插到凡尔登前截住他。 埃尔温自信的说:“只要凡尔登在我们手里,夏尔的部队就一定在我们的包围圈中,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此时的尼科拉斯中将已方寸大乱,他脑海里只想着拿下梅济耶尔拿下梅济耶尔! 看到埃尔温的电报时尼科拉斯中将才猛然醒悟,他同意了埃尔温的方案,同时心下惭愧:自己跟埃尔温比起来的确有差距,即便军衔比埃尔温高。 埃尔温的火车在天色入黑时改变了前进方向,因为这时天上没有法国人的飞机盯着。 他比夏尔的部队提前三个多小时赶到特鲁克镇。 埃尔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空特鲁克镇并把村民交给德军步兵看管,他知道这些法兰西人很可能会透露德军在这里埋伏的情报。 为了不让夏尔怀疑,埃尔温在森林里埋伏的同时,还调来一个团的步兵假装成村民在镇里保持活动。 所以,炊烟、村民、咖啡店都是假的。 一旦战斗打响,这些士兵就会配合第一坦克师夹击夏尔的第一装甲师。 此外,埃尔温又调来两个炮兵团,他们完成试射将诸元定在开阔地上。 埃尔温的计划是: 当夏尔的第一装甲师沿着公路经过开阔地时,先来一片炮火覆盖。 接着坦克再从森林里杀出将第一装甲师一分为二。 最后再各个击破。 只要能击溃夏尔的第一装甲师,所有问题就不是问题,等待夏尔的只有溃败。 第七百零四章 燃烧弹 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补上,抱歉! …… 特鲁克森林,埃尔温少将躲在草丛中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法军部队,一只蜘蛛在他脸上缓缓爬动,但他却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法军坦克在“隆隆”声中开来,虽然远在几百米外,但埃尔温少将依旧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这不只是因为双方坦克性能上的差距,更是法军士兵脸上带着的坚毅、自信和杀气,似乎是在向敌人宣示这是支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部队。 不愧是夏尔训练出来的精锐,埃尔温少将想,但是现在,这支部队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战绩了。 虽然德军的坦克及素质都不如法军,兵力也不相上下,但德军胜在有备打不备,而且法军长途跋涉到现在已是精疲力尽。 因此,就算是夏尔也改变不了什么,这将会是他的第一场战败。 埃尔温少将还希望能生擒夏尔,如果不能就应该将他击毙。 因为夏尔太危险了,他是“得不到就应该毁掉”的威胁,什么道义什么条约都没用。 这时夏尔的部队忽然停了下来,埃尔温少将一颗心嗖地悬到了半空。 难道夏尔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埃尔温亲自检查过,他带着工兵抹平了每一道坦克履带碾出的痕迹,甚至还用旧土掩盖,小镇也精心伪装并清除了可疑的丢弃物,埃尔温自认没留下什么破绽。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趴在身旁的参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小心翼翼扭头望向埃尔温,用眼神请示:出击吧,将军,我们可能被他们发现了。 但埃尔温却轻轻摇头,示意参谋不要轻举妄动。 夏尔没发现。 否则,他们就不是停在那不动,而是已经将“圣莎蒙”展开并朝森林打来一批批炮弹了。 埃尔温很有耐心,夏尔的部队在那休整了半个多小时,他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夏尔的部队终于动了。 首批是法军装甲部队标准的侦察分队:每辆坦克后都跟着两辆有装甲车,坦克则清一色的是37mm短管炮。 这是夏尔装甲部队的特点。 自从大批量装备m1型装甲车后,“夏尔a1”坦克的武器几乎全换成了37炮。 夏尔认为机枪火力可以由装甲车提供,这时坦克再装备机枪就是浪费,它更应该装备又可以打工事打步兵又可以反坦克的37炮。 埃尔温安静的等着,他要把法军先头部队放过去,攻击其脆弱的中段。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声。 埃尔温猛地抬头,但视线却被树荫遮挡什么也看不到。 法军侦察机? 还是执行其它任务经过这里的飞机? “隆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埃尔温心下暗道一声不妙,这机群似乎是直奔自己所在的这片森林。 再转头一看公路上的法军,埃尔温愕然发现坦克和装甲车已停了下来,此时正调转炮口朝向森林。 “该死,他们发现我们了!”埃尔温回身大喊:“进攻,马上进攻,离开这里!” 然而…… 炸弹已带着啸声从天而降。 埃尔温第一时间就趴在地上做好准备迎接巨响和震动,但随着爆炸声掠过头顶的却是一片热浪和嚎叫声。 埃尔温抬头一看,惊呼:“上帝,这是汽油弹,他们把汽油弹装上了飞机!” …… 汽油弹是在夏尔穿插安特卫普之后交给“圣艾蒂安”兵工厂研发的。 它没有多少技术难度,因此夏尔没有过多干涉。 燃烧物是加了白磷的汽油,它一接触到空气就会自燃,这省掉了点火这个步骤。 炮弹前端依旧是引信,与普通炸弹不同的是它只有少量装药,其作用是炸开弹体使燃烧液扩散形成二次爆燃。 夏尔只是给斯蒂德提了个醒: “直接用汽油或许杀伤效果并不好,我们都知道它喷溅后不容易附着到人或目标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试着使其粘稠。” “比如在汽油内按一定比例添加天然橡胶。” (注:在凝固汽油弹发明之前使用的就是添加了天然橡胶的汽油弹,效果与凝固汽油弹差不多,当时称为“胶状汽油弹”。缺点是天然橡胶昂贵,之后被廉价的软脂酸、环烷烃取代) 斯蒂德尝试后大喜过望,他在电报里激动的对夏尔说: “这又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发明,将军!” “它的杀伤效果比汽油好得多,它能飞得更远,燃烧时间也成倍增加!” “只是有个缺点,天然橡胶不便宜,这种燃烧弹是普通炸弹价格的三到五倍。” “您真的觉得,它在战场实用吗?” 斯蒂德这是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他有些想不通:如果一枚燃烧弹的价格是普通炸弹的三倍到五倍,那为什么不直接用三枚或五枚炸弹炸毁目标,用燃烧弹烧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夏尔给了肯定的答复让他放心生产。 斯蒂德不知道的是,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一枚燃烧弹能造成的破坏力和杀伤力远高于三枚甚至五枚普通炸弹。 就像现在,德国人的坦克部队躲在树林里,普通炸弹对他们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炮弹也不例外。 燃烧弹就完全不同了。 它们一枚枚在森林中炸开,爆发出红黑色的火焰,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又像是魔鬼的毒牙,狠狠的将这片绿色的森林撕开了一道道火红的伤口。 树木像被点燃的火把,一棵接着一棵被吞噬。 火焰跳跃着,像是在狂欢,连空气似乎都在燃烧,到处都是呼呼的风声以及士兵凄厉的喊叫和呼救声。 一辆辆坦克带着火焰急匆匆的冲出火场,它们试图闯出这片炼狱获得片刻的喘息时间。 但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一发发炮弹已击穿其装甲将它们打成一堆堆废铁。 不一会儿,开阔地上就到处都是坦克的残骸,装甲上燃着火焰,即便有些没被击中,也因为发动机过热冒起了黑烟。 在它们后方,还有许多坦克试图逃离,但却被前方的坦克残骸挡住了去路。 第七百零五章 这是夏尔的风格 巴黎市政厅。 在总理办公室内的几个人都没有心思吃早餐,他们喝着咖啡焦燥的等待前线的消息。 贝当的情况跟他们想的一样,他的确没能突破德军防线。 自夏尔带兵夺取了凡尔登堡垒群的核心杜奥蒙堡垒后,德军就以奥恩思、博蒙、莫库尔等堡垒为基础构筑了一条由堡垒和战壕结合的防线。 或许是知道贝当不会轻易进攻,德军没有在防线前布设铁丝网和地雷。 但即便如此,一向专注于防御工事建设的贝当在进攻时依旧显得疲软无力,时长一个多小时的攻势有半个小时在炮火准备,部队冲锋后被德军炮火打下来三次。 这让杜拉中校都感到奇怪: “半个多小时被德军炮火打下来三次?” “难道他们一遭到德军的炮火轰炸就撤退?来来回回跑三次差不多就需要半小时了!” 克雷孟梭“嗯”一声没发表意见,嘴角挂着一丝嘲意,贝当向来如此。 白里安却觉得情有可原:“这不是贝当擅长的,我们都知道他强调防御,他认为进攻是对士兵生命、对战斗的不负责。” 同时心下一叹。 如果没有夏尔,他的理论或许是正确的。 因为事实似乎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进攻是在用人命毫无意义的消耗敌人的子弹和炮弹。 但在夏尔打了几场漂亮的穿插战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进攻不一定非得像福煦那样用人命堆,还可以像夏尔那样穿插,就像一把手术刀似的在敌人阵地上轻松的割来划去,让敌人疲于奔命。 相比之下,贝当的防御既不能获得胜利,也无法减少士兵的损失。 最终的结果,是人们普遍认为夏尔才是唯一正确的那个人。 这也是夏尔逐渐控制军方甚至在法兰西都有超然的地位且无人能捍动主要原因。 人们信任夏尔,相信他的理论他说的话是正确的。 不管是军人,还是工人、农民,甚至是成天忙于家务消息闭塞的主妇。 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法兰西有可能因此回到独裁时代,而且是全民支持、人心所向的独裁! 正在几个人陷入沉默时,秘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总理阁下,夏尔的部队在特鲁克镇停下了,据说在那碰到敌人的埋伏,是德国人的坦克部队!” 坐在沙发上的克雷孟梭激动的跳了起来,他得意洋洋的昂着头: “我就知道,德国人不会那么笨!” “是的,我们能想到夏尔穿插凡尔登,他们一定能想到。” “否则,德国人就不配成为我们的对手,更不配成为夏尔的对手!” 杜拉中校起身在地图上找到特鲁克的位置,分析道: “这有一片森林,德国人很可能把坦克埋伏在森林里。” “同时特鲁克又是前往凡尔登的必经之地,夏尔即便知道德国人埋伏在那也没办法。” “我是说,他要么强行通过,要么绕道。” 实际上只有“强行通过”这一个选项。 因为夏尔是沿着默兹河穿插,一面是默兹河显然无法通过,绕道则会增加30几公里的路程,这会使夏尔的部队陷入重围。 白里安迟疑着问:“夏尔会主动对敌人发起进攻吗?我是说,夏尔的装甲部队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夏尔已经与德国人交过几次手了,都是大胜,这一次可能也不会例外。 但杜拉中校却信心十足: “不,总理阁下,这次不一样。” “夏尔的装甲部队从梅济耶尔备战起到现在已过了一整天,他的部队疲惫不堪。” “如果夏尔主动进攻,很可能会输掉这一仗!” 克雷孟梭表示赞同: “是的,应该说不止一整天。” “他们在此之前就在忙着进攻梅济耶尔,在进攻梅济耶尔之前还有连续几天穿插阿登山区。” “现在,等他们终于抵达特鲁克地区时,德国人的坦克部队出现了。” 白里安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说得对,夏尔碰到对手了。我听说,德国的第一坦克师被认为是唯一有可能打败夏尔的部队。” “是的。”杜拉中校确认了这一点:“指挥官是埃尔温少将,他多次在战场上与夏尔交手,虽说总是处于下风。” 白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把希望寄托在德国人身上。 放松下来后白里安才感觉到饿,他摸了摸肚子建议:“或许,我们应该来点蛋糕,我们可以一边享用一边等结果。” “当然。”克雷孟梭和杜拉中校两人欣然表示同意。 然而,还没等白里安叫秘书,秘书猛地推门进来,语气惊惶:“总理阁下,夏尔击溃了敌人取得了胜利,彻底的胜利!” “什么?”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秘书,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杜拉中校问:“不过半个多小时,夏尔就击溃了敌人?而且是彻底的胜利?” “是的……” 克雷孟梭打断秘书的话:“夏尔的部队是什么伤亡情况?” 如果夏尔的装甲师伤亡惨重,他同样无法继续穿插凡尔登。 “装甲师几乎没有伤亡,委员阁下。”秘书的声音带着无奈。 “不,这不可能。”杜拉中校一脸匪夷所思:“那可是德国人的第一坦克师,他们如此不堪一击?” 两三百辆坦克,就算它们的性能不如“夏尔a1”,但怎么说也能拼掉一半。 但现在的结果却是“夏尔的部队几乎没伤亡”? 白里安抓住了重点,他问:“夏尔是怎么做到的?” “燃烧弹,总理阁下。”秘书回答:“他发明了一种新的炸弹,这种炸弹用飞机挂载,投到森林里燃起了大火。德国人的坦克甚至没几辆能开出森林……” 白里安半张着嘴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可以这样吗? 克雷孟梭手里端着咖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目光转向杜拉中校。 杜拉中校迟疑了一会儿,他虽然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还是轻轻点头。 这是夏尔的风格,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冒出几个让人吃惊的发明并扭转战局! 第七百零六章 轰炸机的压制 特鲁克镇。 没进入战场的法军士兵愣愣的望着森林里腾起冲天火焰。 他们想过夏尔能带领他们打赢这场战斗,却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获得胜利,更没想到敌人会败得这么惨。 许多人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因为他们听说对手是德军第一坦克师。 “这是德国唯一的坦克师,他们抽调最勇敢、最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组成了这支部队。” “从我们组建坦克团不久,德国人也有了自己的坦克和坦克师。” “是的,他们在学习我们,同时也在针对我们。他们可能是最了解我们的敌人!” …… 但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 夏尔甚至只派出一个装甲营,进入战场的只有32辆坦克。 士兵们都以为这个装甲营是被派出去的诱饵,望向他们的目光带着悲壮,他们以为这个装甲营没有几人能活着回来了。 然而…… 一切只需要一把火。 飞机飞到上空把炸弹往下一丢,火焰在森林中腾空而起,敌人拥有的所有优势顷刻间就会化为灰烬。 士兵们惊呼: “那是什么?我们的飞机命中他们的燃料库了?” “不,有谁会傻到把汽油放在前线摆在身边?那是我们的炸弹,炸弹炸出的火焰!” “是的,那一定是夏尔的发明,他把敌人的坦克炸成一片火海!” …… 然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指挥车上的夏尔,眼里充满了尊敬和庆幸。 有些人还鼓起掌,朝夏尔喊道: “很棒的指挥,将军,漂亮的一仗。” “我们没想到胜利会如此简单!” …… 夏尔轻轻一笑,向他们点头致意。 这次胜利其实不简单,士兵们没意识到,如果夏尔没察觉到不对的话,第一装甲师此时很可能已在苦战中。 布朗尼少将愣愣的望着森林里火海。 布朗尼是有心理准备的那一个,夏告诉过他“使用燃烧弹引燃森林”。 但他不认为“燃烧弹”引燃森林能给德军坦克造成多大杀伤,那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 而德军坦克却可以在火势烧旺前冲出森林。 很明显他错了。 这种燃烧弹一烧起来就是最旺的时候,没有中间过程,德军坦克没时间逃跑。 好一会儿他才深喘一口气,似乎刚反应过来。 他回头望向夏尔,请示道:“将军,敌人可能在逃跑,我们是否应该乘胜追击!” “不,少将。”夏尔否定了这个方案:“你认为德国人完全没准备吗?” “什么?”布朗尼不解。 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准备?就算有准备也变成没准备了。 这时天空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接着炮弹成片成片的在前方开阔地炸开。 布朗尼明白了,德国人准备了炮兵。 如果刚才急着追击,现在只怕要在这片炮火覆盖下死伤惨重了。 …… 炮火覆盖是埃尔温下达的命令。 只不过目的不一样,之前的准备是为了轰炸夏尔的装甲部队,现在是为了掩护第一坦克师残存部队撤离。 部队被烧得太惨了。 燃烧弹炸开后喷溅出的火焰就像胶水似的附着在人和坦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有些士兵抢救战友,他们脱下衣服扑打火焰,但不仅没把火焰扑灭反而越打越多越打越旺,甚至引火烧身接连烧了好几个人。 有些士兵担心坦克被引燃,用树枝扑打或泥土覆盖,但它居然附着在泥土上燃烧,把火头引得到处都是。 更多的士兵被引燃后,在剧痛下嚎叫着到处奔跑,或者在地面打滚。 他们一旦抓住某些东西就因为疼痛死死抱着,最终与无辜的战友们一起同归于尽。 …… 埃尔温也被烧得焦头烂额。 他的参谋被引燃了,就在埃尔温面前嚎叫,埃尔温没有任何迟疑带上两名警卫上前扑救,结果他和一名警卫都沾上了火焰甩不掉。 警卫的手被烧得像一根枯柴似的,乌黑中冒着热汽。 埃尔温则因为忍着疼痛快速脱下整件衣服这才侥幸逃脱,但被烧伤的手臂依旧火辣辣的疼。 此刻,身处火海中的埃尔温,心底竟冒出丝丝寒意:这是来自地狱的火焰吗?为什么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难道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埃尔温发现电台幸运的没有被引燃。 “命令炮兵!”埃尔温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命令:“让他们马上开火,能打多久就打多久!” “是,将军。”通讯兵应声把命令传达下去。 与此同时,埃尔温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抛弃所有坦克,它们无法穿过树林。 幸存的人员沿着森林往东撤退,只要越过两里外的默兹河就安全了,夏尔的装甲部队只能止步于此。 …… 德军炮弹一片片的在开阔地上炸开,硝烟、尘土和森林的火焰融合在一起,构画出一个宛如炼狱的世界。 布朗尼少将有些着急,他凑到夏尔身旁报告:“将军,西北方向有一支敌军正在向我方靠近,一个步兵师,半小时左右赶到。” 那是飞机丢下的通讯瓶传达来的信息。 现在,要么冒着炮火通过,要么分出一支部队把这个跟上来的步兵师挡住,实在不行就绕路。 夏尔掏出怀表看了看,平静的回答:“再等等!” 正当布朗尼想问“等什么”时,天空飞来一批“卡普罗尼”轰炸机。 确切的说是两批,它们分成两个方向飞往隐藏在森林中的炮兵阵地,抛下一枚枚燃烧弹。 就像之前一样,森林深处再次燃起一道道冲天火焰,还有炮弹殉爆的巨响,惊天动地连地面都震动了几下。 布朗尼明白了。 一切都在夏尔的掌握中。 轰炸机已在路上或附近绕圈,直到德军实施炮火轰炸暴露了阵地,它们才出现并为其“添一把火”。 没过多久,炮声渐渐平息下来。 开阔地只剩下一片被炮弹掀起的烟尘,它们与森林涌来的热浪和黑烟混杂在一起,不停的翻滚着,似乎在做最后的努力阻挡夏尔的装甲师前进。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第七百零七章 你更需要喇叭 当第一装甲师再次向凡尔登前进时,驻守梅济耶尔的艾斯丁尼发来一封电报:“燃烧弹仅剩35枚,将军,它们不足以发动下一批攻击!” 夏尔回了一个命令:“把剩下的燃烧弹丢到凡尔登防线上。” 燃烧弹对躲在防线中的地面部队没有多少杀伤力,它甚至可能不如普通炸弹,尤其燃烧弹只剩下区区35枚。 但夏尔还是决定这么做。 他不是想杀死多少德军,而是告诉他们夏尔的部队来了,从他们的后方。 再顺便用燃烧弹的火焰给他们一点点心理震撼! 最重要的是…… 夏尔对参谋下令:“给贝当发电,是改变进攻策略的时候了。” …… 凡尔登前线。 德第5集团军指挥部设在距防线两里的穆瓦雷小镇。 集团军司令瓦雷克中将一直守在电台前,他命令通讯兵一遍又一遍的给第一坦克师发报。 他想知道特鲁克的战况,这关系到凡尔登防线的安全,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复。 “将军。”参谋报告:“我军炮兵遭到法军轰炸机压制,死伤惨重。” 瓦雷克中将没有迟疑,沉声下令:“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关系到整道防线的安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可那是一种汽油炸弹。”参谋一脸为难:“它燃烧了整座森林,火势正在炮兵阵地周围蔓延,他们无法坚持。” “汽油炸弹?”瓦雷克中将眉头一皱。 那是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能顷刻间就让两个炮兵团失去战斗力? “第一坦克师呢?”瓦雷克中将又问:“有他们的情况吗?” “没有,将军。”参谋回答:“炮兵只收到埃尔温少将的开火命令,他或许正指挥第一坦克师与夏尔的装甲师作战。” 瓦雷克中将“嗯”了一声,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无法安心。 即便在指挥作战,回个电报的时间应该有吧? 难道电台被炸坏了? 忽然,刺耳绵长的防空警报响起,防空机枪发出有如撕布的声音,将密集的子弹打到空中。 瓦雷克中将走出指挥部抬头一看,额头瞬间阵阵发凉。 “从北面飞来的。”瓦雷克中将喃喃自语:“法国人的轰炸机!” 轰炸机不多,只有四架,它们看到下方德军防线后就把炸弹丢了下来,甚至没有降低高度。 “轰轰” “轰轰轰!” …… 一道道鲜红的火焰在阵地上冒起,几处房屋被引燃,德军士兵叫喊着搭乘汽车风风火火的赶往火场。 然而,瓦雷克中将的注意力却没在这里。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识这种能引燃森林的汽油炸弹,但这不重要。 “如果他们的轰炸机有余力轰炸这里。”瓦雷克中将愣愣的望着空中正在返回的“卡普罗尼”轰炸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击溃了第一坦克师?” “不,将军。”参谋回答:“现在距离开战只有半个多小时,敌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击溃第一坦克师。” 瓦雷克中将轻轻点头:“但愿如此。” 昨天中午,当瓦雷克中将知道夏尔的部队沿着默兹河南下时,他就担心夏尔会穿插凡尔登。 瓦雷克中将想做些准备,但却发现没法做准备。 凡尔登防线太长了,有二十几公里。 同时,随着索姆河战役打响,第5集团军也被掏空了。 原本拥有7个军共17个师共30几万兵力,现在只剩下不满编的3个军6个师,总兵力不到10万。 这点兵力,已没有能力在后方再构筑一条防线。 何况瓦雷尔中将也知道构筑防线也没用。 夏尔的坦克就是用来突破普通防线的,要挡住他们必须构筑带有防坦克壕的防线。 几十公里长,带防坦克壕,一天之内完成。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瓦雷尔中将只能向总参谋长法金汉报告:“与其在这里等着被夏尔击溃,我认为更好的选择是提前撤退。” 但法金汉很干脆的否决了他的想法:“不,中将。我们会挡住夏尔的部队,第一坦克师已经在赶往特鲁克的路上了。” 听到第一坦克师这个番号,瓦雷尔中将心下稍定。 法金汉补充道:“另外,你必须封锁消息,明白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夏尔正从后方穿插凡尔登!” “是,将军。”瓦雷尔回答:“我明白。” 身为一名中将的他当然明白,这关乎全军的士气。 一旦士兵们知道这件事,那么,还没等夏尔的坦克出现,他们已逃得差不多了。 …… 凡尔登杜奥蒙堡垒。 贝当昨晚已将指挥部迁到这里,因为它处在最前线,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方圆数里的进攻情况。 然而,进攻状况不理想,很不理想。 士兵们冲进无人区往往只能推进两百多米,一旦敌人机枪和炮火打响,他们就像潮水般的撤了回来。 贝当甚至无法指责他们。 他平时给士兵的口号是:盲目进攻相当于自杀,它除了死亡外,对战事起不了任何作用。你们应该记住一点,血肉之躯无法抵挡敌人的炮火和子弹。 该死,我应该准备些坦克,贝当想,有了它才能像夏尔一样进攻!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否则就与自己强调的“防御理论”相悖。 贝当感觉自己正处在巨大的矛盾中,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平时否定的战术。 但从战略方向看它又是必须的:夏尔正在后方朝德军防线挺进,他应该给予配合。 就在贝当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时,参谋将一封电报递到他面前:“将军,夏尔来电,他说您应该准备几个喇叭并用它们作武器,这样效果或许会更好。” “喇叭?开什么玩笑!”贝当骂道:“用它作武器?难道对着德国人大喊,让他们投降……” 话还没说完贝当就反应过来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兴奋得大叫:“上帝,他是对的,我们的确需要喇叭,它会比步枪和大炮有用得多!” 参谋一脸懵。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第七百零八章 宣传攻势 凡尔登前线,德第5集团军战壕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不过他们担心的不是眼前法军的进攻。 贝当指挥下的第3集团军防御力或许很强,但进攻方面简直可以用“儿戏”来形容,他们无法对德军防线构成哪怕一点威胁。 硝烟中,凯尼恩少校猫着腰沿着交通壕赶来观察战况,他趴在战壕前,从沙袋构筑的女墙中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并举起了望远镜。 他身后,脸上满是尘土和硝烟的德军士兵们交换一下眼神,最后将目光集中在保利诺少尉身上。 坐在弹药箱上休息的保利诺少尉轻轻点头,他丢掉手中的烟头,抓过靠在旁边的步枪,沿着战壕猫腰小跑到凯尼恩少校身旁,手握步枪背靠战壕做好为其火力掩护的准备。 然而,保利诺少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等了一会儿,小声对凯尼恩少校说:“长官,你不觉得法军的进攻有些奇怪吗?” 凯尼恩少校皱了皱眉头,保持一动不动,轻声问:“什么意思?” “法军已一个多月没有进攻了。”保利诺少尉回答:“我们都知道贝当更注重防御,而且法军主力已调往索姆河,我不明白他们在这里的进攻还有什么意义。” 言下之意是,法国人只想守住凡尔登,双方主力的决战地是索姆河。 因此,法军在凡尔登方向的进攻不合常理,它必然有某种原因。 凯尼恩少校缩回脑袋放下望远镜,扭头盯着保利诺少尉,目光中带着警告,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保利诺少尉被凯尼恩少校的表情吓住了,迟疑了一会儿。 但他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回答:“是夏尔,少校,我想说的是夏尔,他可能正带着部队朝凡尔登穿插,在我们身后……”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少尉!”凯尼恩少校打断了保利诺的话,语气转为严厉:“你只需要考虑怎么完成上级交给你的任务!” “是,少校。”保利诺少尉回答。 “还有闭上你的嘴。”凯尼恩少校继续训斥:“你应该知道你所谓的‘猜测’会给部队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是,少校!” “没有下一次。”凯尼恩少校手指在保利诺少尉胸口点了点:“除非你想被送上军事法庭!” “是,少校!”保利诺回答,但脸上却带着不甘。 这关系到士兵们的性命,怎么会是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事? 凯尼恩少校瞄了战壕一眼,他发现不只是保利诺少尉,其它士兵脸上同样带着疑虑。 他马上意识到保利诺上尉不过是士兵的代表而已。 “放心吧,士兵们。”凯尼恩少校面带自信,语气肯定: “夏尔的确攻占了梅济耶尔,但他们穿插的是阿登山区,能带的只有两万人。” “我们已经在比藏西截住他们了,我确信这一点。” “另外,我们还得到了第一坦克师的增援。” 听到第一坦克师这个番号,士兵们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些。 有这支部队的拦截,凡尔登就不太可能会遭到夏尔装甲师的攻击。来自背后的攻击。 但就在这时,空中忽然飞来了几架“卡普罗尼”轰炸机,它们在士兵们惊诧的目光下丢了几十枚冒着火焰的炸弹后再扬长而去。 德军士兵被吓住了。 从北方飞来的轰炸机,那可是德军的大后方,夏尔的飞机已经来去自如了? 还有那些炸弹,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会喷出火焰的炸弹,是夏尔的新发明? 有人小声议论:“这或许是夏尔的暗示,他在告诉我们他要来了!” 很快,这话就在士兵中传开并迅速得到认同。 刚才那几架轰炸机的确没有轰炸目标,它们更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凯尼恩少校目光一扫,杀气腾腾的下达命令:“无论是谁,若传播类似的谣言,我很愿意派他们去进攻敌人的防线!” 士兵们没了声音,谁也不愿意走上无人区成为敌我双方的“靶子”。 然而…… 防线对面传来德语的呼叫声,声音用了好几个扩音器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德国人,放下武器投降吧,你们不会有希望的。” “你们或许不知道,夏尔的第一装甲师已经收复特鲁克镇了,他距离你们只有5公里。” “一小时,或者两小时,他的部队就会出现在你们身后。” “你们的第一坦克师已经被击溃了。” “确切的说不是击溃,而是被烧死在特鲁克镇的那片森林里。” “你们希望自己也是同样的下场吗?” …… 德军防线瞬间乱了起来,各种“谣言”再也控制不住的疯传: “这就是法国人为什么会进攻的原因,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其它部队已经撤退了,我们只是留下来掩护其它部队而已。” “是的,我们不过是弃子,他们希望我们抵抗到最后一刻,哪怕注定要失败,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 德国军队的战斗意志在欧洲是最强的,但他们的战场观念同样是不打没意义的仗。 如果注定要失败,却让他们留下来赔上性命,尤其还不让他们知道真相,这会被士兵们视作一种侮辱、一种欺骗,一种愚弄。 他们中许多人是为荣誉而战,就像中世纪的骑士那样。 但现在的牺牲,在他们看来已毫无荣誉感可言! 德军高层马上做出了反应,瓦雷克中将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下令用火炮轰炸法军防线,重点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这却是很明显的欲盖弥彰的意图。 士兵们马上想到:如果这不是真相而是所谓的谣言,那为什么害怕士兵听见?只要等一小时或两小时,等谣言不攻自破不就行了? 不知是谁开的头,有人在炮声中大喊:“快跑吧,难道还等着夏尔来要我们的命吗?” 初时只有一两处逃兵,接着越来越多,很快就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最重的是,德军逃兵很聪明,他们为了自己逃回去后不被上级处死,一边逃一边冲着不知所措的友军大喊: “夏尔的部队打过来了,我们失败了。” “我们注定要失败,快逃吧!” “不跑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他们希望我们坚持到最后一刻,这不公平!” …… 凯尼恩少校挥着手枪试图阻止这一切,他甚至开枪打死了两名士兵,但依旧没用,防线已经崩溃,而且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时,对面的法军在炮声中又一次发起进攻。 这一次,法军不会像之前一样被炮弹一炸就返回了。 他们知道德军正在逃跑,现在正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第七百零九章 打穿凡尔登 在履带“嘎吱嘎吱”的噪音中,夏尔带领的第一装甲师穿插到了凡尔登防线后方。 夏尔的装甲车在一个坦克排的保护下驶上一座小山丘,举起望远镜观察德军防线,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光圈里看到的是成片成片的德军逃兵,德第5集团军已溃不成军。 夏尔暗道一声侥幸。 德军原本还有机会,胜利的机会,乃至围歼夏尔第一装甲师的机会。 原因是贝当的进攻太拉胯了,这是夏尔没想到的,以至于送了一个破绽到德国人面前。 凡尔登防线的德军共有10万人左右,与其对峙的是贝当的20万法军。 夏尔原以为贝当这20万法军能拖住德军的10万人,因此才让他发起进攻。 没想到贝当的进攻居然是这种状况,德军火炮一炸再加上一波机枪弹雨,法军就狼狈撤退,然后再组织下一次进攻。 用不了多久,德军指挥官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10万人在前线防守,只需要5万人甚至更少就能挡住贝当的20万大军。 然后…… 多出来的5万人就算是用人命堆,都能把夏尔这不到一万人的装甲师堆死。 何况,夏尔的装甲师还是连续奔袭了130公里的强弩之末。 即便这5万人堆不死,德军拖延些时间,后续还会有不断的德军从四面八方赶来继续堆,直到第一装甲师弹尽粮绝。 夏尔很清楚德军能做到。 此时的第一装甲师也陷入机枪子弹和冲锋枪子弹严重不足的窘境。 他们的步枪虽然换成了德军的毛瑟,但轻机枪和冲锋枪却是德军没有的,换无可换。 仗打到现在,机枪和冲锋枪子弹已告罄,许多轻机枪手已换上了缴获的马克沁,冲锋枪手换上了德国人的步枪。 这时候如果德军再实施人海战术转头围攻第一装甲师,只怕夏尔都要被他们活捉了。 幸运的是这没有发生,夏尔成功的借贝当之手用宣传攻势瓦解了德军的士气和作战意志。 夏尔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一下贝当,这家伙怎么一点法军的“风骨”都没有。 不过夏尔又觉得这很正常。 贝当之所以能在一战成为英雄,是因为他的军事理论恰好符合了堑壕战的特殊时期以及士兵的心理预期。 当时摆在士兵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福煦的进攻理论,贝当的防御理论。 选择前者意味着死亡,选择后者代表相对安全,哪怕只是相对的。 这不是因为贝当有多优秀,也不是贝当有多得人心,而是士兵们只有支持他才有可能活命。 “将军。”布朗尼少将的装甲车从后方赶上来,车还没停稳他就急着请示:“我们应该加入第3集团军追杀敌人……” 第一装甲师有坦克有装甲车,追杀德军逃兵可能会有更高的效率。 “不。”夏尔否定了布朗尼少将的建议,他将目光转向德军逃跑的方向:“前方不远就是默兹河东岸防线,那里有德国人的炮兵。德国人之所以不开炮,是因为敌我步兵混杂在一起很难分清。” 布朗尼少将瞬间明了。 如果装甲部队上去就不一样了,敌军炮兵一眼就能看到坦克和装甲车从而确定敌我的分界线在哪。 因此,第一装甲师上前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有可能坏事。 “就到这吧!”夏尔说:“剩下的交给贝当了,还有福煦。” “是,将军。” 福煦知道该怎么做,他的部队应该从这个缺口跟进,沿着夏尔穿插的路线打回梅济耶尔,同时用步兵沿着默兹河驻防与德军对峙。 一旦这条防线完成,包围圈就将彻底闭合,所有在默兹河以西没能及时突围的德军就只有投降一条路。 夏尔不屑做这些,它们只能算是打杂,用不上第一装甲军这把手术刀。 何况自己吃肉总要留点汤给贝当和福煦,否则怎么能完成利益捆绑? 至于谁抢的汤多,就看贝当和福煦自己的本事。 目前夏尔认为应该支持贝当,因为他比福煦弱。 …… 胜利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巴黎,报纸都来不及加刊。 传出消息的是加利埃尼。 自夏尔攻占梅济耶尔起,许多记者闻风而动紧跟着加利埃尼。 他们知道加利埃尼与夏尔的关系,知道能在加利埃尼这获得第一手消息,因此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 是时加利埃尼在市政厅,陆军部长办公室位于二楼,正好有个阳台朝向广场。 记者们聚在阳台下等着,还有一些同样想知道消息的公民,有些人一边等一边啃着面包充饥,明显是直到现在还没吃早餐。 门忽然打开了,加利埃尼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出来透透气。 记者们马上忙碌起来,他们起身抬头接二连三的朝加利埃尼提问: “部长阁下,请问战况进展如何?” “夏尔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 “您认为这次夏尔能像之前一样获得胜利吗?” …… 加利埃尼挺着胸膛,脸上挂着自豪的微笑,他虽然努力保持冷静,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激动: “先生们,夏尔的部队已打到凡尔登。” “是的,他当然能获得胜利,第一装甲师已经与贝当的第3集团军胜利会师了。” “德军已全线崩溃,我们即将收复整个默兹河以西地区!” …… 记者们愣了好一会儿,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中有人以为夏尔穿插的是勒泰勒,有人以为夏尔的部队被困在比藏西,还有人以为夏尔能保住梅济耶尔坚持到最后就不错了。 没想到,现在却听到夏尔已打穿了凡尔登。 “部长阁下,这是真的吗,您确定?” “凡尔登战役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将与德国人划河而治?” …… 加利埃尼没理他们,转身返回室内顺手带上门。 这是第三次,夏尔的战术在战场上第三次被证明是正确的,绝对正确。 现在,还有人敢质疑他的理论吗? 不,夏尔在军方的地位已无人能捍动! 第七百一十章 无形的权力 第一装甲师驻守在凡尔登。 这是福煦的请求,他在电报中对夏尔说: “将军,我们都知道装甲师的作用,它在战场上无人能敌。” “虽然我知道装甲师连续作战一周多需要休息,但战场依旧需要它。” “请你放心,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装甲师能在凡尔登呆一段时间。我会安排好你们的补给和驻地。” 夏尔明白福煦的意思。 默兹河防线正在激烈的争夺中,敌我双方很容易再次形成堑壕战陷入僵局。 能打破僵局的只有夏尔的装甲师。 装甲师只要呆在凡尔登,就算什么都不做对德国人也是一种威摄。 因为这是在告诉德国人,你们构筑的任何防御工事都是白费力气,只要有必要,装甲师一天内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防线面前。 于是,堑壕战就不会出现,福煦的推进将顺利得多。 这想法是对的,夏尔原本也打算这么做。 只不过福煦作为法军总司令,他只需要给夏尔下达一个命令就可以了。 可他的措辞却如此委宛,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生怕惹恼了夏尔。 这让夏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权力。 这东西很奇怪,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存在。 它不是军衔也不是军职,而是振臂一呼能有多少军民支持,能否一句话就轻松将对手击碎打垮,或带点暗示耍点小手段就能让福煦这个总司令下台。 现在,夏尔似乎的确能做到。 福煦将第一装甲师安排到了贝尔吕普堡,它在凡尔登城的后方,有一个新兵训练基地。 原本在那的新兵已被派到默兹河沿岸构筑工事驻防,腾出地方留给了第一装甲师。 经过凡尔登城时,夏尔让部队绕了一点路没有进城。 这不是他高风亮节不扰民,而是夏尔始终觉得太危险。 当初斐迪南大公如果有点安全意识保护好自己,就不致于被刺杀,这次世界大战就有可能打不起来。 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气做这毫无无意义的冒险,值得吗? 夏尔不做这傻事,他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摆在微不足道的杀手面前,不会让敌人有机会用一发子弹换了他的性命。 但是夏尔始料未及。 凡尔登公民听说夏尔的部队要经过这里,纷纷出城等在路边欢迎。 他们飞奔而来,许多人骑着自行车,男女都有,赶到后把自行车往路边一丢,欢呼着将手中的鲜花递到士兵们手里。 “你们是法兰西的英雄,感谢你们!” “你们给我们带来了和平,我们终于不用担心那些混蛋的炮弹了。” “谢谢,非常感谢,我们会记住你们的!” …… 甚至还有年轻的女士激动的为士兵献上热吻。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看,夏尔,夏尔在那!” 所有人都朝着夏尔所在的装甲车望去,喊叫声有如雷鸣般再次响了起来,他们疯狂的又跳又叫,还送来许多飞吻,包括牙齿已掉光的老妇。 夏尔无语,他原本已压低身子打算躲过这一劫,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揪”出来。 无奈,他只能勉强站起朝人群挥手,这再次引来一片热烈的尖叫。 接着鲜花和食物就像潮水般的往装甲车上送,许多人追着装甲车跑只为与夏尔握一握手。 夏尔战战兢兢的,他担心其中混进一枚手榴弹都没法察觉。 …… 位于罗马尼亚锡纳亚的佩雷什王宫,国王斐迪南一世正在听达维德将军的报告。 (上图为佩雷什王宫,于1914年完工) (上图为罗马尼亚国王斐迪南一世,他与德皇威廉二世是亲戚) “夏尔的穿插取得了惊人的成功。”达维德将军报告: “他的胜利甚至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不仅成功的穿过了阿登山区,还凭两万人击败了数十万德军围剿,其中包括德国人的第一坦克师。” 斐迪南一世吃惊的望向达维德将军:“你是说,德国的第一坦克师被打败了?” “不是打败,而是被击溃,陛下。”达维德将军纠正道:“夏尔发明了一种会喷火的炸弹,这些炸弹把德军坦克第一师烧毁在森林里,一辆都没能逃走。” 斐迪南一世好久也没反应过来。 居然只凭一种炸弹,把德军一个坦克师干干净净的消灭掉! 此时的罗马尼亚还与德国保持着友好关系,他知道德军第一坦克师的情况,那是德军最精锐的部队,还有最先进的两款坦克。 但他们在夏尔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沉默了一会儿,斐迪南一世又问:“东线的情况怎么样?” 达维德将军回答:“俄军在快速推进,奥匈军团的防线被突破了,全军陷入混乱中,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被打死或投降。” 斐迪南一世“嗯”了一声,轻轻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不说话。 良久,他才问达维德:“将军,你认为协约国为什么不希望我们加入?” 斐迪南一世说的是去年的事。 当时他派人到巴黎与霞飞密谈,双方谈好了几天后罗马尼亚对同盟国宣战。 然而,在最后关头法兰西却阻止了这一行为,接着就是霞飞的倒台,此事不了了之。 “他们说,是担心罗马尼亚的资源彻底落入德国人手里。”达维德回答:“他们对我们的军队没有信心。” 斐迪南一世“嗯哼”一声,若有深意的盯着达维德将军:“你也这么认为吗?现在还是?” 达维德将军一愣,忽然明白了。 如果是一年前这说法或许正确,当时德国还在主攻,协约国处在下风,尤其是东线,俄军被打得一溃千里。 但现在。 夏尔东征西讨打得德军毫无还手之力,俄军的反攻又大获全胜。 这时候当然不存在“罗马尼亚被德国彻底占领”的风险。 “德国的军队不过如此。”斐迪南一世喃喃自语: “夏尔只用两万军队就能打得他们一败涂地。” “更重要的是,如果再不加入这场战争,我们就没机会了。” “我是说,到时他们就不再需要我们,当然也不会有人支持我们夺回特兰西瓦尼亚!” (上图为一战时罗马尼亚的地图,其中特兰西瓦尼亚在奥匈帝国的控制下,当时罗马尼亚的最大诉求就是夺回这片土地。) 第七百一十一章 你们,不会已经宣战了吧? 今日的巴黎处在前所未有的狂欢中。 人们在街头载歌载舞,或者在手风琴的乐声中围着圈边唱边跳,成百上千的聚在一起,一直持续到黄昏也不愿散去。 密集的人群堵得街上的汽车只能像蜗牛似的缓缓前行,但司机却毫不在意,还会探出胳膊与外面的人互动。 其中一辆出租车上坐着一名身着华丽褶边裙的妇人,车上还有两名身着便衣的警卫,警惕的望着周围。 (上图为斐迪南一世国王的妻子,玛丽.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王后,她在一战其间积极与协约国斡旋,帮助罗马尼亚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今天是怎么了?”妇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往车窗外几近疯狂的人们,用娴熟的法语问前方司机:“今天是法兰西的节日吗?” 妇人是罗马尼亚王后玛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争取协约国支持罗马尼亚夺回特兰西瓦尼兰。 “不,夫人。”司机扭头回答,语气激动充满自豪: “您不知道吧?今天是夏尔打败德国人的日子,我们胜利了,一次大胜利。” “上帝,他从默兹河穿插到凡尔登,将德国人的防线切割成两半。” “德国就这样崩溃了,夏尔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 司机淘淘不绝,一边驾驶汽车以龟速前进一边乐此不疲的述说着夏尔的丰功伟绩: “没有人能像他那样优秀了,您肯定不敢相信,他才19岁。” “夏尔还是伟大的有良心的资本家,他把物资控制权从资本家手里夺了回来,让我们不再挨饿。” “真是一个完美的人,你能想像吗?他本可以收割法兰西所有的财富,所有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是法兰西的希望!” …… 玛丽王后沉默了,她看着车窗外正在庆祝的人们陷入了沉思。 她感觉自己正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如果法兰西的人们如此相信夏尔,这又是一个共和国制国家,至少形势上是由人们的意志做决策。 那么,想要获得协约国的支持,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夏尔。 想到这,玛丽王后发出一声赞叹:“真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拥有一个高贵的灵魂,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了。” “他还在前线,夫人。”司机笑了起来:“想见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应该如此,我相信想见他的人一定很多。”玛丽王后眼中带着期盼。 “当然。”司机朝前方扬了扬下巴:“知道为什么这条路特别多人吗?因为前面就是城防司令部。” “城防司令部?” “是的。”司机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妇人正从他嘴里套话,恨不得把知道的事全倒出来:“那是夏尔曾经任职的地方,加利埃尼将军在那,夏尔经常回来看他!” “哦!”玛丽王后恍然:“他们关系一定很好,是吗?我是说,夏尔和加利埃尼将军。” “当然。”司机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说有谁跟夏尔站在一起,就只有加利埃尼将军了。他同样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们很庆幸法兰西有这样的将军!” 玛丽王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就在前面停车吧!” 说着随手掏了一迭法郎递给司机:“作为感谢,这是给你的小费!” …… 城防司令部。 加利埃尼从下午起他就呆在这。 原本他应该去市政厅作为陆军部长处理公务,但他不习惯。 “那里没有战场的感觉。”加利埃尼对费尔南中校说:“那里只有政客间的勾心斗角,我更适合这里,尤其前线正取得胜利的时候。” 是时,他正根据电报的内容在灯光下与费尔南中校一起复盘夏尔的进攻。 一边演示一边赞不绝口:“好家伙,每一次都是出人意料的发起进攻,难怪会打得这么顺利。” 这时警卫上前报告:“将军,有人想要见您,她说她是罗马尼亚的玛丽王后。” “玛丽王后?”加利埃尼一愣。 三年前他访问罗马尼亚时曾见过她一次,不过她肯定对自己没印象。 她来做什么? 下一秒加利埃尼就明白了。 “让她进来!”加利埃尼语气有些着急。 玛丽王后带着微笑拾阶而上,见到加利埃尼时一脸惊喜的绽开了笑容:“好久不见,将军,上次见面是三年前吧?我记得当时在布加勒斯特。” 加利埃尼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他没想到玛丽王后有这么好的记性。 “陛下。”加利埃尼礼貌的朝玛丽弯腰施礼,起身时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您是为了罗马尼亚宣战而来的,我希望您能打消这个念头。” 玛丽王后耸了下肩:“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加利埃尼将玛丽王后带到地图前,把一张张电报摊在她面前,指着地图说: “所有人都以为夏尔轻松的穿插到凡尔登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没人知道其中险象环生。” “夏尔在梅济耶尔时碰到一次危险,他有可能被困在城内挨炸,但他发明了‘水陆两用坦克’渡过难关。” “接着在特鲁克镇时又遇到一次危险,那时装甲师的炮弹已经不多了,他可能与德军第一坦克师两败俱伤。” “但他用不久前刚发明的燃烧弹解决了这个问题。” 说着加利埃尼收住话,扭头盯着玛丽王后。 意思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玛丽王后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德国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弱?” “是的,当然。”加利埃尼点点头:“德国人之所以看起来弱,是因为夏尔太强了。但如果有其它人胆敢挑战,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玛丽王后呼吸逐渐急促,眼神带着些慌乱。 她知道加利埃尼说的“其它人”指的就是罗马尼亚,这是委婉的对她发出的警告。 “可是……”玛丽王后欲言又止。 加利埃尼读懂了王后的表情:“你们,不会已经宣战了吧?” 玛丽王后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担心你们还会像上次一样阻止,所以打算先宣战再寻求协约国的支持。” 第七百一十二章 法比安家族 凡尔登,贝尔吕普堡训练基地。 夏尔在办公室里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那是一道凡尔登特色的“勃艮弟红酒炖牛肉”。 (上图为勃艮弟红酒炖牛肉,是以红酒、牛肉、胡萝卜、洋葱等慢炖,牛肉酥软入味,将红酒的香气与牛肉融合的一道菜。) 夏尔心下奇怪,这道菜不说牛肉,就算是配菜在这战时配给制时期都不容易获得。 而凡尔登居然有人能弄到。 不仅弄到还能宴请全军,也就是装甲师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一份。 牛肉的味道相当不错,其酱汁尤其符合夏尔的口味,最后连胡萝卜都一点不剩。 布朗尼少将适时进来报告:“将军,福蒙瑞恩先生希望能与您谈谈。” “谁?”夏尔嘴里嚼着牛肉含糊不清的问,他头一回听这名字。 布朗尼少将凑上前小声解释:“法比安矿业所有者,控制多家煤矿和铁矿,主要分布在梅济耶尔附近。” 夏尔“哦”了一声,瞄了一眼被一扫而光的盘子:“晚餐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吧?” “是的,将军。”布朗尼回答。 “让他进来吧!”夏尔拿过餐巾在嘴上擦了擦,勤务兵灵巧的将盘子和餐具撤下。 夏尔原以为这个福蒙瑞恩先生是个老人,至少也应该是个中年人。 因为这时期通常都是上了年纪或成熟稳重的人当家,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嘴上留着两撇此时很时髦的八字胡。 “很荣幸见到您,将军!”福蒙瑞恩摘下礼帽朝夏尔弯腰致敬。 夏尔起身与福蒙瑞恩握手:“应该是我感谢你的晚餐,福蒙瑞恩先生,你真是太慷慨了。” “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福蒙瑞恩赶忙回答,一边说一边点头:“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为法兰西收复土地,为公民收复财产,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做的一切不过略尽绵力。” 夏尔没有与福蒙瑞恩过多纠缠,他邀请福蒙瑞恩在沙发前坐下,直接了当的问:“说吧,有什么事吗?” 他才不会相信法兰西会有慈善资本家,如果有,就已经被淘汰了。 这时期的资本家间的斗争十分残酷。 比如有人愿意为快饿死的平民分发面包,其结果就是拉低面包的价格,甚至时间一长,还会让其它资本家无法低薪雇佣工人。 因此,这种有良心的资本家会被其它资本家联合排挤针对,就像夏尔一样。 只是夏尔已迅速成长为他们无法排挤、无法针对的庞然大物而已。 这种资本家与平民的天然对立,直到尝过几次大规模经济危机后,资本家才明白不能这样鼠目寸光。 果然,福蒙瑞恩回答:“我希望能与您合作,将军,我愿意出让名下煤矿、铁矿30%的股份,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 夏尔打断了福蒙瑞恩的话:“抱歉,先生。这些事不归我管,你找错对象了!” “是是。”福蒙瑞恩没多说什么,而是识趣的起身告辞:“非常抱歉打扰您,再次表示感谢!” …… 门外,一起来的管家注意到福蒙瑞恩的淡定,甚至还有些得意,不由疑惑的问:“先生,夏尔已明确拒绝与我们合作,可您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当然不会与我们合作,克莱门特。”福蒙瑞恩轻轻一笑:“他是将军,在军方举足轻重,怎么可能与我们合作,这就是给别人送上把柄!” “可是。”管家疑惑的问:“您明知道他不会与我们合作,为什么……” 福蒙瑞恩回身朝夏尔的办公室望了一眼,若有深意的说:“他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管家不明白,夏尔没有半句同意的话。 “是的。”福蒙瑞恩自信的点了点头,抬步跨上停在面前的汽车,对跟着上车的管家说:“你没明白夏尔说的吗?‘这事不归我管,你找错对象了’。” 管家猛然醒悟:“不归夏尔管,归伯纳德集团管。所以我们,我们应该去找德约卡?” 福蒙瑞恩“嗯”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探身对前方的司机说:“去巴黎,达瓦兹镇!” …… 夏尔的确同意了。 煤矿和铁矿是伯纳德集团紧缺的物资,是钢铁厂运转的基础,同时也是法兰西的血脉,不管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 其实不只是伯纳德集团,还有“圣艾蒂安”兵工厂、“fn”兵工厂以及布雷斯特造船厂。 它们的产品都建立在煤矿、铁矿之上。 只有自己拥有原料才不至于被别人卡脖子,所以这是一块送上门的馅饼。 缺点是,这些资源大多在温台尔家族的垄断之下。 夏尔参股法比安家族,很可能跟温台尔家族的斗争就要走上台面。 这或许也是福蒙瑞恩的目的之一,他很聪明的拉夏尔做靠山,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被吞并。 打就打吧,夏尔想,来者不拒,反正梅济耶尔一带现在是前线。 大不了,温台尔家族的矿产太大了没有足够的兵力和装备保护,德国人可以放心炸。 战争时期军权在握,夏尔倒想知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资本家手里有什么筹码! “将军。”通讯兵拿着话筒隔着几米向夏尔报告:“加利埃尼将军的电话。” 夏尔起身上前,接过电话表明了身份。 “一切顺利吗?”加利埃尼问。 “是的,将军,一切顺利。”夏尔回答:“福煦将军正率领军队朝比藏西前进,估计两天能到达。” 比藏西是个重要节点。 一旦福煦的军队抵达比藏西,就有提贾尼的机械化部队与他配合,那时德军就大势已去了。 “很好。”加利埃尼说:“如果你能走得开的话,我认为你需要到巴黎来一趟。” “巴黎?”夏尔有些纳闷。 虽说现在没什么事,但还没有尘埃落定,夏尔更应该坐镇凡尔登主持大局。 但加利埃尼却坚持:“是的,罗马尼亚向奥匈帝国宣战了。” 夏尔一愣,没有任何交涉就与奥匈宣战了? 是什么给了罗马尼亚胆量,让他敢捋德国的虎须?! 第七百一十三章 加利埃尼的用心 敦刻尔克,基钦纳才刚刚缓过神来。 几天前,他以为敦刻尔克要失守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离开,他曾在士兵面前夸下海口,要永远呆在这里与敦刻尔克共存亡,毁诺就意味着他这个陆军元帅颜面尽失。 留下,敦刻尔克失守后就会成为德国人的俘虏,那将会是德军俘虏的首个元帅。 “该死的夏尔。”基钦纳气急败坏:“这是夏尔希望看到的,所以他才顶着压力不增援!他是协约国的耻辱,是联盟的破坏者,我必定会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这时,参谋激动的报告道:“元师阁下,夏尔攻占了梅济耶尔!” “白痴!”基钦纳怒喝:“攻占梅济耶尔有什么用?我需要他增援敦刻尔克,敦刻尔克,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他对梅济耶尔没有慨念,他还以为那是列日要塞旁的某个城镇。 参谋不敢反驳,只应了声“是,元帅阁下”,就保持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通讯兵兴奋的报告:“元帅阁下,德国人撤退了,是全面撤退!我们胜利了!”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庆幸之声,还有互相祝福,都在感叹逃过一劫。 基钦纳一脸懵:“撤退?他们为什么要撤退?” 参谋战战兢兢上前:“因为,因为梅济耶尔,元帅阁下,夏尔占领了梅济耶尔。” 基钦纳这才意识到这个“梅济耶尔”可能不是他脑海里想的“梅济耶尔”。 当基钦纳目光转到地图上时,参谋上前指了一个点:“在这,元帅阁下。” 基钦纳一愣:“法兰西境内?可是,这不可能,他们隔着阿登山区……” “夏尔的军队穿过了阿登山区。”参谋回答:“是第一装甲军,夏尔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基钦纳明白了。 这是德国人大规模撤退的原因。 梅济耶尔是德军后方重要的交通枢纽,夏尔攻占它相当于卡住了德军脖子。 这样,整个默兹河以北地区的德军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常理,基钦纳应该像其它人一样庆幸逃过一劫,并感谢夏尔的增援。 然而,为将者的思路往往与别人不一样。 基钦纳面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梅济耶尔的位置,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个混蛋,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我们被夏尔利用了。 敦刻尔克是一个鱼饵,被夏尔当作鱼饵,用来引诱德军主力深入腹地! 夏尔或许早就可以拿下梅济耶尔,却一直没有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德军与英国远征军两败俱伤。 而夏尔却坐收渔人之利。 现在,所有的荣耀都是他的,这一仗不仅收复了大片失地还“救”了英国远征军。 …… “元帅,元帅?” 参谋的叫声将基钦纳从愤恨中拉了回来,他望向参谋,眼里依旧燃烧着怒火。 参谋被吓了一跳,赶忙拿着话筒扬了扬:“是,是加利埃尼将军的电话,他想知道敦刻尔克的情况。” 基钦纳恶狠狠的夺过话筒,就像将参谋缴了械。 不过他没回答,而是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才把话筒放在嘴边:“我很好,将军,危机已经解除了,德国人正在撤退。” 话筒内传来加利埃尼的声音: “那我就放心了,元帅阁下。” “你们打得很勇敢,如果没有你们的英勇抵抗,夏尔也不会这么顺利拿下梅济耶尔。” “我是说,如果德国人的主力在索姆河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把梅济耶尔包围甚至反攻。” “夏尔的胜利有你们的功劳,我代表夏尔、代表法兰西感谢你们!” …… 加利埃尼是在揭基钦纳的伤疤。 不是一次揭开,而是一点一点的用针挑开,动作很慢,再小心翼翼的撒上一点细盐。 加利埃尼还没说完,他淘淘不绝,语气中甚至带着怜悯和回味: “这场战役,你们损失不少士兵吧?” “我很遗憾,元帅阁下,有二十万吗?还是三十万?或者更多?” “放心,元帅阁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尔会为您和您的部下报仇,我相信他。” “我想,您也一样……” 基钦纳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压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股怒火噌噌的往上冒,烧得他面目狰狞双眼充血,就像恶鬼似的让人不敢直视。 基钦纳咬牙强忍,但加利埃尼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终于,基钦纳大喊一声:“够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电话中传来加利埃尼回答:“是吗?是怎么回事呢?” 声音平静温和,像一只无辜的小绵羊在叫唤。 基钦纳知道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但他却毫无办法。 只要他敢说夏尔的不是,第二天这些话马上见报。 然后,所有人包括英国公民在内,全都戳着基钦纳的脊梁骨议论: “就是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夏尔救了他,他却说夏尔的坏话。” “是的,如果没有夏尔,近百万英国远征军都会成为俘虏,他怎么能如此无耻?” “上帝,我们居然让这种人成为陆军部长,他一定是妒嫉夏尔,为了打倒夏尔可以不顾一切。” …… 基钦纳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回答: “是的,部长阁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漂亮的一仗,夏尔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 “请您,向夏尔转达我崇高的敬意!” 加利埃尼“恬不知耻”的接受了:“很好,我会的,元帅阁下。” 但加利埃尼依旧不愿放过基钦纳:“您对夏尔的军事才能没什么想说的吗?” 基钦纳咳了几声,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好不容易才缓过气,他无力的回答:“是的,部下阁下,您是对的,夏尔是个军事天才,这一点不容置疑。” 加利埃尼补充道:“还有他的战术。” “是的,还有他的战术。” 这时加利埃尼才满意: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元帅阁下。” “有您的认同,我相信今后不会有什么人质疑夏尔的指挥了。” “尤其是英国远征军,是吗?” 基钦纳这才明白加利埃尼的用心。 往后英国远征军如果再有什么军官敢对夏尔的指挥说三道四,基钦纳就是一个盾牌。 第七百一十四章 宣战书 当默兹河防线终于稳定下来时,敦刻尔克总算彻底安全了。 此时的英国远征军更应该在敌人后方追击抢一波功劳。 但在德国人杀了两个回马枪后,基钦纳连追击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不是基钦纳也不是黑格的错,而是英国远征军的精气神已经被德军打没了,他们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更糟的是殖民军。 在防线即将崩溃时,黑格几次三番命令殖民军拼死冲锋,而英国本土军队却躲在战壕内防御。 这引起了殖民军普遍不满,英国军官已普遍失去殖民军的信任,内乱、哗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因此,基钦纳只能命令远征军一路跟着德国人,等他们走干净后才敢上前“接收”阵地。 殖民军则一批批调回敦刻尔克休整。 说是休整更应该说是安抚。 基钦纳装模作样的处分了一批引起殖民军士兵不满的英国军官,再分配一些食物给士兵,再表彰了作战英勇的官兵,总算把人心稳定下来。 这一天,当基钦纳精疲力尽的返回办公室时,发现已有一个名身着便装的中年人带着随从在门口等着。 基钦纳有些困惑,他的指挥部是军事重地,哪里是普通人能出现在这里的? 还没等他问明情况,中年人迎上来朝基钦纳行了个军礼,并热情的握手:“元帅阁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一切还好吗?” 基钦纳认真一看,然后想起来了:“阿维雷斯库中将?” (上图为罗马尼亚阿维雷斯库中将,他被视为罗马尼亚最有才华的指挥官,宣战后,由他指挥罗马尼亚进攻特兰西瓦尼亚的战斗,但被德军打得惨败) “是的。”阿维雷斯库中将见基钦纳还记得他,开心得像个获得奖励的孩子:“我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吧?我记得是在伦敦。” “是的。”基钦纳点头:“在女王陛下的宴会上,真想念那和平的时光。” 基钦纳将阿维雷斯库中将迎进办公室,等勤务兵送上咖啡后,打量了阿维雷斯库一眼:“中将阁下,你这是……” “我们向奥匈帝国宣战了。”阿维雷斯库说:“我们打算加入协约国与同盟国作战。” 基钦纳喜形于色,马上起身与阿维雷斯库中将握手:“非常明智的选择,中将。我是说,贵国国王做了正确的选择,现在正是时候,你们站在了荣誉和胜利的一边。” “作为回报。”阿维雷斯库中将说:“我们希望贵国能支持我们夺回特兰西瓦尼亚并承认罗马尼亚对其拥有主权。” “当然!”基钦纳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他甚至不清楚特兰西瓦尼亚的具体位置。 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只是承认归属而已,对英国没什么损失。 这时,随从进来在阿维雷斯库中将身边耳语几句,阿维雷斯库中将皱了皱眉头。 “发生了什么?”基钦纳问:“有什么难处吗?” “是这样的。”阿维雷斯库中将回答:“玛丽王后正在巴黎与法兰西交涉,您知道的,我们需要同时得到两国的支持。” “当然。”基钦纳表示理解。 “可是玛丽王后与加利埃尼将军谈了之后,认为我们不应该宣战,她建议撤回宣战书。” “来得及撤回吗?”基钦纳问。 “是的。”阿维雷斯库中将点了点头:“恰好来得及,大使写好了宣战书正打算送去。” 基钦纳“嗯”了一声,故作大方的说:“那么,你们就还有考虑时间,我认为你们应该考虑清楚。” “您也这么说?”阿维雷斯库中将一愣。 考虑清楚的意思,是否意味着丰基钦纳也反对宣战? “当然。”基钦纳一摊手:“从罗马尼亚的利益出发,能不宣战当然是好事,但如果想夺回特兰西瓦尼亚,那就另当别论了。” 阿维雷斯库中将点了点头,特兰西瓦尼亚,那是罗马尼亚的心结。 基钦纳继续说:“事情很明显,如果你们什么也没有付出,战后协约国就没有理由支持罗马尼亚。而且我认为,法兰西更有理由反对你们进攻特兰西瓦尼亚。” “为什么?”阿维雷斯库吃惊的望着基钦纳。 “因为这与他们的利益有关,将军。”基钦纳举起咖啡杯朝阿维雷斯库扬了扬:“想想吧,协约国获得胜利后,法兰西将得到德国的赔偿,其中有可能包括土地。” 阿维雷斯库忽然明白了。 是的,特兰西瓦尼亚有可能被割让给法兰西,而不是罗马尼亚。 而英国是独立于欧洲大陆之外的岛国,她不会希望得到这样一块飞地。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声起身:“抱歉,元帅阁下,我应该去警告国王陛下。” “当然。”基钦纳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看着匆忙离去的阿维雷斯库中将,基钦纳嘴角挂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个傻瓜,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 巴黎城防司令部。 夏尔九点多时赶到这,风风仆仆,将军服上满是灰尘还有些血迹。 他没来得及洗澡,在凡尔登刚安顿下来就被叫到了这里。 玛丽王后见到夏尔时惊呼出声:“上帝,你受伤了吗,将军?” “不。”夏尔看了看袖口上的血迹,淡定的回答:“这是视察伤员时留下的。” 玛丽王后惊魂未定,夸张的轻拍胸膛:“那就好,抱歉,我只是,头一回看到从战场回来的将军,那一定很残酷,是吗?” 夏尔挑了挑眉没回答。 玛丽王后不过是在用一种手段恭维自己而已。 她知道男人的心理,他们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英勇威武的一面,这会让男人感到自豪。 加利埃尼笑而不语。 夏尔太聪明了,但恰恰是这样让玛丽王后有些难堪。 加利埃尼接嘴:“这算不了什么,王后,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哦,是的。”玛丽王后请夏尔坐下,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就像你知道的,我认为我们可能犯了一个错,我们向奥匈帝国宣战了。” “没考虑追回吗?”夏尔问。 “当然。”玛丽王后无奈的回答:“但已经太迟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他们对战争一无所知 玛丽王后是被蒙蔽的人之一,她并不知道宣战书可以追回。 斐迪南一世收到玛丽王后的电报后,马上联系了驻维也纳大使,宣战书恰好没投递出去。 但这时斐迪南一世又犹豫了。 像上次一样功亏一篑吗? 法兰西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罗马尼亚宣战? 有罗马尼亚这个友军加入协约国,难道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匪夷所思! 即便他们担心罗马尼亚战败,但多一分力量至少也能分散同盟国的兵力。 罗马尼亚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堪一击? 这时阿维雷斯库中将的电报来了,斐迪南一世接过电报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的确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站在旁边的达维德将军疑惑的问:“宣战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是的,当然。”斐迪南一世回答: “法兰西有夏尔,将军。” “想想吧,他们能彻底打败德国,包括奥匈帝国。” “到时德国甚至奥匈帝国都将在法兰西的控制下,而我们却主张特兰西瓦尼亚的主权。” 达维德将军恍然大悟:“所以,法兰西才反对我们宣战?” “是的!”斐迪南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夏尔反对我们宣战。” 夏尔太可怕了,他仅凭两万军队就能打得几十万德国人大败。 有一天,他如果控制了法兰西所有的军队,德奥军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将会打穿整个德国占领柏林维也纳甚至是布达佩斯! 所以,能相信的只有英国人。 他们与罗马尼亚没有利益冲突。 想到这,斐迪南一世在没有通知玛丽王后的情况下,命令大使投递了宣战书。 …… 柏林威廉大街,德军总参谋部。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它虽然还在运转,但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且步态沉重。 德军正在溃败,初步估计被包围的部队会有三十几万人。 法金汉陷入深深的沮丧中。 被包围的兵员是痛点之一,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部队的确很重要,但他们背靠阿登山区,只要带上干粮走进阿登山区,还会有许多部队能逃出包围圈。 他受不了的是默兹河的失守。 默兹河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此后,英法联军将把德军死死的困在默兹河以东地区无法前进半步。 另一方,比利时方向又有夏尔的第6集团军,德军同样寸步难行。 更糟的是仗打到现在物资已见底了,没有物资的支撑,这场仗注定要失败,不会有任何悬念。 此时国内又出现了谈判的声音。 法金汉是反对的。 这时候谈判与投降没区别,德国势必会被迫接受极为苛刻的条件。 就在法金汉愁眉苦脸哀声叹气时,莫里茨上校递上一封电报:“将军,来自维也纳的电报,罗马尼亚向奥匈帝国宣战了,同时我们发现,罗马尼亚军队正在边境集结。” 法金汉习惯性的“嗯”了一声。 墙倒众人推,眼看协约国就要胜利,当然会有许多小国趁火打劫在这时加入,这样才能分到一点好处。 宣战就宣吧,不会有什么区别…… 等等! “你说什么?谁宣战了?”法金汉猛地抬头,吃惊的望向莫里茨。 “罗马尼亚。”莫里茨重复。 “确定?你确定是罗马尼亚?”法金汉一脸激动,手里已迫不及待的拿过电报。 当他看到电报上的确是“罗马尼亚”时,瞬间喜笑颜开:“太棒了,我们有救了!上帝,这个宣战来得太及时了!” …… “你们不可能胜利。”夏尔的声音很冷:“这不是兵力问题,而是你们的部队不堪一击。” 玛丽王后脸色变了变:“我不这么认为,将军,你可能对我们的军队了解不多,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了解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陛下。”夏尔一点情面都不留。 夏尔说的是事实,史上罗马尼亚宣战后不到四个月就被灭国,而德奥军用于进攻罗马尼亚的军队只有16个不满编的师共计20万人,还不到罗马尼亚军队总数的一半。 (注:罗马尼亚动员起的正规军共23个师,超过50万人。) 玛丽王后依旧不愿承认这一点,她辩驳道:“可我们都知道协约国正在胜利中,德军在两个方向都被打败了,他们没有士气也没有足够的物资……” “这同时也说明了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夏尔再次打断了玛丽王后的话: “他们只要速度够快,就能从你们那获得物资。” “另外,您千万不要认为德国人越打越弱,陛下。” “比如罗马尼亚军队有战斗机、轰炸机吗?有坦克吗?你们知道怎么用这些装备作战吗?” 玛丽王后一愣,迟疑着说:“这些东西,在战场上,它们难道不是多余的?” 夏尔无语,他只能希望罗马尼亚的将军们不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夏尔马上就意识到事实可能的确如此。 连黑格这种在战场上打过仗的将军,都以为这些东西是多余的,罗马尼亚这些生活在和平中的军队又能知道什么? 加利埃尼似乎听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德军的优势不只是战斗经验,还有战争中出现的新装备?” “是的。”夏尔回答:“德国人在与我们的交战中学习到许多东西,现在已趋于成熟,有些甚至还有超越的迹象,比如他们知道将‘上西里西亚’坦克与‘lk2’坦克搭配使用,让它们在战场上互取长短。” 这是夏尔从坦克残骸得出的结论。 如果不是一把火将德军第一坦克师烧毁在森林里,鹿死谁手还真是未知之数。 加利埃尼将目光转向玛丽王后:“陛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是否有加强训练或对装备进行升级?” 玛丽王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事实上,我们的军队是在这几天紧急动员的,在此之前只有20万人。” 加利埃尼一脸生无可恋。 这也就是说他们一大半都是新兵。 愚蠢的人,他们对战争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准备。 为了争夺利益就像飞蛾似的一头扎了进去。 而且迫不及待,拦都拦不住! 第七百一十六章 箭在弦上 玛丽王后听到这些瞬间失了方寸。 她不是从夏尔和加利埃尼说的话看出来的,而是从两人的表情和眼神。 善于察颜观色的她知道那是一种无奈、无语、爱莫能助。 言语上有可能说谎,但眼神却不会。 这让她意识到,罗马尼亚军队很可能真的会被德国人打垮,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加利埃尼以及“法兰西玛尔斯”的判断,多半是正确的,不管自己是否愿意相信。 “将军,部长阁下。”玛丽王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语气真诚:“请帮帮罗马尼亚,她是法兰西的盟友,帮助罗马尼亚对我们都有利。” 加利埃尼沉吟片刻,起身到办公桌前翻了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地图。 他在玛丽王后面前将地图展开,指着地图说: “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陛下。” “喀尔巴阡山脉是罗马尼亚的天然屏障。” “贵国大军只需要全力防守山脉和隘口,那么我认为,即便是德军也会忌惮三分。” (上图为喀尔巴迁山脉走向,山脉东部区域是罗马尼亚,西部区域是斐迪南一世希望夺回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 玛丽王后又惊又喜:“是吗?那太好了。” 但她还不放心,又将目光转向夏尔。 她想听听夏尔的意见,夏尔才是战神,加利埃尼更多的是纸上谈兵。 夏尔选择沉默,他不赞成也不反对,就装作没看见不发表意见。 玛丽王后一脸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儿倒是加利埃尼沉不住气,他疑惑的望向夏尔:“有什么问题?” “不,没什么问题,将军。”夏尔回答: “这个方案的确可行。” “喀尔巴迁山脉附近不适合装甲部队作战,同时又能削弱飞机的影响。” “只要集中兵力在隘口防御再在山上布设兵力驻守高地,德国人的确很难通过。” 不是说德国人“无法通过”。 而是德国人需要付出惨重的伤亡才能通过。 到时德国人一计算:东线西线已伤亡惨重了,在罗马尼亚方向如果依旧是惨胜,那还有什么意义? 尤其夏尔还会将“反斜面战术”教给罗马尼亚人,最终德军的进攻只能是“以人拼人”。 玛丽王后喜于望外:“那么,我马上把这个方案发回罗马尼亚……” 加利埃尼阻止了正要离开的玛丽王后,目光始终锁定夏尔,沉声问:“然后呢?” 他知道夏尔还有下文,否则就不是这态度了。 果然,夏尔轻声一叹:“但这是不可能的,将军,国王不会同意。” 加利埃尼和玛丽王后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想想吧。”夏尔平静的回答:“国王陛下是以什么理由向奥匈帝国宣战的?是用什么理由动员起数十万大军的?进军特兰西瓦尼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不可能同意什么也不做就采取守势!” 加利埃尼和玛丽王后愣住了,他们没考虑过这一点。 事实的确如此。 宣战是以收复特兰西瓦尼亚为理由,号召国内军民也是。 简单的说,他对内对外都把海口夸出去了:“罗马尼亚公民团结起来,让特兰西瓦尼亚回归我们的怀抱吧,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使命和荣耀,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的!” 罗马尼亚军民士气大振磨刀霍霍。 结果你却告诉我是来防守喀尔巴迁山脉的? 如果是这样,宣战的意义在哪? 不宣战还不用防守,还没人会来打我们! 加利埃尼暗自点头,他只是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却没考虑政治需求。 而政治需求,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玛丽王后“腾”的一声起身:“不,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说不定国王会同意我们的方案。” 接着她保持贵族的风度朝两人轻轻一鞠:“容我告辞片刻。” 说着匆匆走向电讯室,显然是给国王发电。 但没过一会儿玛丽王后就回来了,面色苍白。 “被你猜中了。”玛丽王后惨然一笑:“国王拒绝接受我的意见,他已召回了阿维雷斯库中将,可能这两天就会对特兰西瓦尼亚发起进攻。” 玛丽王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夏尔:“还有什么办法吗?” 夏尔两手一摊:“就像我之前说的,以罗马尼亚军队的装备和战斗力,如果没有山脉的掩护而选择在平原与德军作战,就跟找死没区别,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加利埃尼点头:“你们的主力会在喀尔巴阡山脉以西被击溃,这会导致你们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御。然后……” 然后什么就不用多说了,罗马尼亚会灭国。 玛丽王后脸色一变再变,她焦急的在空地上来回走了几步: “不,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我,我应该回去劝劝国王。” “抱歉,部长阁下,夏尔将军。” “我想,我应该马上回去!” 加利埃尼点头:“当然。” 等玛丽王后离开后,加利埃尼长叹了一口气,问夏尔:“你认为王后能劝阻国王吗?” “不。”夏尔摇头:“最根本的原因,是国王认为他有赢的希望。” 加利埃尼表示赞同:“是的,一直都是国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因为他不知道敌我间实力的差距,所以一厢情愿的想像着胜利后的巨大利益,以及万人景仰甚至名垂青史,却从未想过失败的悲惨。” “所以。”加利埃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罗马尼亚的石油和粮食是德国人的了,战争还得继续,是吗?” 夏尔没说话,这其实是他乐见的。 所谓“兔死狗烹”,一旦德国这个外敌被彻底击败了,夏尔这个将军也就要被削权了。 此时的夏尔还没来得及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没来得及将军权往政治和商业方向发展变现,这时就算德国人投降夏尔也不答应。 不过,让德国陆军不受控制的强大,同样不符合夏尔的利益。 夏尔从加利埃尼手里拿过地图,考虑一会儿后回答:“未必,其中依旧有操作空间。” (应读者要求贴出东线图,上图红线是1915年的防线图,可以看到此时因为罗马尼亚没有参战是中立国,因此防线在罗马尼亚部分形成缺口。史上罗马尼亚1916年8月宣战,三个月后亦即12月1日,罗马尼亚首都被攻陷了,于是1917年褐色线时,东线罗马尼亚这个缺口就被补上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好胜心 天地苍茫,万籁俱寂。 佩雷什王宫的深夜,只有森林中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鸟叫声,提醒世界这是一个不可预测的世界。 王宫三楼,书房一侧的灯是亮的,桔黄色的灯光下人影晃动,似乎在争论什么。 他们争论得很激烈,偶尔一两声穿透窗户惊醒了楼下熟睡的猎犬,让它们发出一阵不安的“哼哼”声。 “我不认为我们的军队能打得过德国人!”玛丽王后将一迭文件摆在了斐迪南一世面前。 她知道自己无法轻易说服国王,因此在法兰西时要到一些数据才回来。 “看看这个。”玛丽王后重重的拍了拍文件:“这是最近发生的索姆河战役,德国人以少得多的兵力击溃了英国远征军,那可是近百万军队,是我们所有军队的两倍。” 斐迪南一世反对道:“这没有参考意义,玛丽……” “那你告诉我们什么才有参考意义?”玛丽王后打断国王的话:“你一定要用夏尔的装甲军参考吗?” 玛丽王后气冲冲的翻开另一迭文件: “看看这个,看看夏尔的部队是怎样的部队,还有他用的战术,它的战术已被编进法兰西教材了,每一场战役!” “你真的以为我们的部队能跟夏尔比?” “我们是拥有坦克,飞机,还是夏尔的智慧?” 斐南迪一世一拍脑袋,语带不满:“上帝,你已经被夏尔迷住了,在你心里他是无敌的,是吗?” “否则呢?”玛丽王后反问:“事实就是没人能击败他,全世界都在惊叹夏尔的军事天才,只有我们因为没参战而对他知之甚少,现在天真的以为我们能跟他一样击败德国人。” “我不认为我们能跟他一样,玛丽。”斐迪南一世反驳: “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的军队士气高昂。” “特兰西瓦尼亚大多数是罗马尼亚人,他们会为我们提供帮助。” “另外德国人四面受敌精疲力尽,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玛丽王后打断了斐南迪一世的话,语气肯定: “不,你错了。” “我们的军队更像英国军队,他们被德国人以弱势兵力在索姆河击溃。” “我们甚至连英国军队都不如。唯一的区别是,英国军队有夏尔拯救,但我们没有!” 斐迪南一世无语,他愣愣的看着玛丽,过了一会儿才放缓了语气:“这已无法改变了,玛丽,我不想与你争论。我希望听到的不是‘我们会失败’,而是‘我们会胜利’,你明白吗?” 玛丽王后轻叹一声,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最后给斐迪南一世一个忠告:“希望您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国王陛下。另外请看看这些资料,您会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是什么!” 说着转身走出了书房,只留下斐迪南一世在原地发愣。 良久,斐迪南一世心情沉重的走到书桌前,翻了翻桌上的文件,但根本就看不进去。 这是不一样的战场,他想,这能说明什么呢? “不!”斐迪南一世喃喃自语:“罗马尼亚的勇士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不会输,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斐迪南一世没意识到他已将个人感情代入到军事决策中。 玛丽王后犯了一个错。 她不应该在自己丈夫面前表现出对别的男人的崇敬,尤其丈夫还是心气极高的国王。 不是每个国王都像阿尔贝特一世那样豁达。 事实上阿尔贝特一世也不是豁达,他只是受过战争的摔打,知道在战争的残酷面前“国王”的称号不值一提。 斐迪南一世不知道这些,在罗马尼亚这方天地内,他始终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 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国的国王,尽管这时期的国王已不能说大权在握,尽管他这个国王的身份地位的确无法与夏尔相提并论。 但国王毕竟是国王,他在心理气势上必须压倒一切。 因此玛丽王后的劝说不仅没起作用还激起了斐迪南一世的好胜心,或者可以说是妒嫉。 这使他更迫切的希望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于是反而坚定了他进攻特兰西瓦尼亚的决心。 …… 夏尔这一夜睡在城防司令部。 这是由于昨晚与加利埃尼谈到很迟的原因,否则他还会希望回达瓦兹小镇。 第二天一早,夏尔被街头传来的欢呼声吵醒了。 从被窝里钻出来掀开窗帘一角往街上看,原来是公民们在报摊前抢报纸。 买报的人在街上排成一条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没买到的人急得探头探脑,买到的人一脸兴奋的惊呼: “上帝,他们说的是真的,夏尔的确发明了燃烧弹,他把德国人的坦克师烧成灰!” “一整个坦克师吗?打败英国人包围敦刻尔克的德军第一坦克师?” “是的,当然。德国人只有一个坦克师。” “不,现在应该没有了!” …… 人们发出自豪的笑声。 他们很享受这种把英国人比下去的胜利,如果发现几个英国人,他们还会拿着报纸到他们面前炫耀。 还会重点强调夏尔轻松打败这个德国坦克师,曾打得英国军队多么狼狈。 “无聊。”夏尔嘀咕了一声又缩回被窝里。 穿插凡尔登的那一夜他跟着通宵,现在总感觉睡不够。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通讯兵在外报告:“将军,韦尔斯先生电话,他说有急事找您。” “韦尔斯?”夏尔心下疑惑。 韦尔斯通常不会直接找夏尔,就算有事也是从提贾尼那转一手。 现在却直接把电话打到这来,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夏尔一咕碌起身,飞快的穿上裤子再披上军大衣,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电讯室接过通讯兵手里的电话。 “将军。”另一头传来韦尔斯焦急的声音:“议会希望我们停止建造驱逐舰,以便将更多资源分配给陆军。” “什么?”夏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这是我的钱,而且我们也有建造需求……” “他们说可以把这需求交给霓虹。”韦尔斯回答:“霓虹会为我们建造这十艘驱逐舰!”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的驱逐舰为什么要交给霓虹生产?”夏尔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带着愤怒。 “这是几个月前的事。”韦尔斯回答: “在我们决定生产驱逐舰之前,海军就希望进口驱逐舰以满足护航和作战需求。” “但英国和美国都无法为我们建造。” “英国自身作战需求旺盛,造船厂里每一艘军舰都急着下水作战,没有多余的产能为我们造船。” “美国也在大力备战大西洋的护航,采购计划已经排到了400艘,我们至少要等两年。” “这还是在美国能正常生产按照交付的情况下。” (上图为美国一战时期大量建造驱逐舰的情况,是时美国虽然不是世界第一强国,但gdp已常年第一。统计gdp最重要意义其实是产能,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生产能力。美国的生产能力当时已极为恐怖,在没有全力投产的情况下一个月也能完工20几艘驱逐舰。) “法国难道无法自行建造吗?”夏尔问。 他奇怪的是,新型驱逐舰的计划书已交给韦尔斯有段时间了,如果按美国速度,现在都差不多完工了,怎么能说中断就中断。 然而,韦尔斯却回答: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做准备工作。” “您或许不知道造船厂的状况,将军。” “战争爆发后,大多数配套厂都改了工艺用于生产陆军的弹药和装备了,我们需要时间恢复。” 夏尔两眼一黑,就是说驱逐舰的生产还在筹备阶段,而且在跟陆军抢产能。 难怪议会有理由把驱逐舰的建造交给霓虹。 韦尔斯接着说:“恰好在这时候,霓虹驻法兰西大使武官又主动找到海军部长,他们提出为我们生产军舰。所以……” 接着就不用多说了。 海军部长是土伦派,他不希望布雷斯特造船厂重新恢复活力,于是顺水推舟把这份订单交给霓虹。 夏尔沉默了。 这表面上看没问题。 霓虹有多余的产能又有技术,同时法兰西又处在资源、产能奇缺的战争时期,接受霓虹的生产可以说有利无害,至少在不懂军事的大众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注:此时霓虹海军的排名第4,甚至在第5的法兰西之上。) 然而,夏尔却明白。 一旦这10艘军舰无法在布雷斯特造船厂启动,布雷斯特造船厂可能将就此沉沦。 往后不管夏尔有什么造舰计划,都会像现在这样交给霓虹,一次又一次。 即便将来法兰西需要重启军舰生产,启用的也会是土伦造船厂。 正在夏尔为难时,忽然想起韦尔斯刚才说的话。 “你说,霓虹大使武官主动与海军部长联系?”夏尔问:“你确定?” “是的。”韦尔斯语气很肯定:“我们没有寻求霓虹帮助,十几年前我们还出售军舰给霓虹,海军普遍看不起霓虹的工艺和技术,当然不会有人向霓虹求助。” 听到这夏尔似乎明白了。 霓虹是被欧美瞧不起的存在,而霓虹又自带奴性,它希望脱离亚洲全面向西方学习。 (注:霓虹的“脱亚入欧”论始于1885年3月,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上发表《脱亚论》) 此时的霓虹也有了类似罗马尼亚的心理。 他们认为协约国东西两线大胜,罗马尼亚又向同盟国宣战,表面看来同盟国已危在旦夕,在不久的将来,西方必定是协约国的天下。 这时候如果再不献献殷勤表明自己的立场,往后只怕就没机会了。 于是才主动向法兰西示好。 随后夏尔又想到,史上这时霓虹的确有为法兰西生产过军舰。 记得是“阿拉伯人”级,其生产速度快、质量好而且价格十分便宜,但最终还是给法兰西人从鸡蛋里挑出一大堆骨头嘲笑。 霓虹属于吃力不讨好的那种。 (上图为一战时期霓虹为法兰西生产的“阿拉伯人”级驱逐舰的原型“桦”型驱逐舰,一共出售给法兰西12艘) 夏尔从不认为自己是上等人,即便在达达尼尔海峡战场上与殖民军一起作战也不例外。 但是,如果有人拼着命表忠心,为什么不满足它呢? 不鄙视一下,它就胆战心惊,反而是给它几个白眼还能让它心满意足,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夏尔对韦尔斯说:“你的项目继续完成,不要理会外界的干扰。” “可是将军。”韦尔斯为难的回答:“海军部长那……” 夏尔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决:“这是我的钱,韦尔斯。如果海军部长有什么决定,就让他来出这笔费用,明白吗?” 韦尔斯恍然。 从职权方面考虑谁也无法左右海军部长的决定。 不管是韦尔斯、盖普拉特将军,或者夏尔,甚至加利埃尼都不例外。 军方甚至不能直接与韦尔斯这个资本家联系,他们需要通过政府议会向造船厂下订单。 然而。 如果这批军舰是夏尔这个资本家捐的,他就有权决定将这批订单交给哪个造船厂。 就连海军部长甚至议会都无权干涉。 夏尔完全可以说:“我捐的是军舰,不是钱。现在我还没把军舰捐出去,它们还属于我的私人财产,议会有什么权力决定我的财产?” “我明白,将军。”韦尔斯松了一口气。 有夏尔这句话,布雷斯特造船厂恢复军舰的生产就是板上钉钉了。 “另外,让霓虹使馆武官联系我。”夏尔补充道:“我跟他谈谈建造军舰的事。” 韦尔斯的声音有些犹豫:“将军,霓虹武官联系的是海军部长。” 夏尔这做法无异于挑衅海军部长的权威。 难道霓虹武官联系海军部长没用更应该跟夏尔谈? 让全世界人知道夏尔的权力在海军部长之上? 任凭夏尔把海军部长的尊严踩在脚下? “你这么跟海军部长说。”夏尔平静的回答:“伯纳德集团打算用另一笔钱购买霓虹的产能,所以我需要跟霓虹武官讨论一下具体事宜。要还是不要,决定权在海军部长手里。” 韦尔斯一愣,接着就喜形于色。 好办法,海军部长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毕竟这是为法兰西海军增加10艘军舰。 即便海军部长有失颜面,他也不得不答应。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第七百一十九章 另一种非对称作战 钱的好处在这时得到充分体现。 夏尔集军、政、商为一体,虽然这在之前给自己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它能带来的好处已远超麻烦了。 海军部长权力大? 那就用钱压死他! 夏尔政治权力上比不过他,但比他有钱。 夏尔资产或许没有施耐德、温台尔雄厚,但夏尔有军权。 夏尔面上的军权或许不如福煦这个总司令,但夏尔手里有物资。 总之,就是跟象棋冠军下围棋,跟围棋冠军下象棋,最后把他们一个个将死! 这是另一种非对称作战。 …… 巴黎市政厅,海军部长的办公室设在三楼。 在温暖的炉火前,海军部长与霓虹武官明元次郎把盏言欢。 “我代表法兰西向您表示感谢,明元先生。”海军部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很随意的举起酒杯朝霓虹武官扬了扬:“为您在法兰西陷入困境时向我们伸出援手。” 明元次郎赶忙起身:“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很愿意为这场战争尽一份力。” 他的法语略带生硬,依旧保持着霓虹语的习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但是。”海军部长话锋一转:“你应该知道战争已进入关键阶段,我们对军舰的需求很迫切,它们意味着我们的物资安全。” “是,我明白。”明元次郎点头弯腰:“请阁下放心,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完工。” “价格方面……” “请阁下放心。”明元次郎再次点头:“造价不会超过贵国自产的报价,超出部分由我国负担。” 海军部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顺便把布雷斯特造船厂的产能消灭在萌芽状态。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他随手抽出一根雪茄,明元次郎赶忙俯身上前为他点火。 就在海军部长吐出一口烟雾时,参谋上前给海军部长递上一封电报。 海军部长瞄了一眼,立时皱起眉头,他将雪茄放到了一边,带着一丝愤怒扭头问参谋:“是夏尔发来的?” “不,部长阁下。”参谋回答:“是韦尔斯先生的电报,他还说这是夏尔下的订单,如果要取消,请您亲自跟夏尔谈。” 海军部长揉了揉额头,轻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件事没法跟夏尔谈,夏尔只需要一句话就能顶住他所有的压力:“如果您不同意,那就由您来出这笔钱,部长阁下。” 原本海军部长还可以以国家利益为由胁迫夏尔: “请您为法兰西考虑,将军。” “造军舰需要许多钢材和人力,这意味着陆军少了许多弹药和装备,这会使陆军遭受更多伤亡,我们必须考虑全局。” “同时,我们会把你需要的军舰交到你手里,而陆军的弹药和装备也不会少。” 夏尔没理由不同意,如果不同意就是“不顾全局无视国家利益”。 但现在…… 夏尔直接增加订单:在保证布雷斯特造船厂10艘军舰的基础上,再向霓虹增购10艘军舰。 于是皮球再次传回海军部长脚下,变成了海军部长无法拒绝。 思考了一会儿,海军部长抬头问明元次郎:“你们是否还能接受更多订单?” 海军部长希望用霓虹的产能拉爆夏尔。 夏尔不是有钱吗?那就把霓虹的产能全买下! 但明元次郎的回答却让海军部长失望了。 “非常抱歉,部长阁下。”明元次郎惊慌的九十度鞠躬:“生产这10艘军舰,我们需要投入所有造船厂,目前无法再接受更多订单,请您原谅!” 海军部长“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你听说过夏尔吧,明元先生?” “是的,当然。”明元次郎回答:“我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奇,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指挥官……” 说到一半,善于察颜观色的他发现海军部长脸色不对,及时收住了嘴。 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对了,海军部长妒嫉夏尔。 海军部长再次叼起雪茄,似乎在用烟雾掩饰自己的尴尬:“订购军舰的钱是他出的,他希望与您谈谈。” 明元次郎受宠若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海军部长:“您是说,夏尔,夏尔中将吗?他与我,谈谈?” 据说夏尔中将是法兰西最有权势的将军,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连海军部长都对他无可奈何哩! 能见到他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帝国跻身文明世界的大好时机。 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太开心了! 海军部长冷冷的扫了明元次郎一眼。 明元次郎瞬间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收起喜色,假惺惺的说:“这个,是吗?似乎不太合理呐,明明部长阁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在城防司令部。”海军部长打断了明元次郎的话:“你跟他谈完,我们再进行后续讨论!” “是,非常抱歉!告辞。”明元次郎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战战兢兢,鞠着躬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外。 …… 城防司令部,夏尔正与加利埃尼讨论默兹河攻势。 “一天一夜,福煦的军队只前进了36公里。”加利埃尼指着地图说:“这速度似乎不太理想。” 费尔南中校解释道:“德军派出了暴风突击队,他们采用夏尔将军的战术,用边三轮在森林和小路间穿插,不断偷袭福煦将军的后勤,这使福煦将军只能稳扎稳打,一路派兵驻防保障补给线安全。” 这是没有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部队的缺点,步兵很难及时赶到被敌人偷袭的位置。 结果就是空有数十万大军却举步维艰。 加利埃尼有些担忧:“这样下去,德军主力很可能会跳出包围圈。” 夏尔却不担心,他信心十足的断定:“接下来速度就会加快了。” 加利埃尼一愣,但看到地图上的比藏西就明白了:“比藏西有第一机械化师?” “是的。”夏尔点头:“比藏西附近都是河流,桥路大多被机械化师封锁,就算是暴风突击队也难有作为。” 暴风突击队说到底还是步兵,在提贾尼的机械化师面前不堪一击。 这时警卫上前报告:“将军,霓虹武官在楼下,他希望与您谈谈!” 第七百二十章 “天龙”级轻巡 夏尔很客气的将明元次郎请进会议室,让勤务兵端上咖啡和水果。 “请问明元先生。”夏尔悠闲的搅着咖啡,问对面正襟危坐的明元次郎:“您隶属于海军还是陆军?” 使馆武官通常由懂军事的军官担任,当然会有海军陆军之分。 “海军,中将阁下。”明元次朗恭敬的回答:“隶属第一舰队。” 夏尔“哦”了一声,接着面色一沉:“所以,您才与海军部长联系?明元先生是看不起我这个陆军吧!” 明元次郎吓了一跳,赶忙起身鞠躬:“非常抱歉,中将阁下。因为商量的海军的造舰计划,所以联系了海军部长,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非常抱歉!请您原谅!” 明元次郎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霓虹海军看不起的是霓虹陆军,怎么敢看不起百战百胜、名动天下的法兰西陆军呐? 几天前你还横穿阿登山区包围了几十万德军呢! 夏尔语气转为平静:“放心,明元先生,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的确是海军部长负责的,我现在的身份不是陆军中将,而是军舰的出资方,明白吗?” 夏尔只是敲打明元次郎一下,让他感觉自己失礼在先,之后提出点什么要求就理所当然了,哪怕这些要求有些过份。 “呃,是,中将阁下,不……夏尔先生!”明元次郎再鞠一躬,暗松一口气,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坐吧!”夏尔抬眉示意。 “是,非常感谢!”明元次郎小心翼翼的落座。 “作为军舰的出资方。”夏尔问:“我应该有资格与你谈造舰计划吧?” “当然,夏尔先生。”明元次郎赶忙赔笑:“您是我们的客户,当然可以对我们提出要求。” 此时明元次郎已确定了心中对夏尔的定位。 “您的计划书呢?”夏尔问。 明元次郎赶忙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上:“请先生过目。” 夏尔翻开一看,依旧是史上卖给法兰西的“桦”型。 “明元先生。”夏尔面带不悦,指着文件上的数据说:“我购买的是2000吨排水量的军舰,你却打算用750吨排水量的军舰取代?” “不不,先生。”明元次郎赶忙解释:“我们的意思是,以这艘‘桦’型驱逐舰为原型,按您的要求放大,保证先生满意。” 夏尔没理他,继续说:“明元先生既然出身海军,应该知道驱逐舰地位正在提升吧?” “是的,当然。”明元次郎回答:“比如贵国驱逐舰在反潜及护航方向发挥的作用,就让人耳目一新。” 明元次郎在夸夏尔的同时狡猾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夏尔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全球大国都在疯狂的比拼战列舰时,自知资源不足产能无法与欧美一流大国相比的霓虹,在一战时期就已开始另辟蹊径寻找其它战术以小搏大。 霓虹的想法与夏尔给韦尔斯的方向差不多,都是依靠驱逐舰的数量和速度使用鱼雷围攻敌方战列舰。 十几艘驱逐舰,速度33节左右。 战列舰的航速不快舰炮精度严重不足,一旦被驱逐舰近身只要打一两发鱼雷就报废了,绝对是个划算又实用的战术。 此时的霓虹不仅有了这想法还实施了,他们在1913年编制了水雷战队。 (注:霓虹的水雷战队指的不是布水雷,它又名雷击战队,是用鱼雷攻击的意思。) 但在编制水雷战队时却出现一个问题: 驱逐舰本身排水量小,带上火炮、鱼雷、反潜设备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间搭载指挥通讯设备,本身无法作为旗舰。 而巡洋舰虽然排水量大空间大,速度却跟不上驱逐舰无法与之协同。 于是,1917年时霓虹“天龙”级巡洋舰开工建造。 (上图为霓虹“天龙”级轻巡洋舰,标排3230吨,最高航速33节,作为水雷战队的旗舰) 夏尔的目标就是这款“天龙”级巡洋舰。 3000吨左右的排水量,速度高达33节,其火力又能碾压大多数敌方驱逐舰,完美的符合了夏尔打造防空舰队的需求。 夏尔不想跟明元次郎过多纠缠,他喝了一口咖啡: “我希望您明白一件事,明元先生。” “我与海军部长的不同之处,在于海军部长对海军知道不多,我并非如此。” “或者也可以说是对海军未来的发展和期望。” “这一点可以从我指挥的海战得到证明,您认为呢?” 明元次郎赶忙坐正点头: “是,先生。夏尔先生北海一战,击沉了德国海军7艘军舰其中还包括一艘战列巡洋舰。” “这已经编入我国海军的教材。” “另外还有贵国的反潜能力,据说德军潜艇已不敢攻击贵国护航编队。” 法兰西的“回声探测仪”此时依旧是最高机密,霓虹还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装备能做到如此地步。 接着明元次郎一脸谄媚,边说边恭敬的点着头:“先生的战术让人叹为观止,无论海军还是陆军都是如此,我们很希望能有机会向阁下学习。” 这话倒是真的,霓虹的骨子里有慕强的本能,还有对先进技术的渴望及强大的学习能力。 明元次郎不知道的是,夏尔恰恰抓住了他这个心理讨价还价。 “所以。”夏尔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重重一丢,眼里带着愤怒,声音也变粗了: “你们就打算用这样的东西跟我们交流向我们学习?” “将700多吨的军舰改成2000吨?也就是你所说的放大?” “它们在海军部长眼里或许是军舰,但在我眼里不过是几艘渔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这些垃圾与你们合作?” 软饭硬吃。 明明是战争时期的法兰西需要霓虹的产能,却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合作。 重点是明元次郎已在夏尔的一套组合拳的重压下产生了自卑心理。 是啊,他们可是拥有先进的鱼雷攻击机和神秘反潜装置的国家,能轻松击溃全球排名第二海军舰队的国家。 就连排名第一的英国海军,在他们面前也可能地位难保了。 怎么会看上这种700多吨“桦”型军舰? 就算放大,也是粗制滥造吧。 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啊! 太丢脸了,至少要有几个能让夏尔看得上的方案吧? 第七百二十一章 假想敌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明元次郎像捣蒜似的弯腰点头:“请您原谅,我们一定为先生提供一个满意的方案。” 夏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你们没有先进的技术,至少要建造更大的吨位吧?” “我们之所以生产2000吨的驱逐舰,不是我们造不出更大的军舰,而是受战时资源限制。” 明元次郎连连应声:“是,是!” 他当然不敢怀疑法兰西的造舰能力。 虽然此时法兰西海军排在霓虹之后,但北海一战已让人对这个排名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 夏尔叉脚撑手坐在椅子上,挺着胸膛对面前躬身哈腰的明元次郎说,就像训斥自己的仆人: “还有这速度,怎么说也要跟上我们的新型驱逐舰吧?” “你知道的,如果速度跟不上,这种军舰对我们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明元次郎再次点头:“当然。” 夏尔继续说: “最好是油煤混烧的锅炉。” “现在是战时,战场上往往资源紧缺,我们也不知道到时会缺少什么燃料。” “这直接关系到军舰在关键时刻能否出战,明元先生知道它的重要性吧?” 这时期的军舰正处在由“煤”向“油”的转化状态,油煤混烧锅炉能同时适应两者燃料的要求,是较先进的配置。 明元次郎听到这话心里“咯登”一下,这不就是刚完成设计准备动工的“天龙”级轻巡洋舰吗? 果然是夏尔啊,眼光独到,随口就说出霓虹未来要建造的军舰! 同时他心下暗喜,这说明“天龙”级轻巡洋舰的设计没错,夏尔都认可了。 国内还有许多人为此争得不开交哩! 或许是因为知道“天龙”能满足夏尔,明元次郎慌得一批的内心总算稳了下来。 “夏尔先生。”明元次郎稍稍抬头,眼里闪着激动和兴奋的光芒:“我们或许有相关设计,只不过,我需要得到上级的同意,您看……” “当然。”夏尔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不耐:“不过,您最好快一点,明元先生,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包括我的时间。” “是,是!”明元次郎如逢大赦,一边弯腰点头一边退出门外,关门时还重重一鞠这才离开。 等会议室里只剩夏尔一人时,他才放松下来恢复状。 演戏也是件苦差事,哪怕装得不可一世的样子。 有时夏尔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霓虹为什么就是愿意吃这一套。 为了融入欧洲文明国家? 为了向强者表忠心? 为了能互相往来学到什么? 最后一点的确需要担心,霓虹的学习能力和仿造能力很强。 它从1868年明治维新起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年,就一跃成为全球排名第4的海军。 不过夏尔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压力。 原因是华夏海军基本处于“无”的状态,其能做的事只有沉江阻断霓虹海军前进的水路。 在这情况下,霓虹海军是否强大与华夏没太大关系。 霓虹海军在将来主要是在太平洋战场成为美国的对手。 而美国,靠的则是其令人恐怖的产能,这不是霓虹一两项技术领先或战术领先就能解决的。 正想着,明元次郎回来,他一脸兴奋的对夏尔说:“太棒了,夏尔先生,我们正好有一款设计,它几乎能完美满足您的需求。” 夏尔装作不在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 “哦,是吗?” “新设计?您应该知道新设计通常不够成熟吧!” “而我们需要的是一款能马上投入战场的军舰,我能相信你们的设计和工艺吗?” 明元次郎赔着笑递上计划书:“当然,您可以相信我们。如果有什么不足,我们后续还会跟踪改进,直到贵国满意为止。” 夏尔摆着一副嚣张的臭脸,从明元次郎手里接过计划书,随意翻开几页浏览。 的确是“天龙”级轻巡洋舰,详细到主炮口径和装甲厚度。 明元次郎凑近了些,在旁殷勤的解释: “这款军舰上层火力主要是针对敌方驱逐舰,面对敌人战列舰时就使用鱼雷攻击。” “考虑到无论如何设计,军舰都无法防御敌人驱逐舰所发射的鱼雷。” “所以这款军舰的装甲采用了双层高张力钢材构建一个中空的装甲带,这在减轻重量的同时还可以防御100mm左右舰炮火力打击。” 夏尔“嗯”了一声,语带不满: “明元先生,你知道现在大多驱逐舰的舰炮都超过100mm吧?” “比如英国的‘美狄亚’型驱逐舰就是4英寸主炮(102mm)。” “你们设计的装甲,是恰好给敌人击穿的吗?” 夏尔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能达到恰好击穿的程度已十分难得,实战中只要炮弹与装甲有一点角度就无法击穿,于是能达到较好的防御效果。 如果再往上堆装甲厚度,牺牲的必然会是速度。 明元次郎汗颜,他习惯性道歉后小声提醒道:“夏尔先生,我们的设计主要是针对德国,德国人的‘v25’型驱舰主炮是88mm。” (上图为德国v25型驱逐舰,德国称之为“鱼雷艇”,排水量812吨,3门88mm主炮。该舰已使用石油为燃料。) 夏尔若有深意的瞄了明元次郎一眼。 明元次郎心领神会,赶忙点头哈腰:“我明白,我明白。夏尔先生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话间心下没来由的多了几分自豪。 不愧是夏尔呐,他的假想敌已不是德国海军,而是世界第一的英国海军了。 看来我们与夏尔争取友好的往来是绝对正确的! 最后夏尔把数据往桌面上一放,淡定的问:“那么,明元先生,这样的军舰需要多少钱一艘?” 明元次郎毫不迟疑的回答:“180万美元一艘!” 夏尔震惊的望向明元次郎,这价格便宜得让夏尔无法想象。 法兰西自产的新型军舰2000吨排水量单价150万美元,他原以为霓虹这款3250吨排水量的怎么着也要200多万美元,居然只开价180万? 然而,明元次郎却以为夏尔不满意,赶忙补充道:“如果先生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第七百二十二章 炮术设备 最终夏尔以160万美元的单价敲定了这单生意。 3000多吨排水量的军舰,只比布雷斯特造船厂生产的2000吨的军舰贵10万美元,简直就是白菜价。 夏尔心知捡了个大便宜,但面上却表现得勉勉强强:“好吧,就160万美元,不过……” 夏尔迟疑了下。 明元次郎心下一抽,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夏尔的要求还真是苛刻哩,不愧是“法兰西的玛尔斯”,对战争一丝不苟! 明元次郎一脸紧张的弯腰回应:“如果先生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 夏尔轻轻点头:“明元先生,你知道的,我们通常把军舰分成三个编队,因此理想的数量是12艘而不是10艘。” 12艘分成三个编队就是每个编队4艘,10艘就无法分配。 夏尔说这话的用意是告诉明元次郎:我可不是为了贪便宜,而是为了实战需求。 明元次郎愣了下。 他听得明白,夏尔是要增加订单。 但凡有钱赚,明元次郎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然而160万美元的单价连成本都不够,霓虹还要倒贴,为的就是能和法兰西友好往来拉近与夏尔的关系。 现在居然要加2艘? “怎么?有问题吗?”夏尔脸色一沉,冷声问:“如果有困难的话,明元先生就不要为难了……” “不不,没问题,没问题。”明元次郎赶忙回答:“12艘,当然需要12艘。”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看就要成功了,哪里能因为区区2艘军舰就功亏一篑。 何况,仔细算起来每艘亏十几万美元,算不上多少钱。 “嗯,那就这么定了。”夏尔满意的在合同上签了字。 夏尔原本还想过段时间再把驱逐舰升级到3000吨级,驱逐舰往更大排水量发展是未来的方向。 现在,霓虹主动上门完成了驱逐舰这次升级,给海军的发展省下了不少时间和空间。 收起合同后,明元次郎点头赔笑: “先生,只是有件事我不得不事先跟您说明。” “我们为您生产的巡洋舰不配备舰用指挥仪、距离钟等炮术设备。” “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的炮术设备落后,我认为贵国更愿意配上自己的。” (上图桅杆顶部白色“圆盘”为“距离钟”,通常前后两面安装,也有四面安装) (上图为“距离钟”,它是一战通讯设备落后时的产物,机械式测距仪测到目标距离后以机械联动的方式通过“距离钟”向全舰火炮展示,炮手根据显示的距离设定诸元。它在一战时是较先进的装备,霓虹在1915年才生产出第一款4式“距离钟”) 夏尔“嗯”一声,没当回事。 他知道此时的霓虹在炮术方面相对落后。 原因是1905年时霓虹在与俄国的战争中获得了胜利。 俄国是英国的盟友,虽然霓虹同样是英国的盟友,但英国考虑到远东势力均衡,从1909年开始就不再向霓虹透露、输出任何有关炮术的概念、设计和设备。 (注:这是英国的常用手段,某片区域的几股势力只有势均力敌互相争来斗去,英国才更好控制,因此谁输就帮谁,胜利的一方则会遭到英国的技术封禁) 这使霓虹在炮术方面总体落后欧洲10年左右。 “你们把船造好就够了。”夏尔回答:“炮术设备我们自行解决。” “是,先生。”明元次郎点头。 顿了一下又为难的说:“可是,我们需要知道它们的尺寸并预留空间。最好,先生能为我们提供一套设备,这样就,完美的解决了。” 夏尔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明元次郎绕了一大圈,其实是想得到法兰西的炮术设备。 夏尔回答得很干脆:“没问题,我会让人给你们送上一套。” 这是分裂霓虹和英国联盟的手段,让霓虹知道英国给不了的,法兰西却能做到。 何况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它很快就会因为通讯设备的发展而被淘汰。 用它来换取霓虹的“合作”,何乐而不为? 明元次郎大喜过望:“多谢先生,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但是。”夏尔补充了一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海军部长,明白吗?” 这是在告诉霓虹,法兰西有许多人是站在英国一边的,但夏尔不是,他只能与夏尔合作。 “明白。”明元次郎频频点头,眼里充满了感激。 果然,这次交易是值得的,霓虹很可能会因此打破英国多年的封禁。 …… 明元次郎前脚刚走,韦尔斯就找上门来了,还带着盖普拉特中将。 他依旧对夏尔能否“左右”海军部长的决定不放心,这可是关系到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命运,他不敢丝毫大意。 于是他就找上了盖普拉特中将。 他对盖普拉特中将说:“我一点都不怀疑夏尔的能力,但夏尔要面对的是海军部长和议员,将军,而且独自一人,他身边没有任何海军的力量可以帮他。” 盖普拉特中将觉得有道理。 夏尔毕竟是陆军中将,他虽然指挥过海军并打了一场胜仗,但北海一战的直接指挥是盖普拉特,夏尔在海军中的声望只能说才刚冒一个头。 如果这件事要在议会上讨论,夏尔很可能会受到包括海军部长在内的“专业质疑”。 但有盖普拉特和韦尔斯两人助阵就会好得多。 前者代表海军,后者代表造船厂,任何与海军相关的专业问题他们都能应对。 只是,当他们赶到巴黎时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确切的说不是没发生,议会正在激烈的讨论着默兹河的战事,完全没有关于霓虹造舰一事的议题。 “这难道在他们眼里是小事吗?”盖普拉特中将语带不满:“他们甚至不屑把它搬到议会里。” “不是小事。”长期混迹于议会的韦尔斯淡定的回答:“但它对于默兹河一战而言不是热点,明白吗?” 盖普拉特中将恍然。 议员们追踪的是热点,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选民的目光,而不是处理更重要的事。 第七百二十三章 海战的改变 三人见面时高兴的拥抱在一起。 夏尔与韦尔斯、盖普拉特中将两人的私交其实没这么紧密,只不过造船厂这个共同利益拉近了他们的关系,使他们就像站在同一阵营的战友似的。 夏尔看到韦尔斯时有些意外:“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韦尔斯先生,否则那些议员又会拿这个问题做文章了。” 韦尔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似乎忘了,将军,你现在是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出资人。我跟出资人讨论造船计划似乎没有问题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 其实以夏尔现在的身份和威望,已基本不需要顾忌这方面的闲言碎语。 他已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仅得到绝大多数公民的认同和信任,还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军事理论确立了地位。 在这个高度上的夏尔,不是几句“军商勾结”就能打倒的。 如果有哪个议员在议会上质疑: “夏尔之所以支持布雷斯特造船厂,是因为他与韦尔斯暗箱操作。” “是的,这关系到夏尔自身利益。” “我们有理由相信夏尔拥有布雷斯特造船厂的股份,或者他接受了韦尔斯的贿赂,众所周知他们私下有来往。” …… 这声音很快就会被一片反驳声淹没: “上帝,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些军舰是夏尔捐的?” “有什么利益能比建船的费用还高?那可是几千万美元!” “有利益又能如何?夏尔花钱为海军捐了军舰,难道还不能在‘友好’的工厂建造?” …… 法兰西公民已大多被夏尔征服了,不管有任何传言,他们首先质疑的是议会而不是夏尔。 因此,就连议员也知道这套对夏尔不会有用,它无法打倒夏尔甚至一点波澜都无法激起,干脆提都不提。 寒暄一阵,盖普拉特中将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他接过勤务兵递来的咖啡时就迫不及待的报怨道: “你一定不知道议会在讨论什么。” “许多议员在怀疑你的决策,默兹河战役的指挥。” 夏尔一脸懵:“默兹河的指挥?” 他不觉得默兹河有什么错,至少这是一场大胜仗,而且已进入收尾阶段了。 “是的。”盖普拉特中将点点头,嘴角挂着不屑:“他们说你的指挥太保守了,第一装甲军应该打过默兹河去,趁现在德国人后方兵力空虚的时候,一举收复法兰西所有土地。” 正在喝咖啡的夏尔差点没被这话呛到:“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韦尔斯扬了扬眉:“我可以作证,不过这很正常,他们是议员,不是将军,更不是夏尔。” 韦尔斯和盖普拉特再次笑了起来。 议员不懂军事,但偏偏就是这群不懂军事的人能决定战略方向,还能干涉军事指挥甚至任免指挥官。 接着韦尔斯把话题带上了正轨:“军舰的事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刚跟霓虹武官谈完?” “是的。”夏尔回答,从抽屉里取出刚签下的合同递到韦尔斯面前:“一切顺利。” 韦尔斯和盖普拉特中将凑上来一看,脸上都出现怪异的表情。 韦尔斯迟疑的望向夏尔:“这,不太可能吧,160万美元,3000多吨的排水量。” “怎么?”夏尔问:“你对它不满意?” “不不。”韦尔斯赶忙解释:“我是说,这价格……它让我们的造价看起来有水分,而且有很大的水分。” “放心,韦尔斯先生。”夏尔笑了起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过是霓虹的让利,他们不惜亏本也要促成这笔生意。” 听到这韦尔斯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霓虹能生产这款3000多吨的轻巡洋舰,将来,布雷斯特造船厂只需改一改就能生产另一款,这会少了许多设计和验证的时间及成本。 也就是说,布雷斯特造船厂的后续舰都差不多有了,当然不需要担心造船厂会被撤掉。 盖普拉特中将盯着合同中的军舰结构图看了一会儿,说: “我一直有个疑问,中将,我们该用怎么展开训练?” “我是说,我们的新型军舰和霓虹生产的这款军舰。” “它们应该以防空为主,还有反潜,是吗?” 盖普拉特中将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夏尔北海一战,他已经意识到制空权在海战中的重要性,还听说了英国正在造航母的事。 航母是夏尔告诉提贾尼的事,提贾尼又转告盖普拉特。 起初盖普拉特中将还不相信,但联想到英国已服役的“皇家方舟”号水上飞机航母,就觉得这很有可能。 他只能感叹:世界变得太快了,海战模式很可能会因此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只是在这过程中。 夏尔回答:“可以这么说,至少对我们而言是这样。但依旧要兼顾对舰。” 这是由这时期侦察手段落后决定,在没有雷达和航母的情况下,军舰无法做到“视距外”或“舰炮射程外”作战。 盖普拉特中将点头表示同意。 “但我们要改变对舰作战的思路。”夏尔补充道:“在没有战机掩护时,我们的舰炮应该以敌人的驱逐舰为目标,敌方的战列舰由鱼雷解决。” 这是霓虹的“水雷战队”的理念,只不过霓虹的“水雷战队”直到现在还因为缺乏指挥舰没能成形。 盖普拉特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确定这些后,他大慨知道海军的训练方向了,并在脑海里演练。 然而,夏尔又说:“炮击方式和通讯方式也应该改变,确切的说是协同方式。” “什么?”盖普拉特一脸迷茫。 他刚才在脑海里演练的全是基于传统的炮击和协同方式,如果连这些都要改,就说明他想的依旧是错的,而且大错特错。 夏尔朝桌面上的合同扬了扬下巴:“我的协同方式,更倾向于一艘3000吨级轻巡搭配一艘驱逐舰。” 盖普拉特愕然,与韦尔斯互望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他们以为夏尔会用霓虹生产的轻巡做旗舰,带上一大批新旧驱逐舰组成庞大的舰队。 没想到居然是一艘带一艘。 第七百二十四章 这家伙真是个天才 “中将,有些事或许你并不明白。”盖普拉特不认同夏尔的编制方式,不过他语气平和说得很委婉:“我们通常追求同型号的军舰编队,因为同型号军舰主炮是相同的,这更有利于命中目标。” 同型号军舰作战有一个优点:只要其中一艘军舰对目标实现跨射,其它军舰就以这射击诸元为基础稍做调整,实战中往往能对目标实现集火打击甚至将其击沉。 (上图为对目标实现“跨射”,也叫“夹中”,一旦炮弹落点在目标前后,意味着诸元准确可以对目标有效覆盖。当时流行的英国军舰的战术,是将军舰一字排开,先后间隔10秒依次对目标齐射,最准的那艘军舰马上把诸元传给其它军舰) 盖普拉特中将以为夏尔是陆军指挥官不懂这些知识,所以才会将不同型号的两款军舰编在一起。 没想到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您说得对,中将阁下。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它们同时也更容易被敌人命中,而且这显然不利于数量多、排水量小的一方,您说是吗?” 盖普拉特中将忽然意识到夏尔不是不懂,而是在懂的基础有意这么做。 略一思考,盖普拉特中将就明白夏尔很可能是正确的。 夏尔的驱逐舰战队普遍排水量小舰炮口径小,在这情况下如果扎堆出现在敌人的战列舰面前,那就是给敌人以绝佳的目标,一通齐射过来总能命中几艘军舰。 此外,驱逐舰用鱼雷围攻战列舰也要求从各个方向包围,而不是从一个方向集中进攻。 如果是这样,为其它军舰提供参考诸元就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彼此距离太远了,提供的诸元没有意义。 在盖普拉特思考时,韦尔斯疑惑的问了声:“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将同型号的两艘军舰编在一起?比如驱逐舰与驱逐舰编,轻巡与轻巡编,这难道不是更有利于协同和指挥?” 没等夏尔回答,盖普拉特中将就做出了解释:“我们是打算用鱼雷攻击敌人战列舰,韦尔斯先生,混编对我们更有好处。” “什么?”韦尔斯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有些强迫症的心理,相同的两艘编在一起整整齐齐的不好?非要一大一小编在一起。 盖普拉特中将解释道:“鱼雷攻击不存在传递诸元的问题,所以混编对我们自身而言影响微乎其微,但对敌人的影响却很大。” 韦尔斯“哦”一声,似乎明白了。 轻巡和驱逐舰上100mm左右的舰炮对战列舰而言几乎就是挠痒,所以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舰炮攻击。 没有舰炮攻击当然不需要考虑舰炮型号是否相同、诸元是否一样之类的问题。 不过他依旧不太明白:“可是将军,这为什么对敌人的影响很大?” 盖普拉特瞄了夏尔一眼,用咖啡杯和火柴在桌上摆起了龙门阵: “这是敌方战列舰,这是我方驱逐舰。” “如果我方驱逐舰型号完全一样,敌方战列舰很容易就能测到我方驱逐舰的距离,而且十分精准。” “但如果型号不同、大小不一,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上两图为一战时的机械测距仪,分为“合像式”和“体视式”,不过原理都一样,依靠左右两边观测到的目标错位的原理,微调至其左右影像重合从而读出距离数据,一战时该测距仪误差大概在10%左右。十几公里距离仅测距误差就高达一公里以上) 韦尔斯精于造船,对这些设备有所了解,他只是缺乏实战经验一时没想到。 此时被盖普拉特一提醒就明白了:“所以,两款不同型号的军舰混编,可以降低敌方舰炮的命中率?” “是的,可以这么说。”盖普拉特中将看了夏尔一眼。 如果夏尔早就考虑到这些那就太可怕了。 难道这就是天才?不只精通陆战还精通海战! 不可能,海战需要的是知识,是对设备的了解,而夏尔从未接触过海战。 可夏尔为什么又能制定这样的策略? 难道只是巧合? 疑惑间,却见夏尔淡定的接过话题: “混编的好处不只这些,中将阁下。”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方舰队的战术,寻求的是一种‘游击战’。” 说到这,夏尔望了韦尔斯一眼,继续说:“我想,韦尔斯先生已跟中将阁下讨论过这个想法了吧?” 那是夏尔不久前在布雷斯特造船厂跟韦尔斯做过的讨论,大意是舰群依靠速度在敌方战列舰射程外周旋先解决掉驱逐舰,然后再围攻落单的战列舰。 盖普拉特点头,接着恍然大悟:“所以,轻巡在游击战时相对驱逐舰就会有强大的火力优势,这能保证我方军舰在游击战中取胜?” 霓虹的“天龙级”轻巡有4门140mm口径的舰炮,这跟战列舰动不动几百毫米口径的舰炮没法比,但比起普遍在100mm左右的驱逐舰舰炮却极具优势。 夏尔点头总结道: “这是海洋上的‘非对称作战’,先生们。” “我们用速度保证自己的主动权,用舰炮碾压敌人驱逐舰,再用鱼雷攻击敌人的巡洋舰和战列舰。” “除此之外,我方轻巡还能搭载大型通讯设备和侦察设备,这可以加强各组之间的协同。” 盖普拉特中将连连点头,面带喜色:“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飞机配合。” “是的。”夏尔很高兴盖普拉特中将听懂了:“所以,您应该明白要怎么训练我们的海军了?” “当然,中将。”盖普拉特回答。 心下惊呼:上帝,这家伙真是个天才,在海军战术上也不例外。 夏尔觉得其它方面还好,他认为最困难的是海空协同。 这时期无线电还没上飞机,即便上了也很容易出故障且信号不稳定。 这使通讯只能靠旗语、信号弹,协同更多靠默契。 不过目前而言不算大问题,实在不行,让飞行员盯着敌方吨位大的巡洋舰和战列舰炸就八九不离十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这个就当作奖励 晴朗的天气总能给人带来好心情,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甜蜜和希望。 少女身穿灰色风衣,头戴宽边遮阳帽,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达瓦兹小镇的公路上。 她看起来很享受今天天气,时不时迎着微风深呼吸,露出迷人惬意的微笑。 前方拐角处停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司机正打开车前盖弯着腰修理着什么。 突然一辆汽车从少女身边飞驰而过,同时粗暴的鸣了一声喇叭。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摆头一歪撞到出租车上,接着在惊呼声中摔倒。 还在前方忙着的司机赶忙探出头来,一脸关心:“女士,没受伤吧?” “我的脚!”少女捂着脚踝,一脸痛苦。 “真该死。”司机皱着眉,望了一眼扬长而去的肇事车,一边咒骂一边上前:“这些家伙应该被送上战场,希望他们对敌人也是同样的态度……” 话还没说完,司机忽然愣住了。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枪,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上图为一战时期的消音器,1909年于美国申请专利) (上图为发明消音器的珀西.马克沁,是发明马克沁机枪的史蒂文斯.马克沁的儿子) 少女脸上已没有了摔伤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沉稳,眼神中暗藏杀机。 “上车。”少女起身的同时低声下令:“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司机意识到碰到了高手,她起身时枪口没有晃动,准确的对着自己的心脏,手指已给扳机施加了压力。 这打消了司机夺枪的念头,因为任何一点小动作都会让手枪瞬间击发。 司机只能按少女的指令,盖上车前盖坐在驾驶位上。 少女则在后方用风衣遮挡着手枪顶着司机的后腰,面上却微笑着与司机说着什么,像一对在车上休息的情侣。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从身边经过,驾驶福特汽车的正是夏尔的父亲德约卡。 等福特汽车走远后,少女才冷声下令:“现在,右前方,先生!” 司机心下一沉,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右前方往前两公里经过一片森林。 他很可能连葬身之地都要自己动手。 …… 下午两点多,夏尔在结束了巴黎的事务后回到达瓦兹小镇。 夏尔不得不给自己做了些伪装,他将军帽暂时收起换上一顶工人常戴的鸭舌帽,再用披风包住军装。 因为这时恰好从前线传来了福煦将军的部队抵达比藏西与第一机械化师胜利会师的消息。 巴黎又一次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 “我们收复比藏西了,距离梅济耶尔只有60几公里。” “那也就是还有一半的路程?” “虽说还有一半,但包围圈很可能今晚就会闭合,因为有夏尔的机械化师。” “哦,是的,胜利就在眼前了!” …… 还有人举着报纸在街上节奏的高喊夏尔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如果让他们知道夏尔就在身边,只怕夏尔哪都不用去了。 达瓦兹镇也差不多,后知后觉的邻居们直到这时才明白夏尔这一仗的意义,他们拿着报纸围在德约卡的小屋前七嘴八舌的问: “听说夏尔这一仗能收复默兹河以西的所有地区,是真的吗?” “包括凡尔登在内?我妹妹生活在那,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前后只有几天时间,夏尔真的能收复这么一片区域?” …… 卡米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手足无措的回应着。 当夏尔的汽车在门口缓缓停下时,邻居们愣了下,接着纷纷惊叫着围了上来: “上帝,是夏尔回来了!” “我以为他还在战场上。” “欢迎您,将军!你在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胜利了?” …… 夏尔微笑着朝邻居们点头握手,在人群的簇拥下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卡米尔激动的上前拥抱夏尔,接着让开身,眼里闪着光:“看看,谁来了?” 夏尔一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卢西亚,身着灰色风衣,手上拿着一顶遮阳帽,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夏尔问。 “我只是路过。”卢西亚耸了下肩,反问:“不欢迎吗?” “我在镇外碰到了卢西亚。”卡米尔接嘴道:“那时我恰好从工厂回来,她正要离开。” 接着卡米尔丢下夏尔,亲昵的挽着卢西亚的手进屋:“难以置信,你到这却不打算来看看我吗?还是因为夏尔不在?” 卢西亚脸上略显尴尬:“我没做好准备,伯纳德夫人。非常抱歉!” 走进门的一瞬间,夏尔皱了皱眉头。 血腥味? 而且还是人血! 从战场上下来的他熟悉这味道。 他瞄了屋内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到卢西亚,上下打量。 卢西亚似乎察觉到什么,不自觉的将风衣紧了紧。 …… 吃了些水果后,夏尔将卢西亚带到楼上的房间。 卢西亚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这就是你的房间?难以想像,它看起来不像是一名将军的住处。” 夏尔站在窗前,啃着手里的苹果:“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一名杀手。” “什么?杀手?”卢西亚笑了起来:“你说我吗?” “没用的。”夏尔头也没回:“咖啡或许能掩盖住血腥味,却盖不了你领子上的血渍。” 卢西亚低头一看,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聪明的家伙。”她说。 领子上根本没有血渍,她动手前脱了风衣。 这时夏尔才回过头,两眼紧盯着卢西亚:“所以,我猜的没错?你是个杀手?” 卢西亚无奈的点了点头:“跟你想的不一样,是吗?” “你做了什么?”夏尔又问。 “没什么。”卢西亚随手拿起桌上的圣诞水晶摆件看了看,语气轻松: “你以为那些警卫能保障你家人的安全?” “尤其是德约卡先生,他已经成为伯纳德集团中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人物。” “资本家们相信,如果德约卡先生出了什么意外,你必定会自乱阵脚。” “至少能让你无法兼顾后方的生意。” 说着,卢西亚转过身来直面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摆件:“不用谢,将军。这个就当作奖励!” 第七百二十六章 你们可以调查二局了 夏尔始终保持沉默,咬了一半的苹果抓在手里,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倒是卢西亚忍不住了,她问:“你不想知道是谁在针对德约卡先生吗?” 夏尔语气平静却充满了杀意:“这重要吗?” 卢西亚“嗯哼”一声。 以前她以为夏尔只是在军事和经商上拥有过人的才华,现在看来夏尔在情报方面的天赋同样不容小觑。 比如刚才他看穿了卢西亚用咖啡掩盖血腥味的把戏,又用一个谎言轻易戳穿了卢西亚的伪装。 现在,夏尔显然知道那些站在台面上的资本家不过是傀儡,即便把他们全找出来杀掉,也不代表德约卡就安全了。 顿了下,卢西亚走到夏尔身旁安慰道:“放心,将军。我在镇里布下了眼线,他们会暗中保护好德约卡先生,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她认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过早对付资本家反而有可能让他们孤注一掷疯狂的展开报复。 但夏尔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咬了一口苹果,慢慢的嚼着:“你们可以开始调查二局了!” 卢西亚瞬间就明白夏尔的意思。 二局才是一切的根源。 大资本家控制着议会,议会与政府又控制着二局。 如果没有二局,资本家可能连个像样的杀手都找不到。 解决了他,事情就简单多了。 “是,将军。”卢西亚点头应声,朝夏尔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摆件就离开了。 不久,楼下传来卢西亚与卡米尔道别的声音。 卢西亚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楼下,她戴上遮阳帽骑上车,离开时转身朝站在窗前的夏尔挥了挥手,还送来一个飞吻,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夏尔感觉自己都不认识卢西亚了,他很难把卢西亚与一个精明干练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不过想想又觉得这并不奇怪,她原本就是“白衣夫人”成员,还是骨干,没点本事只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情报单位的事远比战场更复杂、更黑暗,他们的存在原本就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正如现代某位资深人士说的: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们还有一门课程专门教这些,这才是我们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 夏尔明白。 想要掌控法兰西,仅仅只是在战场和舆论上战胜他们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掌控二局。 他是议会和政府的耳目,是老虎的爪牙。 当年布朗热之所以会失败,归根结底是输给了二局,即便布朗热有军民支持,但依旧是孤身一人与二局整个情报单位斗。 这是另一个领域上的战争,与舆论和战场完全不同。 布朗热没看明白这一点,最后只能用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了却自己凄惨的一生。 夏尔绝不会重蹈覆辙。 只要掌控了二局,议会和政府就是看不到听不见的瞎子和聋子,就是没有了利爪和尖牙的病猫,只能任人拿捏。 因此,夏尔才会将退伍军人编进“白衣夫人”扩充其实力。 就在夏尔对着窗外发愣时,楼下传来卡米尔的叫声: “夏尔,电话!加利埃尼将军打来的!” “加利埃尼将军亲自打来的,快点!” 接着她觉得还不够,抓起电话说:“非常抱歉,将军,夏尔马上就到……” 话筒里传来加利埃尼的声音,语气带着些困惑: “不,伯纳德夫人,你不需要为此道歉。” “我们只是寻常的交流,不是什么紧急情况。” “所以……” 忽然加利埃尼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呵呵笑了起来: “伯纳德夫人,你或许还没意识到夏尔已经是个中将了吧?” “他的军衔跟我一样,威望甚至在我之上。” “如果有一天我走上战场,那一定会成为他的部下的!” “所以,你不需要如此紧张,完全不需要!” 卡米尔愕然,抓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加利埃尼一语中的,她始终把夏尔当作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一样。 在她心里,加利埃尼是个大人物而夏尔依旧是个孩子。 她完全没意识到夏尔已能和加利埃尼平起平坐甚至在加利埃尼之上。 好在夏尔及时下来接过电话化解了尴尬。 “是我,将军。”夏尔回答得很随意。 卡米尔愣愣的看着打电话的夏尔,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在笑出声的同时泪水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担心被夏尔发现,赶忙扭过头走向厨房。 夏尔没发现卡米尔的异常,加利埃尼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个消息,我认为你应该知道。”加利埃尼激动的说:“首先,被困在默兹河以西的德国人已经投降了,初步估计有三十万人,你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这时,门外传来邻居们兴奋的叫喊声: “德国人投降了,他们投降了。” “听说有30几万人,我们收复了默兹河以西所有地区!” “难以想像,他们还说包围圈要今晚才闭合,没想到德国人抢先投降了。” 有人兴奋的朝厨房内的卡米尔喊: “伯纳德夫人,那是真的,夏尔的穿插的确能收复大片土地,虽然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难以置信,两万多人打败几十万德国人,夏尔是怎么做到的?” “夏尔在家吗?还是回前线了?” …… 卡米尔赶忙一一回应,周围嘈杂不堪。 拿着电话的夏尔侧过身,好让环境安静些:“我知道,将军,另一个消息呢?” 话筒里传来加利埃尼意外的声音:“你早就猜到德国人会投降了?” “当然。”夏尔回答: “虽然包围圈没有闭合,但我们有航空兵,将军。” “德国人想要从比藏西和梅济耶尔之间穿过,就要遭受机械化部队的追杀和飞机的轰炸和扫射。” “而那片地区不仅平坦还被河流阻挡,没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了。” 加利埃尼点了点头。 所以,战事是在福煦的部队抵达比藏西时就差不多结束了,不需要等到包围圈完全闭合。 第七百二十七章 罗马尼亚的胜利 “另一个消息。”加利埃尼语气转为调侃: “今天凌晨,罗马尼亚的3个集团军分三路穿过喀尔巴阡山脉隘口进入特兰西瓦尼亚。” “驻守在那的奥匈师不堪一击,罗马尼亚军队取得了胜利。” “就在刚才,罗马尼亚国王亲自给我发电,说他们已推进了13公里!” 夏尔微微一笑,罗马尼亚国王亲自发电? 这是在向加利埃尼示威? 不,夏尔随后想到,国王这是在向夏尔示威。 斐迪南一世无法直接联系到夏尔,他能联系到的只有陆军部长加利埃尼。 但国王知道加利埃尼会把这消息转告给夏尔。 意思是:“你不是说我赢不了这一仗吗?现在,我已经取得了胜利!” …… 罗马尼亚军队是昨晚出发的。 这是指挥官阿维雷斯库中将的计划。 “陛下。”阿维雷斯库中将指着地图分析: “虽然我们已向奥匈帝国宣战,但他们不确定我们会在什么时候进攻。” “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尤其奥匈前线正被俄国突破。” “我得到的情报是,驻守在特兰西瓦尼亚的5个奥匈师刚从前线退下来,总兵力不到7万人,而且疲惫不堪。” 斐迪南一世点头表示认同:“那么,明天一早就发起进攻。” “不,陛下。”阿维雷斯库中将反对道:“不是明早,应该是今晚。” “今晚?”斐迪南一世皱起了眉头。 罗马尼亚的部队有许多是半个月前临时征召的,他们只接受简单的射击训练,从未进行过夜间训练,哪怕是射击。 斐迪南一世虽然对军事了解不多,但知道夜战对训练不足的部队更为致命。 他担心这么做太冒险了。 阿维雷斯库中将提醒道:“陛下,隘口易守难攻,如果等奥匈部队反应过来派兵驻守,我们很可能永远无法通过,或者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斐迪南一世沉默了一会儿,认为阿维雷斯库中将说得对。 宣战书下午才递出去,几小时后的夜里就发起进攻,奥匈帝国肯定没有准备。 想到这斐迪南一世同意了这个作战计划。 在阿维雷斯库中将出发前,斐迪南一世一再交待:“如果遭到敌人阻击,不要一味强攻,等天亮再进攻也是可选的方案,毕竟我们有兵力优势。” “是,陛下。”阿维雷斯库中将回答。 但他其实有信心,因为战前他已让部队侦察过隘口的地形和山路,即便遭到阻击,部队也能从山路绕到敌人后方。 不过当然,阿维雷斯库中将不会说这些。 因为这是从夏尔的战术。 …… 阿维雷斯中将赶往前线指挥后,斐迪南一世就在王宫内坐立不安。 这仗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像王后说的那样输了怎么办? 不,不会,一定不会。 俄国人在正面进攻,奥匈帝国已被打得四处溃逃,罗马尼亚军队没道理会输在这些溃军手里。 这时教堂传来凌晨一点的钟声,斐迪南一世的心猛地一抽,进攻的时间到了。 隐隐几声炮声从北方传来,吓得仆人低声惊呼。 (注:罗马尼亚首都距离前线不到50公里) 不过十几分钟电话就响了,斐迪南一世飞也似的跑上前,仆人接起电话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他一把抢走。 “情况怎么样?”斐迪南一世迫不及待的问。 “我们胜利了,陛下,胜利了。”电话里传来阿维雷斯库中将兴奋的喊声:“敌人不堪一击,我们刚开炮他们就跑了,比我们想像的还快。” 阿维雷斯库中将甚至有些失落。 这些家伙为什么不抵抗一下?哪怕抵抗半个小时,我的穿插部队就能绕到你们后方! 斐迪南一世兴奋得跳了起来,所有的担忧全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我就知道!”他挥着拳头大喊:“我就知道我们能取得胜利,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步伐,因为我们是正义之师。” 接着他意气风华的向阿维雷斯库中将下令,声音洪亮充满自信:“前进吧,将军,你的名字和功勋将被刻在特兰西瓦尼亚的丰碑上。把侵略者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不容许有半点仁慈!” “是,陛下!”阿维雷斯库中将大声回应。 挂上电话后,斐迪南一世兴奋得不能自己,他在客厅里又叫又跳,像疯子似的。 然后他就想到了王后。 下一秒,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卧室。 激动的心让国王失去了平时的优雅,他一把推开门拉燃了电灯,对正熟睡的玛丽王后叫道:“我们胜利了,玛丽,我们胜利了!” 玛丽王后被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从床头坐起,看清是斐迪南一世时才放下心。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时瞬间失去了血色:“你,你是说,我们进攻了?” “是的。”斐迪南一世握着双拳在面前激动的颤抖:“不只是进攻,我们取得了胜利,玛丽,奥匈军队不堪一击,他们逃跑了。” “上帝。”玛丽王后不可思议的望着国王:“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陷阱吗?” “什么?不,这不是陷阱。”斐迪南一世反驳道:“这是因为奥匈军队没有准备。” “陛下。”玛丽王后起身走向国王:“您看了我给您的文件吗?” “看了一些。”斐迪南一世回答:“但那没什么意义……” “陛下。”玛丽王后打断了斐迪南一世的话:“其中有一段是夏尔对这一仗的分析,他认为德国人会把我们的主力引诱到特兰西瓦亚的平原地区围歼,到时就没人能救得了罗马尼亚了。” 斐迪南一世笑了起来: “夏尔?又是夏尔!他在巴黎,玛丽,现在正在西线与德国人作战。” “而这里是东线,是罗马尼亚。” “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事实不像他想的那样,我确信这一点!” 这一刻,玛丽王后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斐迪南一世。 夏尔就连这件事都猜到了,在巴黎时他就知道没人能说服国王。 事实也是如此,毫无作战经验的国王已被胜利冲昏了头,就像第一次吃糖的小孩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百二十八章 更重要的是没人发现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补上,抱歉! …… 夏尔与加利埃尼通话结束后就去洗了个澡。 洗澡在前线是个奢侈的享受。 这不只是因为前线水源紧张难得有洗澡的机会,更因为前线没有洗澡的必要。 刚洗完澡又要在泥浆中打滚,洗澡的意义在哪? 甚至不仅没必要还会有危险。 所有人都脏兮兮的跟环境一种颜色,唯独一个家伙白白净军装鲜明,那就是在告诉对面的敌人:“嘿,瞄准我开枪,朝这打!” 夏尔洗完后穿上睡衣,用力一跃躺到床上,全身紧绷的肌肉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跟着装甲部队一起穿插虽说危险不大,但那终究是战场,子弹炮弹从身边飞过发生险情是常事。 最危险的一次,两发炮弹带着啸声凌空而至,司机或许是有第六感,他猛打方向盘的同时踩油门加速,恰好躲过炮弹的轰炸。 但司机头部却被弹片命中,死前还不忘操控握紧方向盘踩下刹车。 这在部队中也是极为难得的英勇行为。 人死前往往会有万事皆空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没关系了,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减少痛苦,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但司机却想着将车停稳,在剧痛中甚至已接近昏迷的情况下依旧能把车停稳。 在夏尔感叹司机的毅力时,警卫却说了一句让夏尔深感不安的话。 “那是因为您,将军。”警卫说: “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包括我们的生命。” “所以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考虑的依旧是自己的职责,我们也一样。” “如果是别人,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 夏尔觉得警卫的话是对的,他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司机最后时刻。 司机一动不动的盯着夏尔,正逐渐失去光芒的眼里却能看到自豪和欣慰,面部肌肉因为剧痛不断抽搐,但最终不动时留下的却是微笑。 这就是法兰西士兵的勇气。 他们不是不优秀,而是被无能的将军操控。 他们不是不勇敢,而是不愿毫无意义的牺牲。 他们不是畏惧战争,而是不愿被那些吸血的资本家和愚蠢的政客玩弄! 就是这样的士兵,如此英勇士兵,在二战时仅仅只一个月就投降了,留下了被后世鄙视的笑柄。 正在夏尔为他们鸣不平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洛朗中校轻轻敲了几下门,报告:“将军,您的电报!” 洛朗中校的警卫团原本不需要电台,他们与巴黎的联系完全可以通过电话。 同时他们又不是作战单位,配上前线稀缺的电台就是浪费。 但加利埃尼考虑到夏尔经常回达瓦兹镇,他认为有时找不到夏尔才是最大的悲剧。 因此,就为洛朗配了电台,两部! 夏尔起身打开门,接过电报后意外的发现居然是玛丽王后发来的。 电报上写着:“帮帮我,将军,只有你能帮罗马尼亚了,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 夏尔一耸肩,对洛朗中校说:“回电:罗马尼亚正在获得胜利,陛下,我们似乎不需要担心什么。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 罗马尼亚佩雷什王宫。 玛丽王后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刚知道罗马尼亚的3个集团军已跃过喀尔巴阡山脉进入特兰西瓦尼亚。 罗马尼亚的总兵力只有4个集团军,其中3个集团军居然开赴特兰西瓦尼亚置于敌人的火力之下,而且还是主力。 这太荒唐了,国王和他的将军简直就是在儿戏,他们甚至连自己这个女人都不如! 这3个集团军一旦被德军歼灭,剩下的1个集团军十几万人除了投降就没有其它选择。 这时女仆匆匆而来:“陛下,夏尔的回电……” 话音未落,玛丽王后就将电报抢到手里。 看了一眼,玛丽王后皱起了眉头。 这很难理解,她一直以为夏尔会帮助罗马尼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夏尔对这事漠不关心。 为什么会这样? 玛丽王后回忆起在巴黎见到夏尔时,夏尔的反应就十分冷淡,与加利埃尼将军天壤之别。 难道夏尔说的是真的,他的确无能为力? 不,所有的一切都按夏尔说的发展,甚至是国王的反应。 玛丽王后坚信,如果有谁能救罗马尼亚,就只有夏尔! 忽然,玛丽王后想到了比利时国王阿尔贝特一世,听说他与夏尔的关系很好,说不定阿尔贝特一世能说服夏尔。 想到这,玛丽王后当即下令:“给阿尔贝特一世发电。” 不久,玛丽王后收到了阿尔贝特一世的回电:“我认为夏尔反应冷淡是正常的,王后。你是否考虑过一点:夏尔不需要罗马尼亚也能在战争中获胜。所以,罗马尼亚的成败对他无关紧要。” 玛丽王后恍然大悟。 她一直以为拯救罗马尼亚是“共同利益”,却从未想过这“共同利益”对夏尔可有可无。 是的,夏尔可凭借自身的实力打败德国,甚至不需要英国,又怎么会在乎罗马尼亚! 玛丽王后赶忙又给阿尔贝特一世发电:“您能帮帮我吗,陛下?您跟夏尔说说,让他帮助罗马尼亚解决目前的危机!” 阿尔贝特一世回电充满无奈:“我帮不了你,玛丽王后,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明白吗?” “什么?”玛丽王后看到电报不由一愣:“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难道是说……” 这个混蛋,夏尔居然是这种人! 可是,罗马尼亚怎么办?还有即将深陷战火的人民。 难道真的要……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阿尔贝特一世的另一封电报又送到玛丽王后手中:“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就想想我是怎么做的吧?” 玛丽王后目瞪口呆,难道阿尔贝特一世也…… 忽然发现电报后还有一句话:“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王后,你应该知道这个。” 玛丽王后“哦”一声,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 “是的,利益。”一愣之后玛丽王后又惊又喜:“阿尔贝特一世也是这么做的,他将夏尔的利益与比利时捆绑!” 同时,她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尴尬。 幸运的是醒悟得早,更重要的是没人发现! 第七百二十九章 美国的解决办法 第二天一早,夏尔选择跟德约卡一起去工厂上班。 说是上班其实是关注各方面的发展进度。 “夏尔b1”坦克顺利进入量产,此时已生产了20多辆并初步通过测试。 夏尔把这种坦克当作秘密武器,等存到一定量后再突然投入到战场上,这样才能给德军以震撼。 这阶段,夏尔将前线的坦克兵调一批回来在工厂内秘密训练。 “夏尔b1”跟“夏尔a1”坦克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是两人驾驶。 人数越少越容易协同,对于“夏尔a1”这种小坦克,炮手兼车长用脚踢一踢前方驾驶员,他就明白该往哪个方向开了。 它基本不需要协同训练,只要知道如何操作就能轻易开上战场。 但“夏尔b1”不同,它的坦克乘员有4人,分别是车长,炮手、装填手和驾驶员。 这需要几人互相配合紧密协同才能发挥威力,有时甚至还要考虑步坦以及各坦克间的协同,否则有可能还不如“夏尔a1”。 夏尔认为在这方面保持足够的谨慎是必要的,再加上目前“夏尔a1”还能对付,因此没急着让它服役。 斯托克斯那坦克炮的研发也进行得很顺利,他将法国75炮与英国6英寸榴弹炮相结合,又从火炮生产线那挖了一批有经验的老师傅,此时已生产出坦克炮的原型正在测试。 夏尔听到这消息有些小激动。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只装备一门75炮的坦克了。 “夏尔b1”坦克上的两门炮:一门37炮再加车体内的一门75炮,这种布局是对战场的需求做出的妥协,它实际存在很大的缺陷。 比如当这种坦克被敌人步兵正面接近时。 旋转炮塔的37炮俯角有限,对付敌人坦克的同时很难兼顾近身的步兵。 车体内的75炮口径大、威力大,用它打近身步兵不仅是浪费,弹片和冲击波还会威胁到友军甚至是自己。 因此,最合理的做法应该是像现代一样把两款炮合而为一,用改短的75mm口径专用坦克炮取代,然后再在车体内增设一挺航向机枪。 如果可以,还可以在炮塔上增设一挺同轴机枪。 用机枪对付近身步兵会比射速慢、威力大的火炮要有效得多。 夏尔想了想,觉得能做到,因为到时车身内的75炮就移除了,会增加许多空间。 大致走一遍后就已经是下午了,夏尔这才回到德约卡的办公室。 “一切顺利吗?”德约卡一边签着文件一边问夏尔,脸上挂着微笑。 “一切顺利。”夏尔回答。 “所以,你这次又包围了30几万德国人?”德约卡抬头瞄了夏尔一眼。 相比起工厂里的东西,德约卡对夏尔战场上的事更感兴趣。 德约卡多少有点遗憾。 他有时忍不住想,夏尔有如此惊人的军事天才,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至少也有点? 那么,他如果走上战场是不是也能获得成功? 不过当然,这只是德约卡偶尔的幻想,已进入不惑之年的他知道战场的可怕不是身处和平世界的人能想像的。 因此,他时常对卡米尔说:“我们应该感谢夏尔,是他让我们远离了炮火和苦难。” “是的。”夏尔的回答很简单。 他不想在这方面过度讨论,报纸上已经登载了,大致是对的,除了一些机密和细节。 德约卡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马上转移了话题,从抽屉里取出了报表给夏尔递上:“我们在英法比的生意进行得很顺利,目前,一个月的盈利已突破1500万美元了。” 军火、保险,还有航运以及矿产,这些都是一本万利的东西,全让夏尔抓在手里。 夏尔听出了德约卡的弦外之音,他随手翻着报表,漫不经心的问:“这么说,美国的生意不顺利?” 德约卡起身冲了杯咖啡给夏尔递上:“这么说吧,你在战场上的成功给我们在其它国家带来巨大的财富,但在美国却是相反的。” “什么?”夏尔抬头望向德约卡,一时没听明白。 “很简单。”德约卡扬了扬自己的咖啡坐回椅子上:“你越是成功,美国就越认为没有加入这场战争的风险和必要。所以,是的,美国军方缩减了我们的订单,他们现在全心全意应对国内的情况。” 这回夏尔听明白了。 在此之前局势不明朗,同盟国与协约国打得有来有回,虽然夏尔取得了胜利,但俄国和英国却处于令人沮丧的失败中。 美国认为他们将来很可能会被拖进战争,因此才增加订单。 但现在。 夏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俄国也有突破,再加上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的加入,同盟国瞬间四面楚歌。 在这情况下,所有人都以为同盟国要完蛋了,美国军方也不例外。 那么,美国还要增加订单为战争做准备吗? “他们似乎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德约卡说:“我认为是美国军方不愿被我们拖着鼻子走,因此打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打击黑帮?”夏尔问。 德约卡点了点头:“他们对黑帮展开了几次大规模的围剿,看起来颇有成效。” 夏尔笑了笑,黑帮可不是“围剿”就有用的,这只是治表不治里,根源在于美国的法律制度没跟上,给黑帮留下了很大的运作空间。 “我们需要收缩美国的产能吗?”德约卡问:“现在已有大批商品积压在仓库里,尤其是头盔,约瑟夫认为它没有生产的必要,或者运到法兰西出售……” “不。”夏尔坚持自己的想法:“会有转机的,父亲。” 俄国的情况很快就会出现变化了,夏尔想。 布鲁西洛夫的攻势原本可以一举将东线的德军打垮,毕竟整个奥匈军队都处在崩溃中,德军侧翼也遭到威胁。 但遗憾的是,这时总是会有人跳出来拖后腿。 (上图为俄国西方军事集团指挥官阿列克谢.埃弗特上将,他在布鲁西洛夫取得胜利时没有给予配合,使俄国在一战时错失了唯一有可能翻盘取胜的机会) 第七百三十章 普洛耶什蒂油田 历史对埃弗特上将的评价比较隐晦,将他的不配合说成是“对胜利没有信心”。 实际埃弗特上将这么做大多是因为私心。 多年来俄国的东线战事一直由埃弗特上将指挥,且都在失败中。 他在失败中结合了西线的战事,最终得出结论:“只有防御才是唯一正确的战术。” 这看起来是贝当一派,但更多的是对俄军的不自信,因为俄军总是在在逃跑,想把他们控制在战线里防御都很困难,更别说进攻了。 因此,当布鲁西洛夫提出反攻时他极力反对,认为这是荒唐的想法,尤其听说布鲁西洛夫要改造马车为其装上马克沁后,更是极力反对: “这无法取得胜利,相信我,它没有任何希望。” “我们将付出惨重伤亡,就像英国人在索姆河战场上一天伤亡十万人一样。” “难以想像,已经有如此明显的证据摆在我们面前,依旧有人打算盲目的发起进攻,用的还是马车。” “难道你们忘了吗?英国人也用了骑兵!” …… 埃弗特上将完全没考虑到俄国与索姆河之间的差异: 俄国地形复杂到处是冰雪,春夏季冰雪融化就一片泥泞甚至转为沼泽,德奥军很难像索姆河一样构筑起几十米深的完备的地下工事。 其次,马车装上马克沁的战术与骑兵是两回事。 骑兵虽说有速度但几乎没有火力,在奔跑的马匹上开枪谁也打不中,他们更多的是用马刀近身作战。 而马车马克沁却能在步枪射程之外远距离输出,重要的是还可以机动作战。 结果所有人都知道,布鲁西洛夫取得了胜利,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埃弗特本该带领俄军主力对德军发起猛攻使其无法增援奥匈军团,再派出兵力从布鲁西洛夫打出的缺口包抄德军防线。 如果这样,崩溃的就不只是奥匈军团,同盟军将全线崩溃。 但埃弗特却有意拖延,他在正面不痛不痒的佯攻,侧翼也没有派出军队增援。 直到一个多月后,当布鲁西洛夫的攻势已经被挡住时,他才装模作样的派出援军,但这时已于事无补。 很明显,此时如果埃弗特协同布鲁西洛夫扩大战果,那不就是帮着布鲁西洛夫打自己脸? 夏尔知道这些,所以很清楚目前“大好”的形势不过是昙花一现,同盟国远没有到全面崩溃的时候。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德约卡接起电话,是卡米尔打来的。 “家里来客人了。”卡米尔的声音有些紧张:“是个,女人,她是来找夏尔的。” “女人?”德约卡疑惑的望了夏尔一眼。 “是的。”卡米尔回答:“她说她叫玛丽,看起来,跟夏尔的关系……。” 德约卡转头问夏尔:“你认识一个叫玛丽的吗?” “不。”夏尔很干脆的回答。 随后忽然想到王后就叫玛丽,赶忙改了口:“是的,怎么了?” 德约卡无语,他狠狠的瞪了夏尔一眼,声音中带着训斥:“她找上门了,去解决这个麻烦吧!” “不,父亲。”夏尔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明白。”德约卡打断夏尔的话:“她在家里等你,解决好就不会有问题。” 接着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不要让卢西亚知道,动作快。” 夏尔:…… …… 因为德约卡手头上还有些事暂时无法离开,夏尔独自一人回家,坐洛朗中校的车。 到家时发现卡米尔正在客厅里招待玛丽王后。 卡米尔似乎也有德约卡同样的误会,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反而是玛丽王后不知听到了什么,笑得前俯后仰。 当看到夏尔回来时,玛丽王后抢先问:“那是真的吗?你朝哈丽开枪了?差点打死了她?” 夏尔愕然望向卡米尔,不明白卡米尔为什么会跟玛丽说这些。 玛丽王后给卡米尔解了围:“不,是我问起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你的风流韵事,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个。” 说完朝夏尔眨了一下眼。 夏尔明白了,源头是玛丽王后,是她有意让卡米尔误会,这才让自己解释不清。 “我还有些事。”如释重负的卡米尔挎起菜篮找了个不太合适的借口:“我忘了和邻居约好了。” 离开前还狠狠的给了夏尔一个眼色,似乎是说:“想想卢西亚,你这个混蛋!” 夏尔只能回以冤枉的表情。 “有事吗,王后?”等卡米尔离开后,夏尔回身问玛丽:“我想我在电报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帮不了你。” 玛丽没回答,只是从椅子上拿过挎包,取出一份文件轻轻的放在桌面上,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要不,你先看看这份合同?” 接着又开起了玩笑:“我相信你不会像对哈丽一样对我。” 夏尔气苦,拿过文件翻了开来,然后吃惊的望向玛丽王后:“普洛耶什蒂油田50%的股权?” 玛丽王后轻轻点头。 普洛耶什蒂油田是罗马尼亚最大的油田。 此时整个罗马尼亚年产石油大概200万吨,普洛耶什蒂油田产油100多万吨,占全国一半还多。 而玛丽王后大手一挥,就把它一半的股权让给了夏尔。 (注:一战时对石油的需求量不大,因此石油产量不高,二战时已翻了几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夏尔听说过普洛耶什蒂油田,现代时听过,二战时美军对其展开过大轰炸,因为它供应了德国50%的用油需求。 这个油田现在产油100多万吨,但二战时就已扩大到了1000万吨,是德军的命脉。 如果自己能握它一半的股权,是不是意味着资产至少翻十倍? “当然知道。”玛丽王后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喝了一口,举止优雅从容,与之前的慌乱判若两人。 放下咖啡杯,她望向夏尔的眼神带着戏谑,像是在玩一场游戏:“我想知道,如果你签下这份合同,是否还会坐视德国人冲进罗马尼亚把油田抢走?” 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玛丽王后想,用石油换取罗马尼亚的安全。 而如果不付出这些,我们很可能什么都没有! (上图为二战时美军对普洛耶什蒂油田的大轰炸) 第七百三十一章 利益捆绑 有一点阿尔贝特一世没说对。 夏尔之所以表现得冷淡,是因为他考虑到一点: 不能过早将同盟国逼入绝境,否则这仗打完了,夏尔就没有筹码对付国内资本家和议员。 罗马尼亚被灭国是个很好的缓冲,她的油田、粮食,以及与奥匈帝国同款的步枪和弹药能让同盟国缓一口气。 现在。 另一个利益摆在夏尔面前:普洛耶什蒂油田,50%的股份。 如果仅仅只是财富,夏尔还不至于动心。 但他却知道石油不仅仅只是石油。 欧洲两大产油区,第一是俄国,第二就是罗马尼亚。 俄国的石油与欧洲其它国家基本无关,能抢夺的只有罗马尼亚。 换而言之,如果夏尔能够控制住罗马尼亚的油田,就能扼住未来的咽喉。 只是其它人包括玛丽王后在内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注:一战时还处在煤、油共用的机械时代,石油的使用还不普遍,许多人没有认识到石油的重要性,这也是此时罗马尼亚产油量不高的原因之一) 哪个利益更大? 为德国续命还是石油? 玛丽王后对犹豫中的夏尔感到困惑,她原以为自己抛出这份合同后夏尔马上就会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为什么? 随后玛丽王后就明白了。 战争时期石油运不到法兰西,夏尔能得到的只有股权以及由它产生的金钱。 这对夏尔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很有钱,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想到这,玛丽王后重新紧张起来。 不,必须将夏尔的利益与罗马尼亚捆绑在一起,否则一切都完了。 夏尔更需要什么呢? 阿尔贝特一世还做了什么。 对了,就是这个! 玛丽王后抬头望向夏尔,面色犹疑不定:“我还有个请求,将军。” “什么?”夏尔问,我还没答应呢,你还提要求? 玛丽王后双目紧盯着夏尔,她试图把握夏尔面部表情的每一点变化: “还有罗马尼亚的军工,将军。” “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们的军工都来自德国和奥匈帝国。” “但现在我们已与他们处于交战状态,自然无法相信他们的军工。” “所以……” 夏尔一脸震惊的望向玛丽王后:“您的意思是,希望我的军工进驻罗马尼亚?” “当然。”玛丽王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她感觉这步棋走对了,这才是真正能打动夏尔的东西。 她继续说: “这对罗马尼亚没损失,我们需要新的军工企业进驻,而您生产的装备又值得信赖。” “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工厂,还有工人、资源,以及其它服务。” “当然还有免税政策。” “另外希望你应该考虑到,罗马尼亚有最廉价的煤和石油……” 夏尔打断了玛丽王后的话:“陛下,我不确定您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玛丽王后点了点头:“这是罗马尼亚的命脉。” 军工一旦掌握在夏尔手里,往后能否宣战就由夏尔说了算了。 否则夏尔只需要引爆自己的工厂,罗马尼亚就将任人宰割。 玛丽王后补充道:“但这也比在屈辱中将罗马尼亚交到别人手里要好,你说是吗?” 夏尔点头赞同了玛丽王后的说法。 玛丽王后很聪明,她正试图在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而夏尔就是协约国中的关键人物。 她是在“交保护费”,就像现代许多国家争相购买美国的装备一样。 并不是因为美式装备有多好,而是因为购买美式装备多一层安全保障。 “最后一个问题。”夏尔正色望向玛丽王后:“国王对这件事怎么看?” 他担心这是玛丽王后开的空头支票。 “别担心这个。”玛丽王后淡然回答:“如果你的预言是正确的,国王就不会有意见。否则,你就不值得信任,我没说错吧?” 夏尔轻轻一笑。 玛丽王后比他想像中更聪明。 如果战事按夏尔说的那样发展,斐迪南一世全面溃败,到时必定慌了手脚等着亡国。 到时,玛丽王后所做的一切就会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除了同意没有其它选择。 但如果夏尔预估的是错的,罗马尼亚取得了胜利,夏尔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当然就是“无功不受”。 打的一手好算盘,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吃亏。 只不过玛丽王后不知道,夏尔是看过答案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二选一。 加上军工就不用考虑了,夏尔只能选择罗马尼亚。 至于怎么为德国续命,往后再想办法。 夏尔觉得自己很冤,他或许是古往今来头一个要为敌人的死活操心的将军。 “俄国。”夏尔给出了答案:“罗马尼亚唯一活路是俄国的援军。” 玛丽王后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我的确是这样要求的,俄国只愿意派出3万援兵,我认为这起不了什么作用。” “是的。”夏尔赞同:“至少要20万,再加上罗马尼亚留在国内的第4集团军,另外再征召一批民兵,这才有可能守住。” “20万?”玛丽王后一脸难色:“这不可能,将军。俄国已很明显的拒绝了我的请求,他们正深陷战争的泥潭中,3万援军已经是极限……” “我知道。”夏尔回答:“但如果它不是请求呢?” “什么意思?”玛丽王后一脸迷茫。 夏尔从兜里取出地图往桌上一摆,指着地图说道: “一旦罗马尼亚被德军攻陷,德军的东线就将完美的闭合,德军就可以用更少的兵力形成一条完整的防线对付俄国。” “反之,如果罗马尼亚没有被德军占领,罗马尼亚就会是德军后方的一枚钉子。” “而俄国还控制着黑海,他们可以不断的通过海运将兵力和补给运送到罗马尼亚,并随时从后方夹击德军防线。” 玛丽王后恍然大悟:“这不是求救,而是俄国自保的战术?” (上图红线为俄国黑海的增援线路,从俄国克里米亚半岛增援罗马尼亚只有400多公里,以一战商船10到16节的航速,一天左右就能到达)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一代妖僧 玛丽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患得患失。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夏尔这办法巧妙的将罗马尼亚的单方面求助转变成俄国的自保。 于是就不是“帮助”而是俄国的“自救”,于是成了俄国有求于罗马尼亚。 那么出兵20万或许只是第一步吧?后续就算罗马尼亚不请求,俄国也会源源不断的往罗马尼亚派兵。 真是一句话改变一国的命运! 是什么让这小家伙有如此惊人的能量,各国战略甚至是生死都在他股掌之间。 接着玛丽王后又迟疑了:“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说服俄国人采纳这个战略?” “简单。”夏尔回答:“你只需要跟布鲁西洛夫联系,告诉他这是我的想法,他会慎重考虑的。” 玛丽王后恍然:“所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夏尔不知道这个。 “他们说。”玛丽王后一脸微笑望着夏尔,眼里充满了崇拜:“他们说布鲁西洛夫之所以能打赢这场仗,是因为你的建议。” 夏尔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去问布鲁西洛夫。现在,他赢了这场仗后声势必定如日中天,说服沙皇问题不大。” 顿了下,夏尔补充一句:“不过你得防备一个人。” “谁?”玛丽王后心下一惊,难道是身边出了间谍? 不过夏尔接下来的话让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拉斯普廷。”夏尔说:“你应该知道他。” “哦,是的。”玛丽王后露出鄙夷之色,语带嘲讽:“没有人不知道他。” (上图为沙皇俄国期著名妖僧拉斯普廷,一战时俄国沙皇尼克拉二世和皇后亚历山德拉笃信神秘主义,对拉斯普廷深信不疑,国内大臣、将军能否任用由拉斯普廷说了算,战争爆发后短短两年内他随性更换了几十个大臣,即便是战事也由拉斯普廷“未卜先知”) 接着玛丽王后想到了什么,她一脸为难:“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说服拉斯普廷?” “嗯。”夏尔回答:“说服布鲁西洛夫只是解决了军事上的可行性,说服拉斯普廷却是政治层面的,而政治大于军事,明白吗?” “我明白。”玛丽王后依旧对此表现得十分抗拒:“可是,你或许不知道,这个拉斯普廷……” 接下来的话玛丽王后没好意思说出口。 拉斯普廷的一大特点是好色。 他有一个习惯,每睡过一名处女就会收藏一绺头发,最终他收藏的头发集满了几大箱。 夏尔暗叹,玛丽王后在政治上还是稚嫩了点。 不过这也难怪,罗马尼亚是石油大国,未参战前是所有国家的奉承对象,玛丽王后一直处在众星捧月之中,何曾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过。 温室里长大的小女,现在才开始经受风雨的摧残。 “你可以派别人去。”夏尔提醒道:“想想罗马尼亚,这是政治上必要的手段。” 政治不适合有洁癖的人,她应该知道这是常态,就像现代的爱泼斯坦。 玛丽王后也明白这一点,她点头将合同递到夏尔面前,又从包里取出钢笔递上:“签了它吧,这是你应得的。同时我也做好迎接贵公司的准备,我给你王后的承诺,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签署合同。” “不。”夏尔回答:“我相信你,陛下。” 事实并非如此,夏尔谁也不信。 但在这件事上没必要签合同,合同本身是用来撕毁的,它无法保证什么。 重要的是罗马尼亚需要夏尔的保护。 就像现在,玛丽王后无法解决的事,夏尔仅仅只是几句话就有可能转危为安。 往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罗马尼亚周围到处都是敌人。 因此,是罗马尼亚更离不开夏尔。 夏尔忽然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一棵大树,以致于许多小国主动投怀送抱…… 呃,不是那种投怀送抱。 等玛丽王后离开后,德约卡和卡米尔两人才“跚跚来迟”。 他们显然已经在外等了好一阵,甚至已讨论过各种可能了,见玛丽王后离开了才进来。 卡米尔眼里带着责备,问:“她是谁?” 德约卡一脸焦急:“处理好了吗?” 夏尔拿着手里的合同朝他们一扬,轻松的回答:“她是罗马尼亚王后,妈妈,来谈生意的。” 两人愕然,她居然是王后? …… 德约卡家的客厅,卡米尔为夏尔和德约卡端来了两杯冒着热气的手磨咖啡。 德约卡家原本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或许是因为夏尔长大,或许是因为家庭环境变化,又或许是因为德约卡和夏尔都忙于工作,渐渐的养成了喝上了咖啡。 只不过夏尔依旧小孩子气,他的咖啡里要多加两颗糖,最好还添一点牛奶增加口感,而德约卡为了提神则习惯于喝苦咖啡。 德约卡随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目光一直盯着手里合同。 仔细看完后,他欣慰的朝夏尔点着头:“没有问题,没想到你成了普洛耶什蒂油田的所有者。那么,你打算怎么经营这个油田?” “这么急?”夏尔有些意外。 “当然。”德约卡正色对夏尔说:“这可是罗马尼亚最大的油田,如果不趁现在罗马尼亚有求于我们及时接收,过些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夏尔对德约卡这做法持赞成态度。 商人最怕夜长梦多,到嘴边的利益就应该用最快的速度拿到手。 夏尔不急,只是因为他知道罗马尼亚有求于他的日子还长。 “这件事我认为应该交给约瑟夫。”夏尔说。 “约瑟夫?”德约卡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以美国分公司的名义?” 夏尔点点头。 “好主意!”德约卡表示赞同:“约瑟夫是可以信赖的伙伴,我们可以让他加入美国籍,再让他到罗马尼亚注册,这样那就是一家美国公司了。” 有了美国公司的包装,哪怕只是一个外壳也安全得多,做生意也更方便。 因为此时美国是中立国,德国忌惮美国恐怖的生产能力,千方百计的避免激怒美国以免美国参战。 第七百三十三章 距离控制舆论又近了一步 默兹河防线是在第二天凌晨六点多彻底闭合的。 原本应该更快,从比藏西到梅济耶尔只有60几公里。 这段路与之前的不一样,提贾尼的机械化师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基本没有能反抗的敌人,一路上还有友军协同,福煦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命令部队借来自行车甚至搭乘出租车前进。 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一路上都有德军投降。 福煦昨晚发来一封电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从军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俘虏,也从未见过如此温驯的德国人。” “他们在黑暗中突然跳出来投降,人数是我军先头部队的好几倍。” “上帝,他们有机会把先头部队全部打死再突出重围,却选择了投降。”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这还是我认识的德国人吗?” …… 因为这被判定为优先等级低的电报,夏尔早上起床时才看到。 他轻轻一笑。 福煦在军校里当校长太久了,他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未知的恐惧”。 处于突围恐惧中的德国人不知道等在面前的是什么。 他们在看到法军士兵时的第一想法是: 法军已经到这里了吗? 而且还是步兵,那是否意味着前方的桥梁已经被法军占领了? 如果是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除非我们能游过默兹河,否则就只有投降。 甚至他们还会想:千万别开枪,打死眼前这些法兰西士兵,有可能遭到法军的疯狂报复,他们有可能拒绝我们的投降! 简单的说,被包围的德军就是只惊弓之鸟,他们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判断看到的一切。 消息是七点多刊发的,《功勋报》又一次走在了其它报纸的前头。 原本六点多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七点上市。 但科布多有自己的办法。 他昨晚就排版了两份报纸:一份带有胜利的消息,一份没有,两份都进入印刷程序并加班加点印刷好。 最后等到胜利消息出来,他只需要选择把有胜利消息的那份送上市场。 其它报社瞬间傻眼了,他们要增刊至少要等到十小时后,而且信息还不全,只能看着《功勋报》在市场上被哄抢而自己的报纸无人问津。 他们忍不住抱怨: “这简直就是作弊,《功勋报》能获得的情报比我们多得多,也更快。” “我甚至怀疑夏尔是有意卡在这个时间点闭合包围圈的。” “是的,我们的报纸是在胜利后报道,而《功勋报》,军方几乎是以它编写的日程作战!” …… 夏尔是冤枉的,即便夏尔平时很照顾自己的报社,但也没到按报社编写的日程作战的地步。 不过他很愿意看到《功勋报》顺利突破350万份登上法兰西销量最高的宝座。 再加上《小日报》80万份的销量,夏尔距离控制舆论更近一步了。 (注:《小日报》的销量同样因为《功勋报》的影响在下降,只不过夏尔有时有意放出一点《功勋报》没有的消息让它得以生存。) 早餐时间,夏尔穿上一身干净的军装就着牛奶吃着苹果酥,也拿到了一份《功勋报》。 报纸是卡米尔买的,她今天买了三份,为的是一家人不用争着看。 夏尔翻开一看,头版头条用大字写着“史上最令人叹为观止的穿插胜利结束”。 配了一张第一装甲师行军的照片,还有整个作战行军路线。 正文写着: “当我们还在感叹安特卫普和哈塞尔特穿插战的伟大,并将它们奉为经典时,一次更令人吃惊的穿插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们的军队穿过阿登山区占领梅济耶尔出现在德国人身后,再沿着默兹河前进打通凡尔登。” “难以置信,德国人数十万大军被夏尔的两万军队撬动了,而且占据兵力优势的德国人毫无还手之力。” “能打败夏尔的只有夏尔自己,在此之前没人能想到他会这么干,没有人。” …… 卡米尔兴奋不已,不过她更关注的是在邻居而不是战事本身。 身在厨房的她一心三用。 手里做早餐,眼睛盯着报纸,嘴巴对着餐桌上的德约卡和夏尔喊,声音充满了自豪: “看到门口的警卫了吗?今天一早洛朗中校就加派了人手。” “否则邻居早就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洛朗中校担心这会影响到夏尔,坚持将那些要来见夏尔的邻居劝走。” “镇外也是如此,许多人从各个方向赶来。洛朗中校向我抱怨,他至少需要一个步兵师才忙得过来。” …… 夏尔开着玩笑:“那只是洛朗中校想升官的借口而已。” 德约卡“呵呵”笑着:“是的,我听洛朗中校说过,他说他之所以能晋升中校,是因为保护夏尔的士兵不够。” 卡米尔没听懂,她走出厨房为两人递上热好的牛奶,反对道:“不,洛朗中校不是那样的人,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且做得很好。” 德约卡和夏尔笑而不语。 幽默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辩解一番就算说明白了,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所以,你早就想好这个计划了吗?”德约卡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我是说穿过阿登森林再沿着默兹河穿插。” “不,父亲。”夏尔回答:“其中一部分是计划好的,比如穿过阿登森林进攻梅济耶尔,因为这时德国人没准备,我可以计划。” 德约卡明白了:“在这之后就无法计划,因为你不知道德国人会怎么应对,或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是的。”夏尔点头:“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的优点,是它们速度快,可以根据不同情况快速做出反应。” 德约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与经商相似,我们也是这样,很多时候没有计划,必须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夏尔有些意外,他以为德约卡听不懂,没想到他却能理解得这么透彻。 夏尔相信,如果让德约卡当一名指挥官指挥部队作战,可能会比军队里大多数将军都优秀,法兰西军队里有许多将军比石头还顽固。 夏尔不知道的是,德约卡被这平凡无奇的一句话吓到了。 商场上出错不过是赔些钱,战场上如果出错,哪怕只是一次也会丢掉性命。 真不明白夏尔这家伙是怎么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现在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密码局 就在德约卡一家拉家常式的讨论这一仗时,电话铃响了。 卡米尔小步快跑抢在德约卡前接了电话。 家里的电话通常都是找卡米尔的,邻居们经常通过电话向卡米尔打听夏尔的事。 或者不是打听,而是纯粹希望与卡米尔打好关系,毕竟卡米尔是夏尔的母亲。 不过这一回,电话不是找卡米尔的。 她接起电话说了声“你好”,然后捂着话筒回头将目光转向夏尔:“是加利埃尼将军。” 夏尔放下了喝一半的牛奶,上前接过电话。 “下午有安排吗,中将?”加利埃尼将军问得很随意。 “是的。”夏尔打了个哈欠:“我打算在床上睡一下午。” “嗯。”加利埃尼回答:“那就去圣西尔军校睡吧!” “什么?”夏尔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安排我去军校读书?” 加利埃尼“哈哈”大笑:“你真幽默,夏尔将军。如果你去军校读书,你认为有人能教得了你吗?” “那是……” “我认为你是时候去军校走走了。”加利埃尼说:“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都是科布多负责这件事,作为目前最值得信赖的军事理论的奠基者,你本人应该去做个演讲,这有助于军事理论的推广。” 夏尔想起来了,似乎有这么回事。 加利埃尼让科布多将关于夏尔的军事理论编订成教材,科布多本人还在军校负责军事理论的宣传和讲解。 夏尔明白加利埃尼这做法的深意。 军校培养的是一批即将走上战场的军官,只有把他们的治军思想和作战理念扭转过来,才能彻底的改变军队的风气,哪怕夏尔取得了不容置疑的胜利也不例外。 但夏尔却兴趣寥寥。 他知道要打败敌人容易,但要改变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却极为困难。 “别担心。”加利埃尼语气轻松:“你的战绩已传遍全世界了,当然也包括军校,他们已把你当成了偶像,全都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一面。” “是这样吗?”夏尔表示怀疑。 “当然。”加利埃尼回答:“你可以相信我!” 说完加利埃尼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夏尔感觉这是加利埃尼为自己设下的陷阱。 因为即便到了现代,大学学的东西依旧与社会严重脱节,它们更多的是依靠传统、体制,以及惯性运作,而不是社会的实际情况。 …… 巴黎市政厅。 这里存在一个由警卫荷枪实弹把守的单位,它占据了大楼最孤独一个角落,第四层塔楼。 塔楼是天然与世隔绝的地方,它头顶是天空,窗外一片空旷,高26.80米,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 只要几名持枪警卫往门口一站,室内所有人都会被封死无法动弹。 这是法兰西最低调同时也是最神秘的单位:法兰西密码局。 它的保密程度甚至超过了“二局”,大众知道有“二局”的存在却不知道有密码局。 室内译码机的“嗒嗒”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忙碌着,他们的脑海里已被数字、字母和密码占领,忘了正常的语言,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彼此间传递的文件。 年仅27岁的乔治.潘万中尉就是其中一员。 (上图为密码分析员乔治.潘万中尉,他于1918年成功破译了德军的adfgx密码) 潘万中尉盯着《功勋报》上的战报陷入沉思。 为什么会这样? 他分明已破译了德军密码,知道驻守里斯一带的德第82步兵团因为恐慌而选择了逃跑。 夏尔的军队如果从这个突破口穿插就能轻而易举的与法军主力取得联系。 但是…… 夏尔却依旧按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作战方案,沿着默兹河一路打到了凡尔登。 是凡尔登更具战略价值? 不,从里斯地区突破后一样能包围凡尔登最终将其纳入版图。 是进攻凡尔登更容易? 不,夏尔在穿插的过程中险象环生,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如果不是夏尔调用了轰炸机并用上新发明的燃烧弹,他们很可能无法打穿凡尔登。 那么,就是德国人补上了里斯地区的缺口? 潘万中尉从未听说过这个。 他从抽屉中取出几封已破译的电报,一张张的翻着,那是之前德国人希望补上缺口的命令。 如果已经补上,当然不会再“希望补上”。 忽然,潘万中尉脑海里蹦出一个让他几乎崩溃的想法:只有一种可能,夏尔不知道这个缺口,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不,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没理由这样做,法军的胜利对他们也有好处…… 然后,潘万中尉就想明白了。 胜利的确对他们有好处,但夏尔的胜利却并非如此。 因为夏尔能推翻他们对法兰西的把控! 这些混蛋! 潘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将自己的脸深埋在手掌中,感觉自己成了这群吸血鬼和刽子手的帮凶。 他差点害死了夏尔,害了第一装甲军的士兵,还有千千万万为法兰西付出的军民! “嘿,中尉。”查尔斯上尉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对潘万喊:“你下午在圣西尔军校有课程,是吗?” 密码局在圣西尔军校设有一个分部,为的是从军校中挑选优秀的人才成为后备军。 “是的,上尉。”潘万中尉赶忙起身回答。 “你可以不用去了。”查尔斯上尉扬了扬手中的电报:“夏尔下午会到军校演讲,面对全校。” 潘万中尉的脑袋“哄”的一声乱了。 夏尔? 去军校演讲? 查尔斯上尉刚要转身,潘万及时上前拦住了他。 “上尉。”潘万说,声音有些卡顿: “我,我想去听听夏尔的演讲。” “您知道的,德国人很可能会讨论夏尔的战术。” “如果我们对此深入了解,我认为对破译会很有帮助。” 查尔斯一愣,随后点头批准了潘万的请求。 “很好的想法。”查尔斯上尉称赞道:“记得把军校的组员也带上,另外再做好笔录。” “是,上尉!”潘万挺身回应。 等查尔斯上尉离开后,潘万中尉发现自己手心在冒汗,就像做了间谍似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圣西尔军校 圣西尔军校这天下午极为忙碌,两列头戴白羽军帽腰挎军刀的礼兵在大门内外分列两侧做好迎接准备,他们沿着水泥路穿过军校博物馆和军官俱乐部,直至办公楼后的操场。 (上图为圣西尔军校一角,一战时圣西尔军校在巴黎郊外的圣西尔,之后二战盟军反攻时将圣西尔军校夷为平地,新校址搬到距巴黎300公里的雷恩市) 操场上,各部军校生紧张的整装列队,依旧有懒散的学员一边整理军装一边赶来集合。 随着几声喇叭响起,远处开来几辆汽车,原本还在大声训斥学员的教官马上下达了口令,学员们瞬间挺身站好做最后的微调。 汽车一共五辆,前后是洛朗中校安排的警卫,每人都配有转轮手枪,洛朗中校亲自开车。 洛朗中校无意间泄漏了天机。 他说:“我知道,将军。军校生中有许多人反对您,而且数量不少,他们认为您之所以能取胜是因为取巧,还认为战争不应该那样,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洛朗中校这话的本意是解释带上荷枪实弹的20名警卫的原因,却没意识到戳穿了加利埃尼的谎言。 科布多坐在车上,就在夏尔旁边。 他负责圣西尔军校宣传,推广的是夏尔的军事理论,因此必须向夏尔说明这过程中碰到哪些困难。 科布多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话间不时露出点欢快的笑容,似乎为能摆脱这份噩梦般的兼职而雀跃。 他滔滔不绝的向夏尔倒着苦水: “最大的困难是无法验证,将军。” “确切的说,如果要验证就需要让他们上战场打一仗。” “可他们还是学员,还没完成训练和学习,原则上不能参战。”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种闭环,只要他们不相信,他们总有理由反对,哪怕这些理由很荒唐。而我们却始终无法说服他们!” 夏尔对此表示理解。 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总是会天马行空的想像着在战场上如何轻松击败敌人。 不只军校生如此,开战时法兰西的将军们也不例外,还有英国的将军们。 “具体集中在哪些方面?”夏尔问。 “什么?”科布多不太明白夏尔的意思。 “比如。”夏尔考虑了一会儿,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反对的理由。” “哦,是这样的。”科布多回答:“理由很多,我总结了下,根源是认为您之所以能在战场上获得胜利,仅仅是因为‘快’。” “哦?”夏尔笑了。 这难道不是优点?在他们眼里却成了缺点? 科布多明白夏尔的意思,他进一步解释道:“他们说,一旦敌人让你的部队慢下来,或者追上你的部队,你那些兵力将不堪一击。” 夏尔“嗯”了一声,理论上这说法没错。 但仅仅只是理论。 话谁都会说,重点是实战中要能做到! 接着科布多给夏尔递上了一份文件:“这是我汇总的问题,还有为您准备的演讲稿,您看看……” 夏尔翻了翻,花了两分钟时间重点浏览演讲稿,但没耐心看完。 科布多显然是用理论与学员的理论。 夏尔知道这行不通,纸上谈兵永远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所以,夏尔把演讲稿递还给了科布多。 “我知道该怎么说。”夏尔说。 科布多一脸为难,提醒道:“这是军校,将军,他们有完整的军事理论和系统的学习过程,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在考虑什么才能打败他们。” 夏尔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如果他们这些‘完整的军事理论’和‘系统学习过程’都是错的呢?” 科布多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把他们的错误一一挑出来,科布多。”夏尔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只会给他们正确答案,跟不跟请自便!” 科布多依旧有疑虑,他认为夏尔不明白,夏尔此行的任务是要说服这些军校生。 既然这样就应该知己知彼把他们的理论推翻,只有这样才能让军校生心服口服,而不是凭着自己的喜好。 但夏尔闭上眼睛倚在靠背上休息,科布多也不敢多说什么。 科布多想,希望夏尔在演讲台上,会像他在战场上一样出色吧。 但科布多对此不抱希望,因为他知道这是两个领域:自己会与教会别人是两回事。 车队在军校附近就放缓了速度,最终在大门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这是为了表示对军校的尊重,夏尔需要步行进入。 该死的仪式,夏尔嘀咕着跨下汽车,心想,在战场上他们也会为了表示尊重而走下装甲车和坦克选择步行吗? 夏尔拾步上前,礼兵“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斜向上举起交叉相撞,在夏尔面前组成了一道寒光闪闪的剑门。 夏尔保持匀速,很随意的朝他们行个了军礼,剑门一道接着一道在他面前让开。 军乐队随即奏响了“圣西尔军校进行曲”。 它的节奏恰好跟脚步相和,很神奇的把夏尔拉进了“一二一”的正步模式。 踩着节奏沿着“剑门”一路走到操场,放眼一望尽是黑红搭配军装的学员,个个英姿挺拔不怒自威。 夏尔疑惑的望向跟在身后科布多:“他们没有更换新军装?” “呃。”科布多紧跟几步靠近了小声回答:“他们还是学员,将军,校长认为暂时没有必要更换。” 同时给夏尔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严肃点,将军,这是在军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您! 他没多说,加利埃尼曾试图在军校力推新式军装,但遭到全校师生的集体反对,因为他们一致认为新式军装太丑了,完全不能体现法兰西军人的气质和精神。 夏尔一时无语。 作为部队的后备军官力量,却深陷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繁文缛节和表面功夫中是否真的有必要? 他们难道不应该以实战为基准? 有一天当他们走上战场,依旧要换上新军装,那时是否就失去了军人的气质和精神? 第七百三十六章 跟不跟请自便 校长德努瓦中将热情的迎了上来与夏尔握手表示欢迎。 他面向全体学员做了简短的介绍,就将演讲台让给了夏尔。 夏尔站在演讲台前,掌声逐渐平息下来。 许多人都在猜测,夏尔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让人震撼的开场白。 没想到夏尔却说:“我猜,你们中大多数人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把我从这个台上踢下去,是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习惯于官方演讲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夏尔会以这种方式“演讲”。 不是大道理,但说的却是事实,的确是学员们心中所想。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尔马上指着那名学员:“看吧,我猜对了!” 笑声越来越多,原本处于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敌对状态的气氛不知不觉中缓和了许多。 “让我们随意点,士兵们。”夏尔接着说:“如果你们不想听,你们可以打断我,我希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不存在尊重与不尊重,因为这些在战场上不值一提,明白吗?” 有几名胆大的学员回应:“好的,将军。”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主题是凡尔登战役,还有索姆河战役。” “前者属于法军的战场,后者是属于英军和法军的共同战场。” “他们的共同点是死了很多人,其中英国人在一天内就伤亡10万。” “我见过这样的战场,很多次。” “士兵们在尸体和鲜血中挣扎,在痛苦中死去,在无助中呼救,声音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但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们,因为敌人的机枪已瞄准了战场上任何一个角落。” “只要有人上去就会被无情的射杀。” …… 有学员喊: “我们听过这些战例了,将军。” “我们了解每一个过程,包括您在凡尔登战场上做的一切。” “凡尔登更多的是贝当在防守,而索姆河是福煦将军在进攻。” …… 最后一句显然是“黑粉”,他试图用贝当和福煦抹杀夏尔的功劳。 夏尔耐心的等他们说完,然后才继续说,脸上带着不屑: “你们以为我说的是战例?是军事理论?” “不,先生们,我说的是未来,你们的未来。” “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就是你们的未来,我只是想让你们想想自己将来的样子。” 学员们愣住了。 夏尔在话中用了“先生们”,意思是他们不配被称作“士兵”。 夏尔没理他们,继续说: “让我们来看一组数据,凡尔登战场的伤亡率是五分之二,每五人中有两人阵亡或负伤。” “索姆河战场的伤亡率是五分之三,其中还不包括送到后方救治不及而死亡的。” “意思是说,只要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病床上,他就是‘负伤’而不是‘阵亡’。” “所以,你们如果认为自己没救了,最好不要让他们把你抬回去。这有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抚恤金!” 学员们笑不出来,这些数字通常不被谈起,因为它被认为会“影响军心”。 但学员们都知道夏尔说的是真的,报纸上登载了,只是学校选择性忽视。 夏尔双手扶着演讲台,一改之前的玩笑正色对学员们说: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后,依旧无法取得胜利。” “你们猜最后是哪支部队取得了胜利拿下了凡尔登和索姆河?” “没错,我的第一装甲军。” “它的伤亡率是6%,两万多人里只有一千多伤亡,而我们却收复了大片土地,缴获了大量的物资,收容了数十万俘虏。” 说到这,夏尔挺起胸膛,自豪的对学员们说: “相信我,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相信我的军事理论,一点都不。” “我只想问问你们,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 “一是失败加死亡,二是胜利加生存,你们会选择哪一条?” “事情很简单,不是吗?只是做一个决定。” “我的演讲完了,谢谢!” 操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夏尔走下演讲台。 这一刻时间似乎是静止了,只有夏尔在动。 校长德努瓦还没反应过来,这就完了吗? 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已做好接受长篇大论的准备了,甚至还在设想最后的提问环节会针锋相对。 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科布多震惊得无以复加,夏尔这是用结果论英雄。 这在辩论上或许不好用,但战争……是的,战争绝对好用。 因为战争是现实的,是军校生们将来要走的路,无法回避。 这时科布多才明白夏尔在车上时说的那句话:“跟不跟请自便”。 科布多以为夏尔只是负气随口一说,没想到它就是今天演讲的主题。 跟不跟请自便。 但不跟,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就这么简单。 潘万中尉在演讲台一侧与教官、教员一起坐在校长后方,他也为夏尔的演讲折服。 聪明而又狡猾的家伙。 如果跟军校生讲军事理论,就算夏尔浑身是嘴也争不过上千名对他抱有成见的学员。 但他却跳出这个圈子,在另一个层面上用战场数据对这些没经历过战事的学员实施降维打击。 学员们无法反驳,因为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他们将来的选择也是迫在眉睫。 最终,所有问题都归结于: 你们可以不相信夏尔的军事理论,可以不按夏尔的战术作战,也可以不加入夏尔的部队。 但付出的代价是:死! 不知从谁开始,操场稀稀啦啦的响起了几声掌声。 陷入思考中的学员们猛然惊醒,接二连三的鼓起掌来。 同时,他们小声议论: “那家伙说的是对的,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 “我会选择夏尔,因为我想取得胜利,更希望活着。” “没人会想死,而且是在失败中死去。” “如果我们现在否定了夏尔的军事理论,在战场上又不得不选择了他,或者不得不按他的战术作战,难道不是讽刺?” …… 校长德努瓦一脸困惑,风向这就变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摧毁了圣西尔军校数十年的根基和整个理论体系? 我没听错吧! 潘万中尉趁着这时上前对夏尔说:“将军,我带您去休息室。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参观博物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军校的“渗透” 夏尔不需要休息。 演讲包括校长的开场白不过十几分钟,他认为可以直接进入下一环节,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与战争没太大关系的军校。 如果说它有什么关系,就是培养一大批只会让士兵冲锋送死的军官。 一想到这,夏尔就对校长和教官们的惺惺作态感到恶心。 不过此时什么也做不了,校长正在继续夏尔的演讲,他试图把被“带歪的风向”纠正回来: “我们知道夏尔中将在战场上取得了许多令人瞩目的胜利。” “但我们更应该思考不同的声音和不同的战术,而不是纯粹以胜负论输赢。” “有一点是肯定的,夏尔的胜利有其它将军的和士兵的功劳,我们不能一概而论……” 但还没等他说完,台下就有学员反问: “可那是战争,校长,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胜利。” “是的,活着获得胜利。” “只有夏尔的部队能做到,我们要的正是这个结果,而不是千万人冲上阵地死在敌人枪下这个过程。” …… 校长德努瓦左支右绌,但依旧无法自圆其说,只能用各种话术在演讲台上死撑。 然而,谁都知道这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夏尔的“结果论”已深入人心。 夏尔对此很满意,这说明学员已有了独立思考能力,不像之前依靠想象和教官的灌输以为战争应该如何如何。 …… 休息室在办公楼内,那有一层专门用来接待来访人员。 室内很整洁,有卧室、浴室,还有书房,门外有卫兵把守。 让夏尔意外的是,送上咖啡和甜点的不是勤务兵而是带他来的教员。 “我可以跟您谈谈吗,将军?”潘万小心翼翼的问。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夏尔冷声回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认为你应该走上战场把你们的理论付诸于实践,这才是最好的验证方式。” “不,将军。”潘万往四周看了看,声音不大但语速很快:“我是密码局的,我叫潘万。不久前我破译了一份电文,在您沿默兹河穿插时,我们就知道里斯一带有个缺口。” 接着潘万盯着夏尔,问:“您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些的情报,是吗?” 夏尔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你是说……” “是的。”潘万这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拦截了我破译的电文,将军。” 夏尔恍然。 是议会以及政府的那帮老家伙,他们不希望自己获得胜利。 “我知道这不对,将军。”潘万中尉焦急的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会把你从密码局调出来。” “可以吗?”潘万中尉面露喜色,但不久又犹豫了:“可是,我在密码局是否更有用?我是说,在那我能获得更多情报……” “不。”夏尔摇了摇头。 这时有人进来,潘万中尉赶忙转移话题:“抱歉,将军,我们许多人在想,如果德国人组建快速部队对您的部队展开拦截呢?” 夏尔不耐烦的语气:“那他们的汽车就要面对我们的坦克,先生,我很愿意看到这一幕。” 这颇为讽刺,夏尔在自己的国家而且还是在军校,却要偷偷摸摸的为法兰西经营。 进来的是通讯兵,他在夏尔面前挺身敬礼:“将军,演讲结束了,校长请您移步博物馆。” …… 巴黎市政厅。 加利埃尼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两名助手在身边来来回回的整理文件,并将需要签字的部分放在加利埃尼面前。 但加利埃尼对高高迭起的它们置之不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圣西尔的情况。 夏尔能在军校立威吗? 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吧,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传统。 不只是军校对学员的植入,数十年来社会上已一味强调“进攻”。 因此,进攻理论几乎是从学员出生那一刻起就在他们心里扎根,现在已经长成大树。 短时间内想要把这种思想连根拔起几乎不可能。 但却是必须的。 夏尔以为他控制了军队,殊不知他掌握的是现在的军队。 将来有一天,当军校里的学员毕业了并走向军队并成为军官,新的麻烦就来了。 确切的说不是“将来”,而是现在正在进行,一批接着一批,用不了多久又会把军队“洗回”原来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这些军官里有相当一部分与议员、政客及资本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置之不理,夏尔在战场上取得的一切,将会轻而易举的被资本家渗透最终彻底崩溃。 正在加利埃尼坐立难安时,电话铃响了。 加利埃尼充耳不闻,他不认为这是科布多打来的,因为现在距预定的演讲时间才不过十几分钟。 助手接起电话,扭头望向加利埃尼:“部长阁下,科布多先生。” 加利埃尼有种“大事不妙”之感。 十几分钟就来电报告? 夏尔被哄下台或跟学员争吵? 或者是与教官、教员起冲突? 惴惴不安的加利埃尼上前接过电话,沉声问:“什么情况?” 电话里传来科布多激动的喊声:“结束了,部长阁下,夏尔只讲了十分钟,难以置信……”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语带失望:“如果进展不顺利就回来吧,下次再找机会,他们会明白的。” “不,他们已经明白了。” “不用急于一时,科布多。”加利埃尼回答:“总有一天他们会认同夏尔的。” “部长阁下。”科布多说:“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学员们已经认同夏尔了。” “我当然明白……”加利埃尼皱起了眉头,这事有必要说那么多遍? 他差点就挂上了电话。 忽然,加利埃尼愣住了,他飞快的将要按上的电话又拿了回来:“什么?你说什么?他们认同了夏尔?” “是的。”科布多兴奋的回答:“只用了十分钟,学员们认同了夏尔。” “你确定?”加利埃尼一脸不信。 “是的,我确定!”科布多很肯定的回答:“真希望您在这,部长阁下,这是一次精彩的演讲,不亚于夏尔取得的任何一次胜利!” 第七百三十八章 对不起贝当 科布多详细报告了演讲情况。 加利埃尼仔细听着,还复述一遍好让助手把它们记下来。 挂上电话后加利埃尼拿着演讲记录看了又看,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嘴里却骂着:“狡猾的家伙,他总能把握住敌人的弱点并一击致命!”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拿着演讲记录得意洋洋的对助手说: “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分钟。” “我们用了一年多也没解决的问题,他只需要十分钟!” “而且是彻底解决了,因为他让学员自己思考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助手不太明白加利埃尼说的这些话,他只是提醒加利埃尼:“部长阁下,萨尔佩特里尔医院来过电话,问您是否有时间手术。” 加利埃尼看了一眼手中的演讲记录,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最后一点负担,语气轻松:“可以了,让布彻医生做准备吧!” “是,部长阁下。” …… 夏尔从军校出来后没有回巴黎,他直接去了机场飞往比藏西。 这不是夏尔心心念念前线的战事,而是夏尔想把潘万调出来。 一个优秀的译码员,任何时候都是战场稀缺资源,夏尔不希望出现任何什么意外。 不过在此之前,夏尔做了一番考虑: 自己亲自去调潘万肯定不行,议会和政府十分忌惮自己,这么做无异于判潘万死刑。 所以只能借别人之手。 福煦? 似乎不太合适。 有一天议员们发现潘万中尉为夏尔工作,他们会惊觉福煦与夏尔是一伙的。 从这方面考虑,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贝当。 有时夏尔都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贝当,总拿他当靶子。 …… 此时的贝当正在比藏西附近沿着默兹河布防。 防御是他最拿手的。 福煦的部队在前方进攻,他的部队在后方跟进构筑工事,主要是针对桥梁。 这时期的法兰西将军总喜欢喊出一句口号来代表他们的作战理念。 贝当的口号是“他们不能通过”。 也就是防御防御再防御,谁也过不去的意思。 福煦则是“人人作战”。 意指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人员,包括士兵、平民、后勤人员等,用最大力量发起进攻,就能获得胜利。 愚蠢的战术,贝当看着福煦顺利到达梅济耶尔的电报,忍不住抱怨:“如果不是夏尔的部队事先打穿了德国人的防线,以福煦的能力需要多长时间耗费多少士兵才能站在那?” 接着他忍不住想,夏尔会是什么口号? 他们不能取胜? 或者他们挡不住我? 还是装甲作战? 贝当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夏尔的部队进攻自己的防线会怎么样? 能挡得住吗? 贝当不愿承认,但心里已有了答案。 贝当的防御不见得比德国人强,但德国人却在夏尔的进攻面前不堪一击。 夏尔战术的可怕之处,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他会进攻哪一点,等知道时已经迟了。 正当贝当手拿电报陷入沉思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将,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吗?” 夏尔是在隐晦的恭维贝当。 或许是晚年得志的原因,贝当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 这已成为他敏感神经中不可触碰的一个痛点,轻易不能触碰,否则他会翻脸跟你争得面红耳赤。 贝当回过头来,发现是夏尔时高兴的迎了上来与夏尔又是拥抱又是握手:“不,中将,你已经把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 “少将。”夏尔反对:“如果没有你正面的进攻,德国人很可能已分兵把我团团围困了。” 事实恰恰相反,贝当没进攻时德国人不敢动,进攻了反而让夏尔有了被包围的危险。 但贝当不知道,当然也不认为是这样。 他很受用夏尔的话,耸了耸肩回答:“我是说之后的路畅通无阻,你的机械化部队依旧在发挥作用,中将,他们像是导游,带领着观光团顺利抵达梅济耶尔。” 说着,贝当还扬了扬手中的电报。 夏尔知道贝当是在阴阳福煦,他把福煦的部队比作需要人引导的“观光团”。 夏尔保持微笑不予置评,似乎是在赞同贝当的话。 这是他希望看到的,贝当和福煦成为对手。 “您是来视察的吗?”随后贝当问,他得意的朝不远处的河岸防线一扬头:“别担心,中将,没有人能从我的防线通过,就算他们像你一样造出能渡河的坦克。” 贝当笑了起来。 夏尔点头表示认同。 坦克用橡皮围帐过河是兵行险着,很容易被敌人挡住,因为它很不稳定,稍有点风浪围帐就会进水并沉没。 只要在河岸布设几门75炮,就能轻易将这种“水陆两用坦克”全都打沉在河里。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完全不担心这个。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帮我调一些人手。” “人手?”贝当疑惑的望着夏尔。 以夏尔现在的地位想要什么人会没有,为什么还要通过我? 夏尔说出了答案:“我需要一些能破译德军电码的人,你知道的,德国人频繁更换密码,而我们又需要掌握更多、更准确的情报,包括海军。” 夏尔说的是实话,同时也是某种策略,他不希望贝当注意到某个译电员。 “嗯,当然。”贝当心领神会:“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译电员会对战事很有帮助。” 他想到的是其实是物资。 夏尔寻找译电员是“公事私办”,用译电员为自己的商船避开德国潜艇有可能的围攻。 “你知道的。”夏尔补充道:“议会和政府对我不太友好,因此我无法从密码局要到人。” 贝当恍然,然后很干脆的应了下来: “没问题,中将,小事一件。” “我会去调来你想要的人手。” “而且,我的军队同样需要这样的人才。我希望知道德国人会从什么地方进攻,毕竟默兹河很长。” 最后一句话,是在告诉夏尔:别担心,我会以我的名义调动,他们不会怀疑什么! 第七百三十九章 法兰西的“硅谷” 默兹河防线在几名将军的共同努力下逐渐稳定。 贝当负责比藏西以南的防御,福煦的部队负责比藏西以北的,差不多把防线对半分。 防区也是,大致从比藏西为中心划一条线,两人各负责一片区域。 目前主要任务是接收俘虏,双方乃至军队为了这个出现不少分歧。 原因是这条以中心为界的线,不可避免的会横穿某个村镇,于是就出现该镇的德军该向谁投降的问题。 其中有几个镇,驻守其中的德军被大批法军包围,他们早就投降了,却因为投降去向没定而延迟了三四天。 这让投降的德军军官感叹:“要打败法军比想象的容易得多,我们只需要投降,然后他们就自己打起来了。” 这是法兰西特有的方式,政府部门相互制衡彼此掣肘,他们希望通过这方式达到一种平衡,这习性不可避免的扩展到军方。 报纸没对这件事报道,因为这被军方认为是不光彩的事而实施了新闻管制。 但士兵们却私下讨论: “福煦是进攻派,贝当是防守派,他们原本就争论不休。” “议会强调军方需要不同的战术,因此命令福煦不干涉贝当的指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再正常不过了。” “幸运的是我们还有夏尔,否则可能会因为比尔桥的防御方式打起来。” (注:比尔桥是位于比藏西附近的一座小桥,福煦和贝当的防区以它为界,但两人作战理念不同,因此桥北桥南的防御界线分明。) …… 夏尔没参与这些“斗争”,他按部就班的在凡尔登至梅济耶尔一带修公路、修铁路。 他始终认为后勤补给是最重要的。 一旦开战,士兵和军火要能运到梅济耶尔,梅济耶尔一带的煤、钢材及其它物资能运到兵工厂,仗就赢一半了。 最后再把机场和航空团往默兹防线后方一摆,夏尔的部队就成了“定海神针”。 夏尔不关心福煦和贝当的防御孰优孰劣,因为即便德军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夏尔的空军和机械化部队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并将其消灭掉。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不只是针对德军,也针对福煦和贝当。 未来的发展也是如此。 当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和航空兵越趋成熟时,纯步兵的作用虽然依旧不可或缺,但却不断被削弱。 …… 布雷斯特造船厂进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开战后由于海军的需求减弱陆军的需求急剧上升,许多车间都改为生产军用汽车、炮架甚至步枪零件。 夏尔10艘驱逐舰的订单给这里注入一剂新鲜的血液,让它重新焕发出生机。 弗森登教授总是对这些充耳不闻,他甚至对战争都漠不关心。 有时手下的研究员调侃道:“教授,有一天战争结束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弗森登教授轻轻一笑,不屑的回答:“我只需要看有关夏尔的报道就够了,其它的有什么区别吗?” 研究员们无言以对。 漫长的700多公里的防线,每天都在重复着挖堑壕、构筑防御、进攻、死人这些步骤。 如果说有什么改变,就只有伤亡数字及像蚂蚁似来回推移的防线位置。 只有夏尔的军队能打出变化。 所以弗森登教授是对的,只要关注夏尔就能了解这场战争。 弗森登教授正在为“回声探测仪”的稳定性头疼,它使用了大量真空管,而这种由玻璃制作的真空管在摇晃、潮湿的舰船上很容易烧毁或是故障。 而只要有一个真空管故障都可能导致“回声探测仪”不能正常工作,这无疑会成为“探测仪”的一大弱点。 (上图为一战时使用的真空管电台信号发生器,1904年发明。是时的真空管体积大成本高,更严重的是易碎故障率高,这是一战时有电台但始终没能搬上飞机的原因之一) 弗森登认为唯一的解决方法,是为驱逐舰多装上几部“回声探测仪”,但驱逐舰又没有那么多的空间,这让他十分为难。 就在弗森登为此发愁时,助手给他递上一封电报:“教授,夏尔的电报,他让您去巴黎一趟,他的专机会来接您。” 弗森登一愣,巴黎? 这时候还让我去巴黎,夏尔难道不知道实验室有多忙吗? 不过弗森登还是回应:“好的,我去准备一下。” 希望夏尔有充分的理由,弗森登想。 弗森登正沉浸在工作中,忽然把他从这种状态拖出去,再回来时想要无缝衔接就有困难,可能会漏掉什么甚至是错失灵感! 这比砍他一刀还难受。 “应该是夏尔来布雷斯特。”弗森登小声抱怨:“这会节省不少时间。” …… 巴黎达瓦兹小镇。 这里在夏尔的经营下俨然已成了法兰西的“硅谷”,这里云集了各方面的人才:发动机、火炮、坦克炮、飞机制造、拖拉机、汽车制造等等。 当初僻静的小镇已逐渐忙碌起来,到处都是往来行走的工人,镇里镇外一幢幢厂房、宿舍拔地而起,一个个硕大的烟囱尽情的往空中喷吐着浓烟,公路铁路也因为需要运输一条条增多。 夏尔把研发中心设在不只是因为这是他成长的地方,更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 达瓦兹镇距离巴黎近,能更方便的吸收巴黎的工人、技术、人才以及其它意想不到的资源。 同时它远离战线更安全,这是人才愿意留下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它相对独立,夏尔只要让洛朗中校的警卫部队往周围一站,就能有效的封锁信息避免技术外泄。 “上帝,这还是当年那个小镇吗?”汽车上的弗森登教授望着窗外小镇的改变惊呼,他离开这还不到一年,回来时都差点不认识了。 奉命前往接弗森登教授的洛朗中校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们的厂区至少扩大了3倍,教授,我的部队也扩大了3倍,但还是嫌人手不足。” 弗森登教授忽然有一种预感,他可能要继续留在这了。 原因很简单,夏尔不会愿意手里的科学家在别人那发展,哪怕这个“别人”是站队夏尔的布雷斯特造船厂。 第七百四十章 二进制 汽车停在拖拉机厂的办公楼下,弗森登教授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被洛朗告知夏尔在三楼会议室等他。 弗森登教授有些奇怪,会议室? 为什么是会议室! 难道这是个会议? …… 三楼会议室,夏尔正和潘万中尉喝着咖啡闲聊。 贝当的动作很快,两天时间就从密码局把潘万中尉调来了。 贝当很聪明,他没有指名道姓说要“潘万中尉”,这无疑会引起议会的怀疑:你肯定跟密码局的人接触过,否则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再往下一查,就有可能把夏尔牵出来。 贝当向政府打了个报告,说需要10名密码分析员组成一个前线的译电小组。 由于贝当最近在凡尔登亮眼的表现,更重要的是他有可能成为夏尔的竞争对手,因此政府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然后。 只要“潘万中尉”没在名单中,贝当就从这批人的简历中鸡蛋里挑骨头要求换一批。 两轮后,“潘万中尉”终于不着痕迹的落网了。 “你喜欢数学吗,中尉?”夏尔问坐在对面的潘万。 “是的,将军。”潘万正襟危坐:“如果不喜欢数学,分析密码就会是噩梦。” “当然。”夏尔微笑着点点头。 密码是一堆枯燥的数字和字母,除非是喜欢,否则没人受得了整天埋在其中。 看着过度紧张的潘万,夏尔提醒道: “如果你是一名士兵,你应该立正并向我敬礼。” “但你不是,你在这更多的是一名科研人员。” “所以,不需要太在意军衔,明白我的意思吗?” 潘万中尉疑惑的望向夏尔:“科研人员?” 难道不应该是破译电文? 破译电文什么时候变成科研了? 夏尔笑了起来:“破译电文对我用处不大,中尉,如果我在战术、装备和情报上能碾压敌人,就不需要这个了。” 潘万中尉被点醒了。 是的,夏尔拥有超前的战术,他还发明了一系列先进的装备,又利用制空权实时掌握情报。 他一直在胜利,在没有破译敌人电文的情况下也能取胜。 虽然有时会有险情,但概率很小。 “可是……”潘万中尉愣住了。 如果是这样,夏尔又为什么费尽心机的把他从密码局调出来? “稍等,中尉。”夏尔掏出怀表看了看:“我需要你见一个人,他可能是你的研究伙伴。” 这时风尘仆仆的弗森登推门进来了。 夏尔一脸微笑:“瞧,他来了!” 夏尔上前与弗森登握了握手,分别对两人介绍道: “弗森登教授,无线电专家、物理学家,‘回声探测仪’就是他的杰作。” “潘万中尉,密码分析员,他很擅长这方面,是处于保密中的尖端人才。” 潘万知道弗森登,弗森登不知道潘万。 他们在宣暄时心下都在奇怪,无线电专家、物理学家跟密码分析员能有什么交集? 难道说让无线电专家接收信号,密码分析员破译? 夏尔没急着说,他示意两人坐下,等秘书为弗森登递上一杯咖啡后,这才不急不缓的说:“我在考虑一种可能性,先生们,我们有可能用机器破译密码吗?” “机器?”弗森登和潘万不约而同的朝夏尔投来惊疑的目光。 “我们的确有用机器,将军。”潘万中尉解释道:“比如译码机……” “不,这不同。”夏尔打断了潘万中尉,他换了一个方式问:“你们应该对二进制有所了解吧?” “当然。”弗森登点头:“莱布尼茨的发明,用来解决逻辑问题。” 潘万中尉说:“我甚至对它有过研究,我试图把它用在破译密码上。” (上图为德国数学家莱布尼茨,他于1679年发明了二进制,当时主要是为了将复杂的问题转换为简单的“是”与“非”的逻辑计算,没想到在后世成了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基础) “很好。”夏尔感觉自己没挑错人: “既然你们都知道二进制,也知道它可以用来解决逻辑问题。”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它用机器实现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某个元件有电代表‘1’,没电代表‘0’,是否可以用这些元件的组合得到某种计算的答案?” 弗森登和潘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一会儿,对数字更敏感的潘万说:“将军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输入数据,它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也就是说,它会自动完成计算过程,所有的?” “是的。”夏尔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理解很到位。 弗森登摇着头,一脸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实现,将军。”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能做到这些,它甚至可以说拥有人类的智慧,这将会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存在。” 夏尔又给弗森登竖了下大拇指,他看到了将来。 夏尔不指望两人现在就能接受,20年后图灵首次提出这想法时,同样也有许多人以为他疯了,认为这不可能实现。 但几年后他在接受破译电码的工作时,还是造出了人类史上第一台计算机。 (上图为图灵,1935年躺在草地上,突发奇想是否可以用机器代替人类完成计算,1936发表论文提出“图灵机”的慨念,但几乎没人认同) “原理并不复杂。”夏尔说: “我们可以用特定的接线方式实现逻辑运算。” “比如只有两个元件都有电,它们共同控制的元件才有电,这就是‘与’运算。” “类似的,两个元件只要一个有电,它们控制的元件就有电,这是‘或’运算。” 潘万中尉瞬间瞪大了眼睛: “如果某元件有电,其控制的元件没电,就是‘非’运算。” “上帝,这可能……这可能真的能实现。” “这种运算甚至有了理论基础,我是说二进制运算规则。” 弗森登依旧摇着头:“这不可能,这是在浪费时间,将军,它毫无意义。” 夏尔语气平静:“我们为什么不从简单的开始?比如,制造一个机器让它完成二进制的加法。” 第七百四十一章 虫子 如果说有什么是通过武力无法获得的,或许就是科技的发展。 但这并不矛盾,因为科技的发展的同时往往带来的是民生和武力的强盛。 英国人发明了蒸汽机引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这使英国强大了几百年成为日不落帝国。 第二次工业革命电力和内燃机的广泛应用,则使欧美成为世界中心。 第三次工业革命就是计算机的发展,它成就了美国一代霸主的地位。 夏尔很清楚,无论自己在战场上取得怎样的胜利,只要没有将计算机技术掌握在手中,美国的崛起就是必然的。 因为无论在民用设备还是军用领域,夏尔的发明都无法与应用了计算机的美国竞争。 想想时间不远了。 美国第一台实际意义的计算机1946问世距离现在不过30年。 到时才四十几岁的夏尔就要目睹自己打造的伯纳德集团轰然倒塌。 夏尔不愿看到这一切发生,就必须计算机攥在手里,让法兰西确切的说是伯纳德集团引领第三次工业革命。 夏尔单独将一幢楼再加一个操场列为这项目的实验室。 这幢楼里所有设施一应俱全,从住宿到餐厅到娱乐一应俱全,生活上所有问题都可以在内部解决。 楼外用5米的高墙围着,像一座监狱层层加防。 接着再投入一个步兵营,分三队荷枪实弹24小时不间断加防,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就连德约卡都不知道这个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 而此时,这个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三人:夏尔、弗森登教授,和潘万。 实验室设在二楼,为的是避开一楼的潮湿,此时的真空管对这点很敏感。 图灵发明原始计算机时是用一个被称为“炸弹”的东西作为元件,后来才用真空管取代。 夏尔没有走这条老路,拥有现代知识的他跳过这个步骤直接使用了真空管。 (上图为图灵发明的原始计算机,当时的他没想到更方便的打孔纸带输入输出和存储方式,因此采用这种形似“炸弹”的机械单元作为元件,它的作用是暴力破解德军电文) 夏尔的试验是从最简单的个位数加法开始的。 实验是最原始的编程,只不过编程方式是接线,以二进制的进位规则。 第一次实验并不顺利,接好线后弗森登教授在输入端通上电,潘万在输出端记录。 “似乎不对。”潘万说:“我们需要的答案是9,但得到的却是3。” 原本对此不抱希望的弗森登教授此时却逐渐对实验有了信心。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弗森登目光在电路上游离,皱眉说:“这实际上就是二进制的逻辑规则,只不过是由理论转化为线路,按理说应该要得到正确的结果。” 接着他判断:“可能是真空管问题,它容易故障。” 于是两人重新把线路和真空管检测一遍,果然找到了一个烧掉的真空管。 “它一定是通电瞬间烧坏的,所以我们才没有发觉。”弗森登说。 夏尔就在旁边看他们折腾。 这在现代只需几行简单的代码就能轻松解决,但在这时代,却要用线路控制每一个进位。 只要一条线接错或者一个真空管坏了,就无法得到正确的结果。 夏尔承认自己与这两人在实力上有差距,他虽然知道原理,但没两下就被那一堆的真空管和线路绕晕了。 夏尔不知道,弗森登和潘万两人却对夏尔敬佩不已。 潘万考虑的是自己的本行。 如果这种方法可行,原本需要几百上千人用几天才能破译的电码,几秒就能得到答案。 这在军事上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电码破译速度极为重要,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电码的情报在破译时很可能已是过去式。 弗森登教授则更广一些。 他一边检查一边思考,如果这个实验能成功,意味着所有能用逻辑学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计算。 而许多问题都可以构建一个模型转化为逻辑问题。 也就是说,它能解决的问题会比想像的要多得多!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它一片空白。 而我们是先驱者,我们正在创造历史并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难以置信,夏尔是怎么想到的? 检查完毕,弗森登用颤抖的手在输入端对照着二进制数据为几个真空管通上电。 潘万飞快的记录下输出端真空管的数据,他不需要计算,一眼就将其转化为十进制。 他愣了下,一脸激动的又看了一眼数据,这才兴奋的大喊: “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们成功了,它算对了。” “难以置信,这是自动完成的!” “它真的可以……” 弗森登教授是过来人,做过无数次实验的他表现得十分冷静。 其实他只是表面如此。 弗森登教授知道这次实验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重要,把之前所有的成果加起来都无法与之相比。 因此他早已激动得血脉贲张。 但他依旧按捺住自己,对潘万说:“我们应该多试几个数据,这说不定是巧合。” “是的,教授。”潘万连连点头:“但我知道它可以,它一定可以,我们的理论没有问题!” 果然,一次又一次测试,都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如果不能,就是线路松动或接触不良,又或者是真空管坏了。 在测试了十几个数据后,弗森登教授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将目光转向夏尔,愣愣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激动的握着夏尔的手。 “我错了,将军,这是可行的。”弗森登教授声音发颤:“它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非常感谢,将军!这,太让人吃惊了,这是天才的想法!” “是的。”潘万中尉激动的喘不过气来,望向夏尔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从未有人想过这么干,只有您,将军!” 夏尔点了点头,朝周围瞄了一眼:“或许我们应该改善一下这里的环境了,不能放任何东西进来哪怕是一只虫子。” 弗森登教授和潘万两人愕然,这时候夏尔想的居然是虫子?! 第七百四十二章 存储数据 没少接触过真空管的弗森登教授很快就明白夏尔的用意。 他看着桌面上的电路若有所思的说: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个位数加法运算,我们就用了几十个真空管。” “如果面对更复杂的计算,我们可能需要几千甚至上万个真空管。” “如此庞大而脆弱的系统,只要有一只虫子进入就有可能造成短路,进而对机器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上图为第一台实际意义的计算机eniac,它一共用了17458根真空管,7200个二极管,还有七千多电阻上万个电容,运算速度对现代而言不值一提,一秒钟能完成5000次加法或400次乘法) 又一次,夏尔感觉没用错人。 夏尔或许没有图灵,也没有冯诺依曼。 但夏尔拥有来自现代的知识,他知道研发方向知道原理,也知道哪条路一定能走得通,这使他少了许多试错成本。 再加上他可以召集人才,物理学家、密码专家、化学家等等,在这基础上要把计算机发明出来就不是难事了。 弗森登抬起头来望向夏尔:“可真空管价格不便宜,将军,它的单价至少需要50法郎。” 这是由这时期真空管需求量不大决定的。 市场需求量不大意味着产量小,无法“薄利多销”的产家为了保证生存,就必须提高单价增加利润。 “放心。”夏尔回答得很干脆:“这是由你们需要多少决定的。我的意思是,我会提供给你们需要的资金,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们人才。”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夏尔却知道这是值得的,这是未来的命脉。 弗森登教授和潘万中尉面露喜色。 试验的初步成功给了他们信心,现在又有夏尔的资金支持,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对一名科学家而言,没有什么比放手在知识领域内探索更重要了。 兴奋一阵,潘万又皱起了眉头: “可我们似乎无法将数据存储下来。” “我是说,当计算结果产生后,一旦断电数据就会全部消失。” “下次运算,我们还需要重新输入数据重新计算。” 这是图灵使用机械式元件的长处,它不需要存储设备。 因为即便断电,机械式元件的“指针”依旧会停在它的位置上不会归零,这相当于存储了数据。 真空管的不同之外,在于一旦断电所有数据都会消失。 而这时期的真空管十分脆弱,长时间通电会发热、发烫接着烧毁,用保持通电的方法存储数据显然不可取。 弗森登教授也皱起了眉头:“如果每次都需要手动记录并手动输入,不仅会浪费太多时间还不利于数据的调用,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话音未落,夏尔就给出了答案:“我们可以用打孔纸带。” “打孔纸带?”弗森登教授和潘万一愣,他们对此完全没概念。 还可以用纸带解决的问题? “是的,打孔纸带。”夏尔很肯定的回答:“纸是绝缘的,先生们。我们在‘1’的位置打上孔使它能通电,‘0’的位置不打孔,用这种方式能自动完成数据输入。” 弗森登和潘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久,弗森登教授似乎理解了: “输出时,有电的元件控制机械为纸带打上孔,于是就完成了数据的存储。” “上帝,您是个天才,将军。” “居然能想到如此简单又有效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它很廉价。” 潘万表示赞同:“是的,它只是纸带。我感觉我们已经能把它造出来了。难以置信,我们能有这么快的进度。” 说话间,潘万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基本是夏尔的想法和创意,从提出这个概念起。 而他和弗森登所做的,换上其它人也一样可以。 弗森登教授也有类似的顾虑,虽然他没说,但心里不自觉的想:这研发还能算上他们吗?它原则上是夏尔的。 “别担心。”夏尔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你们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能呆在这的时间极为有限。往后的研发工作更需要你们完成,因此专利当然有你们的一部分。” 这是让两人全身心投入研发的动力,就像公司会给员工分红。 夏尔想要的拥有控制权,而弗森登和潘万能得到的只有金钱。 或许是因为跨出第一步的兴奋,这天三人晚饭都没吃,一直工作到九点多。 期间夏尔又提出了另一种数据存储方式:用电池保持输出端处于通电状态,它甚至可以移动,并作为中间数据更快的输入另一个程序。 这是现代计算机的内存,而打孔纸带则是硬盘。 原理类似,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已发展得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了。 …… 从实验室出来已是夜深人静。 厂区与巴黎不同。 巴黎这光明之城已因物资不足陷入黑暗,但厂区因为担心遭到间谍破坏和刺探情报,依旧彻夜亮着灯,不时还有一队士兵巡逻走过。 夏尔刚出门,早就等着的洛朗中校从守卫室抢了出来:“将军,有,有件事我认为我必须告诉您。” 夏尔心下疑惑,有什么事会把洛朗急成这样?他向来都是很自信的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 洛朗中校迟疑了下,这才下了决心:“加利埃尼将军刚做完手术,他,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夏尔瞬间感觉脸上阵阵发凉,他怒目瞪向洛朗:“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洛朗回答:“加利埃尼将军不让任何人告诉您,他说这只是个小手术,可事实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车呢?”夏尔刚说完就瞄见停在一侧的汽车,他一边跑一边下令:“马上去巴黎!” 其实不用下令,洛朗已奔向汽车取出摇杠启动汽车。 当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时,夏尔陷入深深的自责。 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加利埃尼一次手术不成功不久又做了一次。 因为这才会被霞飞气死。 现在已经没了霞飞,历史还会重演吗? 第七百四十三章 绝佳的机会 清晨,巴黎笼罩在像下了小雨似的浓雾中,埃菲尔铁塔若隐若现,像是日夜守卫巴黎的卫兵,不知疲倦。 距其不远的市政厅,总理办公室陷入压抑的气氛中。 克雷孟梭正与白里安拿着报纸讨论默兹河的胜利。 “他居然成功了!”克雷孟梭摇头感叹。 他没多说什么,只在心里暗呼夏尔的强大。 夏尔是在议会的牵制下战胜敌人的,甚至还有议员向敌人出卖情报,政府还因为忌惮而拖他后腿,但依旧阻止不了夏尔获得胜利。 而且这还是一场大胜,他一举收复了默兹河以西大片地区俘虏了30几万德军还有大批物资。 夏尔的实力就像他研发的坦克一样,无情的碾碎一切挡在他面前的障碍。 白里安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在雾气中为夏尔欢呼的人们,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没什么能阻挡他了,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法兰西的救星,人们支持他、拥护他。”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人们会陷入一种盲从中,他们会支持夏尔做的一切决定,哪怕这决定是错误的,无人能左右。” 白里安认为这是共和制的缺陷。 共和制大多时候会在资本的掌控下运作。 原因是平民不团结,他们在选举过程中会总是会轻易被资本家的舆论和金钱攻势击溃。 但如果出现这样一个人,像夏尔这样的一个人。 他成为全国平民的精神领袖,拥有没有争议、不可质疑的威望,又掌握了舆论同时拥有资本。 那么,他就能将“不堪一击”的平民团结起来。 “这会终结共和制。”白里安一声长叹:“它将被自己打败。” 克雷孟梭明白这话的意思。 共和制将选出一位集权总理,而集权总理又能轻易用独裁手段终结共和制。 “我看未必。”克雷孟梭声音平静:“首先他要辞去军职。” 这是法兰西的铁律,军人不能从政。 白里安摇头轻笑:“你以为他会辞去军职?” 克雷孟梭反对道:“如果他舍不得军权,那就留下了把柄。而辞去军职,他的结局就会像布朗热一样……” “委员阁下。”白里安回头打断了克雷孟梭的话:“夏尔不是布朗热,你太小看他了!想想吧,现在是谁在指挥军队作战?” 克雷孟梭一愣。 答案很明显是夏尔。 夏尔虽然只是第6集团军司令,但福煦、贝当都听他指挥,还有加利埃尼作为强大的后盾。 白里安又问:“现在是谁掌握了军队的任免权?” 克雷孟梭仔细一想,表面上是议会和政府。 但自从上次军队大规模“哗变”后,议会和政府对重要军职的任免已需要“充分参考前线士兵的意见”。 而“前线士兵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夏尔的意见。 白里安走到克雷孟梭面前,声音带着些威胁:“现在,又是谁决定了法兰西的物资和战时配给制,还有军火生产、航运、保险和矿业?” “是,是夏尔。”克雷孟梭艰难的回答。 “所以。”白里安说:“你还没意识到吗?夏尔已利用他手中的权力、资本和威望,达到了绕过议会控制国家的目的,他至少部分实现了,但我们拿他毫无办法。” 克雷孟梭缓缓点头。 克雷孟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太执着于议会的争斗了,以为议会才是法兰西的权力中心。 没想到,议会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夏尔架空了。 “不只是这些,委员阁下。”白里安坐回沙发上,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说: “现在已有许多议员转为支持夏尔了。” “不只是斯蒂德、韦尔斯,还有其它人,而且会越来越多。” “因为支持夏尔会获得更多的人气,这能保住他们的席位,明白吗?” 克雷孟梭点头表示赞同。 “支持夏尔”能得到的好处已远超资本家的“金钱攻势”,还廉价得多。 就在办公室陷入沉寂时,杜拉中校敲门进来。 白里安和克雷孟梭两人都没在意,他们不认为杜拉中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加利埃尼将军生病了。”杜拉中校不咸不淡的报告道:“听说还做了手术。” 白里安“嗯”了一声,所有人都知道加利埃尼有伤在身,做手术没什么奇怪的。 克雷孟梭甚至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 他依旧震撼于夏尔的手段,不敢相信这是一个19岁的少年能达到的高度。 杜拉中校却接着说:“据我所知,这已经是加利埃尼将军第二次手术了,上次手术是在一个月前,他请了一周的假。” 白里安猛地抬起头望向杜拉中校:“你的意思是,他在隐瞒自己的病情?” 杜拉中校轻轻点头,总算是把握到重点了。 这话引起了克雷孟梭的注意,他不解的问:“隐瞒病情?这说明他,病得很严重,对吗?” “当然。”白里安“腾”地站起身来,激动的说:“这不是一次小手术,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我没说错吧?” 后一句话问的是杜拉中校。 杜拉中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听说加利埃尼将军凌晨才清醒,刚刚脱离生命危险。” 白里安抬起手指,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在虚空中重重的点了下:“他是担心,陆军部长!” 但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不不,不是陆军部长。” “陆军部长对他可有可无,因为始终是夏尔在指挥部队。” “他担心的,是后备集团军群司令!” 克雷孟梭认同这一点: “是的,后备集团军群司令是夏尔坚强的后盾。我是说,物资配给制是由后备集团军群执行的。” “还有达瓦兹小镇的安全工作,以及夏尔的飞机制造厂、《功勋报》报社……” “上帝,如果加利埃尼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担任后备集团军群司令,夏尔将会失去一切,所有的一切!” 白里安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他没想到在他陷入绝境时上帝居然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马上拿起电话叫来秘书:“组织议会,是时候为加利埃尼将军减轻负担了。” 克雷孟梭和杜拉中校深以为然的微微点头。 第七百四十四章 “倒阁圣手”的特长 雾还未散尽,巴黎又下起了沥沥小雨。 夏尔站在萨尔佩特里尔医院的走道内,指间夹着点燃的半支烟,默默的望着窗外从天而降的雨滴,听着它们打在梧桐树叶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他感觉自己已习惯了加利埃尼的存在并理所当然了。 就像习惯了父母的爱,习惯了拥有空气,习惯了自己的四肢。 只有面临失去的那一刻才猛然惊觉他们有多重要。 “将军。”费尔南中校打断了夏尔的思绪:“加利埃尼将军醒了。” 夏尔“嗯”了一声,丢掉手中的烟头将其踩熄,转身朝加利埃尼的病房走去。 加利埃尼躺在床上,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不是苍老,而是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失。 然而,当他看到夏尔时脸上依旧挂起了一丝笑容,声音虚弱而缓慢:“他们还是告诉你了?” “你应该告诉我。”夏尔语带责备。 “意义在哪?”加利埃尼的回答很理智:“战场上每天都在上演死亡,夏尔,我不过是一个生病的老头。把你叫回来,让更多士兵在战场上死去?” 夏尔无语。 在他的心里,占用夏尔的时间就代表死更多的士兵? 加利埃尼继续说: “他们跟你一样,夏尔。” “每一名士兵都像你一样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关心的人。” “你正在拯救他们,我因此感到自豪。” 这是加利埃尼不告诉夏尔病情的原因之一,他感觉这么做是在犯罪,是对前线士兵的不公平。 “将军。”夏尔反问:“即便如此,你是否考虑过,你活着同样能拯救许多士兵?” 加利埃尼轻轻一笑,他知道夏尔指的是什么。 “你会解决的。”加利埃尼对夏尔充满信心:“没人能阻挡你。” 这时费尔南中校进来,他附在夏尔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夏尔点点头,将加利埃尼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加利埃尼无力的点着头,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是在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走出病房,夏尔看到杜拉中校在外面等着。 夏尔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只是没想到政府的速度会这么快。 接着他就明白了。 他们听说加利埃尼在危险的边缘,因此希望找些东西来刺激加利埃尼。 真是讽刺,没了霞飞就来了其它人,看来不希望加利埃尼活下来的不只是霞飞。 “中校。”夏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语带讥讽:“现在距离议会召开不过两个多小时吧,这或许是议会效率最高的一次。” 杜拉中校小心翼翼的赔着笑:“是的,因为所有人都希望加利埃尼将军放下重担。” “是吗?”夏尔反问,嘴角挂着嘲讽,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 “是的,当然。”杜拉中校面不改色的回答,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信封:“瞧,我是来给加利埃尼将军送议会的决定……” “交给我吧!”夏尔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我,必须亲自交到他手里。”杜拉中校坚持。 夏尔没说话,只冷冷的盯着杜拉中校,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杜拉中校马上意识到这个意图不可能达成,夏尔会不顾一切的挡在面前,甚至不惜调动军队杀死他。 于是他知趣的改口了:“当然,由您转交也一样。” 说着,将命令递到夏尔手里,再敬了个礼就匆忙离开了。 夏尔打开信封抽出命令,只见上面写着: “尊敬的加利埃尼将军,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和战争的紧迫性,我们不得不解除您后备集团军司令的职务。 “该职将由甘末林少将担任,感谢您对法兰西所做的贡献。” “最后,祝您早日康复!” 解除职务的命令通常不会说明由谁接任,因为这不相关。 但这命令里却说了,是为了强调“甘末林少将”。 这是一种示威、一种嘲笑、更是为了激怒加利埃尼。 因为甘末林是霞飞一派的人,他向政府和议会负责,是他们的爪牙。 这意味着夏尔所有的工厂和技术,甚至家人的安全都在甘末林手里。 夏尔庆幸自己站在这里。 否则,谁也没有权力挡住这道命令,他们甚至可以说这是为了加利埃尼的健康着想。 费尔南中校凑上来看了一眼命令,眼里透着震惊:“甘末林?由他担任集团军群司令?” “不。”夏尔的声音很冷:“他当不了。” “我们该怎么做?”费尔南中校问。 然后他的眼珠转了几下,压低声音说:“第6集团军?” 夏尔明白费尔南中校的意思:像第6集团军一样用“哗变”来逼走议会的控制。只要夏尔一声令下,后备集团军群马上会依令行事。 但夏尔却轻轻摇头。 后备集团军群与前线的部队不一样。 前线部队可以利用战争来清除异己并给议会施压,但后备集团军群更多的是训练和维持后方治安,没有这种紧迫性和压力。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交待费尔南中校:“我出去一趟,你知道该怎么做。” 费尔南中校挺身回答:“是,将军。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加利埃尼将军。” …… 丽兹酒店会议室,夏尔约了克雷孟梭,以自己的名义。 克雷孟梭推门进来时脸上挂着微笑,眼神中透着得意,他认为这是夏尔在向议会和政府妥协。 “很高兴见到你,将军。”克雷孟梭显得很积极,他主动上前与夏尔握手,假惺惺的说:“你可以直接去市政厅找我,我们中许多人都是你的粉丝。” 这是真话。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就连克雷孟梭也不例外。 而为了利益与夏尔对抗又是另一回事。 “是吗?我很荣幸!”夏尔请克雷孟梭在对面坐下,给他递上一杯咖啡后,然后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想支持你成为总理,委员阁下。” 克雷孟梭正轻松的搅着咖啡,听到这话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住,笑容也僵在脸上。 克雷孟梭想过无数种夏尔的反应,却没想到夏尔会选择支持他做总理。 夏尔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相信克雷孟梭能经受住这个诱惑,能重新当上总理是他的愿望,是法兰西的权力颠峰,有无数利益在面前朝他招手。 而要成为新任总理,就必须发挥他“倒阁圣手”的特长! 第七百四十五章 内部分化 感谢“向往着诗和远方”的打赏,今天来不及加更了,明天尽力! ………… 克雷孟梭显然是心动了,他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 但不久他就反应过来,面带微笑语带嘲讽: “很好的计谋,将军,你把军事上的谋略用在分化我们上了。” “只是你没有考虑到一点,现在你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只要有你在,不管我们任何一个人成为总理,都只会是一名傀儡。” 夏尔此时已是集军、政、商为一体的巨人。 虽然还不能说权倾朝野,但他才19岁步入军政商界还不到两年,继续发展下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夏尔不否认这一点。 不过他当然也考虑过这情况,他轻轻一笑,不慌不忙的反问:“委员阁下,前任总理的你,包括现在任总理的白里安,难道不是傀儡?” 克雷孟梭一愣,接着缓缓点头。 实际把控政局的是幕后的大资本家,总理和内阁自始至终都是傀儡。 夏尔补充道:“如果注定是傀儡,成为谁的傀儡有什么区别?重点是当上总理的是谁,您认同吗?” 克雷孟梭沉默了。 夏尔说得对,法兰西的利益、平民的生死,是共和还是独裁,这些与克雷孟梭有什么关系? 克雷孟梭要的是利益,自己的利益! 而继续这样下去,克雷孟梭能再次成为总理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如果能得到夏尔的支持就不一样了,原本在议会处于弱势的他瞬间就能占上风。 见克雷孟梭在犹豫,夏尔继续加一把火:“您知道的,我不可能辞去军职,因此我不会威胁到你总理的地位,从这方面说我不是你的敌人。” 克雷孟梭缓缓点头。 原则上说他与夏尔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之所以与夏尔为敌,不过是被资本家和白里安推着走而已。 然而,克雷孟梭为难的说:“长期以来我一直是白里安的智囊,将军,很多事都是我与他讨论后做的决定,我无法指责他什么。” 克雷孟梭是共犯。 如果把白里安的丑事抖出来,白里安固然要下台,克雷孟梭同样也无法竞争总理的位置。 夏尔平静的回答:“所以,你需要一些新的倚仗。” “新的倚仗?”克雷孟梭若有所思,过一会儿轻轻一叹,暗自摇头。 他找不到足以扳倒白里安同时又不伤及自己的倚仗。 夏尔端着咖啡信步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投往雨水中的虚空,气定神闲的说:“我听说,法兰西在罗马尼亚开设两家炼油厂,是吗?” 那是1850年左右的事,罗马尼亚发现石油后,英、美、法等国相继在罗马尼亚开设炼油厂,以此保证本国的汽油供应。 “是的。”克雷孟梭回答:“可是自从达达尼尔海峡被封锁后,他们的汽油运不出来只能积压在仓库里,现在已停产了。” 克雷孟梭不知道夏尔为什么提这个。 夏尔继续说:“其中有一家叫菲代勒炼油厂,白里安拥有股份,而且还不少,是吗?” 克雷孟梭再次点头:“是的,具体不太确定,估计拥有10%的股份。” 夏尔回身望向克雷孟梭:“那么,如果菲代勒炼油厂把积压在仓库里的汽油全部卖给德国人呢?” 克雷孟梭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白里安就有通敌的嫌疑。” 汽油是德国奇缺的战略物资,身为协约国一员的公司居然把汽油卖给敌人,这是绝不允许的。 “可这并不容易。”克雷孟梭说:“他们不会傻到把汽油卖给德国人……” 菲代勒炼油厂不会轻易上当,毕竟这会受到叛国的指控。 “他们当然不会。”夏尔打断了克雷孟梭的话:“但如果他们不知道呢?” 夏尔已经想好了,由“白衣夫人”运作安排一个俄国的空壳公司。 俄国是盟友,购买汽车不会有问题。 然后再通过这个俄国公司转手卖给德国人。 白里安不知情,甚至连菲代勒炼油厂也是无辜的。 但谁又在乎呢? 人们会想: “所谓的‘卖给俄国’不过是个幌子。” “资本家为了自己的炼油厂不破产,借俄国之手将积压在仓库里汽油卖给敌人。” “他们知道真相,只是为了逃避罪责才假装不知道!” …… 政治就是这样。 人们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也查不出真相。 因为知情的、能作证只有“白衣夫人”以及中间人,而中间人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就算过段时间后人们知道了真相,但白里安下台已成事实且不可逆。 而夏尔还可以利用这批汽油为德国续命。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克雷孟梭默默的在心里盘算了下,他认为这的确能将白里安赶下台,于是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很好,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 “委员阁下。”夏尔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克雷孟梭:“我认为你最好现在就跟白里安出现‘分歧’。你知道的,这能让你得到更多筹码。” 克雷孟梭“嗯”了一声。 夏尔是对的,如果什么也不做,爆雷那一天,身为智囊的克雷孟梭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牵连。 “我们该怎么做?”克雷孟梭问。 夏尔的答案很简单:“你可以从后备集团军群司令开始。” 克雷孟梭恍然,夏尔想保住加利埃尼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位置。 这是很好的借口,一个与白里安决裂的借口,还能争取到军民的支持。 因为加利埃尼在军民中很有威望,他还是夏尔一系的将军深得民心。 克雷孟梭不禁对夏尔的政治智慧有了新的认识,他居然能考虑到这一点,而且恰到好处解决了“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问题。 哪怕自己明知道被其利用,却不得不答应。 “没问题!”克雷孟梭面色凝重:“但是,一旦我与白里安划清界限,就要面对‘二局’……” “我会解决。”夏尔对此很有自信。 这个结果恰恰是他想要的。 有“二局”这个威胁在,克雷孟梭就没有回头路。 甚至可以说他的生死都掌握在夏尔手中。 第七百四十六章 黄色的蔷薇花 春雨绵绵,轻柔如丝。 巴黎16区的凌晨一片寂静,富人区通常不会这么早醒来。 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不需要像平民一样天还没亮就要为上班做准备,或为孩子上学忙碌,亦或早早的排队领取配给物资。 这里如果有什么动静,就一定是厨房里为主人准备早餐的仆人们。 克雷孟梭身着睡衣,手里夹着点燃的雪茄愣愣的望着窗外的细雨,他目光远眺,似乎是想跃过挡在眼前一套连着一套的豪华别墅看到远方的天际。 他昨晚一夜没睡,辗转反侧思考着夏尔的话。 夏尔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他、白里安,还有许许多多的政客不过是棋子。 真正在博弈的是夏尔和站在他对立面的资本家。 其实,克雷孟梭在没进入政坛还是一名医生时就已经知道这个了,只是在随后叱咤风云的日子里渐渐迷失,以为所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克雷孟梭脸上挂着一丝无奈。 这是共和制的优点,它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用选票决定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如果你们对现在的政府不满意,就用你们的选票把他们选下去!” 这是资本家制造的话术。 人们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掉进资本家的圈套,一次又一次在资本家制定的规则里转圈。 公民们以为努力一定能使这个国家有所改变,却没意识到他们不过是在跑轮上原地打转的仓鼠。 克雷孟梭知道,但却逃不出这个跑轮。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克雷孟梭面前。 夏尔还是传统资本家? 哪一方会获胜? 传统资本家势力盘根错结,他们早已渗透进国家的方方面面,包括军方。 夏尔是新兴势力,他的崛起势不可挡,短短一年多就在几个领域获得控制权,包括军方和最重要的军工企业。 克雷孟梭在犹豫。 这就是选择的重要性,一旦站错队很可能万劫不复,所有的努力都将灰飞烟灭。 床上的妻子缓缓醒来,她看到站在窗前的克雷孟梭吓了一跳:“亲爱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克雷孟梭掩饰道:“我只是,该去上班了。是的,今天议会有个议题。” 那是斯蒂德提出的对“后备集团军群司令”一职的复议。 议员们都知道真正提出这个议题的是夏尔。 但克雷孟梭却明白,这是夏尔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他需要自己在议会上表态与白里安划清界线。 否则,丽兹酒店里谈的一切都作废。 是机会还是危机? 克雷孟梭不确定,他只恨自己不能预知未来,看看这个世界未来的统治者是不是夏尔。 匆匆洗漱后,克雷孟梭换身西装下楼。 仆人为他准备了早餐,但克雷孟梭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匆匆喝了几口咖啡让自己清醒些。 出门前,管家给克雷孟梭递上了帽子和手杖,又递上一朵黄色蔷薇花。 (上图为蔷薇花,黄色代表友谊,微笑、快乐和守护,每年4到9月开花) “祝您有愉快的一天,先生!”管家翩翩有礼的弯腰致敬。 “非常感谢,巴蒂斯特。”克雷孟梭点头接过:“你真是太好了,我相信这是美好的开始。” “当然。”管家微笑着替克雷孟梭拉开门。 上车前克雷孟梭把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心下抱怨,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巴蒂斯特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不过克雷孟梭没把它放在心上,他以为这只是管家的心血来潮。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波旁宫会议室门前。 司机从驾驶位上下来,绕了半圈来到克雷孟梭的位置前为其打开车门。 克雷孟梭跨出汽车,戴上礼帽拄起手杖,刚走两步司机就从后头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蔷薇花:“祝您有愉快的一天,先生。” “哦,谢谢!”克雷孟梭接过蔷薇花的动作有些迟疑。 今天是什么日子? 送蔷薇花的节日? 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这风俗! 不过下一秒克雷孟梭似乎明白了。 这一定是家里的蔷薇花开了,仆人们用它借花献佛。 克雷孟梭扬了扬眉,拾步走向议会大门。 …… 会议已经开始了,克雷孟梭在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斯蒂德正在演讲台上声情并茂的对前天的决议发起讨伐: “先生们,知道我们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吗?” “后备集团军群是前线的后备兵源,他不只管理着配给制度,还为我们训练新兵,让那些从未摸过枪的年轻人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它需要一名懂军事且能服众的将军担任司令……” 话还没说完,台下议员叫嚷着打断斯蒂德的话: “甘末林也是个懂军事的军官,他的智慧和威望不亚于加利埃尼。” “我们没有否定加利埃尼将军,但他的健康问题不允许。”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加利埃尼将军已无法正常履行他的职责!” …… 斯蒂德张开双手朝议员喊: “听听公民的呼声吧,先生们。” “自从我们更换了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人选后,发生过多少游行示威多少抗议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甘末林足以服众的威望吗?” 议员的声势瞬间弱了下去。 这两天随着事情在报纸上公布,社会上的抗议就此起彼伏,最激烈的就是后备集团军,甚至又有“哗变”的苗头。 最后,斯蒂德给出忠告: “现在是战时,先生们。” “后方稳定对前线同样重要,如果加利埃尼辛苦将后备集团军群带进良性发展,而我们却在关键时刻一脚把他踹开。” “你们就不担心那些正在为法兰西流血牺牲的军官们心灰意冷吗?” “继续这样做,谁还会愿意为法兰西作战?!” 说着,斯蒂德在议员的一片骂声走下演讲台。 经过克雷孟梭身边时,他随手抽出插在兜里的花递到克雷孟梭面前,一朵黄色的蔷薇花:“祝您有愉快的一天,委员阁下。” 克雷孟梭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上台表明立场的时候到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他怎么会跟夏尔走在一起? 克雷孟梭缓步走上演讲台,心情沉重。 一路都有夏尔一派议员发出的嘘声,还有人冲他喊: “下来吧,你这个混蛋。” “资本家的喉舌,你只会替他们说话。” “你是个满嘴谎言的叛徒!” (指的是克雷孟梭诸多言行不一的手段,他提出8小时工作制,但当工人为争取8小时工作制发动大罢工时,他却调动25000人的军队血腥镇压。他提出新闻自由,但在任期间却大力压制新闻自由。他还将退休金规定在65岁之后,当时没几个人能活到这岁数,因为被称作“死尸退休金”。) …… 反对派议员则带着期盼的目光,他们知道克雷孟梭几乎能代表白里安,许多事白里安这个总理不太方便出面,就由克雷孟梭发声。 只有斯蒂德笑而不语,坐在位置上冷冷的看着克雷孟梭。 他会怎么选择? 相信已经没有悬念了,除非他是个傻瓜! 克雷孟梭目光一扫全场,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先生们,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克雷孟梭说:“任免军方职务是议会的权力,其它势力无权干涉,无论是谁。” 反对派议员纷纷表示赞同: “是的。” “说得对!” …… 克雷孟梭继续说: “如果我们每次做出决议,人们就上街游行或抗议,接着议会妥协并更改决议。”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议会的决策将不再纯粹甚至无法做出决策,因为每次做的决定都会遭到抗议和反对,因为总有一部分人对决策不满。” 反对派发出一片欢呼表示支持,夏尔一派则大声反对,会议室内乱成一团。 然而,克雷孟梭话锋一转: “但是,这次决策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们都知道甘末林一直在作战处任处长,我们认为他是法兰西最聪明的参谋,他擅长指挥前线的战事。” “而后备集团军群,那是训练新兵和保障后勤的地方。”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对派在想,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似乎不太对劲! 夏尔一派面面相觑,是听错了吗?克雷孟梭赞成我们的观点? 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他在挖坑让别人往下跳? 只有斯蒂德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微笑着轻轻点头。 夏尔赢了,又一次。 克雷孟梭继续说: “我不怀疑甘末林少将的能力,但我认为他属于战场,先生们,他从未训练过士兵。” “我们都知道,自己会与教会别人是两回事,这就是我们需要教官的原因。” “就像我们知道,那些会做题的人未必能成为合格的教师。” “同样,作战处处长未必能成为合格的教官,他同时也不知道保障后勤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会议室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猜测克雷孟梭的真实意图,正反两派都是如此。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问:“那么,阁下认为由谁担任这个职务更合适?” 克雷孟梭一摊双手:“当然是加利埃尼将军,他干得很好。” 有议员接着问:“可他的健康问题怎么办?” “我听说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克雷孟梭回答:“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是吗?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而在他康复前,我认为可以由莫努里少将暂代。” 接着克雷孟梭又补了一句:“莫努里少将比甘末林更有经验,我听说他以前就做过教官,而且干得很好。” 莫努里少将经常带着后备集团军群的士兵增援前线,在经验这方面无人能敌,确实是个更适合的人选。 但重点是,他是加利埃尼的人,是加利埃尼的老部下,是亲信。 反对派懵了,他们不明白克雷孟梭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而夏尔一派,已有人开始怀疑这个莫努里少将是不是被资本家收买了。 …… 巴黎市政厅。 白里安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签文件。 他现在的工作量已比之前少多了,原因是军方许多事都不需要政府批准,包括物资调配。 后勤部长曾抱怨: “我们没有物资,总理阁下,它们在加利埃尼手里并由它统一调配。” “后勤部的人员都需要加利埃尼的同意才能调到物资,这是个讽刺,我们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 “谁会拿我们这个没有物资的后勤部当一回事呢?” 白里安不喜欢这种大权旁落的状态,却又无可奈何。 法兰西大部分物资都是从美国运来的,要经过大西洋需要夏尔舰队的保护。 如果议会把夏尔逼得太紧,他只需要撤回带有“回声探测仪”的驱逐舰,法兰西就什么也得不到。 幸运的是,政府还能控制部分将军的任免,比如后备集团军群司令。 加利埃尼生病前或许动不了,现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秘书上前,一脸困惑的向白里安报告道:“总理阁下,克雷孟梭在议会提出继续让加利埃尼将军任后备集团军群司令,在加利埃尼将军康复前由莫努里少将暂代。” 白里安猛地扭头望向秘书,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一会儿他才问:“莫努里少将是谁?” “他是加利埃尼将军的亲信,总理阁下。”秘书回答。 白里安彻底懵了,他刚才还在想,克雷孟梭是不是趁这机会把一个叫“莫努里”的自己人安插在加利埃尼身边。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让他到我这来一趟。”白里安说:“马上!” “是,总理阁下。” 不久,克雷孟梭就昂首挺胸的出现在白里安面前。 白里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克雷孟梭:“没什么向我解释的吗?” 克雷孟梭摆出不知情的样子:“我需要解释什么吗?”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哦”了一声,义正严辞的回答: “您说的是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事吧,我不认为这不需要解释什么。” “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安排,总理阁下。” “请您相信,没人比加利埃尼将军和莫努里少将更适合这个位置了,他们会做得比我们想像的更好。” “事实上,他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白里安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克雷孟梭忽然明白了,他投靠了夏尔。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跟夏尔走在一起?! 第七百四十八章 非常愿意为您服务 当落日的余辉照在巴黎第16区时,克雷孟梭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他的别墅。 他感觉到体力严重透支。 不只是因为没睡好,更因为内心的挣扎以及阵营转变后适应的过程。 从现在起我就是夏尔的支持者了? 克雷孟梭心里一声苦笑,步入客厅重重的坐在窗前的摇椅上,任其前后摇晃,他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管家抢了上来飞快的拉上窗帘,语气带着命令和警告:“请远离窗户,先生。” 克雷孟梭意识到什么,“嗯”了一声马上起身走向沙发,但途中又改变方向坐到餐桌前。 沙发也在窗户的视线中,哪怕此时窗帘已拉上了。 这时,他隐隐听到“铿铿”几声不太明显的脆响,像是铁锤在敲击水管。 …… 水塔高处,在灰色帆布的伪装中,卢西亚趴在塔盖上举着加装了消音器和瞄准镜的步枪对准别墅对面的窗户。 在瞄准镜的光圈中,一名头戴鸭舌帽的杀手倒在血泊中,手边放着一把同样带着消音器的步枪,只是没有瞄准镜。 “这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卢西亚脸上挂着得意:“我拥有夏尔。”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克雷孟梭看着正在研磨咖啡豆的管家。 “什么?”管家心不在焉,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拜托,巴蒂斯特。”克雷孟梭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管家迟疑了下,回答:“抱歉,先生,如果你问的是我什么时候为夏尔服务,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克雷孟梭一脸困惑。 管家耸了下肩,解释道: “让我想想,大概是一年前,夏尔第一次救了安特卫普。” “那时我就相信夏尔是法兰西唯一的希望,也是在那时,我决定站在夏尔一边为他服务。” “直到三个月前我才真正得到这个机会。” “我很幸运,不是吗?” 克雷孟梭有些恼火,他讨厌背叛,更不喜欢性命被别人拿捏的感觉。 “他给了你多少钱?”克雷孟梭问,目光紧锁管家。 然而管家一点都不紧张,他抬头直视克雷孟梭的目光,语气中充满嘲讽眼里却闪耀着自豪: “钱?在你眼里只有钱吗,先生?” “你认为多少钱能买得了我的性命?” “一千法郎?一万法郎?或者更多?” “不,多少钱都不行。我是自愿为夏尔服务的,不收取任何报酬,哪怕是一生丁!” 克雷孟梭被管家的话震惊了。 “不,这不可能。”他说。 他无法想像有什么人会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自愿服务,冒着生命危险。 管家无所谓的笑了笑:“信不信由您,我知道您无法理解。” 克雷孟梭愣愣的盯着管家看了一会儿,最终相信了管家的话。 克雷孟梭知道有这样的傻瓜。 他想起自己代表白里安去医院慰问伤兵时,一名因为毒气而双眼失明的士兵握着他的手,焦急的说:“委员阁下,请您务必治好我的眼睛,我需要上战场,夏尔需要我,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还有一名被炮弹炸断右腿的伤兵,装上假肢后努力跟正常人一样走正步,甚至做战术动作,他同样想回到战场跟夏尔一起作战。 当时克雷孟梭以为那只是一种表演,或者不愿承认自己的伤残不希望被社会淘汰。 但现在,他看到管家听了他一番话后,忽然发现这可能是事实。 克雷孟梭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如果管家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还有许多人也是如此? 上帝,夏尔的情报系统是因此发展的。 许多人相信他是法兰西的救星,因此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各个领域都有,而且无穷无尽。 等等,我为什么要感到不安? 我难道不也是夏尔的人? 嗯,想到这,克雷孟梭就感觉好多了。 “先生。”管家小心翼翼的将冲泡好的咖啡递到克雷孟梭面前,若有深意的说:“从现在起,只有我提供的食物才能食用。” 克雷孟梭刚放下的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 厨房,一名女仆端着装了食物的托盘走了出来。 迎面走来的是家庭教师罗莎:“嘿,克洛艾,交给我吧,你去准备一些水果。” “好的,谢谢!”女仆欣然将托盘交给对方。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家庭教师已将托盘放在桌上,飞快的从后方勒住了她的脖子。 …… “你知道太多秘密了。”管家对克雷孟梭说:“你的存在对他们是一种威胁。” “是的,我知道。”克雷孟梭缓缓点头:“希望我的选择没错。” “你不会知道这一点的。”管家平静的回答。 “什么?”克雷孟梭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管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选错了,我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这算是对你的报答。” 克雷孟梭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合拢,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吗?非常感谢,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管家优雅的朝克雷孟梭微微一躬:“不客气,先生,非常愿意为您服务!” 管家转身离开,途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提醒道:“哦,对了,先生,您每次出门请务必通知我一声。” …… 别墅外的路边停着一辆卡车,司机蓬头垢面眼里闪着决绝,他胡乱啃着面包,紧盯着别墅门口。 一个月前他知道自己患上不治之症,接着就有人问他是否接下来这个任务。 这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他想,毕竟这还能为家人带来些利益。 忽然,有人拍着他的车门。 他摇下车窗探头一看,一名流浪汉向他伸出手:“给点吃的,老兄!” “滚开,你这个混蛋!”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然而,就在他摇起车窗的一瞬间,却发现流浪汉像变戏法似的从破烂衣服中掏出一把手枪。 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 两声低鸣,司机倒在血泊中,他的生命提前走到了终点。 他的尸体和卡车将被沉到湖里,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第七百四十九章 他是怎么想到的? 青草地,碧云天。 春风微凉落花满地,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夏尔站在奥斯公园高处,俯瞰下方正处于忙碌中的达瓦兹镇。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又到了休假互赠铃兰花的时候,但达瓦兹镇一根根高耸的烟囱却在不断喷吐黑烟,没有半点停工的迹象。 战争时期,节假日已成为餐桌上的谈资,工人们往往一边工作一边自嘲打趣: “节日快乐,您打算到哪里度假?” “哦,我原本想去海边,但现在海水依旧太凉了,所以选择回来工作。” “我是因为没有汽车,我打算造一辆坦克作为交通工具,所以才在这!” …… 虽说如此,但他们加班都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这是夏尔的工厂,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每一点血汗都是值得的,都是在为法兰西做贡献,都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 因此,与其它地区三天两头闹罢工不同,达瓦兹镇的工厂从未有过罢工和游街。 相反,还不断有工人从四面八方挤进这里。 他们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薪资更高的工作,却宁愿在这里排队等着面试。 “这是你的魅力。”卢西亚走到夏尔身边,她很自然的挽着夏尔的手,目光远眺已发展成中型城镇的达瓦兹,眼里闪着自豪。 “都安排好了吗?”夏尔问。 “是的。”卢西亚点头:“比想像的更轻松。” 夏尔觉得有些奇怪: “不应该这样,‘白衣夫人’是个民间组织。” “虽然有老兵和精兵加入,但成立时间不过一年多。” “但她却能碾压法兰西总参第二局,要知道二局可是专业的情报机构。” 卢西亚邀着夏尔走上公园的石子小道,一边欣赏着两侧盛开的花朵一边回答:“没什么奇怪的,二局的高度不是他们自身决定的,而是他的对手。” 夏尔恍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长期以来二局的对手是平民,是资本家的私人武装,或者是黑社会团体。 因为对手都是这些乌合之众,而且总是能轻松获胜,时间一长就把他们的水平拉低了。 而“白衣夫人”虽说是民间组织,但她却是为战争准备的,对手是德军及其情报组织。 因此,“白衣夫人”的每个成员都有很高的思想觉悟,也有牺牲的心理准备,并在战争的巨大压力中不断提升。 结果就是,这个成立时间短得多的民间组织在实力上碾压了专业的二局。 看来是我高看二局了,夏尔想。 卢西亚补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它使我们拥有先天优势,这一点很重要。” “什么?”夏尔问,他发现对效忠于自己的这个组织了解不多。 “身份。”卢西亚摘了一朵蔷薇凑近鼻尖闻了闻,微笑着递给夏尔,那是热恋的红色。 夏尔随手接过,疑惑的问:“身份?” “是的。”卢西亚再次挽上夏尔的手,脚步轻盈一蹦一跳似乎要飞了起来:“二局要为他们手下的间谍伪造一个身份,将军,可我们不需要。” 夏尔明白了。 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二局为情报人员伪造的每一个身份,比如女仆、司机、摊贩等等,不可避免的都会存在漏洞。 只要用心侦察,或者让浸淫该行业多年的人接触几天,就能找到疑点发现异常。 而“白衣夫人”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们的身份是真实的,如假包换,没有破绽。 比如克雷孟梭身边的管家和司机,如果不是有意暴露,再潜伏几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克雷孟梭都发现不了,别说二局。 于是,“白衣夫人”对二局就形成了“敌在明我在暗”的巨大优势。 二局不知道“白衣夫人”,而“白衣夫人”却对二局的情报人员了如指掌。 作为情报单位如果出现这情况,下场就只有被碾压、被淘汰。 “最大功臣应该是你。”卢西亚又摘了一朵蔷薇递到夏尔面前,纯洁的白色。 “我?”夏尔轻轻一笑:“你是说我的指挥?” “指挥只是一方面。”卢西亚回答: “更重要的是你取得的胜利,你的配给制政策,以及你为法兰西人民所做一切。” “知道你给我的经费用来做什么了吗?” “我们用来购买武器和装备了,人员的活动经费和薪水几乎没有,他们大多免费为我们工作,这使我们短时间就发展到了几千人。”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过于庞大而鱼龙混杂,早就扩张到几万人了。 夏尔“嗯”了一声,这算是一种附带福利。 只不过这福利很重要,与议会的斗争最终看的是情报单位。 胜利的一方,就能像今天控制克雷孟梭一样控制某个政客,进而将议会、政府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现在有个困难,将军。”卢西亚给夏尔递上一朵蔷薇,粉色的浪漫。 “什么困难?”夏尔问。 “菲代勒炼油厂的事正在进行中。”卢西亚倒着走,面对夏尔说:“‘中间人’与他们签了合同,他们甚至还愿意为我们的订单重开生产线。” “很好。”夏尔点点头。 卖给德国的汽油越多,意味着白里安的罪责越大,同时为德国续命的计划也越成功。 “问题是……”卢西亚问: “我们怎么才能把这些汽油运过边境交到德国人手里?” “您知道的,东线正在交战。如此巨量的汽油想瞒过俄军运过防线几乎不可能。” 夏尔回答得很干脆:“你们不需要运,卢西亚。” “不需要运?”卢西亚一脸迷茫。 夏尔点了点头: “你们只需要把它们埋在防线后的某地,再把这信息告诉德国人。” “然后,德国人会为了汽油发起进攻。” “他们会打退俄国人,再把汽油挖出来!” 卢西亚脚步一顿,夏尔差点迎面撞了上去。 “你,你……”卢西亚一脸崇拜的望着夏尔:“你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上帝,他是怎么想到的? 没有任何风险却又能完美的将汽油送到德国人手中,而我却为此头疼了好几天! 第七百五十章 复制夏尔的部队 巴黎市政厅。 杜拉中校神色惊惶的推门走进总理办公室,走到正在批阅文件的白里安前,语带迟疑:“总理阁下……” 白里安“嗯”了一声,眼皮稍抬:“一切顺利吗?” “不,总理阁下。”杜拉中校回答:“不是很顺利,事实上,我们失败了。” 白里安一愣,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杜拉中校。 二局,居然拿克雷孟梭没办法? “是,是夏尔。”杜拉中校面色苍白:“他抢了先机……” “那就派更多人去。”白里安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 克雷孟梭随时会把之前的丑事抖出来,所有的一切,这将会在政坛掀起惊天骇浪。 “总理阁下。”杜拉中校眼里带着一丝恐惧:“我认为,我们最好是保持谨慎。” “什么意思?”白里安问。 他从未见过杜拉中校用这语气说话,二局居然“保持谨慎”? 只要他们愿意,可以营造出任何一种有可能的事故。 但杜拉却回答: “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对手,总理阁下。” “那是一个情报组织,夏尔打造了一个属于他的情报组织。” “这个组织十分严密,而且很庞大,它甚至在二局之上。” 白里安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如果夏尔拥有一个比二局更厉害的情报系统,就意味着编排“事故”的主动权不在政府手里,而在夏尔手里。 白里安一阵毛骨悚然,他吃的早餐,乘坐的汽车,还有身边的人,是否已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换成夏尔的间谍? 杜拉中校看懂了白里安的表情,他安慰道:“请阁下放心,我会加派人手保护您。同时,我认为他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白里安问,他不希望这只是句安慰他的空话。 “夏尔的目的是扶持克雷孟梭。”杜拉中校回答:“如果他这么做的话,克雷孟梭就摆脱不了嫌疑,这对谁都没好处。” 白里安稍稍安心。 杜拉中校说的没错,克雷孟梭是那个想要竞选上总理的人,刺杀现任总理使自己上位的罪名对他影响很大,夏尔和克雷孟梭都不会这么笨。 但随后白里安又想到,他们一定会想其它办法逼自己下台。 是什么呢? 白里安起身焦躁的来回走几步,他想不到克雷孟梭会怎么做,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多一些筹码。 “你可以走了。”白里安对杜拉中校说:“让甘末林到我这来一趟。” “是,总理阁下。” …… 甘末林这段时间郁郁不得志。 他感觉自己就像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几个月前他被任命为第6集团军司令,那时他以为自己总算不需要呆在办公室里做无用的战略规划了。 然而,夏尔返回后只几天的功夫就将他逼走。 类似的事最近又一次上演:他被任命为后备集团军群司令,不久又被免职调了回来。 这次比上次更短命,只上任不到一天,什么事都来不及做。 甘末林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人们在背后议论,说他是个千方百计试图挤进军方的小丑,却又总被别人踢出来。 “我应该走上战场!”甘末林对自己说:“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战争结束什么荣誉也得不到!” 有时甘末林在想,如果由他在战场指挥,现在的威望可能与夏尔平分秋色甚至力压一头了。 就在他坐在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战报时,杜拉中校敲门进来。 “少将。”杜拉中校说:“总理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总理? 甘末林眼睛一亮,他感觉自己的机会可能要来了。 …… 果然,当甘末林走进白里安的办公室站在他面前时,就听白里安说:“我听说你一直在研究夏尔的战术?” “是的,总理阁下。”甘末林回答:“虽说我不喜欢夏尔,但他在战场上获得巨大的成功却是事实,我想找出他获胜的原因。” “你找到了吗?”白里安又问。 “是的。”甘末林眼里充满自信:“我认为关键在于他的坦克,‘夏尔a1’是速度、防护和火力的完美结合体,它是夏尔获胜的关键。” 白里安盯着甘末林,声音低沉:“那么,如果我给你这样一支部队,你是否能像夏尔一样获胜?” “当然,总理阁下。”甘末林自信的回答:“这没什么难的。” 我是法兰西最聪明的人,夏尔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白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记得第二特种炮兵师吗?” “是的,当然。” 法军组建过两个特种炮兵师,分别是克里斯汀的第一特种炮兵师和提贾尼指挥的第二特种炮兵师。 只不过提贾尼只身调到夏尔身边受到重用,留下第二特种炮兵师编入东方集团军群。 白里安递给甘末林一封刚签署的调令: “你是第二特种炮兵师师长了,去接收你的部队吧。” “希望你记住说过的话,像夏尔一样取得胜利。”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你胜利的消息!” 甘末林接过调令看了看,抬头望向白里安:“可是总理阁下,我记得第二特种炮兵师装备的是‘圣沙蒙’和‘ca-1’坦克,它们与夏尔的坦克相去甚远……” “不,少将。”白里安打断了甘末林的话:“它装备的是‘夏尔a1’,而且我们还将它扩编了一个机械化师,编制和装备与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基本相同。” 接着白里安补了一句:“他们受的训练甚至都一样,将军。” 甘末林明白了。 一个研究夏尔战术的指挥官,一支按第一装甲军编制和装备的部队。 他们希望复制夏尔的胜利! “是,总理阁下。”甘末林挺身回答:“我会做到的!” 看着甘末林离开的背影,白里安喃喃说道:“你最好能做到。” 白里安在为自己争取政治资本。 如果夏尔的胜利能复制,白里安将告诉人们:总理将复制几支“夏尔部队”并带领全国走向彻底的胜利。 那时,人们还会把他赶下台吗? 夏尔和克雷孟梭还能把他赶下台吗? 第七百五十一章 我们的目标是打败夏尔 德军防线后方城市梅斯,伫立在风雨中的“德意志门”似乎在诉说着该地的攻防史。 (上图为梅斯的“德意志门”) (上图为梅斯的位置,该城为洛林地区的中心城市,军事重镇,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地理优势,城市主要分布在河流分开的三座岛上,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进攻。一战爆发时,法军在霞飞的指挥下为了收复该城付出了三十余万人的伤亡却徒劳无功。) 小索尔西岛上,已被改造成军营的梅斯大剧院前,一队队德军正在军官的口令下操练。 虽然军官的喊声洪亮,士兵的队伍依旧整齐,战术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沮丧、沉闷、压抑的气氛。 (上图为梅斯大剧院,于1728年到1752年间建成,至今仍在使用) 操练的间歇,士兵们聚在一起吞云吐雾,他们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军官远离时,就小声议论着: “战争就要结束了吧,听说东线的情况也不乐观。” “东线的失败只是小事,杰弗里。重要的一直是夏尔,他已差不多收复法兰西全境了。” “是的,如果不把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算在内,他们只需前进一步就完成这伟大的使命了。” 士兵们一脸凄然之色,他们都不愿看到战争在这情形下结束,却又无可奈何。 有人忍不住问:“我们还有希望吗?” 士兵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最后将目光投往三楼正中的一间宿舍,那是第一坦克师埃尔温少将的住处。 …… 住所内凌乱不堪,一向注重形象和礼仪的埃尔温少将敞开着领子,蓬头垢面的端着高脚杯往嘴里灌,脸上的胡须像杂草似的在溢出的红色酒水中粘在一起。 放下酒杯时,埃尔温少将的目光无意间瞥见角落的地图。 “为什么?”埃尔温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这样?我所做的一切,在夏尔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他真的是不可能战胜的吗?” “不,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夏尔也不会例外!” 然而,他嘴里虽这么说,内心其实已承认了这一点。 夏尔就是不可战胜的。 特鲁克森林一战,埃尔温少将原以为十拿九稳。 即便第一坦克师无法战胜夏尔的第一装甲师,但只要消耗掉夏尔的弹药或拼掉一小部分,就能使夏尔无法打穿凡尔登防线。 这会造成“战术失败但战略胜利”的局面。 最终,夏尔的部队会在德军的重重包围下被歼灭。 然而…… 仅仅只是一个发明,一种被称作“燃烧弹”的东西,就让埃尔温少将苦心经营的第一坦克师全军覆没。 而夏尔的第一装甲师甚至连弹药都没用掉几发! “他简直就是个魔鬼!”埃尔温少校咬牙切齿,手上的烧伤让他想起了当时的惨景,士兵们的惨叫和哭嚎似乎就在耳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埃尔温少将充耳不闻。 他不想再过问军队的事,如果无法打败夏尔,这场战争的结局就是注定的,只有失败投降一种可能。 那么,再打下去就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德国应该投降。 然而,就在埃尔温少将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昏睡过去时,门却在一声裂响中被撞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上校,高挺的鹰钩鼻,坚定而充满睿智的眼神,挺得笔直的胸膛。 他走到像一滩烂泥似的埃尔温少将面前,冷声对警卫下令:“给我一杯水。” “是,上校。” 警卫以为上校是给埃尔温醒酒,没想到他接过后没有半分犹豫泼到埃尔温脸上。 受到刺激的埃尔温喘着气抬起头,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上校。 “注意你的态度,上校。”埃尔温少将语带愤怒:“你是这样向上级表示敬意的?” “抱歉,将军。”上校语气平静:“我只尊重永不言败的上级,而你,已经被打败了,被夏尔彻底打败了。” 埃尔温少将愣了一会儿,接着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是的,那又如何?” “败在夏尔手里算不上什么丑事,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等你打赢夏尔再来教训我吧!” 上校不屑的“哼”了一声:“败在夏尔手里的确算不上丑事,但认输是,将军。” 埃尔温少将笑了笑,他不想听上校废话,干脆趴回到桌上闭上眼睛。 上校不急不缓的继续说: “德国更需要的是像尼科拉斯中将那样的军人。” “他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战斗,而你却并非如此。” “可笑的是,许多人认为你的才华在他之上,你应该是他的上司,甚至有人认为尼科拉斯中将限制了你的指挥……” 埃尔温少将原本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了话中的意思,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的望向上校。 “你说什么?”埃尔温少将问:“最后一刻,什么意思?” “这难道不明显吗,将军?”上校回答:“尼科拉斯中将没能成功突围,当一枚炮弹落在他身边把他炸飞后,他做了一名军人该做的,用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埃尔温少将愣了好一会儿也没缓过神来:“不,这不是真的,没人告诉我这个。” “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困在这间屋子里。”上校目光一扫周围的凌乱:“你打算躲到这里直到世界末日吗?或者等夏尔打到这时哭着跪下乞求他饶你一命?” 忽然,埃尔温少将“腾”的一声站起来冲到面前,一把揪住上校的领子,眼中透着愤怒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上校轻轻一笑。 这就对了,你还能愤怒,还会反抗,这说明你并未死心。 良久,埃尔温少将才将上校放开,问:“你是谁,上校?这关你什么事?”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将军。”上校挺身回答:“总参谋长让我来配合您重新组建第一坦克师,我们的目标是,打败夏尔!” 埃尔温少将打量了上校一番,点了点头:“好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第七百五十二章 反坦克炮 曼施坦因给埃尔温递上一杯热咖啡,再站在旁边等着,他希望埃尔温清醒些再进入正题。 但埃尔温却蛮不在乎摇了摇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我还能思考,上校,放马过来。” 曼施坦因挑了挑眉,这个来自海登海姆的乡下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夏尔交过手有实战经验,我才懒得搭理你。 “你对抗夏尔的战略是错误的,将军。”曼施坦因说,言语间带着贵族惯有的冷漠和傲慢。 埃尔温轻轻一笑:“战略错误?你指的是……” “你在学习夏尔的战术。”曼施坦因的回答很简单。 “是的,我的确在学习夏尔的战术。”埃尔温大方的承认了:“但我不认为这是错的。” 说着埃尔温抬头望向曼施坦因:“没有人比他更懂坦克,也没人比他更懂战术,包括你,上校。所以,收起你的傲慢!” 如果这家伙胆敢说自己比夏尔厉害,我马上就把他踢出去。 然而,曼施坦因却平静的回答:“是的,你说得对。” 这让埃尔温感到困惑,他一脸迷糊的望向曼施坦因,难道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自相矛盾? 曼施坦因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我不怀疑夏尔是优秀的战略、战术家,他发明了坦克,也了解坦克并很擅长使用它,无人能出其右。” “但我想说的是,你学习他的战术不能打败他,将军。” “因为,夏尔的战术是用来对付步兵、对付堑壕的,是用来穿插的。而您,学习了夏尔的战术却希望用来对付夏尔的装甲部队。” 埃尔温忽然意识到这个傲慢的家伙说的可能是对的。 在此之前,他单纯的以为夏尔的战术是正确的,因此埋头学习并将它应用到战场上。 却从未考虑过这些战术的针对性。 现在被曼施坦因提醒,再结合之前的战例,埃尔温觉得似乎的确如此。 曼施坦因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埃尔温面前: “您穿插安特卫普一仗,之所以前期能成功是因为对手是敌人步兵。” “穿插敦刻尔克一仗也是如此。” “但夏尔都没能如你所愿与你正面对决,而是穿插你的后路并最终获胜,无一例外。” “这不是你打得不好,而是你的战略方向是错的,非常严重的错误!” 顿了下,曼施坦因又补充道:“反而是被你认为惨败的特鲁克森林一战,它的战略方向是正确的,是你最接近打败夏尔的一次。” 埃尔温一声苦笑,自嘲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一坦克师几乎全军覆没反而是场胜利?” “这非战之过,将军。”曼施坦因完全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拘谨,他在埃尔温面前坐下,喝着自己的咖啡:“没人会想到夏尔能发明燃烧弹,它改变了结果,这不是我们能预测得到的。” “很好的安慰,上校。”埃尔温微微一笑:“非常感谢。” 话虽说得好听,但语气中却带着拒绝,他同样看不惯贵族军官的做派。 “您误会了,将军。”曼施坦因不在乎这些,他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不是安慰,而是在告诉你怎么对付夏尔……” “我明白你的意思。”埃尔温打断曼施坦因的话:“你是想告诉我,应该直面夏尔的坦克部队,是吗?” “是的。”曼施坦因点头,心下暗赞。 很好的悟性,这对于没受过高等军事教育的军官难得可贵,甚至可以说是天才。 难怪他能与夏尔对抗。 曼施坦因优雅托着咖啡小喝一口,继续说:“只要截住夏尔的装甲部队,他就无法对我们的步兵、防线,和堑壕进行切割穿插,我们就有可能获得胜利。” “说得容易,上校。”埃尔温反对道:“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埃尔温没有明说,这算是给曼施坦因出了一道题。 如果曼施坦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说明他不了解夏尔的战术,他就不配在自己面前指手划脚。 曼施坦因嘴角挂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当然,将军。” “难处在于夏尔的穿插没有固定的路线,他随时可以改变方向改变目的地。” “而且他的部队速度很快,再加上他拥有制空权时刻掌握我军动向。” “我们想要截住他的部队几乎不可能。” 放下咖啡杯时,曼施坦因对上埃尔温的目光:“不知道您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将军?” 埃尔温意外的望了曼施坦因一眼。 这家伙虽让人厌恶却有真材实学,不像其它贵族军官一样只是说得好听。 “那么。”埃尔温问:“你知道这些,却依旧想要截住夏尔的部队?” 埃尔温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做法。 上次之所以能在特鲁克森林截住夏尔的部队,仅仅只是因为第一坦克师恰好在撤退的火车上,否则同样来不及赶到。 更令人沮丧的是最后还一把火让夏尔烧了! 曼施坦因没有回答,他取过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从中取出另一份文件递到埃尔温面前。 埃尔温翻开看了看,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反坦克炮,将军。”曼施坦因回答:“它能快速机动、快速布设,更重要的是,它能在500米的距离上击穿15mm左右的装甲,300米距离能击穿25mm装甲。” (上图为德国tak1918型37毫米反坦克炮,1918年服役,为德国的第一代反坦克炮,全重仅175公斤,可人力拖动,炮轮可拆卸便于隐蔽布设) 埃尔温为这款反坦克炮的数据感到吃惊:“500米击穿15mm,300米击穿25毫米?” 这意味着500米距离可以击穿“夏尔a1”的侧装甲,300米距离可以击穿其正面装甲。 而在这距离上,“夏尔a1”甚至还没看到对手。 曼施坦因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用它组建快速反应部队围追堵截,为我们的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还可以用它与我们的坦克部队配合。” “或者把它分配给步兵增强他们的反坦克能力。” 第七百五十三章 我们也有购买汽油的渠道 埃尔温明白曼施坦因的意思: 他说的是想要打败夏尔必须另辟蹊径,不能纯粹学习夏尔的战术,否则将始终棋差一着。 曼施坦因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您应该知道一点,将军。” “您从夏尔那学到的战术是夏尔发明的,他比你更熟悉更了解,当然有破解的策略。” “但如果我们使用不同的战术,一些他完全陌生的战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埃尔温无从反驳。 这或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埃尔温是深陷局中的那个,而曼施坦因则是旁观者。 埃尔温目不转睛的盯着文件上反坦克炮的草图,考虑了一会儿后问:“我们能生产多少门这种炮?” “初步估计会生产1000门。”曼施坦因回答。 这是一种走量的火炮,尤其要装备步兵提升总体的反坦克能力。 代价的确很大,但一旦实现了,步兵的战壕就不是夏尔的部队能轻易越过的了。 “我们有那么大的产能?”埃尔温对此表示怀疑。 短时间生产1000门,即便它是一款37mm口径的小炮,但对此时物资紧缺的德国而言也不是易事。 “我们有更便捷的方法。”曼施坦因又递上一张图:“你应该知道这种炮,将军。” 曼施坦因瞄一眼就明白了,法军的转管炮。 (上图为哈奇开斯37mm转管炮,它有5个炮管,能像马克沁机枪一样转动炮管轮流发射,一战时期普遍用于德法的海陆军中) “我们的坦克炮就是这款炮改装而来的。”曼施坦因解释道:“我们在战争中缴获许多这种炮,它每门可以拆解成5门反坦克炮,配上专用穿甲弹再稍加改装,一周时间就能改装完成。” 接着曼施坦因又补充道:“我们已生产了600多门!” 埃尔温恍然。 炮的主体是炮管,如果炮管可以不用生产拿来就用,生产起来自然毫不费劲。 他没发表意见,而是默默的挪开咖啡拿过地图在面前摊开,看了一会儿后问:“你打算怎么做,有计划吗?”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训练,将军。”曼施坦因回答:“首先我们需要补充坦克重新组建第一坦克师和机动部队,然后……” 埃尔温打断了曼施坦因的话:“然后等夏尔发起进攻?” “是的。”曼施坦因回答:“我们的机动部队相比夏尔的装甲部队拥有更高的速度,用来拦截夏尔的装甲部队再合适不过。” 埃尔温反对道:“但你是否考虑过夏尔拥有制空权,同时也有机械化师。” “什么意思?”曼施坦因不解。 埃尔温目光对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反问:“如果夏尔用来对付我们的不是装甲部队,而是机械化师呢?你还能像预想那样获得胜利吗?” 曼施坦因一愣,这是他没考虑到的。 机械化师与装甲师完全不同,它更多的是装备装甲车,步兵随时可以从装甲上跳下来作战。 反坦克炮或许对坦克是利器,也能轻松摧毁装甲车,却很难威胁到跳下车作战的步兵。 如果机动部队对上夏尔的机械化师,很可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甚至反坦克炮还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埃尔温继续分析: “让我想想夏尔会怎么做,他会先派出战机、轰炸机跟踪并轰炸我们的机动部队。” “毕竟,我们的机动部队再快也快不过飞机,你说是吗?” “然后,夏尔却很清楚我方机动部队的位置,他可以避重就轻,用机械化师、装甲师,甚至步兵对它展开围剿。” “如果是这样,你还认为能拦得住他的装甲师?” 曼施坦因无言以对。 夏尔能做到,因为他除了打造装甲师、机械化师外,还在第6集团军打造摩托化师。 这是军事情报局提供的信息。 事实上,夏尔的摩托化部队一直存在,自从夏尔发明了边三轮后,它始终活跃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只不过现在夏尔正将其以师的建制组建,并编入第一装甲军作为快速增援步兵。 而这种摩托化步兵,将会是曼施坦因机动部队的更大威胁。 因为反坦克炮面对体积小又快速机动的边三轮不能说毫无用处,只能说它还不如一把步枪。 “知道索姆河的失败给我最大的教训是什么吗?”埃尔温问,声音低沉略带忧伤。 “什么?”曼施坦因心下疑惑,难道不是第一坦克师的覆没? 埃尔温给出了答案: “不是第一坦克师的覆没,上校。” “是默兹河一带60余万士兵却无法挡住夏尔的2万人,许多部队连夏尔的坦克都没看到就已失败了,只能等待投降。”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曼施坦因明白埃尔温话中的意思,除了要建立反坦克的机动部队外,还要像夏尔一样建立机械化部队和摩托化部队,缺一不可。 因为他们一环套一环互相压制,少了哪个军种就有可能成为缺口,接着被敌人扩大,最终造成大崩溃。 贵族的骄傲让曼施坦因不愿在埃尔温面前低头,但他不得不承认埃尔温是对的。 “没问题,将军。”曼施坦因说:“我们同样可以组建机械化师和摩托化师。” 然而,这又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 埃尔温抬头望向曼施坦因:“你应该知道这不只是坦克、汽车、摩托车的问题,这更是燃油的问题。” 这是埃尔温感到绝望的原因之一。 随着战争的深入,埃尔温发现军队对燃油的要求越来越多。 否则,再多的兵力也无法与夏尔的精兵作战,因为他们速度不够快无法赶到战场并投入到战斗中。 然而,夏尔却是控制燃油的那个人,他拥有护航舰队能源源不断的从美国购买燃油。 而德国,却在协约国的封禁中举步维艰。 曼施坦因“呃”了一声,回答:“放心,将军,我们也有,我是说,购买汽油的渠道。” 曼施坦因不方便说,这目前是最高机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利益分配 萨尔佩特里尔医院很忙,这里有大批从前线送下来需要手术的重伤员,有些人则是完成了手术在这里休养。 走廊内外到处都是吊着绷带或拄着拐杖的伤员。 他们都认得夏尔,当夏尔经过时纷纷停下来敬礼。 夏尔总会停下来问候几句: “照顾好自己,祖国不会亏待你们。” “别担心,如果你们找不到工作,来我的工厂。” “相信我,你们能养活自己,法兰西的士兵永远不会被打倒!” 伤员们眼含热泪肃然起敬。 他们知道夏尔说的是真的,因为这正是夏尔在做的事。 夏尔让伤员们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目标,让他们不至于花完130法郎的抚恤金之后就穷困潦倒甚至饿死。 夏尔沿着楼道走上二楼,来到病房前与费尔南中校互相敬礼,从警卫手里接过康乃馨这才走进门。 “您今天似乎好多了。”夏尔对躺在病床上看报纸的加利埃尼说,顺手将花瓶里的花换掉。 加利埃尼虽然依旧憔悴,但脸上已恢复了些血色。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夏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的是什么?”夏尔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加利埃尼轻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说:“议会,夏尔。他们应该趁这时候把我解职,但他们什么也没做。是你阻止了他们,对吗?” 夏尔“哦”了一声,回答:“你不会想知道的,我用了些手段,不是很光彩。” 这是加利埃尼与夏尔的不同之处,加利埃尼太正直了,无论什么都苛求正当程序。 而夏尔却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是以前,加利埃尼肯定会为此训斥夏尔一通。 比如只有程序才能保证国家正常而健康的运转,否则总有一天会像以前一样陷入困境云云。 但现在,他却缓缓点头:“或许你是对的。” 夏尔意外的看了加利埃尼一眼,这不像他了。 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回应:“你一定以为我又老又顽固是吗?”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只是……” “不要否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加利埃尼一声轻叹:“如果能救更多士兵的性命,那就放手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这是我的承诺!” 从死亡边缘走一回,加利埃尼感觉自己的想法出现了变化。 何必再执着于程序正义? 值得让千千万万的士兵去送死吗? 更应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些议员、政客,还有资本家。 夏尔如释重负。 在此之前夏尔一直缚手缚脚,原因之一就是加利埃尼的公正,他在碰到某些事时会“帮理不帮亲”。 现在有了他这句话,夏尔感觉给自己松了绑浑身都轻松了。 “你早该这样想了。”夏尔给加利埃尼削了个苹果,又在盘子里切成小块递给他。 “那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加利埃尼接过盘子回答:“我知道权力在你手里不会有问题,而不是改变了原则。不过当然,你依旧要把握好分寸。” “是,将军。”夏尔回答,但心下却不以为然。 加利埃尼死不认错而已,在他松口的那一刻实际上已放弃了原则。 …… 梅济耶尔,福煦干劲十足的在设在机场的指挥部里指挥着驻防和受降工作。 这是他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前后不过三天,他带领的部队就从凡尔登打到了梅济耶尔,收复了大片土地又俘虏了将近20万名德军。 诚然,所有人都知道发挥作用的是夏尔。 但福煦作为法兰西总司令,原则上一切胜利都与他相关,这是夏尔送到他手里的功劳。 这时,两架“阿芙罗”在战斗机群的保护下在机场降落。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福煦有些奇怪:“我们机场有‘阿芙罗’吗?” 参谋走到窗前一看,激动的回答:“总司令阁下,那是夏尔的飞机。” “你确定?”福煦问。 “确定。”参谋很肯定的点着头:“他的飞机带座舱盖,法兰西到现在为止有座舱盖的飞机还不到10架,‘阿芙罗’就是其中之一。” 福煦赶忙从墙上取下军帽和武装带前往迎接。 果然是夏尔,福煦笑呵呵的上前,热情的夏尔拥抱:“你应该打个电话,中将,我差点以为那是德国人的飞机了。” 说着,福煦朝夏尔身后的座机扬了扬头。 夏尔微笑着回答:“没关系,只要航空兵认得就够了。” 目前防空装备单薄,能对时速一百多公里的飞机构成威胁的,几乎只有战斗机。 但夏尔话中还有话。 他是在隐晦的提醒福煦:最重要的战争资源掌握在我手里,航空兵就是其中之一。 福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的,当然。” 福煦已认命了。 不久前他刚知道夏尔从议会手里保住了加利埃尼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位置。 福煦还没来得及查清楚夏尔具体用了什么手段。 但那可是议会,夏尔能让议会屈服更改了决议,由此可知夏尔有多大的能量。 再加上夏尔控制了物资、军工、能源,以及精锐部队,另外还能给自己带来的胜利…… 福煦不认为自己有与之对抗或竞争的筹码。 两人相邀走进会议室,等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夏尔面无表情的说: “我这次来,是希望跟总司令讨论下各集团军群司令的任命。” “您知道,默兹河防线已基本稳定。” “我们应该趁这时间把有能力的军官提升到重要位置上,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军队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福煦马上表示赞成:“是的,就应该这么做。” 他表面平静心下却惊呼:上帝,这是议会的职权,连我这个总司令都无法决定,你现在就这么跟我“讨论”? 夏尔继续说,语气轻松:“我认为,北方集团军群司令由魏刚少将担任是个不错的选择,您认为呢?” 福煦一愣,魏刚是他的人。 不过福煦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利益分配。 “哦,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福煦点头:“而后备集团军群司令,毫无疑问应该由加利埃将军担任。” 福煦在投桃报李。 第七百五十五章 重装集团军群 夏尔点头欣然接受,又说:“至于中央集团军群司令,我看只能交给贝当了。” 夏尔在话中用了“只能”,眼神中透着无奈。 这是在告诉福煦,让贝当当这个司令非我所愿,但贝当怎么说也有驻守凡尔登的功劳,而且他的“防御理论”还受到一定的欢迎有不少支持者,不交给他说不过去。 福煦没有异议:“虽然我与贝当将军的理念不同,但他在战场上取得成绩不可否认,我同意。” “最后是东方集团军群司令……”福煦望向夏尔的目光犹疑不定。 东方集团军群司令卡斯泰尔诺中将是议会的人,该集团军也是被渗透得最厉害的一个,夏尔还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夏尔没这打算。 加利埃尼、魏刚、贝当,再加上福煦这个总司令,他们可以算是联盟中的一员。 对卡斯泰尔诺一个集团军群已是3比1,夏尔在军方已有控制权,没必要全部“清场”。 更何况,过段时间只要成功将克雷孟梭推上总理的位置,拿捏议会是迟早的事,没必要急着争东方集团军群的指挥权。 “卡斯泰尔诺中将干得很好。”夏尔说:“他虽说没什么功劳,但至少没让敌人越过防线。” “是的。”福煦心领神会,同时心下暗喜。 四个集团军群分别是:议会、进攻派、防御派,以及支持夏尔的加利埃尼。 这是四足鼎立的形势,夏尔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但他不久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夏尔接着说: “总司令阁下,在战斗中我发现有些部队比较特殊。” “比如航空团、第一装甲军,还有正在组建的摩托化步兵师等。” “他们无论在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都与普通部队有很大区别,为了便于指挥,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把这些部队分离出来组建一个新的集团军群。” 福煦目瞪口呆,这是要把所有精锐从别人手里剥离出去了? 不过福煦没这么问,这些精锐原本就是夏尔训练的,也一直在他控制中,归他指挥理所当然。 “有道理。”福煦面不改色:“这些部队如果与其它部队一起作战,很可能会陷入混乱。” “叫什么名字好呢……”夏尔作考虑状:“要不,叫重装集团军群?” “很适合的名字。”福煦点头赞了声:“这支部队有飞机、坦克、装甲车、大炮以及汽车、摩托车,名副其实的‘重装’。” “那么。”夏尔假惺惺的问:“总司令阁下,您说重装集团军群司令,由谁担任更合适?” 福煦没有丝毫迟疑:“当然由你来担任,中将,放眼全国还有谁能有你一样的战绩和指挥经验?” 让别人来当,别人也不当不了啊! 那可是第一装甲军、第6集团军再加航空部队,不说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官兵认不认别人指挥,这部队里的飞机、坦克、自行火炮、摩托车等,全是夏尔生产的。 谁要不是不识相跟夏尔抢这个司令,怕是没两天就被灰头土脸的被踢下来了。 夏尔没推辞,他起身大方的朝福煦敬了个礼:“是,总司令阁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福煦心下有种无力感。 不难想像,夏尔这个重装集团军群很快就会扩编,全国人才和骨干将纷拥而至。 不久,重装集团军就会鹤立鸡群成为傲视其它所有集团军群的存在。 现在的福煦和贝当或许还能掣肘一下夏尔。 到那时,军方就连跟夏尔“同台竞技”的人都没有了。 …… 夏尔离开梅济耶尔后又去了比藏西一趟。 夏尔的目的是找提贾尼,但在那之前他去了一趟贝当的指挥部。 目的不用说,给贝当灌迷魂汤: “少将,很荣幸告知,你将成为中央集团军群司令。” “是的,是我与福煦总司令讨论后做的决定。” “我认为你在凡尔登的表现很优秀,这是你应得的。” “不用谢,这是我分内之事,更重要的是你自身的努力。” 夏尔没说太多,但贝当心里明白: 福煦与我势同水火,当然不会愿意让我当上这个集团军司令。 所以,这一定是夏尔不顾福煦的反对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的。 是的,一定是这样。 以后就跟着夏尔了! …… 比藏西郊外,第一机械化师指挥部。 提贾尼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一堆数据发呆。 那是夏尔交给他组建摩托化师的任务,第6集团军的两个师已经调到这里了,但提贾尼对训练这支部队毫无头绪。 原本他还以为这不会有什么困难。 如果把步兵师放在这头,装甲师放那头。 机械化师就是在中间靠近装甲师的位置,而摩托化师则更靠近步兵师。 所以,原则上只需要把机械化师中速度慢的坦克拿掉就可以了。 然而,演习后提贾尼却发现部队的速度没有提升多少,坦克拿不拿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对比数据陷入为难中时,一辆汽车停在指挥部门外。 提贾尼抬头,看到夏尔从车上下来时不由眼睛一亮。 “你一定是来帮我解决难题的,将军。”提贾尼高兴的上前与夏尔拥抱。 “怎么?”夏尔打趣道:“还有什么能难倒你?你现在可是让德国人闻风丧胆的法兰西杀手了!” 那是提贾尼比藏西一仗打出的名声,他利用机械化部队的机动速度不断出击,在轰炸机的配合下8次击溃德军的突围部队。 结果就是德国人给提贾尼留下了这个颇有几分杀气的外号。 提贾尼“哈”了一声:“我只是按你的计划打而已,如果他们称我为‘战争艺术家’,我或许更愿意接受。” 夏尔笑了起来,提贾尼想要的不是名誉,他更在乎一个好听的、符合他胃口的外号。 夏尔坐在办公桌前,提贾尼马上就把数据连同问题一起抛了过来:“摩托化部队,将军。火炮延缓了部队的速度!” 主要是75炮。 步兵没有炮火掩护显然不行,而汽车牵引着火炮在泥泞的公路上却怎么也跑不快。 这成了摩托化部队速度的下限。 第七百五十六章 是时候升级卡车炮了 “卡车炮。”夏尔很干脆的给出了答案。 这玩意在第一装甲军已有不小的装备量,每个师都有一个炮兵团40几门。 实际装备量大得多。 因为实战中无论是装甲师还是机械化师,他们都发现卡车炮火力强、射速快、机动性好,出于实用性,每个营都会增设一两门作为火力支援。 然而,提贾尼却回答:“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个摩托化师更多是像步兵一样作战,对吗?” “的确如此。”夏尔点头:“组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能快速赶到目的地。” “所以,我们不能只有75炮,将军。”提贾尼将一份编制表递到夏尔面前,指着其中一行说:“我在摩托化部队中增设了两个炮兵营,装备了从德军手里缴获的105mm榴弹炮,而且我认为它们是必须的。” 夏尔瞬间明白提贾尼这话的意思。 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可以只装备75炮,原因是他们是机动单位大多时候在进攻。 它们在战斗中即便碰到德军105mm炮兵也不会有很大的困难。 先用轰炸机对着德军炮兵阵地炸一波,接着“圣莎蒙”和“卡车炮”在坦克的掩护下往前冲。 等抵近至75炮射程时,就能利用75炮的高射速将德军105榴炮全面压制。 (注:这是针对一战时期火炮精度不高的情况,现代榴炮尤其是装备炮侦雷达及空中侦校等能准确火力覆盖时,更远的射程极为关键,这战术就行不通了) 但摩托化部队不一样。 他们很少装备坦克和装甲车辆,汽车和摩托车甚至无法进入战区,需要在距离目的地3到5公里时改为步行。 在这情况下,他们的火炮如果都75炮,很容易陷入被动挨打而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 他们在面对德军远射程的105mm火炮时甚至无法正常前进。 即便进入目的地,德军105mm火炮只要拉开距离,就能在75炮射程之外放心的打。 “很好。”夏尔点头赞了一声:“你发现了摩托化部队的特点。” 提贾尼平静的回答:“演习几次后很容易能知道这些,这不是什么难事。” 接着又补了一句:“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将军。” 105mm榴弹炮的速度是最短的那块板,它决定了摩托化部队速度的下限。 夏尔略作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卡车炮,把105榴弹炮也装到卡车上。” 提贾尼愕然: “可,那是105mm榴炮,将军。” “我们没法将它装上卡车上,这不只是卡车运力问题,还有后座力。” “我们怎么才能让它在卡车上发射炮弹,又不会把车架震散?” 是时候给卡车炮升级了,夏尔想。 法军在远程火炮方面始终是短板,用卡车将其升级达到更高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很有必要。 “卡车运力问题不难解决。”夏尔回答:“只需要增加发动机功率。” 大不了装上拖拉厂研发的最新型坦克发动机,再设计一个四驱。 反正不差钱,夏尔认为这是打造属于自己的部队,投入再多都是值得的。 “至于在卡车上开火……” 夏尔没说话,他拿过纸和笔画着草图。 没多久,一个近代的卡车炮结构图跃然纸上,它最重要的改进是炮架展开后支撑地面,以此减轻火炮后座力对车体的影响。 (上图为我国155mm卡车炮,一大亮点是炮管超出驾驶室许多,目的是为了减少低角度发射时炮口对驾驶室的影响) 提贾尼愣愣的望着夏尔画出的草图,好半天才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它真能装到卡车上?”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算不上什么高科技,只要卡车运力允许就可以,剩下的就是卡车能挺过多少发炮弹不被震出故障的问题。 提贾尼眼珠转了转,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将军,我认为现在摩托化部队还没成形,应该谨慎使用这种未成形的装备。” 夏尔猜到了提贾尼的心思:“所以,我们应该先让机械化部队试用,最好先装备机械化师,是吗?” “是的,这就是我想说的。”提贾尼惊呼:“难以置信,我们的观点惊人的一致……”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夏尔的眼刀子。 下一秒,他自然丝滑的转变了方向: “然而,我始终认为摩托化部队才是最需要这种火炮的单位。” “机械化部队没有它依旧能获得胜利,而摩托化部队缺少它面临的却是生存问题。” “从大局出发,必须优先装备摩托化部队!” “优先”两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夏尔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我们的观点惊人的一致,少将。” 提贾尼无语,只能望眼欲穿的看着草图上的105卡车炮。 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虽然它还没生产出来。 毫无疑问,机械化部队甚至装甲部队都需要它,这会给它们在炮火掩护上带来巨大优势。 夏尔没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缠,他将话题转到来此的目的上。 “你不认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问题吗?”夏尔问。 提贾尼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草图上挪开,语带失落: “是的,将军,我们被默兹河挡住了无法前进。” “挡在我们前进道路上的还有自己人。” 说着,他手指在地图上默兹河以东地区大致划了个圈:“东方集团军群,他们是议会能掌控的最后一支部队。” 提贾尼目光转向夏尔,眼神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议会会给你让路吗? 他们可是巴不得你打败仗。 夏尔轻轻一笑:“不,少将,我们不需要议会让路。我听说他们已经在准备进攻了。” “我也听说了。”提贾尼点头:“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场胜利。但即便他们打了败仗,也不太可能让你上,将军。” 让你上的话,如果打了胜仗,就把议会和政府全比下去了。 他们可没那么傻。 夏尔凑到提贾尼耳边低语几句。 提贾尼愕然,扭头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还可以,这么做么?” 第七百五十七章 加利埃尼访谈 萨尔佩特里尔医院。 加利埃尼已能在警卫的搀扶下走几步了,只不过动作不能太大,腹部依旧会隐隐作痛。 “医生说这次手术很成功。”费尔南中校说:“留在体内的弹片已基本取出来了,只要保养好,往后不会有什么问题。” 加利埃尼“嗯”了一声,尽管伤口依旧有撕裂的疼痛,但感觉的确比之前好多了。 他缓缓坐在床缘边,问:“夏尔呢,他在哪?” 加利埃尼不是怪夏尔这几天没来看他,而是担心给夏尔松绑后,这家伙会不会做得太过份。 “他在比藏西。”费尔南中校回答:“据说在忙着组建新部队,叫什么,摩托化师。” 加利埃尼缓缓点头,他听到这名字就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直在关注夏尔战事的他,知道夏尔的装甲部队和机械部队在穿插过程中往往会遇到兵力不足的问题。 摩托化师,就是用来弥补这个缺点的吧! 很好,这不算过分。 事实上它中规中矩,还对军方对国家有利。 然而,下一秒就有通讯兵推门进来报告: “部长阁下,福煦将军向政府提出了任免申请。” “他建议升任魏刚为北方集团军群司令,贝当为中央集团军群司令。” “另外,还建议增设一个重装集团军群,由夏尔任司令。” 加利埃尼和费尔南中校异口同声的惊呼:“什么?” 这些是议会的事,一切都要听议会和政府安排,什么时候能由军方做决定了? 就算只是提出申请或建议都是越权。 长此以往,法兰西距离军政府独裁就不远了! “福煦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费尔南中校语带不解:“他还是老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不是他能申请和建议的吧?” 加利埃尼似乎是被气着了,他咳了几声,艰难的说:“你以为这是福煦的意思?” “那是……”费尔南中校忽然想到:“这是夏尔的想法?” 加利埃尼不满的“哼”了一声: “不是他还有谁?” “如果只是福煦,明天议会就会做出决策罢免他这个总司令。” “但如果有夏尔和贝当的支持,再加上我这个后备集团军群司令兼陆军部长,议会就不得不妥协了。” 费尔南恍然。 这对福煦、贝当、夏尔都有利,而加利埃尼几天前刚刚表示全力支持夏尔。 于是,就是军方的三个集团军群以军功和兵力逼宫。 议会为了不再出现之前的“哗变”,亦或是为了战事顾全大局,只能屈求全同意这个“申请”。 “重装集团军群!”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说:“夏尔这做法是把精锐抓在手里。有一天,他带着这些坦克、装甲车,还有飞机回到巴黎,还有人能挡得住他吗?” “部长阁下。”费尔南中校小心翼翼的问:“那么您,是否支持这份申请?” 加利埃尼沉默了。 以加利埃尼的本意,他是绝不会支持这份申请的,这从长远来看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但前几天刚答应了夏尔,不能马上反悔吧? 这时,通讯兵又送来一封电报,是夏尔发来的。 加利埃尼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将军,要么夏尔,要么布朗热,选择权在您。” 加利埃尼一愣,接着缓缓点头。 夏尔是对的,国家控制权只能掌握在一方手里,不可能几个势力共享。 法兰西共和制几个党派的竞争只是表象,实际控制国家的始终是幕后的大资本家。 现在的夏尔,已到了能与大资本家争夺国家控制权的地步。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可能两全其美。 所以,要么是作为夏尔获得最后的成功,要么就像布朗热那样凄惨落幕,不可能有第三条路可走。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朝费尔南中校扬了下头:“让科布多来一趟。” …… 几小时后,《功勋报》紧急发了一份增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份增刊不是关于夏尔的战报,而是对加利埃尼的采访: “加利埃尼将军,我听说军方提出一份集团军群司令的申请,是吗?” “是的,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你觉得这份申请合理吗?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任免在此之前一直是由议会做的决策。” “我认为这是合理的。理由很简单,现在是战时,我们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 “可许多人以为战争就快结束了,我们不需要太担心这个问题。” “不,它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德国人在东线已经稳住阵脚并开始反攻,他们在罗马尼亚和意大利方向也取得了局部胜利。也就是说,只有法兰西的胜利能稳得住。” “可是这与军方的申请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特殊时期就应该用特殊手段,就像我们实施了战时配给制让人们生活得更好。军事上也是如此,我们更应该考虑实战。” “您的意思是,议会和政府的决策往往不符合实战。” “当然。议员和政客或许很擅长言辞和争论,但他们不擅长打仗,他们不知道哪些将军能指挥战斗,也不知道部队该如何编制,或者怎么训练怎么保证后勤。由他们决策,会导致很多无谓的伤亡。” 接着加利埃尼又重点补充了一句:“而这些伤亡,往往与议员和政客无关,却与军方和公民相关。军方这份任免申请,我认为是为了更好的获得胜利以减少伤亡。” …… 报纸一上市,马上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尤其加利埃尼在报导中点到几个关键:“议员和政客不懂战争”、“军方的调整能减少伤亡”、“伤亡与议员和政客无关”。 公民很容易把这些与自身和实际联系起来: “是的,在议员和政客的指挥下,我们总是伤亡惨重。” “只有夏尔能以极低的伤亡获得胜利,而他却要服从议会的安排。” “政客和议员的孩子几乎没有上战场的,他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但军方不一样,夏尔不一样!” …… 加利埃尼站在医院二楼的窗户前,望着下方群情激愤的公民们,喃喃自语:“希望这么做是对的吧!” 第七百五十八章 这将会是比夏尔更成功的包围战 波旁宫,议会陷入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以往,正反两派通常都有一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当克雷孟梭与夏尔一派站在一起时,以白里安为首的代表大资本家利益的一派即便拥有优势也十分勉强。 这使基本不参与议会争斗的白里安,也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先生们。”白里安忧心忡忡的朝台下喊: “我知道你们说的有自己的道理,另外,加利埃尼将军在报纸上发表的想法也没有问题。” “毫无疑问,军方的申请对战争是有利的,我不否认这一点。” “然而,你们是否记得第三共和国的宗旨:自由、平等、博爱。” “而能保证这一点恰恰是我们,是议会,是制度。” “如果我们今天对此做了妥协,这或许可以在战争上为我们带来一些好处。” “但它同时也是跨出危险的一步,摧毁共和国、摧毁整个制度的一步!” …… 台下传来一片反对声: “不,目前战争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人们希望改变。” “我们要结束这场战争,现在谈这些就是对敌人的仁慈。” “军方只是提出的申请,议会依旧有决定权,我们现在就在行使权力,这不会对制度构成威胁!” …… 最后一句话不是真的。 事实是议员是在夏尔的逼迫下行使权力,而且面临来自军方的巨大压力。 但夏尔一派当然不会这么说,他们要把它粉饰成“议会依旧正常运作”,至少表面看的确如此。 克雷孟梭施施然起身向白里安提出疑问,语气平稳中气十足:“总理阁下,我想知道,对于军方的申请,您最不满意的是哪一项?” 白里安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克雷孟梭给出了答案:“是夏尔的重装集团军群,对吗?” 白里安无法否认。 如果否认,克雷孟梭马上会说:“既然您没意见,那么夏尔成为重装集团军群司令这件事就定了,我们再谈别的。” “是的。”白里安保持足够的谨慎:“重装集团军群事关重大,我认为应该慎重考虑……” 克雷孟梭打断了白里安的话:“总理阁下,您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白里安哑口无言。 除了夏尔,谁还有资格做这个重装集团军群司令?! 克雷孟梭穷追不舍: “您不会希望由福煦来担任重装集团军群司令吧?我们都知道他只会进攻。” “您也不会希望由贝当来担任,对吧?因为他只会防御。” “那么,您是希望由甘末林来担任?就像他曾任后备集团军群司令一样?” 说着,克雷孟梭朝周围摊了下手。 会议室发出一片笑声,议员们议论: “甘末林从未指挥过坦克作战,更不用说航空兵了。” “他一向认为飞机和坦克是无用的,而我们却要让他指挥这些东西作战。” “他只会带领军队走向失败,带着法兰西向德国人投降,把现在所有的好形势付之一炬!” …… 白里安愤怒的瞪着克雷孟梭,他意识到自己掉进克雷孟梭的陷阱里无法挣脱。 …… 默兹河上游城市讷沙托,由于其交通便利地势平坦,因此作为第二特种炮兵师的训练基地。 (上图为讷沙托的位置,是时德法战线在北面61公里图勒、南锡一带。) 训练基地很隐密,它位于郊外的山坳中,四周设满了铁丝网和警哨,还布下地雷构筑了战壕以防敌人渗透和进攻。 基地内发动机声“隆隆”作响,到处都是在训练的坦克以及演练的士兵。 基地一角,一座半掩埋工事内,甘末林少将正在昏暗的光线下盯着面前的繁杂的训练科目和训练计划。 他不喜欢这些事。 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他不喜欢坦克,更不认为它们有用。 甘末林之所以研究夏尔的战术,仅仅只是想找出“坦克无用”的证据,白里安却因此把他推上了指挥官的位置。 “这是一种讽刺。”甘末林生无可恋的翻看着编制表:“我如果带着这些东西走上战场打败敌人,是否意味着证明我自己是错的?” 从这角度出发,甘末林觉得打一场败仗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白里安打来的。 “你准备好一次进攻了吗?”白里安问。 “进攻?”甘末林回答:“我才刚到这里不到一周,总理阁下……” 他甚至连自己的部下还没认全。 “但第二炮兵师已经整训三个多月了。”白里安有些不耐烦:“我给了它最好的伙食、最好的装备,还有最充足的人员和弹药。” “我,可能还需要时间,总理阁下。”甘末林说。 “不,将军。”白里安否决了甘末林的请求,语气十分坚决: “你应该知道德国人的坦克师不久前刚刚被夏尔烧毁,几乎全军覆没。” “他们正在重新组建坦克师。” “所以,等得越久就越危险,明白吗?” 甘末林无奈的应声:“明白,总理阁下。” 放下电话后,盯着地图的甘末林觉得白里安说的或许是对的。 如果德国人没有坦克师,或者说正在组建的坦克师实力不足,他的第2特种炮兵师面对的就是一群步兵。 “虽然我不相信这东西。”甘末林喃喃自语:“但如果能用钢铁面对德国人的血肉之躯和战壕,也不算是件坏事。” 该打哪里呢? 甘末林目光随着铁路移动,从图勒转到南锡。 它们相距不远且两者都是重要的交通枢纽。 如果能打下它们,就能在敌人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步兵将从这个缺口像潮水般涌入,接着包围默兹河一带正朝向西面布防的德军。 “这将会是比夏尔更成功的包围战。”甘末林兴奋起来:“我将收复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 甘末林脑海里想的是胜利,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把装甲部队当作步兵的辅助。 在这个作战计划中,第二特种炮兵师的作用只是为步兵撕开防线打开一个进攻的缺口。 第七百五十九章 这是夏尔的部队 天色朦朦亮,图勒下起了一点绵绵细雨。 战壕里的德军士兵在这猝不及防的倒春寒中冻得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搓手跺脚以使自己暖和些。 忽然,炮弹尖锐的啸声在空中响起,不久就变成令人恶心的撕布声,最终在战壕附近炸开。 震耳欲聋,硝烟弥漫。 德军士兵不慌不忙的缩进战壕内躲避。 在防线上与法军对峙到现在,他们已习惯了敌人的炮袭,甚至几名士兵被炸死也司空见惯,无法在他们心里激起一点波澜。 “这些炮弹一定是刚从美国运来的。”躲进坑道的汉斯上校咒骂着:“法兰西人总是一有炮弹就迫不及待的把它们打光,这些败家子!” 参谋呵呵笑着:“难道您希望他们像夏尔一样打仗?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可能已脑袋搬家了。” 汉斯上校不屑的“哼”了一声,摘下头盔重重的丢在木桌上:“现在也没比那好到哪里去!” 周围的官兵笑而不语,脸上带着无奈。 汉斯上校说的没错,死亡对他们而言更像是解脱。 这不仅仅是因为战场生活的艰苦而无趣,更因为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法兰西有夏尔,要怎么才能赢得了这个战争怪物? 一想到这,官兵们心里就会有种无力感。 电话铃响了,参谋接起电话,笑容忽然从他脸上消失了,他转头望向汉斯:“上校,您的愿望可能就要实现了,夏尔的部队正在朝我们进攻!” “什么?”刚坐在炮弹箱上的汉斯上校惊得站了起来,手里的卷烟掉在了潮湿的地上。 参谋点头:“朝我们进攻的是坦克部队。” 汉斯上校还是不相信,夏尔的部队应该在默兹河对岸,什么时候已过河进攻图勒了?! 然而,当他冒着炮火探出头举着望远镜往外观察时,就不得不信了。 在他望远镜的光圈内,一辆辆“夏尔a1”坦克掩护着法军士兵朝防线进攻。 他们训练有素,使用的是典型的步坦协同战术,汉斯上校甚至看到了敌人手里端着的冲锋枪。 这是夏尔才有的装备和战术,错不了! …… 梅斯城,埃尔温正在接收一批新到的坦克。 “lk2”坦克使用的是汽车发动机,它几乎就是拖拉机装上装甲和火炮,因此生产速度很快。 到现在已补充了67辆坦克,坦克师已恢复了一部分元气。 埃尔温庆幸自己当初抛下坦克把部分坦克兵活着带了出来。 坦克没了可以继续造,有经验的坦克兵要是没了,基层部队的一切就要全部从头开始摸索了。 “将军。”这时曼施坦因匆匆跑了过来,他人还没到就挥着手里的电报报告:“他动手了,夏尔的部队。” “什么?”埃尔温望向曼施坦因,迫不及待的问:“哪里,他进攻哪里?” “图勒。”曼施坦因说着递上了电报。 埃尔温接过电报瞄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 “这似乎不对劲,上校。”埃尔温说。 “什么?”曼施坦因问。 埃尔温目光转向曼施坦因,抖了抖手中的电报:“他们突破防线后转向了南锡。”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曼施坦因回答:“图勒和南锡都是交通枢纽,占领它们能给我们的援军和补给造成很大的困难。” 埃尔温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夏尔不会这样打的,他的装甲部队从来都是处在最尖端,用最快的速度穿插到目的地。” “可现在,他的装甲师却在防线上左右摇摆。” “这似乎是在给我们准备时间。” 曼施坦因却不以为然: “将军,我很确定那是夏尔的坦克部队,数不清的‘夏尔a1’坦克,还有装甲车。” “或许这就是夏尔希望的,他不会让你猜到他想做什么。” “另外,我相信议会和东方集团军群也不会愿意看到夏尔在战场上大出风头。” 曼施坦因更了解法兰西的政治,他知道议会忌惮夏尔的能力,因此会出现这情况很正常。 夏尔很可能是在议会的压力下被迫将坦克用于辅助步兵进攻,曼施坦因想。 只有这样,功劳才会是东方集团军群的。 但埃尔温始终保持疑虑:“我认为我们应该再观察观察,不能轻举妄动。” 曼施坦因无奈:“您在担心什么呢,将军?” 埃尔温也不确定,他考虑了一会儿后说:“我认为夏尔的目标会是梅斯,这是洛林的重镇,同时也是阿尔萨斯的侧翼。”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地图,在坦克履带上摊开,指着梅斯的位置说: “想想吧,梅斯易守难攻到处是城堡。更重要的是它由三个岛屿构成,周围全是河流。” “这样的地形夏尔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几乎无法将其攻破。” “而夏尔一旦攻破梅斯,几乎就是在我们的心脏扎下一根钉子……” 曼施坦因打断了埃尔温的话:“我知道,将军,但您在担心什么呢?夏尔的部队可以从哪进攻梅斯?” 埃尔温愣住了。 西面是默兹河防线,夏尔的部队几乎不可能跨过它,即便像之前一样用水陆两用坦克也不行,德军已用77mm步兵炮做好了准备。 那么法军就只一个进攻方向:图勒、南锡方向。 曼施坦因手指在南锡点了点:“只要我们在这挡住他们,就没人能进攻梅斯,将军。” 埃尔温依旧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找不出曼施坦因这话的毛病。 或许,是因为被夏尔打出心理阴影了,埃尔温想。 最终,他缓缓点头:“你是对的,上校,准备出发吧!” 梅斯易守难攻,不会那么快被夏尔占领的。 大不了,再把机动部队调回来协防。 曼施坦因获得允许后朝埃尔温敬了个礼,飞奔而去组织自己的机动部队。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反坦克炮摧毁敌人坦克那一幕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打败夏尔,那个传说中的不败战神! 只要战胜他,就能摧毁法兰西军民必胜的信念,西线的颓势就有可能逆转翻盘! 第七百六十章 这真是夏尔的部队? 在通向南锡市的公路上,甘末林头戴钢盔身着雨衣坐在装甲车里摇摇晃晃的前进。 头一回,他对自己的理论产生了怀疑。 坦克真的是无用的? 进攻图勒时它们势不可挡,尽管德国人构筑了反坦克壕,但架桥车依旧能铺平道路轻松越过。 不久德军士兵就在坦克的集群进攻下崩溃。 如果是用步兵进攻,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做到。 但用坦克,前后不到一小时就拿下了这座城市。 甘末林感叹,这就是夏尔用来创造奇迹的东西。如今它们就在自己手里,应该好好利用! “将军。”坐在旁边的参谋报告:“前面三公里就到南锡了。” 甘末林“嗯”了一声,默默的从兜里取出地图,看了一会儿下令:“命令特种机械化师进入南锡东面,阻断东面敌人的增援,特种炮兵师全力进攻南锡。” 甘末林表面上是第二特种炮兵师师长,但指挥的却是两个师。 议会下了大手笔,不管什么都按照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打造,包括机械化师。 “是,将军。”参谋用电台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甘末林跟着特种炮兵师前进,没多久就抵近德军设在南锡城外的防线。 他趴在装甲车头,利用前装甲的掩护举着望远镜观察南锡防线。 丝丝雨幕下德军战壕人头攒动,似乎在做紧急调动。 这是甘末林乐见的,这说明德国人没有准备,直到兵临城下了还在兵力调整。 他没有迟疑,朝后方举起手往前轻轻一挥,早已做好准备的坦克集群就“嘎啦嘎啦”的带着步兵往前推进。 直到这时炮兵才开火。 这是遵循“坦克进攻前不要大规模炮火准备”的原则,因为弹坑会影响坦克的推进速度甚至增加坦克的故障率。 实施炮火掩护的,是从夏尔的工厂购买的“卡车炮”和“圣莎蒙”。 坦克方阵威风凛凛的冲向德军阵地,采用的是夏尔的“三三制”,一辆进攻一辆掩护一辆增援。 就算是夏尔在这,也可能会误以为是自己的部队。 这是在白里安的支持下一手打造的部队,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不理解夏尔的战术,那就原样复制,夏尔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包括炮火掩护等细节。 他以为,夏尔可以凭借这些打败敌人,其它人也可以。 最终,当坦克抵近敌人阵地三百多米时,炮火掩护及时停止。 “圣莎蒙”和“卡车炮”的缺点,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能保证水平,这会影响射击精度,三百多米就有可能出现误伤。 一直在望远镜观察战局的甘末林嘴角挂上了满意的微笑,德国人没什么反应,大局已定了。 但就在这时。 “轰轰。” “轰轰轰!” …… 德军阵地传来一排炮响,一阵紧过一阵,至少有几十门小炮轮番开火。 “那是什么?”甘末林眉头一皱,他从未在战场上听过这种炮声。 从声音和烟雾看口径应该不大,这种口径的火炮是用来对付坦克的?不自量力了! 然而,当他视线落到正在进攻的坦克群上时不由大吃一惊,已有十几辆坦克被命中瘫在原地无法动弹,还有几辆冒起了黑烟。 参谋紧张得大叫:“将军,他们的火炮能击穿我军坦克,而且命中率很高!” 甘末林不知所措,他从未听过德国人有这种装备。 在此之前,德军的火炮要么因为精度不高无法有效命中移动中的坦克,要么就是无法击穿坦克装甲。 居然有这种既能命中又能击穿的火炮?! “轰轰轰!”又是七八辆坦克被命中无法前进。 “怎么办?”参谋惊慌的冲着甘末林大喊。 这也是甘末林想问的。 如果是夏尔面对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做? 为什么是我碰到这样的事? 混蛋,我就知道坦克是无用的,它们就是敌人的靶子,只要敌人有合适的装备。 我怎么会相信它能带领军队走向胜利! 甘末林咬了咬牙:“继续进攻,就算没有坦克,步兵也不能后退。命令他们冲进敌人的战壕,前进就是胜利!” “是,将军。” 原本还打得有板有眼的部队忽然乱了起来。 步兵一队队越过坦克往前冲,坦克因为被步兵阻拦不得不减缓速度,射角也被挡住无法射击。 同时,又因为速度减缓,坦克又更容易被敌人命中。 而步兵失去了坦克的掩护,成片成片的倒在敌人的机枪下。 …… 在对面组织防御的是赶到不久的曼施坦因的机动部队,他一进入防线就把反坦克炮布署在防线的两翼。 虽说这款tak型反坦克能在300米的距离上击穿25mm毫米装甲,但那是针对垂直装甲。 而“夏尔a1”的正面装甲有25mm还带着倾角,想要击穿十分困难。 布署在两侧可以针对“夏尔a1”薄弱的侧装甲,击穿的概率会大得多。 然而,在真正击穿后,曼施坦因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法军反而担心起来。 这真的是夏尔的部队? 即便反坦克炮让他措手不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阵脚大乱吧! 不久,法军炮兵不顾一切的再次实施压制。 那是甘末林下令炮兵摧毁德军反坦克炮,但在细雨中炮兵根本就发现不了德军坦克炮的位置,只能乱炸一通误伤无数,法军就像被捅了巢穴的蚂蚁似的乱跑乱窜。 曼施坦因暗道不妙。 这不是夏尔的部队,我们似乎上当了! 不过事已至此,曼施坦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总不能这时候撤出战斗吧! 接着,埃尔温带着他的坦克师从侧翼发起进攻。 他的坦克群将绕过法军坦克群攻击法军后方炮兵。 坦克对付炮兵,那会是降维式的碾压。 甘末林看到侧翼突然出现的德军坦克群吓得脸都白了。 “机械化师。”甘末林大叫:“马上把机械化师调回来挡住它们!” “将军。”参谋大声回应:“机械化师已被敌人拖住了,无法回援!” 第七百六十一章 渡河 南锡城外硝烟滚滚,枪炮声此起彼伏。 战场上到处都是“夏尔a1”坦克的残骸,许多坦克还着了火,弹药在火焰中殉爆,将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车体炸得粉碎。 埃尔温的第一坦克师闯进法军的炮兵阵地,他们像一把尖刀似的插进脆弱炮兵群中,将“圣莎蒙”和“卡车炮”冲得一塌糊涂。 没有多少步战经验的炮手要么逃跑要么被当场击毙,眼明手快的赶忙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其后,数十门卡车炮马上被德军接手,“圣莎蒙”则被德军用手榴弹炸毁。 德军更喜欢的是简单易操作的卡车炮,至于“圣莎蒙”,在他们眼里就是浪费宝贵的汽油和坦克兵的废物。 埃尔温的坦克师在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后并没有停下,他们沿着公路继续前进。 在他们前方不远,就是位于南锡东侧的法军特种机械化师的后背…… 甘末林带着指挥部仓皇逃窜,丢下三万多名部下被德军尽情的分割包围。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随军补给包括汽油和弹药在内尽数被德军缴获。 那是甘末林准备拿下南锡后沿着公路穿插到梅斯做的准备,没想到自己没用上全部给了德国人。 …… 埃尔温第一时间将指挥部传移到一辆缴获的法制装甲车上。 他的指挥车原本是一辆ev4装甲车,但埃尔温只要有可能,就一定会使用夏尔生产的法制装甲车。 (上图为一战时期德国装甲车ev4) 虽说ev4装甲车装备有四挺马克沁机枪火力强大,但它却笨重狭小没有视线。 而法制半开放式装甲车虽说只装备一挺机枪,表面看既没有火力防护也不足,但它却是指挥作战的最佳选择: 半开放车厢有利于指挥官观察到任何一个方向的情况,极端情况下能迅速跳车逃生。 车上搭载的火力的确不足,但搭载的步兵却随时能转化为对外火力,而且十分灵活。 最重要的还是它空间大速度快,装上一部电台再带上通讯员、警卫员也能跑得飞快。 埃尔温听说它是夏尔设计的,忍不住赞了声:“夏尔总是知道战场最需要什么,并且能用最简单、最廉价的成本生产出最实用的装备。” 接着他又感叹:“我们恰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将军,但很遗憾他是我们的敌人!” 此时,埃尔温看着溃不成军的法军,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让通讯兵给曼施坦因发了一封电报:“你还以为这是夏尔的部队?” “不,将军。”曼施坦因回答:“你是对的,他们不是夏尔的部队,这是由甘末林指挥的第二特种炮兵师,隶属于东方集团军群。” 曼施坦因已从俘虏那获得了这些信息。 埃尔温脸色变了变,回电:“所以,我们上当了!” “我不这么认为,将军。”曼施坦因固执的回答:“我们只是把它误认为夏尔的部队,夏尔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我很愿意把这当作我们的热身之战。” “不!”埃尔温回答:“夏尔知道这些,他会抓住这个机会,这很可能是他有意为之,他的目的是……” 接着埃尔温就明白了:“梅斯,他的目的一直是梅斯!马上返回梅斯!” 埃尔温不再迟疑,马上下令部队脱离战场。 但已经太迟了。 即便德军已取得全面胜利,但战场也不是说脱离就能脱离,他们需要等待友军步兵赶上来接防收尾。 否则有可能失去所有优势甚至被敌人反败为胜。 就在埃尔温手忙脚乱时,夏尔的轰炸机已对南锡至梅斯的铁路和公路展开了轰炸。 同时,埃尔温收到一封电报:“将军,夏尔的部队在凡尔登附近渡河,第69步兵团请求增援!” “渡河?”埃尔温愣愣的望着手里的电报:“夏尔选择渡河而不是进攻桥梁?” 接着他又自问自答: “难道,他又是用水陆两用坦克?” “不,这不可能!” “可是,他凭什么渡河?!” …… 夏尔的确没用水陆两用坦克。 德军对此已有了针对性准备,他们在默兹河沿岸布设了许多77mm步兵炮,又沿河拉起了铁丝网。 其中最具杀伤力的是铁丝网。 它带着倒刺,不仅会缠住“水陆两用坦克”螺丝桨,一旦钩住它的橡胶围帐也会使其漏气且无法脱身。 夏尔当然不会傻到再用这种方式渡河。 提贾尼提出了与埃尔温类似的疑惑:“我们为什么不选择进攻桥梁?这会比渡河容易得多,将军。” “你以为这更容易?”夏尔反问。 “当然。”提贾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有坦克,就像您说的,新型坦克‘夏尔b1’已服役。” “我们应该用这种新型坦克冲过桥梁,我已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那一幕了。” “渡河显然会困难得多,毫无疑问。” 夏尔微微点头,但回的话却是否定的:“所以,德国人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提贾尼不明白夏尔这话的意思。 “德国人将重兵布署在桥头,少将。”夏尔手指在地图上默兹河对岸点了点:“你在比藏西已有段时间了,应该知道这个吧!” “是的,但这有什么问题吗?”提贾尼回答:“如果是我,我也会把重兵布署在桥头。” 夏尔继续说:“他们还用炮兵标定了桥头,包括105mm榴弹炮。一旦我们用坦克沿桥进攻,就会遭到德军无情的轰炸!” 提贾尼反对道:“我们有轰炸机,将军,还有燃烧弹,我们可以用这些压制敌人炮兵。” 夏尔缓缓摇头: “我们的确可以这么做,但你是否考虑过,只要几辆坦克被摧毁就会把狭窄的通道堵住。” “到时我们所有的部队都将被堵在默兹河以西。” “何况敌人还有可能炸毁桥梁,你有应对之策?” 提贾尼哑口无言。 德军炸毁桥梁这一点的确无法解决。 然而,打仗不就是冒险吗? 除了抢占桥梁还有什么选择? 提贾尼可不相信渡河会比抢占桥梁更容易! 第七百六十二章 带式舟桥 夏尔起身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手里忙着的同时对提贾尼说:“你似乎忘了‘攻大于守’的原则。” “不,我没忘。”提贾尼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对着地图重重一挥:“可这不一样,将军,在我们面前的是默兹河,默兹河!它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用两栖登陆船渡河? 这或许是一种办法,但即便两栖登陆船过去了坦克依旧不能。 渡河的步兵还有可能在德军的反攻下全军覆没! 夏尔没急着回答,他端着咖啡在办公桌前坐下,小喝一口后才给出答案:“浮桥,少将。” “浮桥?”提贾尼匪夷所思的望着夏尔:“您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至少要用十几个小时才能搭建起一座浮桥,它还要求能让坦克通过,而敌人却可以在几分钟内将其炸毁。” 这是他听过的最荒唐的想法,提贾尼想,夏尔也有笨到不可救药的时候。 但夏尔却依旧坚持:“如果我们可以在十几分钟内搭建起一座足以让坦克通过的浮桥呢?” “那也不行……”提贾尼回答,但下一秒就愣住了,他愕然望向夏尔: “你说什么?十几分钟?我没听错吧?” “搭起一座足以让坦克通过的浮桥?” “不,这不可能,没人能做到这个。” 夏尔没回答,他手里端着咖啡,一手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文件递到提贾尼面前。 提贾尼疑惑的接过文件翻了翻,半天没看懂,抬头望向夏尔问:“这是什么?” “带式舟桥,少将。”夏尔语气平静:“简单的说,就是折叠式预制舟桥,它们在水里展开后能互相拼接在一起,就像拼积木似的,短时间就能组成一座浮桥。” (上图为带式舟桥收起的状态,正在从卡车上放置到河里。) (上图为带式舟桥展开状态在河中拼接) (上图为拼接一段后的浮桥用快艇推动的示意图) 提贾尼结合夏尔的解释,对着文件上的示意图又看了一遍,这才看懂。 他半信半疑的问:“这,真的能短时间拼成?我是说,组成一座跨过默兹河的桥只需要十几分钟?” 夏尔扬了扬眉:“十几分钟已经算是长的了,如果训练得当,有可能在十分钟内完成。” 现代我军舟桥部队能在15分钟内完成500米长的舟桥,而默兹河的宽度只有100米左右。 当然,法军舟桥部队才刚建立熟练度不高,需要十几分钟情有可原。 不过这也足够了。 “我们有这种东西?”提贾尼兴奋的问。 “当然。”夏尔点了点头:“自从在梅济耶尔不得不用‘水陆两用坦克’冒险渡河后,我就想到了这种带式舟桥,它已经在查尔斯造船厂生产完成了。” 这归功于默兹河只有100米左右,因此工作量并不大。 “你需要亲自去看看吗?”夏尔问。 “不不。”提贾尼兴奋的翻着文件: “我的上帝,十几分钟就能搭起一座浮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默兹河任何一点登陆,德国人根本来不及拦截,是吗?” “毕竟它只需要十几分钟!” 夏尔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依旧没理解透彻,少将。” “我们或许需要十几分钟将它拼接好。” “但并不意味着敌人有十几分钟的准备时间。” 提贾尼一愣,接着就明白了: “是的,我们可以在上游将其拼接好,然后顺流而下。” “我的天,也就是说,这座浮桥会突然间出现在敌人面前。” “然后部队和坦克沿着它冲向敌人防线,而在此之前敌人完全没有准备!” 夏尔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现在,你还会希望抢占桥梁吗?” 提贾尼如获至宝的拿着文件,呵呵笑着:“不,将军,只有傻子才会希望抢占桥梁。” …… 提贾尼不知道的是,夏尔之所以会把这带式舟桥造出来,除了渡过默兹河外还有另一个目的:梅斯。 梅斯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它是那个能撬动洛林和阿尔萨斯两个区的杠杆。 一旦拿下梅斯,洛林就无险可守,而阿尔萨斯薄弱的侧翼也会暴露在他的兵锋之下。 但偏偏处于河水环绕堡垒遍地的梅斯却是易守难攻,这又让带式舟桥有了用武之地。 (注:梅斯在二战时成为马奇诺防线的一个重要支点,它甚至被称作“马奇诺防线”的祖先,因为自1500年起梅斯就一直是军事重镇,法兰西不断加固工事将其建设为一座要塞,希望扼守交通以挡住外敌的进攻) 夏尔指着地图上的梅斯对提贾尼说:“如果德军第一坦克师驻守在梅斯,我们就很难攻下这座要塞,即便能攻下也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提贾尼马上猜到了夏尔的意图:“所以我们应该把第一坦克师引出要塞,诱饵就是甘末林的第二特种炮兵师?” 夏尔抬头问提贾尼:“我记得你曾经是那个炮兵师的师长,这对你是否有影响?” “拜托,将军。”提贾尼大方的摊一下手:“这支部队的军官大多数是权贵子弟,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夏尔觉得这话有些讽刺。 你不就是权贵弟子?造船巨头韦尔斯的儿子! 不过,提贾尼现在越来越不像“权贵子弟”了,他已在战斗中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夏尔手指朝梅斯与南锡之间的铁路一指: “这是我军航空兵主要的轰炸目标。” “一旦德军第一坦克师被引出城外赶赴前线,我们的轰炸机就要尽量让他们回不来!” …… 这正是埃尔温面临的困境。 南锡距离梅斯只有短短的60公里,来时他的部队搭乘火车一个多小时就赶到,想回去时却发现铁路断了,公路也被法军炸得坑坑洼洼的。 埃尔温给曼施坦因下达了命令:“你马上带领机动部队赶回梅斯,我随后就到!” 接着他补了一句:“一定要阻止夏尔占领梅斯,不惜一切代价!” “是,将军。”曼斯坦因回应。 夏尔在策略上或许胜利了,曼斯坦因想,但他一定没想到我们装备了反坦克炮! 第七百六十三章 渡河 默兹河东岸,德军防线。 马迪奥上尉在小雨中沿着战壕视察防御情况,他们一边猫着腰前进一边拿着干面包胡乱的啃着。 马迪奥上尉原本是个会计,每天循规蹈矩的过着很有规律的生活,就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是固定的。 那时,马迪奥上尉希望改变,因为他认为这样的生活太枯燥、太乏味了。 直到有一天,他满怀期待的走上战场时,才发现这种“枯燥乏味”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幸福”。 马迪奥上尉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低头钻进半埋式掩体内,像往常一样检查77步兵炮的保养状态。 炮兵观察员凑到他身边报告:“上尉,昨晚法国人有些动静。” “嗯哼。”马迪奥上尉手里摆弄着步兵炮,漫不经心的问:“他们做了什么?” “我不确定。”炮兵观察员回答:“他们在上游搭了个台子。” “台子?”马迪奥上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望向炮兵观察员。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对面的有可能是夏尔的部队。 “您看看就知道了。”炮兵观察员朝外扬了扬头。 两人走出工事后,炮兵观察员为马迪奥上尉指示了一个方向。 马迪奥上尉举起望远镜缓缓探出头,果然在雨幕中看到延伸至河边的木台。 不止一个,往上还有好多个,只是更远的看不清。 马迪奥上尉缩回脑袋,听到周围部下的议论声: “他们搭这样的台子是为了什么?” “法兰西人打算建起一座木桥吗?他们一定是以为我们看不见。” “我们的火炮会把它们炸得稀烂!” 炮兵观察员问:“上尉,需要我们把它炸毁吗?” “不。”马迪奥上尉摇头:“这或许是他们希望的,炮声一响我们的炮位就暴露了。” 部下纷纷表示认同: “那些木台威胁不到我们。” “如果要炸,也要等他们建到河中央时再炸,让他们多花些力气。” “我不认为他们能建到河中央,这是个蠢主意。” 正讨论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恐怖的“嗖嗖”声。 见识过法军火箭弹的马迪奥上尉赶忙大喊:“炮袭!” 说话的同时趴倒在战壕中,并在剧烈的震动和飞扬的尘土中连滚带爬的躲进坑道。 密集的火箭弹一阵又一阵的砸在附近,就像是巨人拿着铁锤用力敲击着地面。 紧接着又是榴弹炮,持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停下。 马迪奥上尉感觉奇怪,法军这是在为渡河做火力准备? 这附近没有桥,在这强渡真的是明智的行为? “上尉!”这时炮兵观察员钻进坑道,他在昏暗的光线下冲着马迪奥上尉大喊,语气满是惊慌:“敌人进攻了,他们正在渡河!” 马迪奥上尉一愣,赶忙下令:“战斗准备,打退他们!” 在刺耳的哨声中,德军士兵一个个趴在战壕上端起了枪。 只见一队队法军士兵搭乘快艇从河对岸朝这面冲了过来,还有些橡皮艇。 随着马迪奥上尉一声令下,步枪、机枪,各式武器打出密集的子弹,河面泛出一道道水花,延伸至快艇将其一艘艘打翻,周围的河水瞬间晕开一层触目惊心的鲜红。 然而,马迪奥上尉却觉得不太对劲。 这种力度的进攻不可能对防线构成威胁,这或许是吸引火力。 猛然间,他想到了木台,赶忙举起望远镜往那方向一望。 果然,木台上驶出一辆辆汽车,它们倒退而行,将后车厢上的什么东西抛进河里。 正在马迪奥上尉疑惑时,却见那些东西在河里展开成为一张“大床”,法军士兵利用快艇将它们一张张拼接在一起,越来越长,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座桥的样子。 “浮桥,那是浮桥!”马迪奥大喊,回头朝77炮的方向大喊:“瞄准浮桥,炸毁它们!” 然而,77炮已被法军榴炮压制,很难命中在河水中漂流的浮桥。 而且即便命中也无济于事,浮桥内有多重水密隔舱,就算炮弹将其打出一个大坑,它依旧能浮在水面上成为桥的一部分。 几分钟后,一座浮桥就在德军官兵的视线下出现在面前,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为之咂舌。 接着,一款他们从未见过的坦克出现在视线中。 这款坦克拥有两个炮管,炮塔上一门小炮,车身内还有一门75炮,黑洞洞的炮口遥指德军阵地,后方还跟着许多法军士兵,一个个手握枪械杀气腾腾的。 德军被这阵势吓坏了: “是夏尔,那是夏尔的部队,他们没有在南锡。” “那是夏尔的发明,还有他的新坦克。” “我们兵力不足,上尉,我们挡不住他们!” …… 马迪奥上尉知道士兵们说的是事实。 这里不是防御重点,附近只有一个步兵营不到一千人。 而对面的敌人却黑压压一片至少几万人,他们能像变魔术似的快速搭建浮桥,还有新型坦克。 马迪奥上尉咬着牙,他原想命令士兵继续防御。 毕竟还有希望,只要坚持到援军赶到就有可能挡住敌军的进攻。 然而,当他看到法军在上游又搭建起一座浮桥,还有成批的两栖船载着法军下水时,马迪奥上尉就彻底绝望了。 “撤退!”马迪奥上尉下令。 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如果不撤退就只有死在这或者投降。 …… 夏尔站在对岸的装甲车上,满意的看着德军丢下战壕逃命。 绝对优势的火炮,浮桥,坦克,再加上一千艘两栖登陆船发起的冲锋,吓都能把德军吓死。 从战略角度考虑,夏尔不应该把德军打得太惨,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梅斯不同。 梅斯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它如果在德国人手里,德军就会蠢蠢欲动不放弃西线对法国的进攻。 但如果它在法军尤其是夏尔手里,基本会杜绝德军进攻的念头。 只要有梅斯在,德军的任何进攻都将冒着补给线被切断的风险。 因此夏尔志在必得。 提贾尼在一旁感叹: “您又一次敲破了鸡蛋壳,将军。” “德国人没有防备,从这里往前一直到梅斯,都是德军无人防守区。” “就算有兵力,也是些匆忙间赶来阻拦的散兵游勇!” 第七百六十四章 雅尼镇 雨越下越大,闪电划破天际,在滚滚的雷声中照亮了坦克冷酷的轮廓。 豆大的雨滴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仿佛是在为敌人的生命倒计时。 第一装甲师过河后直插梅斯,第一机械化师紧随其后。 新组建的两个摩托化师,则分成两个方向沿着默兹河进攻。 他们将从后方包抄德军的默兹河防线,这能让贝当和福煦的部队顺利过河并对敌军展开全面进攻。 此时贝当和福煦对战局一无所知,夏尔的作战计划没有向他们透露,他们以为这样的对峙至少会持续几个月甚至更久。 …… 贝当依旧在比藏西指挥部队构筑防御工事,他做得很仔细,对每一座桥梁都做了细致的火力分配: 桥头用半圆形战壕包围,前方挖好反坦克壕拉上铁丝网。 第二重火力是几挺马克沁机枪,它们使用交叉火力对桥面实施封锁。 第三重是迫击炮,第四重75炮,第五重榴弹炮…… 作为一名“防御专家”,贝当恨不得用子弹、炮弹将桥堆满。 而且每一座桥都是如此,有些还构筑起碉堡加强。 他对自己的“杰作”扬扬自得,心想,就算让夏尔来进攻他布下的这道防线,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吧。 这时,参谋接了电话后匆匆跑到他跟前:“将军,第一装甲军来电,夏尔的部队已突破了默兹河防线,第72摩托化师正在对岸进攻敌人防线,希望我部做好进攻准备!” 贝当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说什么?夏尔突破了默兹河防线?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 福煦与贝当不同,身在梅济耶尔的他始终在规划进攻。 他脑海里想的是以梅济耶尔为基地扩大战果。 梅济耶尔的好处是他在默兹河东岸,不存在渡河的困难。 然而,色当却挡在前进的道路上,这是座要塞城市,到处是易守难攻的古堡和工事。 (上图为色当古堡,保存至今) 尤其色当还卡在阿登森林和默兹河之间狭窄的通道内,就像一块巨石似的挡住了出口。 福煦考虑了许多进攻方案: 像夏尔一样从阿登森林绕过色当进攻。 但经过上次一役后德国人已有了准备,他们的防线已深入森林并在那构筑了工事。 从默兹河夹击? 这似乎也不行,德军在色当布署有两个榴炮团,他们的火力已足以封锁河道。 就在福煦愁眉不展时,通讯兵惊喜的向他报告:“将军,夏尔成功渡过默兹河,他的部队正沿河北下进攻德军岸防部队,希望我们做好接应准备!” 福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夏尔的部队已经过河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 雅尼镇是从凡尔登到梅斯的必经之路。 曼施坦因带着他的机动旅先一步赶到这,他打算在这给夏尔一个“惊喜”。 赶到后他第一时间让部下驱逐镇里的居民。 他认为将反坦克炮布设在镇内会更有优势,房屋、街道、建筑等,都会是反坦克炮绝佳的掩护。 曼施坦因知道留下居民对德军更有好处。 居民都是法兰西人,夏尔的部队投鼠忌器,打起来难免畏首畏尾。 但身为贵族的曼施坦因不屑做这样的事。 “我要堂堂正正的获得胜利。”曼施坦因对部下说:“我要让夏尔输得心服口服,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尔是可以被打败。胜利永远属于我们,属于德意志!” 或许是受曼施坦因豪言壮语感染,机动旅上下士气高昂积极备战。 在部队忙着时,曼施坦因问参谋:“知道夏尔是怎么渡河的吗?” 路上他一直为这事感到困惑,那可是默兹河,夏尔怎么可能半小时就打穿防线并向腹地穿插。 “不,上校。”参谋回答:“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时间太短了,德军溃散的部队还没来得及往上级汇报,上级当然不可能将信息下传。 正因为这,曼施坦因对夏尔的新型坦克一无所知,他还在想着反坦克炮将“夏尔a1”一辆接着一辆掀翻的场景。 几架飞机从空中低空飞过,没有扫射也没有投弹。 它们受雨幕的影响除了粗略侦察外什么也做不了,这也是曼施坦因的部队能安全并及时赶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曼施坦因抬头朝飞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转头下令:“命令,全体战斗准备,敌人就要来了。” 那几架飞机是为夏尔的部队侦察前方敌情的。 不过当然,它们应该没发现什么。 这意味着夏尔很可能会一头扎进这个包围圈。 …… 但曼施坦因却想错了。 侦察机的确没发现埋伏在镇内的德军,但它们却看到了成群结队的被赶出镇的居民,并把这情况及时向夏尔报告。 夏尔马上猜到德军在雅尼镇布下伏兵。 “怎么办?”提贾尼皱眉问:“雅尼镇是必经之路,要绕过它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会多出三小时路程。” 三小时是保守估计,实际会长得多。 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就会有越多德军围上来挡在前进的路上。 夏尔没有迟疑,冷声下令:“打过去,用最快的速度!” …… 曼施坦因将指挥部设在镇中心的教堂内,他站在钟楼上用望远镜很容易就能观察到法军展开的进攻。 公路从教堂右侧经过,如果夏尔的部队能打到这里,曼施坦因还有可能与他见上一面。 不过曼施坦因相信夏尔无法做到。 因为街道只容许三辆坦克并排通过,只要两辆坦克被击毁,夏尔前进的路就会被挡住。 这是一场没悬念的战斗,曼施坦因想,夏尔不败的神话必定会在这里被戳破! 忽然,公路另一头传来坦克发动机的“隆隆”声。 来了! 曼施坦因马上将望远镜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雨幕中依稀有点坦克的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两辆并排而行的坦克闯入望远镜的光圈。 当曼施坦因看清坦克的样子时,猛地睁大了眼睛。 该死,那不是“夏尔a1”,那是新型坦克,它看起来比“夏尔a1”大得多也厚实得多! 第七百六十五章 他们为坦克装了电话 更让曼施坦因不安的是,法军打得很有章法。 在坦克没有遭到敌方火力攻击时,法军步兵总是抢在坦克前进入两侧的房屋搜索作战。 他们从大门或窗户往里甩两枚手榴弹,在爆炸后端着冲锋枪、霰弹枪迅速冲进建筑内将其清空。 在法军这种冲锋枪加手榴弹的攻势下,潜伏在建筑内的德军士兵不能说不堪一击,但往往只传来几声枪声和爆炸,战斗就结束了。 坦克小心翼翼的持续推进,有时它们也会停下来,调整坦克炮对着某个窗户来上一炮,炸得躲在其间的德军士兵一片哀叫。 完美的步坦协同,曼施坦因感叹,步兵掩护坦克、坦克也在掩护步兵。 更让曼施坦因不敢相信的,是法军步兵和坦克的步调居然能做到高度一致。 他无法想像法军是怎么做到两个兵种像一个整体似的有条不紊的前进,坦克开火也很肯定知道哪个房屋是他们要打击的目标。 (注:此时曼施坦因还未发现“夏尔b1”后装了电话) 坦克继续前进,在它们前方不远,拐角后就是曼施坦因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曼施坦因会在拐角处设下防线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他知道当坦克沿着街道拐弯时,不仅需要放慢速度,透过观察孔观察外界的坦克乘员还很难看到对手。 这时,德军的反坦克炮就可以放心攻击目标。 曼施坦因在这条被称作“玛莱”的主街道中共布设了10门反坦克炮。 4门布设在街道中央,那是两道用沙袋堆积起的防线,由一个步兵连配合。 另6门隐藏在两侧的房屋中,炮手对建筑做了必要的处理,使其射界能居高临下的覆盖拐角。 一旦法军坦克在拐角处被击毁,很容易造成堵塞并将法军彻底挡在另一头。 然而,法军的反应比曼施坦因想像要灵活,让曼施坦因吃惊甚至感到恐惧。 最先观察到拐角后“险情”的是越过坦克前出侦察的法军士兵。 他们一探身,德军各式枪械就对着他们一通火力输出。 法军士兵没有硬冲,他们很专业的停下脚步,组织人员拖回了两名受伤的士兵。 一名上尉冲着后方大喊:“拐角处敌情,三点钟方向,100米!” “三点钟方向,100米!” “三点钟方向,100米!” …… 曼施坦因吃惊的发现,坦克炮塔预先调整好角度,按照上尉报的距离和方位。 接着,两辆坦克放缓速度前出拐角,刚刚冒出炮塔时就停下,坦克炮略微调整。 “轰轰!” 德军的沙袋工事瞬间被炸得一片狼籍,尸体和沙子在惨叫声中被冲击波狠狠抛到半空再落下。 德军反坦克炮试图还击,但坦克露出的部位太少了,而且还是倾斜着朝向它们,几发炮弹过去要么被建筑挡着要么失了准头,有一发虽然命中却被弹飞,几乎没对坦克造成损失。 “搞什么鬼?”法军的协同将曼施坦因震惊得头皮发麻:“他们的坦克为什么能这么快、这么完美的响应步兵?” 曼施坦因虽说不是坦克兵出身,但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他知道坦克作战有哪些困难。 坦克乘员躲在厚厚的装甲内对外感知能力差,与步兵的协同并不容易。 比如眼前。 步兵怎么才能把正确的信息传递到封闭的坦克内,让坦克乘员知道拐角处有险情,甚至还提前知道险情的角度和距离提前调整好坦克炮的角度? 难以置信,他们就像是能互相对话! 他这个问题身旁的参谋也回答不了,参谋只能愣愣的看着战场,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找出原因。 “轰轰!” “轰!” …… 接着几分钟,法军啥都没做,步兵没前进坦克也没动。 就用冒出的炮塔和前部装甲硬扛德军的火力,37炮一发接着一发的对着德军防线输出。 德军火力全开,各种步枪、机枪打得像爆豆似的,其中还用了不少k弹。 然而,它们打在法军新型坦克身上就像挠痒似的,“铿铿当当”一阵冒出一道道火星。 它们还真打伤了几名法军士兵。 原因是子弹密度太大了,几发子弹在很巧合的反弹,以诡异角度打进拐角另一侧伤到了背靠建筑躲藏的法军士兵。 一名腿部受伤的法军士兵破口大骂:“这些混蛋,闭着眼睛开火也能打中我!” 反坦克炮也有不少命中坦克的,却没有一发能有效击穿。 法军坦克的输出就不一样了。 它们打出的每一发炮弹都能在德军防线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尤其右侧那辆坦克似乎觉得这样打不过瘾,它继续前进一段距离将车体摆正,用车体内的75炮瞄准德军防线。 “轰轰!轰!” 75炮的威力和射速不是沙袋工事能承受得了的。 在一片硝烟及有如暴风骤雨般的洗礼下,没多久德军防线就到处是被炸塌的沙袋,以及东倒西歪的马克沁机枪和被炸成碎片的反坦克炮。 街道中,泄漏的沙土与尸体和残肢断臂混杂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堆搅拌不均的肥料,红的、黑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 这时,法军步兵才继续前出沿两侧抢占建筑。 德军布置在建筑上的反坦克炮还在射击。 一枚炮弹命中了坦克正面装甲,火光和浓烟在一瞬间腾起。 但什么也没发生,坦克金属外壳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出一个凹陷,估计坦克内的乘员遭到声波的暴击,这使它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然而,另一辆坦克马上发现了反坦克炮的位置。 75炮略一调整,“轰轰”接连两发炮弹将躲藏在三楼的目标连同水泥墙体炸得粉碎。 瞬间,尸块与水泥碎像天女散花似的从天而降,还有一个被炸得变形的反坦克炮炮管掉落,在地面发出“铿铿锵锵”的响声跳跃着。 在教堂上观察战局的曼施坦因总算看清了,他难以置信的拿下望远镜,下一秒又重新举起仔细观察,嘴里惊呼出声:“是电话,这些混蛋,他们为坦克装上了电话。夏尔这家伙居然为坦克装上了电话!”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不同的战略 曼施坦因观察战场的角度与部下不太相同。 曼施坦因的关注点始终在法军的步坦协同上,他认为这才是坦克战胜利的关键因素,也是德军坦克部队需要学习、能够学习的东西。 而部下并非如此,观察着战场情况的参谋额上冒出了细汗,他紧张的向曼施坦因报告: “上校,我们的反坦克炮无法击穿他们的坦克。” “另外,他们正朝几个方向朝我们进攻。” “如果不做出应对,他们将把我们分割包围!” 曼斯坦因望远镜朝周围一扫,发现法军坦克已从三个方向沿着街道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包抄。 再等一会儿,只怕小镇的退路都会被敌人封锁了。 “撤退吧,上校。”参谋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建议:“我们无法取胜,留在这无法改变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曼斯坦因没说话。 他的想法与参谋不一样。 他认为留在这坚守并非如参谋所说“没有任何意义”。 虽说反坦克炮无法击穿敌人的新型坦克,一个机动团的兵力也无法抵挡夏尔装甲师的进攻。 然而。 巷战必须一幢建筑接着一幢占领,这能拖住夏尔的装甲师。 但代价是:机动团可能会在这里全军覆没,包括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曼施坦因衡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放弃这做法。 曼施坦因与埃尔温不同,埃尔温千方百计的想要守住梅斯,曼施坦因却并非如此。 这是出于战略方向的考量。 曼施坦因是兴登堡的侄子,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一直强调“先东后西”,也就是先在东线打败俄国再回过头来集中力量应对西线。 而法金汉和威廉二世却主张“先西后东”,也就是先解决法兰西再对付兵多将广土地广阔的俄国。 梅斯,就是那个能撬动威廉二世改变战略方向的支点。 “撤退!”曼施坦因下令,语气平静。 他下楼前最后望了法军新型坦克一眼,似乎有些不甘。 “是,上校!”参谋如释重负,赶忙转述了曼施坦因的命令。 …… 在通往雅尼镇的公路上,埃尔温的第一坦克师在雨水中一路猛赶,途中7辆坦克出了故障全部被抛弃。 “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在装甲车上的埃尔温对着被推到路边的坦克发牢骚:“他们就不能给我们一些耐用的东西吗?那些偷功减料的家伙,他们会害死我们!” 他只是借题发挥。 埃尔温知道“lk”坦克是为了保证产量使用汽车发动机才会如此。 如果要耐用,他的第一坦克师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战斗力。 埃尔温之所以抱怨,是因为他担心梅斯的安危。 “梅斯一定不能失守,否则要啃下这个地狱般要塞的就是德军了。” “机动团能挡住夏尔,一定能。” “他们有反坦克炮,那是坦克的克星,曼施坦因还选择了不利于坦克作战的城镇内埋伏,这很明智。” 然而,迎面一辆摩托车挤过坦克群停在埃尔温的装甲车旁。 摩托车后座上坐着一名通讯兵,他飞快的跳了下来从后方追着正缓缓前行的装甲车,一边追一边喊:“将军,来自曼施坦因上校的情报。” “停下!”埃尔温大声对司机下令,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下车迎上在泥水中奔跑的通讯兵,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什么情况?挡住他们了吗?” “不,将军。”通讯兵气喘吁吁的回答:“我军撤退了,夏尔投入了新型坦克,我们的反坦克炮无法击穿它的装甲,估计连侧装甲都很困难。” 埃尔温脑袋“嗡”的一下就乱了。 新型坦克?无法击穿? 如果配备专用穿甲弹的37mm反坦克炮都无法击穿,那么“lk2”坦克的37mm炮当然也不能。 这样的话,第一坦克师上去难道不是送死? 然而,他仅仅只是迟疑了下,接着望了望周围,小声对通讯兵说:“不要把这情报告诉其它任何人,否则军法处置,明白吗?” “是,将军。”通讯兵应声,但眼里闪着疑惑,这情报为什么不能说? 埃尔温在警卫的帮助下重新爬上装甲车,语气轻松:“机动团失败了,他们遭到法军的轰炸,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部下接二连三的回应: “是的,将军。” “我们准备好了。” “我们会打败他们!” …… 埃尔温没打算打败夏尔。 他只想拖住夏尔,一小时、两小时,或者更久一些。 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援军赶到梅斯。 所以,他当然不能让部下知道夏尔装备了几乎无敌的新型坦克。 就算部下最终还会在战场上看到夏尔的新型坦克,但那时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作战了! …… 夏尔是在通过雅尼镇半个多小时后得到消息的。 一架“骆驼”战斗机低空飞过坦克群上空,抛下一个通讯瓶。 不久,就有通讯兵向正在路边休息的夏尔报告:“将军,德国人的坦克部队。大概有50辆坦克,应该是德军第一坦克师。距离我们只有三公里远,正在朝我们方向驶来。” 夏尔有些意外。 雅尼镇的德军被击退了,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夏尔b1”的情报向埃尔温报告才对。 埃尔温为什么还会带着他那皮薄馅大的“lk2”来送死? 下一秒夏尔就明白了,埃尔温是希望拖住第一装甲师为梅斯争取时间。 夏尔轻轻一笑,下令:“第3坦克营留下准备迎战,其它单位继续前进。” “是,将军!” 随着通讯兵挥舞着信号旗,坦克集群马上做出调整。 留下的第3坦克营全是新装备的“夏尔b1”坦克,全营一共37辆。 一个满编的坦克营应该是45辆左右,但目前只来得及生产37辆。 不过这些已经够用了。 37辆“夏尔b1”对阵50几辆“lk2”,虽然在数量上不具优势但在实力上依旧是碾压。 “夏尔b1”就连侧装甲都达到50mm,这不是“lk2”那种37mm小炮能捍动的。 而在火力上,“夏尔b1”可是开创性的装备了两门炮! 第七百六十七章 钢铁的碰撞 “lk2”坦克在雨中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像猛兽的低吼,尾气在两侧不安的俳佪久久不愿离去。 履带碾过水洼溅起一泼浊水飞溅在后头的德军士兵脸上,但士兵却毫无所觉。 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对面若隐若现的法军坦克集群上。 那是夏尔的部队。 是百战百胜的第一装甲师,是这世界上最早使用坦克的部队,同时也是战术最成熟、作战经验最丰富的部队。 德军士兵不敢有半点懈怠,因为他们知道那意味着死亡。 士兵们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呼吸逐渐沉重,握着步枪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跨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越来越近。 好消息是从阵形上看,法军的坦克似乎不多,只有三十几辆的样子。 埃尔温在后头大声激励着士兵们:“他们一定是分兵了,我们拥有数量优势!” 如果不是因为故障的几辆,数量都快能赶上法军的两倍了,埃尔温想。 但随后他心下一紧。 夏尔分兵的意思,是他的另一支部队已赶往梅斯,这意味着德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无法拖延夏尔的速度哪怕是一秒。 不,埃尔温一咬牙,如果能以数量优势战胜面前这些坦克,依旧能迫使夏尔的主力回应。 越来越近。 德军士兵看清法军坦克的大致轮廓,面前这些家伙似乎与想像中的“夏尔a1”不一样。 但德军士兵没有多想。 除了“夏尔a1”还能是什么? 这款坦克已足够优秀了,它们一直在获得胜利,夏尔没有必要开发新型坦克。 越来越近。 法军坦克的车身终于穿过雨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连车身右部那根75mm口径的炮管都一览无遗。 德军士兵呆住了,脚下明显一滞。 “lk2”坦克的速度也放缓了些,明显是坦克兵也发觉不对劲,还有几个车长惊慌的掀开舱盖朝外面望,似乎是在求救。 有步兵惊叫: “上帝,那是夏尔的新坦克,我们从未见过这款坦克!” “它有两门炮,我们该怎么办?” “这么大的坦克,肯定有更厚的装甲,我们无法战胜他们!” …… 埃尔温赶忙在后头大喊: “我们没有退路,士兵们,我们只能前进。” “听我说,我们或许无法击穿它们的正面装甲,但一定可以击穿侧面。” “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有数量优势,我们可以利用速度绕到侧翼,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士兵们勉强镇定下来。 埃尔温将军说的有道理,坦克集群相遇没有逃跑这回事。 因为未战先逃,敌人坦克就会紧随其后一辆接着一辆的把己方坦克全部消灭掉。 于是。 “利用速度绕到侧翼。” “利用速度绕到侧翼。” …… 命令一声声传了下去,包括坦克兵。 然而,还没等他们准备好,对面的法军坦克就一辆接着一辆停了下来。 德军士兵瞬间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这是法军坦克在为射击做准备了。 埃尔温重重的抹了一把打在脸上的雨水,大喊下令:“所有单位,加快速度!” 这时就只有加快速度才能影响敌人瞄准,尤其是那门装在车体内75炮。 但已经太迟了。 没等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对面已传来一阵炮响,炮弹成片成片的打进德军坦克群。 没有啸声。 彼此距离太短了,炮弹没飞行多久就被触发,能听到的一声声惊雷般的炸响。 七八辆正行驶的坦克瞬间变成一团火球,它们是被75炮直接命中的。 75炮用的是榴弹,但它的初速及炮弹口径足以贯穿“lk2”坦克只有14mm厚的前装甲,接着在坦克内部炸开。 那场景足以用震撼和恐怖来形容。 炮弹引发了内部弹药及汽油的爆炸,整个车身由内往外瞬间解体,零件和装甲碎片在火光中像弹片似的到处飞射。 紧跟着坦克的德军士兵在哀嚎声中倒下一片,被螺丝击穿眼睛的,被扳手打断小腿的,被钢板削掉半个脑袋的…… 战场就像被按下了开关,瞬间从对峙变成了腥风血雨的地狱。 就连跟在后方观战的埃尔温都从心底透出丝丝凉意。 法军坦克虽然只有30几辆,但如果每辆都装备有两门炮,火力就是翻倍。 尤其75炮射速很快,其理论射速高达每分钟30发,这比任何一款坦克炮都要快得多。 转眼间,德军坦克群就被炸得一片狼籍到处是尸体,还有鲜血和坦克残骸。 德军步兵被吓坏了,有些人不顾一切的逃跑,有些人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的已经举起了双手投降,他们再也没有半点与坦克协同的念想。 “lk2”坦克,或许是因为对外感知力不足,他们并不知道外界的惨状,依旧加快速度往前冲。 有几辆成功闯进了法军坦克群。 埃尔温暗赞一声,近战时“lk2”拥有速度优势,说不定能打得法军阵脚大乱反败为胜。 但下一秒埃尔温就绝望了。 “lk2”在接近目标侧面时放缓了速度,同时炮塔侧旋,在错过目标车身时忽然开火。 炮弹近距离命中法军坦克宽大的侧翼。 就在埃尔温要欢呼出声时,却发现法军坦克像没事似的继续开火,无论是炮塔上的37炮还是车身内的75炮。 “不。”埃尔温难以置信:“它分明命中了侧装甲。” “将军。”参谋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回答:“它没能击穿!” “这,这不可能。”埃尔温恶狠狠的瞪着参谋:“它们相距不过几米,以垂直的角度命中,这情况甚至能穿透40mm的装甲。” “将,将军。”参谋一脸无辜:“我看到装甲上的凹痕了。” 埃尔温愣住了。 他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实就是没击穿,否则那辆坦克不可能还有战斗力。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上帝,埃尔温心下哀叹,如果连侧装甲都无法击穿,还有战胜的可能? 所有的“lk2”都是敌人的靶子,它们已经死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夏尔赢了,又一次 这次规模不算大的坦克会战不到20分钟就结束了。 结局不用说,德军第一坦克师全面溃败,败得一塌糊涂。 夏尔甚至相信,这一仗已摧毁了德军坦克兵乃至埃尔温的信心。 因为德军从未像现在这样,战斗还没结束就大批士兵溃逃投降,包括坦克在内。 有13辆“lk2”坦克伸出白旗投降,拥有速度优势的它们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切发生在“夏尔b1”迎面撞上一辆穿插进坦克群内“lk2”后。 “铿崩”的一声钢铁相击的脆响。 “夏尔b1”什么事都没有,“lk2”的头部却像泥捏似的凹陷变形。 然而。 “夏尔b1”挡住目标后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前进推着“lk2”倒退。 接着,驾驶员操控着“夏尔b1”拐了个弯,履带就沿着“lk2”的车头斜面缓缓爬上去。 在一阵刺耳的钢铁破碎声中,“lk2”整个碾变形了,就像一个压扁的馅饼,其中不断渗出血水。 这一幕似乎是在向德军宣誓彼此在实力上的差距,告诉他们这种差距不是人力能改变的,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意识到这一点后,大部分德军选择了投降。 埃尔温带着一部分搭乘汽车、装甲车的部下仓皇逃窜。 夏尔没有追。 “夏尔b1”的确坚不可摧,但让它去追汽车却是不可能。 花了点时间打扫战场,夏尔命令部队继续往梅斯方向前进。 然而,当他还在路上时就收到了梅斯已投降的消息。 …… 梅斯守军只有两个步兵营,而且还是从前线轮换下来休息的步兵。 除此之外就是伤员、医生、护士、后勤部队。 德军把这里当作大后方和中转站了。 梅斯三个岛屿的要塞里原本有几百门各式火炮,但它们的命运与法兰西的凡尔登类似,被德军拆了运往前线作战。 留在那的只有几十门老炮,有一部分还是古董级的前装炮。 即便如此,梅斯守军也没有轻易放弃,他们试图以河流为屏障固守桥梁等待援军。 但提贾尼带着部队赶到后,把带式舟桥往河里一丢,几分钟时间就搭起几座可供坦克通过的浮桥,瞬间让驻守的德军傻眼了。 再加上又有视河流于无物的两栖登陆船,德军就知道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 巴黎市政厅。 白里安生无可恋的看着甘末林发来的电报: “很遗憾,总理阁下。” “我军遭遇德军的拦截死伤惨重,进攻已经失败了。” “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发现德国人装备了一种新型火炮,它可以远距击穿‘夏尔a1’的正面装甲,这是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 …… “废物!”白里安将电报拍在桌上,恨声骂着: “同样的装备、同样的部队、同样的训练,你不到一天就被敌人击败了。” “而夏尔却能打下整个版图。” “他居然还自诩是法兰西最聪明的人!” 这时杜拉中校走进办公室:“您听说了吗,总理阁下?夏尔的部队进攻了!” “什么?”白里安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杜拉中校回答:“在甘末林被击败的那一刻。” 白里安马上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你是说,夏尔利用了这一点?” “是的。”杜拉中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夏尔知道我们有一个进攻计划,也知道我们会失败,他利用甘末林的部队把位于梅斯的敌人引了出来。” 杜拉中校指着地图上梅斯:“所以,他的目标是梅斯。” 白里安脸色瞬间苍白。 梅斯是洛林的中心城市,是洛林的屏障,攻占它就相当于夺回了洛林。 洛林与其它地方不一样,它和阿尔萨斯在法兰西公民心中有特殊的意义。 因为它们是在几十年前的法德战争失败时割让给德国的。 那是法兰西人的耻辱,是一个永远的痛,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疤,除非有谁能把它们夺回来。 现在,如果夏尔做到了,他和克雷孟梭就会获得所有人的支持! 这也是白里安迫不及待的命令甘末林进攻的原因之一。 “不,这不应该发生。”白里安乱了阵脚,他焦躁不安的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用颤抖的手握着一饮而尽。 “总理阁下。”杜拉中校安慰道:“如果甘末林将军说的是真的,德国人装备了新型火炮,我们似乎不需要担心这个……” “是的。”白里安眼睛一亮: “说得对,中校。” “德国人的新型火炮,它能远距击穿‘夏尔a1’的正面!” “夏尔或许在战术上获得了胜利,但他绝不会想到德国人也有了新装备!” 杜拉中校肯定了白里安的说法:“当然,总理阁下。何况夏尔还要渡河,另外梅斯也是一座要塞,夏尔的成功机率几乎为零。” 接着杜拉中校又补了一句:“事实上,我认为他是在犯傻,这么干简直就是送死!” 白里安心情大好,他给杜拉中校也倒了一杯,微笑着碰了下杯。 然而,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前线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坏消息”: “总理阁下,夏尔的部队已经渡过默兹河。”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快……” “据说是因为他发明的带式舟桥,这种装备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在河里搭起一座坚固的浮桥。” “还有,这种东西?” 白里安和杜拉中校面面相觑。 “总理阁下,夏尔在雅尼镇击退了一支德军,据说那就是击败甘末林将军的部队。” “这不可能,他们装备有新型火炮……” “夏尔装备了新型坦克,这款坦克足以挡住德军火炮的攻击。” 白里安重重的坐回椅子,杜拉中校呆若木鸡。 为什么战争在夏尔手里就像玩游戏一样轻松? “还有梅斯!”白里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梅斯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塞,它一定能挡住夏尔的进攻……” 话音未落,秘书就神色匆匆的进来报告:“总理阁下,梅斯已经投降,夏尔成功占领了梅斯。” 白里安挥舞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才放下,无奈的长长一叹:“夏尔赢了,又一次!” 第七百六十九章 胜利,不是说出来的 波旁宫的夜晚,白里安紧急组织了一次会议。 此时夏尔收复梅斯并在默兹河取得大胜的消息已传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 虽然是战时配给时期街头不再点燃路灯,但人们还是兴奋的无法入睡。 他们涌上街头燃起火把,或者围在篝火旁互相赞颂着夏尔的功绩,感谢夏尔为法兰西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胜利,期盼着就要结束的战争。 在巴黎公民看来,只要法军能够打到战争爆发前的边境线就可以称得上“收复国土”了。 但如果能收复洛林和阿尔萨斯两地再好不过,那就是在洗刷法德战争的耻辱,还能收回两地丰富的矿藏资源。 现在,战争就快结束了吧? 德国人应该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是夏尔的对手做好投降的准备! 所以,夏尔就是法兰西的一切,是他带领法兰西走向胜利获得了今天的成就和荣耀。 白里安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点,但他依旧想做最后的挣扎。 “先生们!”白里安站在演讲台上,挺起胸膛努力表现成自信的样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夏尔的部队在今天上午11点10分左右收复了梅斯,德军全线溃退,现在战事已接近尾声。”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坐在台下的克雷孟梭有些看不懂了。 他难道不应该努力弱化夏尔的战绩吗? 为什么还会用这种姿态高调宣布这次胜利? 白里安微微一笑: “又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一次奇迹。” “夏尔他再一次用他的勇气和实力证明了自己,证明了法兰西是不可战胜的。” “他是法兰西的英雄,是所有人的楷模,这一点毋庸置疑。” 又是一片掌声,没人反对这个。 克雷孟梭越发迷糊,他扭头与后方的斯蒂德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 这时白里安话锋一转: “但我们同时也要向甘末林将军以及第二特种炮兵师表示崇高的敬意。” “他们配合了夏尔的作战,以自己为诱饵将德军主力引诱出梅斯。” “在这情况下,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才能快速穿插,才能如此轻松的获得胜利!” 议员们在惯性下鼓起掌。 许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以为白里安说的就是事实,还有人想当然的以为这是白里安与夏尔的一次联合作战。 克里孟梭这时才明白白里安的意图。 很高明的手段,如果无法将夏尔的功劳抹杀,那就从这功劳里分一杯羹。 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拿甘末林的失败与夏尔的胜利做对比,而是将它们融为一体。 夏尔甚至很难解释。 因为甘末林的部队的确把德军主力引到了南锡。 白里安将重点转向第二特种炮兵师: “你们无法想象第二特种炮兵师为这场战役的付出。” “他们一共伤亡一万多人,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甚至硬扛德国人的新型反坦克炮,‘夏尔a1’坦克在这款新型反坦克炮下不堪一击。” “如果夏尔不知道这些,他的第一装甲军将会遭到致命的打击。” …… 克雷孟梭冷冷的看着白里安的表演,嘴角挂着嘲讽。 他知道白里安要做什么,用士兵的伤亡来绑架所有人,包括夏尔和法兰西人们。 有一天,如果夏尔否定了白里安的说法,就变成是否定第二特种炮兵师的流血牺牲,这会引起基层部队的不满,甚至会引发东方集团军群与夏尔的对抗。 白里安继续说: “我认为,当我们获得胜利时,不应该只看到胜利本身。” “还应该看到为这次胜利付出的所有人,他们的鲜血、汗水,还有生命。” “他们都是我们法兰西的英雄,都应该被我们铭记,当然也应该获得应有的荣耀!” …… 这时夏尔推门进来,他身上的军装是湿的,往下滴着水,军靴和裤子上还有泥浆,被硝烟熏黑的脸在灯光下展露无遗。 他与会议室内一个个西装革履、风度优雅的议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一看有些寒碜,但却充满了杀气给全场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一刻,议会前所未有的安静。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这个在一天内就拿下被法兰西人们数十年视为奢望城市的将军,望着他走进会场坐在离白里安最近的位置,然后施施然然朝白里安一扬手:“您继续,总理阁下。” 白里安装出来的信心和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站在台上的不是一个总理,而是一个尴尬窘迫的老头,像是在妓院被当场抓获,一丝不挂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如坐针毡,支支吾吾。 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对夏尔赔着笑:“欢迎你的到来,将军,作为,作为收复梅斯的胜利者,我认为大家更愿意听你的演讲。” 说着,白里安亦步亦趋的让出了演讲台。 “好吧。”夏尔点头回答:“既然您这么说的话。” 他淡定的起身,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走上演讲台。 “先生们。”夏尔说:“如果你们想听我说收复梅斯的故事,那我或许要让你们失望了。因为胜利,是在战场上获得的,而不是说出来。” 议员们发出一阵笑声。 夏尔巧妙的告诉所有人,白里安正在用话术掠夺战绩。 白里安尴尬不已,即便在灯光下也能清晰的看到他像醉酒似的红脸。 夏尔继续说: “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胜利,相反,是为了耻辱。” “你们能想像吗?” “当我们的士兵在前线流血牺牲的时候,在为公民的物资付出生命的时候,后方却有人将宝贵的石油和物资卖给德国人。” 议员们议论纷纷,还有这样的事? 这是绝不容许的,即便是无利不图的资本家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因为一旦曝光就什么都完了,他们会成为叛国者。 克雷孟梭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知道夏尔已成功的将石油送到德国人手里了。 不,是白里安卖的,毫无疑问! 第七百七十章 最后的挣扎 夏尔的视线一扫全场,目光阴冷: “我们都知道德国人拿到这些物资后会用来做什么。” “物资将会养活德国士兵,汽油则会让他们打造更多的机械化装备,包括坦克。” “还会生产出射向我们的子弹和炮弹!” 议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小声猜测是谁干的。 有议员问夏尔:“您是怎么知道的,将军?有什么根据吗?” 夏尔从内兜里取出一份用防水油纸包着的电报,打了开来在众人面前扬了扬: “这是俄国西南方面军总司令布鲁西洛夫将军发来的电报。” “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在丢失一个小镇后,发现德国人从地下挖起石油和物资。” “初步估计,这批石油有20万吨,另外还有5万吨物资。” 议员们一片哗然,这么大的量,足够德国坚持几个月了。 又有议员喊: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是发生在东线上的事。” “那有可能是俄国人自己的问题……” “先生们。”夏尔打断了他们的质疑:“在布鲁西洛夫将军的追查下,他发现这批物资来自罗马尼亚。” 有人点头道:“是的,只有罗马尼亚才有这么多石油和物资。” 克雷孟梭插上一句:“难道,这是法兰西公司卖出的石油和物资?” 原本一脸懵的白里安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似的苍白,他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果然,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您猜的没错,委员阁下,这些石油和物资来自菲代勒炼油厂。” 议会“哄”的一声乱了起来。 白里安半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想申辩又不敢说,因为担心别人知道他拥有这家炼油厂的股份。 幸运的是有人替他发起质疑:“确定了吗,将军?我是说菲代勒炼油厂承认了吗?” 夏尔遗憾的摇了摇头:“不,先生们。罗马尼亚政府第一时间对菲代勒炼油厂展开调查,但他们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们以为这批石油和物资是出售给俄国。” 白里安松了一口气。 但马上意识到这不会有用,只要菲代勒无法自证清白,火势将不可避免的蔓延到自己身上。 怎么办? 就在白里安艰难的暗自盘算时,有人将目标转向了他:“总理阁下,我记得您拥有菲代勒的股份,您知道些什么吗?”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并且像长了腿似的迅速传开。 “不不。”白里安赶忙回答:“我不知道这件事,它与我无关。” 但议员们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投在白里安身上,目光中满是质疑。 白里安赶忙起身为自己解释:“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呆在巴黎忙于公务,我没时间过问菲代勒炼油厂的事。” “可您拥有它的股份,总理阁下。”斯蒂德冷声问:“至少,他出售给德国人石油和物资时,会有一部分利润到你手里。” “这是毁谤,我没收过这笔钱。”白里安语气变得激动:“我对此一无所知,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 “您似乎不太合适,总理阁下。”韦尔斯打断白里安的话:“这其中有一个常识,您与这件事存在利益关系很难保持公正,所以应该回避而不是参与。” 白里安额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原本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决心,没想到却变成了“别有用心”。 “先生们。”克雷孟梭起身,朝身后的议员们张开双手喊: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们都知道,法兰西存在这样一部分人,他们不愿意夏尔获得胜利。” “因为这与他们的利益是相背的。” “我想,这或许就是他们要将物资和石油出售给德国人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能获得金钱,还能获得其它方面的好处。” “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追查这件事,你们说呢?” 夏尔心下暗赞,克雷孟梭不愧是政坛上的老狐狸。 他一句都没提白里安,却处处在针对白里安。 所有人都知道法兰西议会和政府与夏尔不对付,尤其是白里安,他总是希望牵制夏尔以避免出现军政府独裁。 (上图为洛林和阿尔萨斯两地区在法国的位置,普法战争后,这两区的一部分划归德国所有) 议员们沉默了,他们明白克雷孟梭话中的暗示。 他们有的叹气有的摇头,纷纷表示同意: “是的,我认为总理阁下不适合调查这件事。” “我们应该对此保持谨慎,我建议组建一个调查团。”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一定要调查到底,绝不能放过那些无耻的叛徒!” …… 这些话表面是在说“调查”,实则是表明立场与白里安划清界限。 现在的白里安就像是个瘟神,无论是谁,靠近他都有可能被连累,因此全都躲得远远的。 这时夏尔就知道白里安完了。 消息一旦传到民间,留给白里安的路就只有一条:引咎辞职。 政治就是这样。 虽然只是怀疑,但身为总理的白里安占有股份并因此获益,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辞职。 …… 议会没有为难白里安,议员不愿当这个出头鸟,夏尔一派也不急。 消息很快就传遍巴黎甚至全国。 怒不可遏的民众当晚就包围了市政厅,他们获知白里安不敢回家躲藏在办公室里。 他们冲着白里安的办公室大喊: “我们的孩子死在战场上,成千上万,是你杀死了他们。” “你应该为此蒙羞,为你所做的一切。” “像个男人一样接受审判,坦白你做的丑事!” …… 接着还有人朝办公室掷来石头,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白里安躲在休息室里瑟瑟发抖,他甚至不敢出去看一眼状况。 两名警卫跑了进来,他们刚站在窗前马上就被抛进来的石块命中,赶忙捂着伤处躲避。 “杜拉呢?”白里安问:“杜拉中校在哪?” “他回家了,总理阁下。”警卫回答。 “马上叫他回来。”白里安下令:“不,让他到罗马尼亚一趟,调查清楚这件事。” 然而,白里安心里却明白,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调查清楚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杜拉中校 然而,即便是白里安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满足,甚至还走上了让他意想不到的相反方向。 这天杜拉中校很迟回家。 这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杜拉中校只能加班。 漆黑的街道上,杜拉中校在车灯光柱下熟练的驾驶着自己的“标致”汽车前进,脑海里却在思考着会出现现在这局面的原因。 (上图为一战爆发前法国“标致”推出的轿车) 杜拉中校认为白里安之所以会处于下风,归根结底是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法兰西正在与德国人作战。 在这背景下,议会有许多手段都使不出来甚至无效。 和平时期只需要找个借口开个会,最后发起一次投票就能轻松决定夏尔的前途。 但在战争时期,所有人包括白里安在内都不得不考虑“消灭”掉夏尔对战争会有什么影响,法兰西公民是否答应,军队会是什么反应,物资会不会出现问题…… 夏尔很聪明,事实上他已不能用“聪明”这两个字来形容了,甚至用“天才”都是对他的侮辱。 前后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在军、政、商三界将自己经营成别人无法捍动的巨无霸。 许多议员和资本家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夏尔用的手段是温和的、潜移默化的,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别人看到的只是夏尔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获得胜利,实际上他却利用这些胜利成功收拢了民心并控制舆论、控制军工、控制军队、控制物资…… 最让杜拉中校无语的是,他还控制了情报系统。 身为二局局长,杜拉中校竟然不知道夏尔的情报系统什么时候发展到今天这种无孔不入的地步。 汽车拐了个弯,沿着街道进入第7区,不久就在杜拉中校的家门前停下。 窗户透出的灯光显示妻子还没睡。 这可不是她该有的习惯。 她是在等我下班吗? 打开门,杜拉中校感觉到了异样,因为客厅里传来交谈声,显然是有客人。 在这时候?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当杜拉中校推开门看清坐在妻子对面的人时,他愣住了。 是夏尔! 杜拉中校惊恐的望了妻子一眼。 这个傻瓜,她肯定不知道夏尔是自己的对手,是互相刺探甚至暗杀的那种对手。 果然,妻子见杜拉中校进来,兴奋的起身迎接,她回头瞥向夏尔的眼神尽是崇拜,声音透着激动: “亚伯,看看谁来了,是夏尔,夏尔!” “难以置信,我不久前才听说他收复了梅斯,现在就见到他了。” “他说希望与你谈谈,这是你的机会,不是吗?” …… 杜拉中校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警惕的望了望周围,似乎在寻找隐藏在角落里的杀手,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 “我一个人来的,中校。”夏尔语气轻松神态自若:“冒昧打扰,希望你不会介意。” 杜拉妻子赶忙代为回答: “不介意,将军,当然不介意。” “事实上,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任何时候都欢迎您,我是认真的……” 杜拉中校打断妻子的话:“芬尼,我跟将军有些事要谈!” 妻子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说:“哦,当然。是的,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刚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将军,我希望您能给我个签名……” “芬尼!”杜拉中校瞪了妻子一眼,加重了语气。 妻子这才带着遗憾离开了。 杜拉中校缓步走到夏尔面前,占据了一个他认为的有利位置,沉声问:“您有什么吩咐,将军?” 夏尔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放轻松,中校,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合作?” 夏尔“嗯”了一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白里安已经完了。” 杜拉中校没回答,眼里有一丝不甘。 他想说,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但同时又知道这是违心话,除非自己能短时间能解开菲代勒炼油厂的难题。 夏尔抬头望向杜拉中校,虽然他居下临上面对站着的杜拉,但气势却完全将对方压住:“往远一点考虑,中校。你认为白里安下台后,谁最有可能上台?” 杜拉中校明白了夏尔话中的意思。 毫无疑问是克雷孟梭。 而克雷孟梭正与夏尔合作,确切的说是在夏尔的控制之下,他的性命甚至都在夏尔手里。 想到这,杜拉中校像是霜打的白菜似的忽然蔫了,语气透着无奈:“然后,你就是我的上级,是吗?” 二局是政府部门,当然要服从总理的命令,而夏尔是总理的幕后老板。 夏尔托着咖啡杯朝杜拉中校扬了下手,表示这就是我想说的。 然后夏尔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在我上任前成为我的下级,你知道这两者有区别。” 前者是起义,是抛弃黑暗走向光明,是为国家、为人民站在正义一边与邪恶的叛国者作斗争。 而后者,则是败军之将,是毫无荣耀可言的投降。 见杜拉中校还在犹豫,夏尔又加了一把火: “我不认为白里安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他是法兰西人,我也是。” “你效忠的是国家,不是个人。所以这不是什么丑事,你说是吗?” “或者我们换一种方式思考:你认为是效忠白里安对国家更有利,还是我?” 杜拉中校没说话。 答案无疑是夏尔。 夏尔是个会治军天才,并且懂政治会经商,重点是他关心普通公民并与他们站在一起与资本家对抗,而不是与资本家同流合污。 而白里安会的只有政治,他的政治哲学只有“分而治之”,换而言之就是努力割裂法兰西内部的团结让它们处于内斗状态。 杜拉中校心里的障碍,是他很难接受夏尔的独裁,他认为这是不对的,自己将会成为夏尔独裁的工具。 夏尔提醒道:“虽然我很想给你更多的考虑时间,但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因为白里安坚持不了多久。” 杜拉中校缓缓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夏尔说的是事实。 沉默了一会儿,杜拉中校一声长叹:“你赢了,将军,我同意!” 夏尔是否独裁,哪有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重要? 第七百七十二章 法金汉的落幕 杜拉中校领导的二局对夏尔并非可有可无。 “白衣夫人”虽然隐密且兵多将广,但他们的弱势是绝大多数成员都来自民间,而且是中低阶层。 他们想掌握政府、官方或上层领域的机密十分困难。 而这些事对于“二局”却是轻而易举。 因此两者可以形成互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在高层一个在民间。 另一方面,夏尔这么做是为了架空克雷孟梭。 有一天克雷孟梭当上总理,他就是“二局”的直接上级。 如果“二局”在他的控制中,就有了与夏尔讨价还价甚至叫板的筹码。 但如果“二局”接受夏尔的指挥,克雷孟梭就失去最后一个倚仗只能唯夏尔马首是瞻。 夏尔很大方:“以后,二局的经费和装备由我负责,你直接向我报告,明白吗?” “是,将军。”杜拉中校欣然应声。 夏尔是个财神爷,以后二局肯定会比之前更宽裕,不只是一点。 夏尔又问:“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白里安的事吧?” “当然,将军。”杜拉中校回答的同时已站起身:“我马上去办。” …… 半个多小时后,杜拉中校就出现在巴黎市政厅的总理办公室里。 在公民持续不断的“骚扰”中惊魂未定的白里安,看到杜拉中校及其身后的两名警卫时松了一口气:“感谢你的到来,中校,我很需要人手。” “是吗?”杜拉中校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一片狼籍的办公室,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他目光锁定白里安,冷声说:“您被逮捕了,总理阁下,我想您知道是什么原因。” 白里安一愣,忽然愤怒的喊叫着: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我还是总理,明白吗?” “只要我一天是总理,你就必须听我的指挥,而不是逮捕我……” 杜拉中校打断了白里安的话:“您说得对,但叛国罪除外,总理阁下。” 总理叛国,二局当然不能再接受他的指令。 说着,杜拉中校一挥手,两名警卫不由分说的上前将白里安控制住。 …… 两天后事情尘埃落定。 出于国家必须要有总理的考虑,议会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白里安的“辞职”并选出下一任总理。 克雷孟梭在欢呼声中走上波旁宫的演讲台发表了自己的演讲感言。 夏尔没参加。 身为幕后“老板”的他要尽量与这些事划清界线,明面上他只是将军,服从议会和政府的命令只考虑怎么打败敌人的将军。 他与卢西亚约在奥斯公园见面。 卢西亚其实很希望能与夏尔一起逛逛街或是看一场电影。 “这是正常情侣都会做的事。”卢西亚说。 “你确定?”夏尔反问。 然后卢西亚就明白了,夏尔没法像正常人一样逛街看电影。 一旦他走上街头没有警卫在身边维持秩序,马上就会被成千上万的公民团团围住。 看电影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它甚至有可能引发踩踏事件闹出人命,毕竟电影院是封闭的空间而且人口聚集。 于是卢西亚就不再提类似的要求了,只能选择人迹罕至的奥斯公园。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卢西亚悠闲的坐在绿色的草坪上,目光远眺下方的塞纳河。 随着夏季的到来,河面上多了许多运送时令水果的小船,每年这时起直到冬季来临,是果农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还有我不知道的好消息么?”夏尔坐在卢西亚身边,草坪因为缺乏修剪有些扎人。 “你的老对手被解职了。”卢西亚说。 “老对手?”夏尔说:“你是说白里安?” 这还用得着你告诉我? 卢西亚笑了起来,扭头望向夏尔,语带嘲讽:“这不怪你,将军,是我的错,你的对手太多了。” 然后她给出了答案:“是法金汉,德军总参谋长。确切的说不是解职,而是被调任第九集团军司令,指挥对罗马尼亚的战事。” 夏尔“哦”了一声:“出于什么原因被解职?” 话刚说出口,夏尔就意识到这话很傻。 法金汉在西线一直在失败,能撑到现在才被解职已很不容易了。 不过卢西亚却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不是因为战事,是因为他改变了原定的‘先西后东’的战略方向,转而支持‘先东后西’。” 威廉二世始终坚持“先西后东”,他与法金汉在总参谋部有过一次争论。 “我们在西线无法取胜,陛下。”法金汉说:“因为西线有夏尔,我们只能考虑先在东线取胜,然后再全力对付夏尔。” “我知道。”威廉二世回答:“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夏尔已经打到了梅斯,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进入德国。如果我们再把兵力调往东线,知道发生什么吗?” 法金汉摊开地图,对威廉二世分析:“我们可以收缩防线,将兵力布署在边境上,出于某种原因,我相信夏尔会暂缓进攻。” “某种原因?”威廉二世不解的望着法金汉。 “夏尔不会希望这场战争这么快结束。”法金汉说:“他在政治上才刚刚取得胜利,地位还没稳固,资本家还在针对他。如果失去外部威胁,他的对手有可能卷土重来。” “这,太荒唐了!”威廉二世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法金汉的想法:“难以置信,你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希望夏尔不会发起进攻,这不可能!” “只要我们不动手。”法金汉很肯定的回答:“我认为夏尔现在不会愿意给我们太大压力。” …… 两人在这一点上存在分歧,威廉二世认为在海军上或许能与夏尔达成默契,但陆军却存在根本利益冲突。 德军攻进法国,凭什么相信法军不会攻进德国? 争论的结果是法金汉被解职,兴登堡接任总参谋长。 威廉二世没有意识到一点:法金汉是他最坚定的“盟友”,法金汉的失权几乎意味着他这个德皇的失势。 不久的将来,德国就大权旁落,处于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两人军事独裁的控制之下。 敌我双方都是军方的掌权,这会有什么样的碰撞? 第七百七十三章 共济会 今晚只有一章了,明天补上。 …… “坏消息呢?”夏尔问。 他不认为现在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卢西亚没有直接回答,面色凝重的反问:“听说过共济会吗?” 夏尔“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最初在英国成立的联合组织,之后发展到欧美各地,成员都是颇具实力的资本家、位高权重的政客或社会名人。 卢西亚说:“你成功引起了该组织的注意。我猜,他们或许在评估拉你入会的可能性。” 接着她扭头望向夏尔:“你不会入会的,是吗?” 夏尔“嗯”了一声。 夏尔已独霸一方自成体系,入会的结果只会自缚手脚。 虽说夏尔也是个资本家,但他的存在却能威胁到资本体系的本身,他打造了另一个资本体系与原有的体系是竞争关系,不可能融合在一起。 “所以……”卢西亚将目光投往达瓦兹工厂区:“现在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共济会不是普通资本家可比的,他们的情报组织也不会像二局那么简单。 夏尔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那是一个以国家为目标的组织,他们出手时往往会掀起一场全球性金融风暴。 其手段并不复杂,利用聚集在一起的财富和权力撬动国家的货币,将其资产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再高位套现把烂摊子丢给该国政府和人民。 这就是现代常说的“薅羊毛”。 要想避免陷于被动,一是将与国家命脉相关的产业国有化不可出售,比如能源、军工、农业、钢铁、交通、通信、电力等。 否则国家的生死存亡都把握在对方手里,拿什么跟他们斗?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几乎没有国有化的基础,他们提倡市场经济。 另一个,就是自身发展到足够强大,强大到只凭伯纳德集团及合作的企业就有能力调控全国市场保持物价稳定。 夏尔选择了后者,不过这并不容易。 在此之前,夏尔以为伯纳德集团已发展得够快了,手里掌握的资源够用了。 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甚至还有了危机感。 因为,夏尔的关注点一直在能源和军工上,却忽视了其它部分。 …… 下午,阳光透过薄雾在总理办公室里打下几道残影。 克雷孟梭得意洋洋的坐在办公室前的摇椅上转了两圈,然后端起红酒朝办公室的摆设轻轻一扬再一饮而尽。 “总算再次坐上这个位置了。”他放下酒杯时感叹。 他悠闲的拿起一根雪茄为自己点上,在缭绕的烟雾中长舒一口气。 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夏尔的控制。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克雷孟梭想。 夏尔同时也为自己提供了保护,足以高枕无忧的保护,其它资本家做不到这一点。 想到这克雷孟梭就释然了。 如果现在有几条路摆在面前,他依旧会选择与夏尔合作,夏尔是个很可靠的势力。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响,秘书推门进来报告:“总理阁下,夏尔将军来了,他想跟您谈谈梅斯的战事。” “哦,当然。”克雷孟梭赶忙放下雪茄:“让他进来!” 克雷孟梭等了一会儿,当夏尔推开门时他马上起身快步迎上去: “欢迎,将军,我正想跟你谈谈,没想到你就来了。” “这边请。” “喝一杯吗?为我们今天的胜利!” 克雷孟梭着重强调“我们”,他可不想惹恼这个幕后“老板”。 “不了。”夏尔走到沙发前自顾自坐下:“来杯咖啡吧。” “当然。”克雷孟梭朝秘书一扬手:“两杯咖啡!” 咖啡端上来后夏尔碰都没碰,他在担心一个问题。 “总理阁下。”夏尔说:“我想知道,法兰西的耕地和建筑用地是否有人在大量收购。” “是的。”克雷孟梭点了点头: “战争爆发不久后就出现这情况了。” “你知道的,战争时期大量劳动力被送往战场,连老人和女人都走进工厂生产弹药和装备。” “这导致大量耕地无人耕种,农民和农场主纷纷破产,耕地价格低到令人发指。” “建筑用地的情况也类似。” 战争时期没人盖得起房子,还因为大批士兵战死有大量二手房在市场上出售,因此无论是地皮还是房价都进入低谷。 夏尔心下一沉,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 一直以来夏尔考虑的都是军事和赚钱,他的战略着眼于“公司”。 现在,他拥有了法兰西的大部分控制权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思考虑,猛然发现主动权其实一直掌握在共济会那批资本家手里。 耕地代表一个国家的农业。 它关系到一个国家人们“吃穿住行”中排首位的“吃”。 现在的确可以从美国进口物资。 但到了和平时期,手里掌握着大片耕地的大资本家就可以随意掌控粮价变着法儿收割法兰西公民,而政府和夏尔只能干瞪眼。 这甚至关系到国家安全:外部一旦被敌人包围,内部耕地却掌握在资本家手里,到时生存都得仰仗资本家的仁慈。 建筑用地则是“住”的问题,把它拉到高位再套现出逃,能轻易拖垮一个国家的经济。 夏尔有些沮丧。 他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过去生活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国家,惯性使然导致他忽略了这一点。 结果现在,夏尔在前方攻城掠地,资本家在后方低价收割优质资产。 不行,夏尔想,一定要让这些资本家把这些土地吐出来。 该怎么做呢? 考虑了一会儿,夏尔对克雷孟梭说: “总理阁下,经过几次连续大战,法兰西军队承受了太大的伤亡。” “而英国远征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应该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将默兹河以东的部分交给英国远征军防御,您认为呢?” 克雷孟梭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当然,他们是我们的盟友,应该在战场尽一份力而不是只在后方休整观战!” 完了他还语带讥讽抱怨:“这些英国人,他们行军速度还没我们收复土地的速度快,他们在这就是浪费物资、浪费粮食!” 第七百七十四章 兴登堡元帅 柏林忘忧宫。 五月中旬正是葡萄花开的时候,花朵在藤蔓上摇曳生姿,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碎开的阳光中,给人一种愉悦的感受。 然而,它们却无法打散威廉二世心里的阴影。 威廉二世漫步在葡萄园内,他原本是想来散心的,但周围的花朵只入了他的眼却没能走进他的意识。 威廉二世满脑子都在想着兴登堡的事。 他已经后悔了,他不该将法金汉解职调至第九集团军任司令。 在这么做前,威廉二世没考虑到一个问题:谁来任总参谋长?谁还有资格任总参谋长? 威廉二世原以为这事很简单,撤了法金汉,换另一个将军来任总参谋长就行。 然而…… 兴登堡在东线战无不胜,如果说夏尔是“法兰西的玛尔斯”,那么兴登堡就是“德国的阿瑞斯”。 (上图为阿瑞斯像,玛尔斯是罗马神话的战神,阿瑞斯是希腊神话的战神) 虽然威廉二世相信这与运气有关。 如果把法金汉和兴登堡两人调个方向,让法金汉负责东线对阵俄国而兴登堡在西线面对夏尔,现在成为“德国阿瑞斯”的就是法金汉而不是兴登堡。 但事实就是事实,战争没有如果。 东线唯一一场败仗也与兴登堡无关,俄军布鲁西洛夫攻势击溃的是奥匈帝国的防线。 此时奥匈帝国还是独立的军队,他们一直不愿服从兴登堡的指挥坚持独立作战。 事实却给了奥匈帝国一个狠狠的耳光。 奥匈帝国的失败,从侧面证明了兴登堡的想法是正确且富有远见的。 如果不是兴登堡派出援兵挡住了布鲁西洛夫的大军,奥匈帝国有可能会就此崩溃。 在这情况下,还有谁能担任德国总参谋长指挥全军? 虽然威廉二世万般不愿,但全国公民都将目光转向了兴登堡,全军官兵都希望是兴登堡指挥他们,甚至连大臣都认为只有兴登堡能拯救德国。 威廉二世还能怎么办? 强行任命别人任总参谋长? 只怕没几天就在一片唾骂声中被人赶了下来。 再把法金汉拉回来? 就算威廉二世能拉下这个脸,法金汉也回不来,因为他在西线打了许多败仗,是因为无法胜任才被赶下台。 现在没有立任何战功当然不可能再回来任总参谋长指挥兴登堡。 “多么愚蠢的做法!”威廉二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但这时后悔已太迟了,他不得不将全国军队的指挥权都交给兴登堡,不管是西线还是东线都是兴登堡说了算。 奥匈军队也是。 威廉二世听说兴登堡正在逼迫奥匈帝国交出指挥权。 兴登堡的理由很正当: “只有我们真正的团结在一起,在统一的指挥下并共享情报紧密协同,才有可能彻底击败敌人。” “想想奥匈军队面临的困局吧,意大利、罗马尼亚,还有东线在俄军攻势下的惨败。” “如果不愿意这么做,结局很可能是彻底灭亡。”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谁都能听出来其中威胁的味道,包括奥匈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 (上图为奥地利帝国及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 威廉二世知道约瑟夫一世最后肯定会妥协。 奥匈帝国没有实力拒绝。 她在意大利、罗马尼亚、俄国三个方向同时陷入困境。 只要兴登堡放手不增援,奥匈帝国就面临被灭国的危险。 是将指挥权交给兴登堡还是灭国,只要头脑正常的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于是,兴登堡将掌握着所有军队,他马上就会成为德意志最有权力的人。 “陛下。”这时一名警卫上前报告:“兴登堡元帅来了,他正在会客厅等您!” 威廉二世心里“咯登”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按常理,威廉二世在葡萄园,兴登堡这个臣子要面见皇帝,应该是他找到葡萄园来才对。 现在,兴登堡却在客厅等威廉二世过去,听起来像是威廉二世去见他。 但威廉二世却不敢说什么:“好的,告诉他稍等片刻。” “是,陛下。”警卫应了声就退了下去。 威廉二世不打算马上回去,他想摆摆架子让兴登堡等一会儿,以此宣誓自己的尊严。 然而,他马上又想到,现在的他似乎没有资格这么做。 没有兴登堡点头,威廉二世可能连一个步兵连都无法调动。 又迟疑了一会儿,威廉二世才叹了一口气,拾步走下葡萄园的台阶走向客厅。 …… 客厅门口原本没有警卫,现在却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人,是兴登堡的人。 他们没有武装,威廉二世上前时他们还挺身敬礼,但还是在无形中给了威廉二世莫大的压力。 兴堡登站在窗前看着户外的风景,假装没注意到威廉二世进来,他昂首挺胸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后,就像等着部下向他报告情况。 (上图为1916年时的兴登堡) 直到威廉二世走近时,兴登堡才猛然惊觉回过头来,挺身敬礼:“很荣幸见到您,陛下。” 威廉二世强压着内心的不快,和颜悦色的邀请兴登堡在沙发前坐下,又殷勤的让人端上了咖啡和水果。 “一切顺利吗,元帅?”威廉二世说:“我希望您的工作不会太过繁重。” 你最好提出只能专注于一条战线,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把西线交给别人。 但兴登堡却不给威廉二世一点机会,他语气平静的回答:“您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陛下。事实上,我认为总参谋部的工作比东线总司令要简单得多。” “哦,是吗?”威廉二世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点苦涩。 “当然。”兴登堡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因为,在我任东线总司令时,总要担心上级把我的部队调走,现在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威廉二世脸上的笑容一滞。 之前,是威廉二世和法金汉执行“先西后东”的政策,不时从东线调部队补西线的窟窿。 兴登堡这句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实际上却是在向威廉二世炫耀。 关于“共济会” 大家好,有部分书友对共济会有不同的看法,小作者统一做个解释。 首先,共济会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杜撰。 我手里就有这样一本书,英国作家约翰.迪基著,它翻译成中文出版,我的主要考据就是来自这本书,并非地摊文学。 此外,只要在网购平台上输入“共济会”,就会找到许多有关共济会的实体书,这些都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当然,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听起来很像传说,因此许多人想当然的选择不信。 然而,许多事实就是这么玄,比如在此之前有敢相信爱泼斯坦事件吗? 我认为“不敢相信”归根结底,是有些事实正在扒开西方为自己罗织的美丽外衣,看到了其中的丑恶的本质,两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人无法相信。 但如果仔细思考并结合现实,会发现许多事在我们生活中正在发生,只是我们在美丽的谎言中太久了,不敢将它们结合起来想当然的以为那是“阴谋论”。 比如,为什么拥有14亿人口的华夏几乎看不到流浪汉? 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了吗? 如果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为什么美国的生活水平比我们高得多,却有那么多流浪汉? 小作者认为这要归功于土地公有制。 在华夏,穷人的底线是到乡下种田。 乡下大片的田地荒着无人耕种,小作者老家三亩良田的使用权只卖了300人民币。 为什么这么便宜? 因为土地公有不能买卖,老百姓人人有田,想种地随便找块荒地整平了种植,不会有人管你也不会有人来收税。 人人有田就意味着市场上对土地的需求不大,因为供大于求,有大片耕地等着人去耕种。 如果有什么人在城里赚不到钱生活不下去了,最坏的选择的就是回乡下。 然后花三五百块钱买一块地,再租套房子,一千元一年。 你没听错,小作者老家是山沟沟里伐木单位的套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五楼。 小作者进城时把房子卖了,只值2万,出租一年只能租1000。 种子便宜到令人发指,国家还会给农民发补贴。 所以,有手有脚就饿不死。怎么也不至于成为流浪汉饥寒交迫平均寿命只有50岁。 在土地私有制的国家,有这样的下限吗? 首先土地是稀缺物资,因为他们允许私有允许买卖,大鱼吞小鱼时间一长,这些耕地必然会集中到有钱人手里最终被垄断。 一旦垄断价格就会直线上升,有钱人甚至不屑赚这点小钱。 于是你无法买到耕地,更不可能用几百人民币的价格买到几亩良田。 然后,接雨水要收税,灌溉用水要钱,种子价格昂贵,甚至如果耕种后从作物中获得种子重复耕种还会被罚款。(以上是小红薯对帐时美国网友说的,网上还能查到) 在这情况下,就算有手有脚,想要种田养活自己却成了奢望。 最终只能被社会淘汰成为流浪汉流离失所。 资本家的制度是不希望百姓成为农民的,从圈地运动开始,他们就是从农民手中把他们的土地夺走,只有这样工厂才会有工人才会有廉价的劳动力。 所以,他们会设置层层障碍阻止工人拿回土地成为农民,哪怕他们只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希望能养活自己。 这个世界没那么丑恶吗? 这是阴谋论吗? 有钱的资本家是少数,他们从利益出发很容易联合在一起,他们会从战略上布局,制定一套严密的规则将公民玩弄于股掌之间,从而保证他们永远处于富人的地位,世世代代,哪怕什么也不需要做。 第七百七十五章 坐山观虎斗 威廉二世与兴登堡的交谈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这是兴登堡升任总参谋长后第一次与威廉二世交谈,算是正式就任,也可以说是对西线战略方向达成统一意见。 “我知道你坚持‘先东后西’的策略,元帅。”威廉二世说得很直白:“但我相信那是你身为东线总司令的考量,现在作为总参谋长,我们更应该考虑全局。” “是的,我赞同。”兴登堡轻轻点头。 “是吗,那太好了。”威廉二世有些激动,他指着地图分析: “你知道的,夏尔的第一装甲军擅长穿插作战。” “如果我们把重心放在东线而忽略了西线的防御,夏尔的军队将长驱直入德国境内。” 兴登堡再次点头:“的确如此。” 威廉二世接着说: “到时就不是守住防线的问题了,夏尔将威胁到我国本土安全。” “特别是鲁尔工业区,一旦被夏尔占领我们就全完了。” “其它方向的防线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溃!” (上图为德国鲁尔工业区的位置,它是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区,被称为“德国工业的心脏”。) “您说得很对,陛下。”兴登堡再次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 威廉二世忽然明白了什么,兴登堡只是做做样子,他根本没兴趣听自己说什么,当然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观点。 但威廉二世依旧只能把戏演下去: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元帅。” “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放心。” “我相信你能胜任总参谋长的工作,并且坚信你将带领德国走向胜利,就像你之前做的一样。” 兴登堡翩翩有礼的起身朝威廉二世弯了下腰:“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陛下!” 说着就带着警卫离开了。 兴登堡前脚刚跨出房门,威廉二世就瘫软在沙发上。 他感觉自己要完了,不久前还大权在握的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掌握不了。 不,或许还有希望。 总参谋部能掌握的只有陆军,兴登堡无法控制海军,他也不懂海军。 想着,威廉二世对管家下令:“给舍尔上将发电,让他马上来一趟!” “是,陛下!”管家应声。 …… 当天下午,舍尔上将就坐在威廉二世客厅的沙发上。 威廉二世对舍尔上将空前热情,一番嘘寒问暖后才问:“将军,现在海军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陛下。”舍尔上将回答:“我们已列装了36架新型‘uwd’水上飞机,并搭载上鱼雷。” “很好。”威廉二世赞道:“那么,做好突破英国封锁的准备吧!” “最近吗?”舍尔上将有些吃惊,他原本希望获得更多水上飞机后再展开行动。 否则,36架轰炸机一旦出现战损无法补充,就会影响后续计划。 “陛下。”舍尔上将说:“开战后我们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投入,一旦中断就有可能再次被封锁。” 海战与陆战不同。 陆战打赢后可以派一队兵守在某个高地或构筑一道防线。 海战无处可守,必须要用军舰、飞机持续巡航使敌人军舰无法靠近,这样才能保证后方航线安全。 “我知道。”威廉二世回答: “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 “前线物资紧缺,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北欧中立国的贸易。” “因此突破封锁势在必行,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舍尔上将点头应声:“是,陛下,如您所愿!” 其实威廉二世没有说出真实用意。 海军如果继续像往常一样被封锁在港口内,她就不可能与陆军平起平坐。 但如果能突破封锁,不只会增加海军的声望,还掌握着与北欧中立国的物资贸易。 (注:一战时北欧瑞典、挪威等保持中立未参战,但因为英国海军封锁了航道,因此物资无法运送到德国) 如果能通过海军控制这些物资,威廉二世想,那就能像夏尔一样间接控制陆军了。 上帝,威廉二世心下惊呼,我只需要照着夏尔的方式做,有一天权力将会再次回到我手里! …… 柏林威廉大街总参谋部。 兴登堡坐在办公桌前盯着西线地图发愣。 副手鲁登道夫走到他身边瞄了一眼地图,小心翼翼的问:“是陛下的命令?” 威廉二世一定是希望加强西线的防御,鲁登道夫想。 “不。”兴登堡目光盯着地图,回答:“我是在思考法金汉的话。” “法金汉?”鲁登道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因为转向支持‘先东后西’而被解职,这证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兴登堡再次摇头:“不是这个。” 顿了下,兴登堡给出了答案:“法金汉说,夏尔不希望太早打败我们,他需要保持外部威胁,这样才能更好的对付国内针对他的资本家。” 鲁登道夫笑了起来:“狂妄的家伙,这是战争,敌我双方都在尽一切努力摁死对方,他却以为夏尔在选择性对付我们!他真把夏尔当成玛尔斯了……” 兴登堡平静的打断了鲁登道夫的话:“我认为他是对的。” “什么?”鲁登道夫难以置信的望着兴登堡。 兴登堡给鲁登道夫递上了一封电报:“英国远征军正在往梅斯调动。” 鲁登道夫接过一看,点头道:“是的,我看过这封电报。” “你不觉得奇怪吗?”兴登堡抬头问:“夏尔已经占领了梅斯,再往东运动就能顺利占领洛林全区和阿尔萨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这最后收尾的关键,把防区交给英国远征军。” 鲁登道夫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他以为那些调往梅斯的英国军队是援军而不是换防。 现在被兴登堡这么一说,心下也觉得奇怪。 他半信半疑的问:“难道是,夏尔希望我们进攻英国人?” 兴登堡轻轻点头:“是的,我认为他希望以默兹河为界,把英国远征军摆在我们的进攻的兵锋下。”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或者也可以说,是坐山观虎斗!”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得不应 夏尔的确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他认为不能这样便宜了英国人,同为盟友哪有法军在前面打生打死英军在后方吃香喝辣的道理? 从消耗英国实力的角度考虑,也需要将英国远征军调上前线。 重点在于这是阳谋,德、英双方都不得不应。 德国。 兴登堡刚刚上任,他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不仅在东线行,西线也行。 只有这样他才能巩固自己地位告诉所有人他能胜任总参谋长这个位置。 恰在这时候,夏尔将一场胜利双手奉上,兴登堡哪有不接的道理! 英国。 基钦纳的一次又一次失败使其地位摇摇欲坠,黑格在索姆河的惨败也使其“军事天才”的神话就此破灭。 他们迫切需要战机为自己平反,否则两人的政治和军事生涯有可能就此结束。 那么,让他们在默兹河东岸斗一斗,何乐而不为? …… 敦刻尔克北面,有一片被称为“北方最美沙滩”的地方。 细软的沙子夹杂着许多美丽的贝壳,虽然今天没有蔚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但轻柔的海浪不断拍打岸边,留下如同棉絮般的泡沫。 基钦纳与黑格并肩走在沙滩上,像是在散心,但任海风轻抚却怎么也抹不平两人眉间的愁容。 走了一会儿,基钦纳从兜里取出一份报纸给黑格递上:“看看这个吧!” 黑格艰难的接过报纸。 自从索姆河战役被夏尔所救后,他已养成了不看报纸的习惯,反正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但基钦纳让他看,他不得不看。 这是《泰晤士》报,头版头条发表了针对黑格的批评,不留一点颜面: “或许我们不应该将黑格称之为‘军事天才’,他甚至连才华都算不上。” “因为如果黑格拥有‘军事才华’,那么夏尔又算什么?” “当英国远征军被围困在敦刻尔克时,黑格只会四处批评夏尔不肯救援,抱怨夏尔无视联盟的利益,痛斥夏尔是协约国的毒瘤。” “他的表演似乎是在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夏尔的错,一切都是夏尔造成的。” “但事实是什么?” “当他在敦刻尔克像女人一样叫骂的时候,夏尔已带着他的部队横穿阿登山区最后把英国远征军从德国人的进攻中救了出来。” “夏尔救了近百万英国远征军的命,包括黑格。” “我们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救命恩人的吗?” “这是作为盟友、作为军人、作为协约国成员应该做的吗?” …… 黑格看不下去了,他双手重重一合,将报纸揉成团狠狠丢在沙滩上:“说的轻松,这不是事实,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夏尔把我们当作诱饵,夏尔早就考虑到一切并提前布局……” “可是谁又在乎呢?”基钦纳打断了黑格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就算这是事实又能如何?没人会相信你说的,他们会把这些当作你对夏尔的中伤,看作是你的不甘和嫉妒,还有忘恩负义!” 黑格气得脸色煞白,却没有半点办法。 “想些现实的,道格拉斯。”基钦纳背负着双手将目光转向海洋,那里有成群的海鸥在空中鸣叫飞翔。 然而,这些叫声听在基钦纳耳中就像是嘲笑。 沉默了一会儿,基钦纳继续说,语气沉重: “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多严峻吗?” “国内已有议员提出解除你远征军司令的职务了。” “还有人提议将远征军的指挥权交给夏尔!” 黑格怒不可遏,他语气激动的反对道: “荒唐,我们大英帝国的军队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法兰西人指挥了?” “就算我答应,我的士兵也不答应。” “还有英国公民也不会同意,这是耻辱,甚至是叛国!” 基钦纳没说话,只是回过头来默默的看着黑格。 黑格愕然:“他们,他们通过这个提案了?” “不。”基钦纳摇了摇头:“但是,有相当一部分英国公民,甚至远征军士兵支持这个提案。” “不,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基钦纳打断了黑格的话:“你是否想过,这或许是耻辱,或许没有尊严,但跟生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黑格明白了。 跟着夏尔作战能活命,还能获得胜利的荣耀。 何况同为协约国军队,由夏尔统一指挥算不上叛国。 基钦纳又补了一句:“尤其是殖民军。” 黑格的心情沉到谷底。 是的,殖民军早就有这方面的意愿了。 殖民军与英军士兵不一样,英军士兵还有尊严、荣耀、大国情怀,殖民军却没有这些负担。 他们反正都是跟着其它军队作战,跟着英军与跟法军没什么区别? 而跟着夏尔却可以不用死! 基钦纳继续往前迈步,黑格赶忙从后方跟上。 基钦纳说得很慢: “我们都知道这其中有‘军需大臣’的运作,他希望搞垮陆军搞垮我们的一切,这样皇家海军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继续这样下去。” “就只有一个结果等着我们,明白吗?” 黑格点头回答:“是元帅阁下。” 但马上又问:“可是,现在已没有我们作战的地方了,夏尔的部队占据了整个进攻面。” “不需要担心这个。”基钦纳语气肯定:“他会需要我们的,默兹河防线需要投入的兵力不少,德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你要考虑的,是怎么做好自己。” “是,元帅阁下。”黑格嘴上应着,心下却不以为然。 夏尔可以凭借法军自己的实力收复洛林和阿尔萨斯,他不需要英国远征军。 这时,一名通讯兵沿着海岸匆匆跑上前,给基钦纳递上一封电报:“元帅阁下,法兰西陆军部的电报,他们希望我们能增援梅斯!” 基钦纳拿过电报朝黑格一扬手:“瞧,这就是我说的,你的机会来了!” 黑格一脸愕然,夏尔居然,真的求援了?! 基钦纳心下一叹,他只是猜到夏尔会让英军与德军斗一斗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应。 这就是夏尔的高明之处! 第七百七十七章 土地收购者 梅斯公民正处于狂欢中。 自1870年法德战争至今,梅斯已整整46年处于德国的统治之下,现在终于回归法兰西了。 人们载歌载舞,街头到处洒着鲜花,用欢呼声迎接进城的法军。 但香比尔岛的市政厅里,夏尔却在跟提贾尼讨论与英军换防的事。 (注:梅斯有三座河水环绕的岛屿,分别是大索尔岛,小索尔岛和香比尔岛) 提贾尼对夏尔的做法不理解,很不理解,他语气激动: “我们距离收复全境只有一步之遥,将军,胜利就在面前等着我们!” “德军准备不足,而我们有装甲军和两个摩托化师,还有福煦和贝当的军队在我们身后。” “我们为什么不进攻阿尔萨斯结束这一切?” 夏尔反问:“然后呢?战争就此结束了吗?” 提贾尼愣住了。 即便收复了全境战争也不会就此结束,因为德国没有投降。 而资本家要的,是德国无条件投降,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巨额赔款,才有可能为英国的巨额贷款买单。 “我们要考虑更远的事,少将。”夏尔说:“包括政治因素。” “政治?”提贾尼一脸迷糊:“难道我们打胜仗对政治不利?” 夏尔不能回答是为了保持外部威胁。 但他有的是借口。 提贾尼只关心战争艺术,在政治方面一片空白。 “当然。”夏尔点头:“我们的士兵已经连续作战几个月了,他们需要休息,同时他们对英国人无所事事颇有怨言,你不希望出现另一场‘哗变’吧?” 提贾尼缓缓点头。 从长远看的确如此,打完洛林还有阿尔萨斯,打完阿尔萨斯还有德国。 难道永远是法军冲在最前线而英军在后方什么也不做? “好吧!”提贾尼妥协了:“你是对的。” 但他又问: “可是,梅斯怎么办?你一直强调她很重要。” “英国人可能会把它弄丢,到时我们就前功尽弃,而德国人会有针对性的加强她的防御。” “到时我们再想把它打下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夏尔轻轻一笑:“别担心这个,我们可以拆除这里的部分防御,比如某些我们认为有威胁的堡垒。” 提贾尼愕然望向夏尔:“可这会给英国人的防御造成麻烦……” 话没说完就收住嘴,然后耸耸肩:“为什么不呢?” 英国人防御有麻烦那是他们的事,跟法军有什么关系? 夏尔补了一句:“那些堡垒是在战争中被炸毁的。” “当然。”提贾尼重重的点了下头:“确切的说,它们是在战争中被炸了一半,随时会倒塌,我们不得已只能将其爆破拆除。” 夏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找借口方面没人比提贾尼这个富二代在行。 “这些事交给你处理。”夏尔抛下一句话:“换防后撤到默兹河西岸,我要去巴黎一趟。” “是,将军。”提贾尼挺身回答。 …… 巴黎阿曼德庄园。 没事的时候,阿曼德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哪怕已是日晒三竿。 当然,他的床上永远不会是他一个人。 在格雷维被送上断头台后,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一遭的阿曼德为自己定制了一张大床,能同时容纳五六个人的大床。 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否则轮到他走上断头台时,必将为自己虚度的一生后悔。 就在床上春光无限时,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管家战战兢兢的声音:“先生,我认为您应该……” “滚开!”阿曼德随手抓起床头的空酒杯摔了过去。 管家被玻璃的破碎声吓坏了,好一会儿不敢作声。 但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先生,是夏尔将军,他希望跟您谈谈……” “谁都不行,让他滚蛋!”声音中带着睡意和醉意。 但下一秒他忽然惊醒,猛地从一堆香艳中抬头:“什么?你说谁?” 管家回答:“是夏尔将军,先生,他在客厅等您!” 阿曼德像被针扎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飞快的穿着衣服一边喊:“稍等,我马上来,给将军倒杯咖啡!” “是,先生!” …… 装修豪华的客厅,夏尔刚接过咖啡喝上一口,阿曼德就慌慌张张的赶来了,他衣着凌乱,满头长发像杂草似的互相打结。 尽管如此,他依旧努力保持优雅向夏尔躬身施礼:“很荣幸见到您,将军!” 夏尔的出现让阿曼德很意外。 以夏尔的身份不太适合与右翼保王党有联系,这会让人误会夏尔要推翻共和制成为皇帝。 但下一秒阿曼德就想明白了,此时的夏尔已不太需要担心这个。 他掌控了军队、二局、舆论,甚至在议会中都是大多数。 还有谁敢向夏尔发起挑战? 阿曼德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他走向酒柜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很有礼貌的回头问夏尔:“来一杯吗,将军?” “不。”夏尔朝桌上的咖啡抬了抬下巴:“我还是喝这个吧!” 阿曼德端着酒坐在夏尔对面,扬了下手中的酒杯:“我应该恭喜您,将军,您成功的打败了您的对手,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堪称奇迹!” 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没人能做到,哪怕是拿破仑。 “还不够。”夏尔语气平缓。 “什么?”阿曼德收回送到嘴边的酒杯,疑惑的望向夏尔。 “土地,阿曼德。”夏尔说明了来意:“法兰西需要拥有土地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土地是一切的基础。 不管是农业还是工业,或者吃穿住行,全都建立在土地之上。 它虽然随处可见,但一旦被资本家垄断,将会有极其可怕的后果。 阿曼德似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您希望我为您收购土地?” “是的。”夏尔点头。 右翼一向主张保留耕地反对工业化,他们还给了农民许多好处,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的收购者。 而且让阿曼德出面的另一个好处:不会让资本家怀疑。 “你需要多少?”阿曼德问,举起酒杯往嘴里送。 他以为夏尔只是要扩建自己的工厂。 “所有的。”夏尔一字一句回答:“所有你能买到的。” 阿曼德刚喝到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他痛苦的咳了几声,一脸吃惊的望着夏尔。 第七百七十八章 那是英国军队自己的事 阿曼德愣愣的望着夏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您是在开玩笑吗,将军?买下所有能买下的土地!” 夏尔面无表情的回答:“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好吧!”阿曼德端着酒杯起身走向客厅另一端,单手将挂在墙上的法兰西地图取了下来,返回时送到夏尔手中。 “默兹河以西更多的是产小麦的耕地。”阿曼德如数家珍:“以西是牧场,南面是葡萄园、土豆和甜菜……” “我只要耕地和牧场。”夏尔打断了阿曼德的话:“还有建筑用地。” 夏尔购买的耕地的目的是保证国家安全,是保证公民的吃和住问题,避免让资本家控制了国家的命脉。 葡萄园大多是用来生产红酒的,那是非必要消费品,夏尔认为没必要干涉。 阿曼德暗松一口气: “明智的选择,将军。” “您知道的,南面耕地很安全,所以价格居高不下。” “差的葡萄园都需要上千美金一公顷,品质好的需要上万甚至十几万美金。” 夏尔问:“耕地价格呢?” 阿曼德坐回到沙发上,回答: “耕地大约500美金一公顷,全国大约有500万公顷。” “牧场和建筑用地会稍便宜些,300美金左右。” “知道这些后,您还打算大批量收购?” 夏尔“嗯”了一声:“初步计划100万公顷耕地,牧场和建筑用地各50万公顷。” 阿曼德吹了一声口哨:“您知道这需要多少钱吗?这可是8亿美元,将军。” 这无疑是笔巨款。 英国整场战争才向美国贷了100亿美元,夏尔经营了那么多军工企业、矿业、造船厂、保险、航运,再加上罗马尼亚的石油股份,一个月也就勉强2000万美元。 所有的收入都填进去,也要3年多才能付清这笔费用。 阿曼德端着酒杯朝夏尔一扬: “另外还认为有必要提醒您:您收复失地把德国人赶出法兰西,人们对土地恢复了信心,所以价格正在上涨。” “如果我们大量收购的话,又会进一步带动价格上涨。” “所以,就算您凑够了钱,最终得到的也可能会比这少得多。” 夏尔平静的回答:“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阿曼德,你只需要做好准备。” 阿曼德爽快的点了点头:“是,将军。只要钱到位,我马上会帮您收购。” 但他又追问了一句:“可是,我至少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收购的时机。” 夏尔的回答很简单:“英国人打败仗的时候。” 阿曼德忽然明白了夏尔的意图。 英国人打败仗,人们会再次对土地失去信心,会再次重演之前抛售土地逃离的场景,于是土地价格将再次暴跌。 “上帝!”阿曼德坐直了身子惊呼出声:“这是您将梅斯交给英国远征军的目的之一……” 夏尔抬头一瞪,眼神闪过一丝警告,吓得阿曼德马上收住了嘴。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阿曼德尴尬的笑了笑:“我会履行我的职责的,将军,您完全可以信任我。” 夏尔缓缓点头:“你最好这样,包括你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能把这些事透露给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阿曼德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可不敢惹夏尔这个瘟神,这家伙可是在法兰西能随意决定百万大军命运的掌权者。 并且还掌控了二局以及神秘莫测的情报系统,这甚至让阿曼德打消了收购时赚取灰色收入的想法。 还是老老实实的帮他做事吧。 帮夏尔做事并让他满意,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和享受。 否则,自己或许就没必要存在这个世上了。 …… 夏尔离开阿曼德庄园后去了趟萨尔佩里特里尔医院。 加利埃尼的气色好多了,他已不需要人搀扶在楼道里走动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 夏尔小心的陪在他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我听说您把公务带进了医院?您不需要担心这些。” “他们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加利埃尼回答:“费尔南中校总是说,让夏尔和他的部队头疼去吧,他就要收复法兰西全境了,后备集团军群几乎无事可做。” 说着他脚下一顿,扭头望向夏尔意味深长的问:“但真的是这样吗?” 夏尔轻轻一笑。 加利埃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这并不困难,英国人因为他们的固执,还有基钦纳及黑格这种元帅和将军,使其战术和装备总是落后于法兰西和德国。 在这情况下,英国远征军能打得过德国才是怪事。 “不做个解释吗?”加利埃尼声音带着些责备。 “这不需要解释,将军。”夏尔回答:“他们是英国军队,是我们的盟友,分担战场的压力是他们应该做的。” 加利埃尼反驳道: “或许我可以不考虑英国人,但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作战。” “你想过洛林和阿尔萨斯的人们吗?战线会在他们这附近反复推拉。” “德国人甚至有可能再次攻进法兰西腹地,到时会给许多公民造成危害。法国公民!” 夏尔带着加利埃尼走进病房在床上坐下:“您现在不应该动怒,将军。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是对法兰西最好的选择,您说呢?” “最好的选择?”加利埃尼不信。 “英国对法兰西始终是威胁。”夏尔解释道:“让他们与德国人消耗,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您不计算一下我们会因此少死多少士兵吗?” 加利埃尼一愣。 他没想到这一点,这似乎的确能救不少人,法兰西士兵。 夏尔又补充道:“此外,洛林和阿尔萨斯两地原本就处在德国人的统治下,那里的公民与德国人和平相处很多年。即便再次被德国人占领,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加利埃尼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会把激进份子提前撤出来的。”夏尔说:“这样德国人就更没有屠杀的借口了。” 加利埃尼叹了一口气:“非这样不可吗?” 他依旧对英国远征军即将遭受的“惨败”耿耿于怀。 夏尔耸了一下肩:“这就是战争,将军。” 那是英国军队,他们的职责就是战斗,是直面生死。 因此,他们的死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怪他们的将军和元帅。 第七百七十九章 制造焦虑 资金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夏尔只需要到议会制造一点焦虑。 他在城防司令部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在克雷孟梭的“邀请”下接受议会的质询。 “先生们,让我们欢迎法兰西最伟大的将军,夏尔中将!” 夏尔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演讲台。 然后,克雷孟梭就以提问的方式慢慢展开夏尔的“阴谋”。 “中将阁下。”克雷孟梭问:“听说您的情报人员打听到德国人正在研发一款秘密武器,这是真的吗?” “是的,当然。”夏尔回答。 “您能说说这是什么装备吗?”克雷孟梭又问。 “坦克。”夏尔回答得很干脆。 议员们一点都没有因此紧张,还有人大声喊: “我们拥有最先进的坦克,中将。” “是的,您的‘夏尔b1’,它在梅斯战役中痛揍了德国人一顿。” “我们消灭了敌人所有坦克,但自身却只有几辆故障,无一被敌人摧毁。” …… 克雷孟梭朝夏尔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夏尔解释。 夏尔挺起胸膛回答: “先生们,你们以为德国人会这样坐以待毙吗?” “不,德国人的工业和技术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差,他们甚至比我们还先进。” “那么,你们凭什么认为他们不会生产出更先进的坦克呢?” 议员们愣住了。 夏尔说的是事实。 虽说英国是第一大国,但从工业和技术综合考虑,全球第一的是美国,接着就是德国了。 夏尔继续说: “让我们来做个比较,‘夏尔b1’坦克重25吨左右。” “但你们知道德国人正在研发的这款坦克是多大的重量?” “它重达150吨,先生们!” 会议室内瞬间乱了起来,议员们被吓得脸色苍白。 25吨重的“夏尔b1”已这么厉害了,德国人居然在研发150吨重的坦克。 那可是“夏尔b1”的6倍! 有议员叫道:“您确定吗,将军?” “我很确定。”夏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的情报人员亲眼看到了这种令人恐怖的战争机器,但他无法将其拍摄下来,只能根据记忆画出草图。” 说着夏尔一挥手,警卫马上把早已准备好的图纸一份份发了下去。 夏尔介绍道: “德国人将其命名为k-wagen坦克。” “我们知道的情报不多,只知道这种坦克单价高达60万马克,德国军方订购了10辆。” (上图为德国k-wagen超重坦与a7v坦克的对比) 拿到草图的议员们纷纷惊呼: “上帝,它全身都是火炮和机枪。” “这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战争机器。” “它的火炮口径比‘夏尔b1’还大,应该是77mm口径的!” …… 夏尔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是的,它一共有4门77mm步兵炮,还有7挺马克沁机枪。” 这数据再次在会议室内掀起恐慌。 有人半信半疑的问:“他们没那么快把这种怪物生产出来的,是吗?” 夏尔两手一摊,语气带着无奈: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已研发至少一年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现在,我估计他们会抓紧时间生产并尽快把它投入到战场中。” 克雷孟梭适时补充了一句:“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议员们纷纷点头: “是的,夏尔就快收复法兰西全境了。” “再往前一步,我们就要打到德国境内了,而这是他们绝不允许的。” “他们希望用这种武器发起反攻!” …… 其中有些不同的声音:“这可能吗?德国人现阶段用的还是‘lk2’这种轻型坦克,它不过十几吨,忽然就发展到150吨!” 但这质疑声马上就被议员的反对和嘲笑掩盖: “你不知道德国人的a7v有多重吗?” “如果你觉得这不可能,就想想他们的‘大贝尔莎’巨炮吧,还有他们的飞艇!” “你是否需要等到这辆坦克开到你面前,那时才承认呢?” …… 这正是夏尔希望看到的局面。 议员们的军事知识少得可怜,他们不会去思考这种“超重型坦克”是否适合战场。 比如它的装甲厚度是否能扛得住敌人的火炮,速度是否够快,路面、桥梁是否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 事实上不只是议员,这时代即便是将军也没几个人会懂这些。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武器多、吨位大就一定厉害,至少军舰是这样。 斯蒂德一脸紧张的问:“将军,我们的坦克能否挡住它?” 夏尔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不这么认为。” 克雷孟梭皱着眉头问:“那么,你一定有对付它的战术,是吧?” 夏尔再次摇头:“这种坦克出现在战场上对我们将会是场灾难,总理阁下,它会摧毁一切挡在他面前的东西。我们取得的所有胜利,都将化为泡影。” 夏尔说的当然不是实话。 但只要有用就行。 尤其议员大多与资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会把夏尔这句话转告资本家。 然后资本家们就会知道一个信息: 原来夏尔并非战无不胜,法兰西依旧存在战败被反推的风险。 那么,收购土地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如果这信息再传到社会上,散户会跟着抛售土地,土地价格就会进一步被压下来。 这时,总算有人提出夏尔最想听到的问题:“那么将军,我们该怎么应对?” 其它人纷纷附和: “是的,将军,你一定有办法。” “我们不能让法兰西再次处于危难之中。” “我们支持您,您一定能再次拯救法兰西!” …… 夏尔为难的点了点头: “我认为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像德国人一样研发一款150吨级的坦克。” “你们知道的,只有战列舰才能击败战列舰,坦克也是如此。” “只是……” 议员们迫不及待的问:“有什么困难吗?” 夏尔长叹一声: “我投入太多的资金在生产战争物资方面了。” “坦克、炮弹、子弹,最近又捐了十艘驱逐舰。” “现在,伯纳德集团已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研发了。” 第七百八十章 巴黎大炮 最终,夏尔从议会那顺利得到了3000万美元的研发资金。 严格来说这是政府必须花的钱,因为这关系到国家安全。 夏尔是在告诉他们一个信息:我没钱了,撑不住了。国家的事不能全算在伯纳德集团头上吧?伯纳德集团没能力与一个国家对抗,尤其那个国家还是德国! 于是议员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落后,要么给钱。 给钱是必然的,由夏尔把控的议会通常不会有什么意外,这更多的是走形式告诉资本家、告诉公众这笔钱为什么给。 而这只是第一步,研发资金随时可以增加,另外除了坦克之外还有飞机、军舰、大炮等等,各方面都需要资金投入。 这些或许还不够买土地的开销,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达瓦兹的工厂抵押给政府获得贷款就行。 有句话说得好,穷人存钱,富人借钱。 现在的夏尔就是后者。 欠国家的钱欠得多了,最后连国家都不会让伯纳德集团出事,否则她就收不回贷款。 而这些,对于此时的夏尔而言就是一些手续。 偏偏这时德国人还很配合,他们为夏尔筹集资金及打压地价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助力。 …… 时间进入6月,巴黎的夏季阳光充足却并不酷热。 虽然是战时物资不足,但街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树叶在微风中自在的摇曳,似乎正发生的战争与它们无关。 忽然,空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呼啸声,接着一声巨响突然在塞纳河畔响起,霎时滚滚浓烟,树木被炸得东倒西歪,断裂的枝条震落的树叶散落得到处都是。 受到惊吓的巴黎民众惊叫着四处奔逃,几辆汽车撞在一起,幸运的是只有少数几人受伤。 其中镇定的,第一时间跑向电话亭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 夏尔正在达瓦兹镇,他坐在拖拉机厂的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报。 德约卡在一旁忙着抵押贷款的事。 如果不是夏尔一身笔挺干净的军服,乍一看就是个典型的996上市公司。 默兹河东岸防线已移交给英国远征军,他们以梅斯为基地对驻守在阿尔萨斯的德军侧翼发起进攻,并在欢呼中获得胜利。 英国报纸一片欢腾,黑格还花钱在法兰西报纸上登载这次胜利: “英国远征军证明了他们的英勇和价值。” “法军一直未能收服阿尔萨斯,这是法国人民46年来的愿望。” “今天,英国远征军帮助法国人民实现了。” “这是我们的荣耀,也是我们的荣幸和骄傲!” …… 所有人都知道黑格是在暗戳戳的告诉法兰西人:英国军队比法军厉害,尤其是夏尔。 但法兰西人们有了足够的自信,夏尔给的自信。 他们看到这些报道时要么不屑一顾,要么一笑置之。 就算有讨论也是一片嘲笑: “瞧瞧这家伙,他似乎忘了梅斯是夏尔让给他的。” “如果没有夏尔,他可能已经在海里游泳了,现在却试图把夏尔比下去。” “他应该再多学几年!” …… 夏尔在报纸上看到黑格的言论时只是微微一笑,这不过是兴登堡“示敌以弱”的策略罢了。 他有意让英国人误以为德军将在西线“战略性收缩”,不会有什么反攻。 毕竟这很符合兴登堡的姿态,他一直以来都强调“先东后西”,现在由他担任总参谋长,必然要收缩西线把重点转移到东线。 于是,英军大踏步的往前,前后将五十余万部队调到东岸,物资也是彻夜不停的运,准备跟着德军一鼓作气杀进德国境内。 夏尔甚至能想像黑格和基钦纳的交谈: “只要反攻进德国境内就是我们胜利,毕竟我们跨出了第一步。” “是的,这样我们就能无视国内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小丑了,让他们知道,没有夏尔我们也一样能打败德国人!” …… 他们完全没想到,兴登堡正在暗中蓄力准备发起反攻。 到时,两支都想着进攻的军队撞在一起,不知道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夏尔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夏尔想像着那个画面时,电话铃响了。 德约卡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愕然望向夏尔:“巴黎发生了爆炸,他们说是德国人的轰炸机。” “轰炸机?”夏尔一愣,是防空方面出现漏洞? 没等夏尔搞清情况,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洛朗中校推门进来:“将军,加利埃尼将军让您回巴黎一趟,紧急情况。” …… 夏尔是在巴黎市政厅见到加利埃尼的,此时他的身份是陆军部长。 不过费尔南中校始终跟着他,那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办公室看起来很忙,电话不断打了进来,还有助手拿着文件赶来赶去,加利埃尼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几张照片对比。 一看到夏尔进来,加利埃尼就扬头示意夏尔上前。 “有些奇怪。”加利埃尼将照片递到夏尔面前: “杜拉中校说这可能是敌人的飞行员成功从高空飞越边界攻击了巴黎。” “我们正在联系前线部队和航空团,希望找出防空的漏洞。” “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应该派出航空队把它们打下来。” 夏尔拿过照片一看,马上做出了判断:“不,这是炮弹。” “炮弹?”加利埃尼一愣。 “是的。”夏尔指着弹坑对加利埃尼说:“航空炸弹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弹坑,它通常是在土层表面爆炸,只有炮弹才会这样。” 杜拉中校是搞情报工作的,他和加利埃尼的实战经验都在飞机流行之前,所以不知道这些。 加利埃尼猛然醒悟:“你之前说过,德国人可能有一款能打到巴黎的大炮?” 办公室里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夏尔。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加利埃尼瞬间变了脸色。 费尔南中校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它人面面相觑,手中的文件掉落到地上都没发觉。 第七百八十一章 这为什么不是好事? 夏尔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不影响战局他不需要理会。 史上德国是在1918年才将巴黎大炮投入实战,现在提前了两年。 这似乎是德国人被打急了。 或者说,是兴登堡希望用巴黎大炮来打击法军的信心和士气。 夏尔刚要进一步说明,忽然想到这为什么不是好事? 这就是德国人送到面前的一个机会,是兴登堡给的一份大礼! 巴黎大炮一打,不明就里的法兰西军民就以为这场战争又增添了新的变数。 毕竟他们不知道“巴黎大炮”数量有限,以为它能像阵地上的大炮似的倾刻间打来成千上万枚炮弹而且轰炸几天几夜。 如果是这样,德国人不需要发起进攻就能轻易将巴黎打烂。 此外,还有法军的炮兵阵地、火车站、飞机场、仓库、铁路公路……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款“巴黎大炮”的打击之下,这仗该怎么打? 于是威胁就来了,恐慌也来了,人们甚至相信法兰西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哪怕有夏尔。 于是,资本家抛售土地,议会继续使劲给研发经费,还有千千万万的巴黎公民抢着购买伯纳德集团的保险。 夏尔似乎看到了钱像流水一样“哗哗”的朝自己涌来。 想到这,他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我还以为德国人至少还要过一年才能把它研发出来,没想到现在就投入实战了!” 一向镇定自若的加利埃尼将军此时也慌了手脚,他艰难的问:“我们,有应对的方法吗?” 夏尔摇了摇头: “那是大炮,将军,它打来的是炮弹,我们无法拦截。” “而且我相信,德国人一定会为这款大炮构筑好掩体并做好伪装。” “就算我们派出轰炸机也很难将其摧毁。” 加利埃尼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对空战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门炮想要躲避轰炸机并不困难,除了掩体外还可以拉伪装网,或者释放烟雾,都能让轰炸机找不到目标。 “不过不要太担心。”夏尔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它不一定就是火炮。” 夏尔这话表面上是在“安慰”,但其实是在加重众人内心的忧虑。 他们会想:连夏尔都希望它不是,这说明夏尔也拿它没办法,这该怎么办? 就在办公室陷入沉默时,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呼啸,由远及近,越来越尖锐。 “轰”一声巨响。 办公室明显感觉到震动,炮弹似乎落在附近。 加利埃尼和夏尔赶忙跑到窗户前探出头,只见街道另一端正冒着黑烟,几幢三层的小屋被夷为平地。 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着,有人抱着孩子惊慌躲避,有人忙着救伤员,还有人在满身鲜血倒在地上呼救。 加利埃尼看了一会儿就缩回头:“基本可以确定了。” 夏尔“嗯”了一声。 没有听到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却有炮弹飞行时的呼啸,当然是炮弹。 加利埃尼还在犹豫,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民众真相。 但这时,警卫打来电话: “将军,我们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了。” “我们相信那不是轰炸机,而是炮弹。” “许多士兵都听到炮弹的呼啸声。” 警卫中有许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分得清航空炸弹和炮弹的啸声。 加利埃尼只能叹了一口气,对夏尔说:“看来,我们又要组织一次议会了!” …… 波旁宫众议院大厅。 议员们知道为什么紧急召集他们开会,但他们却不以为然。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那是德国人轰炸机投下的炸弹: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都知道,我军的战斗机始终对德国人保持优势,他们能做的只是骚扰而已。” “是的,他们轰炸的不是重要目标。” “夏尔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德军轰炸机的残骸了。” …… 然而,当克雷孟梭、加利埃尼和夏尔几人面色沉重的走进会议室时,议员们才感觉事情或许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克雷孟梭走上演讲台,直接了当的说: “先生们,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巴黎遭到轰炸。” “至于什么原因……” 克雷孟梭目光一瞄夏尔:“我认为应该把这个问题留给专业人士。” 说着让开了位置朝夏尔点点头。 夏尔一改往日淡定,神色凝重的走上演讲台: “先生们,在来此之前,我已派了两个飞行中队到巴黎上空巡逻。” “但我们没有发现敌人轰炸机。”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尔顿了下,目光一扫交头接耳一脸迷惑的议员们:“这说明,轰炸巴黎的不是敌人的轰炸机,而是炮弹。” 会议室安静片刻,接着“哄”的一声乱了起来,他们接二连三的问: “炮弹?哪里打来的炮弹?” “德国人不是已经被我们赶出去了吗?” “难道是从边境打来的炮弹?” …… 议员发出一片笑声,这是不可能的,巴黎距离边境的直线距离有一百多公里。 但夏尔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您猜对了,先生,那就是从边境打来的,炮弹!” 议员们全都愣住了,接着有人喊: “这不可能,我们都知道炮弹只能打十几公里。” “就算是舰炮也只能打二十几公里。” “那还是英国人的战列舰!” …… 议员们说的是英国最先进的“伊丽莎白女王”战列舰主炮,它有381mm粗,最远射程达到21700米。 其实别说其它议员不信,就连韦尔斯、斯蒂德都一脸疑惑的望着夏尔,只有对军事和工业一无所知的阿曼德没什么感觉,始终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 夏尔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说法:“我相信那是火炮,还有许多上过战场的人都认为那是火炮,除非你们比我们更有战场经验,否则就应该选择相信。” 加利埃尼起身面向议员,脸色有些苍白: “没什么不可能的,先生们,想想‘大贝尔莎’,德国人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否则,我们该怎么解释没有飞机发动机的声音?” “而且我们的战斗机也找不到轰炸机,哪怕下方的巴黎发生爆炸。” “所以,是的,德国人拥有这种火炮,它能从边境打到巴黎!” 议员们愣住了。 但他们脸上的吃惊,也恰恰证明他们正在接受这种说法。 第七百八十二章 兴登堡防线 虽然议会的讨论结束,但轰炸和恐慌却在持续。 炮弹差不多是以20分钟一发的频率轰炸巴黎,几发打到郊区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命中巴黎的却总能造成一些伤亡。 报告一张接着一张的飞到加利埃尼的办公桌上。 加利埃尼已转战到城防司令部,因为在这里更方便指挥后备集团军群。 不过他更多的不是指挥后备集团军群,而是隔壁的警察局。 军人在这情况下很难发挥作用,而警察的人手又严重不足,加利埃尼情急之下只能将军人分配给警察,让警察指挥着军人去救灾、疏通交通、维持治安。 然而,险情却源源不断。 费尔南中校拿着文件紧张的报告道: “查尔斯五世大街被炸毁一幢楼,死了8人伤32人。” “巴黎火车站附近炸出一个大坑,死了7人伤23人,火车停运。” “斯塔布尔大道被炸断,死4人伤25人,交通中断!” …… “够了。”加利埃尼打断了费尔南中校的话。 虽然他对这些平民的伤亡感到遗憾,但他明白身为将军不应该被这些战术层面的问题困扰,他应该从更高的战略角度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将目光转向坐在参谋办公桌前盯着地图的夏尔,语气满是焦急:“你知道问题的重点不在这。” “是的,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重点是民众的恐慌,商店大门紧闭、交通中断,就连地铁都停运了,这会影响巴黎的正常生活,甚至会影响工业生产。” (注:巴黎地铁1900年建成并投入运营) 但这正是夏尔想要的,甚至超出夏尔的预期。 资本家纷纷低价抛售自己的资产,不只是土地,还有电站、纺织厂、食品加工厂等等。 因为社会上有一个传闻: 现在仅仅只是因为德国人这种火炮不够多,往后这种火炮越来越多,就不是20分钟一发了,而是一分钟好几发。到时,巴黎还能存在吗?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值钱了,资产价格一夜间腰斩却依旧无人问津,价格还在持续往下跌。 夏尔的保险公司却日进斗金,大门都差点被人们挤破。 “解决方法。”加利埃尼盯着夏尔:“我要的是解决方法。” 夏尔两手一摊,为难的回答:“这没有解决方法,将军。如果说有,就只能打到德国境内迫使他们投降。” 夏尔说的是实话,但也不是实话。 事实是不需要理会,德国人没有多少“巴黎大炮”,尤其这种“巴黎大炮”对炮膛损伤特别大,每打完50发炮弹就要送回工厂扩膛。 (注:扩膛的意思是因为磨损严重,已不再适合打原口径炮弹,送回工厂车削光滑再打更大口径的炮弹) 所以,永远也不会出现巴黎人民想像的那样,这种火炮越造越多最后铺天盖地的覆盖轰炸巴黎的情况。 但只要夏尔不说,谁又知道呢? “我还听说德国人正在构筑一道兴登堡防线。”夏尔将地图递到加利埃尼面前,手指在边境一带划上一条线:“位置就在洛林和阿尔萨斯一带,您知道是因为什么。” 加利埃尼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有“巴黎大炮”可以在境内轰炸巴黎,那就不需要进攻了,只要守住防线就行,然后不断的生产“巴黎大炮”持续对巴黎实施轰炸,总有一天巴黎会崩溃的。 “你能突破这道防线吧?”加利埃尼问。 夏尔再次摇头:“这道防线是比西线短得多,而且是专门根据装甲部队设置的。” 说着夏尔又给加利埃尼递上一份草图:“这是前线士兵观察得到的防线样图。很明显德国人有充分的准备,他们甚至改变了战术。” (上图为兴登堡防线示意图,它有专用的反坦克壕和大面积铁丝网,在主防线前方还设有警戒防线,布置少量士兵警戒并配合炮兵大量杀伤敌军) 加利埃尼瞄了草图一眼,轻叹一声:“这是因为兴登堡上台了,他的作战风格与法金汉完全不同。” “不只是这个,将军。”夏尔提醒道:“如果兴登堡构筑了这样一道坚固的防线我们无法突破,他们在用‘巴黎大炮’轰炸的同时又可以随时突破我军脆弱不堪的防线,我军将不堪其扰,这会对我军士气和信心造成严重的打击。” 加利埃尼惊呼:“说得对,我们要么能突破这道防线,要么就同样构筑一道类似的防线。” 这是加利埃尼说的,不是夏尔说的。 …… 离开城防司令部后,夏尔又飞到比藏西找了趟贝当,同样给出兴登堡防线的草图。 贝当是最热衷于防御的,他一看到这草图就皱起了眉头: “这,这是真的?后方还有钢筋混凝土的地下掩体?” “这些掩体可以储存弹药和食物,还是完美的避炮空间。” “这样的防线几乎是无法攻破的!” (上图为兴登堡防线的剖面图,这道防线也就是战后德国著名的齐格菲防线的雏形,与其对峙的是法国的马奇诺防线) “当然是真的,少将。”夏尔回答:“德国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们试图复制索姆河战役的成功,以杀伤我军有生力量为目标。” “是的。”贝当重重点了下头: “德国人几面作战兵力严重不足,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用防线来增加他们对我军的伤亡比,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胜利。” “而我们……” 贝当抬头望向夏尔:“中将,恕我直言,我们也需要一道防线,一道类似的防线,甚至比德国人更坚固。” “我不确定,少将。”夏尔回答:“但加利埃尼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福煦将军是否会反对,还有议会,我们需要议会的支持。” 这可是个大工程。 而且这个工程当然会落到伯纳德集团手里,夏尔当然不希望它是“自己提出”、“自己生产”,最后又是“自己获益”的。 所以,贝当打头阵再有加利埃尼支持,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伯纳德集团只需要在后面“被动”的收割利益。 然后有一天,资本家们将猛然发现,伯纳德已把握住了法兰西的所有命脉! 第七百八十三章 生意上的计划 德约卡对夏尔的做法不理解。 当夏尔回到达瓦兹给德约卡递上一份收购清单时,差点把他吓住了。 “夏尔。”德约卡看了一眼满满的几页清单,疑惑的望向夏尔,艰难的问:“你确定要,把这些全买下?” 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这,风险太大了。”德约卡拿着清单翻了翻: “电力、建筑、水泥,还有电话、电报公司。”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想扩大经营是好事,可不能这么着急。” “我们对其中许多行业都不解,事实上,是一窍不通。” 夏尔的态度很坚决:“我知道,父亲,但我们非买不可。不仅要买,还要持续保持资金投入。” 德约卡愕然:“哪一项?” 夏尔回答:“所有的!” “可是,这不可能。”德约卡一脸不可思义,他抖了抖清单:“我们就算收购了一批现有的公司,在技术水平上也无法与经营了几十年的对手竞争,我们不是全能的。” “我们能超过他们。”夏尔对此很有信心。 “凭什么?”德约卡不解。 “凭我有权力决定把订单给谁。”夏尔回答。 德约卡瞬间明白了夏尔这话的意思。 夏尔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说将来要建造什么。 他现在收购的这些公司不过是为了将来做准备而已。 如果这些公司能持续获得国家的订单,或许的确如此,甚至行业的人才都会因此被吸引到这些公司来。 毕竟这些公司能接到订单有活干,而其它接不到订单的公司只能苟延残喘甚至破产。 想到这,德约卡就不再多问了,有些东西他不知道或许会更好。 …… 一切安排妥当后,夏尔特去城防司令部走了一趟。 夏尔赶到巴黎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加利埃尼的休息室还亮着灯。 加利埃尼白天因为“巴黎大炮”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的他打算整理一下损失情况就去休息。 看到夏尔进来,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总算来了。”他说。 夏尔“嗯”了一声:“我希望您不要为‘巴黎大炮’的事过于焦虑,将军。” “就这样?”加利埃尼低垂夹鼻眼镜,眼珠上翻瞪着夏尔。 “是的。”夏尔将带来的一篮苹果放在桌上,回避加利埃尼的目光:“您的伤刚好,不应该为这些事操心。” 加利埃尼笑了笑:“或者,你之前告诉我的都是谎言?” 夏尔扭头疑惑的望向加利埃尼:“我以为毫无破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确毫无破绽。”加利埃尼将手中的文件推到一边:“但是你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什么?”夏尔不解。 加利埃尼眯了眯眼: “我认识你已将近两年了,中将,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从未见过夏尔被哪个难题难住,也从未见过夏尔惊慌失措。” “你演得有些过了,你至少应该给出一个差不多的方案!” 夏尔无语,居然是因为这老家伙清楚自己的实力。 “说吧!”加利埃尼合上手中的钢笔摘下夹鼻眼镜把它们放在一边:“你有什么方法对付这玩意。” “没办法。”夏尔的回答很简捷。 加利埃尼面色一寒,这小家伙是要反了? “我说的是实话,将军。”夏尔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为这事担心。” “为什么?”加利埃尼半信半疑。 “因为它造价昂贵。”夏尔拉过椅子坐在加利埃尼对面:“我的情报人员得到的消息是,德国人一共生产了9门这种大炮,但同一时间大约只有3门能发射,其它的需要维护或轮换保养,要么就是进厂扩膛。” 这是夏尔现代知道的信息,不过他当然可以把消息来源推到“白衣夫人”身上。 加利埃尼听了这话暗松一口气:“所以,这种大炮永远也无法成规模,最多只是像现在这样,甚至有可能会更少?” “是的。”夏尔点点头。 接着加利埃尼又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真相?是有什么计划?” “当然。”夏尔迟疑了一会儿:“不过,不是军事计划,是,生意上的计划……” “什么?”加利埃尼似乎动了真怒了:“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赚钱?” “算是吧。”夏尔点点头。 “你……”加利埃尼气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 “你知道这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惧中,巴黎陷入一片混乱,逃难者挤满了汽车站。” “不用说汽车了,连马车都满载着男女老少离开首都。” “而你却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夏尔平静的回答:“是为了赚钱,但也是为了公民的利益。” “那也不行,这些都不能成为借口。”加利埃尼声音充满愤怒:“你应该明天就把知道的公布出去。不,现在就应该这么做……” 忽然,加利埃尼反应过来,他疑惑的望向夏尔:“你说什么?为了公民的利益?”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您知道战前的法兰西是什么状况,国家命脉产业掌握在大资本家手中,他们利用这些不断收割公民财富,甚至左右国家决策,议会、军队、政府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战争时期这些资本家不敢做什么,因为这时公民正一致对外,谁敢从中作梗就是“危害国家安全”是“叛国”。 但一旦到了和平时期,他们就可以在法律的框架内为所欲为。 加利埃尼明白了:“你想从资本家手中夺回这些命脉产业?” “是的。” 加利埃尼面色稍缓,但考虑了一会儿,他又若有所思的问:“但如果你成功了,就意味着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你一人手里,这无异于事实独裁……” 夏尔没有否认:“我认为这也比一群笨蛋治理这个国家要好,您说呢?” 加利埃尼沉默了。 他相信夏尔,但对独裁没有信心。 不过他认为,至少在战争时期夏尔的做法是对的,议会始终在拖后腿。 第七百八十四章 “独立号”坦克 洛林位于法兰西东部,它的雨季比其它地区早几个月,5月初就频繁雷阵雨,进入6月后就是阴雨绵绵偶尔大雨倾盆。 此时梅斯虽说是早晨,但天色昏暗得就像黑夜似的,豆大的雨滴打在河水里“叭叭”作响,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河水随之暴涨。 黑格的指挥部设在梅斯大剧院,他认为这是最适合整顿部队的地方。 他的整顿是为了进攻,为了抢先踏进德国领土宣誓英国远征军军威和胜利。 至于梅斯的防御,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德国人不可能会进攻梅斯的,这也是法国人的地方,作为一名英国将军当然不会考虑修建它的工事和防御。 然而,兴登堡防线却挡在英军面前,几次进攻伤亡了3万余人却依旧无法前进半步。 “狡猾的德国人。”黑格恨恨的骂了声:“他们早就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因此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 “是的。”上任不久的远征军参谋长基格尔少将表示认同:“当我们进攻阿尔萨斯时德国人就在构筑这道防线,现在已基本成形。” “我们应该尽可能快的突破这道防线。”黑格焦躁的起身,喃喃自语:“否则,德国人的防线只会越来越稳固,也更难突破。” 看着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的黑格,基格尔少将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让第一坦克师参加战斗,它们装备了新型坦克,据说火力十分强悍,这或许会有所帮助。” 基格尔会说得如此保守,是因为他知道黑格始终不愿承认坦克的作用,哪怕夏尔已在战场上证明了坦克的价值。 “装备了新坦克?”黑格随口问。 “是的。”基格尔回答:“是一款称作‘独立号’的坦克,它装备有一门火炮和四挺机枪。” (上图为英国于1924年研发的“独立号”,是世界上第一款多炮塔坦克,在主炮塔周围分布了4个装备有马克沁机枪的炮塔,该设计实际体现了英国更偏向于将坦克作为步兵的火力辅助,是英国第一款“步兵坦克”) 黑格听这坦克有一门火炮四挺机枪瞬间有了兴趣,不过他转念一想,面带不屑的摇了摇头:“它不会像‘惠比特犬’那样装备四挺机枪吧?它起不了什么作用!” “将军。”基格尔说:“或许,您可以让坦克师师长来解释一下?他更清楚这款坦克的性能。” “好吧!”黑格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勉强。 因为他感觉,对坦克部队的任何一点关注都是在打自己嘴巴,会影响自己在军队中的威严。 不久,蒙蒂出现在黑格面前,左手夹着一个公文包。 此时他已升任少校。 只是作为第一坦克师师长,部下却有许多更高军衔的军官,这往往让他感到尴尬。 黑格靠在椅子上假装批阅文件,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们装备了新型坦克?” “是的,将军。”蒙蒂从公文包内取出照片和数据文件递上:“这是结合我的作战思想设计生产的一款坦克。” 黑格接过文件看了看:“你的作战思想?” “是的。”蒙蒂少校挺身: “我的想法与夏尔不同,我认为坦克更重要是伴随步兵突破防线,使部队避免出现类似索姆河战役一样的伤亡。” “因此,它更应该强调的防护和火力,而不是速度。” 黑格最欣赏的是第一句话:“与夏尔不同”。 这才是正常的。 英国是世界第一强国,他应该要有自己的作战思想和设计,应该引领潮流教别人怎么打仗,而不是跟在夏尔后面亦步亦趋,这是日不落帝国的耻辱! 黑格没看数据,他瞄了一眼坦克,目光马上就被它的多个炮塔设计吸引了。 “让我猜猜。”黑格眼睛一亮:“它的每个炮塔都有一个人操控,都可以独立作战,是吗?” “当然,将军。”蒙蒂回答:“这是对‘惠比特犬’的一个改进。” “惠比特犬”虽然也有四挺机枪,但它没有炮塔不能旋转,作战角度和效能极其有限。 “很棒的改进。”黑格赞道,放下手中的钢笔坐直了身子,同时拿起数据文件对照着看。 看了一会儿,黑格又皱了皱眉:“可是,德国人挖了21米长的反坦克壕,它能越过吗?” “不,我们不跨越反坦克壕。”蒙蒂回答。 “不跨越?”黑格愕然望向蒙蒂。 “是的。”蒙蒂挺身回应:“夏尔有架桥车,但它只能跨越18米,兴登堡防线显然有针对性的构筑反坦克壕使其无法跨越。” 黑格微微点头。 这是他们之前得出的结论。 德国人显然是针对夏尔的架桥车,因此将反坦克壕增加到21米,同时还将反坦克壕挖到主防线前且一高一低,这使架桥装甲车很难发挥作用。 蒙蒂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防线草图递到黑格面前: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坦克抵达反坦克壕前不越壕,而是沿着反坦克壕机动对德军实施近距离火力压制。” “即便它被德军炸毁,其残骸也能遮挡德军的视线,到时在德国人面前的就是一道钢铁防线和漫天烟雾。” “这可以掩护我军士兵冲锋,而反坦克壕很难阻止步兵的冲锋。” 黑格拍案而起: “说得对,蒙蒂少校。” “这就是我想说的,作战主力始终是步兵,他们才是战场上的决定因素。” “其它的一切都应该是步兵的辅助,坦克也不会例外。” 黑格与蒙蒂少校握了握手,他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难得的人才。 不可思议,他居然这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你不应该是一名少校。”黑格很客气的请蒙蒂在沙发前坐下:“我会向伦敦方面反应,让他们尽快完成你的军衔晋升。” “非常感谢,将军。”蒙蒂受宠若惊。 “这是你应得的。”黑格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文件:“你还有你的坦克,还有与坦克相配套的战术,我相信它们能在战场上发扬光大,甚至一举超过夏尔!” 英国的军官,就应该把法兰西军官踩在脚下。 法军有天才,英国当然也有!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大雨滂沱,如烟如雾。 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铁板,沉甸甸的压在法德边境的大地上。 积水迅速汇聚成一片片小水洼,又被后续的雨滴打乱,形成一片片浑浊的涟漪。 德军士兵身着雨衣在战壕内,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构筑着他们未完成的工事。 对面英军的战壕中,蒙蒂少校在望远镜中依稀能看到被德军抛 “你好歹也是苍家少主,就这么输不起吗?你已经输了,为何不肯接受现实?”叶霄问到。 空间随着先知的念想停止波动,乳白色的魔力从这个屋子缓缓散开,先知那绚烂的瞳孔也恢复成原有的色彩,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现在各个派两个名额,各个派参加选拔的人都上台来。”肖逸辰和沐婉莹率先走到了台上。 “凌将军怎么看?”几日下来,若兮不仅没有发现南宫翎任何破绽漏洞,反而觉得此人十分优秀,尤其是在对自己的态度上。 “不然你以呢,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游山玩水吗?”白展云讽道。 “这…”众人知道这是厉天行一伙在趁火打劫了,不过谁让至魔之器是别人提供的呢。 至于突围后的粮食问题,却无人提及,尽管后勤部存下的物资不少,甚至有大量的盐巴,但只有食物,却存下的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要交付给前线的运输队的。 倾天一剑一出,不把目标灭于剑下,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就是说,被斩之人的魂魄,必须要被天剑身后那可怕的血魔吞掉,这一剑才能彻底结束。要想将一个活人的身体和魂魄分开,那就必须先杀了此人。 这水潭其实不深,家用的,或会以华夏一丈来保证一定程度的安全,或就会以半丈,也就是一米二十五,来建造水池。 郑鸣从偏房里出来想找大叔,却始终见不到人,大叔砍柴的时候声音本就很魔性,真要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风龙也是怒了,龙尾一甩,啪的一声,将雷鹰砸在远处青龙山脉上,风龙俯冲撞向雷鹰。 肉身之道,同时是武道体系之一,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它的道理,只不过因为,修炼难度太大太大,而不被主流所承认,如此而已。 沐翎翎不知道是距离产生美还是怎的,总之,在自己到了桑玥仙府修炼后,却是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我突然想到,好像金蚕蛊的粉末,也是能够用来杀人于无形之中,所以就让西海龙王将这个容器的口子给封住了,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因为我这边,带了勾魂链,然后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勾到了,放到了锁魂袋里面。 谢少游的脸上露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算是肯定了陆东伟的猜测。 不过黎世高无所谓,该装逼的装逼,起码以后自家帮会成员和别的帮会成员遇见,自家帮会的成员会说:“我老大的坐骑是风龙,你老大有吗?”想想就刺激。 这种对话方式虽然私密,但杨盼想不到这根本瞒不住齐震,将她向赵佳说的话悉数听了去。 谢国华说着,把希伯特那边的事情先放下,立刻安排人手,前去支援林峥。 一团团随着奥里的恐惧而散发出的能量,仿佛浪潮一样冲楼梯上桑若涌来,就在这时,桑若意外地看到自己手上灰暗的石戒开始发光,似乎在有意识地吸收这些属于桑若的能量。 第七百八十六章 我更关心的是怎么防御 与夏尔不同的是,提贾尼对“独立号”号坦克表现出极大兴趣。 “很棒的一款坦克。”提贾尼端着咖啡走到夏尔身边,看到草图时眼睛一亮:“虽然他们抄袭了‘夏尔a1’的旋转炮坦,但四个机枪塔却能为坦克提供很好的掩护。” 提贾尼指挥过“夏尔b1”,他认为这款坦克优点很明显,装甲厚火力强悍。 但弱点也同样突出:没有机枪掩护,近身对抗敌军步兵时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很容易被敌人步兵接近并炸毁。 因此当他看到英国“独立号”四个机枪炮塔时,直观感受就是它弥补了“夏尔b1”的缺陷。 夏尔轻轻一笑:“知道坦克的设计要点是什么吗?” 提贾尼耸了下肩,他只会指挥坦克作战,或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看装备,却没那精力去深入了解。 “坦克乘员要尽量少。”夏尔朝“独立号”坦克一扬下巴:“你看看这款坦克需要多少人。” 提贾尼有些明白了:“可能需要7人。” “确切的说是8人。”夏尔更正道:“4名机枪手,还有炮手,装填手,驾驶员,和车长。” 普通坦克可以用由车长兼任装填手或炮手,但“独立号”多炮塔坦克不行。 原因是人太多了,火力朝向也多。 车长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指挥驾驶员以及4挺机枪和1门火炮的输出。 在战场紧张状态下,一名全职车长都要手忙脚乱的,兼职车长当然无法兼顾。 提贾尼听明白了:“所以,这种坦克仅仅只是自身协同都是个大问题。” …… 洛林,法德边境战场。 “独立号”坦克正缓缓朝敌人防线逼近,表面看起来有条不紊,其实内部已乱成一团。 “上尉,前方五十米发现敌人步兵炮,他们正在瞄准。” 车长赶忙对炮手大喊:“把它干掉!” “我们无法瞄准,除非把坦克停下……” “不,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成为敌人的靶子。”车长转向机枪手:“机枪压制!” “我们没有发现步兵炮,上尉,到处都是自己人。” “我也没发现。” 车长大喊:“一点钟位置,动作快,2号机枪准备……” 还没等机枪完成转向,“轰”一声,德军步兵炮已命中坦克将其打瘫在原地。 8名坦克乘员别说是协同作战了,在“隆隆”作响的坦克内部完成基本交流报个数据都有难度。 所以在通讯工具发展起来前,最灵活实用的其实就是“夏尔a1”的2乘员坦克。 “夏尔b1”坦克的4乘员还能接受,原因是它的分工十分明确:可旋转的炮塔主要用于坦克战,车身的75炮则用于支援步兵,炮手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 夏尔拿着草图继续分析:“多炮塔的另一个不足,是坦克内部空间严重不足,备弹量、装甲厚度等都会出问题。” 提贾尼点头表示赞同。 坦克乘员虽然没多大重量,但他要求的空间多,8人挤在里面至少还要能转身移动,车长有可能还要移动指挥。 这决定了该坦克武装虽强但弹药量却不足,装甲也不可能太厚。 …… “少尉,我们没子弹了。” 车长赶忙下令:“把3号、4号机枪的子弹卸下,补充1号2号。” 车长感觉位于后方的3号和4号机枪塔完全是多余的,几乎整场战斗,他们的枪口对准的都是自己人。 “哪个白痴会做出这样的设计!”车长抱怨道:“他们一点都没考虑到战场实用性。” 什么时候3号、4号机枪才会有发挥时的作用? 大概是坦克闯进敌群中吧,但那时候后方不是有自己的步兵吗? 所以这两个机枪塔的意义在哪? 正想着,“铿”一声脆响,坦克被德军穿甲弹从正面击穿,内部的8名坦克乘员瞬间在飞射的弹片和装甲碎屑中发出一阵惨叫倒在血泊中。 “独立号”坦克正面装甲设计厚度只有28mm,虽然临时增加到35mm又挂上沙袋,但近距离依旧会被德军的反坦克炮击穿。 …… “最后它们将止步于反坦克壕前。”夏尔指着兴登堡防线的布防图说:“他们希望能用‘独立号’强大的火力压制德军,同时用坦克的装甲为步兵提供掩护,这样步兵就能冲进敌人战壕与其肉搏。” “这有什么不对吗?”提贾尼眼里闪着不解,如果让他打,他也许也会使用这种战术。 “坦克的确能成为掩护,少将。”夏尔说:“但他们同时也会成为士兵前进的障碍,何况德国人还装备有火焰喷射器。” …… 一条条火龙居高临下喷向反坦克壕另一侧的英军。 英军士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翻滚跳跃的火人,吓得后方的英军士兵纷纷止步。 坦克也无法幸免。 虽然火焰无法烧穿钢板,却能使发动机温度过高而报废,如果有哪些坦克在战斗中不幸漏油,马上被引燃进而发生爆炸。 德军机枪依旧在怒吼,弹雨互相交叉着穿过火焰射向其后不断涌上来的英军,将其一个个打倒。 尸体在反坦克壕内外堆成了一座座小山,鲜血染红了壕内和积水,整个世界都成了红色的。 …… 电报递到夏尔手中。 英军的进攻失败了,几小时的进攻损失了两百多辆新型坦克三万多名士兵,惨烈程度堪比索姆河。 提贾尼吹了一声口哨,不无讥讽的说:“这些兵力和坦克都够我们组建起另一个装甲军了。” 接着他又将好奇的问夏尔:“如果是你,将军,你会怎么突破这个兴登堡防线?” 夏尔平静的回答:“如果是我,我更关心的是怎么防御,而不是进攻。” “防御?”提贾尼愕然,接着他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德国人会反攻?” 夏尔点点头。 德军指挥官是兴登堡,他要向德国人证明自己的指挥能力,证明自己比法金汉强,证明自己有能力成为德国总参谋长甚至幕后皇帝。 所以,当然不可能“守株待兔”坐享其成。 他会尽力表现出自己强大的一面!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夏尔的阴谋 雨越下越大,一遍遍的冲刷着战场上的死尸,似乎在洗刷着他们的不幸。 英军士兵已经放弃收尸了,因为尸体太多,多到他们忙不过来。 尤其有许多尸体就在敌人防线前几十米,没有达成停火协议就上去收尸无异于送死。 坐在战壕中英军士兵陷入压抑的沉默中,伤员躲在雨披下包扎着伤口,但那不会有用,雨水马上就会将所有干燥的东西打湿,包括绷带。 查尔斯上尉掏出兜里的香烟,发现它已成了一团烟丝糊。 他沮丧的将其抓成一团丢在地上。 布莱恩凑到他身边,给上尉递了一根烟:“抽我的吧,我这还有一些。” “谢谢,布莱恩。”查尔斯上尉点头接过,感激的看了布莱恩一眼。 查尔斯上尉很需要这个,哪怕下一秒就要死了也希望能来上一口。 他小心翼翼的躲在雨披下将烟点燃,深重的长吸一口,这才满足的呼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听说了吗,上尉。”布莱恩望了望四周,小声说:“夏尔对我们发出了警告。” 查尔斯上尉惨然一笑:“我们还需要警告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完蛋了!” “不,上尉。”布莱恩说:“夏尔认为德国人会发起进攻,他认为我们应该组织防御。” “防御?”查尔斯上尉一愣。 “是的,防御。”布莱恩点了点头:“如果夏尔说的是真的,我们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着布莱恩朝战壕前后望了望。 因为一直在下雨,而且英军以进攻为主,因此修筑的工事十分潦草,有些地段甚至被水淹了人无法进入。 而这些地方,就实打实的成了防线上的缺口,很容易被敌人突破的缺口。 布莱恩的话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他们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问: “你说的是真的?夏尔真这么说了?” “黑格将军怎么说?” “他认同夏尔的说法吗?” …… 布莱恩一一回答: “当然是真的,是迈克尔告诉我的,他是指挥部的通讯兵。” “至于黑格,如果他认同夏尔的说法,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做进攻准备吗?” “你们知道黑格的战术,他相信快节奏的进攻能让敌人崩溃。” 士兵们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不甘心: “他凭什么不相信夏尔的警告?” “是的,夏尔的战斗经验可比他强得多,夏尔对战场的估计从未出过错。” “夏尔至今保持着不败的纪录,而黑格却几乎没打过胜仗,但他却自大的不把夏尔放在眼里。” …… 查尔斯上尉叹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英国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强的部队。” “还有我的将军,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引领所有的战争,他们不容许夏尔对我们指手划脚,这会被认为是一种干涉和越权!” 士兵们彻底无语。 战壕内只有风雨声,还有雨滴打在钢盔上“嗵嗵”响,就像密集的子弹从天而降不断的敲击着士兵们的脆弱的灵魂。 …… 梅斯城,黑格指挥部。 黑格在接到夏尔的警告时大发雷霆,他将电报往桌上重重一拍:“这个自大的家伙,他凭什么认为德国人会发起反攻?有什么根据?或者只是主观臆测,一个猜想?” 参谋长基格尔附和道:“德国人当然不会选择进攻,他们构筑了一道如此坚固的防线,他们能舒服的呆在战壕里,为什么要出来与我们作战?” 他原本想说“德国人呆在战壕里就能获胜”,但感觉这么说似乎不对。 “当然。”黑格很肯定的点点头:“如果德国人像他说的那样发起进攻,那恰恰是我希望看到的。到时他们就失去战壕的掩护,而我们却有兵力上的优势。” 没人会傻到这个地步,德国人更不会。 基格尔考虑了一会儿,提醒道:“将军,这或许是夏尔的阴谋。” “阴谋?”黑格一愣。 “是的。”基格尔分析道:“夏尔这种说法很可能是为了迎合士兵的某种心理。” 黑格瞬间恍然。 部队在进攻中遭受惨重的损失,这会使士兵们更偏向于防御而不是进攻。 毕竟防御比进攻简单得多,也安全得多。 进攻需要士兵跳出战壕迎着敌人炮弹和子弹冲锋,大批大批的倒在前进的路上。 而防御,只需要在战壕内构筑工事,动动铁锹或拉上铁丝网。 在这时候,夏尔这样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将军给英国远征军发出一个偏向防御的警告,有可能让全军失去进攻的士气和信心。 “这个混蛋。”黑格气得面色发白:“用心极其险恶,他希望我永远也无法攻破德国人的防线。” 接着他不再迟疑,冷声下令:“封锁消息,不能让夏尔的警告传到军中。” “是,将军。” “另外。”黑格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防御的声音,明白吗?” “明白。”基格尔应声。 …… 有一点黑格是对的,这的确是夏尔的阴谋。 只不过他没猜对夏尔的目的。 对于警告英军这件事,提贾尼也不理解。 “那是英国人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发出警告?”提贾尼问:“何况,你清楚英国人的傲慢和固执,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警告,尤其是黑格。” “我知道。”夏尔平静的回答。 提贾尼奇道:“你知道?却依旧要警告他们?” “正因为我知道。”夏尔轻轻点头:“所以才要警告他们。” 提贾尼一脸迷糊,这是什么逻辑? 明知道黑格不相信,明知道他不理会,却依旧要提出警告。 夏尔给出解释,语气不急不缓: “我们都知道英国远征军内部出现严重的问题。” “殖民军甚至包括英军自己,都在怀疑黑格的军事能力。” “如果在这时候,他再出现一次严重的错误……” 提贾尼恍然大悟,他在嘴边轻挥手指作沉思状: “你给了他正确答案,但他却拒绝相信。” “最后德军却像你说的一样发起进攻,并给英军造成惨重的损失。” “然后,所有英军官兵都会把责任归咎于黑格……” 提贾尼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尔,发自内心的赞叹:“你是个怪物,将军,这已远超艺术的范畴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德军的反攻 其实不只是黑格等英国将领不相信德军会反攻,就连兴登堡的副手鲁登道夫都不赞成。 (上图为德军上将鲁登道夫,他在一战时是兴登堡的副手,与兴登堡两人被形容为像夫妻一样亲密。当兴登堡被任命为总参谋长时,鲁登道夫被任命为军需总监,相当于副总参谋长。从此,兴登堡掌握军队,鲁登道夫掌握军需,他们实际获得了军事独裁者的地位) “元帅。”鲁登道夫拿着这几天的战报疑惑的问兴登堡:“我们与敌人的伤亡比几乎达到了1:7,我们正在胜利中,为什么不继续让这种优势保持下去?” 兴登堡“嗯”了一声。 鲁登道夫更擅长政治和人际关系,他在军事和战略上欠缺足够的魄力和眼光。 这也是兴登堡能与他相处得很融洽的原因之一。 副手就是副手,即便他上窜下跳试图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但军权始终掌握在兴登堡手中,鲁登道夫能做的就只能是补充兴登堡外交手段的不足。 “你以为我们对英军的胜利是胜利吗?”兴登堡平静的反问。 “难道,不是?”鲁登道夫不太理解。 “不,埃里希。”兴登堡取下还在冒着青烟的烟斗,回答:“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夏尔。虽然我们正在以1:7的伤亡率与英军作战,但我们始终在损失‘1’,明白吗?” 鲁登道夫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大概是兴登堡看到更远的前景,他不愿意在与夏尔对决前面对英国远征军的消耗,尽管这对德国而言是胜利。 “另外。”兴登堡补充道:“英军的伤亡对我们毫无意义,但他们的物资却并非如此。” 这话鲁登道夫听明白了:“继续这样打下去,我们不可能缴获英国人的物资。但进攻却可以。” 兴登堡点了点头,起身站在窗前远眺西面。 现在,英国人的物资已经大量运抵梅斯,差不多是反攻的时候了。 …… 洛林,法德边境。 天色刚朦朦亮,英国远征军又在黑格的指挥下冒着细雨对德军防线发起进攻。 进攻照例是在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展开的。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蒙蒂紧急从法兰西紧急购买了一批迫击炮、冲锋枪和霰弹枪。 他打算效仿夏尔进攻战壕的战术,用迫击炮远距压制德军火力,再近身投掷手榴弹,最后用冲锋枪、霰弹枪抢占敌人战壕。 “只要能获胜就是好办法。”蒙蒂对自己说:“没有人会在乎我用的是谁的战术。” 但蒙蒂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黑格很忌讳听到夏尔或者夏尔的战术。 然而,这与胜利和生存比起来微不足道,大不了把它们包装一下成为英国的“改良后的战术”。 五十余辆坦克带着一万多名士兵黑压压的一片朝德军防线压去。 蒙蒂在望远镜的光圈里观察着硝烟中的敌方阵地。 一定要成功,蒙蒂对自己说。 如果这次还无法突破,他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突破了。 蒙蒂没发觉的是,德军防线经过一夜的改造已有了变化。 防线前21米宽的反坦克壕已经被填出了几十条路,附近的英军坦克残骸也被拖走了一批,无人区的弹坑还经过填补,铁丝网不仅没有增多反而变少了。 同时,德军原本应该一批批炮弹狠狠的砸向正在冲锋的英军,但现在却安静得出奇。 蒙蒂察觉到了异样,他收起望远镜皱眉自语:“搞什么鬼?” 参谋在旁边说:“可能是德国人的炮弹供应不上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少校。” 的确有这可能,德国人正处在物资紧缺中。 但转念一想,蒙蒂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是今天的第一次进攻,德军经过一夜的运输,怎么都能运到一批弹药。 如果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呢? 忽然蒙蒂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他想起了夏尔的警告:德国人即将发起进攻。 如果不是因为没炮弹,德军不愿开炮就只有一个可能:担心炮弹将土地打烂影响坦克推进。 “不好!”蒙蒂惊呼:“德国人要进攻了,马上让部队转入防御!” “少校……”参谋愕然望向蒙蒂。 部队已经进入无人区,怎么才能转入防御? “快去!”蒙蒂高声命令:“全体转为防御,把部队撤回来!” “是,少校。”参谋应声。 然而,参谋才刚转身,就见德军方向打出三颗红色的信号弹。 接着,德军防线中突然响起“隆隆”的马达声,一辆辆坦克带着士兵从防线中冒出头来迎上英军进攻的队伍。 正在进攻中的英军士兵瞬间懵了。 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逼近战壕怎么冲锋,没想到需要面对的却是德军坦克。 开在最前方的清一色的是“上西里西亚”中型坦克,不久又开出几辆庞然大物,它扁平的车身没有炮塔,体积是英军新型坦克的几倍,周围探出各种黑洞洞的枪口和炮管,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那是什么?”英军士兵惊叫起来。 “是德国人的新型坦克。” “上帝,夏尔是对的,德国人的确在计划进攻。” “我们完蛋了,他们为什么不愿听夏尔的建议,那些混蛋,他们害死我们了!” …… 因为毫无心理准备,英军在面对德军新型坦克一霎那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最先逃跑的是坦克。 几辆“独立号”坦克不顾一切的调头,即便履带一路碾压友军也加足马力。 人在面对生死的一刻会有两种极端的反应:一是从容赴死坚持到最后,二是只想着活命,其它的都不在乎。 英军坦克两种都有。 但留下来作战的坦克很快就被德军反坦克炮接二连三摧毁。 德军在与夏尔作战的过程中,已总结出了步兵反坦克炮协同坦克摧毁敌方坦克的战术。 接着,德军坦克就像虎入羊群似的带着步兵闯进英军队伍中。 这一刻,英军彻底陷入崩溃,由观望转为全军溃逃! 第七百八十九章 收购时机到了 英军会这么快溃逃,有一半原因是夏尔的警告。 夏尔准确预估了德军的动作而英军总司令黑格却将其忽略,因此当德军进攻成为事实时,英军官兵对总司令仅存的一点信任和希望也荡然无存。 如果不相信自己的指挥官,也不相信他的指挥能力,当然没有作战的士气。 这使英国远征军在接下来的防御战中几乎处于一边倒的状态,被德军像赶着羊似的打得一溃千里。 另一半原因,是德军适时祭出了k-wagen超重型坦克。 这款坦克其实只是样子吓人,它在坦克战中毫无优势可言,最高时速只有7.5公里。 这速度只比步行快一点。 实际速度比人步行慢得多,因为它的重量和庞大身躯使它一路上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途中还要不断保养,甚至隔天就要更换履带,否则就会在途中断裂。 然而,它出现在英军视线中并闯入其队伍时威风八面的样子却把英军吓坏了。 它对付起步兵来就像一个移动的火药库,4门77mm步兵炮再加上7挺马克沁机枪。 强大的火力就像在战场上掀起了一片飓风,子弹朝周围疯狂的扫射,炮弹一路追杀英军逃跑的坦克,大有一副挡我者死的气慨。 英军从未见过这种“战争机器”,出于对未知装备的恐惧同时又是自我保护的自尊心,撤退后又向友军极尽夸大它的火力和威力,结果又造成连锁反应使后方英军处于恐慌中。 以至于德军还未兵临城下,英军已出现大批逃兵。 …… 比藏西训练基地。 夏尔正与提贾尼讨论“卡车炮”的侦察方式。 “卡车炮”其它的问题都解决了,唯独侦察方式却让提贾尼头疼不已。 “‘卡车炮’的特点是快打快撤。”提贾尼一手拿着演习数据一手拿着铅笔,边划边解释:“我们试过,它最快可以在5分钟左右撤到安全区域,这意味着这种炮几乎是无敌的。” 敌人从发现目标到计算诸元,最后将炮弹打进目标区域至少需要5分钟左右。 (注:普通火炮撤离需要10几分钟,极端情况下往往还没撤离阵地敌人的炮弹已经过来了。而卡车炮原则上只需要收起驻锄就能完成战斗到行军的转换,前后只需要一分钟。) “但问题是。”提贾尼用铅笔在示意图上画了一道横线:“它的射程有十几公里,这意味着它的目标往往也是十几公里外的敌方炮兵,而我军布设在前方的炮兵观察员通常无法观测到这些远程目标。” 夏尔明白提贾尼的意思。 敌人的火力布设由前往后通常是:无人区,敌人防线,77mm步兵炮,之后才是远射程的105mm榴炮。 即便炮兵在前方布设大量炮兵观察员,但他们距离敌方105mm榴炮阵地通常有七八公里远。 更重要的是,敌方炮兵阵地往往很隐密,有时还在视线盲区,不是轻易能找到并计算出它的诸元。 如果没有诸元,即便“卡车炮”能快打快撤也无济于事。 “飞机能发现敌人炮兵阵地的位置。”夏尔说:“只要敌人炮兵开炮。” 开炮就会释放出大量烟雾,空中很容易观测到。 提贾尼无奈的摇了摇头:“观测到也没用,将军,飞机需要通过‘消息瓶’传递位置,这种方式时间长且通讯不顺畅,更无法引导炮火准确进入目标区域。”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我会解决的,交给我了。” “你会解决?”提贾尼不相信,这能有什么解决方法? “我们只需要把电台带上飞机,少将。”夏尔回答:“我们有轰炸机,又有制空权。” 唯一的问题,是电台在飞行的震动中容易发生故障,因此全程要求轰炸机保持平稳飞行。 提贾尼被夏尔这说法震撼得目瞪口呆,连说话都打结了:“电台带到飞机上?真的可以这么做?”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电台因为有体积大、易故障的缺陷,搬到战斗机上用于飞机间的通讯肯定不现实。 但这并不代表它不能搬到轰炸机上用于空地通讯。 当然,这需要战斗机护航保证它的安全,否则“保持低速且平稳飞行”的轰炸机极易遭到敌人战机的攻击。 “太棒了,将军。”提贾尼激动的摇晃着夏尔的肩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的‘卡车炮’将全面压制德国人的火炮,哪怕我们只有两个炮兵团80几门炮。” 提贾尼说的没错。 虽说夏尔这款“卡车炮”用的就是德军的105mm榴弹炮,性能与德军的一般无二。 但远程火炮间的较量,更关键的是哪一方能更快、更准确的掌握敌人的位置,打完炮弹后又能快速撤离。 夏尔如果能实现空中侦察与“卡车炮”协同,那么在这时代的炮战就像开了挂似的,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只是开始,往后空中侦察机还可以为步兵其它火炮提供数据,这对炮兵整体战斗力是个质的飞跃,哪怕法军火炮不如德军。 这时参谋递上来一封电报,提贾尼接过瞄了一眼,一脸敬佩的望向夏尔:“你又猜对了,德国人今天早上发起反攻,英军已全线溃退!” 夏尔接过电报一看,他更感兴趣的德国人投入一款超重型坦克? k-wagen? 好事。 它恰好验证了夏尔不久前在议会中提到的:“德国人正在研发一款150吨级的超重型坦克。” 至今还有些议员不相信。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同时,德军这款超重型坦克的出现以及英军的失败,会进一步加剧国内资本家的恐慌: 战局发展与夏尔估计的完全一样,德国人正在使用超重型坦克和巴黎大炮双重进攻,英国五十几万大军都被轻松击溃。 所以,现在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巴黎有可能再次陷落。 于是,资产和土地的价格将会跌到谷底。 夏尔没说什么,他淡定的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用私人电台分别给德约卡和阿曼德发了一封电报:“收购时机到了。” 第七百九十章 敲打美国 英国远征军被德军追杀了六十几公里,在付出20余万兵力损失后,逃到法兰西东方集团军群的南锡防线才缓了一口气。 德军原本还想乘胜追击,但夏尔的轰炸机飞往梅斯方向丢下几枚炸弹,德军就收住了进攻的势头。 兴登堡似乎意识到这是夏尔的警告。 夏尔拥有“带式舟桥”,随时可以在默兹河上搭起几座装甲部队快速通过的浮桥。 这意味着德军整个侧翼都暴露在夏尔部队的进攻之下。 兴登堡若是不想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境,最好的选择就是见好就收。 这是夏尔乐见的。 让英军以及甘末林的东方集团军群在默兹河东岸与德军打生打死,自己则隔岸观火。 确切的说不是“隔岸观火”,德军胜利反攻这几天夏尔赚得盆满钵满。 耕地以60、70美元一公顷的价格收购,大概是原价的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 牧场和建筑用地更是以十分之一的价格收购。 电站、水泥、钢材等与建筑相关的工厂和公司也纷纷降价出售,德约卡甚至还顺利控股两家铁路公司。 铁路公司能顺利拿下是意外,这在战争时期属于稀缺资源,兵力运输、物资补给等都需要铁路,仗打得越激烈就越重要,运输费用也就越高。 然而,再重要再昂贵也需要保护。 这两家铁路公司的所有者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法兰西的天空属于夏尔,哪些地方能否守住或者是否遭到德军轰炸,往往只是夏尔一句话或一个念头。 于是,将夏尔拉进他们的铁路公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可以说是一种“虹吸”效应。 当夏尔成长为一棵能为其它行业遮风蔽雨的参天大树时,即便夏尔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主动寻求夏尔的庇护。 …… 比藏西训练基地,夏尔抽空翻了一下德约卡送来的报表。 第一阶段的收购任务还算满意,但资金也见底了。 耕地和建筑用地大约抢到了六分之一,这差不多能满足法兰西的需求。 夏尔不期望也没必要抢到百分百,甚至一半都不需要。 保证国家安全的意思,是极端情况下这些耕地种出的粮食能保证法兰西公民不被饿死。 和平时期,则是当资本家企图囤积粮食涨价时,夏尔能低价放出粮食压价。 这也就是国家对市场的“宏观调控”。 但电站、通讯、铁路、能源这些命脉产业,夏尔只掌握巴黎附近的三分之一。 这距离保证国家安全还很远,顶多只能达到调控巴黎的程度。 还需要更多资金,至少要目前两倍到三倍的规模,才能对各行业的资本家构成威胁,只有这样才能到“调控”的程度。 去哪筹集资金呢? 夏尔想到了美国。 约瑟夫在美国囤积的各种军事物资已初具规模,兵工厂的生产也趋于稳定,是时候变现了。 也就是说,到了敲打美国的时候了。 想到这,夏尔给克雷孟梭发了一份电报: “总理阁下,鉴于目前的情况,法兰西已基本收复本国土地,而德国却实力尚存,我们无法短时间内迫使其投降。” “我认为这场仗继续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外没有多大意义。” “更明智的选择,应该与英国协商,积极寻求与德国停战谈判。” “我们的条件,是让德国归还我国所有的领土,包括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 夏尔这封电报瞬间在巴黎引起轰动。 首先是克雷孟梭在议会组织的投票表决,高达63%的议员支持与德国谈判。 “如果德国愿意归还洛林和阿尔萨斯,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是的,我们还能期望怎样呢?这是最好的结果。” “让德国人割地吗?不,那些土地上的德国人不会服从我们的管理,这可能得不偿失,最终还会走向战争。” …… 消息从议会传到民间,军民也赞成与德军讲和: “我们已受够这场战争了,夏尔是对的,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 “我甚至忘了为什么而战,为了阻止德国人的侵略?我们已经做到了。” “是的,把洛林和阿尔萨斯还给我们,我们就能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 伦敦,战争办公大楼像大多时候一样处于雾气中。 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在办公室内批阅文件,英国的优点在于她是岛国,战争发生在法兰西,对英国的工业没有多大影响。 如果说有什么影响,那就是短缺的人力以及前线失败而被削弱的世界地位和对殖民地的控制力。 这时海军大臣贝尔福进来了,他给乔治递上一封电报:“法兰西发来的,首相阁下,他们认为现在是谈判的时候。” 乔治接过电报瞄了一眼,把它放在一边,他更倾向于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我们已胜利在望了,为什么不把德国人打到无条件投降为止?”他说:“那样,我们才能得到巨额赔款。” 贝尔福提醒乔治: “首相阁下,我们的陆军在梅斯溃不成军,即便是夏尔也对德国人的‘巴黎大炮’和新型坦克束手无策。” “我相信夏尔最终能取得胜利,但代价可能极为惨重。” “这或许是夏尔提出停战谈判的原因。” 乔治不置可否:“西线只是德国人要面对的战线之一,他们多面作战现在已焦头烂额了。” 但话音刚落,参谋就接连送来几份战报: “意大利第3集团军组织了第6次伊松佐河战役,但由于缺乏预备队未能取得决定性突破,战役结束。” “罗马尼亚方向,德军阿尔卑斯军三日内高速行军80公里,击溃了位于锡比乌的罗马尼亚军,俘虏了2.5万名罗马尼亚士兵,迫使罗军后撤。” “东线,德军发起全面反攻,俄军正在撤退。” 乔治瞬间感觉世界变了,他原本还以为德国正在溃败,但事实却是他们正在各个方向获得胜利。 “首相阁下。”贝尔福补充道:“德国舰队最近在海上似乎也有动作。” 第七百九十一章 日德兰海战 柏林忘忧宫,夕阳在其背面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从昨晚起就没休息的威廉二世依旧保持亢奋,他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话。 在他与舍尔上将的计划下,决定冒险对英国海军发起一次“突围行动”。 他们都知道德国海军无论吨位还是质量都无法与英国皇家海军相提并论。 因此,制定的作战计划是派出小舰队前往挑衅,诱使英军部分舰队前出,再集中德国的主力舰队将其围歼。 这样的胜利只要多几次,德国海军就会逐渐赶上英国皇家舰队,最终与其决战并彻底将其击败。 这是唯一的机会,威廉二世想。 他已经失去了陆军的控制权,如果海军再无法胜利无法突破,他也会像德国舰队一样成为“存在皇帝”。 突然,电话响了。 威廉二世猛地抢了上去抓起话筒。 是参谋的声音:“陛下,我们在西线取得胜利,兴登堡元帅的部队打到了敌人的南锡防线。” “哦,是吗?”威廉二世一脸失望:“嗯,这很好,代我向元帅表示祝贺,还有所有参与进攻的士兵。” 放下电话后威廉二世皱了皱眉头。 夏尔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法金汉任总参谋长时他无往不胜。 兴登堡任总参谋长时,他却在默兹河西岸按兵不动。 威廉二世长长一叹,这不是什么好事,兴登堡获得的胜利越多,他的声望和地位就越稳固,自己这个皇帝就越是一个摆设。 电话铃再次响起,威廉二世沮丧的拿起话筒,有气无力的说:“是我。” “陛下,我们胜利了。”电话内传来舍尔上将激动的声音。 威廉二世的脸色瞬间转为惊喜:“是吗?胜利了,怎样的胜利?告诉我,详细些!” 威廉二世不愿一次听到结果,他更愿意知道整个过程,就像品尝美味,一点一点循序渐进,那是一种享受。 舍尔上将回答:“这场海战让人意外,我们在日德兰海域碰到了英军主力舰队,他们至少出动了150艘军舰。” “上帝。”威廉二世脸都吓白了:“150艘军舰,这几乎是我方军舰的两倍。” 其实没两倍,德国海军出动了99艘,但这差距已足够大。 “是的。”舍尔上将语速很快,他似乎还没从大战的紧张和激动中恢复过来: “我一度以为我们要完蛋了,敌人各方面都对我们形成了碾压的态势,他们的舰队首尾长10公里。” “原本我们想用优势兵力包围他们小舰队,没想到却反被他们包围。” “这是一次出其不意的大仗。” 威廉二世紧张的问:“然后呢?我们损失多少?” “我们损失4艘轻巡洋舰和5艘鱼雷艇,陛下。”舍尔上将回答:“另外有1艘战列巡洋舰和1艘无畏舰重伤,9艘巡洋舰轻伤,但她们都安全返回了,只需要花点时间修复。” (注:德国的鱼雷艇实为驱逐舰,一战时德国的叫法不同) 威廉二世“哦”了一声,难掩失望之情。 舍尔上将应该是把“冲出敌人包围圈”称作一场胜利。 虽然这的确算是“胜利”,却不是威廉二世想要的“胜利”。 没想到舍尔上将接着说:“我们一共击沉了英国人3艘战列巡洋舰、3艘装甲巡洋舰,还有8艘鱼雷艇。” “什么?”威廉二世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是的,陛下。”舍尔上将兴奋的回答:“您没听错,我们一共击沉了14艘敌舰,其中包括3艘战列巡洋舰!” 威廉二世半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兴奋的惊叫:“太棒了,上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能获得胜利,我们拥有世界最强大的海军,最优秀的水手,最优秀的指挥官……” “不,陛下。”舍尔上将打断威廉二世的话:“这是夏尔的功劳。” “什么?”威廉二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舍尔上将解释道: “‘uwd’水上飞机,陛下。” “您没看到海战的场景,我们的水上飞机配合鱼雷艇对敌人舰队发起联合攻击,这使他们防不胜防。” “我是说,当敌舰转向躲避我军发射的鱼雷时,我军水上飞机乘势对其发起进攻。” “敌舰措手不及,他们要么像靶子似的一动不动,要么乱成一团,接连被我军击沉了好几艘军舰,包括两艘战列巡洋舰,我们还重伤另一艘。” 这是舍尔上将苦心钻研的战术。 开战时,他发现英军100多艘军舰排成一行占领“t”字阵位挡在德军舰队前进路上。 如果德军舰队强行突破,就会遭到英军舰队集火攻击。 占据数量和阵位双重劣势的德军舰队只有惨败一个结局。 于是,舍尔上将将主力舰队撤回,转而用鱼雷艇集群使用鱼雷攻击。 (注:占据“t”字有利阵位的英军舰队很容易被鱼雷命中,哪怕鱼雷艇是没有目标的随意发射,因为英军军舰是侧舷朝向德舰队首尾相连,以最大侧面积展现在敌人面前) 为了躲避鱼雷,英军舰队纷纷改变朝向,以舰首面向德军鱼雷艇。 恰在这时,德国海军的“uwd”水上飞机带着鱼雷从云层中俯冲下来,朝英军舰队侧翼发起进攻。 飞机总数35架,舍尔上将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水上飞机,有一架因为故障没能顺利起飞。 它们几乎不用瞄准,因为下方密密麻麻100多艘军舰。 一枚枚鱼雷近距离投放,再划着洁白的水线驶向军舰。 英军舰队瞬间大乱,她们急着转向躲避飞机投下的鱼雷,却又被另一个方向鱼雷艇发射的鱼雷命中。 有些选择不躲避,却又只能成为飞机的靶子。 这时,德海军主力再次回头对英舰队发起了猛攻。 听完整个过程,威廉二世兴奋不已: “难以置信,我们竟然击败了英军主力舰队,从正面击败。” “仅仅只是因为有鱼雷飞机的配合。” “如果是这样,是否意味着我们已拥有突破英国舰队封锁的实力?” 第七百九十二章 突破封锁 比藏西训练基地。 提贾尼用干面包就着咖啡当早餐,他对摩托化步兵的训练很用心,甚至超过当初训练机械化步兵的热情。 夏尔对此表示不解,但提贾尼的回答却很有说服力。 “摩托化步兵是唯一一支拥有远程炮兵的部队,将军。”提贾尼回答:“瞧瞧我们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他们更多的是装备75炮。而摩托化步兵的炮兵却已发展到空地协同了,我相信这种炮兵能在战场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话没毛病。 未来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也会发展出远程炮兵,甚至还会用造价更高、防御更好、射速更快的自行榴弹炮取代。 但这时期,敌人的步炮协同以及火炮精度都有问题,发展到这程度没有太大的必要。 实在不行,借用摩托化部队的105mm“卡车炮”就足够了。 “看看这个!”提贾尼吃力的咽着面包,给夏尔递来了今天的报纸。 “德国人跟英国人在海上打了一仗。”提贾尼端起咖啡喝上一口,这才从干涩的咽感中缓过来:“有意思的是,他们双方都宣称自己获得了胜利。” 夏尔“嗯”了一声,接过报纸浏览战况。 “不过他们说的似乎没问题。”提贾尼接着分析:“德国人获得了战术胜利,他们以4艘轻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的代价,换了英国人14艘军舰,其中还有3艘是战列巡洋舰。” 大炮巨舰时代,海战更重要的是战列舰的数量和损失,其它军舰不过是战列舰的补充。 因此,这场海战德国是以0:3的伤亡比大胜。 提贾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声音中带着些遗憾:“而英国人,获得了战略胜利,他们成功挡住了德国舰队的突围。” 夏尔轻轻一笑:“你是这么认为的?” 正拿了一叠文件准备批阅的提贾尼手上一顿,抬头望向夏尔:“难道不是?” 夏尔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德国人像我们一样成功把鱼雷带上了飞机,少将,而且是水上飞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提贾尼一脸茫然:“可它们只有30几架,不成规模。” “重点是这些飞机能轻易击沉战列舰。”夏尔回答。 鱼雷机的进攻的确不容易,甚至可以说苛刻,比如保持平稳飞行、速度不能太快等等。 如果敌人军舰防空火力完备,鱼雷机大概率会在进攻中被击坠。 然而。 现在是一战,鱼雷机刚发明不久,英国海军根本没意识到军舰防空的重要性,也没有合适的防空火力。 于是,鱼雷机在海上几乎是无敌的。 提贾尼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德国人已可以突破英国舰队的封锁,依靠水上飞机?” 夏尔轻轻点头。 他之所以要把鱼雷机展现在德国人面前,根本原因就是这个:让德国舰队突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从而能从北欧中立国购买到物资。 只是现在,德国人暂时还没发现这一点。 这时,通讯兵拿着一封电报上前报告道:“将军,海战有新情况,德国水上飞机在挪威卑尔根港附近海域再次击沉了3艘军舰,其中包括一艘战列舰。” 提贾尼半张着嘴望向夏尔,这家伙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夏尔则暗赞一声,德国海军这个舍尔上将的领悟力不错,短时间就抓住了重点。 …… 这是舍尔上将苦思了一夜的结果。 由于德国海军与英国皇家海军力量相比过于悬殊,因此舍尔上将一击得手后见好就收,马上将舰队调回汉堡港。 汉堡港一直以来都是德国最大的军舰维修基地,负伤受损的军舰可以在这里快速恢复战斗力,舍尔上将这么做是为了下一次进攻做准备。 然而,舍尔上将却不满足于此,也不满足原计划的“消耗”战略。 今天能获胜依旧有运气的成份。 如果英国舰队不是后撤而是不顾一切的与德国舰队展开“决战”,德国舰队可能依旧会因为数量因素而全军覆没。 德国要的是物资,是与北欧中立国贸易。 没有突破封锁的胜利终归不能算是胜利。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呢? 忽然,一个大胆的构想在舍尔上将脑海里形成:水上飞机,为什么不用水上飞机突破封锁? 舍尔上将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是的,这才是夏尔真正想告诉我们的,这个家伙,他帮了我们大忙!” (上图为汉堡到挪威重要港口卑尔根的航线,该航线远离英国本岛,在英国“骆驼”战斗机航程之外,因此德军的“uwd”带上鱼雷几乎是无敌的,可以随意进攻出现在附近海域的英国舰队。) (上图两红圈位置分别为英国的奥克尼群岛和设得兰群岛,英国在这两个群岛建有港口,其主力舰队就以这两个群岛的港口为基地对德国海军实施封锁,主要封锁目标就是挪威的卑尔根港) 舍尔上将怀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向威廉二世报告: “我们太笨了,陛下,我们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夏尔早就给了我们答案,只是我们不知道利用。” “用飞机突破封锁,完全不需要像海军一样必须消灭英国舰队,我们只需要把它们驱离。” 威廉二世不明白:“驱离?就算是驱离,也必须在海上击败他们,不是吗?” 这是长期处于没有飞机的海战中的惯性思维,威廉二世始终觉得只有舰队才能“驱离”敌人舰队。 36架水上飞机能做什么?它们每次只能带36枚鱼雷。 “不,陛下。”舍尔上将回答,一向冷静的他此时连声音都在颤抖:“只需要飞机就可以,虽然它们只能带36枚鱼雷,但只要它们在空中巡逻,英国人的舰队就不敢靠近。” 威廉二世猛然醒悟,他愣了一会儿后忽然大笑起来: “说得对,将军,天才的想法!只要敌人舰队靠近,就必然遭到飞机的打击,虽然可能不多,但却很危险。” “所以,他们只能回避,只能被我们驱离。” “上帝,没想到突破封锁的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第七百九十三章 航线安全 实战效果超出舍尔上将想像。 舍尔上将制定的作战计划很详细。 从汉堡到卑尔根港一共800公里,恰好是“uwd”水上飞机带上副油箱能飞到的距离,一来一回肯定不行,更别提在目标海域上空巡逻。 然而,“uwd”是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的好处就是在海面可以降落,可以通过军舰甚至潜艇补充油料,必要时还可以用补给船加挂鱼雷或更换飞行员。 这就解决了航程和载弹量不足的问题。 舍尔上将甚至考虑到,这些水上飞机在执行高强度任务的过程中一旦出现故障,收回维修的难度很大。 因此在补给潜艇里准备了用于更换的零件和维修人员,以便在海上为其维修和保养。 最大的困难是北海海况,一旦风浪太大水上飞机无法降落补给,没有油料的它们返回德国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急于突破封锁的舍尔上将已顾不上这些,连夜就将水上飞机派了出去。 第二天天色才刚朦朦亮,一支毫无防备的英国舰队就遭到水上飞机的鱼雷攻击。 水上飞机一共释放了23枚鱼雷,击沉了一艘战列舰两艘驱逐舰。 胜利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了舍尔上将的指挥部和威廉二世的书房。 威廉二世甚至激动得掉下了眼泪,这不只是因为他有望再次获得权力,更因为德国总算突破了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 他双眼微闭,轻轻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声音略带哽咽:“母亲,我做到了,但你不会为此骄傲,是吗?” (注:威廉二世的母亲玛丽皇后,是英国公主,从威廉二世懂事起,玛丽皇后就一直教育威廉二世英国皇家海军是无敌的,不要试图挑战英国皇家海军而应该顺从。) …… 德国海军在北海突破封锁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似的引起协约国的轰动。 法兰西人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他们而言,德国海军是拉芒什海峡另一端的事,是英国与德国之争。 法兰西只要有夏尔就够了,他们更关注的是陆地上的战争能否获得胜利。 因此,报纸不咸不淡的发表了一些担忧: “德国人突破了北海封锁的结果,使他们能获得北欧的资源。” “这毫无疑问将缓解他们国内紧张的局势。” “这也证明夏尔的估计是正确的,我们没有必要再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应该尽快与德国展开停战谈判。” …… 英国媒体就像炸了锅似的乱了。 《泰晤士》报几乎把这一战形容成了英国的末日: “我们的陆军在战场上表现得如此不堪,唯一支撑着我们大国信仰的就只有皇家海军。” “这是世界第一强大的海军,但现在居然连封锁一个港口一条航线都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海战模式似乎自此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已不再像之前一样由军舰决定胜负了,而是飞机,它比战列舰便宜得多,却能决定战列舰的生死!” …… 《卫报》的报导也十分悲观: “一直以来我们都感觉自己很安全,因为英国是岛国,她四面环海。” “原则上只要有最强大的舰队,就没人能威胁到英国本土。” “但事实却告诉我们并非如此。” “德国人如果能用飞机逼退我们强大的舰队,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同样可以打开我们的港口直接登陆?” “甚至,这些飞机还能直接把炸弹丢到我们头上!” …… 伦敦战争办公大楼。 军需大臣嘴里叼着雪茄,在烟雾中皱着眉头看着北海发来的战报。 温特将军走到他面前挺身敬了个礼。 军需大臣“嗯”了一声,缓缓将战报推到温特将军面前:“你知道这件事吧?” “是的,阁下。”温特将军回答。 “虽然这是海军的事。”军需大臣说:“但它同样关系到我的职责,我是说军需。我想知道我的运输航线是否安全?” “当然,阁下。”温特将军语气肯定:“德国人钻了一个空子,我们的‘骆驼’战机航程不足,无法飞到卑尔根上空护航,其它地方就不一样了。” 军需大臣稍稍放心:“所以,报纸说的不是真的?” “当然。”温特将军解释道:“德国人不可能用这种飞机进攻本岛,我们的‘骆驼’战机会在它们抵达海岸线之前将其击坠,它们同时也会保护我军航线的安全。” 军需大臣什么也没说,皱着一张脸冷冷的瞪着温特将军。 温特将军似乎明白军需大臣的意思:“是的,阁下。鉴于鱼雷飞机表现出惊人的作用,我们已经在研发这款飞机了。” “你误会了,将军。”军需大臣从嘴上取下雪茄:“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当然,阁下。” 军需大臣微微点头:“我们一共有多少架‘骆驼’战机?这些‘骆驼’战机需要多少机场、多少燃油,才能保证我们的航线不被敌人攻击?” 温特将军愣住了。 军需大臣一语中的。 英国现在只有50几架“骆驼”战机,它们全都投往西线用于争夺制空权,国内只留有几架用于教学和训练。 (注:现代有专门的教练机用于训练,一战时飞机刚发明不久,还没有教练机的概念,只能用战斗机替代) 而北海随便也有近千公里有可能被德军攻击的航线,就凭那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骆驼”战机,怎么能保证航线安全? “需要我提醒你吗?”军需大臣继续说:“我们的商船载有上万吨物资,只要一枚鱼雷,一枚,就能把它们全部送进海底。” “我明白,阁下。”温特将军汗颜:“我会,我会让他们加快战机的生产……” 军需大臣轻轻摇头:“不,将军,你要的不是这个,你需要去一趟巴黎,见见夏尔。” “夏尔?” “是的。”军需大臣回答:“我听说,他正在生产一种军舰,一种装备有新型防空机枪的军舰。那才是我们需要的,明白吗?” 温特将军恍然大悟:“是,阁下!” 第七百九十四章 齐默尔曼电报 1916年是美国的大选年,威尔逊总统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与竞选团队紧张的筹备四个月后的选举。 “情况怎么样?”威尔逊问竞选助理。 “休斯的民调有所上升。”助理的声音透着些忧虑:“他的主张似乎更受欢迎,他认为我们在应对德国人的潜艇战中过于软弱,您让美国看起来很脆弱。” 威尔逊手上没停,嘴里“嗯”了一声。 休斯是个聪明而又强劲的竞选对手,两人的民调始终不相上下。 在野党的休斯有一个先天优势,他可以指责威尔逊过去四年里哪些哪些做得不好、不够,而他能弥补这些不足。 其中之一,就是休斯认为即便“美国中立”也应该积极备战,并在德国人潜艇封锁的问题上表现出应有的强硬。 威尔逊继续签字,随口问:“你认为,他的民调上升是偶然还是其它原因?” “可能与,最近欧洲战场的不利有关。”助理回答。 威尔逊停住了笔,疑惑的望向助理:“战场不利,人们却选择支持休斯?” 难道不是更应该远离战争吗? “是的。”助理将民调递上,解释道:“因为战场不利,人们认为参加战争或许不可避免,于是更偏向于支持休斯的备战理念。” 威尔逊沉默了。 他的竞选口号是“威尔逊使美国免于战争”,这是利用了选民害怕战争希望和平的心理。 没想到选民却在这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不只是中低层选民,总统阁下。”助理补充道:“许多政客和资本家也有参战的意向。” 威尔逊“嗯”了一声。 这一点勿庸置疑,政客和资本家是为了英国的100亿美元贷款不至于成为坏帐。 因此,夏尔一提出“为和平谈判”,他们就急了: “战争必须进行下去,否则我们都会因为收不回贷款而破产。” “是的,直到德国人彻底投降并给出赔款。” “100亿美元,没人能承受这样的代价。” …… 甚至,威尔逊认为这才是主因。 因为这些资本家控制着媒体和舆论,并利用它们潜移默化间操控着民众的意愿。 资本家们很擅长这个。 威尔逊感觉到了危险,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自己很可能会输给对手。 但是,该怎么改变呢? 由“远离战争”变成“积极备战”? 这不只有见风使舵的嫌疑,还跟在休斯的后面被批评为没有主见。 就在威尔逊犹豫不决时,参谋送来一封电报:“总统阁下,巴黎送来一份密电。” “巴黎?”威尔逊心下奇怪。 因为同族的原因,又或者是英国是世界第一强国,美国默认西线是由英国领导,因此更多与英国接触而不是法国。 现在巴黎却送来一份密电。 而在总统办公室内能称得上“密电”的,就是最高机密连参谋都无权看。 会是什么呢? 带着疑惑,威尔逊拉开信封取出电文,看了一眼后瞬间目瞪口呆。 那是法兰西情报人员截获的一封德国发给墨西哥的密电,破译之后得到的电文显示德国正试图与墨西哥合作以此拖住美国。 “我们将竭力使美国保持中立。” “如计划失败,我们建议在下列基础上同墨西哥结盟并协同作战。” “我们将会向贵国提供大量资金帮助,墨西哥也将重新收复在新墨西哥州、得克萨斯州和亚利桑那州失去的国土。” “德国保证承认贵国对这些土地的主权。” (注:这三州是美国自1846年到1848年美墨战争中吞并的土地,共240万平方公里。以上电文是真实的,因为是德国外交秘书齐默尔曼发出的,因此被称作“齐默尔曼电报”,它被视作美国参战的导火索) 威尔逊“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丝滑改变政见甚至跑在竞选对手前头的机会。 “把这封电报交给报社。”威尔逊将电文递给助理,下令:“一字不漏的发表出去。” 助理接过电报瞄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德国人居然把手伸到美洲,还要与墨西哥结盟妄图吞并美国领土? 战争无法避免了。 果然,电报内容刊登到报纸上瞬间引起美国民众的怒火: “我们始终保持中立和克制,即便有美国人在德国的潜艇下丧生,但这却无法阻止德国人把战火烧到美国。”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挑起墨西哥与我们的战火,好让美国无暇他顾。” “这是对我们的挑衅,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必须给他们好看!” …… 美国民众之所以保持中立,相当一部分是因为《门罗宣言》:只要战事不发生于美洲美国就保持中立,否则美国将视之为敌意行为。 现在战事虽然没有发生,但德国与墨西哥暗通款曲已是赤祼祼的敌意行为,美国当然不能容忍。 这时,威尔逊又把握住机会向所有人发出号召: “先生们,事实证明一味的退让无法得到和平。” “世界必须是安全且民主的,权利比和平更可贵。” “我们将为我们的利益作战,我们没有任何自私自利的目的和追求。” “我们不想征服别人,我们不为自己索取赔款,我们不为自愿的牺牲寻求物质上的补偿。” “我们只为伟大的道德原则而战,这场斗争不只是为了反对德国,更是为了反对所有的专制政治!” 美国人民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一声声响应威尔逊的号召: “我们应该发起一场结束战争的战争。” “德国人正在与全人类作战,我们必须与协约国站在一起守护人类文明!” “武装起来,不应该再有任何限制!” …… 远在大西洋另一侧的威廉二世只怕怎么也没想到,他自以为聪明的一个举动会将这世上第一工业大国拖入战争。 不过他应该想到。 因为美国参战在夏尔提出要与德国停战谈判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美国资本家不可能让战争在谈判中结束。 这封电报,不过是给了美国一个完美的借口。 第七百九十五章 美军总动员 威尔逊没有第一时间向德国宣战,他选择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是他的高明之处,等到民众和议员都普遍支持参战时,他再做决定,这时才能更安全也更能获得认同。 而他的竞争对手休斯,就只有一个选择:跟着威尔逊后面支持参战。 那时,休斯就成了毫无新意的跟随者,甚至为了能充分利用每一点资源,休斯更应该放弃竞选与现总统威尔逊团结在一起。 无论选择哪一个,休斯都将处于被动。 战争动员马上开始。 动员前,美国陆军总数不到30万人,空军尤其薄弱,飞行员只有150人,拥有的战斗机只有区区50架,而且极为落后。 (上图为美国参战前空军装备的飞机,由柯蒂斯公司生产的jn-4,其造价只需300美元,无武装,由于过于落后只用于无空战的侦察,但大批量生产,短短一年多就生产了6813架用于培训飞行员) 大学教授出身的威尔逊总统对军事不够了解,因此第一时间就找来了时任墨西哥远征军司令的潘兴准将。 (上图为潘兴,1906时还是一名少校,受当时总统罗斯福赏识,破格将其连升三级升为最年轻的准将。) 威尔逊问潘兴的第一句话是:“将军,你认为我们需要征召多少军队?” 潘兴挺身反问:“您指的是什么,总统阁下?打败德国人还是让他们投降?” 威尔逊总统疑惑的问:“有区别吗?” “当然。”潘兴似有所指:“打败德国人不需要我们,夏尔就足够了。但是,让他们投降……” 潘兴适时收住嘴,脸上挂着一丝嘲讽。 区别难道不明显吗?美国军队为什么而战? 威尔逊总统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挺直了胸膛站在潘兴面前。 作为一名政客,他知道越心虚就越要表现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当然是让德国人彻底投降,将军。”威尔逊说:“我们不得不应战,他们不该把手伸向墨西哥。” “是,总统阁下。”潘兴点了点头:“我完全赞同。” 但他望向威尔逊的眼神却不是这么回事。 潘兴是赞同参战的,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赔款,而是为了让美国军队努力跟上欧洲各国的步伐。 否则,不懂战术、装备也严重落后的美国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鱼肉。 威尔逊装作没看见潘兴眼神中的不屑,面不改色的与他握了握手:“很好,我们达成了一致。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们需要征召多少人?” 潘兴略一迟疑:“我认为,需要征召所有21岁到31岁的年轻人。” 威尔逊脸色微变:“你疯了,那可能有200万人!” 潘兴“嗯?”了一声:“只有200万人?那么,我们就要考虑扩大年龄范围了,您看从18岁到45岁如何?能征到500万人吗?” “你的意思是……”威尔逊被这个数字吓住了:“你是说,我们需要再投入500万人才有可能赢得胜利?” 潘兴平静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的,总统阁下。”潘兴有条不紊的分析: “看看现在的西线吧,英法联军已有300多万人,但也只是把德国人控制在默兹河以东一带。” “东线俄军目前为止累计动员了上千万士兵。” “虽然有许多人开小差,但现在在战线上的依旧有600万人左右。” 接着潘兴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而现在,东线已摇摇欲坠了,一旦东线崩溃,您认为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补上这个缺口?” 威尔逊愣住了。 他只想参战,只想提升民调拿回贷款,却从未认真计算过需要多少兵力。 现在被潘兴一说,他才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个灾难。 潘兴补了一句:“或许我应该提醒您,目前为止不确切的统计,英法联军已伤亡了300多万人。知道这个后,您还认为500万人很多吗?” 威尔逊无言以对。 美军无论是战术、装备还是经验都无法与英法军相比。 所以,潘兴是对的。 如果英法联军要用300万填,美军就有可能要把500万全填进去。 好一会儿,威尔逊才艰难的说: “好吧,我们,我们会先征召一百万名士兵。” “你将成为远征军总司令,将军。” “做好准备,带着他们到敦刻尔克向基钦纳将军报到!” 潘兴没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威尔逊。 “有什么问题吗?”威尔逊问。 “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潘兴说。 “什么?” “我们需要的不是500万,而是1000万人。”潘兴回答。 威尔逊无名火起:“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只是你的一个念头,就决定500万人的生死吗?那可是一个个年轻人的生命!” “不,不是我的一个念头,总统阁下。”潘兴平静的回答:“而是您的。” 威尔逊侧了下头,他不明白潘兴这话是什么意思。 潘兴揭开了谜底:“如果您让我向基钦纳报道并接受他的指挥,可能1000万都不够。” 威尔逊恍然:“你希望独立作战?可我们没有在西线作战的经验,我们绝大多数都是新兵……” “我很愿意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潘兴打断威尔逊的话:“如果再加上夏尔的装备,我们可能只需要100万人。” 威尔逊笑了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基钦纳指挥需要1000万,夏尔指挥只需要100万,两者相差十倍!” “我从不开玩笑,总统阁下。”潘兴挺身回答:“我是认真的。” 威尔逊摇了摇头,他始终不信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你们应该在英军的统一指挥下作战。”威尔逊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是一个联盟,将军,你应该知道团结的重要性。” 如果不承认英国的指挥,西线的部队很可能会四分五裂各自为战。 “好吧。”潘兴语气中充满无奈:“如您所愿,但我希望我能有一定的自主权。” “当然,你会有的。”威尔逊自信的点了点头。 英法的物资相当一部分是美国给的,仅凭这一点,美国军队的意见就应该得到足够的尊重。 第七百九十六章 逼迫美国参战 被任命为美国远征军司令的潘兴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组织征兵、为部队制定训练计划、分配教官等等,他本应该呆在美国与部队在一起。 然而,潘兴刚从白宫出来就带上他的参谋长哈伯德飞往纽约。 (上图为一战时潘兴的得力助手詹姆斯.哈伯德准将,他负责远征军的日常组织和后勤协调,一战初期美军没有头盔,军官们常常佩戴法式或英式头盔,哈伯德配戴的就是法制亚德里安头盔) (也有美国军官这样做,把亚德里安头盔的徽章去掉,写上“us”) 飞机在纽约机场降落,潘兴马不停蹄的跨上了早就等在那汽车。 哈伯德终究还是没忍住,他问潘兴:“我们去哪,将军?” 潘兴漫不经心的回答:“法兰西。” 毫无心理准备的哈伯德吃惊得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法兰西?可是……” “我不认为这是合适的时候,将军。” “您应该呆在美国,跟您的部队在一起……” 哈伯德有些慌了,远征军需要潘兴这个司令主持大局,但他却丢下部队只带几个人就赶往法兰西。 潘兴侧身避开车窗吹来的风,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根烟,随手给哈伯德递上一根。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后才反问:“我留在这能做什么?” “有很多事,将军。”哈伯德不解:“主要是训练。” “是吗?”潘兴转头望向哈伯德:“我们所有的战争经验都是来自印第安战争、还有圣胡安山,或者在墨西哥对付游击队,你知道该怎么训练部队吗?我是说面对德国人。” 哈伯德愣住了。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这场仗,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训练。 “我们的训练很可能是错的,詹姆斯。”潘兴朝哈伯德轻轻点头,但眼神却很慎重:“这意味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甚至会害了士兵,明白吗?” 哈伯德表示赞同。 错误的训练方向会使部队形成一种惯性,一旦他们在战场上依据这种惯性作战,就必然会付出代价,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潘兴目光望着前方出现在视线中码头,若有所思:“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而不是训练、征召兵力,或者其它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哈伯德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个人可能会有帮助,将军。” “他叫约翰逊,是军方坦克实验室的人,他从夏尔那购买了‘夏尔a1’坦克并研究战术。” 潘兴眼睛一亮:“把他叫来,我可能会用得上他。另外,把伯纳德公司在美国生产的装备买下。” “哪一样,将军。”哈伯德问:“买多少?” 潘兴难以置信的望向哈伯德。 如果不是因为与他多年合作,潘兴会因为这句话把他踢出车外。 美军要从30万扩编到100万,不久的将来还有可能到200万甚至500万。 所有的一切都奇缺,尤其是军火。 而哈伯德,这个负责日常组织和后勤协调的家伙,居然问“哪一样”,“买多少”! 美国和平太久了,对战争完全没概念,哈伯德也不例外! …… 法兰西比藏西训练基地,夏尔正在享用自己午餐,一份洛林咸派。 (上图为洛林咸派,为洛林的特色食物) 夏尔没什么感觉,它其实就是加了火腿、三文鱼、洋葱之类的面包。 西方人的食物翻来复去的都差不多,面包夹肉就是汉堡,面包上加芝士之类的是披萨,面包里夹着馅就是派。 不过相比起战场的伙食,它还算是美味。 “今天是什么日子?”夏尔问朝咸派扬了扬下巴,问提贾尼:“我记得比藏西不属于洛林,但却有洛林的特色食物。” 提贾尼放下刀叉,做了一个吹蜡烛的动作:“6月12日,将军,生日快乐!” 夏尔一愣,回答:“谢谢,少将。” “不,不用谢我。”提贾尼再次将注意力转向食物,耸了下肩:“我严格遵守你的命令,战场没有过生日这回事。这是维克多先生为你准备的,他打听到你的生日。” “维克多?”夏尔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 提贾尼解释道: “他在梅斯有工厂,在我们攻进梅斯时他带领工人起义。” “英国人战败时,他害怕被德国人清算,所以逃到这来了。” “我想,他是想借这块咸派提醒你不要忘了洛林!” 夏尔轻轻一笑,这是希望自己带兵再次打回去解放洛林,尤其是梅斯。 “他为什么不跟着英国人一起逃。”夏尔问。 “显而易见。”提贾尼含糊不清的回答:“他们认为逃到这更安全,也相信你能带着他们夺回自己的东西,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夏尔微微摇头。 只怕要让他们失望了,这片地是夏尔打算用来消耗英军和德军实力的。 这时通讯兵给夏尔送来一封电报,是德约卡发来的: “生日快乐,我的孩子!” “一个好消息,美国政府高价购买约瑟夫军工厂的所有库存和产能,我们一共赚了6亿多美元,这还只是首批。” “你的决策很成功,我们甚至连头盔都卖了高价,在美国设厂十分明智,也很有远见。” 这是对美国的敲打起了作用,夏尔很满意,又有资金可以继续在法兰西收购优质资产了。 “好消息?”提贾尼问。 “是的。”夏尔回答:“美国准备参战了。” 提贾尼手中的餐刀“铿”一声掉在盘子上:“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夏尔:“很意外?” 提贾尼轻轻摇头,面色很难看:“虽然不意外,但是……战争又要继续了。” 提贾尼接受了夏尔之前告诉他的事实,这场战争是资本家不希望停止。 所以他知道,美国的参战不是来阻止战争的,而是来阻止谈判阻止停战的。 夏尔自顾自的吃着盘里的咸派。 虽然是他提出的“谈判”与“停战”,但他从未想过真正实现。 夏尔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逼迫美国参战。 包括那封被解密并送到美国的“齐默尔曼”电报。 第七百九十七章 防空机炮 夏尔吃到八分饱,正端起牛奶时,看到温特将军笑吟吟的走进办公室。 “夏尔,我的朋友。”温特将军将手中的一个礼盒递到夏尔面前:“好久不见,这是给你的礼物。” 夏尔瞄了一眼,产自危地马拉的高档咖啡豆。 夏尔听说过这种咖啡,因为它在法兰西航运的禁运清单中,属于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温特将军凑近了些,轻轻拍了拍手中的礼盒压低声音:“产自安提瓜,将军,请你笑纳。” 安提瓜产区就是顶级中的顶级了。 那里的咖啡豆因为火山土壤和微型气候品质优异,价格被炒到了300多美元一盒。 夏尔淡定的点了点头。 温特将军太小看夏尔了,现在的夏尔对几百美元没点感觉。 尤其这是军营,士兵在吃苦、公民正在接受“战时配给制”,而夏尔却在享受300多美元一罐的咖啡。 这罐咖啡豆甚至够买一架美式jn4飞机,简直就是犯罪! 这事要是传出去,马上就会给夏尔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夏尔没有迟疑,朝通讯兵扬了扬头,将咖啡推了过去:“送到仓库,分配给伤员。” “是,将军。”通讯兵肃然起敬,端端正正地向夏尔敬了个礼,双手端着咖啡下去。 温特将军有些尴尬,他摊了下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夏尔起身与温特将军握了握手: “我代伤兵向您表示感谢,将军。” “只不过,这在英国军队中可能很流行,您已经习惯了。” “但在我的军队里却并非如此。” 温特将军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知道,这就是你百战百胜的原因之一。” “算是吧。”夏尔招呼温特将军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勤务兵给两人端上了咖啡。 “您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这点事吧?”夏尔问。 “当然。”温特将军回答:“我听说,你正在生产一款新型军舰,而且这型军舰将装备一种防空机枪?” “这是谣传,将军。”夏尔回答得很干脆。 温特将军愕然:“你是说没有防空机枪?” “没有。” 温特将军不相信:“可是,你怎么应对敌人的飞机?我是说你的军舰。” “我的军舰?”夏尔笑了起来:“你认为法兰西的军舰有应对敌人飞机的需求吗?” 温特将军无言以对。 法兰西军舰的确没有这方面需求,他们在英吉利海峡一端,基地在安特卫普,德国军舰不可能从这个方向突破,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拜托,将军。”温特将军不甘心:“是你发明的鱼雷飞机,现在德国人学会了你的战术,他们像你一样把鱼雷搬上飞机,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为这负责?”夏尔反问:“或者,你认为我应该向德国人讨要版权费?” 温特将军赶忙否认:“当然不。但既然鱼雷飞机是你的发明,你就一定会有对付它的办法,是吗?” 夏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温特将军眼睛一亮,上半身不自觉的前倾凑近了些,眼中透着期待:“所以,你有对付它的办法?” 夏尔点了点头:“它不是防空机枪,是防空机炮,将军。” 温特将军瞬间瞪大双眼:“机炮?你是说,它比机枪有更远的射程?” 夏尔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草图递了上去:“最远射程4389米,有效射程914米。” (注:防空最远射程也是有意义的,精度虽然不高但可以依靠火力密度命中。有效射程指排除人为枪法因素,子弹散布在可接受范围内,大概率能命中目标的距离) 温特将军看到草图后兴奋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反制的装备!” 接着他又热切的望着夏尔:“你会卖给我们的,是吗?” “很遗憾,将军。”夏尔回答:“这是我们的最新装备,不对外出售。” “可我们是盟友……” “盟友也不行。”夏尔摇着头: “您知道的,这款防空机炮一旦泄漏,意味着德国人将会用它对付我们的轰炸机。” “不只是海上,还会出现在陆地上。到时就会威胁到法兰西的制空权。” “我不得不保持足够的谨慎。” 温特将军沉默了。 夏尔的理由很充分。 法兰西是拥有制空权的一方,天上到处是法兰西的飞机,德国空军只能避而远之。 如果防空机炮出现在德国人手里,就相当于把克制自己的东西送到敌人手中,这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场形势。 所以,它的确不适合出口,哪怕英国是盟友。 夏尔端起了咖啡,不紧不慢的说:“或许,你可以谈谈碰到了哪方面的麻烦。” “卑尔根港。”温特将军轻叹一声: “我们正在失去对它的控制。” “德国人用挂载了鱼雷的水上飞机驱赶我方舰队,再派出军舰控制航线。” “他们就要成功了,到时德国人就能从卑尔根港源源不断的获得需要的物资。” 夏尔知道这些,他不过是想听温特将军亲口说出这话。 夏尔想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拥有全球最强舰队的皇家海军,在德国轰炸机的威胁下会有多狼狈。 “所以,你们想到了防空武器?”夏尔问。 温特将军“嗯”了一声: “我们注意到一点:德国人的轰炸机在投掷鱼雷时必须保持平稳飞行,还要降低速度和高度。” “我们认为防空火力能发挥很好的作用。” “当然,我指的是有效的防空火力。” 现有军舰的防空太过无力,马克沁机枪子弹偏小,无法对木质机体造成太大伤害,同时还有射程近的缺点,能打中目标的时间窗口太短。 (注:指的是高角度对空射击的射程) “砰砰炮”,虽然口径大,但射速太低,命中率同样不尽人意。 接着,温特将军想起这种鱼雷飞机是夏尔发明的,他当然知道这些特性,自己这是班门弄斧了。 这让温特将军很沮丧。 世界第一强国,而且是高高在上的英国皇家海军,居然要在夏尔面前低声下气。 第七百九十八章 这是你们求我的 温特将军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夏尔给英国皇家海军设下的圈套。 “防空机枪”这个谣言是夏尔放出去的,否则温特将军根本不知道夏尔手里有新型防空武器。 “这的确是个问题。”夏尔若有所思:“一旦失去卑尔根港的控制权,丢掉的就不是一个港口,而是整个北欧。”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夏尔没说:英国将丢掉世界最强海军这块金字招牌,这才是英国最不能容忍的。 “是的。”温特将军恋恋不舍的拿着草图: “我知道你很为难,中将,但我们很需要这款装备。” “我向你承诺,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绝不会让它落入德国人手里。” 夏尔语气坚决: “这是不可能,将军。” “我不会把法兰西航空团乃至法兰西的安全建立在对你的信任上。” “虽然我很愿意相信你,但这不只是我的事。” 温特将军沉默了,最终无奈的点头:“我能理解。” 就在温特将军陷入绝望时,夏尔话锋一转:“不过,我却有个想法,它或许能改变这个局面。” “什么?”温特将军重新燃起了希望。 “合作,将军。”夏尔说: “就像我们的‘回声探测仪’也是不能出售的装备,但我们却与贵国舰队合作得很愉快。” “我们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式,让法兰西舰队参与对卑尔根港的封锁。” 温特将军马上表示赞同,他手指在虚空中一点: “很好主意,中将。” “法兰西的舰队帮我们击坠那些轰炸机,或者把它们赶走。” “然后我们就将控制住卑尔根港和航线。” 上钩了,夏尔心下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的,但问题是,安特卫普距离卑尔港至少550海里(约1000公里)。” “法兰西舰队怎么才能往返两地之间执行任务?” 温特将军脱口而出:“它们不需要这么做,它们可以停靠在设得兰群岛的勒威克港。” (上图为设得兰群岛的勒威克港,它是设得兰群岛主岛上的最大港口,也是英国最北的主要深水港) 这时夏尔反而犹豫了:“可以吗?我是说法兰西海军停靠进英国港口,又插手皇家海军的事……” 这让其它国家怎么看? 英国皇家海军需要法兰西海军的帮助? 英国皇家海军颜面何存! 温特将军被夏尔这么一说,才想到这方面问题。 他犹豫了一会儿,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法兰西海军的帮助,皇家海军最终将不得不撤出卑尔根港,这难道更有面子了? 因此温特将军没犹豫:“应该没问题,中将,我们是盟友,就像英国陆军登陆法兰西的土地上作战,法兰西海军当然也可以停靠英国港口协同皇家海军作战。” “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尔回答:“不过,您是否需要跟海军大臣或军需大臣联系一下取得他们的同意?” 夏尔一脸无所谓:“我不介意,这很正常。” “是的,当然,我这就去跟他们联系。”温特将军回答,说着起身向夏尔致意。 夏尔扬了扬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喝着咖啡,眼角却偷偷瞄着温特将军走向电讯室。 夏尔是在演戏,他在暗示温特将军:是你们有求于我,不是我想去。 温特将军在电讯室里呆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伦敦方面在犹豫。 …… 伦敦战争办公大楼。 军需大臣和海军大臣十分罕见的站在同一阵营讨论这个问题。 军需大臣持反对意见: “我们不能让法兰西海军加入。这不只是面子问题,更是压制法兰西海军。” “法兰西海军在夏尔的领导下,将成长为比德国海军更可怕的存在。” “而我们现在却让他们停靠勒威克港,那是封锁北海最重要的港口!” 海军大臣皱眉回答: “我知道。” “但我们能拒绝吗?如果拒绝了,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失去了卑尔港,接着德国人就会以卑尔港为基础封锁特隆赫姆港,先生!” (上图红圈分别为特隆赫姆港和卑尔根港的位置,他们同时也是挪威第三、第二大城市) 海军大臣在办公桌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后接着说: “你知道他们能做到,因为德国人的轰炸机是水上飞机,他们能从卑尔根港获得补给。” “然后,获得物资的德国人会生产更多的飞机更多的鱼雷。” “到时被封锁的就是我们而不是德国人,在这个方向,他们甚至不需要潜艇!” 军需大臣愣住了。 这意味着与北欧甚至俄国的贸易往来都将被切断。 这对原本就物资陷入紧缺的英国无异于雪上加霜,而德国却能获得更多物资。 此消彼长之下,甚至有可能影响战争结果。 看着一脸无奈的军需大臣,海军大臣两手一摊,对通讯兵下令:“同意温特将军的请求,不过,我们需要法兰西舰队服从我军的指挥。” …… 比藏西训练基地。 足足过了四十几分钟,温特将军才如释重负的从电讯室出来。 “他们同意了,中将。”温特将军说。 “什么?”正在看报纸的夏尔假装把这事忘了,看到温特将军才“哦”了一声:“你是说合作的事?他们同意了?” “是的。”温特将军兴奋的点着头,不过眼里有一丝担忧:“但海军大臣,有一个要求……” “要求?”夏尔难以置信的望向温特将军: “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将军?” “这与法兰西海军无关,我们的舰队只需要守着安特卫普就够了。” “我是说,那是你们的事。法兰西舰队出于盟友的原因帮助你们,而你们居然提要求?” “提要求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们?比如舰队的油料、弹药补充、有可能的伤亡和损失等等。” 温特将军被夏尔说得脸都红了:“似乎,的确不太合适。我再去跟他们说说!” 夏尔在温特将军身后追了一句:“还有海军的补贴,将军,他们跟陆军不一样。” 温特将军没回头,举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两头拿好处 最终的商讨结果,是英国将承担法兰西舰队的所有费用,包括士兵补贴、军舰修复等资金,另外还为每艘军舰提供每月3000美元的租借费用。 据说军需大臣对这个协议很不满意,他一脸愤怒的制止海军大臣: “我们不能同意这些条件。” “作为盟友,我们同样将上百万陆军和无数物资送往法兰西作战,而且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现在法兰西人也应该这样。” 这是军需大臣的劣根性,他从来只允许自己占别人便宜,一旦被别人占了便宜,那就比死了爹还难受。 海军大臣回答很简单:“那么,请阁下告诉我,我们还能怎么做?” 军需大臣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 撤回英国远征军与法兰西讨价还价? 拜托,英国陆军与海军不对付,陆军凭什么为海军争取利益? 何况法国人真的需要英国远征军吗? 谁都知道,夏尔现在看似保守,实则是在利用英国远征军消耗德军的兵力和仅存不多的战争资源。 拒绝夏尔提出的条件? 英国皇家海军马上就面临被赶出卑尔港甚至被德国人切断北欧航线的可怕局面。 海军大臣双目紧盯军需大臣,语气带威胁: “如果你没有其它办法,那就趁夏尔反悔加码之前同意他的条件,先生。” “否则,我想知道军需大臣的‘军需’从哪里来?” 这个乡巴佬,他已经让我们失去了达达尼尔海峡,现在还想让我们失去北欧。 他就没想过,如果这条航线再被封锁,我们与俄国的最后一点联系也会被切断,东线马上会因为物资问题而崩溃! 军需大臣最终选择了退让。 毕竟作为军需大臣,他更需要考虑的是“军需”而不是“海军”,他也没权力过多干涉海军大臣的决策。 …… 法兰西比藏西。 温特将军给了夏尔回复: “他们同意了你的条件,中将。” “不过因为物资原因,皇家海军暂时只能租用4艘军舰。” “您不会有意见吧?” 夏尔回答得很干脆:“当然不会。” 夏尔明白英国人在想什么。 4艘军舰,就算它们原则上不需要服从英国军舰的指挥,但这数量又能成什么气候? 将来英国舰队出行时,2艘摆左边,2艘摆右边,替英国舰队在侧翼挡着德国人的鱼雷! 也就是危险留给法兰西舰队,英国人就看着法兰西舰队与德国人打。 “中将。”温特将军迫不及待的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夏尔继续喝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需要几个月吧?” “几个月?”温特将军瞪大了眼睛。 “不过你放心。”夏尔安慰道: “我会让他们加快造船速度。” “您知道的,我的新军舰在布雷斯特造船厂建造,这个造船厂几乎被海军部废了。” “因此它的造舰速度比较慢,现在大概启动了两个月,虽然加班加点但还没完成一半。” 这跟美国一个月能完成20几艘驱逐舰的产能相比,差距着实有点大。 “可是这。”温特将军懵了:“我们等不了几个月。” 几个月后,卑尔根港甚至整个北欧的贸易控制权已经易手了。 夏尔“嗯”了一声:“如果你们急需的话,其实不需要等新型军舰。” 夏尔朝“厄利孔”防空机炮草图扬了扬头:“我是说,这款机炮体积很小,它可以装在任何军舰侧舷实现防空,效果差不了多少。” 这是实话。 区别是,专用于防空的军舰会在直通甲板上增加部分防空火力,这部分防空火力既能防左边也能防右边,不会被舰岛阻挡,因此火力会更大一些。 温特将军暗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军情紧急,我们希望贵国能尽快派出军舰增援。” “你不考虑一下军舰的型号吗?”夏尔问:“毕竟,你们给了租金。” 有钱的就是大爷,夏尔给了足够的尊重。 “哦,是的,当然。”温特将军受宠若惊。 夏尔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清单递到温特将军面前:“这是法兰西现有的驱逐舰清单。还有,这是轻巡洋舰的。” 温特将军看着清单不由眉头大皱。 驱逐舰大多是小排量的,350吨的“布朗勒巴级”,550吨的“斯帕希级”,750吨的“盾牌级”。 这些驱逐舰显然没有多少空间携带防空机炮。 轻巡洋舰则是航速太慢且数量严重不足,19节航速的“德安特雷卡斯托号”,仅一艘。 23节航速的“吉尚号”,仅一艘。 29节航速的“拉莫特—皮凯”级,因为战争爆发取消建造。 看了好一会儿,温特将军才选中其中一款:“就这型,‘冒险级’。” “冒险级”驱逐舰标排930吨,航速30节,各方面都算比较优秀。 没想到夏尔“呃”了一声: “非常抱歉,将军,我没把它划掉。” “它不行。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冒险级’已被加装了‘回声探测仪’。” “除非我们不用反潜。” 被夏尔这么一说温特将军就想起来了,法兰西的确有一型军舰被用于反潜。 而只有930吨标排的它,显然不能同时用于反潜和防空。 “那么,这一型吧。”温特将军指着另一款军舰。 法兰西的“鲁克斯军旗”型,排水量850吨,航速30节,是去年才建造的新型军舰。 没想到夏尔又是一脸为难:“非常抱歉,将军,虽然我也觉得它很适合,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什么意思?”温特将军有些不耐烦了,你耍我? “将军。”夏尔一声轻叹:“我能控制的只有布雷斯特造船厂,而这款军舰是在土伦造船厂生产建造的,决定权在海军部长手里,它主要面对地中海方向的任务。” 温特将军“哦”了一声:“没问题,我们会跟海军部长谈,就这一款了,你等着接收吧!” 法兰西许多物资都是由英国提供的,拿捏一个海军部长还不容易? “是吗?那就没问题了。”夏尔平静的回答。 其实他心里已乐开了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土伦造船厂,你等着吧,被挤出来的绝不只是这4艘驱逐舰! (上图为法国1915年生产的“鲁克斯军旗”级驱逐舰第三舰,只不过从第三艘开始已增加了主炮换了鱼雷发射管,名字也改为“enseignegabolde”,主要用于地中海方向防空反潜) 第八百章 来自英国的压力 此时的夏尔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东方集团军群依旧掌握在议会和资本家手里。 事实上,福煦的北方集团军群、贝当的中央集团军群,甚至是加利埃尼的后备集团军中都或多或少的有资本家的势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连根拔起的。 只有夏尔的重装集团军群很少势力渗透。 原因是夏尔的晋升原则是不论出身也不管毕业于哪个军校,一切只看战功和能力。 而资本家和议会的裙带关系,大多来自军校和上层阶级,他们几乎没有实际战功更谈不上能力,在夏尔这套晋升制度下通常会被淘汰。 换而言之,夏尔是借战争之手对部队进行一次清洗,而且是让部下“心服口服”。 提贾尼是个例外,他虽然是富二代,但跟着夏尔的时间久了,开拓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 有时,夏尔认为提贾尼适合带一支海军陆战队,因为他既懂海军又懂陆军。 即便如此,陆军问题也不大。 因为不管是中央集团军、北方集团军,还是总司令或者甘末林。 随他们怎么折腾,作为核心力量的坦克、战斗机、轰炸机、卡车炮等,全掌握在夏尔的重装集团军手里。 东方集团军就算有钱,但组建装甲部队都需要从夏尔这购买坦克。 能买到的还是落后的“夏尔a1”,还没有配套战术,更没有合格的指挥官。 一旦打起仗来,始终是重装集团军的天下。 海军就不一样了。 夏尔对海军的控制力较弱,只有布雷斯特造船厂一家,还是被削弱的大西洋方向。 海军部长手中的土伦派是主力。 夏尔现在根基未稳,不能利用对议会的控制力强压海军部长改变方向,这会引起议会的反弹。 但是,夏尔却可以利用英国人。 …… 巴黎市政厅。 海军部长正在他的办公室批阅文件。 实际上他没什么文件可以处理,地中海自从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结束后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战事。 如果有什么需要土伦舰队做的,那就是保护法兰西通往意大利和希腊的海上运输线。 (注:1915年,协约国不顾中立国希腊的反对,英法联军15万人强行在希腊东北部港口萨洛尼卡登陆,后续兵力一度增加到25万人。希腊国王被迫退位,到1917年6月,希腊几乎是被迫加入协约国一方。) 海军部长依旧在为夏尔抢走了霓虹的产能梗梗于怀,那可是12艘3000多吨级的驱逐舰,据说单价只卖10万美元。 简直就是强盗,这些原本应该属于土伦舰队。 海军部长曾向霓虹当局提出抗议,但明元次郎却很有礼貌的鞠躬道歉: “非常抱歉,部长阁下。” “我们与夏尔将军讨论是私人造舰计划。” “确切的说,是我们与伯纳德公司的合作,所以……非常抱歉!” 明元次郎万分诚恳的九十度鞠躬。 “哦,是吗?”海军部长说:“既然那是贵国与伯纳德公司的合作,是否意味着贵国答应帮助法兰西造舰的承诺可以另算?” 海军部长的逻辑很清晰,你接的是夏尔的私人生意,霓虹应该另造一批军舰兑现承诺。 但他小看霓虹人了。 明元次郎一脸茫然,他微微起身,抬头反问:“部长阁下,夏尔将军是法兰西的将军吧?” “当然。”海军部长回答,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元次郎又问:“夏尔购买的军舰,是为法兰西作战吧?” 海军部长愣住了,他似乎明白明元次郎的意思。 “那个……”明元次郎继续解释: “我们与法兰西将军完成了造舰计划,他购买了军舰是为法兰西作战,这就意味着我们已兑现了承诺。” “至于部长阁下的要求……非常抱歉,我国产能有限,无法完成更多数量的订单!” “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们完成这批军舰后,一定慎重考虑您的要求!” 再次鞠躬,头几乎都要点到地面了。 海军部长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知道这既成事实无法改变,再发火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得罪了霓虹,最后只能作罢。 海军部长憋着一股气,他不是不想报仇,只是苦于夏尔几乎掌控了一切,不得不委屈求全。 绝不能让夏尔把手伸进土伦舰队,海军部长下定决心,这是他的最后防线。 一旦夏尔这么做,他将组织起土伦舰队所有官兵发起抗议。 只要将土伦舰队牢牢的把握在手里,地中海就始终是自己说了算。 这时,参谋送来一封电报:“部长阁下,伦敦来的电报。” 海军部长“嗯”了一声接过电报,一脸轻松。 他与英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英法联军强行登陆希腊一事,没有土伦舰队的配合是无法完成的。 因此,伦敦来的电报通常都是好消息。 比如又从阿三那运来了多少物资。 然而,海军部长瞄了电报一眼,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电报上写着:“我们需要4艘‘鲁克斯军旗’型军舰,部长阁下,希望您马上派遣军舰至布雷斯特港报到。” 这是土伦造船厂生产的最新型驱逐舰,到现在只生产了8艘还有4艘在建。 他们居然一口气就要4艘? 而且还是“到布雷斯特港报到”! 海军部长几乎是咬着牙回电:“您的意思是,将这4艘驱逐舰交由夏尔指挥?” 伦敦方面回应的是海军大臣,他在跟海军部长装糊涂:“不行吗?夏尔的指挥很优秀,你忘了他在北海的反潜以及海战的大胜?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接着海军大臣又补了一封电报: “当然,这是你们的内政,我似乎不应该干涉。我只是出于协约国作战的需求,我们需要该型军舰的配合。” “确切的说,是夏尔对它们的改装。” “我不得不提醒您,部长阁下,这对我们很重要,它甚至关系到协约国的将来,因此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它。” 海军部长脸色苍白,他收到电报时就明白了,这事已无法改变。 第八百零一章 租用关系 4艘“鲁克斯军旗”型军舰三天后赶到布雷斯特港。 夏尔指令达尔朗负责这支“增援舰队”,同时将“厄利孔”防空机炮送到布雷斯特港又告知了其主要任务。 接着又在电报中隐晦的补了一句:“我们与英国只是租用关系,不需要冒太大的风险,明白吗?” “明白,将军。”在海战中已晋升为海军上校的达尔朗回答。 达尔朗是未来的代总理、外交部长、海军部长和内务部长。 他之所以能成功上位不只是因为军事才能,更因为政治手腕。 因此他收到夏尔的电报后马上领会了其中的深意: 法兰西舰队不需要为英国舰队卖命,英国皇家舰队是法兰西舰队潜在的敌人,现在是利用德国舰队制造的危机削弱英国皇家舰队的大好时机。 而有效的防空火力就是对英国的胁迫。 不过达尔朗还是有些担心,他考虑了一会儿,给夏尔发了一封电报:“4艘军舰太少了,将军,它们即便作为杠杆也太细,我担心撬不动更多利益。另外德国方面,4艘军舰未必能挡得住36架水上飞机的攻击。” 夏尔看到这句话就明白达尔朗已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有一个聪明的手下就是省心,现在正需要他这样的指挥官在设得兰群岛独挡一面。 夏尔回电:“军舰数量不足的问题,你更应该对英国人说。” 达尔朗瞬间心领神会,这是英国人更需要关心的问题。 “不愧是夏尔!”达尔朗暗赞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抽掉了土伦舰队最新型驱逐舰,甚至预定了正在建造的那些。” 如果“鲁克斯军旗”型有用,英国人显然不会满足于现有的8艘,他们需要更多。 而只要英国人需要,就一定会把“鲁克斯军旗”转交给布雷斯特造船厂。 原因无它,目前全球只有夏尔有“厄利孔”防空机炮,只有这款机炮能有效防空。 不久,达尔朗又接到一封来自夏尔的电报:“至于德国轰炸机方面,你不需要太过担心,我猜测德国人的轰炸机不太可能攻击法兰西军舰。我是说,如果他们知道法兰西军舰装备有新型防空机炮的话。” 达尔朗震憾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彻底服了夏尔的手段。 是的,只要把法兰西军舰装备了新型防空机炮并投入北海的风声放出去,德国轰炸机只有傻了才会硬杠挂着法兰西国旗的军舰。 轰炸机目标那么大,投放鱼雷时需要面对其火力正面的侧舷,还得低空、低速、直线飞行。 那不就是给新型防空火力当靶子? 更重要的是,德国在海上的主要目标是英国,是英国皇家海军,没事打法兰西军舰做什么? 于是,战时德国人会很有默契的避开法兰西军舰,挑英国军舰打。 达尔朗拿着电报感叹:“难怪夏尔仅用两年时间就发展到这地步,海军部长、英国,甚至德国都在给他好处!” …… 敦刻尔克港。 基钦纳一大早就带上警卫和军乐队在港口做好准备。 今天是美国远征军司令潘兴抵达的日子。 虽说潘兴只是一名准将,从英美军衔对等的原则来说,基钦纳比潘兴高好几级。 但实际却不是这么算的。 英国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美国的物资和贷款才坚持到现在的,否则英国早就被战争拖垮了。 同时协约国也很需要美国出兵。 确切的说是英国很需要,只有美国出兵为英国远征军注入新鲜的血液,才有可能力压法兰西一头。 否则,等到停战谈判时即便有赔款,也是法兰西获得最多利益。 正当基钦纳漫无目的在海风中散步,参谋匆匆跑到附近隔了十几米报告:“元帅,船来了,确认是‘庄严号’。” 基钦纳赶忙收住脚步,改变方向朝港口走去。 军乐队奏的是《希望与荣耀之地》,这是埃尔加为爱德化七世加冕时创作的颂歌。 基钦纳选这首曲的目的,是意指美军踏上这片希望与荣耀之地。 潘兴带着助手缓步从舷梯上下来,上岸时他走得很慢,似乎还未适应不摇晃的陆地。 基钦纳抢了几步上前,热情的握住潘兴的手: “欢迎您,准将。” “同时也欢迎美国加入协约国阵营。” “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德国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我们不允许这种霸权主义在文明世界继续残害生命!” 就在昨天,美国正式向德国宣战加入了协约国。 潘兴“嗯”了一声向基钦纳敬了个礼:“很荣幸加入你们,元帅阁下。” 他说这句话时有些恶心。 在船上时潘兴看了大量情报,知道英国军队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崩溃的原因不是因为德国人,而是因为许多殖民军希望加入法兰西军队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 这对英国远征军是绝不允许的,因此他们将其视作叛乱,用残酷的手段将这次“动乱”镇压了下去。 带着潘兴坐上汽车,基钦纳递上了一份文件: “一切都安排好了,准将。” “训练基地、教官,以及物资和装备,就等你们把部队送过来。” “我有信心,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能轻松获得胜利,毕竟德国人已是强弩之末。” 潘兴打开文件袋瞄了一眼,注意到总教官的名字:“艾维斯中将?” “是的。”基钦纳朝前方扬了扬头。 坐在副驾驶位的艾维斯中将回身伸出手:“你好,准将,我是总教官艾维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潘兴礼貌性的与其握手,似乎明白了基钦纳的深意。 总教官的军衔通常不会高于远征军司令。 比如潘兴是准将,基钦纳更应该分配一个上校任总教官。 这个上校除了负责美军的训练外,战时还可以作为潘兴的参谋提供作战计划和意见。 但现在,基钦纳却分配了一名中将。 比潘兴高了两级的中将。 这意思是,美国远征军以后就听这个艾维斯中将的指挥? 潘兴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冷笑。 这些家伙,他们用在夺权上的手段和心思比战场上高明太多了! 第八百零二章 对于基钦纳的安排,潘兴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 他带着参谋长哈伯德在训练基地考察了三天。 训练基地的设施很完备,它建在敦刻尔克郊区,宿舍、模拟战壕、靶场等一应俱全。 这里原本就是英军训练基地,英军登陆后就在这里进行战场和气候适应性训练,他们一共开辟了三个类似的基地,把这个条件最好的专 “哈哈哈哈!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跟你这一介武夫动手!”凌雄说完,示意了一下迟云。 虽然他看不起薇恩家族,但是迪诺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强者,黄金强者可不是他能对付的,然而笛亚就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神采奕奕的样子显得都年轻了几岁一般。 “你是谁?”梵雪依警戒的微微上前将兰熙护在身后,朝着门口的人问道。 古云虽然是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饶是如此,当真这些钦天军的兄弟们当面宣布时,依旧面部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地颤抖着。 这段时间被龙拳穷追猛打,而他毫无还手之力,已经是让他焦头烂额,心力憔悴,援军再不到他就支撑不住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哭……”流千雪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与古凡刚才的动作太过亲密,猛地松开了手,伸出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庞,哭泣了起来。 “顽固!”夜叉王又返回棺材边缘,抬起脚将刚爬上来的一条腐液蜈蚣的脑袋给压下去,又抬手刺出匕首将旁边正在顺着塔壁向上方爬行的一只给钉死在那。 “电梯来了。”徐雅然看着电梯的门打开了,于是扶着电梯的门,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剑锋划过他的手掌,改变了方向,并在其上留下一道伤痕,鲜血随之而出,瞬间沾染了他的手掌。赫军仁顾不上疼痛,再挥一拳,直向杜越松。 花蝉衣原本以为是不重要的,可是如今每日所见所闻的,无一不再告诉她有多重要。 在学生时代他就清楚陆可倾的为人,后来陆可倾做那么多缺德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妹妹的孩子不就是被陆可倾给害的没有了吗? 以前李明月有什么事情都会跟莫丽娜说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人之间的联系都少了。 是夜,盗梦活动继续进行。夏坤从安然身上花20块工本费弄到有专属身份标识的黑卡,以及一堆伪造的财产证明。 “你那个可以打一百个是吧,老子这个可以打一千个!”男孩得意地哼道。 基地人员撤离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同时撤离,所以每支队伍都会负责不同的清扫路线,这样做虽然增加了风险,但也提高了容错率,避免了全灭的可能性。虽然在和巨型胖虎的一战中伤亡惨重,但基地还是有不少护卫队员的。 “我先走了。”苏东波见陆清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他,丢下一句话,就先离开了。 以前他只是觉得尹秋枫把她惯的无法无天,自己只是开玩笑的说着尹秋枫是个妹宠,现在看来,他一样也是妹宠,只是相对于尹秋枫宠然然的程度,轻了几分,但是他还是对秋然很宠爱。 身体僵硬对剑侠客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有一点让剑侠客难以置信的那就是山贼李彪居然还没有被带飞,反倒是身上突然出现的一层莫名的黑色烟雾让山贼李彪侥幸躲过了一节。 第八百零三章 莫名的压力 潘兴来见夏尔之前,带参谋长去了一趟南锡前线。 他想看一看真实的战场,因为在此之前只在文件里看到或听别人描述。 转了一圈后,潘兴没太大的感觉,因为战场跟他想像的差不多,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参谋长哈伯德却吓得脸色苍白,喝水时双手都在颤抖。 恰好英军又组织了一次进攻,英军希望能将防线往德军方向推进压缩德军的进攻面。 于是,成批成批的士兵就像牲口一样被赶到无人区,再被冰冷的子弹和炮弹一排排的打倒在地上。 到处都是鲜血与泥土混在一起的凝固物,尸体像一座小山似的堆在战场上任地鼠啃食,或者被雨水泡得肿胀不成人形,释发出令人作呕的阵阵恶臭。 哈伯德终于没忍住蹲在战壕里吐得一塌糊涂。 潘兴则平静的收起望远镜,用怜悯的目光瞄了他一眼:“够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们该去找夏尔了。” …… 汽车行驶在前往比藏西的公路上。 车后排,与潘兴并排而坐的哈伯德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神经质的望着沿途公路两侧。 盯着建筑、草丛、森林,任何一处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偶尔看到一名背着枪的士兵还会被吓一跳,右手马上摸向自己的枪套。 “放轻松,詹姆斯。”潘兴说:“这里是默兹河西岸,是夏尔的部队控制的地方,这里很安全。” “我,我知道,将军。”哈伯德回答:“可是,我控制不住。” 潘兴点头表示理解:“很可怕是吗?我是说战场。” “是,是的。”哈伯德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我,我没想到战场是这样的。” “这简直就是屠杀,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把士兵派上去面对敌人的子弹和炮弹?” “我是说,这有什么意义?那都是生命,受伤了也没人理会……” 潘兴打断了哈伯德的话:“因为没必要理会,詹姆斯。” “为什么没必要?”哈伯德不理解。 “因为救一名伤员会让更多的人冒险。”潘兴的声音很冷:“而且救回来又能如何?有药物医治吗?就算治好了,他还能作战吗?” 哈伯德沉默了。 就算救回来也只会消耗物资。 所以,没人会去干这种傻事。 在他们眼里,让伤员在无人区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选择。 潘兴轻叹一口气:“这才是真实的战场,詹姆斯,不要被平时的宣传误导了,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哈伯德点头应声:“是,将军。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如果不面对这些,他根本无法成为美国远征军的参谋长。 潘兴摇了摇头: “我想你误会了。” “我说的后果指的不是你。” “事实上,你主要负责后勤和训练,就算没适应战场环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伯德马上明白了:“您说的是我们的军队?” “是的。”潘兴面带忧虑: “你知道的,国内那些毛头小子,他们比你还不如。” “他们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加入军队,幻想着举起步枪扣动扳机,就能把德国人打得抱头鼠窜。” “然后,他们就能站在敌人的阵地上点起一根烟,高傲的宣称自己已成为夏尔一样的英雄。” “现实会给他们狠狠一击。” 哈伯德表示赞同:“他们会被这可怕的消耗战中进行的大屠杀吓坏的,到时可能连脚都迈不动。” 哈伯德不是嘲笑,而是切身体会,他的脚现在还是软的。 这也是潘兴担心的。 英法军队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殖民战争中打过来的,法德还有几十年前普法战争的记忆。 他们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种状态,士兵们已适应了这样的战场甚至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 但美国士兵却不是。 他们娇生惯养,在和平的社会成长,盲目的憧憬着战场的浪漫和美好。 有一天当他们真的走上战场,巨大的反差会瞬间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 “我们应该怎么做?”哈伯德问。 潘兴将视线投往车窗外,外面正下着连绵细雨,朦朦胧胧的像是看不透的迷雾。 “我不知道,詹姆斯。”潘兴回答。 这责任太重大了,关系到数百万人的生命,他不敢轻易做决定。 “或许。”潘兴补了一句,面色凝重:“夏尔知道答案。” 如果有谁知道答案,那就只有夏尔了。 …… 比藏西训练基地。 走进基地时潘兴就感觉眼前一亮:边三轮、装甲车,还有装在卡车上的火炮。 (注:老版75mm卡车炮,新款105mm卡车炮还属于军事机密,轻易不示人) 潘兴回头与哈伯德对望一眼,两人都觉得来对地方了。 潘兴尤其对装甲车感兴趣,他上楼时对哈伯德说:“我们应该大量生产这种汽车。” “是的。”哈伯德表示赞同:“普通汽车在战场上太危险了,士兵就像是裸体面对敌人的步枪。” 在警卫员的引导下,两人走进夏尔的办公室。 潘兴他抢着上前与提贾尼握手:“很荣幸见到您,夏尔中将。毫不夸张的说,我已经仰慕您很久了!” 提贾尼初时有些意外,等翻译翻完后才明白潘兴认错人了。 夏尔坐在办公桌前笑了笑,对提贾尼说:“我看起来像是你的小跟班。” 夏尔刚过完19岁生日,外表看起来的确没有提贾尼的成熟稳重。 翻译有些尴尬,向潘兴解释:“准将,这位才是夏尔将军,在您面前的是提贾尼。” 潘兴望着缓缓起身的夏尔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像警卫一样的年轻将军,居然是名震天下的夏尔。 “抱,抱歉。”潘兴握着夏尔的手:“我以为夏尔不会这么年轻……” “没关系,将军。”夏尔将两人带到沙发前坐下。 “来点咖啡吗?”夏尔问。 “哦,好的。”潘兴回答:“非常感谢。” 潘兴感觉自己有些紧张。 这很奇怪,他在基钦纳这个元帅面前都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面对这个“小孩”却感到莫名的压力。 不,我不能这样,潘兴抖了抖肩膀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他沮丧的发现自己没能成功。 第八百零四章 造不如买 潘兴肌肉紧绷正襟危坐。 夏尔尽地主之谊,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咖啡给潘兴递上。 潘兴赶忙起身双手接过,微微弯腰:“非常感谢,中将。” 哈伯德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他不等夏尔递咖啡就抢着从勤务兵的托盘上接过。 同样向夏尔弯腰致谢:“非常感谢,中将!” 夏尔夹了一块方糖丢进咖啡里,轻轻地搅着,望向坐在对面的潘兴:“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将军?” 夏尔尽量不称潘兴的军衔。 因为潘兴的军衔只是“准将”,但他的职务却是美国远征军司令,这两者不太相称。 潘兴原本端着咖啡杯正要往嘴里送,听到夏尔的话就停下手中动作将咖啡放回桌面。 “是的,中将。”潘兴语气诚恳,像学生向老师请教:“您知道的,我们准备加入这场战争了,但我们完全没有接受相关的战争训练,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战场,所以……” “所以在训练方向上出了点问题?”夏尔语气平静。 “是的,中将。”潘兴越发感觉自己来对了。 夏尔一句话就点出了重点。 而基钦纳,他只想把美国军队像英国军队那样训练,再把他们赶到战场上送死。 “你们有训练计划吗?”夏尔语气随意,就像在讨论不值一提的小事。 潘兴将目光转向哈伯德,哈伯德马上从公文包中取出文件递上,因为过于紧张,起身时公文包都掉到了地上。 夏尔接过文件一看,扬了扬眉:“所以,你们打算先在美国训练两个月?” “是的。”潘兴解释道:“我认为他们应该先掌握一些基础的射击技能及构筑工事的经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护自己……” “将军。”夏尔打断了潘兴的话:“你不认为美国士兵更困难的是心理状态吗?” 潘兴半张着嘴,一愣之后当即点头:“是的,将军,我正是这样想的。” 夏尔反问:“那么,你觉得部队在美国训练,能对他们心理状态有帮助?”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这是很奇怪的做法,最困难的是心理状态,您却让他们在美国训练。” 潘兴瞬间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您是对的,中将。我们应该第一时间把部队送到法兰西来,让他们感受到战场的压力。” 哈伯德点头表示赞同:“我们甚至应该让他们到战场看一看,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只有这样才有心理准备才有可能适应!” 夏尔继续往下翻,不久就一脸疑惑的望向潘兴。 潘兴面带尴尬: “非常抱歉,中将。我的,训练计划和装备方向大多来自您的装甲部队。” “我曾试图对它做些改动,至少要让您认不出来。” “但我发现它们无法更改,因为任何一点改动都会破坏各兵种的协同。” 这也是潘兴惊叹于夏尔的才能的原因之一。 步、坦、炮协同,再加上航空兵,多兵种通过战术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最终培养出一支速度快、战斗力强、情报及时充分的部队。 这不只是战术上的精锐,更是一支战略部队。 夏尔看着文件微微点头。 潘兴可以说是对战术理解最透彻的将军,甚至超过了一直跟在身边的提贾尼。 这或许与提贾尼更注重装备本身的“艺术价值”有关,这将他的眼光局限在战术层面。 而潘兴,却知道拥有这样的部队,就可以对敌人实施“手术刀”式的战斗,可以改变堑壕式的消耗战变成敌我双方机动部队的突防。 但问题也随之出现。 “要打造一支这样的部队并不容易,将军。”夏尔放下文件:“它不只需要战术,还需要大量装备配合。” 夏尔放缓语速:“而且这些装备,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先进的战争武器。” 潘兴点头回答:“我明白,将军,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我希望您能同意这些装备的出售。” 哈伯德又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上。 夏尔接过一看,是一份装备清单。 清单从最重要的“夏尔b1”型坦克开始,到装甲车、75卡车炮、圣莎蒙、装甲架桥车、战斗机、轰炸机……几乎囊括了装甲师和机械化师的所有装备。 只有一样东西除外,火箭炮。 美国直到二战时都看不起火箭炮,他们更喜欢精确的东西,潘兴也不例外。 买装备这事早在夏尔的意料之中。 夏尔的想法是必须卖。 对英国应该藏着掖着,因为藏着掖着有效。 因为英国的工业和科技实力已走下坡路,许多东西夏尔不卖他们就生产不出来。 确切的说不是英国生产不出来,而是英国作为第一强国,天性高傲、固执、迂腐。 他们明知道夏尔的装备和战术都是对的,但出于颜面不屑于“跟风”,偏要研发出“独立号”这种多炮塔坦克走上“步兵坦克”战术的歪路。 美国不一样。 此时的美国正在努力超过英国,因此是虚心学习的态度,总是在力争上游。 面前的潘兴,就放下架子向夏尔学习,他眼中透出的求知欲可以说这时代美国人的真实写照。 对于这样的国家,夏尔如果藏着掖着,用不了多久美国就能仿制出一款跟夏尔差不多的装备。 法兰西的叫“夏尔b1”,美国的叫“潘兴b1”。 拿着“工业产权”去打官司? 熬个几年都不一定会有结果,还必须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举证! 正确的做法是积极配合,先将美国拉进伯纳德装备的漩涡中。 再营造出一种“造不如买”的错觉打压美国的研发团队,最终使美国对伯纳德集团生产的装备形成依赖。 这是美国在近现代对其它国家使用的手段,夏尔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当然,夏尔不会放过美国这个“财神爷”。 他故作为难的皱起眉头: “将军,虽然我很愿意出售这些装备。” “因为卖给谁都是生意,都是赚钱,这对伯纳德集团而言没什么区别,何况你们还是盟友。” “但是,从国家角度看,这些都是最高军事机密,甚至关系到法兰西的未来和命运!” 第八百零五章 符合美国国情的战术 潘兴往前坐凑近夏尔,他认为这样能表现得更亲切。 “我完全同意您说的,中将。”潘兴语气诚恳:“但请相信,我是个职业军人,我不像您一样……” 潘兴手掌在面前翻了几下: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纯粹的军人,没有商人的身份也没有与商人合作。” “因此,我考虑的只有战场。换而言之,就是获得胜利,并把那些可怜的孩子带回家。” 潘兴双目盯着夏尔,眼中真情流露,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我很清楚一点,只有您的战术和装备能做到。” “如果您不同意,我的部队在未来的战场上毫无疑问将遭受惨重的伤亡。” “虽然他们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但在此之前,他们很可能需要用鲜血和生命才能换到教训!” 哈伯德在旁边加了一句: “我们是盟友,中将。想想那些年轻的生命,请您答应我们的请求。” “而且,如果您这么做了。” “美国军队在战场上获胜,同样也能减少法兰西军队的伤亡,这是我们的共同利益。” “至于商业竞争和科技问题,我们保证不会对法兰西构成威胁。” 这是潘兴和哈伯德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既要夏尔的装备,又要夏尔的战术,学会之后再威胁到夏尔的利益,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何况这些装备都是夏尔的摇钱树,守着这些工业产权至少能赚十几年。 夏尔是傻了才会把装备卖给美国,多少钱也不行。 因此,想要拿到装备和战术,就必须拿出诚意来保证夏尔的利益。 否则一切免谈! 夏尔感觉跟聪明人谈判很省心,他们会充分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单纯压价:“你们的意思是,会尊重我的‘工业产权’?” 潘兴和哈伯德异口同声的回答: “是的,毫无疑问。” “当然!” 夏尔又问:“你们怎么保证?” 哈伯德马上给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合同,中将。如果您愿意出售这些装备,美国政府保证未来5年内只向伯纳德公司采购同类型装备。” 这意思是,即便有美国军火公司仿制了夏尔的装备而且卖得更便宜,他们也无法得到订单,于是仿制就失去了意义。 夏尔“嗯”了一声,随手翻着合同。 合同内规定得很细,涵盖了各装备的外形、零件、功能等。 潘兴是迫不及待的想得到这些装备。 不过也难怪。 一旦获得夏尔的装备和战术,美军就有可能从毫无作战经验的菜鸟,一跃成为除了法兰西军队之外的第二军事强国。 到时反而是号称世界第一强国的英国会落后,就算他们有作战经验。 等等。 夏尔忽然想到潘兴此举很可能还有另一个用意:超过英国。 美国要想把英国从世界第一的宝座拉下来,除了在战场上将其打败,另一个方式就是在军事和威望上将英国比下去。 现在对他们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很好,让美国和英国争第一,夏尔在旁边煽风点火。 这让夏尔又有了一个卖装备的理由。 不过他依旧一脸为难: “将军,我承认你们给的条件很优厚,可我们没有足够的产能。” “您知道的,我们在战场上的损耗很大。” “生产出来的装备几乎都投在战场上了……” 潘兴马上回答:“我们可以帮助法兰西扩大产能。” “这可不是小问题。”夏尔说:“装备生产牵涉到的问题很多,比如煤矿、钢材、电站,最后才是生产线。” 潘兴没有半点迟疑:“没问题,中将。我们会从美国运来开采和冶炼设备,从原料层面扩大产能。这些设备我们只收成本价,甚至可以为法兰西提供低息贷款。”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另外,我们打算以两倍的价格装备一个装甲师一个机械化师。” 只有抛出足够大的诱惑,才有可能让夏尔同意。 潘兴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仅仅只是美军有可能减少的伤亡,其抚恤金都能抵得上这些多花的钱。 夏尔心下暗喜,这么配合? 不等自己抬价直接就加到两倍? 潘兴见夏尔没回应,心里又“咯噔”一声,难道夏尔还不满意? 是的,这不只是装备的问题,还有战术,夏尔的战术可不是看看战例就能学到精髓的。 潘兴赶忙补充: “当然,我很清楚只有装备远远不够。” “如果没有正确的训练和引导,毫无经验的我们很可能会成为另一个‘第二特种炮兵师’。” 潘兴知道“第二特种炮兵师”,那是法兰西另一支模仿夏尔装甲军的部队,但在战场上却遭遇惨败。 “所以。”潘兴说:“我很愿意为配套战术和训练另外支付费用。”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战术和训练原本应是购买装备附带送的,但潘兴居然愿意为此支付费用。 不愧是第一工业大国,有钱就是豪气。 但这些不是重点。 夏尔故作犹豫,接着不动声色的说:“我有个建议,不确定你们是否认同,如果我说错的话……” 潘兴抢着点头:“请说,中将,不论是什么我都将认真考虑。” 夏尔将咖啡杯往桌面一放,瞄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你们是否考虑过,每个国家军队的战术应该考虑国家情况不同而拥有自己的特色。” 潘兴和哈伯德对望一眼,他们的确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只想复制夏尔的部队和战术。 夏尔继续解释: “我们不妨做个比较,法兰西因为战时大量矿产落入德国人手里导致资源有限,这才需要发展冒险穿插的战术,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美国不存在这情况,美国拥有全球最大的工业和产能。” “对你们来说,子弹、炮弹,甚至装备都可以对敌人形成碾压的局面。” “那么,你们还需要学习法兰西冒险穿插吗?” 夏尔这话的意思是: 用装备去堆吧,这很符合你们的国情,你们将来也是这样打仗的。 当然,用这种战术后你们需要购买的装备就不只是一个装甲军了! 第八百零六章 提防你的盟友 潘兴起身,激动的握着夏尔的手: “您说得太对了,中将。” “是的,这就是美国军队该有的特色,非常感谢,很好的建议。” “事实上,是您让我有了方向,我几乎已看到这样一支部队站在我面前了!” 这不只是符合国情的问题,更是美国的政治要求。 伤亡少会让士兵和公民感到安全,接着就会有更多人支持指挥官甚至总统。 这是总统竞选成功的倚仗,也是潘兴获得认可乃至晋升的基础。 忽然,潘兴猛然醒悟,他又惊又喜的望着夏尔:“您的意思,是同意这笔交易了,是吗?” “当然。”夏尔点头:“毕竟我们是盟友,就像你们说的,美军的胜利意味着减轻法军的压力!” 潘兴感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非常感谢,中将,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夏尔隐晦的提醒潘兴一句:“你们需要提防的,或许不只是德国人,将军。” “什么?”潘兴一愣。 “我是说。”夏尔补充道:“还有你们的盟友。” 潘兴恍然,心领神会的轻轻点头。 哈伯德则一脸迷糊,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 在返回敦刻尔克的汽车上,哈伯德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军,夏尔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提防自己的盟友?” 潘兴似乎还沉浸在组建装甲部队的兴奋中,漫不经心的回答:“想想吧,詹姆斯。在这里,我们的盟友都有谁?” “英国和法兰西,还有其它殖民军……” 潘兴打断哈伯德:“夏尔说的这个‘盟友’当然不会是法兰西。” “那就是,英国?”哈伯德还是不明白:“可我们为什么要提防英国?” “你一定没了解英国在此之前都干了些什么。”潘兴说。 哈伯德有些尴尬:“我更多的是考虑后勤而不作战,将军。” “英国试图控制法兰西军队。”潘兴解释道:“他们甚至试图利用物资渗透进法兰西政府和议会,这就是他们对待盟友的态度。” “是吗?”哈伯德没什么感觉,这在国家间似乎很正常,而且这与美国没什么关系。 潘兴似乎看出了哈伯德的想法: “如果你认为这与美国无关,那就大错特错了。” “英国会这样对法兰西,同样也会这样对美国。” “你忘了基钦纳对我们的安排吗?他没有跟我们商量,直接分配了一个教官团给我们。” 哈伯德“哦”一声反应过来:“总教官还是个中将,基钦纳试图控制我们。” “是的。” “可是。”哈伯德问:“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轻松的就与夏尔形成了合作关系,跟英国的关系却陷入困境。” 美国原本是跟英国的关系更好,贷款和物资主要是针对英国,在国际上美国也总是声援英国。 然而,到战场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还能有什么?”潘兴嘴角挂起一丝嘲讽:“世界第一强国的高傲。英国人担心我们抢走他们的世界第一,必定处处针对我们,用他们自以为是的战斗经验。” 潘兴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窝在座位的角落打算休息一会儿,但他闭上眼依旧忍不住吐槽:“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快要被这时代淘汰了。在夏尔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哈伯德听到这才彻底明白。 这是国家利益上的矛盾,不是盟友、同族、贷款这些东西能消除的。 …… 敦刻尔克,基钦纳在指挥部里对着电报皱起了眉头。 潘兴去南锡前线他可以理解,看看真实的战场情况可以为美军的训练做准备。 但随后潘兴居然去见了夏尔,还谈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都说了什么? 潘兴真的打算让夏尔训练他的部队? 基钦纳回想起潘兴离开时说的话:“夏尔才是那个在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的人。” 基钦纳越发觉得这很有可能发生。 不,不能这样。 如果它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英国遭到了最亲密的盟友的背叛。 这让那些刚被镇压下去的殖民军怎么想? 美国认可的都是夏尔的战术而不是英国的,那么殖民军还有必要跟着英国一起战斗吗?他们会认为这是个错误! “潘兴回来了吗?”基钦纳问参谋。 “还在路上,元帅阁下。”参谋看了看表:“现在似乎差不多到了。” 正说着,潘兴带着哈伯德走进大门。 基钦纳瞬间换成笑脸迎了上去:“准将,南锡之行收获如何?” 潘兴礼貌性的握手,一语双关:“我看到了英军士兵的英勇,元帅,他们在敌人的机枪和大炮下没有退缩。” 他想说的其实是“没有回来,他们全都成了尸体”。 基钦纳又哪会听不出潘兴的讽刺,他尴尬的笑了笑,请潘兴在沙发上坐下。 “我有个想法,准将。”基钦纳说:“这或许能更快的提升贵军的战斗力。” “哦,是吗?”潘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他一点都不相信基钦纳有什么好想法。 “让美国士兵加入到英国远征军中。”基钦纳说:“你知道的,英军和美军在语言上没有障碍,英国远征军会在实践中教会您的士兵如何作战。” 这是法兰西军队没有的优势,语言。 基钦纳其实是在提醒潘兴,部队间的协同语言很重要。 如果基层士兵连彼此说的话都听不懂,在合作上必然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让法兰西人任教官同样如此。 潘兴愣了下。 这倒是事实,只不过这远远不够。 “然后呢?”潘兴反问,不留颜面:“能避免我的士兵毫无意义的死在德国人的枪下吗?” 基钦纳面色一沉:“战争中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准将,我不赞同你的说法……” “太好了。”潘兴起身: “我们在这方面终于达成一致,我也不赞同你的说法。”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将把美国远征军的训练基地设在比藏西。” “那能听到前线的炮声,德国人就在默兹河对面,可以让士兵感受到战场的压力。” “您对此没意见吧,元帅阁下?” 基钦纳脸色铁青。 潘兴玩了个话术,他只说把训练基地设在比藏西,没说与法军合作。 所以基钦纳没有理由拒绝。 第八百零七章 这就是权力 威廉大街,总参谋部。 鲁登道夫有如大难临头,拿着电报递到兴登堡的办公桌上:“美国人出兵了。” 兴登堡接过电报一看,默默的把它放到了一边。 鲁登道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您不说些什么吗,总参谋长阁下?” “能说什么呢?”兴登堡反问。 “我们的皇帝。”鲁登道夫看了看两侧,压低声音,但语气充满愤怒:“他在我们千方百计不惹怒美国的时候,居然寻求与墨西哥结盟,这直接导致美国参战并把帝国推向危险的边缘!” 兴登堡表现得很平静:“是我们的错,埃里希。” “什么?”鲁登道夫越发激动:“不,这是皇帝的错,是他的愚蠢和无知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你真的这么认为?”兴登堡打断了鲁登道夫的话。 “否则呢?”鲁登道夫不明白兴登堡的意思。 “我们太着急了。”兴登堡一声轻叹:“我们不该在对外局势未稳时就挑战皇帝的权威并试图架空他,即便知道他手里还控制着海军,也以为他做不了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 鲁登道夫一愣,接着就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皇帝是有意这么做的?” 兴登堡心情沉重的缓缓点头:“陆军的权力已掌握在我们手里,皇帝只有这么做才能给我们最大的压力,而他的海军,却在突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 鲁登道夫似乎明白了,这可以提升海军的地位和声望。 “可是,这是他的国家。”鲁登道夫依旧不敢相信:“这么做对他没好处……” “埃里希。”兴登堡回答:“如果权力在我们手里,你认为他还有必要在乎这些吗?” 鲁登道夫一想觉得也对,所谓的“他的国家”,只是表面上而已。 兴登堡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军帽戴上:“我去一趟忘忧宫,是时候跟他谈谈了!” …… 忘忧宫会客厅,威廉二世正与舍尔上将举杯相庆。 威廉二世对目前的战局很满意,他表面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却因激动而发颤。 “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上将。”威廉二世说: “我们打败了英国皇家海军。” “所有人都认为它是不可战胜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 “但我们却打败了他们,我们打破了这个神话,我们创造了奇迹!” 不过舍尔上将却保持冷静: “我们的确取得了一些胜利,陛下。” “但我们还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突破,英国舰队依旧强大。” “同时卑尔根港还在英国人的控制下,现在说胜利可能还为时过早……” 威廉二世却兴奋的回道:“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上将,英国人的舰队再强大也无济于事,我们用的是飞机,是水上飞机,英国人拿我们毫无办法。” 他“呵呵”笑着起身为舍尔上将添酒: “夏尔简直就是个天才。” “英国舰队数十年的发展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把鱼雷挂在飞机上,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说起夏尔,舍尔上将心里“咯噔”一声: “我听说,夏尔的军舰装备了新型防空火力,很可能是用来针对鱼雷轰炸机的。” “而且已经改装成功了,正要开往勒威克港增援英国人。” 威廉二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缓缓坐回沙发上,眼里带着惊恐: “情报准确吗?” “如果这是真的,你认为夏尔的装备真的能对付鱼雷轰炸机?” 舍尔上将轻轻点头: “虽然我不愿相信,但它很可能是真的。” “而且我相信夏尔的装备能对付鱼雷轰炸机。” “原因很简单,他发明了鱼雷轰炸机,他了解鱼雷轰炸机,知道它释放鱼雷时必须保持直线且低空低速。” “夏尔如果针对这一点发明出防空火力,鱼雷轰炸机很可能将遭受无法承受的战损。” 威廉二世眉头紧锁。 他可以不担心英国皇家舰队,却不能不担心夏尔。 不过没过多久,他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夏尔的舰队增援英国人?” “这说明夏尔没有将这款防空装备卖给英国人。”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开法兰西军舰!” 舍尔上将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陛下。” 两人相视一笑,酒杯碰在一起发出脆响。 这时兴登堡大踏步走了进来,在威廉二世面前挺身敬了个军礼:“陛下。” 威廉二世故作惊喜:“您来得正好,元帅,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尔上将,帝国舰队司令。” 兴登堡上前与舍尔上将握了握手:“久仰大名,我听说了那次发生在日德兰海域的海战,很漂亮的一仗!” “非常感谢,元帅阁下!”舍尔上将礼貌的回答。 兴登堡落座,直接将目光转向舍尔上将:“正好您在这,上将,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合作。” 舍尔上将有些疑惑,他瞄了坐在对面的威廉二世一眼,兴登堡不应该跟威廉二世谈吗? 威廉二世微微一笑:“当然,元帅,海军跟陆军都是帝国的军队,原本就应该一致对外。” 兴登堡“嗯”了一声:“有陛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接着他明知故问:“不知陛下是否知道,美国加入协约国并打算向法兰西派兵的事?” “是的。”威廉二世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我知道一些。” “如果可以。”兴登堡说: “我希望海军能封锁美国到法兰西的航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潜艇或者水上飞机。” “如果让美国人的物资和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法兰西,我们几乎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而在海上击沉美国邮轮显然比在陆地上消灭美国大兵要容易得多。” 威廉二世点点头表示认同,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舍尔上将。 舍尔上将考虑了一会儿,艰难的回答:“我会尽力的,陛下,但不一定能做到。” 威廉二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管舍尔上将是否能做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兴登堡不得不与自己“合作”,这就是权力! 第八百零八章 美军登陆日 风和日丽,碧空无云,一支车队行驶在前往敦刻尔克的公路上。 7月14是法兰西国庆日。 原本法兰西应该要在巴黎举行一次阅兵鼓舞士气,但因为“巴黎大炮”不间断的轰炸让当局最终取消了这个计划。 在炮口下集结人群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坐在汽车上的夏尔听到这消息时开了个玩笑: “如果巴黎大炮恰好命中凯旋门把它炸开一个口子甚至炸塌,会出现什么情况?” “法兰西公民会因此感到沮丧吗?” “还是就此投降?” 坐在旁边的提贾尼很肯定的回答:“不,将军,他们不会。” 接着他解释道:“因为你才是法兰西公民心中的凯旋门。” 夏尔“切”了一声:“你在战场上的本领要是能有奉承的一半功力,德国人早就投降了!” 提贾尼笑了起来:“我说的是真话,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是说美军?” “是的!”提贾尼点头:“美国的宣战并决定派兵,让所有人都相信这场仗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夏尔点了点头。 这对夏尔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美国为了帮助夏尔扩大产能,一口气提供了20亿美元的低息贷款。 这使夏尔瞬间拥有了足够的收购国内优质资产的资金和设备。 夏尔这是暗戳戳的公权私用。 一旦夏尔控制的煤矿、钢材、电站等拥有大批来自美国的设备扩大了产量,就意味着夏尔国内资产的份额增加,夏尔的“宏观调控”就成为可能。 坏事是,因为美国对德宣战,所有人又对胜利满怀信心。 这造成资产价格再次回升,还因为夏尔的抢购使其“紧缺”导致其瞬间翻了两倍。 夏尔当机立断暂停收购,此时正位于高位,买进显然不划算。 他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再让资本家吐点血: 此时的资本家普遍以为美军加入这场战争后就不会有悬念了,协约国肯定将迎来胜利,于是迫不及待的大量买进。 夏尔认为,恰在这时应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资本家操盘是依靠资金和利好消息。 而夏尔操盘,依靠的则是控制战争的胜负! 这妥妥的是“幕后交易”和“操纵股市”,是无耻的犯罪。 但夏尔却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毕竟战场是瞬息万变的,谁能说夏尔在主导它的胜负? 正想着,汽车逐渐减速。 “到港口了,将军。”司机提醒道。 夏尔一抬头,公路两侧站满了英军士兵和前来欢迎的民众,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鲜花,有的拿着小国旗,各国的都有,在海风中飘扬抖动。 今天是首批美军登陆的日子,两天前潘兴极力邀请夏尔到现场。 “您是他们的偶像,将军。”潘兴为此赶到比藏西训练基地:“如果您能在场,我相信会让他们士气倍增!” 夏尔无法拒绝,毕竟那些美国大兵将来用的都是伯纳德生产的武器和装备,也可以算是夏尔的金主。 用户是上帝,不得不讨好! 汽车在路边缓缓停下,夏尔打开车门探步下车。 当人们看清是夏尔时,瞬间发出阵阵惊叫拥挤过来,完全忘了这是欢迎美军的仪式。 好在英军士兵早有准备,他们赶忙拉起人墙努力将人们挡在警戒线外。 潘兴快步迎上来,热情的与夏尔握着手:“欢迎您的到来,将军,我代表所有士兵向您表示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夏尔回答得谦逊得体:“欢迎走上战场的勇士,正如照亮前进道路的烽火,我很荣幸能成为他们的引路人!” 潘兴发出爽朗的笑声:“说得好,您这个引路人当之无愧!” 基钦纳和黑格两人随后上前,他们与夏尔握了握手,表情不是很自然: “久仰大名,中将。” “很高兴见到你,中将!” 夏尔目光停留在基钦纳身上:“元帅阁下,我可能需要一些翻译,英国远征军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割爱?” 潘兴差点没忍住笑,装作咳嗽掩饰过去。 好家伙,夏尔一句话挖了基钦纳两个痛点: “借翻译”是挖苦基钦纳失去了对美军的训练权。 称“英国远征军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则是暗指英国远征军打仗不行。 基钦纳和黑格两人都是老江湖,哪会听不出夏尔话中的意思,霎时脸上一道道黑线,却又无法发作。 基钦纳强忍着怒火,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当然,中将,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尔很有礼貌的表示感谢。 等待时,潘兴抓紧时间向夏尔请教: “是这样的,我知道需要扩大队伍以保证火力优势,但我不打算增加编制。”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步兵师2.7万人左右。” “这比你们的1.7万人更多,您认为这可行吗?” 夏尔给出了答复: “当然,将军。” “这很好,这是很有创意的想法,它在保证部队火力的同时又简化了指挥。” “就像我说的,这符合美国的国情。” 得到夏尔的肯定后,潘兴乐开了花: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的士兵或许能得到训练,装备也能购买。” “但中基层指挥官却对作战毫无经验,因此需要尽量简化指挥。” 这想法很对,这也证明了潘兴在军事上的才华。 同样是2.7万人,编成两个师与编成一个师相比,在指挥和协同上会复杂得多。 前者会涉及到师与师的协同,需要一个军级指挥部才能统一作战。 后者只需要一个师的指挥人员。 更重要的是,要保持“火力优势”的战术,并不需要太多的指挥官,而是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装备集中力量对某一点发起攻击。 哈伯德也抓住这个机会通过翻译向提贾尼请教后勤补给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 与交谈甚欢的几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旁的基钦纳和黑格。 他们冷冷清清的无人问津,就像是被晾在一旁站岗,大眼瞪小眼脸上写满了尴尬。 幸运的是,高台上的瞭望员大喊:“它来了,‘利维坦’号!” 第八百零九章 品牌效应 “利维坦”号超级邮轮庞大的船身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欢呼,有人远远地朝邮轮挥手,有人高举着小旗挥舞,还有人大声喊叫吹着口哨。 潘兴感激的望了夏尔一眼:“保护‘利维坦’号的两艘军舰是法兰西的‘冒险级’驱逐舰,中将,再次表示感谢!” “您太客气了,将军。”夏尔回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同时示威似的瞄了另一侧的基钦纳和黑格一眼。 哈伯德插了一句:“更值得一提的是,中将为我们提供的这种保护是免费的。我们曾提出为每艘军舰每天提供1000美金的补贴,但被中将拒绝了。” “是吗?”提贾尼意外的望了夏尔一眼。 这可不太像夏尔,他这个资本家对英国可是想尽一切办法“雁过拔毛”,对美国却这么大方。 夏尔斜了提贾尼一眼,你个富二代懂个毛线,这叫品牌效应! 英国是典型的商业国家,跟他谈生意就算是亲兄弟明算帐,一分一毛都不能少。 美国这时期是讲人文、讲博爱、讲自由,虽说也是资本家和政治编织出的美丽的谎言,但美国人民已被洗得很吃这一套。 对付他们,就更应该“以人为本”。 因此法兰西海军在保护“利维坦”号时,对美军宣传的是这样的: “夏尔中将认为‘利维坦’号不只是‘利维坦’号。” “一艘邮轮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哪怕是一艘造价不菲的超级邮轮。” “夏尔中将认为,更重要的邮轮上承载的上万名生命,无关国籍,生命安全任何时候都应得到尊重!” …… (上图为超级邮轮“利维坦”号,它原本是德国的“祖国”号,但因为一战爆发航道被封只能滞留在当时为中立国的美国,美国宣战后,扣留了“祖国”号将其改造为运输船并改名为“利维坦”号。它超载一次可运14000人,但由于超载和恶劣的条件导致暴发‘西班牙’流感。该船也成为一战美军跨大西洋运输的重要象征之一) 夏尔的这通“人文关怀”瞬间就将美国大兵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再加上夏尔用“冒险级”驱逐舰给他们营造出来的安全感,往后美国大兵就有认准伯纳德集团的装备了,哪怕是实际上没什么区别的装备也不例外。 事实也是如此。 在“利维坦”号行驶在海上这几天,无聊的美国大兵就充分发挥他们的想像力讨论英法装备: “嘿,英国不是世界第一海军吗?为什么保护我们的却是法兰西军舰?” “老兄,你平时一定很少看报纸,这是法兰西最先进的反潜军舰,它装备有‘回声探测仪’,据说能侦测到几千米远的潜艇。” “是的,我也听说过这个。在它的保护下才是最安全的,英国的军舰只是数量多而已,法兰西的军舰却是高科技!” …… 船舱里的另一群人在讨论头盔: “我们到那后也许要装备英、法两种头盔,你们认为哪种头盔更好?” “我认为是英国的笠形头盔,它的前沿在雨季时能遮挡雨水,这对射击很重要。” 但这说法马上遭到其它人的群嘲: “有多愚蠢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在雨水下不会有什么区别,你甚至很难看到目标。” “笠形头盔更容易暴露自己,因为它的边缘在背景环境下显得很突兀。” “是的,法兰西的‘亚德里安’头盔没这样的问题了,你认为是遮挡雨水更重要,还是保住自己的脑袋更重要?” 周围发出了一片笑声。 法制“亚德里安”头盔轻松取胜,得到美国大兵的一致认同。 …… 这就是“意林”宣传的作用。 只需要编造几个简简单单的小故事,哪怕这些小故事是在污辱人的智商,但依旧能塑造出品牌效应和工匠精神,让产品轻松打败对手占领市场。 现在,是夏尔的装备成为名牌登顶宣传之颠的时候,夏尔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利用得当,再加上实战中取得的胜利,几乎没有哪个国家的军工能与伯纳德集团竞争,世界第一强国或工业第一大国也不行。 因为他们买的不仅是实物,更是心理安慰和信心,他们相信自己买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它能在战场上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性命。 …… “利维坦”号越来越近,美军大兵站在邮轮上兴奋的朝岸上的人们挥手欢呼,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似的。 在水手的忙碌下,邮轮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港口停稳。 军乐再次响起,一队队美军士兵沿着舷梯走了下来,他们一个个头戴蒙大拿帽,脸上带着阳光自信的笑容,年轻又有朝气,一边兴奋的挥手一边炯炯有神的跨着大步。 这些听起来像是褒义词,但对于战场却是贬义,彻底的贬义。 一个有经验的老兵,应该是面无表情双目黯淡,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他们知道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浪费体力。 (上图为美军远征军首批在法国登陆时的m1912制服,头戴的圆顶帽被称为“蒙大拿帽”或“柠檬榨汁器”) 潘兴跨出一步朝经过身前的士兵们致敬,士兵们一边敬礼一边回应: “向您致敬,将军。” “很荣幸见到您,将军。” “我们等待您的命令!” …… 潘兴微微一笑,侧身让出旁边的夏尔,大声问:“孩子们,知道他是谁吗?” 正在前进的队伍明显一滞,接着就乱了起来,前面的不愿走,后面的往前挤,一个个激动的喊着: “这不可能,他是,他是夏尔。” “上帝,他真的是夏尔!” “他比我想像的要年轻得多!” …… 有些士兵甚至激动的挤出队列快步跑到夏尔面前握手,飞快的掏出笔记本问: “能给我一个签名吗,将军?” “也给我一个。” “还有我!” …… 夏尔轻轻摇头,果然是新兵,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 第八百一十章 给美军的优待 欢迎仪式结束后,基钦纳和黑格第一时间返回位于海边墅的英国远征军指挥部。 他们邀请过潘兴,但潘兴坚持要跟自己的士兵呆在一起。 “我必须跟他们享受一样的生活条件,元帅阁下。”潘兴回答:“这是我的原则。” (注:潘兴的治军作风是“严于律己”同时也“严于待人”,他对军容风纪的要求严格到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因此被部下赐予“恐怖的杰克”这个外号) 基钦纳很有风度的表示理解,顺便还称赞一句,其实他心里觉得潘兴是在找借口拒绝。 回到指挥部,基钦纳再也按捺不住彻底爆发出来,他一把将军帽摘下狠狠摔在沙发上,骂道: “他们怎么敢!” “在所有人面前挑衅英国的权威,当我们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多余的!难道他们以为没有英国的贡献,就能独自获得胜利吗?” …… 黑格没说话。 这是基钦纳找借口发泄怒火。 从目前的状况看,法兰西人加上美国人,或许真的可以抛下英国独自获得胜利。 在此之前,英国皇家海军对德国的封锁还很重要。 但现在,就连海上封锁都有被德军突破的可能,英国就真的显得“多余”了。 基钦纳重重的坐在沙发上,焦燥的点燃一根雪茄,皱眉抱怨:“潘兴这个傻瓜,他的确想把士兵调到比藏西训练,是吗?” “是的,元帅。”黑格回答:“我们提供给他的训练基地不过就是中转站,美军士兵在那休息一晚,明天就分批搭乘火车前往比藏西。” 基钦纳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或许是尼古丁的刺激,他渐渐放松下来陷入沉默。 基钦纳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是现在的情况让他很为难。 殖民军的状况越来越不稳定,在这时候美国军队又投入夏尔的怀抱实在不是件好事,这可能会让“接受夏尔指挥”的呼声卷土重来。 考虑了一会儿,基钦纳对黑格说:“跟潘兴谈谈,道格拉斯,如果我们让美国军队呆在二线的话。” “什么?”黑格不明白基钦纳的意思。 基钦纳给出了解释:“他们可以不用上战场,只在二线运送物资和伤员,还有保护补给线。这样他们会安全得多,甚至不会有伤亡。” 黑格明白了基钦纳的意思。 潘兴之所以选择夏尔,是因为夏尔的训练能获得胜利而不是伤亡,英军则恰恰相反。 那么,基钦纳给出了一个美军几乎无法拒绝的建议:不用上战场。 这毫无疑问就能将美军的训练权从夏尔那抢回来。 “可是……”黑格犹豫了。 这是一把双刃剑,凭什么美军可以不用上战场,而英军还有其它殖民军却要在战场上成批成批的死去。 难道他们都是下等人? 包括英国本土军队? “快去!”基钦纳下令。 “是,元帅。”黑格应声。 在他转身时基钦纳又把他叫住:“不只是对潘兴说,还有美军士兵,明白吗?” “明白。”黑格点了点头。 潘兴有可能会拒绝,为了功勋、为了战斗力,或其它什么。 但美军士兵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对他们而言是不需要到一线吃苦,不需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能活着回去与亲人团聚。 等黑格离开后,基钦纳就在烟雾中考虑怎么解决“后遗症”。 英军及殖民军肯定会对此表示抗议,甚至会影响士气,但基钦纳已替美军想好了借口: “你们似乎忘了美国不是协约国成员,先生们。” “同时美军缺乏训练,他们需要时间适应。” “更重要的是,美国是个独立国家,他们有权决定自己在战场上做到什么程度的贡献。” 有美国军队做后盾你们就感恩吧,他们有权选择是否与德军正面作战。 完美! 基钦纳满意的点了点头。 …… 敦刻尔克,供美军使用的3号训练基地。 黑格赶到这后耍了一个手段,他没有急着去见潘兴,而是召集了包括艾维斯中将在内的教官团开了个会,把基钦纳的策略转述一遍。 最后交待:“把情况向美国人做个说明,不需要太官方,但要告诉他们,跟着英国军队就是在二线负责后勤,不需要上战场,跟着夏尔就是另外一回事,明白吗?” “明白。” “明白!” …… 教官们接二连三的回答,但眼中多少都带着不甘。 他们自己也是要上战场的军官,随时都在为丢掉性命做准备,却要给美国人这种有如上帝般的条件让他们只呆在二线! 这是军队? 是参战? 但他们没说什么,毕竟是元帅的命令,他们无力反抗。 …… 潘兴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翻看花名册。 这是美国的第一支部队,他打算与明天赶到的1.3万人加在一起组建一个师。 这是个装甲师同时也应该是模范师,一个作为后续部队学习的榜样师。 第一步,就是要从这些大头兵中找出一些意志坚定、遵纪守法的优秀士兵作为军官。 这时黑格走进办公室,他随意朝潘兴敬了个礼:“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将军,您和您的部队可以选择不上战场。” “什么意思?”潘兴一脸不解。 “是这样的。”黑格解释道: “考虑到我们有充足的兵源,面对的敌人只是在默兹河以西。” “也就是说,我们有余力安排美军在二线负责后勤,也就是保证运输线的安全。” “您认为怎么样?” 潘兴一愣,接着就明白了:“这是接受英国教官才有的待遇,是吗?” 黑格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耸了一下肩:“这不是待遇,而是我们为美国分配的作战任务。至于夏尔,他会分配什么任务给你们,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潘兴咬了咬牙。 这些混蛋,他们把美国军队当孬种吗? 偏偏这时,军营中传来一片欢呼。 黑格得意的朝窗外扬了扬头:“看来,你的士兵很乐意接受这个方案,将军!” 第八百一十一章 和平使者 白宫,总统办公室。 竞选助手正在向威尔逊汇报最新民调。 “这是个好现象,总统先生。”竞选助手一脸兴奋: “我们的支持率上涨了5个百分点,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休斯已被我们远远的甩在后面。” “只要保持这样的势头,我们毫无疑问将在竞选中获胜!” 坐在椅子上的威尔逊轻松的往后一靠,满意的“嗯哼”一声。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将竞选方向改为“参战”后,他每次出行都能感受到支持者的声音在增加,喊声也越来越激动: “我们支持参战!”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把德国人踢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他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 威尔逊没想到,一向害怕卷入战争保持观望态度的民众,只是一根导火索就引燃了他们的愤怒。 然后,整个局势都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威尔逊交叉着手指在胸前晃了晃,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西线的情况如何?”他问:“我是说,还有人主张与德国人谈判吗?” 现在的情况,威尔逊不希望英法与德国人达成停战协议。 这不只是100亿美贷款有可能成为坏帐的问题,更会影响到自己的支持率,因为没有人会为已进入停战谈判的“战争”买单。 “虽然依旧有停战的声音,但不多。”竞选助理回答: “我们在贷款上对英国政府施压,成功让支持谈判的英国议员闭上嘴。” “另外,我们又强调这场战争的目标应该是推翻德国的独裁统治。” “否则,任何形势的停战不过是给德国休息时间,让他们有机会卷土重来。” 威尔逊点了点头,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停战权不能掌握在英法手里,应该由美国说了算。 接着威尔逊猛然想到,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美国包装成“停战的希望”? 想想那画面: 英、法、俄,还有十余个国家的殖民军正在战场上与德国人互相残杀。 所有人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所有人都在暗无天日的恶劣环境下艰难生存,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走生命。 这时美国出现了,她在参战的同时告诉所有人其目的是为了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这无疑会给所有人带来胜利的曙光成为所有人的希望…… 太棒了! 威尔逊对自己这个想法拍案叫绝。 这不只能提升美国的国际地位,还能将自己的支持率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甚至获得国际的赞誉。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国是那个在幕后千方百计阻止达成停战协议的国家,却在公众面前摇身一变成为“和平使者”。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威尔逊为此兴奋不已时,秘书进来给他送上一封电报:“总统先生,潘兴将军来电,英国人准备将美军安排在二线负责保障后勤补给线安全,他认为这件事关系重大需要向您请示……” “什么?”威尔逊接过电报瞄了一眼,马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我们不能接受。如果只是负责后勤补给,那还叫参战吗?” “美国不是也不应该成为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后勤补给是民兵干的事,他们这么做把美国置于何地?” “虽然这么做的确会减少伤亡,但我们损失的是尊严,是荣誉,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信念!” 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威尔逊脑海里想的却是话语权。 如果美国只是打下手,还能成为“和平使者”吗? 将来停战谈判时,美国有可能连谈判桌都坐不上去,更别说能分到什么利益了! “是,我明白了。”秘书回答:“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潘兴将军。” …… 潘兴收到电报时暗松了一口气。 他同样不希望美国只在二线保障运输线安全,这与他参战的目的相悖。 他是为了提升美军的战斗力、学习先进的战术、培养优秀的指挥官以及更新美军的装备。 只有这样才能使美军跟上世界先进水平。 原本潘兴以为威尔逊总统会偏向“同意”。 因为更少的伤亡又能获得胜利,有可能使他得到更高的支持率,这是他向白宫请示的主要原因。 就在刚才,他还在想,如果威尔逊同意这个方案怎么办? 该怎么向他痛陈利害让他改变想法? 没想到威尔逊的回复却是“拒绝”,而且态度十分坚决,甚至将其称为“耻辱”。 事情好办了。 潘兴拿着电报朝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黑格扬了扬:“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将军,总统拒绝了这个方案。” 正悠然自得的黑格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咖啡杯停在送往嘴边的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这不可能。”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提议,除非他是个傻子! 潘兴没回答,上前几步将电报递到黑格手中。 黑格拿着电报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头望向潘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您一定没有跟总统先生说明战争有多残酷,是吗?” 如果他知道战场上曾经一天伤亡10万人,他一定会认真考虑这个方案。 潘兴面带无奈:“你凭什么认为总统先生不知道?很遗憾,我来此之前,就把你们的‘光荣历史’告诉总统阁下了。” 言语中满满的讽刺。 黑格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不过他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认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他起身朝窗外的军营扬了扬下巴:“那么,准将,我认为您应该听听士兵的呼声。” 黑格这时才意识到基钦纳的命令有多明智。 美国是个自由的国家,无论是将军也好总统也罢,他们都需要考虑民意支持。 如果士兵普遍认同英国给出的这套方案并影响军属,总统和将军也只能妥协。 潘兴冷哼一声。 他又怎么会猜不到黑格的用心。 但潘兴已下定了决心,如果有谁赞同这个方案,那就代表他是个懦夫。 潘兴会第一时间把他们踢出自己的部队! 第八百一十二章 士兵们的呼声 夏尔没有马上回比藏西,他带着提贾尼去了趟美军训练基地。 毕竟他们是首批伯纳德装备的用户,不久后还会成为法军的教员,往后还有可能会与法军协同。 汽车驶进训练基地停下。 夏尔和提贾尼先后跨下汽车,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美军士兵瞬间愣住了。 两人互望一眼,两人都无法想像美军居然原始到这程度,他们在露天搭建三角单兵帐篷,密密麻麻的,一顶接着一顶。 这要是被敌人炮兵覆盖,这一万多人只怕还没来得及投入战场就全完了。 (上图为美军单兵帐篷) 提贾尼自我安慰:“他们还没投入训练,以后会好的。” 这时美军士兵发现了夏尔,纷纷丢下手中的事“哄”一声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与夏尔握手: “很高兴见到您,中将。” “我听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很棒的指挥。” “听说以后是您训练我们,是吗?” …… 夏尔往旁边一让,向士兵们介绍提贾尼:“这位是提贾尼将军,他是你们的总教官,负责对你们的训练。” 美军士兵看起来有些失望,他们只知道夏尔,也只认夏尔。 夏尔帮提贾尼造势: “提贾尼少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跟随我作战已有一年多了,比藏西一战听说过吗?” 士兵们陷入沉默,互相望一眼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们大多只在报纸上看到夏尔的战绩,而比藏西一战夏尔的装甲军很顺利的突破了,在媒体上几乎没有提及。 一名头戴船帽的中年上尉挤了进来,挺身回答:“我知道一些,长官。” “哦。”夏尔饶有兴趣的问:“说说。” 中年上尉回答: “比藏西位于默兹河与塞纳河之间。” “第一装甲师在航空兵的配合下,不断在各座桥梁间机动防御。” “此战,法军以一个师的兵力挡住了德军七个步兵师的进攻,自身只有很小伤亡!” …… 夏尔带头鼓掌,美军士兵纷纷跟进,同时为上尉发出喝彩和欢呼,似乎以他为豪。 夏尔打量了这上尉一眼。 相对于其它活泼开朗的美军士兵而言他不苟言笑,看起来有点木讷,但眼中却闪着坚定和睿智。 “知道这一仗的人不多。”夏尔赞许的朝上尉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提贾尼:“当时带领这个机械化师守住比藏西的,就是你们面前这位提贾尼少将。” 士兵们高声欢呼,纷纷上前与提贾尼握手。 中年上尉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很快转向夏尔:“那也是您的战术,对吗?” 夏尔点头承认了:“你似乎了解得很多。” “是的,长官。”中年上尉挺身,目光始终盯着夏尔:“我对机械化装备很有兴趣,并且仔细研究了您指挥的战斗,每一场。” 夏尔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人才会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官。 “我叫巴顿,将军。”中年上尉回答:“史密斯.巴顿!” 夏尔愣住了,面前这中年上尉居然是巴顿? (上图为一战时的巴顿与“雷诺”坦克的合影,他原本是名骑兵军官,一战时被调往法国学习并组建了美国第1坦克旅,他推动了美军远征军装备“雷诺”坦克,并编写了美军首份坦克作战手册。) 看到夏尔吃惊的表情,巴顿疑惑的问:“您认识我,将军?” “呃!”夏尔一愣:“我好像,见过你……” 身边一名美军士兵插嘴:“巴顿上尉参加过奥运会,将军,1912年的现代五项比赛,您可能听说过他。” 夏尔“哦”一声,顺势回答:“是的,我听说这事。很荣幸见到你,上尉。” 巴顿受宠若惊:“我也是,将军!” 身边的美军士兵接二连三的挤到夏尔面前: “说说您经历的战事吧,将军?任何一场。” “我最想听穿插安特卫普那次,那是第一次穿插,它震惊了所有人。” “是的,许多人因此惊呼,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 正在众人激烈的交谈时,艾维斯走到附近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用力一吹,让它发出刺耳的鸣叫。 美军士兵转头疑惑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逐渐转为不满甚至是愤怒: “这家伙是谁?” “不知道,一个中将。” “我知道,喜欢打败仗的英国人!” …… 美军士兵笑了起来,还有人往地上吐痰表示不屑。 相比起英国人,夏尔更喜欢美国人的性格。 英国人总是装腔作势,心思阴险却要表现得很绅士。 美国人大多很直白,他们喜欢或不喜欢通常会表现出来,还带着点流氓的痞性。 艾维斯中将装作没听见,他整了整军装往美军士兵前一站,挺着胸膛说: “有些事我认为有必要通知你们,先生们。” “刚刚接到通知,如果美军跟着英国军队训练和作战的话,你们将负责二线的后勤安全。” “这意味着,你们可以不需要直接上战场作战。” “我想……” 艾维斯中将将目光转向夏尔,带着些挑衅:“法军肯定无法提供这样的条件,是吗?” 提贾尼眉头一皱,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夏尔拦住。 “你说得对,中将。”夏尔回答,他目光一扫周围的美军士兵,大声说: “我不得不警告你们。” “跟着我训练你们会很艰苦,而且不会有任何优待,我会像训练其它新兵一样训练你们。” “而且,你们必须到战场上面对敌人,枪对枪坦克对坦克,甚至还有刺刀!” “选择哪一个,是你们的自由!” 翻译话音未落,美军士兵就大声欢呼起来: “不用怀疑,将军,我们愿意跟着您战斗。” “是的,我们是军人,不是懦夫。” “我们要成为您一样的英雄,让‘后勤安全’见鬼去吧!” …… 潘兴正好带着黑格从办公室走出来。 看到这场景他微微一笑,转头对黑格说:“您说得对,将军,我们应该听听士兵们的呼声!” 黑格咬了咬牙。 这些家伙,他们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让他们后悔去吧! 第八百一十三章 战场从来都没有一成不变的套路 美军从总统到将军,再到士兵一致拒绝了英国“保障后勤安全”的邀请,这让夏尔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夏尔觉得这是正常的。 英国陆军几乎没有获得过像样的胜利,美军跟着英军作战哪怕是不用上战场,获得也是失败的骂名。 跟着夏尔就不一样了,一场接着一场胜利,无论是国际声望还是民族自信心,或者是总统的支持率都会随之大涨。 至于会有伤亡,这世上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利益的好事,连潘兴都认为更应该让部队在战火淬炼一番。 夏尔从中得到的好处是,成功将美国和英国推到了对立面: 这件事了之后,英美两军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英军甚至还收回了供给美军的3号训练基地,就像是在赌气。 但英军刚把3号训练基地收回,第二天就收到了法兰西议会的通知: “鉴于英军近期登陆士兵不多,议会决定收回3号训练基地,请贵军在三日内将设施和物资搬离!” 基钦纳气得破口大骂:“夏尔,一定是夏尔,是他把训练基地转给美国人!” 的确是夏尔。 基钦纳没搞清楚状况。 这里是法兰西的土地,所有的训练基地不归英国管,法兰西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个。 同时,美国作为最新参战国又是第一工业大国,还是个有钱有物资的财神爷,夏尔要在议会中通过这个议题轻而易举。 另一个好处,是潘兴为了能尽快完成自己美军坦克师和机械化师的装备,对伯纳德集团的扩建有求必应。 机械设备、冶炼器械、大功率火力发电机等一船一船的从美国运来,就差没把整个工厂搬来了。 其实产能没那么紧张。 轻装备和头盔方面在美国的工厂基本能解决。 重装备主要是坦克,夏尔把新生产的“夏尔b1”填进法军,换下“夏尔a1”给美军。 夏尔美名其曰:“‘夏尔b1’坦克协同更困难,坦克兵应该从乘员少的‘夏尔a1’开始。” 其实2人协同的“夏尔a1”与4人协同的“夏尔b1”是两回事,不需要先2人再升级到4人。 重点在于法兰西坦克兵真就是这么“升级”的。 原本只有“夏尔a1”时,所有坦克兵都只能是2人协同。 等“夏尔b2”出来后: 车长依旧是车长,负责指挥全车兼顾坦克炮。 驾驶员依旧是驾驶员,负责驾驶和维护。 增加的是75炮的炮手和装填手。 (装填手除了装填75炮外,还要为车长递坦克炮炮弹) 所以从2人协同升级为4人协同也是可行的,解释得毫无破绽。 潘兴对此深信不疑,因此美第一装甲师基本装备的是“夏尔a1”,只有两辆故障开不动的“夏尔b1”用于观摩和模拟训练。 …… 夏尔把美军训练的事丢给提贾尼。 提贾尼按夏尔的规划,先把美军士兵带到南锡战场去观摩三天,其间还出现了伤亡。 一枚流弹在美军汽车附近炸开,原本没事,但驾驶员一紧张胡乱躲避,将汽车驶进沟里发生侧翻,压死了两名士兵。 当美军士兵返回比藏西训练基地后,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 他们每人眼里都透着恐惧,之前希望做夏尔式英雄的雄心壮志也消磨殆尽,一点都不剩。 而眼中对夏尔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他们私下议论: “我听说夏尔将军亲自上过战场?” “是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役起他就亲自带领部队作战了,那时他刚满18岁。” “难以置信,才刚成年就经历这样的场面?还获得了胜利?” …… 潘兴对士兵这状态感到满意,他偷偷的告诉夏尔:“知道吗?在此之前,有士兵扬言说要超过你,现在全都老实了!” 夏尔哑然失笑,一群在温室里长大的毛头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想象的战争,或许只是黑帮的枪战或好勇斗狠。 …… 夏尔更多是在指挥部与潘兴讨论战术。 潘兴几乎每天都会光顾,带着一些问题或他不理解的东西,有时两人还会对着地图来一次攻防推演。 “我对您的弹性防御很感兴趣。”潘兴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地图前:“不幸的是,德国人似乎也学会了这种战术,因此我们不得不考虑怎么应对它。” 这是事实,半个月前在南锡防线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英军吃惊的发现他们撕开德军防线突入其后方,结果才深入两公里,就在一片开阔地上遭到德军装甲部队的夹击。 在惨重的伤亡后,英军的进攻就显得犹豫不决。 “这是很麻烦的事。”潘兴皱着眉头望向夏尔:“所有人都在学习您的战术,中将,这几乎意味着我们要对付另一个您!” 夏尔耸了下肩:“英国人并不这么认为。” 潘兴哈哈大笑:“所以他们总是失败。” 接着他又将话题拉回战术:“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弹性防御’?” “很简单。”夏尔回答:“步步为营。” “什么?”潘兴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夏尔解释道:“‘弹性防御’是估算好你能前进的方向和位置,他们在那布好埋伏等着你的到来。那么,你一定要如他们所愿赶到那吗?” 潘兴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我们可以有限推进,在抵达敌人预设战场前就主动停下?” 夏尔点了点头:“挖战壕、布设铁丝网和地雷,如果有可能再挖防坦克壕,于是皮球又传到敌人脚下了。” “你是对的。”潘兴又惊又喜的连连点头:“然后,敌人埋伏好的装甲部队就进退两难,而我们的部队却前进了一段距离,虽然不多但也是胜利。” 但潘兴马上就想到它的后遗症:“那么,德国人是否也可以同样用这种战术破解我们的‘弹性防御’?” 夏尔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要从博大精深的华夏文化说起,战场从来都没有一成不变的套路。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实战中你能知道哪块地才是真正的埋伏场? 说不定往前跨出一步就是陷阱! 第八百一十四章 超级防线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些道理,夏尔没跟潘兴展开讨论。 说了他也不理解,也不会应用战场上。 西方人总是喜欢将战术格式化,他们最常做的事是出一本《xx作战手册》,里面会清楚的列出面对什么情况时该怎么应对,就像一个公式一样。 这对新兵菜鸟或许是好事,他们只需要死记硬背就够了。 但对老兵或是指挥官,则有可能限制他们的灵活性和想像力。 在这方面德国军队做得最好,高级军官往往会给中基层指挥官足够的自由度让他们自行发挥。 这也是德军往往在战场上出人意料的获得各种匪夷所思的胜利的原因。 …… 巴黎城防司令部。 夕阳的最后一线残影消失在天际线下,加利埃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勤务兵送来了晚餐,一根松软的牛角包外加一杯牛奶。 手术过后医生嘱咐他尽量少喝咖啡,因为咖啡因有可能降低某些药物的效果,或增强副作用影响他的睡眠和术后恢复。 正吃着,加利埃尼目光瞄到公文包,忍不住戴上眼镜并单手打了开来取出一份文件翻开。 那是贝当在众议院提出的防御计划。 “我们应该建立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这样才能永久的保护我们安全。” “我们都知道战争会对国家造成怎样的破坏,它使我们人口锐减经济崩溃,每个人都在苦难中挣扎。” “另外,我们的工业和矿产资源还集中在东北,那是法德边境,德国人一旦进攻就会对它们造成毁灭性打击。” “它们还会为敌所用,生产出打向我们的子弹和炮弹,还有飞机、大炮、坦克。” “但如果,我们构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防御工事,就可以保护它们甚至保护公民的生命和经济。” “而敌人只会在防线前被不断消耗。我很确定,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它是我们的保护神!” …… (上图为马奇诺防线,其中红色实线为坚固全面的防御工事,虚线为薄弱松散的防御工事) 有议员拿着分到手里的图问:“可是洛林和阿尔萨斯还在德国人手里,我们现却计划在那里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 贝当语带调侃:“你以为有夏尔在,收复它们会是个问题吗?” 议员们笑出声来。 夏尔已经收复了洛林和阿尔萨斯,只是那些没用的英国人再次把它们弄丢了而已。 现在又有美军加入,收复根本不是问题。 贝当继续说: “先生们,机会永远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 “战争给我们的教训是:防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建起这道防线就是一劳永逸,从此往后再没人可以侵略我们了。” …… 这话很有诱惑性,此时的法兰西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而超级防线恰恰可以提供安全感。 “夏尔或许并不这么认为。”有人表示质疑:“他的观点一直是进攻和防御并重,而您却要造出这东西……” 贝当回答:“重点是只有法兰西有夏尔,敌人没有!” 议员们再次发出会心的微笑,夏尔当然不会进攻自己的防线。 这天,议会虽然没能做出决定,但“超级防线”已深入人心。 它传到社会上后马上受到许多人的追捧。 支持者们相信,一旦这道“超级防线”建成,法兰西就会被屏蔽在战争的苦难之外,所有人都可以高枕无忧。 …… 加利埃尼嚼着面包,默默的翻开防线剖面图。 这是个庞大的地下工程,火炮、堡垒、升降机、弹药库、医院、军火库、电影院、后备电源……地下七层甚至还有一条地铁。 (上图为马奇诺防线剖面图) 如果计划得以实施,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法兰西的国防预算和税收都要被填进这个坑里。 甚至税收都不够,还需要征收“特别税”和“专项拨款”。 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毫无疑问是夏尔。 军事项目没人比夏尔更懂,哪怕提出这个计划的贝当。 何况贝当不是资本家,夏尔是。 再联想到夏尔最近正大批量收购能源、电信、交通、钢材、建筑公司。 这不就是为修建这道防线做准备吗? 夏尔可以利用他的声望和权利,把防线的设施分配给自己的公司和军工厂完成。 上帝,到时法兰西的大半财富和资源都会被他收入囊中!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加利埃尼感觉自己又一次掉进夏尔精心构筑的陷阱里。 加利埃尼之所以支持夏尔构筑防线,是以为夏尔要构筑的不过是一道普通防线与“兴登堡防线”对峙。 结果摆在面前却是这庞然大物。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加利埃尼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夏尔。 只有夏尔敲门不说话,其它人紧接着开始报告。 “进来。”加利埃尼说。 果然是夏尔,他给加利埃尼带来了一篮新鲜的苹果,这在战时配给制时可不容易弄到,法兰西的苹果通常要八月才成熟上市。 加利埃尼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将“超级防线”图往夏尔面前一丢:“你认为它能发挥作用吗?” 夏尔实话实说:“不,它不会有用。” 加利埃尼猛地抬头望向夏尔,一脸震惊: “你,你明知它不会有用,却依旧要建造它?”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财富,我没说错吧?” “你知道这需要花多少资金?他们都是公民的税收……” 夏尔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 “不,将军,这是在给公民提供工作岗位。” “同时也是跟资本家斗争。” “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把国家从资本家的控制中夺回来。” 说着夏尔打开手中的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递上: “这是我明天要公布的计划。” “我打算把买到的耕地按户租给公民。” “所收取的租金,只是他们种出粮食的百分之一!” 加利埃尼愕然望向夏尔,百分之一的粮食作为租金? 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夏尔注定要亏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尔语气平静:“钱对我而言已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将军,我要的是法兰西的稳定。” 法兰西将属于我,稳定的法兰西符合我的利益。 不过夏尔没说,加利埃尼不适合听到这种话。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世界规则的制定者 “超级防线”为公民提供更多工作岗位,这不是一句空话,更不是笑话。 最初的“经济危机”是这样的逻辑: 财富集中在少数资本家手中,公民没钱消费没钱购买商品。 这造成资本家手中有商品但卖不出去,同时资本家又不能把商品免费送给公民,因为这会造成更多的商品卖不出去。 公民如果可以免费领取商品,谁还会愿意用钱购买? 于是资本家只能把卖不掉的牛奶倒掉、把商品销毁,最后大规模裁员甚至倒闭。 另一边公民却因为缺少商品而忍饥挨饿。 买方与卖方陷入僵持,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被卡在某个点上无法动弹。 这时需要的就是一点润滑剂。 罗斯福新政修建了25万英里的公路。 修公路不是种地也不是养牛,但却可以让公民吃上面包喝上牛奶。 因为它就是润滑剂:资本家手里的钱通过基建流回公民手里,公民有钱了就购买各种生活用品,从而盘活处于滞销状态的工厂,最终整个社会跳出恶性循环走进良性循环。 夏尔修建“超级防线”的目的类似。 它在军事上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却能将资本家的财富转移到一穷二白的公民手里。 夏尔差不多可以说是中间人,如果忽略夏尔抽取了一部分利润,实际是资本家被夏尔的伯纳德集团逼得破产,而公民因为拥有工作而拿到了得以生存的工资。 “这是利益重分配。”夏尔对加利埃尼说: “我认为它对公民有利,您认为呢?” “如果您反对,我可以废除这个‘超级防线’的计划。” “选择权在您,将军!” 加利埃尼被夏尔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懂经济,他认为只要是“没用的事”就是“浪费”是“无用功”,就是“劳民伤财”。 但夏尔这一套却说得通,修建了没用的“超级防线”却让公民手里有钱。 这是怎么回事? “根源在于资本家对公民的剥削太过分了,将军。”夏尔解释道: “我不会这么做,我会给他们更高的工资、更好的生活环境、还有更好的社会保障。” “其它人不会,他们只希望从公民那剥削得越多越好。” “最终的结果是罢工、游行、抗议,资本家则动用军队武装镇压。” 加利埃尼沉默了。 这的确是这么多年来反反复复发生的事,战争前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 考虑了一会儿,加利埃尼盯着夏尔问:“那么,谁敢保证你将来不会做同样的事?我是说尽一切可能剥削公民?” 这实际又绕回“独裁”和“自由”这个问题上。 夏尔目前的用意或许是好的,但那是“独裁”,有一天他如果变成坏人,能造成的破坏会比资本家们大得多。 资本家们现在看起来或许很糟糕,但他们是个群体,他们互相牵制彼此斗来斗去,加利埃尼相信这会保持一种平衡。 “我不敢保证,将军。”夏尔反问:“但您觉得,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加利埃尼一愣,接着缓缓点头。 现在正在持续的战争就是资本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进行的,否则早就该跟德国停战谈判了。 死亡、饥饿、疾病、贫穷等等,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公民,英国也不全例外。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最终加利埃尼点了点头:“做你想做的,但我要提醒你,小家伙,我会盯着你的!” “当然,将军。”夏尔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夏尔不像其它资本家那样鼠目寸光。 他的目标不只是赚钱,更是带领法兰西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制定者,只是英、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 资本家已经对夏尔出手了。 对资本敏感的他们察觉到夏尔趁着资产价值下跌时大量收购,并迅速在几个关系到国家命脉的产业上占领制高点。 不过当然,此时的他们不敢公开与夏尔叫板。 此时的夏尔用“权倾朝野”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政府中有总理克雷孟梭和陆军部长兼后备集团军司令加利埃尼坐镇。 前者负责控制议会,后者负责战略、物资、后勤、治安以及舆论。 商界中法兰西和英国有德约卡,美国有约瑟夫,伯纳德集团还掌握了一大堆高科技工业产权。 军界有夏尔,他又与贝当、福煦形成铁三角,甘末林和东方集团军只能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情报系统有“白衣夫人”和“二局”,两者分民间和官方一暗一明成为夏尔的顺风耳和千里眼。 …… 哪个不识相的敢公然挑衅夏尔? 因此,资本家只有暗戳戳的放出对夏尔不利的消息: “夏尔正试图控制法兰西,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掌握了太多资源。” “是的,大批土地和工厂都被伯纳德公司收购,而我们都知道伯纳德公司是夏尔的。” “从今往后,夏尔将成为农民和工人唯一需要面对的资本家!” …… 这套话术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它们没有过激的言语,甚至可以说很温和。 然而,这却巧妙的将农民、工人和资本家的矛盾转移到夏尔身上: 你们生活不好对就业不满,并因此游行抗议。 那么现在夏尔成为土地和工厂的所有者了,你们过上好生活了吗? 如果没有,那就找夏尔抗议去,是他夺走了你们的土地剥削你们的劳动力! 农民、工人大多选择相信夏尔,毕竟夏尔一直都有很好的名声。 然而事关他们的生存,免不了焦虑并在心里怀疑。 在这时被资本家雇佣的说客一挑拨,很快就有了议论的声音: “夏尔的确收购了许多土地和工厂,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军工厂赚的钱还不够吗?听说他还拥有许多矿产。” “他会不会像其它资本家一样压榨我们?或许资本家都是一样的!” …… 就在人们小声猜测时,伯纳德集团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从今日起,每户都可以按劳动力租用定量土地耕种或畜牧,租金仅需产出的1%,且无需负担土地税。”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不做亏本生意 公民们听到只需1%的租金而且还不需要负担土地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时直接去达瓦兹镇询问的,到伯纳德保险公司咨询的,还有打电话发电报的,将交通和电话线路堵得无法动弹。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而且马上就可以办理租借手续时,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在此之前,拥有土地的农民仅仅只是土地税就要交5%到10%,此外还有动产税、人头税。 (注:土地税不同年份及根据产量高低有浮动,肥沃的高产田土地税更高。动产税指的非土地财产比如农具、牲畜征税。人头税是针对成年男性。各种税加在一起,农民通常需要缴纳10%到15%的产出。) 这是有土地的农民,如果自己没有土地需要租用土地,就更是非人的待遇: 佃农通常需要支付25%到40%,分成农则需要上交50%的收成。 (注:前者只租土地,自己负责农具和动产税。后者是土地所有者提供农具。) 而夏尔出租土地只需要1%的收成,还免除土地税,不能说是白菜价,而是做亏本生意。 公民们感动之余议论纷纷: “仅仅只是土地税至少需要5%,而夏尔却只收取1%,岂不是把土地租给我们自己却要亏损4%?” “你认为只有这4%?夏尔购买土地付出的资金呢?如果这些资金用于放贷你以为会有多少利息?” “是的,夏尔一直在帮助我们,他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现在却还要因为我们赔钱。” …… 于是许多人走上街头走进达瓦兹镇抗议。 与之前抗议不同的是,这次人们是不希望夏尔赔钱,他们认为夏尔至少也应该能收回土地税,更合适的应该是在土地税的基础上加1%。 德约卡作为夏尔的代表发表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 “先生们,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请您相信,伯纳德集团是属于法兰西公民的公司。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们的宗旨,是要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法兰西公民的权力!” “所以请相信,我们赚取的利润最终会回到你们身上,就像现在我们亏本运营土地一样。或者,就是用来保护我的国家把侵略者赶出国门。” “我们会坚持这项政策,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最需要的就是食物!” “这是夏尔,也是我,以及我们所有伯纳德集团员工的决定和坚持!” …… 达瓦兹镇瞬间欢声雷动,公民们一个个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争相上前与德约卡握手,不断的说着祝福和感谢的话。 伯纳德集团的员工个个热泪盈眶,挺直胸膛以自己能成为其中一份子而感到骄傲。 …… 其实夏尔不做亏本生意,他才不会用自己的财政去填补5%甚至更高的土地税。 夏尔已经想好了,他会在议会提出一个议题:因为战争时期劳动力严重不足,为了鼓励公民生产,我们应该全面取消土地税。 这个议题不通过也得通过。 即便夏尔不以权势压人,一旦有哪个议员反对,只要夏尔把风声放出去,保证会有一大群农民一、三、五,二、四、六,分班到他门前去抗议。 夏尔之所以在此之前宣布承担土地税,不过是为了收割一波声望。 另一个好处,是耕地和牧场价格会因此暴跌。 夏尔的1%租金一出,其它资本家手里的耕地大多都得荒着。 有1%的耕地租,傻子才会花25%甚至40%的代价租别人的土地,除非实在抢不到夏尔的地。 而且这种“暴跌”不再局限于前线附近,还会扩散到法兰西其它地区。 夏尔还可以再收购一批。 其它附加的好处就不用说了。 夏尔的声望再次提升到另一个新高度,技术人才、科技人才、管理人才等一个个争着跳到伯纳德集团这些都是小事。 甚至出现某家公司因为不愿意被伯纳德集团收购,而被公民包围抵制,员工都主动辞职的事。 ……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从费尔南中校手里接过调查报告。 他一直都在跟踪伯纳德集团的情况。 这是加利埃尼的工作之便,保护伯纳德集团是他一手安排,跟踪只需顺手就能完成。 “一切正常,将军。”费尔南中校报告: “伯纳德集团的确做到了,就像夏尔说的那样,正在用1%的租金出租土地。” “所有人都在祝福夏尔、赞颂伯纳德集团。” “可以预见,法兰西的农业、工业、经济,在伯纳德集团的带动下将会有一个大发展,哪怕现在是在战时。” 最后费尔南中校补充道:“您应该相信夏尔中将!” 加利埃尼轻轻点头,眉头微皱: “我不是不相信夏尔,中校。” “但我知道一点:权力会让人腐朽,过于集中的权力则会让人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那时,他就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把压抑在内心的欲望彻底释放出来。” “他将会是另一个样子,这改变有可能让你无法想象!” 费尔南中校回答:“您就是牵制夏尔的缰绳,将军。” 加利埃尼哑然失笑: “到现在,你还以为我能牵制住夏尔?”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把我赶下台跟霞飞一起‘讨论’军事。” “而且这费不了多少力气,甚至只是一句话。” 加利埃尼的军职和权力都是议会给的,而议会基本在夏尔的控制中。 费尔南中校反问:“您不认为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吗?” 加利埃尼不解:“什么意思?” “他可以这么做却没有做。”费尔南解释道:“尽管这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征得您的同意,并努力寻求您的支持,每一次都是如此。为什么呢?” 加利埃尼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换句话说,有一天他这么做了,就是彻底抛弃顾虑的时候。” “不会有这一天的。”费尔南中校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他是我的兵,将军,我相信他。” 加利埃尼无言以对,一种莫名的惭愧之情油然而生。 相比起费尔南中校,加利埃尼似乎对夏尔有太多怀疑。 第八百一十七章 找到突破口了 夏尔很久没到军官俱乐部坐一坐了。 每次来这的时间虽说不长,但昏暗的灯光、慵懒的钢琴声,还有迷离于烟酒间的谈笑,总能让夏尔感到片刻的放松和享受。 只是当卢西亚坐在面前时,夏尔的脑袋又要高速运转了,虽然他们表面看起来谈笑风生。 “德国人正在试飞新型战机。”卢西亚凑到夏尔耳边,脸上带着甜密的笑容,像是在说着挑逗的情话:“是一款三翼机。” “白衣夫人”已渗透进德国本土。 这并不困难,德国生活了许多比利时人,而且在战争的压迫下,德国内部也出现许多反战人员。 卢西亚自作主张的加了句:“我很喜欢,下次买给我当作认识一周年的礼物吧?” “没问题!”夏尔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福克三翼机终于出来了,里希特霍芬也该横空出世了吧。 相传这款三翼机就是在里希特霍芬的抗议下研发出来的: 原本里希特霍芬驾驶的是“信天翁diii”,但它在飞行中经常出现下机翼折断的故障。 气愤不已的里希特霍芬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抗议信投寄到柏林。 于是有了这款“福克dr1”三翼机。 (上图为“福克dr1”三翼机,史上于1917年8月参战,它的性能十分接近“骆驼”战斗机,最高时速185公里,与“骆驼”战斗机的190公里相差无几。但福克三翼机因为有更大的翼展面积转弯半径更小更灵活更适合近战) 夏尔的命令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保密。” “是,将军。”卢西亚回答。 她不明白这为什么要保密,难道不应该马上告诉其它部门让他们做好准备? 下一秒她忽然明白了,此时正在默兹河东岸面对德国人的是英国人和甘末林的东方集团军群。 嗯,保密! 接着,夏尔像讲故事似的缓声说: “美国人登陆的时候,英国人打算把美国大兵安排到二线保护后勤运输。” “换句话说,就是美国人在英国军队中拥有‘不需要上战场’的特权。” “虽然美国人拒绝了,但这依旧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英国人决定封锁消息。” 卢西亚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夏尔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夏尔问:“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卢西亚才“哦”了一声,点头应声:“明白。” 只要把这个消息传给德国人,它就能成为德国人进攻英军的契机。 而夏尔只要盯着英国人,看他的部队什么时候乱,就知道德国人将在什么时候动手。 于是,战争的主动权将再次掌握在夏尔手中。 最后夏尔下令:“继续扩大组织在德国的成员,尤其是记者、报社成员,以及军事评论员。” “是,将军。” 卢西亚以为夏尔这么做是为了获取更多军事情报。 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夏尔在德国发展“白衣夫人”的势力,更多的是用来针对美国以及挑拨英美关系的舆论战。 …… 柏林威廉大街总参谋部。 兴登堡对着面前的一大堆情报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不能相信皇帝和海军。” 潜艇无法阻止美军登陆,因为美军的邮轮有夏尔的驱逐舰重点保护,潜艇不但找不到攻击的机会还被击沉了两艘。 挪威卑尔根港的争夺战也陷入僵局。 事实证明夏尔的防空机炮是有用的,两架“uwd”水上飞机贸然向挂着法兰西国旗的军舰发起进攻,结果在低空低速平飞的阶段被当场打得空中解体。 威廉二世说这不是他的命令。 兴登堡认为这是真的。 法兰西军舰只有4艘,德国的水上飞机现在已增加到了43架。 飞行员会想当然的以为:只要把这4艘法兰西军舰消灭掉,那么水上飞机就能无所顾忌的掌握卑尔港的上空,夺取它的控制权便指日可待。 兴登堡甚至相信,这可能是舍尔上将下的命令,它是一种“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就是,夏尔的确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元帅。”鲁登道夫报告: “到现在为止,美国士兵已登陆了8万余人。” “估计一个月能登陆20万人。” “这些士兵一部分在比藏西由夏尔训练,其它的驻扎在凡尔登,由法军第一装甲师训练。” 在比藏西受训的是美国第一装甲师和第一机械化师。 在凡尔登受训的是步兵师,学会并适应与装甲部队配合的战斗。 兴登堡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发出一点有节奏的“克克”声。 如果美国士兵是由英国人训练的,他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然而,他们却是由夏尔训练的。 即便美国士兵因为经验的问题战斗力比不上夏尔的精锐部队,但只要拥有其一半的战斗力也足够让德军忌惮。 不能这样下去。 否则,美国士兵将越来越多,素质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好,装备越来越齐全。 那时,德国毫无疑问无法获胜。 “我们应该尽快组织一次进攻。”兴登堡说:“让美国人对战场害怕,最好能歼灭一两支美军。” 只有这样,才能给大西洋另一头的美国政府施加压力,甚至有可能使其暂缓增兵。 毕竟今年是美国的大选年。 这是兴登堡的高明之处,他除了军事才能外,还会综合考虑政治。 鲁登道夫一脸为难: “这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元帅。” “您知道的,协约国兵力充足,仅默兹河以东地区就集中了英国远征军和法兰西东方集团军群,总兵力一百多万。” “他们构筑起了完备的工事,还有大量火炮对准无人区,仅这些火炮就足以炸毁试图通过那的任何东西。” 兴登堡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德国几线作战兵源严重不足,而协约国的兵力却多得用不完。 就在他为难时,一名参谋上前报告:“元帅阁下,情报局打听到一个消息,英国人为了从夏尔手里争取‘训练权’,曾许诺美国军队不用上战场,只需在二线保障后勤安全。” 鲁登道夫不以为意,这算得上什么情报? 这些无聊的家伙,什么事都往总参部报告! 但兴登堡却猛地坐直身子从参谋手里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两遍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我们找到突破口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正确的方向 知道德国生产出三翼机,夏尔有了一些压力。 原因是制空权太重要了,无论陆地作战还是在海上作战,或者是封锁拉芒什海峡等等,制空权都不可或缺。 没有制空权陆军无法及时获得信息,装甲部队无法准确穿插敌人的弱点,甚至还会遭到敌机的轰炸。 海军则几乎只能被动挨打,越是往后发展越是如此。 因此第二天,夏尔就抽空到飞机制造厂走一趟。 不过到了这后,夏尔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 此时飞机制造厂的研究所已拆分成几个部门,有设计部、制造部、总装部等,还有专为提升发动机功率独立出来的研发部。 原研发部部长多恩似乎是全能的,他在几个部门往来奔走引导并推动整个研发所同步发展。 不过这段时间,他更多的是在设计部忙碌。 夏尔走进这个满是图纸和模型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正埋头画图的多恩。 他的头发又长又脏,胡须也很久没剃了,像是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一切还好吗?”夏尔上前问。 “很好。”多恩头也不抬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感觉这声音有些不一样,猛地抬起头发现是夏尔,惊喜的上前握手:“是您,将军,很高兴见到您!” “我来看看有什么进展。”夏尔说。 他不能说德国人生产出“福克三翼机”的事。否则战后,英国人就该来找夏尔麻烦了。 “进展顺利,将军。”多恩自信的点着头,半开玩笑:“我们不会让你有解雇我们的机会,您用在我们身上的钱很值!” “当然。”夏尔承认:“一向如此。” 多恩给夏尔递上了一份文件:“看看这个,发动机功率已顺利突破300匹马力。” 夏尔赞一声,他记得一战时期只有劳斯莱斯在18年时才将航空发动机的功率推到322匹马力。 而多恩这个研发团队现在已达到了300匹,毫无疑问走在世界的最前列。 “还有这个。”多恩得意洋洋的递给夏尔一份图纸和一张照片。 夏尔一愣:“这是新款战机?我还以为是‘骆驼’。” “好眼力,将军。”多恩笑了起来,脸上挂着自豪:“很多人第一眼都以为它是‘骆驼’,实际上不是,而是我们装上250马力发动机改良后的新款飞机。” (上为“骆驼”,下为改进版“鹬”式,主要改进是换了更大功率的发动机、机身修长、增加翼展,并且在上机翼开了“天窗”扩大飞行员观察范围) 不等夏尔询问,多恩如数家珍的介绍道: “考虑到‘骆驼’战斗机过于敏感,在战场上许多飞行员反映它很容易陷入陀螺效应中。” “因此我们重新设计了外形并增加翼展,这使它飞行更稳定。” “此外,我们还将部分木制部件更换为金属部件,使其拥有更高的强度。” 夏尔看着数据点了点头。 总体性能的提升显著。 比如增加了强度使这款战斗机可以挂载4枚9公斤炸弹,执行空战任务的同时也可以兼顾轰炸。 又比如新的设计增加了航程。 原本最大航程只有400公里,现在却有600公里,这是空战很重要的指标,关键时刻几乎能决定生死。 最大的优点,是“骆驼”战斗机因为过于敏感对新手飞行员不友好,一不小心就机毁人亡。 改良版没这方面的问题,更适合批量生产、批量装备,减少飞行员的培训周期和训练损失。 如果说有什么不足,就是最高时速几乎没有提升,由190公里提升到195公里。 夏尔相信这跟强化机身增加了重量有关。 不过没关系,这款战机各方面性能已全面优于德国的福克三翼机,这使法军再次在制空权上与德军拉开了距离。 “你们做得很好。”夏尔给了肯定的答复:“这解决了很多问题,我代表飞行员和所有希望停止战争的人们向你们表示感谢。” 夏尔更满意的是研究所有了自己的创意和方向,它已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夏尔给出图纸他们被动生产。 被夏尔夸了几句,多恩高兴得像小孩似的咧嘴笑。 接着他像想起了什么: “我们在增加机身强度时出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将军。” “一旦换了功率更大的发动机提升速度,就要求有更高的机身强度,否则在飞行中机翼很容易断裂、折断,甚至解体。” “而要增加机身强度又会增加重量,这反过来限制了速度使其无法提升。” “所以,有些人认为提升发动机功率已没有太大意义。” 这就是水多加面面多加水,改来改去飞机的最高速度都差不多,综合性能始终上不去。 “会有用的。”夏尔语气肯定:“这不过是个平原期,一旦发动机功率提升到某个高度,战机的速度就会出现飞跃。” “我也是这样想的。”多恩脸上带着犹疑:“可是,速度这么快的战机在实战中能发挥作用吗?我是说,飞行员的反应能力或许无法跟上目标的变化。”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认为应该给研究定一个更容易理解的目标。 他拿过纸和笔,一边画一边解释:“新款战机可以携带炸弹,这很好,但你应该知道炸弹在实战中很难命中目标。” “是的,当然。”多恩点头:“战机是高速运动,投下的炸弹拥有初速度,同时还会受风力、风向、高度等各方面影响,因此更多时候是在碰运气。” “是的。”夏尔在纸上画着战机的俯冲轨迹:“但有一种投弹方式不一样,它几乎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多恩看着图纸,接着马上反应过来:“您是说,如果战机朝目标高速俯冲……” “是的。”夏尔点头:“这时候,炸弹的速度基本是指向目标,只要它的速度远大于风速、风力,受到的影响就很小。” 多恩明白了: “所以命中目标的慨率会因此大幅提升,于是提升机身强度和速度都是有意义的!” “太棒了,将军,您又解决了我们一个难题。” “不,您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一个正确的方向!” 第八百一十九章 对美军的布局 法兰西雨季在九月初提前来临。 倾盆的大雨使默兹河河水暴涨,资产价格也因为成功登陆了30万美军以及从美国运来的大批物资而涨了5倍。 但位于南锡前线战壕中的埃及远征军却士气低落。 他们在雨水中一边构筑工事一边小声抱怨: “我们每次都被安排在第一线,冲锋也是在最前面。” “否则呢?你以为英国人会冲在我们前面挡子弹?” “可他们至少应该让我们吃饱饭!” …… “闭上你们的嘴!”中尉迪西亚怒目瞪向小声交谈的几个人:“我们需要的是动手干活的人,不是只会动嘴皮子的混蛋!” 迪西亚是为数不多能当上中尉的埃及人。 埃及远征军中基层军官即便是少尉通常都由英国人担任,哪怕他们是个笨蛋。 原因不言自明。 埃及远征军不是自愿服役,他们是被英国人强征的,英国人只能用这种高压手段控制住军队逼迫他们充当肉盾。 迪西亚之所以能成为中尉,不过是因为他在埃及军中颇有些声望,英国人需要用他鼓舞士气或树立起一个榜样。 这并非他所愿,迪西亚一声轻叹,继续挥动手中的工兵锹,用力将一块烂泥和浑水铲出战壕外。 战争爆发后,英国人强制将自己列为埃及的“保护国”。 然后,以国际价格三分之一的价格强制收购埃及的粮食及矿产资源。 此外还强征10万劳工征召12.5万军人组成埃及远征军,伤亡抚恤金还不到正常水平的五分之一。 在他们眼里埃及人算不上人,而是奴隶、是炮灰、是工具! 但这又能如何? 抱怨的结果就是被赶到无人区去送死,或者直接枪毙示众。 就在迪西亚将火气发泄在泥水中时,通讯兵阿米尔看看四周没有英国军官,凑近了小声说: “中尉,您听说了吗?” “英国人原本打算让美军负责后勤安全,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用上战场。” “但被美国人拒绝了,他们宁愿跟着夏尔训练!” 迪西亚一愣,然后重重的将工兵锹插在了战壕内的泥水里呆呆的站着,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迷离了愤怒的双眼。 旁边的部下说出了迪西亚的心声: “他们有什么权力决定谁上战场谁不上战场?” “这场战与我们无关,我们在帮英国人作战,却被放在最危险最艰苦的位置上,而美国人却可以不用上战场!” “我们只要希望由夏尔指挥就要被枪毙,美国人却可以轻易得到。他们当我们是什么?” …… 愣了好一会儿,迪西亚像是做了决定,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全体听令,原地休息!”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 “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 …… 正在战壕内避雨的英军少校感觉外面情况不对,披上雨衣钻出去怒喝:“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拿起你们的铁锹继续……” 话还没说完少校就闭嘴了。 埃及士兵没有拿起铁锹,而是握着手里的步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杀气腾腾的怒目而视。 …… 比藏西训练基地,夏尔正在办公室里忙着给美军供货。 潘兴一点都不含糊,组建了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机械化师。 然而,它们实际上是“两个”。 一个装甲师的规模是2.7万人,比夏尔装甲师的一万多人多了两倍还不止。 机械化师也是同样的编制。 于是这一个装甲军就达到5.4万人规模,算上后勤和工程兵等,比藏西足有7万美国大兵。 他们大多是精锐,许多军官都是像巴顿一样有从军经验的老兵,骑兵最多。 因为潘兴相信装甲师和机械化师的战术与骑兵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比如两者都是凭借速度攻击敌人的薄弱处。 区别是骑兵骑的是马,机动时基本没有防御力和战斗力。 装甲师和机械化师却是在机动的同时兼顾攻防。 潘兴这想法没问题,到二战时骑兵已基本被淘汰,他们大多转化为装甲部队或机械化部队,就连霓虹的骑兵也不例外。 这让夏尔忙了好一阵。 所有工厂开足马力日夜不停生产,再把所有库存全搬出来,才勉强装备一个装甲旅和一个机械化旅。 潘兴对此很满意: “我能理解,中将。” “现在是战争时期,何况法兰西一直处在物资紧缺状态,扩大产能需要时间。”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这些家伙至少需要训练三个月才能走上战场。” 夏尔表面赞同,心里却知道德国人不可能让你等那么久。 越等下去对德国人越不利,这形势看不明白? 你潘兴虽然有军事才能,但还是对战争缺乏敏感性。 但不可否认,潘兴很有眼光,他不止一次对夏尔说:“我希望能装备‘骆驼’战斗机和‘卡普罗尼’轰炸机,尤其是能带电台飞上天的那款!” 他知道制空权的重要性。 其它的不说,仅仅是远程榴弹炮,如果没有制空权和空中侦察较射,它们就会处在危险中。 但这时夏尔总是回答: “将军,您知道的,飞行员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出来的。” “贵军飞行员数量很少,现在就算我把这些装备交到您手里,只怕也没人能把它们飞上天。” “就算飞上天,也很难保证它们能发挥作用。” 潘兴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是美国准备不足的后遗症,全国只有150名飞行员,飞的还是落后的jn-4无武装侦察机,相当一部份还不熟练。 但其实,就算美国有足够的飞行员,夏尔也会找其它借口卡脖子。 夏尔是在布局。 他教给美军的战术,大多是严重依赖制空权以及由制空权扩展出来的情报、较射等。 目前这些都需要法兰西航空兵为美军提供。 换而言之,美军一旦离开法兰西航空兵就无法作战或者很难作战,它的作战体系将会少了关键的一环。 另一方面,飞机又是高科技。 只要夏尔在飞机这环节始终保持领先地位,面对美军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八百二十章 战场是最好的学校 就在夏尔与潘兴展开讨论空地协同训练时,参谋匆匆递来一封电报:“将军,英军阵营发生大规模哗变。” “哗变?”夏尔故作惊讶。 “是的。”参谋回答:“据说从埃及远征军开始的,之后迅速蔓延到其它殖民军。” 潘兴皱眉问:“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还不确定。”参谋回答:“有些人说是因为夏尔将军,有些人说是因为美军。” “什么?”潘兴没听明白参谋的话。 英军哗变跟夏尔或美军有什么关系? 参谋解释道: “说因为夏尔将军,是因为殖民军强烈要求在夏尔将军的指挥下作战。” “之前就有过这样的诉求了,但被英军镇压。” “说因为美军,是他们知道英军曾有意将美军安排在二线不用上战场。” 潘兴明白了,他瞄了夏尔一眼:“可能,两个原因都有。” 潘兴暗自庆幸,还好当初没答应基钦纳在二线。 否则现在的美军就尴尬了:一方面以为自己不需要上战场没有准备,另一方面则会因为哗变而被迫走上战场。 主动上战场与被迫上战场是两回事。 前者有高昂的士气,还有军人的自信和自豪。 后者,则是各种不情愿各种开小差,还带着负面情绪。 打起仗来会是什么情况就不用说了。 夏尔没说什么,他把手中的训练计划往旁边一丢:“准备好了吗,将军?” “准备什么?”潘兴一脸茫然。 “还能有什么?”夏尔微笑着问:“战争!” 潘兴一愣,接着眼里透着惊恐和疑惑: “您是说派我的军队上战场作战?不,中将,他们只训练一个多月。” “他们只是初步掌握步坦协同、步炮协同,空地协同甚至还没开始。” “所以,他们当然没准备好,就像我说的,至少还需要两个月……” 夏尔打断了潘兴的话:“战争就是这样,它总是在你没准备的时候忽然来临。” 潘兴声音有些发颤:“您,您是说,德国人要进攻了?”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因为,因为‘哗变’?”潘兴又问。 夏尔“嗯哼”一声。 “不。”潘兴语气焦急:“如果我们马上封锁情报,德国人不知道‘哗变’这回事,就不会有进攻。” …… 夏尔只是静静的看着潘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潘兴妥协了,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您是对的,如果‘哗变’的消息已传到我们这,德国人就一定知道。” 英国人来不及封锁消息,他们的组织太混乱了,十几个国家的殖民军,彼此语言都不通,要控制并封锁消息不是件容易的事。 潘兴额上冒出细汗,眼神中带着求助:“可是中将,我们还需要时间。” “战场是最好的学校的,将军。”夏尔声音出奇的平静:“如果您不打算参与这场战斗,那就只有撤出默兹河区域。” 潘兴不解:“撤出默兹河?” 夏尔指着地图分析:“法兰西最精锐的部队驻守在默兹河沿岸,一旦德国人突破南锡防线,他们马上就会转向西北以期包围我们。” (上图为夏尔猜测的德军进攻方向) 潘兴瞬间明白了夏尔的意思:“德国人的目标是您的部队?”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包围我们的好机会,我们的另一边是默兹河,河对岸有二十余万德军加固的防线。” “一旦后方被德军主力包围,我们将彻底与主力部队失去联系。” “到时,我们可能连开动坦克的汽油都不会有!” 最后夏尔一摊手:“所以,您只能选一个,要么撤退,要么面对敌人。” 夏尔分析的合情合理,德国人的确会这么做。 没什么能比消灭掉夏尔的精锐部队更重要,还有数十万训练不足未成气候的美军。 前者会使法兰西精锐尽失且信仰崩溃。 后者则会使美国政府面对强大的压力。 如果德国人这个包围能成功,几乎是一口气击溃了英、法、美三国,而且很难恢复元气。 就连首都巴黎都不会有这么大的价值。 然而,潘兴依旧不敢相信:“可,可是,南锡防线有上百万军队一千多门大口径火炮,他们构筑了完备的工事,英国人还投入了一百多架刚生产的‘骆驼’战机。” 只要有“骆驼”战机,制空权就在英军手中,再配合大炮以及充足的炮弹储备。 他想不出英国能怎么突破。 夏尔扬了扬眉,摆出一副不信就等着瞧的样子。 战场上很多时候不是兵力能决定的,而是要看有多少兵力能发挥作用,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 英国远征军的司令部设在防线稍后的图勒。 黑格在办公室前背着手走来走去,这些胆小鬼、懦夫,他们居然临阵退缩,像法兰西军队那样拒绝执行命令。 这些劣等人怎么敢? 如果只是埃及远征军,黑格会毫不犹豫的下令镇压。 然而,这次哗变的速度之快数量之大让黑格感觉非同寻常。 不只是阿三的部队、国王非洲兵团或南非远征军,澳大利亚军队及新西兰军队也都参与其中。 上帝,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是志愿军,他们是所有殖民军里待遇最好士气最高的部队。 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哗变的一员? 为了夏尔的指挥? 黑格认为很可能是这样,美国军队的事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索,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希望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 黑格停下脚步,他在考虑是否有必要跟夏尔通个气让夏尔来安抚这些殖民军。 甚至还可以让夏尔担任名誉指挥官,但实际指挥权依旧把握在英军手里。 直到此时,黑格还没意识到正要来临的巨大危机。 即便参谋向他报告,前线有4架巡逻战机失踪,而且是最先进的“骆驼”战机。 但黑格依旧以为那不过是巧合,它们与眼前的“哗变”危机相比不值一提。 第八百二十一章 “红色恶魔” 柏林威廉大街总参部。 兴登堡叼着点燃的烟斗静静的盯着面前的地图,眼前袅袅升起的青烟就像是燃起的战火,正在努力把地图描绘的地区烧得一干二净。 鲁登道夫激动的上前报告:“元帅,我们成功了。英国军队大规模哗变,守在最前方的数十万殖民军拒绝作战。” 兴登堡努力保持克制,轻轻的“嗯”了一声取下烟斗,下令:“航空队出动。” “航空队出动!” “航空队出动!” …… 命令传到梅斯机场。 广播响起了刺耳的鸣叫,德军飞行员像救火似的从休息室窜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机库,接着动作娴熟的爬上飞机。 不久,一架架飞机就在“隆隆”的轰鸣声中飞上空中。 …… 南锡防线空域。 英国第7航空队副队长迈克尔少校正带领4架战机例行巡逻。 “该死的天气。”迈克尔咒骂着。 大雨总是挡住视线,即便在空中能见度也不过百米,这使他们不得不将时速降到100公里,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什么东西机毁人亡。 这样的天气根本不需要巡逻,迈克尔想,它与夜晚差不多,没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空战。 迈克尔探了探头,在雨幕中看到了矗立在地面上的“埃菲尔水塔”。 那是特里克镇的民用水塔,它很容易辩认且风雨无阻的站在那,就像“埃菲尔铁塔”一样,于是飞行员们给它起了个“埃菲尔水塔”的外号。 迈克尔抬手朝飞在左手边的史密斯上尉做了个手势,史密斯上尉以手势回应,带着他的飞行小组飞往另一边。 这是巡逻的要求,4架战斗机走一条路能巡逻的空域只有2架一组走不同方向的一半。 一切都很顺利,迈克尔想,是时候回去冲个澡再喝一杯热咖啡了。 但就在这时,几架飞机突然冲破雨幕跳进迈克尔的视线中。 迈克尔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飞机。 那是三翼机。 目前只有英国航空团才装备三翼机。 (上图为英国三翼机n500,德国的福克三翼机是仿制这款战机,但性能比n500更优秀。) 下一秒迈克尔少校就感觉不对劲,他发现这几架三翼机清一色的红色涂装,这要不是英军战机喜欢用的颜色。 并且,在发现自己后不但没有减速绕弯,还加快速度朝自己追来,占据的还是利用攻击的侧后位。 迈克尔心下一惊,赶忙举手朝僚机发出警告,同时加快速度做战斗准备。 僚机没反应过来,他回头望向那些从侧翼追来的三翼机,显然像迈克尔一样误会了,他甚至挥手来朝三翼机打招呼。 然而,枪声在两机相交瞬间像爆豆似的响了起来。 “哒哒哒。” “哒哒哒哒!” …… 毫无准备的僚机瞬间爆出一道道木屑,还有四射飞溅的鲜血,跟着雨水一起在另一侧爆出朵朵血花。 飞行员脑袋一歪,靠在驾驶舱上不再动弹,接着飞机失去平衡带着刺耳的啸声朝地面急坠而下。 “上帝!”迈克尔少校顿时慌了,他一边操控飞机躲避一边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他们是德国人的飞机,这是他们的新战机,我们从未见过!” 迈克尔少校持续加速。 他知道“骆驼”战机相对于敌机而言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每每出现危险时只要加速就不会错,速度可以使战机轻松逃离敌机的追捕。 但在迈克尔少校拉着飞机大角度转弯时,却猛然发现自己错了。 后方追逐的红色恶魔,居然提前转到射击位上等着他。 “哒哒!” “哒哒哒!” …… 为数不多的几十发子弹,战机尾舵在一阵碎裂声中化为齑粉。 迈克尔只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旋转,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在他身后的红色三翼机里,里希特霍芬探出脑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 英国人还不知道三翼机拥有转弯半径小的优势,这需要好好利用。 …… 柏林威廉大街总参部。 电话和电报声此起彼伏,整个办公室处在紧张和忙碌的氛围里,只需轻轻拔动一根弦就能将其引爆。 “元帅。”参谋拿着电报匆匆跑到正对着地图与鲁登道夫推演的兴登堡面前:“我们击坠了巡逻的英军战机,无一漏网。” 兴登堡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第一航空团,行动!” …… 英军的航空基地设在朗贝维莱。 朗贝维莱大致位于南锡防线的中央,英国第3航空团在这里可以兼顾整条防线。 原本英国航空团不需要这么做。 南锡防线是英法联合协防的防线,朗贝维莱以西由英军负责,以东由法军负责。 法军有夏尔的航空队保证空域安全。 但黑格却自负的认为这片空域不需要夏尔插手。 “这很容易造成误会。”黑格在报告中说: “有时在能见度不高时,我们会把友军的飞机误以为敌人战机。” “而且这也不利于统一指挥。” “原本只需一个航空团就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却需要两个航空团,还是语言不通的两个国家,这会造成协同的困难。” 于是,夏尔的航空队就全面撤出南锡防线将其交给了英国航空队。 其实,黑格是不愿再让夏尔的航空队在南锡防线上空“出风头”,这会让殖民军甚至本土英军“心生仰慕”。 这对英国远征军而言不只是面子问题,更是安全问题:它有可能造成英国远征军内部分裂。 休伯特上校是航空团团长,他负责指挥137架“骆驼”战机保护南锡防线空域。 这是英国扩大产能后生产了几个月才凑足的战机数,此时正一架架的停在机场一侧,盖着防水雨披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它们是最棒的。”休伯特上校站在指挥塔的窗前俯视这些战机,语带自豪:“这些战机足以消灭所有德国战机,如果不是因为航程不足,我们甚至可以驾驶它们飞到柏林上空!” “当然,上校。”参谋附和:“它们是无敌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 他们能挡住任何敌人 通常,机场的警戒圈应该在50公里外。 这样,当敌机以150公里的时速接近时,机场就有20分钟左右的反应时间。 (注:此时许多战斗机最高时速能达到190公里左右,但很难始终保持最高时速飞行,大多是以巡航速度飞行再以最高速度作战) 在这20分钟的时间里,机场能紧急升空战机并做好战斗准备。 因此即便没有战事,机场也要不时派出战斗机巡逻,一旦发现敌情他们会立即返回并以信号弹示警。 然而,一旦巡逻的战斗机无一漏网被击坠,机场的警戒就会出现致命的空窗期。 因此在能见度差的雨天,机场通常需要更密集的派出战斗机巡逻,以防范敌人有可能的偷袭。 问题是…… 英国航空兵处在“安乐”中太久了。 开战到现在将近两年,法英一直占据着西线制空权从未改变,“骆驼”战斗机又被认为是这世上最先进的战斗机。 包括休伯特上校在内的所有英军指挥官,都不相信4架正在巡逻的战斗机会被全部击坠。 因此,所有人都没把警戒当一回事。 …… 雨一直下,“哗哗”作响,就像从天上拉下的一道道珠帘。 偶尔还带着滚滚的雷声,让人奇怪的是却不见闪电。 接着休伯特眉头一皱。 这不是雷声,它应该是,飞机发动机的轰鸣。 因为雷声会变化,时大时小时断时续。 而这声音却连续不断并逐渐响亮,似乎在告诉休伯特它们正在接近。 休伯特习惯性的拿起脖子上望远镜看向天空,并在光圈中仔细搜索。 什么都没有。 正当休伯特暗松一口气时,忽然一个红色机身从云层中俯冲下来,速度之快让休伯特咂舌。 休伯特希望那是自己的飞机,但他分明看到机翼上黑色的十字。 “敌机!”休伯特上校扭头大喊:“警报,战机起飞,马上!” 参谋一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他几步抢到指挥台,抓起话筒大喊: “敌袭,马上起飞,马上起飞!” “注意,这不是演习!” “所有单位防空准备!” …… 刺耳的防空警报拉响,飞行员慌慌张张的跑向自己的飞机,一边奔跑一边穿着飞行服。 地勤人员大喊着掀开披在战斗机上的雨披,七手八脚的将它拉到一边以免卷进螺旋桨。 防空单位为机枪装上子弹将枪口上扬对准天空……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架“骆驼”才刚驶进跑道进入滑行加速,两架红色战机像一道闪电似的俯冲下来一片扫射。 子弹在机场的泥水中激起一道道水花,直指试图逃脱的“骆驼”。 “轰”一声巨响,似乎是打穿了发动机引发爆炸,“骆驼”战机瞬间化为一团火球高速撞向停在跑道一侧的飞机。 “轰轰”一连串的爆响,大火很快在飞机间蔓延。 机场霎时乱成一团,救火的、抢飞机的、清空跑道的,机枪子弹一排排的打向空中,但不过是杯水车薪。 德军不愿轻易放过对手,红色战机一轮接着一轮的俯冲下来对着下方“骆驼”战机扫射。 德军采用一种很高明的扫射战术,他们的飞机以中队为单位围成一圈,一轮又轮的反复俯冲扫射。 前方战机角度高了没能命中目标,后方就在同样路线上稍稍拉高,否则就压低一些。 也就是可以依靠前方战机的扫射情况较准。 于是,一排排弹雨倾泻而下,将下方忙成一团的英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打倒在血泊中,或者将“骆驼”打成一堆废木块。 有些“骆驼”被打穿了油箱,汽油从弹孔漏出,再顺着雨水流向火势。 “腾”的一声,火头顺着汽油回溯点燃油箱,又引起一连串爆炸。 休伯特上校站在塔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这不可能,这里至少有60余架德军战机,他们怎么能没有任何预警忽然出现在机场上空? 巡逻队呢?他们在哪? 这时一道红色影子朝塔台俯冲。 “哒哒哒!” 子弹带着玻璃碎乱飞,休伯特上校只感觉胸口一痛,失去了知觉。 …… 黑格这时才得到情报。 “将军。”参谋报告:“朗贝维莱机场遭到德军战机偷袭,死伤惨重,休伯特上校重伤!” “什么?”黑格不相信:“怎么可能?那可是,是我们的‘骆驼’战机!” 英国远征军中如果有什么可以让黑格完全放心的,那就是航空团。 但现在居然听到它“损失惨重”,就连指挥官也身受重伤! “将军。”参谋解释道:“那是德国人的新型战机,一款三翼机,它的性能有可能还在‘骆驼’之上。” 其实这与“新型战机”无关,完全是英国航空团轻敌所致。 不过当然,英国人是不会这么说的,他们会找到更合理、公众更能接受的理由。 黑格心知肚明,但他没说破,他也乐于接受这个答案。 “损失多大?”黑格沉着脸问:“我们还剩多少战机?” “我不确定,将军。”参谋回答:“战斗还在继续,能剩下的战机,可能只有停在机库里没被发现的。” 黑格两眼一黑,朗贝维莱机场新建不久,机库只能容纳三十几架战机。 这意思是,只此一仗就被炸毁了一百多架战机? 实际情况比黑格想象的还糟,机库被火势波及燃起了大火,还有一个油库也被炸毁,最终能抢出的“骆驼”只有7架。 沉默了一会儿,参谋小心翼翼的建议:“将军,我们或许,应该向夏尔求助……” “不!”黑格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这个建议。 在殖民军“哗变”希望夏尔来指挥他们作战的时候,向夏尔求助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打自己脸。 “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黑格冷声说:“现在是雨季,飞机对战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依旧没想到德军会全面进攻。 或者在他的脑海里,以为就算德军全面进攻,就算殖民军拒绝执行命令处于混乱中,但二线还有二十几万英军,还有一千多门重炮。 他们能挡住任何发起进攻的敌人,黑格对此深信不疑! 第八百二十三章 胡蒂尔战术 胜利的消息传到柏林总参部,办公室内欢声雷动,有些人甚至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德国已太久没能获得制空权了,开战以来他们一直在法兰西航空兵机翼的阴影下作战。 躲藏、死亡、交通中断、后勤被炸等,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现在,他们终于一雪前耻获得一次大胜。 虽然打败的是英国人而不是夏尔,但对手同样是“骆驼”,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鲁登道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兴登堡,似乎在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兴登堡轻呼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剩下的事,就交给你表哥吧!” “是,元帅阁下。”鲁登道夫回答:“我很荣幸!” …… 梅斯指挥部,第十八集团军司令胡蒂尔上将接到了“批准行动”的命令。 胡蒂尔“嗯”了一声,毫无感情色彩的下令:“行动!” (上图为德国步兵上将胡蒂尔以及他获得的蓝马克斯勋章,他是鲁登道夫的表哥,最为人熟知的是在一战时开创了“胡蒂尔战术”,又称“突击群战术”,现代通常叫“渗透战术”) …… 霎时防线上万炮齐鸣,各种口径的炮弹拖着水气形成的弹道直抵英军防线,接着爆开一团团火光和烟雾。 英军炮兵随即展开还击。 不过他们只是把它看作一次炮轰,或者例行进攻前的炮火准备。 这样的事在防线上发生了太多次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但英军不知道的是,德军这次炮轰却是有目的有计划的。 十分钟后一部份炮火停了下来,无人区已到处是硝烟以及被炮弹蒸发的水汽。 德军前线指挥官举起大手往前一挥,早就做好准备的暴风突击队握着冲锋枪一队队猫着腰冲进烟雾中。 暴风突击队早就存在,不算什么新鲜事。 在此之前敌我双方都不太重视,认为它只是战术层级的。 但胡蒂尔却对他们进行系统的训练并批量使用形成一种战术,能影响战役胜负的战术。 开打时万炮齐发,甚至在无人区打出烟雾弹,为的就是给暴风突击队提供掩护。 然后,已扩编至师级规模的暴风突击队(兵力1.5万左右)就以营、连、排,甚至班为单位借着烟雾的掩护发起进攻。 火炮还在不断轰炸敌人使其没有意识到危险。 直至估算到暴风突击队已前出至敌人战壕前潜伏时,火炮往纵深推进,暴风突击队发起进攻。 进攻不再像之前一样为了夺取战壕,而是一旦打开一个缺口,他们就像潮水似的不顾一切跟着徐进炮火往敌人纵深穿插。 而这时,在战壕内躲炮的敌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战壕内的敌人正处于“哗变”状态更是堪称完美,暴风突击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穿插到防线后方十几公里的腹地。 (注:这种“渗透战术”在二战时期依旧在使用,只不过有了更多变化,比如著名的“勃兰登堡部队”,德军战前学习敌方语言和习惯,战时装扮成敌军实施渗透) …… 图勒,黑格的指挥部距离防线6公里。 虽然不远,但他很放心。 他听到了火炮发出的怒吼,那是新型6英寸26英担榴弹炮,英军一共在附近布署了8个炮兵团500多门火炮。 再加上30英担榴弹炮和其它口径火炮,黑格相信德国人上来再多的部队和坦克都无济于事。 只要德国人在防线前被拦在铁丝网和战壕前稍有停滞,他们马上就会被数不清的炮弹轰上天。 然而…… 指挥部外传来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还夹杂着士兵的惨叫和惊呼声。 黑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回事?”黑格眉头一皱,扭头问。 “我不知道,将军。”参谋一脸茫然。 参谋想到了游击队。 但这里是法兰西,当然不可能有游击队攻击英军。 德国人? 更不可能,这里距防线6公里,前方没有任何示警,防线也没被占领,德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一名浑身是血的警卫闯进指挥部,他惊慌失措的报告:“将军,快撤退吧。是德国人,他们打到这了!” “什么?”黑格“腾”了一声站起来:“他们怎么打到这的?我的部队呢?” “我不知道,将军……” 话音未落,几发子弹呼啸而至,警卫胸前爆出几道血花,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地上,手中的步枪甩到了一边。 枪声越发密集,子弹在指挥部窗前窗后“叭叭”响,打得玻璃碎和文件纸屑到处乱飞。 几名站着的通讯兵被流弹命中当场毙命。 参谋马上反应过来:“将军,他们发现这里了,撤退吧!” 德国人很可能有意放走那些警卫,当他们跑向指挥部报告时,德国人就顺藤摸瓜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指挥部的位置。 黑格掏出腰间的手枪准备反抗。 他估计这队德国人可能只是小部队,等援军赶到就能将其击退。 但被参谋一提醒,他瞬间明白自己就是他们的目标。 黑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牙下令:“撤退!” 当黑格在警卫的保护下从后门撤出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英国远征军的防线将全面崩溃: 指挥部被端,文件来不及烧毁更来不及带走。 于是,德国人将清楚的知道所有布署,包括8个远程炮兵团的位置。 德国人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炮兵阵地一一清除。 这时,德国人的主力部队才会发起进攻。 黑格一声轻叹,他们将不费吹灰之力占领英军所有防线,失去统一指挥的英军,哪怕是本土远征军在这样的攻势下也只会乱成一团。 怎么办?黑格问,一切都搞砸了。 经此一役,他更没有理由将殖民军绑在英军身边。 他们甚至会说: “跟着英军不过是送死,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夏尔发挥一点作用?” “这对英国也有好处。”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打败敌人!” …… 第八百二十四章 求援电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巴黎。 法兰西被英军的“战果”惊呆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世界第一强国的陆军如此不堪一击。 即便以前没法与夏尔的部队比,但至少能利用堑壕战与敌人僵持。 可现在,英国远征军包括殖民军在内共60多万大军,上千门大口径火炮,再加上两个月不停运输的弹药储备量,居然短短一天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或许是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基钦纳通过《费加罗报》发表声明:“这是殖民军战斗力不足的原因,我们很快就能挡住敌人的进攻保持防线完整。” 他把责任推给了殖民军,不敢说殖民军“哗变”,因为这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恐慌。 许多人相信了基钦纳的话,毕竟德军第一天只前进了3公里,还算可以接受。 (注:德军第一天的主要任务是“暴风突击队”渗透进英军防线,主力部队在后方跟进,表面看起来进展不大) 资本家保持观望的态度,资产价格虽有下跌不过只是小幅振荡。 然而,第二天纸就包不住火了。 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到巴黎: “英国远征军全面溃逃,航空兵和炮兵部队已基本被摧毁,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德国装甲部队的进攻。” “英国军队死伤十余万,被俘虏人数不详,估计有十万左右,英国远征军在默兹河以东的兵力已损失近半。” “德国人长驱直入,仅一天就前进了45公里,这几乎是他们的行军距离,换而言之就是没有遭到任何阻挡。” …… 媒体除了《功勋报》外,其它报纸的报道、批评和猜测像雪片一样满天飞: “难以想像,英国远征军对敌人居然没有一点阻滞作用。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将大批军火和物资送到敌人手中,为敌人的进攻提供助力!” “听说这是因为殖民军‘哗变’导致的,殖民军普遍要求在夏尔的指挥下作战。” “我原本不支持这种做法,但现在看来未尝不可。” “我认为这与殖民军无关,其本土英军同样溃不成军,航空兵和炮兵甚至是本土精锐,它们的失败难道也是受殖民军影响?” …… 这时资产开始进入下行通道,不过下降趋势依旧不明显。 资本家已经学乖了,他们担心这是夏尔故技重施,借战争之力打压资本价格,而夏尔却趁机大批收购。 法兰西公民也同样对胜利充满信心,社会上普遍的说法是: “别担心,我们有夏尔,只要夏尔的坦克一开动德国人就会被打回去了。” “还有美国人,虽然他们兵力不多但装备精良。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夏尔指挥的,跟英国人不一样!” “是的,默兹河一线还有福煦和贝当的部队。” …… 夏尔听到这情况时只是微微一笑,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然后,他给加利埃尼发了一封求援电报:“我们的主力很可能会在默兹河被敌人围歼,情况万分危急,请将军务必做好增援准备!” 加利埃尼不敢怠慢,他在做增援准备的同时将夏尔这封电报在议会上一字不漏公布。 这瞬间在议会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议员对此表示质疑: “这不可能,其它国家的兵力不算,我们布设在默兹河一线的部队可能是德国人的两倍。” “他们在夏尔的指挥下,挡住德国人绰绰有余。” “我们的军队可不是英国人那样的笨蛋,他们是夏尔的精锐。” …… 加利埃尼让费尔南中校将布防图分发到议员手中,面无表情语带慎重: “先生们,首先我要说明的一点,战争不是单纯的兵力对比,更多时候是看同一时间能投入战场的兵力,也就是能发挥作用的兵力。” “如果是正面对正面,夏尔的部队毫无疑问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 “但请看地图,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议员们一看地图就明白了。 夏尔、福煦、贝当的部队,是沿着默兹河南北走向布防,构筑的工事也是朝向默兹河。 而德军主力突破并击溃英国远征军后,直接绕到了默兹河防线法军的侧翼。 “侧翼是什么?”加利埃尼继续分析: “这就相当于海战中的‘t’字阵位,只不过占据有利阵位的是德国人。” “我军同一时间能投入战场的部队可能只有一个步兵团,但敌人却是一步兵师甚至一个军。” “在这情况下,就算是夏尔也无法取胜。” 议员们明白了。 责任在英方,他们的60万大军崩溃得太快,以至于法军来不及调整防御方向被迫处于被动挨打的窘境,哪怕兵力比德国人多得多。 接着就有议员喊:“我们现在就可以调整防御方向,将军,夏尔的装甲军有很强的机动能力。” 加利埃尼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得容易,先生。” “你们以为德国人只有正在进攻的一个集团军?” “他们其实有三个集团军:第18集团军主攻,第2集团军沿默兹河布防与我军对峙,第17集团军作为预备队。” 议员们没听懂:“这又能如何?” 加利埃尼解释道: “没听明白吗?” “一旦夏尔的装甲军离开默兹河一线,德国人就会从默兹河方向发起进攻。” “我们甚至发现,德国人已装备了夏尔研发的带式舟桥,他们随时能在默兹河上搭起浮桥反攻。” 议员们恍然大悟。 主动权在德国人那。 夏尔如果守默兹河防线,德第18集团军就从侧翼发起进攻。 夏尔如果带着部队南下阻挡德第18集团军,德军另两个集团军就会乘虚渡河。 如果整条防线都像贝当一样构筑起完备的防御工事还好,偏偏由福煦防守的比藏西至梅济耶尔一段漏洞百出。 最后加利埃尼强调: “一旦德军占领了防线后方的交通重镇兰斯,整个默兹河防线的补给就会被切断。” “到时默兹河防就将处于没有汽油、没弹药,甚至没有食物的状态。” “现在,你们还认为我们能轻松获胜吗?” 第八百二十五章 美军不过是诱饵 比藏西训练基地。 夏尔一边淡定的喝着咖啡一边翻看着来自巴黎的情报,时不时轻轻点头,嘴角挂上满意的微笑。 在抛出“默兹河危急”的重磅炸弹后,资本家和散户再也撑不住了,资产价格应声大跌。 但夏尔没着急买入,他打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提贾尼的关注点则是南锡防线的战事,不过他不着急。 “我只想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提贾尼瞄了不远处的夏尔一眼。 “什么?”夏尔没抬头,随口反问。 提贾尼将手中的电报扬了扬,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上帝,按德国人现在的速度,只需要两天就能攻占兰斯把我们包围了。” “我们该怎么办?举手投降吗?” 接着他神色一变:“或者,伟大的‘法兰西玛尔斯’,公民眼中的大英雄,在借这个机会‘中饱私囊’?” 夏尔哑然失笑。 加利埃尼都没看破,却被提贾尼拆穿了。 不过不奇怪。 加利埃尼为人正直,他怎么也想不到夏尔主导的这场大失败为的是从资本家手里收购优质资产。 提贾尼不一样,他一直知道夏尔把英国人当作头号敌人,甚至在德国之上。 因此,此举既能打击英军又能从资本家那夺回资产,何乐而不为? 但夏尔不承认:“你想多了,将军,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拜托,中将。”提贾尼一声轻笑:“你似乎忘了我原本是个商人,在这方面我或许能……” 话才说一半提贾尼就及时收住。 该死,我总是忘了夏尔“天才商人”的身份,他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把伯纳德集团从一穷二白经营到现在这样惊人的规模。 所以,提贾尼这个商人可能给夏尔提鞋都不配。 夏尔没正面回答提贾尼,这种事任何时候都不能承认,哪怕彼此心知肚明。 “想想吧,少将。”夏尔放下手中电报望向提贾尼:“如果你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的话,就把目光放远一点。” 提贾尼一愣,将目光转向手边的地图,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兰斯?” 提贾尼是猜的。 谁都知道德国人的目标是兰斯,它可以切断默兹河防线的交通补给线。 没想到夏尔“嗯哼”一声:“然后呢?” “然后……”提贾尼思索片刻:“我们提前派出部队守在那?” “你能想到的只是些吗?”夏尔脸上有些失望。 跟了我这么久,想法还这么简单?依旧只满足于防守? 提贾尼有些崩溃:“我知道时间不够,我们只有两天时间无法构筑一道完整的防线,但我们又能怎样?” 夏尔提醒道:“兰斯大致在三座山脉的包围中,少将。以西10公里处是圣蒂埃里山,往南15公里是蒙贝赫山,以东12公里是贝汉山。” 提贾尼一愣,接着一脸震惊的望向夏尔:“你,你打算把德国人包围在兰斯?” “为什么不呢?”夏尔回答:“他们以为自己在获得胜利,却没想到正一步步走向我们的陷阱。” 美军不过是引诱德军走进陷阱的诱饵,只是美军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且夏尔相信美军一定会演好这场戏,不知情的潘兴会尽一切努力将德军挡在兰斯之外。 “可是……”提贾尼看了一会儿就摇了摇头:“德国人肯定会有所防备,尤其是南面的的蒙贝赫山,那是他们的补给线,他们会派出重兵把守。” 夏尔没说话,端着咖啡杯静静的盯着提贾尼。 提贾尼恍然大悟,既然知道德国人会派重兵把守,为什么不事先在那做些安排? 其它两座山也是如此。 他喘了几口气,一脸敬服的盯着夏尔:“你让人毛骨悚然,中将,我很庆幸不是你的敌人。” 这时潘兴匆匆走进办公室,人未到声音先至:“中将,德国人不久将打到凡尔登,我们的援兵在哪?” “很抱歉,将军。”夏尔回答:“援兵可能需要三天后才能赶到,加利埃尼将军需要时间组织,另外德国人的轰炸机对我军交通线展开轰炸。” 英军机场遭到重创后,南锡方向的防空暂时处于空白状态,就连夏尔的航空队也很难补救。 原因是“骆驼”战斗机腿短,总航程只有400公里,以三分之一的作战半径计算,其制空范围只有机场附近一百多公里。 (实际上没有100公里,原因是德军有性能相当的福克三翼机,在作战半径边缘与其作战几乎无法获胜) 于是,德军轰炸机借助夜色又避开夏尔的机场从英军空域深入腹地轰炸了火车站和铁路,使交通处于瘫痪状态。 不过这是夏尔隐藏实力。 改良版的“鹬”式有200公里的作战半径,已足够能补上防空缺口。 潘兴听了这话急了:“三天,那时德国人可能已打到兰斯了!” 夏尔不答反问:“您的意思呢,将军。撤退还是参战?现在是给出答案的时候了。” 潘兴一脸为难。 他不是害怕对敌,事实上他一直都是主战派。 但美军训练严重不足,贸然投入战场很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伤亡甚至打击美军士气造成恐慌。 然而,撤退也不是可选项,这不只会打击士气还会让美军被其它军队看不起,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懦夫。 “不,我们不会撤退。”考虑了一会儿潘兴就做出了决定:“我们会与法军一起,中将,在您的指挥下作战,下命令吧。” “很好,将军。”夏尔说,他把潘兴带到地图前,指着一个点说: “您马上把部队带到勒弗朗索瓦。” “你们在这构筑多道防线层层防御,一路往兰斯方向撤退。” “目的是为我们重新布署和援军赶到争取时间,不需要与德军硬拼,明白吗?” “明白。”潘兴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暗自庆幸,这个任务有很大的自由度,它不是像英国人那样一味的往前冲跟敌人死战。 (上图为美军的布署位置和撤退方向,采用的战术类似名将廖耀湘发明的“滚筒战术”,构筑多道防线层层防守,最前的防线守一段时间后放弃,部队撤至最后构筑另一道防线,如此往复) 第八百二十六章 “安息人射箭法” “滚筒式”防御战术美军演练过几遍。 初时潘兴不太理解。 或许是因为长期解读夏尔战术,他总是习惯性的代入夏尔使用的装甲军穿插的战术,并希望学习这种战术。 “我以为坦克应该进攻,中将。”潘兴说:“我们应该寻求用装甲部队进攻敌人薄弱部位,而不是将它用于……这种防御战术中!” 夏尔提醒道:“美国特色,将军,想想美国特色!” 潘兴依旧不理解: “可即便是美国特色,也不应该连方向都变了。” “请您原谅,中将,我不是质疑您的想法。” “我只是,这很难让人接受,我是说,它从进攻变成了防御!” 夏尔不着急,他给潘兴递上一杯咖啡,邀请潘兴在椅子上坐下:“在进一步说明之前我们可以先讨论另一个问题,您知道鞑靼人吧?” (注:欧洲将蒙古草原的游牧民族统称为“鞑靼”) “当然。”潘兴点头:“我还知道他们打到了多瑙河。” 对军事有了解的人大多会研究蒙古战术,潘兴也不例外。 “那您一定知道‘安息人射箭法’这种战术。”夏尔又问。 所谓的“安息人射箭法”是罗马人的叫法,它其实就是“放风筝”:一边远距离射箭一边与敌人保持距离始终不与敌人近战,直至敌人精疲力尽再反攻。 潘兴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装甲部队打‘安息人射箭法’战术?” “为什么不?”夏尔反问:“战术是相通的,只是把马换成了坦克,把弓箭换成了机枪和火炮,其它的都没变也不需要变。” 潘兴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缓缓点头,似乎接受了这种战术。 “它很符合美军的国情。”夏尔接着分析: “在贵国强大工业的支撑下,你们的军队可预见的会拥有先进的、可靠的、规模化的装备,还有大量的子弹、炮弹。”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跟敌人硬碰硬,为什么不选择一种伤亡更小的战术?” “而反观敌人,他们会在追击你们的过程中持续伤亡,并且变成一支疲军。” 潘兴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越听越觉得夏尔说的有道理:“说得对,中将,这的确是我们需要的战术。我真是太笨了,居然没想到这些。” “那么……” “当然,中将。”潘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就从这种战术开始。” 接着他激动的与夏尔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中将,感谢您为我们量身定做了一套战术。” “其中有许多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这些战术如果由我们自己琢磨,必然要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 “不客气,将军。”夏尔回答:“我们是盟友,我们有共同利益。” 实际上这种战术教给美军只在特定的场合下才能发挥作用。 夏尔始终防着美军一手。 他知道将来志愿军与美军作战时通常是使用阵前潜伏,冲锋号一吹两军步兵就绞在一起,美军第一时间火炮坦克就失去作用,根本到不了“安息人射箭法”那一步。 …… 在从图勒到勒弗朗索瓦的公路上,胡蒂尔上将坐在ev4装甲指挥车上冒雨跟随部队前进。 他任凭车身不断摇晃,目光始终盯着手中摊开的地图。 地图上,几道红线和序号标出了几支部队前进的方向和位置。 如果是其它战役,胡蒂尔上将或许会交给部下指挥自己坐镇后方。 但这次的对手是夏尔,那个在战场上不败的神话,这一仗甚至关系到德国的命运,胡蒂尔不敢丝毫怠慢。 一辆边三轮在后方调了一个头追了上来,通讯兵在雨中递上一封用防水布包着的电报:“将军,第一坦克师已抵达凡尔登,请示下一步行动。” 胡蒂尔没有接电报,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地图上的凡尔登。 参谋代为接过电报查验,然后朝胡蒂尔投去询问的目光。 原计划是进攻凡尔登,但胡蒂尔却迟迟不下命令,以至于第一坦克师赶到进攻地点,炮兵却还没到位。 参谋不知道的是,胡蒂尔此时正陷入两难。 他原本估计夏尔的部队会赶来增援,德军这时进攻凡尔登就能将夏尔的部队拖住。 另一面,德军就可以横渡默兹河进攻梅济耶尔,到时法军将陷入三面包围处处是漏洞,唯一的选择只有撤退。 然而,夏尔的部队却纹丝不动:装甲师在凡尔登,机械化师和两个摩托化师在比藏西。 一旦德军进攻梅济耶尔,夏尔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赶往增援。 现在怎么做? 按原计划进攻凡尔登? 凡尔登是个硬骨头,那里到处都是构筑在高地上的堡垒和防线,还有夏尔的第一装甲师。 即便德军是从防线后方进攻并且占据兵力优势,但短时间依旧很难啃下它。 不行,不能被敌人拖在凡尔登。 否则等敌人援军赶到一切都完了。 想到这,胡蒂尔目光一转,对参谋下令:“变更计划,绕过凡尔登,向兰斯前进。” “是。”参谋应声,把命令传了下去。 但没过多久,通讯兵又传来另一个情报:“将军,我们遭到敌人阻击,在勒弗朗索瓦附近。” 胡蒂尔两眼一亮,抬头问:“夏尔的部队?” “不,将军。”参谋看了一眼电报:“是美国人。” 胡蒂尔失望的叹一口气。 不愧是夏尔,稳坐防线中央的比藏西一动不动,让德军无隙可寻。 接着胡蒂尔两眼又闪过一丝怒意。 夏尔将美军调上来防御,不会是认为这些只训练一个多月的部队就能挡住第十八集团军吧? 胡蒂尔咬着牙“哼”了一声,他一定以为我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击溃他们!”胡蒂尔沉声下令:“按原定路线前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兰斯!” “是,将军。” 胡蒂尔将目光投往窗外,遥望正滔滔不绝流向北方的默兹河,喃喃自语:“这是个错误,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第八百二十七章 我们打算在这多呆一会儿 马恩河畔,勒弗朗索瓦地区。 该区从左往右分别是马恩河、塞纳河和默兹河,它们大致将战场分成两块。 如果德军决定绕过凡尔登,其主力就必定会进入勒弗朗索瓦地域兵锋直指兰斯。 (上图三条红线依次是马恩河、塞纳河和默兹河。凡尔登防线卡在默兹河与塞纳河之间且堡垒众多易守难攻,德军兵力很难突破。绕过凡尔登防线就会进入更开阔的勒弗朗索瓦地区,而目标兰斯则卡在塞纳河与马恩河之间,是兵家必争之地) …… 雨越下越大,车轮驶在公路上总能带起一片浊水,这使装甲车更像是在河里行驶的船。 美国第一装甲师第七步兵连最先赶到指定区域。 装甲车刚停下,连长威廉斯上尉一翻身跳下车,用力拍打着装甲车让它发出“砰砰”响。 “快快,动作快!” “构筑工事,我们没有时间,敌人随时都会出现。” “拿起你们的工兵锹,挖一个至少能把你们脑袋埋进去的坑!” …… 美军士兵一个个跳下装甲车,动作娴熟的取出工兵锹爬上山丘构筑工事。 在他们身后,汽车、边三轮一辆辆在雨幕中出现,车还未停稳已经有士兵陆续跳下车。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实战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刀真枪,还有铺天盖地的炮弹。 威廉斯上尉有些紧张,他挖战壕时脑海里忍不住冒出南锡前线的画面: 子弹、炮弹,还有毒气。 它们毫无规律可言,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每次都能带走一堆士兵的性命,生命在它们面前一文不值。 终于要面对这一幕了吗? 威廉斯上尉大口呼吸着,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挥动铁锹耗费了太多力气。 “上尉!”机枪手汉克斯隔了几米朝威廉斯喊:“听说德国人都是老兵,而且是精锐。” 声音带着些惊恐。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们是新兵,只培训一个多月,能打得过他们吗?”。 威廉斯努力保持冷静,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是的,那又如何?” 士兵们被威廉斯的淡定感染了,发出几声轻笑继续干活。 但这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我们会死在这,是吗?” 威廉斯扭头一看,是赖恩,这家伙是波士顿大学的在读大学生,他原本不需要上战场,却头脑发热报了名。 赖恩一定是后悔了,威廉斯从他的眼神中确认了这一点。 其它人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赖恩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威廉斯将工兵锹往地上一插,回答:“也许吧,赖恩。但相信我,德国人的伤亡会比我们更惨重,知道为什么吗?” 赖恩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德国人是老兵,他们知道怎么打仗,而我们,才刚学会打枪和构筑工事,对战争还没有清晰的概念。 威廉斯回答,声音自信而坚定:“因为,我们是夏尔训练出来的部队,我们用的是夏尔的装备。还有,我们用的是夏尔的战术!” 士兵们一愣,接着七嘴八舌的回应: “是的,夏尔从未打过败仗,现在也一样。” “他的装备是最好的,我们一定能压着德国人打。” “他的部队就在塞纳河对岸,如果我们有危险,他一定会来增援我们!” …… 看着恢复士气和信心的士兵,威廉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下暗骂,去他妈的,我就知道夏尔有用! 忽然有人大喊:“敌人,他们来了!” 士兵们吓了一跳,赶忙丢下铁锹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的举起步枪。 威廉斯掏出手枪,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枪口一晃一晃的,他试图把它控制住,却怎么也做不到。 雨幕中出现几道模糊的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洛克少校大喊:“注意,准备……” 威廉斯忽然感觉不对劲,对面这些人看起来很狼狈,也很放松,手里甚至没端着枪。 他抹了把雨水仔细一看,赶忙发声制止:“少校,他们可能是自己人,那是英国人的笠形盔!” 洛克少校定睛一看,赶忙大喊:“别开枪,别开枪!” 来的果然是英军,他们一路被德军追赶着逃到了这,后面一群群的,还有坦克、汽车和大炮,一眼望不到头。 威廉斯跑到公路旁冲着经过的英军士兵喊:“嘿,老兄,前面什么情况?” 没人回答,他们似乎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羞于启齿。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名少校走到威廉斯面前,他语气沉重: “情况很不好,上尉。” “德国人的主力往这个方向来了,他们有很多坦克,比我们的大得多。” “另外,他们的火炮也有更远的射程。我认为你们最好撤退,你们无法阻挡他们,这没意义。” 那一瞬间,威廉斯上尉明白了英军士兵为什么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不是羞于面对,而是不相信美军能挡住德国人,他们认为即便说了有价值的情报也没有意义,最终美军也会像他们一样逃跑。 感受到侮辱的威廉斯上尉挺起胸膛:“撤退?去他妈的撤退,我们才刚到这,少校,我打算在这多呆一会儿!” 说着,他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部下纷纷为威廉斯上尉叫好。 然后,“我们打算在这多呆一会儿”这句轻松又带着西部牛仔傲慢不羁的话很快传遍全军。 美军士兵们骂着粗话构筑工事,偶尔开几句低俗的玩笑,静静的等着德军的到来。 终于,在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中,几辆坦克的身影出现在公路的尽头。 德国人似乎发现了美军防线,他们在雨幕的掩护下集结部队并展开做进攻准备。 偶尔传来几声军官的喊叫,还有坦克履带的“嘎嘎”声。 接着,所有一切都沉寂下来,就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似的,只剩下雨水“哗哗”作响,树叶在雨滴下瑟瑟发抖。 空气越来越沉重,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正自上而下压向这片土地,试图将所有的一切打得稀碎。 第八百二十八章 炮战陷阱 炮弹的呼啸声打破了宁静。 它们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划破天际切开雨幕,拉出一条条清晰的弹线直指美军阵地。 声音由远及近,初时像管弦乐的低鸣,很快就变成响亮的呜咽,让人心生恐惧和厌恶。 终于,在一片“隆隆”巨响中,炮弹在阵地前后炸开。 火光、硝烟,剧烈的震动,所有一切恍如梦中。 从未经历过这场面的美军士兵瞬间被这恐怖的能量击碎了所有伪装,炮弹仿佛不是打在阵地上,而是直击他们的灵魂和内心深处。 有人本能的抱头躲避,恨不得钻进地下。 有人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正身处其中。 还有人不受控制的大喊大叫,不顾一切的转头逃跑。 但很快,他们就像破布似的被抛到空中,在炮弹的冲击波间甩来甩去,最终消失不见。 …… 几公里外,在一座山丘满是碎石的山丘下,头戴“亚德里安”头盔的潘兴一动不动的站在雨水中,举着望远镜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身为远征军司令的他原本不需要亲自上阵指挥。 但这是美军的第一仗,同时又没有哪个指挥官有这级别的指挥经验,包括潘兴自己也是。 无奈,自认领会“安息人射箭法”精髓的潘兴只能亲自挂帅。 “将军。”见潘兴没反应,哈伯德在旁提醒:“我军炮兵部队已就位。”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是时候炮火压制了。 潘兴沉默了一会儿,反问:“知道夏尔为什么总能百战百胜吗?” 哈伯德一愣,回答:“因为装备,还有他的战术。” “不只是这些,哈伯德。”潘兴若有所思的回答: “还有冷静和耐心。在他眼里没有士兵的伤亡,只有冷冰冰的数字。” “但恰恰因为这样,他才能将这些伤亡降到最低。” “因为,战场不是讲感情的地方,它需要指挥官把生命当成数字!” 哈伯德没明白潘兴为什么会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在这敌我进入白热化战斗的时候。 但下一秒,他将潘兴的话与战场情况联系起来时才恍然大悟。 “上帝,第一道防线是诱饵。”哈伯德惊呼:“是消灭敌人炮兵的诱饵。” 潘兴轻轻点头。 “德国人是老兵,哈伯德。”潘兴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协同很紧密。” “‘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术虽然可行,但如果德国人在炮火徐进的同时命令坦克推进呢?” 哈伯德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我们的装甲部队,很可能被这种协同击溃,而不是‘保持距离’。” 潘兴再次点头。 德国人的炮火会拦住美军装甲部队的去路,甚至会用炮火将美军装甲部队打乱打散。 这时,德军坦克再闯进溃不成军的美装甲部队中大杀四方,留给美军的就只有失败。 “所以。”潘兴总结道:“我必须第一时间重创德国炮兵,将他们的步坦协同能力压到最低!” 而最好的“重创德国炮兵”的办法,就是让步兵硬捱炮弹。 是个办法,哈伯德想,而且很高效。 德国人以为美军是新手不会有这方面的心思,再加上一路追杀英国人有了轻敌心理,很容易上当。 然而…… 哈伯德望了望潘兴,后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第一道防线被德军炮火炸得粉碎,士兵被淹没在炮火中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甚至还要面对德军接下来的坦克集群的冲击。 因为,美军炮火到时不会封锁坦克,而是在忙着消灭德军炮兵。 哈伯德无法想像,这还是那个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伤亡的潘兴吗?他感觉自己不认识潘兴。 …… 德军果然对潘兴的隐忍毫无察觉。 指挥这一仗的阿尔伯特中将,他是胡蒂尔的得力助手,跟胡蒂尔一样是从东线调过来的。 (注:法金汉任总参谋长时德军分东线和西线两派,两派兵力调动很困难,每次大的调动都会有角逐拉扯。兴登堡独揽大权后只剩下一派,两线指挥官和部队调动更频繁) 胡蒂尔上将不太相信西线的指挥官。 他认为东线一直胜利而西线却始终处于失败中,无论从信心、经验还是战术角度,都是东线指挥官更具优势。 然而,胡蒂尔却忽略了一点:西线指挥官更了解西线环境,也更清楚夏尔的真正实力。 第一坦克师埃尔温少将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情况不对,他给阿尔伯特中将致电示警: “美国人已在我们面前构筑好防线,这说明他们准备时间充分。” “常理,他们的炮兵应该做好战斗准备,但现在却一炮不发。” “我相信这很可能是美国人对设下的‘炮战陷阱’,我们应该对此保持足够的谨慎。” “炮战陷阱”是炮兵常用的术语,指的是利用其它手段引诱敌人炮兵开火使其暴露,再集中炮火摧毁敌人炮兵阵地的战术。 应对方法并不困难,炮兵打几炮后就转移阵地,缺点是这么做炮火增援的烈度会小得多。 阿尔伯特对埃尔温的警告不屑一顾,他甚至懒得回电,将电报丢到一边,语带嘲讽: “西线这些家伙一定是被夏尔打怕了,他们总担心会有陷阱。” “这是美军,虽然是夏尔训练出来的,但从未上过战场。” “他们可能连什么是‘炮战陷阱’都不知道。” 参谋们发出一片轻笑。 他们的想法与阿尔伯特一样,认为这道防线是美军仓促间构筑的,之所以没有炮火反击是因为美军炮兵没能及时赶到。 然而,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将军。”通讯兵上前报告道:“敌人炮兵还击了,他们至少有4个炮兵团,我军炮兵伤亡惨重。” (注:一战时美军炮兵是独立编制,多以炮兵旅为单位,一个炮兵旅有两个炮兵团,分别是法制75mm炮炮兵团和155mm炮兵团。) 阿尔伯特中将脸色瞬间死黑。 可恶的美国人,这些新兵蛋子居然敢对我们设下“炮战陷阱”!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夏尔会不会没料到这个? 潘兴是在德军开始弹幕徐进射击时展开反击。 这时是德军炮兵为坦克提供火力掩护最重要的阶段,一旦停止很容易造成坦克部队重大伤亡,还无法突破美军防线。 因此德军炮兵在美军的炮火反击中硬撑了两分钟。 但就是这两分钟,德军三个105mm炮兵团就被炸没了,还有两个炮兵团伤亡过半,炮兵元气大伤。 美军付出的代价是:第一道防线在德军坦克的冲击下伤亡惨重,一个步兵团6000余人伤亡2000多,还损失了一批装甲车、汽车以及坦克。 但潘兴的决策却是正确的,用步兵的伤亡换敌人炮兵,接下来的伤亡就会少得多。 阿尔伯特以为战斗进行到这已没有悬念了,美军会像英军一样迅速崩溃。 但事实却证明他想多了。 美军的防线一道接着一道,每一道虽没能抵挡多久,但德军却越打越难伤亡越来越大。 …… 电报一封接着一封送到第18集团军司令胡蒂尔手里。 是时,他的装甲车正在路边更换轮胎。 ev4是轮式装甲车,只要有一根铁丝网的倒刺都能让它停下。 胡蒂尔没有下车,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手中的地图。 击溃美军第一道防线后,胡蒂尔认为这时候夏尔应该会有些反应,但他依旧没有。 搞什么鬼? 夏尔似乎不担心兰斯被德军占领,那可是默兹河防线的运输中枢! 难道法军已储备了足够的军火和物资? 这会不会是夏尔设下的陷阱? 就在他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时,穿着雨衣在外忙碌的参谋弯腰透过车窗报告:“将军,我们的炮兵损失惨重,坦克部队在进攻中也持续折损,前线急需兵力和装备补充。” “损失惨重?”胡蒂尔眉头一挑:“我们进攻的难道不是美军?” 语气带着责备和不满,打那些新兵也会损失惨重? “将军。”参谋小心翼翼的递进几封电报: “那应该是夏尔的新战术,他把美军的火力分三重。” “前方步兵驻守的战壕,后方坦克炮、接着是卡车炮、远程榴弹炮。” “他们边打边撤,一直与我军进攻部队保持距离,而我军坦克部队则始终在承受敌人的轰炸。” 胡蒂尔“哦”一声明白了。 他接过电报翻了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有意思,他对美国兵进行了专项训练。” 接着忍不住赞了声:“这种战术的确很适合新兵,这是在用空间交换我军有生力量。” 参谋补充道: “最麻烦的是卡车炮。” “它不停地更换阵地,射程和威力又大于我军坦克。” “再加上它还能从正面摧毁我军坦克或造成坦克故障,同时又是反步兵利器,对我军造成了很大伤亡。” 胡蒂尔微微点头,此时他疑心尽去。 这就是夏尔不增援兰斯的原因,他的依仗是美军,确切的说是美军这种战术。 继续这样下去,当德军打到兰斯时就会成为疲军,而法军的援军也差不多赶到了。 胡蒂尔轻轻一笑。 夏尔的确厉害,但他忘了一点,德军手里有暴风突击队。 “命令。”胡蒂尔探头看了看天色,将地图凑到车窗前面对参谋: “暴风突击队做好穿插准备。” “天色一暗立即往兰斯方向穿插,占领兰斯周围的高地。” “尤其是蒙贝赫山,必须占领并将其守住!” 参谋回答:“是,将军。” 胡蒂尔长松一口气。 边打边撤? 如果美军突然发现身后高地已被德军占领撤无可撤,甚至后勤补给都无法保证,到时会是什么情况? …… 比藏西训练基地。 美军的“节节败退”吓坏了所有人。 指挥部的电话响个不停。 福煦来电紧张询问:“前线什么情况,中将,敌人正在向兰斯前进,我们不能让他们占领那里。” 夏尔回答:“加利埃尼正在组织援军,将军,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久贝当又打来电话:“他们绕过凡尔登了,很明显正试图占领兰斯包围我们,美国军队能挡住他们吗?” 夏尔的声音充满无奈:“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们,只要他们坚持三天,等援军赶到一切都会好起来。” 电话刚挂断克雷孟梭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们依旧会胜利的,是吗?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你从未让法兰西公民失望过!”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语气沉重:“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这一次不同,总理阁下。谁也没料到英国60万远征军会这么快崩溃,他们把我们的弱点彻底暴露在德国人面前,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克雷孟梭心里一阵发苦,他才刚站队夏尔,夏尔却要失败了。 可恶的英国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无能? 60万兵力,60万! 居然只一天就崩溃,还为德国人提供了数不清的军火、物资和汽油! 然而,克雷孟梭却毫无办法,此时已成定局,追责英国远征军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能紧急召集会议,对议员和媒体发出号召紧急动员: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来临了,我们措手不及。虽然这是英国人的责任,但我们依旧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我不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们不能让夏尔的部队被敌人包围在默兹河。”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是法兰西的希望!” …… 夏尔对克雷孟梭的表现很满意,在他发出紧急动员后,资产价格应声猛跌。 夏尔给德约卡发去了信号:“是时候收购了。” 德约卡不放心:“你确定默兹河防线不会有问题?” 他担心夏尔在玩火,一不小心会把自己搭进去。 夏尔回电:“放心,父亲,我会解决的。” …… 德约卡对夏尔有信心,如果夏尔这么说就一定能做到。 然而。 第二天一早消息传到巴黎,德军暴风突击队在昨晚趁夜占领了兰斯周边的三座高地。 德约卡瞬间乱了阵脚,夏尔会不会没料到这个? 东、西、南三个高地被占领,北面又是塞纳河。 兰斯事实上已被德军包围,美军甚至没来得及退回兰斯! 第八百三十章 谁还能与夏尔为敌? 尽管已是必败之局,美军依旧在防线上阻挡德军8个多小时。 潘兴几乎每隔半小时给夏尔发一封电报: “我们挡不住了,中将,我们的补给线遭到攻击弹药严重不足。” “蒙贝赫山已被德国人占领,我们几次进攻都没能将它夺回来,德国人切断了我们撤往兰斯通道。” “请您马上派来援军,否则兰斯的失 别说,店铺选址都还不错,楼面也够大,稍稍装修一下,就能开业。 林夙看似高冷,内心却极其不自信;墨婉看似大大咧咧却比谁都敏感。 姜沂坐在医院电脑前敲着鼠标,没看清来者的脸就先闻到了一股烟味儿。 “那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都告诉我,我问他们一些问题。”杨信说道。 邵钧一怔,倏然意识到,姜沂说的不错,他确实不可能扔下一切,不管不顾地追到国外。 最后,他还当着张岳池父母的面,给田雯雯发了一个微信视频,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话可信度。 几个因素一叠加,林苏还这么上心,那就只能是因为更亲密的关系了。 但今日韦钧纯遇到的事情不仅仅是这般,自从娶了季锦筠回家之后,似乎每次回到家里都有非同一般的感觉,比如今日韦钧纯一推开门之后看见季锦筠正好端端的坐在寝室里面——衣着诡异。 季震天怒意未消,但季锦筠那双期望很大的眼睛让季震天无法拒绝,还是随手打开了盒子,但季震天看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后竟然面色一变,而一边的张夫人干脆张大了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刻钟刚刚到来之时,在装作灵力不继,被追上的金甲巨人一剑斩杀之后,叶平心中得意的想着。 根据龙灵的设定,雷暴区域还会继续扩散,九天罡风的碎裂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而假设他们选择逃离,这茫茫大海,真的是想打服他们都没的打。 凌修同样像是遭遇疾驰而来的汽车碰撞,像一枚炮弹似的飞射出去,砸在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跑车的车头。 “我是一名散修,听闻这里有地融阳芝,这才闯入此地的。”天佑点点头没有否认。 如此强悍的金蝉,几乎刹那间就给了沈强一种,她要逆天的感觉。 校车的四个轮胎都被倒钉扎破了,只得换步行。突击步枪已经没有了子弹,带上它们也没什么用,只是增加大家的负重罢了,所以便将它们和校车一并丢弃。 不过,自己的天赋好像确实很奇怪。他盯着面前已经完成的那颗胸针,不知是第几次苦笑起来。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强一把推开他,随后带着锦鲤千凝和青旋傲然地上了夜孤云的背。 突然叶飞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不知什么时候查尔竟然停止了追杀他,而是向查理的尸体走去。 唐大年见她看自己的脸上的抓伤,有些不爽,直接大摇大摆地要进去。服务员还没拦,就听到大堂经理的声音。 贺鎏阳走进去,坐到她面前,拿过她手中的镊子、纱布,也不说话,默默帮她处理起来。秦婷嘴角弯着,张开手掌,让他帮忙处理伤口。 陈风对于田盈来说,绝对是个极不负责任,又割舍不下的人,自从她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给了这个家伙,就糊里糊涂的和他好上了。 还好她沒有晕船的症状,月儿似乎也习惯了船上的生活,在月儿的伺候下收拾好,若璇离开了舱房。 第八百三十一章 我们将把德国人包围 法兰西援军是在第三天凌晨七点赶到的。 它由后备集团军群副司令莫努里少将亲自带领,1个军的先头部队,后续还有2个军,共15万人。 士兵们听说是去增援夏尔,连着两个晚上没睡觉日夜兼程,比预定时间提前了20小时赶到。 但依旧迟了一步,德军已占领了兰斯并做好了防御布署。 兰斯附近的三 范平安淡淡的道,在场除了柳芸之外,所有人闻言都是一阵惊骇,这三个武将居然被这家伙给杀了,不会吧,他不是新晋武将吗? 而此时的唐临风,紧绷的心弦,此刻松了下来。说实话,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在唐家祠堂之中,在自己爷爷的灵位前,动手见血。 尽管心中略有遗憾,高一功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同时,心中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既然那些起义军不愿意为大顺朝所用,那就让左良玉消灭了吧。 以前朱啸天在的时候,还能勉强应付。如今他一死,人心涣散。很多人欺她不懂管理,把本该自己解决的问题都推给了她。 再者,特遣队也是联系其他高阶人工智能的通信管道,说白了就是地下党,刺探情报的。 “这个嘛,大概是长老觉得你好歹也是个公主,得给你个面子吧。哈哈。”具体原因卓应儿不清楚,妮蒂亚一问,她反而答不上来了,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来敷衍她。 在中国的很多城市,不用问,最豪华和现代的建筑,非政府大楼莫属。 所谓天材地宝,细水长流。金多帝国每年仅仅是允许一部分天骄,进入龙脉吐纳炼化【雾·霾】。当然,这些天骄,武林大盟是没有份儿的。全部来自【帝国学宫】。 话音刚落,赵璟烨的唇便覆了上去,将她禁锢在怀中不容她动弹,良久才离开,眼中还余留着难掩的悸动。 二人推拉了几次,刘嬷嬷也就没在拒绝了,她心知若是今日不收下苏夫人这玉镯,怕是苏夫人不会安心的。 “既是沐浴,怎的不去厨房烧热水,三月的天,还不适合凉水洗浴吧,让开。”墨子离将她挥到一边去,径直朝房门走去。 这都是怎么了,事情怎会阴差阳错到如此地步,自己即对不起雪梅又对不起兰儿,自己以后要如何自处。想到这恨不得死了的心都有了。 说完三月,倔强的扛着景翊朝着公路走了过去,因为他们两个都喝了酒的缘故,所以不能开车,但又不想麻烦别人,只能在公路上拦个车了。 “什么,这许问要在这种时候突破等级,他疯了,不能让他成功,绝对不能,现在他就这么厉害,一旦提升等级境界还得了。”徐定一惊呼,旋即狠辣的道。 笠殇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只是眼中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得墨竹浑身不自在。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仓皇回头,一朵巨大的紫色团花在夜幕中爆破,散作璀璨的星星点点漫天飘落。 唐宁恍惚,看着面前的蒂芙尼突然想到了前一世某本名著上的王婆。 王道之手虚影逐渐融入他的两手,手臂犹如紫玉一般,两手交叠结印,犹如掌握一方大印。 “王子范儿?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贵族气质是什么东西,老子举手投足都是爷们气质。”金发光不屑地说。 “沈姐姐,你干吗呀?非要买人家的铺子?”四皇子满脸不高兴地说道。 高武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个时候黄毛现在慢悠悠的从地下起来了,他看到高武正在打自己的手下,这个时候抓起一个瓶子,然后冲向了高武。 这些人全部都是提前埋伏好的玩家,他们的等级并不高,而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放火。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因为逍遥帝国给予他们的补偿,足以让他们放弃自身的等级。 听到刀客这么说,莺煞眼也冷了,劫刀?这件事情,很久没发生了,那还是刚拿到斩秋风,才有一堆不懂事的江湖人来组团送温暖。不过与之相比,眼前这个刀客,和他们可不是一个水准。 这些陆彦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他帮陆彦也是应该的,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只要陆彦把他的计划告诉他,他再按照陆彦说的去做就行了,他也相信陆彦能够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主公,中村清秀大人把本阵的足轻都带走的话,那这里的军势会不会太少?属下怕会被织田军奇袭!」黑田孝高脸上满满的担心。 看赵纯琴和佘广两人都表示明白,廖晓调整了一下情绪,喊了声三二一,随后便狠狠地拉开了大门。 唐山开着车来了,但是没有停车的意思缺加速了,突然两声枪响惊醒了陆彦,回头一看是两个外国人拿着枪正准备向他们射击。唐山开车撞他们也被射了一枪。 关于那山洞里面关着的那些东西消失的事,他已经吩咐秦尤去查了。 “真的很感谢你……今天来到了这里,我得到了这十多年来也没有的重要收获。”西口千代感动的说道。 “有空我会和阿刻一起出手,将这头九头蛇捕获。按理说亚龙都有不俗的智慧,说不定能像驯服巨狮尼米亚一样,将九头蛇驯服成守护兽。”李斯特对这头九头蛇,十分眼红心热。 想到那时候的事情,依旧是历历在目,男人悲伤到绝望又充满恨意的目光,倘若不是为了孩子,他真的会崩溃掉。 第八百三十二章 变更目标 清晨八点,雨水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厚像个盖笼罩着整个大地盖子,似乎要将所有一切封锁在其中困死、饿死。 大约30架德军福克三翼机出现在勒弗朗索瓦地区上空,它们红色的机身像一团火焰,又像一团红色的云朵,在空中滚滚而来。 那是德军大名鼎鼎的第11狩猎中队,指挥官是战绩彪柄的里希 “你放我走?”贾千千有些疑惑,这芳姑不是怕自己泄露他们的身份吗?怎么这么好心的主动放自己走? 随着叶冰凝手心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那不锈钢的勺子也慢慢的开始弯曲下去。 宫漠离点点头,就坐在了提前准备的藤椅上,感觉这风确实很凉爽,比在屋里面要好很多,最近事情是多了,而现在即使是失败的结局,也算是一种结局了,这心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也不再去强求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了。 两张长椅,上面拼接上几块硬木,再铺上一层破旧却整洁的褥子,这便是王贤的床了。 易水寒当然不会去做这些违法违纪的事情,但他同样不喜欢这类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的粉丝。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身后已聚集了一大堆媒体朋友,不是一只镁光灯,是无数只镁光灯,对准了他们,“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轻松了,看着考斯沃斯和车队的合作已经渐入佳境,叶枫便把车队研发的事情都交给了车队的工程师打理,而他则开始在从德国和美国专程请来的训练师团队的指导下认真地开始了身体训练。 抱着膝盖,倚靠着树干,贾千千没有再说话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看样子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她走了的。 原来在大清朝,仕农工商。最重要的是仕,有权力即有一切,而一切所有权力最高莫过于皇权。而到了二十一世纪,一切都颠倒过来。繁荣的工商业社会,仿佛有了钱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也许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他多么想要放弃一切,陪伴在这个傻傻的姑娘的身旁。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见他微微抬爪,一枚浅红色的水晶棱柱随即从其身上缓缓飘出。 她还不敢有异样,怕人跟过去看热闹,要是这事再让族老知道,水心又要吃苦头了。 杨云无动于衷,这手段在王怀意身上用过,因为太过恐怖,所以杨云极少使用。 结婚之前每天劳模似的准时上班,结婚之后却天天迟到,这其中的缘由是因为什么,那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曹格没有回去找苏芳,也没有再过去看她一眼,反而回去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后,迅速关上,深怕李静儿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 明明眼神平淡,却让人心底发寒,杨云那手段只是想想,就让人心生恐惧。 李静儿第一次来到这神秘的资料部,乱跑的她被一位高大身躯的保安拦住了。 就知道欺负她,一点也没有她的煜哥哥善解人意,千事万事由着她,哄着她,不许她皱一下眉头,掉一滴眼泪。 云飘影拿出射钉枪,射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然后用力拉了拉,非常牢固,一个转身就沿着悬崖峭壁攀了下去。 晓丽后知后觉,听到大姐醒过来的消息,直奔静儿的床边,嫌弃他们碍手碍脚,把两个大男人挤开,空出空隙,放慢动作的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第八百三十三章 成为夏尔的战友 夏尔决定反攻的第一件事就是夺回制空权。 他不希望自己的部队被敌人发现,不希望部队每时每刻的行军方向甚至行军路线都在敌人的监视下。 更不希望自己的部队被敌机扫射、轰炸。 在雨天,敌机的轰炸和扫射造成的直接伤亡并不大,更重要的是这会影响部队的速度并影响士气。 夺回制空权后这些麻烦 她现在可是皇室的人,这个身份给了她不少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拘束,如果她要莫名其妙的从王府中消失了,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寻找她,更何况皇室的实力有多强,她根本就无法想象。 虽然行李包没有多重,但是有人帮忙,有希子还是很乐意的,毕竟她昨晚为了正义,已经用光了身体里的精力,休息了一个晚上才积攒了一点体力。 吃完饭的众兄弟回来了,刘黑说:“兄弟在这闹了半天了,打扰了你的生意,我们马上走!以后再见!”刘黑一伙一窝蜂似的走了。 这样的暮云瞬间就吸引了齐导的目光,他瞳孔微微收缩,很是认真地等待着下一步将要发生的剧情。 赵志宝告诉了家人,赵元庆的意思是让赵春雨跟着他,什么理由不用说,赵志宝答应了。 叶蓁蓁也试图挽留过苏茜就在自己家里过夜,被程铮一口回绝,说在别人家里睡不着,还是回酒店睡得踏实。 原本她对冬梅跟沈炼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但是想到之前这混蛋做的事情,她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坦白,结果他竟然能一路瞒着,到最后还在演戏。 我叫粑粑,糍粑的粑。男孩说,笑起来唇角上扬。他努力仰着头,用好看的清秀的眉眼仰视她。你呢?姐姐。粑粑问。 随后俩兄妹送了出来,一直送到院门外,待他们返身回去,贾玮不禁揉揉额角。 “八百万神灵?岂不是比巫教时代的神州还多?”张良诧异道,极度无语。 这样的乌合之众连军队都称不上,只是聚集起来的,每一个都是单一个体的战士,连阿缇拉的军队都不如,虽然看起来也是这样,但是他们至少还有着统一的指挥,还能够进行协同作战。 “太太,你怎么突然要来这里?”司机老白在驾驶座上轻轻地念叨。 以宋灵云生命古树化做天帝分身现在神道6星级的境界,除非有着一位真神的遮掩,否则休想算计于他,反而会被反算计,就像现在一般。 是祂们的力量?亦或是无敌的领域?还是仅凭一念便能屠戮众生的意志? 走到兄嫂的房间门口,正好看见二人从房内拉拉扯扯地走出来。“你们这么晚还要去哪里?”白天明蹙着眉问。 加洛尔的脸上的愤怒更盛几分,一双粗壮的牛角上更是有热气升腾。 “知道。”黄炎随意将较长的木柴捏成两截,塞进灶里。途中,黄儁拿着屋里的青菜到外面的水池里清洗。 沈浪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有没有答应她,他只记得,他的世界崩碎了,眼前失去了一切色彩。 所以,连他们这些人物在这个会馆中,也显得有些拘谨,相反只有黄锦程较为淡定。 当然老百姓购粮,肯定是买粗粮。黑市里的大米和面粉那都是给有钱人准备的。 陆语安抿唇思量片刻,在此之前,她已经决定暂且放任绣房的事情。 第八百三十四章 105卡车炮 夏尔的装甲车驶进阵地,受到美军士兵近乎疯狂的欢迎。 让夏尔感到欣慰的是,美军士兵没有跳出战壕围上来,他们始终呆在战壕冲夏尔挥手、问好、欢呼或敬礼。 打过仗就知道战场的恐怖,也知道保持克制,否则丢掉的就是小命。 潘兴的装甲车跟在夏尔后方,他隔了十几米朝夏尔喊:“说几句吧,中将。” 陈玄冥低头,边看向打开,石板的下面,暗藏的密道,又交给四人,一支的手电。前面的梦心,化成一道光,飘在最前面,指引着方向,陈玄冥的脚,一步步走下,通往着天阶,下面的楼梯,上面鬼帅宫,成一片火海。 病房的里面,两位的队长,一听到燕儿,对病房里的,陈玄冥说的,也大吃一惊。两人都明白,看守的警员,是不会去说,也不会汇报,嫌疑犯口中,所说的胡话。 张丰见林枫反应这么大,立刻便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然后便鞠了一躬离开了。 白舒冷笑,当初要将纸鸢赶下山去的时候,她林悦竹又在哪里?白舒和罗诗兰一样看重承诺,他说了照顾纸鸢,那就是照顾一辈子。 而后陆静修又在白舒面前展示了自己精湛的刀工,亲手做了一道脱骨鱼给白舒。整鱼脱骨,不差分毫的将鱼肉和鱼刺进行分离,不留一处纰漏。 猝不及防的子虚老魔直接被整个打爆,化作无数残影的碎片,消散无形。 因为第一把扇子是大地图,发生什么事件可能都会用得上,而第二把,则是具体的地标,只能赶工制作出来。 然而在这张楠她的母亲的眼神之中那有的全部都是痛苦,他母亲用满是痛苦的眼神望着张楠。似乎像是在告诉张楠,一定要把他送去医院,好好的就这一番。 刘云威杀到聚义厅门前,飞起一脚就将大门踢得粉碎,接着就带着将士们冲了进去,想要将大当家拿下。 他的脸因痛苦、悲伤而扭曲、变形。眸子里流露出愤怒、不甘、悲哀之色。 “标注绝世功法地点的藏经图,起拍价,枚妖晶!”林曼儿用她动听的声音,开启了拍卖会。 一大早她刚到教室,念晖就直接找来教室了,引来同学们尖叫和围观。 跟着念晖用复活技能将蒙诺来拉了起来,原地复活,同时恢复了大半的经验值。 但她才刚刚跨出一步、臂弯处蓦地一紧,被一把给拉了回去,狠狠撞向面前坚硬的胸膛。 这些人与燕云楼中众人一样,皆忘了眼前这被认定淫邪靡乱的少年,三日前究竟做过什么。 显然,顾初见早就料到了有人会切断那根线,所以配合在线断的瞬间,假装对剑失去了控制,并且让剑收敛起所有的气息。 进入他们之前常玩的那款游戏,蒙诺和其他人都不在线,但唯独帅帅却在线。 “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别到时候露出这货是谁的表情。”大乌龟沉闷道。 陆天宇在斯考特的珠宝加工车间里安装调试激光切割仪,从下午四点多钟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结束,累的腰酸背痛满头大汗:“来看看,行不行,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回去了”,跟这种奸商多待上一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战争爆发于瞬间,结束也在呼吸之间,胜利的一方,是那个被宫莫良照顾最多的右侧选手。 “不说也可以,白起,今晚我们吃马肉,如何?”叶含笑舔舔发干的嘴唇的说道。 第八百三十五章 装了电台的轰炸机 这同样是德军炮兵感到困惑的地方。 法军炮兵是怎么精准定位其目标的? 不管德军炮兵怎么更换阵地,或者减少炮弹发射量或增加转移距离,全都无法躲过法军炮火的轰炸。 德军布设在默兹河西岸的炮兵有6个炮兵营而不是美军认为的4个。 原因是胡蒂尔认为将美军挡在默兹河以东很有必要。 在 就见姜且眼神涣散,满脸泪痕,领带系住的双手哆哆嗦嗦挡在身前,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在场的新一方面军十几个集团军司令长官,除了李云龙外,基本上是都在场。 要说不清楚儿子的苦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的,要是突然闲了,她还真不习惯。 顾清源像是疯了一样,魔怔地看着我,何伟业将他的手掰开,我这才脱了他的控制。他颓败地站在一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简直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但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了,宫野想到了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最为鸡贼的是,这份合同当中也就是那份对赌协议当中,并没有写明,如果我们完不成,鹰酱将会在什么时候,将剩余的货款打给我们,这就相当于是一个无期限的。 终于,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w99作战无人机试飞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噗……咳咳……”陶慧一口茶水喷回了杯子里,发出连续的咳嗽声,一种羞恼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祁无枝和无忧已经跟着封望月走了,现在院子里修为最低的就是沈芽。 和无后坐力枪械一样,反重力枪最重要的研究价值并非枪本身,而是这种技术一旦被证实存在,将足以改变世界。 他们隐藏在一堆建筑垃圾的后面,陆明轩打开眼镜上的摄像头,然后点开直播间确认信号输出正常。 “可以用隔离传染病的理由,把我们的人都隔离进去?”沈志明忽然说道。 看着轲比特重新振作起来的jing神,马威忽然领悟了一个真理,狗血之所以被一遍又一遍的用,就因为还存在着吃狗血这一套的人。存在即是合理。 她把手往下一按,五行神山复又转还成五色云头,内中五色神光交织,酿成颗颗雷丸,落雨也似的往邓钧身上卷去。 莫非,必须要将这方异空间里的这些天人境怪物,全都杀死,才能够离开这里?一个念头在段尘的脑海中闪动着。 “这个好说,只要能抓住夜叉,警察厅长的位置就是他的。”饭诏守丝毫没有犹豫。 不过张四郎脑筋转的确实不慢,只是沉吟了一下,就又有了主意。 那么,在找到了以上这些证据之后,他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相信神念碎片里的那些内容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金花姥姥的修为不比七劫真人与烈火老祖,那两位与幽游子闹僵,还可凭元神境界的神通寻得一丝生机,可她却绝无手段能在地火爆发之下保命。 因为,一柄火绳枪出现在了秦然的手中,枪口正指着霍尔莱卡的脑门。 整个切尔西半场,三名红色队员齐头并进,形成了3打4的局面。 齐玄易直接取出地脉灵石,无穷元气开始汇聚自身,两剑在前,不断灌注强大的力量。四周的凤凰之焰越来越强大,齐玄易的防御越来越弱。 第八百三十六章 “有所保留”的是飞机 夏尔没有在美军面前显摆的意思,无奈实力不允许。 …… 细雨绵绵,如烟似雾。 美军第一装甲旅像蜗牛似的在公路上艰难前行。 不是他们不想走快,而是兰斯地区处于河网之中水量充沛,再加上连日大雨公路早已泥泞不堪。 此时坦克履带往上一碾,公路连同路基都被翻成了一片“沼泽”。 “李兄弟你所交代的材料我们一件也没落下全部买好了,看样子你是要练器?”甘尚道。 “所以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还请道长在必要时候出手,助章某力挽狂澜,清除内贼,击杀匪徒!”说到这里,章龙象眼中已然露出骇然杀意。 “遵命!父亲大人!”月宫秀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七个狼王的身后坐着六个巨人,足足两米三的身高,让他们看上去很恐怖,很有杀伤力。他们的手臂甚至比狼人的大腿还要粗壮,体态庞大无比,动静之间都可以听到一股强大的嗖嗖的声音。 林媚娩说话声不大,但还是传入再创所有人的耳朵,很默契的顿了一下,又立即喝酒。 “听着,以后我不会再回皇宫了,也不是什么皇子,我只是柳无痕,你走吧!”柳无痕决绝的命令道。 “金兄弟,别来无恙,老朽晚来了一步,让你们受惊了!”桂振江冲悟空拱手言道。 你們將會是為國捐軀的勇士。阿厼法的大陸子民將會永遠銘記你們對你們頂禮膜拜永遠的敬重你們的精神把你們奉若神靈敬佩,這是許多人求不來的事情。 空气中的各种成分在不断地浓缩着,蓝幽明前方的空气越来越明显,渐渐地出现一种很鲜艳的颜色。 “是的,你按照你的预期写就好了。不要亏待自己。”余晚装好东西,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法名和于海亮通力合作,寻找弧元素母体。至于路易和帝玄则是帮不上忙。 江远一脸黑线,他这身西装的价值起码在七位数以上,怎么到了苏皖的眼中还成了假货了。 杨柳儿偷瞄着江晓白,看见江晓白专心致志的模样,瞬间为之前的不礼貌感到懊悔,她知道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意的开口很不讨喜。 这回灵丹应该是炼制手法大有不同,比凌云大陆的回灵丹,爆裂许多,但也让莫琢玉暂时恢复了一丝灵力。 二人看见江晓白正撸起袖子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与周围的赌徒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能在一千米之外击中目标的话,这样的狙击手已经算是世界顶级狙击手。 子良可是相当的清楚朱砂的性格,能够让冷傲至极的朱砂正视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清晰地数过。而且子良更加清楚的知道,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有达到那一步的资格。 这是不是可以比喻做,别人捅了你好几刀,你还要感谢别人,捅得好,捅得漂亮,捅得很有艺术?? 他们的相貌都不同于古罗人,但是并没有人因为他们的相貌而去拦下他们。 看来这人来头很大嘛,对了,白无常说五十年前见过他一次,老头今年都六十了,那个蒋玄英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爹!娘!慧儿,你们先住下,至于爹的伤暂时无碍,接下来我就会替爹治疗!”木邪铖说道。 想,或许那台名叫“达瑞摩斯”的超级电脑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存在——或许觉察到我的不,而是操纵这台电脑的那些强有力的人——总之,维护这世界规则的力量开始产生了变化。 第八百三十七章 所有人都是错的 蒙贝赫山是著名的香槟酒产区,种植有黑皮诺、霞多丽等上等品种葡萄。 它海拔288米,不算高山,但地形起伏延绵不绝,矗立在兰斯南面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尤其是一个名为“兰斯山谷”地方,公路在这里沿着一条只有三百米宽两里长的裂谷前进。 它像一道关卡,控制了它就能将敌人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 最关键的是,他手中的禅杖已经出手之后才发话,这简直就是最卑鄙无耻的偷袭。 如飘絮般飞舞在粉红色龙卷风中的王天,右手掌心开始有着黑茫涌动,与此同时,王天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 “我给你违约金,三十万块儿,你自己去刷卡巴!”王子豪伸手递出了一张银行卡,说道。 王子豪身上的血也是他从黑市上买来的,不是自己的血,洒在自己身上,确实难受的很,血腥气特别重,何况还要涂在嘴上,为了保持高度的真实性,他是喝下之后,在吐出来的。 提高了些嗓音道:“朱长老,可还有些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朱刚烈打眼色。 霍烟眼圈开始泛红,现在的她显然也是开始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既然对方都把自己给打听清楚了,王天显然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索性大方承认。 王子豪看着他边上的一个背包,用脚扒开一看,有半袋子的钱,这时,周围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出声议论了起来。 伤心的人不少,但是暗中高兴的人也不少。京都五煞星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斗鸡遛狗,优哉游哉。 “算了,”看着明显有些同样想法的巢鹰巢括两兄弟,巢风摆了摆手,“大王交与我们重托,岂能因一时之气就半途而废,尽力而为吧。”说完叹了口气率先向着营地走去。 但是如果马俊才真这么做了,自然也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行。 杨奇闻言猛地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老者,经过这几招过手,他已经确定对方起码是五次封王的恐怖存在,实力堪比龙王,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传说级别的强者,居然能亲口说出无法击杀自己的话来,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雷电之神的故事也很符合这样的条件,经过近百个见证者们的补充描述,雷电之神的故事十分吸引人,以至于甫一听到王都人讲述之后,那些雪橇选手们便立刻就来了精神,开始向讲述的人追问着接下来的故事。 “见我,见我干什么?你不是已经跟我取消交易了吗?”迈克洋洋得意地问道。 虽然平时家里有肉有鱼的,但是那些都不是买的,只要涉及到钱身上,家里该有的东西一概没有。 “天朗身上的这个症状我曾听他提起过,他天生身体患有异症,动用内力之时便会激发此症,不是什么大病,你们不用害怕。 “缩地成寸?”唐影儿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震惊的看着杨奇,等待着他的回应,这种身法她曾经无数次的见杨奇施展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那个白衣男子似乎不太正宗。 “顺我者昌,逆我者,不亡也要掉几层皮。在我华天成的团队里,不能有消极的思想,要笑着面对一切苦难。我们以后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就这一点事,把你丁香都难住了,你以后还怎么干大事? 第八百三十八章 大爆炸 清晨,雨停了。 雾气在林间弥漫,像是大地吐出的轻烟,如白色的幽灵在树木间悄无声息的穿梭。 空气中散发着草木的清新,混合着露水的味道,微风吹过露珠顺着葡萄叶滑落,融入到大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蒙贝赫山是一个能让人如痴如醉的地方。 但刺耳的哨声却打破了这份美好和 伊莉娜只觉得耳边轰鸣不断,向姐姐道:“这等心智坚定之辈倒是少见,得提前下杀手了。”目中杀气溢出,没了柔情,更不再留手。凤头箜篌,不再吟唱,凤鸣冲天,石破天惊。 青州的麻烦事已经解决了,他自己也突破到了通脉境,绿柳跟着他,意义不大,还不如在武府闭关修炼。 之前的他只不过是个一族天才,而已经领悟剑气的云天义,却是一国天骄,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打定主意,云逍没再多想,将两人的尸体扔到山坡下,也懒得掩埋,直接回山洞闭关修炼了。 听到赢氏增派三名战王的时候,黑军黑井明狭三人的眼睛都是再次陡然一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那么古远的族类,已经灭绝这么多年,还会有三名战王强者。 须臾,隔壁房里其他的客人也三三俩俩的走了出来,几人围着一满面血红的年轻男子不住口的安慰,簇拥着离开茶室。 谁都没有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谁也都没想到,方恒的实力会那么强。 我掏出罗盘比对了一番,此处果然暗合八卦,恰在此时东北艮位出现了一条道路,周围均被大火吞噬,只有这条路没有火光。 御坂微微皱着眉,这一次她们却没有出手,仿佛俯视蝼蚁一般,不带任何鄙视或者轻视,只是单纯得无视而已。 郭芙还记恨着武氏兄弟薄情,扭过头去,不与武敦儒有任何接触。 其实说这个方法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将氰酸中加入氨水后蒸干就好。 说话者,乃谏议大夫王朗,字景兴。本为会稽太守,孙策攻会稽时将其战败,后返回长安赋闲。 任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仙藤之躯隐匿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 从舌尖挤出几滴精血,刘长涯抓紧时间,暂时将一元合剑鞘炼化了三成,这也是结丹之下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只有货真价实的结丹真人,才能凭借法力炼化法宝,发挥出一件法宝的全部威能。 侯爵来到山顶上,天雷直接向着侯爵劈了拉来,侯爵伸出手,直接接住了天雷。天雷直接在侯爵的身体中游走起来。 “呵呵,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是白河法皇,那就错了,传令,准备作战!”姜德挥手说道。 雨蒙听到离茂,对那个男人说的话之后,她赶紧拉了拉离茂的胳膊,离茂转过头冲着雨蒙,摇了摇头,示意雨蒙不要说话。 可是,在凡人面前,神灵就是上苍,并且上苍不具备感情,冷漠到了极致。 这种莫名激动的心情,简直要比国足得了世界冠军还要令人激动! 空间震碎,凭空凝聚一柄数百丈的刀刃,向着李逍遥的脑袋当空劈下来。 毕竟唐山这话听着可是有理有据的,还非常的体贴人。这让想来惯会装柔弱的周氏有些慌了神,看向唐山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这棺材内部发出巨大吸力,令魏好古一时间竟然难以挣脱开来,正惊心之时,刑皮匠手中长矛陡然脱手飞出,钻入棺材之内,将魏好古贯胸破背,钉在了棺材底部。 第八百三十九章 这家伙,总是让人意外 巴黎,城防司令部。 一夜没睡的加利埃尼猛然从迷糊中惊醒,他疑惑的望了望门外,怎么回事?没人来报告情况? 他起身抖了抖发麻的双脚,拾步走向指挥部。 费尔南中校和其它参谋们始终守在电台和电话前严阵以待,他们不敢有丝毫疏忽。 “什么情况?”加利埃尼问。 “没情况,将军。”费尔 “这是那魔法飞艇?唔好痛。”元素师想要起来却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疼无比,她不由想起和那灰衣剑士的战斗,不由一阵后怕。 没有痛下杀手,并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萨卡最多不过是一头拥有简单智慧的怪物。苏浩并不认为它是中央山脉的真正统治者。何况,这家伙刚才也说过:它有主人。 “果睡是我在家的习惯,在外面,我从来不果睡。”苏魇轻笑一声后,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她便进入了梦想。 当兰斯王的红莲火爪抓在李智身上的时候,他身体周围的那道金光突然间剧烈一震,将兰斯王的爪劲狠狠地反弹了回去。 不过,毁灭之神一直没有使用这种杀手锏,显然也是迫于无奈,应该是因为他在和别的神祗战斗时所造成的暗伤太重,造成他不能全力战斗。 “喂。”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疲惫,闻人慧音这些日子照顾伯母,几天都没休息好。 测试800米达标的时间到了,那一天的体育课上,刘老师先带领同学们做了准备活动,同学们认真地做完准备活动之后,就开始测达标了。 没曾想,在自己和王杰分开以后这段时间里,王杰的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在舞台中间的桌上也铺着红色的桌布,除了东阳建设的老总郝东阳以外,在座的便只有黄长河等三位专家。在这之前,郝东阳竭力邀请林熹也一起坐上去,但被拒绝了。 “塔塔族将来情况方定,很多事情还需要族神领导。”这本是实情,刚加入无双神星系的塔塔族众们很需要塔塔族神安定内部。 “你好奇我们的身份?”苏梨自然看出了吴痕的疑惑,笑着问道。 “浮笙,真的有骸骨。”顾景铄看向云浮笙,顾锦宁不由自主的往云浮笙的身后躲了躲。 何蓝轻手蹑脚地,为沈暮白打理她的每一缕柔丝,将发髻绑在头顶,干练又庄重。 尸鬼的身形消瘦,这个很好理解,你不能指望死灵生物还能储存脂肪这种脆弱的东西。 结果,顾秉锐和顾景铄还有安夏都进来了,他也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这头暴君虎甲并没有钻入舱内,只是不断的切割开钢铁艇,像是要将钢铁艇开膛破肚。 姜时时也不再执着于寻找副本相关消息,重新换了身衣服,就带假时时往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李灵之,作为令国首屈一指的画家与诗人,仙逝已有百年,他的仙鹤画价值连城。作为景国世子的他,不过才藏有一副长卷,爱不释手。 沈之闲也没拿她当外人,拉着自己老婆的手去了会客区,午饭都放在了桌子上。 麻醉师知道现在的玩家都谨慎得很,甚至可以说是谨慎过头。反正它也是走个过程,把缺少的东西都填完,又继续去整理起麻醉设备。 是这样的,有一个疯子突然闯进了我的包间,然后把我的朋友灭了神魂,现在还要对我动手呢。 第八百四十章 困兽斗 早上九点,云层中居然透出了点阳光,给这个雨后的世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泥泞的公路上,法美联军正用最快的速度穿插兰斯。 幸运的是通往兰斯的公路宽得多。 另外德军似乎迫不及待的改善兰斯与各高地的交通,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及增援速度,连夜对公路做了修缮和加固。 因此法美联军行军比 几天之后,齐王府又有马球赛,派人来请,她让百战回绝了,只说忙于府中事务,没空。 老杜的名声并不怎么样,一个连自己亲嫂子都能乱搞,搞得人家举家搬迁的人,名声能好在哪里去,只是乡民没什么大见识,才让能跳腾的老杜上了位,这些年随着资讯越加发达,老杜这个老牌大混子就有些混不开了。 从他在神秘幻境里受到启发让龙法师封印一牧师型魔兽晶核开始。恐龙法师在方面也下了很大的心血。 谢老点了点头,看到孙易这种习炼方式,他怎么也说不出讨要药丹的话了,这是人家用来救命的东西,自己也不好夺人之美。 果然在这声音尚未落下,一股沛然大力却是自萧痕的左手边袭来。 操控‘巫妖’确实可以获得非常强大的毁灭力量;可是,由玩家把持的六阶大boss,也是非常容易扼杀的。 韩东此前已经让张鸣高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因此张浩昰也让人做好了准备,让相关部门将一些突出的亮点部分介绍了一番。 当然,他也绝不是心胸开阔的人,这个仇,以后有机会再报,反正不过是个三阶的水控,等他落单的时候随便找个战士就能秒了他。 那个曾经在不死者手中损失惨重的,掌握着整个翡冷翠城邦黑暗世界的血族出现在半空中,他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要衣着整齐的多,他向亚历克斯微微鞠躬,而亚历克斯回以法师礼。 但是对于孙易来说就没有问题了,反正时间有得是,大不了多炖上一会。 他一开口顿时就让我们差点给笑了起来,对鬼说话都那么的逗,还喊上姐姐了。 目光搜掠于城墙与石门之上,即使古羲甩脱了我的手走去了旁边也没理会,突然我的视线凝在某个点上。数分钟后,我若有所思地回头而看,在那瞬间,有万千思绪在纷涌而来。 杜若心里感慨万千,她真是想不到他们两个会碰的这样头破血流,她能明白当年师傅为什么不让他们上京城了。 聿巍显然十分担心,他和楼雪柔三十来年的夫妻情,何时她碰着磕着了,都会恨不得是痛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直接安排了大量的驻防部队,去参与明天的战备工作,比如一些箭矢的制作,还有武器的包养,还有一些对付敌人骑兵的装备都需要一些“自己人”做起来王参谋才放心。 原本这话,慕至君是不打算说的,毕竟跟他无关,但是夫妻同心,他必须表明自己跟自家老婆一个立场的,否则简以筠就难看了。 聿修白抬眼看了看他们额上的汗水,心知这大热天的,他们从室外把东西抬过来,又在厨房安装,哪怕是有冷气,也会热。 更何况,凌夜枫这样做也有他这样做的打算,它从变异到成人,都没有怎么修练,它一劫都没有历就化成人型的话,将来一定会大灾大难,人生的路不会走得有多太平。 第八百四十一章 惊弓之鸟 兰斯市政厅没有炸药。 夏尔想这么做,但那是市政厅,在城市中心。 众目睽睽之下埋炸药没什么意义,这很容易被德国人提前知道,到时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不仅浪费了宝贵的炸药还浪费了时间,还会给市政厅甚至附近的居民造成恐慌,毕竟谁也不愿意坐在炸药上办公生活。 然而,这并不妨碍夏尔把“市 少年将力道控制得极其精准,让她有点难受,却又不会真的掐死她。 幸亏九天雷神机灵,老早就把功法藏好了,所以才把功法保留了下来。 陌南星白皙的脸上瞬间红如血玉,抿着唇浅笑,把同心结接了过来。 “那好,我下把选剑圣,你被打爆了千万别叫打野爸爸。”厂长说。 宝座的前方,有纱幔垂下,将里面的情形,若隐若现的遮蔽起来。 ogn代表队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头顶飞过去的寒冰的e,知道自己没选择换线的信息已经暴露了。 正好自己在巴黎的这些天里,还没有好好的玩过,就当是消遣一下。 刚才st觉得自己拿了大龙,后期阵容一下起来了,选择了一波推进,然后被罗硕抓到了破绽。 室内灯光如昼,智无老禅师坐在蒲团上,神情淡然从容,颇有超脱之意。 但朝廷也不亏,不管他们抢到多少,地盘都归朝廷,另外他们的战利品朝廷先拿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扣税后给他们,他们分到的还要拿出不少来支付军械粮饷等费用。 吃完了饭,林知府便开口邀请了周氏、云莲和云香一起来品茶叙话。云莲毕竟已经十三岁了,便避嫌没有出来。云香跟着周氏一起,也坐到了凉亭之中。 下去检查货物的士兵回来,报告货物与货单一致,没有夹带什么违禁之物。 大家正在嘻嘻哈哈吃喝谈笑,就在这时,大队部开进来一辆县纪检委的吉普车,大家立刻向车子望去,孙乃正和王玉泉晓得是上级领导来访,孙乃正急忙向王老卡耳语几句叫他领着社员继续吃喝,然后就离开餐桌迎了上去。 初心忍不住看了张天佐一眼,对于他的身份,她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了。 水西归明以后,年贡方物与马匹。地方四千里,胜兵数万,势力空前强盛。 吴凡开着车往回赶,今天下午他出来的挺早,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然后吃个饭时间就耽误到了现在。 看到这么多人蛊惑自己,又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李天兰立即就有些生气了,声音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你们继续,继续!”吴凡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棠朵朵就赶紧离开。 “你……居然……”玄魅后面两字直接咽了回去,看着多吉身上泛起了一层七彩光芒,那绚丽的色彩让它一下眯住了眼睛。 “噶扎噶扎”一阵好似磨骨头的怪叫声中,寒冰城的大门被打开,源氏收好腰牌走进去。 之后,引导者给了他新的生命,他再一次活了过来。只不过,换了一个世界。 “起开,没用的东西!还是让我家五姑娘试试吧!”马程峰推开了他斥责道。 要知道,远古时期的神凰可是火焰至尊,掌管天下烈焰,乃是万火之母。 翌日清晨,阳光洒下,无数胸前纹着金色鼎炉之人皆是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她好像是在播种?看来武陵山中要打粮食了。”那咻又多嘴说。 第八百四十二章 这才是“渗透战” 微风带着晨雾吹过li军团第5巴伐利亚师驻守的兰斯防线。 (注:li为罗马数字,l表示50,i在右侧表示“加1”,li军团为第18集团军第51巴伐利亚军团) 兰斯防线在城外两里,它是法军在兰斯有危险时临时构筑的,为的是不让战火烧进城内危及公民。 此时兰斯已经被战火荼毒得不成样子了。 “我问你之前带苏含去医院干啥了,你说!”晴姐很生气,死死的盯着我。 “好吧。”夜清绝不再打算继续逗洛无笙了,反正明着不行,暗着还是可以的,想着也就转身离开了。 苏若瑶还在因为程延仲父子打闹的事烦心,却莫名的看起了电脑。她已学会了电脑的简单操作,拿着鼠标往下滑动,越看越锁眉。 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的苏木,目露感激的望着李明雪,到让对方有些疑惑起来。 对于晋升到传奇的魔法师或者牧师来说,十九级的精神力只能延寿100年,到了二十级精神力可以延寿五百年,只有到了二十一级精神力才能延寿千年。 周围的人不禁摇摇头,人家坐什么样的飞机是人家的事情,又不关你什么事,又没碍着你,何必去诅咒人家呢。 “我说,我的好兄弟,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就正式把韩金镛交给你了,今后,授课、传艺之事,自然该由你负责!”周斌义向张占魁说道。 贺常向前走了两步,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脑门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居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可是他的眼前明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洛无笙接过黑布,蒙上自己的眼睛之后,她感觉到了‘葫芦’的手抓住了她手臂的力道不轻不重,扶着她向着内室走去。 阿土伯坐在坐垫上闭目凝神。几秒钟后一个网页界面出现在阿土伯的脑海中。 巫妖王宫的前面已经人山人海,在王宫的前面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广场,靠近王宫大门的地方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面彩旗飞扬。 至于飞升后的事,祝遥就看不到了。她以为梦境就到此为止,可是眼前一转,她视线从飞升满天的霞光中回到了修仙界。 所以此时沈非所受的重伤,和那一次相差无几,混沌之体的自主开启,几乎将他全部的丹气和灵魂之力都抽得一干二净。 “对了,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或许是凤凰城的城主兰贝妮大涅槃的时候,如果她肯帮忙,她的实力加上月神之吻应该可以再次撕裂时空进入血狱位面!”青松迎客说道。 正当前面的追风者惠灵顿准备出言还击的时候,三道破空声忽然从他平行侧面的树林中传来,三根粗壮的树木主杆从树林中射出,接连插在了他前面不远的地面上,这迫使他不得不急停了下来。 就算别人自以为是的猜测,我也听着不反驳——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初恋,是跟你的早恋。 石玑圣母知道了云龙建出现在云秦大陆的原因之后就更加确定通天教主的神识根本就没有控制住云龙建,她之所以一直承认云龙建这个通天霸主的身份,是因为云龙建从开始一直是帮助截教的。 她的话音刚落,刚刚还老实躺在她手里如蓝宝石一样的水灵,突然发出一阵蓝光,化成了一个真正的水滴模样。却一下蹦了起来,浮在空中,好似正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第八百四十三章 优待俘虏 潘兴以为部队赶到兰斯会有一场恶战,因为那是美军从未经历过的巷战。 巴顿以为要为此做些准备,因此马上派人请教法兰西机械化步兵该怎么打。 威廉斯则将学习到的战术和方法汇总后再传到士兵手里,一边行军一边要求士兵记下。 虽说是“临时抱佛脚”,但在生死关头能多掌握一些就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样一来,高等级的魔族虽然人员的数量在减少,但是实力却是越来越强,最终导致了魔帝的产生。 一等护卫?如此说来,竹扬的功夫还真能与竹影相提并论?出岫忽然明白她为何能如此沉稳了,至少,她自保是没问题的。 上轿时,出岫想起了那件狐裘披风,心头忽而觉得有些微妙之感。若单单只是一件披风,太夫人怎会特意交付? 沈予对二房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虽说事实真相业已查明,云辞之死是三房所为,可他只要想到云起那龌龊的嘴脸,还有曾对晗初的觊觎,沈予就觉得恶心。 “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吕洪拎着两坛子酒,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吕香儿。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陈琅琊直接去了谭佳佳的酒吧,因为他约了卫煜。 安格列苦笑了一下,这个安排可是够难的,又要让白鹭作战,又要尽力保护对方的性命,这可不是什么公平的安排,即便是魅族之中的权势子弟,也不会有这样的特殊照顾。 在帮会战中优势地形是非常重要的,处于高位的时候,可以让远程射击增加射程,有障碍物的时候,能够依靠障碍物躲避魔法和箭矢。雪枫森林里面的树木正是最好的障碍物。 之所以不在主神空间布置阵法离开,是因为主神空间完全在主神的掌控之中,要是自己在这里布置阵法离开的话,那才是完全找死的行为呢。 \t洗完澡,秦风走进主卧里,在床上躺下来,拿出手机翻看浏览新闻。余昔洗澡比较慢,在里面足足洗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睡衣,浑身清爽,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晓宇……”齐河也很想去救他,可是他早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了。 “墨轩,你说柳夫人……她是真心的吗?”千若若的眸底闪过担忧,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两米多高的厚重铁盾完全是铁水铸造,这种盾牌一般都是固定在军阵外或者城头进行防御。没有多少人能挥舞的动,实在是太厚重了。 “那你们还想再收集情报?还想再对中国发动战争?”宋开顺紧张地问。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会对那场差点亡国灭种的惨烈战争记忆犹新。 费铁等人也没时间看薛云了,现在他们也是严阵以待,因为进化丧尸的高层也在极速靠近。 “去雪姐那里,乖啦。”孤雨嘱咐道,毕竟他虽然没有爆傲世放在眼里,但是谁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一想到这里,孤雨想要保护夕颜和变得更加强大的欲望更加的强烈了。 “你们李家也太无耻了,你们居然抛下手下率先逃命?而且还把传送门给关闭了?”将军现在心里已经骂疯了,但是他天生结巴想骂也骂不出来,万般无奈下他也只好腹诽一番了。 “全体战俘都有!向左向前走,依次一个个缓步通过前台。”鲁雪华用日语命令。 叶思维皱了皱眉,“理由。”随后,他也在千若若的对面坐下来。 当看到那一抹银‘色’的身影之时,無霖枫叶,安盛三人顿时面‘露’喜‘色’,不过却摇摇头,原本是救人的他们却变成了被救之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也不知众人有没有相信飘无踪所谓“自己不是神子”的解释,但无一例外地全都被飘无踪抛出的新消息给再次强烈震撼了一次。 和五妹玩儿的几个都是矿山的工人,他们被五妹卷走一千多心里正着急。 周醉墨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她迷人的鹅蛋脸上有泪落下,那么悲伤,那么痛苦。 “干什么哪,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敢动我的东西。”隐帝看见元宝正在啃一个大白菜便大声的说道。 夜幕降临,在月光投射在山岗之上。在如梦似幻的山岗之上,几道黑影蠕动。定睛一看,原来是穆天宸他们。 青牙舒心的靠在墙边,正剔着牙。我用锅铲将乱糟糟的剩饭拢在一起,然后盛到碗里。勉勉强强凑合一下,还有半碗。我端着这半碗青牙用手抓剩下的炒饭,坐到客厅里继续吃。 在戴娅得带领下,刘露和穆天宸走进了房间之中。房间之中摆设也很是简单,不过却是极为的干净。 冰魄问心剑,这是李旭最后炼制的一件兵器,含义很清楚,就是希望胡玉娇能够始终保持灵台清明。 接到我电话的老班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激动,反而告诫我刻苦训练,不能因为骄傲和自负丢失这次出过比武竞赛的机会。 只有将法则神柱完善到极致,并且点燃神火,成就自然神位,才算是诸天环宇中的真正神灵,与世界和自然贴合,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间都代表着世界的力量。 好吧,廖兮现在是静静地坐着,他倒是想要看起来这些历史人物到底是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其实其廖兮最喜欢的人物应该就是这个公输班了,廖兮微微点了点头,神匠,廖兮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值得期待。 看着每个城门的门口站立着一排穿戴整整齐齐的工作人员,非常熟练的检查着进出人的路引和物品,唐风的脑海中不由的冒出几个词:万恶的城管? 赵无成不是一个好老师,更不一个好教练,最重要的是,他连一个好队员都算不上。 叶弦不就是担心,叶锦幕对他太过亲近,生怕他们两个,真的会产生什么感情么?而若是他真的成了叶锦幕的亲哥哥,这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他们是逃兵 兰斯城的混乱程度堪比世界末日。 从未经历过这种战斗的德军已被分割成一块块“势力”各自为战。 德国第18集团军是新组建的,许多士兵是来自不同的部队,他们临时拼凑在一起,还有许多补充兵,有时同一个步兵连里的战友都没能混个脸熟或叫不出名字。 军官也有许多是东线临时调来的。 德军这么 随着拓跋利鹿孤的大叫,这五千军队原本整齐战斗的阵型忽然混乱了,不过此刻的拓跋利鹿孤也是顾不得许多了,他是一个能够看清楚时势的人。 两人的修为虽然比火庆云稍弱一分,但是凭借两人联手,火庆云根本不是对手。想要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灵力更充沛一点罢了。”伊丽莲不想说太多。 虽然他觉得面前这些人都神经兮兮的,但看上去的确不是冲他来的。 听她说完,袁三爷撇嘴一笑,这丹筠还真会设套,大家都不知道有缘和尚是死是活的时候,她都不问是不是死了?怎么死的?而是直接质问为什么杀。如果真按她的套路回答,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杀人了? 不过,这人年岁该有三四十岁,办事却也积极,见到有这么多海盗后,却是自告奋勇前去“感化”他们,当然了,这效果就不知道如何了。 没错,华夏国其他人的本领,不管是古武还是异能术,都是靠自己修炼来的。可是他们楚家的人,鉴宝的异能却是天生就有着的,这绝对是一种极为不寻常的现象。 廖兮于是乎,离开了英雄纪念馆,回去住处……翌日,在所有的民工看见突然出现的石碑,顿时目瞪口呆,只能够解释为,这是天降祥瑞,不了了之。 第二天宗主宣布要正式收狗剩为亲传弟子,并向周围的几个山头都发了请帖,连炼器宗也发了,想请他们来观礼。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显摆显摆,自己宗门居然出了一个能吸收完玄晶石里灵力的天才。 而第二道的惊呼,则是的来自于魔族界主,在着刚才,在着锁魂链的攻击下,冰馨的灵海几乎是的就将被自己所是吞噬、占据,然而,最后的那一点光,却是的,以着一种不可匹敌的气势,霸道的,反噬了自己。 石碑的前面,是一直通往对面的吊桥。而对面的路,是一座数百米高的大山,而整个大山似乎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劈成了两半,只留下了一个只能供人行走的通道。 但是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做的事情,老师傅肯定是有别的法子。否则的话,也不需要我这样做了。 总之,昨天对于他们俩来说,是极为狼狈的一天。幸好,对于冉斯年来说,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前夜叉瞪大了眼睛,高高举起了铁碎牙,那把巨大的刀引动风云,这个时候的犬夜叉猛然一击朝着前方劈了过去。 凤景弘已经懒得和这些迂腐的大臣多做解释了。皇上的用心他很明白,皇叔不是在削弱他的势力,而是让他有机会自己从新培养信任的大臣。现在朝堂上忠于皇室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忠于皇室和忠于他是不一样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把我私用的东西拿过来。”唐灵萱撇了撇嘴说道,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第八百四十五章 他们不希望这场战争就此结束 胡蒂尔在法军士兵的押解下跳下装甲车,他努力挺起胸膛试图保持风度,但眼神里的无奈和屈辱却出卖了他。 一名身着将军服的年轻人走到他面前,礼貌的伸出手,用法语说:“您好,上将,很荣幸见到您。” 胡蒂尔没有伸手回应,他疑惑的望着面前这名年轻人,眼里带着一丝愤怒。 这是哪个靠着关系上位的孩子 大汉双腿受到限制,可上半身依旧灵活。他见势不妙,连忙伸出双掌,将体内所有的‘气’聚集在掌心中,接下了蛇鞭的尖锐。 透明的魂魄,也在同刻,弹出体外,在半空之中转了好几个圈,才算停下。 对我来说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但实际上,可能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 加上沈涛现在刚刚突破,还得巩固实力,同时再学习一些武技,毕竟这一次的拳会让他突然拥有了一股很大的压力,他可没工夫和那些蝼蚁浪费时间。 胡蔓也感触颇深,但其实她不是变了,她只是更会控制自己,更懂得如何适应,面对什么事,该用什么态度,也说不出到底是成长了,还是更事故了。 “恩?有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做在这么古怪的椅子上?”贺总管看着这个刚才他看不透的新飞升的仙人,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们刚才就有对你出言不逊?”卡梅隆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具体还要多久,不能调整一下吗?”那中年经纪人旁若无人地问道。 这种光华,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在念念的爷爷的魂魄上,他曾看到过一次。 燕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在赵无极这种人精眼里,如何看不出燕帝的不满。 光这广场中的大石碑,现代人也恐怕没那么容易弄出来,如果史前这些人类只会敲石头的话,这个悬崖地宫又是如何而来,很明显这绝对不是什么自然产物。 离开术修前辈的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陌凡买了瓶啤酒一边走着一边喝。 若是,他们这些圣人,没有得到什么逆天机缘,这选择难度低的证道圣人,永远赶不上选择难度更高的证道圣人。 别的不说,看看报纸发布的消息就知道了。从维也纳政府的减产号召开始,媒体就不断的唱赞歌,仿佛农业危机已经过去了。 看着往自己身上击来的众多神雷,罗宣不敢有一丝大意,全力催动万火真身,化为一个浑身环绕着至尊灵火的巨人,出现在神界之中,随着罗宣的实力不断增强,至尊灵火的威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仅仅只是宣个战,又没有规定作战任务,就能够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完全出乎了俄国人的意料。 事实上,帕特里克的话并没有说完,阿富汗地区的隐患,又岂只是游击队。 “叮!”由于此次召唤为三级系统的第五次召唤,召唤人选最高属性不得超过100点。 那地狱炎蛇浑身散发出阴冷的火焰,这种火焰倒是不同于洋火身上的那股精纯的火热和灼热的气息,而是一种带着阴寒的阴厉的气息。 “阿维,摄政王大人找你。”嘉迪雅的一句话便帮阿维解了围,然而当嘉迪雅领着阿维走出人堆时,阿维才得知布莱德利真的有事情要见阿维。 “如此最好,只是我看那米国政府实在不可靠,单凭转轮教教一教之力,黎教主有把握吗?”谌奇平静说道。 第八百四十六章 现在是收复国土的大好时机 今晚有事只有一章了,明天补上,抱歉! …… 兰斯战役到这已基本结束。 在比利时第9侦察旅的渗透下,德第18集团军溃不成军,前后只一个多小时法美联军就彻底控制了兰斯城。 接着,法军又兵分两路攻占了东西两侧高地,与莫努里少将的援军胜利会师。 德第18集团军几乎抛下了所有装备 邪灵顿时充满了震惊,沙哑低沉的语气都被惊讶的高昂尖锐了起来,显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青年能够不受控制!明明每一根扭曲线条上面,都带着鍢物质,应该能死死的压制住能量才对,为什么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路上汇聚而来的石头人与树人越来越多,组成了一支近万人的大军。 一夜的辛苦没白费,几百两白银和黄金,换来的药材,也都物尽其用。 这一点才是让他真正的重视的,连白正堂都要关注的人,可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玛兰慕儿一脸灿烂的大笑,蓦地回身扬鞭,“啪”地抽向榆枫宏。 “格枝族早已被灭,格枝族的众神也早已被毁,神庙也被焚烧。将皇子封为圣木曼兑之王怎么不可?”一直作壁上观的澹台皓际甜美而温柔地说。 自己能够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徐淼淼的功劳,所以徐淼淼交代的事情,他也一定必须得顺利的完成。 “死贱奴,你滚开!这是睿德殿下的命令,你敢扰乱?”一名狼牙卫狠狠地掀开盐泥婆婆。 玛兰彰秀的玄黑壮马冲到血盐池旁边时,他跳下马,将马缰绳扔给后来的阿里。壮马打个喷嘴,人立嘶鸣。 一个是刽子手,一个是大将军,本来就两个世界的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在一个教堂的地下室看到了自己前世童话故事里的画面,这有一种违和感。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这才看清楚,陈河图面前,站着一名老人。 之后各国都被拉入了战争之中,即使没有人知道战争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袁佳怡,世界超模,说是五年前和楚泞翼和平分手,可是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 平常不恐高的人蹦极都会吓得乱叫,刘凯恐高,但下去时,他硬是一声不吭。 他把上辈子在军营的规范搬了出来,删除那些不合时宜的,又稍微增加一些现在要注意的内容,不知不觉,就忙活到了半夜,正打算休息。 陈君临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嗅到了一股幽兰般的体香,有些心猿意马。 这两项都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现在叠加到一起了,对慕辰来说,挑战还是很大的,现在的慕辰已经满头大汗了。 “嫂子,你们现在马上离开酒店,那个贱人居然还有备用手机,大哥的身份就在刚刚,已经曝光了。”楚旭轩大声开口说着,好像是在走路。 “修炼之途,为的就是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才能守护自己的家人。但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那就算拥有可以毁灭宇宙的力量,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就在我把他衣服一件件叠好,准备放进背包的时候,忽然发现其中一件衣服的兜里,藏着某种摸起来很硬的东西。 我就带着赵紫幽的新设计去了一处角落,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试衣间。 劫匪燃烧的打火机让两名人质惊叫起来,屋里充满着汽油和空气的混合气体,如果爆燃谁也跑不掉。 第八百四十七章 向另一个层次进军 “收复所有国土”。 不管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无论是支持派还是反对派,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是说收复洛林和阿尔萨斯?”有人问。 “是的。”夏尔很肯定的点点头。 “可我们现在还在勒弗朗索瓦地区追杀德国人。”问这句话的是加利埃尼。 他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夏尔有什么计划能做 阳光明媚,大大暖暖的太阳,照射在林风的身上,只觉得一阵阵的温暖舒适。 “老海,但说无妨。”北斗似乎对大海的鱼干情有独钟,来到这里后唯一肯碰的就是这个东西了,此刻边吃边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肃。 那颗荒蛇的内丹,自然在古昊的手中,这内丹乃是荒蛇几百年来吞吐日月精华的产物,可谓一身上下都不如这一颗内丹珍贵,当然也怪不得那林叶竹会气急败坏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的车子里面,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子,对着莫依依说道,而且看样子,似乎很是吃惊的样子。 而现在,刘璋的军队才姗姗来迟,渡江而下抵达襄阳,估计就来打个酱油好了。倒是西北边的韩遂马腾,对着长安地区就是一阵猛攻,在那的曹洪和夏侯渊,以及前不久刚赶去的贾诩,搞不好也要交待在那里了。 未央一脸疑惑的望着君无言,心想这家伙真奇怪不是说有话要说吗?难道他要说的话就是问自己名字。 可是马儿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前蹄不停的在地上刨土怎么也不愿意继续向前走了。 这一拳打来,就是古昊,也是瞳孔一缩,随后,无穷的玄黄之气汇聚前身,化为了一尊圆盾,而最外层,则是依旧覆盖上了一层虚空王毒。 未央站在窗边听着巷子里人们的议论声,心里不由的冷笑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有些希望。如果真的是哪南魏的皇帝归天了,那算是告慰哥哥的在天之灵了。 “你那个打火机很精致能借我看看吗”?方菲两眼直直的看着李昊龙手上的打火机说道。 朱月影,玉觉,守静,棍宝四人见烛龙突然变成了人,本已目瞪口呆,这下又见他与玄远说得语无伦次,便更加犯糊涂了。 浩岚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于明日去帮助吉洛,这是誓言。对朋友立下的誓言。 雷天双手负在身后,踱步走到六大家族剩余之人的前面,冰冷的眼神在他们面前逐一扫过。 从一开始,他便对身旁的黑衣少年,感到好奇,不是因为他的穿着,而是他比凝真五层的石明宗,更早的发现了他。 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美味的烧烤,燧人氏便道起了自己的身世。 浩岚隐约看到窗户上有个黑影,那黑影发现浩岚看到了他,察觉到不妙,立刻闪人。 沿路上,冷镜心里猜测着:丝罗伊肯定是被密司徒偷袭了,早就警告她了密司徒不可信,非不听。 玄远这下见无人再与自己打斗,陡然间感觉好生失望,随即又举起剑在周遭乱刺乱砍起来。 整个石窟分上下三层,每层隔开的屋子就有十多间。除了这些屋子,中间还有一个宽敞的大厅,并且这三层都有梯道相连接着。 “你且去拿药,跟前头的校尉们说就成。”郗浮薇见状,转头对那通房说。 “母妃昨日就嘱咐过我,她在宫中有事,不管外面听到什么声音,都不用进去,她的安全是无虞的。”苏锦绣对着阿蛮喊,脑海中却已经是空白一片。 第八百四十八章 这是战场的选择 反对派议员终于确认了夏尔的意图,其中包括施耐德的詹姆斯。 但詹姆斯没说话。 他知道,这时发声反对就相当于与整个国家对抗,会被扣上叛徒、间谍的帽子,尽管反对的是夏尔而不是法兰西。 但其它人就没那么聪明了。 银行财团默拉尔起身反对,他从另一个角度旁敲侧击:“英国人不会同意的,他们 真要按概率来算的话,那估计得有十万八千四百人闯进来,才能最终的有一人可以成功的打到生门。 所以郭锡豪就多看了几眼,现在看着这姑娘脸色发白,显然有些气虚,如果自己在这样看着无动于衷,这种事郭锡豪可做不出来。 无数的僵尸发出了嗷嗷的哀鸣,再次挪动起来自己十分不灵便的身体,机械的朝着丁三阳涌去,绕开火柱,挥动起自己那腐烂的肢体,凶狠的砸下。 一直到到了最深处,是一片开阔的场地,中间是一汪深泉,丁三阳从空间果内出来,环视一周,这里还算是清静,就在这里躲上一段日子吧。 容月天澜的水性极好,身上又有护体,就算是这样,他在水中游动的时候,也一阵阵起j皮疙瘩。 老板娘看到这带头的男子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接着客客气气的说着。 虽然达成一致,说是先斩杀这变数。但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点猫腻?如果待会儿动手,忽然破裂,你杀我,我杀你。 思索一阵,湿罗依旧没有点头答应,反而是他眼中的忧虑之色更盛。 江致远人到中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平素也算是疼爱有加,可他性情板正庄重,又是桃李满天下的教授,哪怕头发花白,笑起来也没办法让人感觉到放松,还是挺严肃的。 白沫沫吓坏了,她尖叫着跑过去,却怎么也拉不开车门,她哭喊着冷挚的名字,只是车里的人已经无力给她任何回应。 “顾姑娘”鹿岳将眸中情感掩下,仿佛初次见到她一般,只二人皆是心中有数,这不过是做戏罢了。 “对不起。”涵曦在司空镜过来拉自己的手的时候,终是没忍住靠在他的怀里哭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烟尘如同火箭平底‘射’出一般,风驰而来。 姜沉禾瞧了这探子一眼,修为乃是分神初期,便也掏出一瓶丹药,“多谢你了。”虽然此人奉命行事,她也确实感激。 楚君熠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他手中拿着酒杯,略微向右偏转了身子,俊美的脸庞上星眸熠熠生辉,唇边更是带着几分不羁,让人不由感叹一声风流佳公子。 通道内传来带着回音的嗡嗡喊话声:“这次,你们不可能再幸免了!哼!哼!”那语气恶毒而得意,听得出是个男声。 一般人看到泰隆,绝对不会认为他是被黑化的英雄,因为从外表看,他太正常了!有说有笑,没有任何死板。 百里擎苍坐在龙椅上,眼神冷漠的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臣子,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王丽莎并不是这么喜欢白竹风,因为这个毕竟是自己‘暗恋’的男人,忽然白别人抢走了,怎么都觉得开心补齐来。 老道本来就上了年纪,再加上又瘦得跟猴似的,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暴打? 随着大花出现,一股淡紫色的气流席卷开来,周围的粉色毒雾也如同雪遇水,迅速消融。在扩散到大概十米左右,才停下来。 第八百四十九章 现在,是时候换一种方式了 会议结束时正是下午三点多,加利埃尼与夏尔见了一面。 地点在加利埃尼的部长办公室,加利埃尼让费尔南中校叫上夏尔。 这是夏尔第一次出现在加利埃尼的办公室,他甚至很少走进市政厅。 因为按照法兰西共和制的习惯,军方人员最好不要与政府牵扯上关系,以免落下“军政勾结”的嫌疑。 但现在,夏 若无意外,杨成在下一刻极有可能会变成肉泥。只是,让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结果马上出现了。 看来自己犯事了,却由这老头替自己背着了,心中不由对红鼻子老头生出愧疚,自己实在是有愧于他的。 回想一切,自从鲲鹏出现以来,人间胜境崩溃,天道倾斜,魔域十地出现等等一切情况,似乎都是一个征兆,毁灭的征兆。再联想到这一次剑会的古怪,石易心中生出无比的担忧。 “洛大哥,这些元石都给你保管吧,以后你只需给我些需要的数量便可。毕竟我已经退出了,所以不适合带着如此多的元石的。”秦牧白说完,便将一个乾坤袋放到了桌子上。 一股风‘波’就此冲飞天猫狼的口中喷‘射’出来,朝着辰伟袭击了过来。 之后,不知道为何,起死回生丹便失去了作用。当然,这个也是洛天非常想知道的,就是到底为什么起死回生丹失去了作用。 如今,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两个敌人,每一个,实力比之腾魔都要恐怖,还是腾舞带来的人,他们自然要看一看情况了。 “天神大圆满,也就一般。”于洋淡淡摇头,区区天神大圆满,他见过太多太多了。 叶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立时就被几个男导师堵住,他们一个个双目放光,那样子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对理性人格来说,这个问题不大,毕竟现在他还没进入真正的战斗状态,觉醒与否对于等待用处不大。而待会儿登上机动战士杀出去,感性人格恢复了视野,自然就能找到洛云曦的踪影。 他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他穿着黑色的军装,胸前带满了金灿灿的勋章,金黄色的长发被烫成了波浪。 而旁边的橘猫,也变为人类形态,穿着盛装,没有耳朵,没有尾巴,活脱脱一人类形象。 雨还在下,所有人的机甲已经被淋湿,高温不停的蒸发落在机甲上的雨滴,蒸汽弥漫在田野中。 谜题恶魔本来想听到陆凡和史莱姆们的惊叹声,比如“这么多陨石都你是创造的”、“你头脑内的谜题真的多的不可思议”这样的溢美之词。 “铃木桑,递给我一下醋,谢谢。”大神鹰吧唧了下嘴,发现没什么味道才发现没放醋。 如果不是领袖的提醒,那么脱下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对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安洁儿了。 “我知道了,我会让隆美斯活着的,但是,是怎么活着我就不管了。”艾狄斯拔掉了另一位间谍口中的木塞,还没等他的咒骂说出口,铁钳夹着一块煤炭就塞进了他的嘴里,艾狄斯用手死死的按着他的嘴巴。 这就是太阳领域序列6公证人的非凡能力。伊格纳回想起了家族教育里的知识。 义薄云天:记录下来,公元2021年,醉丨清风一众回流集合十数人,试图掠夺义薄云天。 自己之所以没有像橘猫那样,变成普通人,则是因为系统的存在。 第八百五十章 战争是最好的筛选器 米尔库是法兰西“制弓圣地”。 不过它不是“弓箭”的弓而是“琴弓”的弓。 这里有一个小提琴制作厂和与之配套的学校,寻常公民通常也能拉一手好琴。 然而,此时的它却在战争阴云的笼罩下陷入恐慌。 许多人都打理好行李做好出逃的准备,因为德国人近在咫尺,而驻守在这里的法兰西东方集团军群似 妞妞毫不犹豫地投身进了天道之眼中,嗡,一道光芒闪过,天道之眼重新升起,来到了祭坛上方,一眨一眨地。 但是,这七八万人,绝大多数,是被神龙用阴阳真火一下子轰灭的,那些阴煞之气,被阴阳真火一烧,彻底消散,根本就没有吸收到,杨硕吸收的阴煞之气连一半都不到。 独眼跳起来就要将牛蛮碎尸万段,他不再理会什么身份暴露不暴露,也不理会什么独眼不独眼,眼下他最想干的就是将牛蛮这个妖孽给大卸八块,好解心头之恨。 可儿托着香腮,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眼神已然有些迷蒙。 作为目光老辣的她,自然看出林亘之所击杀成功。很大部份的功劳就是“神圣之矛”的厉害。七长老猝不及防此武器的厉害,才中招身亡!她对这武器有了防备,以他神帝后期的力量,去杀林亘,十拿九稳。 “这还叫离谱?告诉你吧,这件融合奥义传承之珠,本来我们天圣商会的定价,是五十万中品灵石,也就是五千上品灵石。只不过因为一直售卖不出去,才逐渐降价,到了现在这个白菜价的。”这老者说道。 这个过程。乃是杨硕无法操控的。索性,杨硕也不去管它,自己的血脉被如何激发,被如何改造,杨硕丝毫不理会。 “两个孙子,乖乖的给你古大爷做苦力卖命吧!”古邪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们已经到了贩卖海鲜的区域,那一条条海鱼,一堆堆海虾,还有数不尽的贝类、蟹类、海葵、海参、鱼翅等鲜物,摆得玲琅满目、层层叠叠,兰澜紧紧的皱着眉头,手掌中暗暗升起一团水汽。 “现在我们怎么办?会天云门?”青峰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就是回天云门。 身后六个管道喷射着蔚蓝色的火焰,以数倍于先前的速度火速向前方驶去。 罗志勇沉默了,他看得出,方萍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了,而他若是再坚持,无疑在给方萍英增添痛苦。 五重罗生门能将尾兽之难发出的炮击轨道打偏,那么三重罗生门挡住四尾鸣人的尾兽玉,自然也不在话下。如果换做是神奈天,他更愿意临时改变方向,朝着天空放空炮,戏耍一下大蛇丸。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与王羽结下了死仇,那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对王羽撒手的,在对王羽打下封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极为卖力的,唯恐封印的力量不够强大让王羽早日摆脱封印回来报复他们。 居庸关已经平定下来,蛮人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精力再次侵犯居庸关,他们也是时候准备回去幽州。 唐未看了于声一眼,于声想说什么,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商时雨坐进车里,等唐未也上车后,于声才将车子启动。 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灵兽,连动物都没有几只,也许是在雾气里还没有显露出来。 坐在沙发里的李倩也在白筱筱手机响的那一刻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就算是陈星宇有了几分准备,乍听到王允的话,却依然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 乍逢大变,痛定思痛,然后一朝化蝶,这就是如今的神奈天,一个于不久前在病房里接受了雾隐村忍者学校表彰并授予忍者护额的,被雾隐村承认了的下忍。 纸鸢则是捏呆呆望着地上华丽的衣服发呆,难道,自己从记事起就要保存的秘密,要在今天被揭开了? 王兴伟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只要王江他们把粮食给带回来,危机便可解。 “好了,别担心,等韩栋出现,娘跟他要回你的卖身契,别担心,”林九娘摇头。 跟在老者的身后,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终于到了一处偏僻清幽的山谷。 吃饭有父母给做,白天时常在一起办公,晚上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觉。 “我叫你上车,没有听到?”霍凌峰显然没庄轻轻没头没脑的怒气给惹怒了。 柳雪坐在苏阳的身边,讨好地看着他的眼神,声音温柔而又甜腻。 就算是安慰人,他也永远好像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就像是上次在森林里面救了自己,明明是担心,却看到她就骂了她一个狗血淋头。 而且有这种空闲时间,出去接个任务它不香吗?实战机会和功绩收入都有了。 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知道她们口中这个及时出现的“国王”又是谁呢? 唐御是接到他安排在王府里的探子的汇报,得知唐玥要来杀唐芸,才急忙赶来的。 “怎么样,没事吧!”韩魏不确定林雪是不是施展了精神控制,有一点可以肯定,和这方面有关。 如今被这么赤/裸/裸地翻出来,明知是更改不了的现实明知是过去,带来冲击还是让她一时片刻接受不了。 我被噩梦惊醒,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暖洋洋的洒满整张床,我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 凌风有些惊讶,邓欣彤是被收养的?怪不得她会对孤儿院的孩子这么上心呢。 双方就这般冷冷地对望着,转眼灵葵领着梅清丹、梅璎珞、李狗蛋还有九凤赶了过来。 晨曦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内。他现在陷入了一个死结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救妈妈,如果因为救了妈妈而颠覆了整个局势,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成为了罪人,妈妈是不是也成为了罪人? 第八百五十一章 名义副司令 法兰西杜勒旺堡,英国远征军指挥部设在视野开阔的牧场里。 这个农场是属于一个叫泰奥的牧场主,他因为战争逃到其它地方,羊群据说赶到巴黎去低价售卖,留给英军的就只有一堆羊粪和几间破败的木屋。 同样是被德军打退的军队,英国远征军相比东方集团军群要狼狈得多。 撤退到这片地区后,黑格在仓促间组 许莓则是和薛岑坐在一块,和陆知衍的座位隔得不远甚至抬眼就可以看到。 轰的一下,哪怕在座的各位,都是抚远市最高层的领导者,此时也忍不住,全都发出了惊叹之声。 以至于来找她约设计稿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好在还没有到她忙不过来的时候。 服务生开门的动静让包间里的人都纷纷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他当然明白,这资料就是叶鸣弦说的那一份,叶鸣弦给孟砚青的。 想到这,他自顾的叹了口气,抬手,百无聊赖的去拨弄桌子上的烛火。 大家拿了菜单,这边的菜自然和中原一带很有些不同,两个孩子看着好奇,七嘴八舌点了各样菜。 她看着眼前分明格外冷静的陆绪章,开始怀疑陆绪章这精神有问题,他是不是疯了? 可落下去的地方却是空白的,没有演奏家没有舞蹈家,就是一片空旷,台下也是寂寥的空旷。 在场这些人,都知道奉抚新城的内幕,一时之间,脸色变得精彩起来。 姚清沐被一阵海鸟的鸣叫吵醒了,睁开眼,看着上方的帐顶,眨了几下眼,才彻底清醒过来。 但是海伦娜的技术很好,尸体血肉模糊的是里面,外表的皮毛却是很干净的。 顾阑珊瞄了一眼前面的已经在找零钱了,她咬了咬牙齿,便打开手机,给人发了一条短信,打算让人来送钱来。 不过心底这种纠结也只是一瞬间,不管怎么说,寒湮是威胁到她生命的人,他也明确表达了不会放弃让她做炉鼎的想法,因此,他们也始终是敌人,对敌人心软? 众人都点点头,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办法有用,但是却并不否认烈阳的话。 良久,他慢慢站直身子,睁开双眼,看着窗子上的身影,突然嗜血地咧嘴一笑,就算毁掉你,也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今天下班,林深深乘坐电梯的时候,恰好和林老太太陆婷芳撞在了一起。 “嘿嘿,抓乌龟。”元贲脑子里出现了两只奇怪的乌龟,一只是大宫主,一只是那覆面道姑。 “郑黑涛,老子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动我朋友一根毫毛,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会把你碎尸万段。如果你现在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一命。”风少明大声的喝道。 龙虾将军怒喝道。林枫听到了龙虾族大将军的怒喝。立刻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自己不应该将三族‘混’在一起。明明鲨鱼族是所有海族的死敌。自己还将他们‘混’在一起。那不是沒事找事嘛。 接下来,擎天派突然打出了广招门徒的通知,面向全大陆招收各种弟子,而且招收的限制很低,只要有灵根能修炼就可以。 “以前拿着武器指着我的人我都已经把送下了地狱,我希望你不要步他们的后尘。”说完把炎彬向后面一抛,炎彬在半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的形式重重的摔在五米之外。 第八百五十二章 无声的较量 黑格没有去迎接夏尔,他在指挥部内坐在办公桌前,一边装模作样的批阅文件一边等夏尔来报到。 他觉得这没什么问题,毕竟自己是远征军司令,夏尔是副司令,夏尔来报道难道不是应该的? 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只听到指挥部外一阵阵欢呼。 黑格停下笔疑惑的问参谋:“夏尔在做什么?” “将军。”参谋回答:“夏尔似乎,在跟殖民军士兵聊得火热。” 黑格心里“咯噔”了一下,殖民军的心原本就向着夏尔,如果再让他们这样熟络下去,往后殖民军就越来越不容易控制了。 想到这,黑格匆匆收起笔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从衣帽架上取下武装带系上,又在镜子前正了正将军帽。 他不希望在仪容仪表以及气势上被夏尔比下去。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夏尔周围挤了太多人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水泄不通。 他们欢呼雀跃着,一个个挤着上前与夏尔握手讨要签名,似乎都没看到黑格到来。 迫不得已,参谋吹响哨子高喊:“注意!” 人群这时才停止喊叫分开两侧为黑格让路。 走道的另一头站着一名年轻的法国将军,正是夏尔。 他飞快而熟练的在笔记本上签着名,然后将其交到士兵手中,又亲昵的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用生硬的英语鼓励: “好好干,期待与您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相信我,我们会获得胜利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人说我能猜到德国人的一举一动,他没说错!” …… 士兵们发出轻松的笑声,脸上竟有了自信和骄傲! 这是什么魔法? 黑格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功夫,夏尔居然跟殖民军士兵打成一片,就像久别重逢的战友,还给这些拒绝执行命令的部队带来了士气。 他甚至什么也没带,既没有先进的装备也没有物资,更没有援军,只有夏尔一个人。 夏尔回望对面的黑格,面带微笑。 这是尊重,白痴。 长期受不平等对待的殖民军,他们更需要的不是装备也不是物资,亦或是援军。 他们需要的是“平等对待”,需要“把他们当人看”。 而这一点,恰恰是傲慢的英国人给不了的,夏尔则很愿意成为那个把他们当人的将军。 夏尔没有动。 黑格也没有动。 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走上前。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就像眨眼游戏,谁先眨眼谁输。 但夏尔无所谓,他继续跟身边的士兵谈笑风生: “你来自哪个国家?” “尼亚萨兰?我知道,我喜欢那的白肋烟。” “下次来时给我带一些好吗?” 士兵兴奋的回答:“当然,将军,很愿意为您效劳!” (上图为白肋烟,与烤烟相比,它弹性强填充值高,吸收香料性能好,烟气劲头大。尼亚萨兰是现今的马拉维,是白肋烟主产地。) 反倒是黑格,和参谋警卫几人孤零零的站在那没人理会,气氛十分尴尬。 黑格意识到这场“比试”已经输了,夏尔可以保持这种状态一整天,而自己却不能在这“站岗”等上一整天。 他清了清嗓子,不情愿的走上前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中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将军。”夏尔微笑着握手回应,神态举止就像欢迎另一个找他签名的士兵。 黑格挺胸扬头,低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尔,他试图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打败”夏尔。 “你看到了。”黑格目光一扫四周:“我们正在这休整,你这次来,是希望把我们重新带入战场吗?” 这话表面是问夏尔,其实是说给殖民军士兵听的:你们欢迎的人正在试图把你们带进战争。所以,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将军。”夏尔迎上黑格的目光:“我来是带着他们走向胜利的,毕竟,他们在失败中太久了!” 士兵们一阵欢呼,甚至还有人鼓掌。 夏尔的回答很高明,他不仅轻松的化解了黑格给他挖的坑,还顺带嘲讽了黑格的失败。 黑格被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拿夏尔毫无办法,只能咬牙侧身,做个请的手势。 …… 走进黑格的指挥部,夏尔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语带讽刺:“您似乎对我的航空队很有信心,将军。” “什么意思?”黑格刚在椅子上坐下,听到这话黑着脸反问。 “木屋,四周一片空旷。”夏尔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敢住在这里。” 黑格瞬间明白夏尔的意思。 他在嘲笑黑格不专业,说黑格不该将指挥部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别担心,中将。”黑格语带不屑:“这里很安全,我们的‘骆驼’战机在周围布设了防空网。” 夏尔意味深长的反问:“是吗?” 黑格哑口无言,德军三翼机出现并摧毁了英国朗贝维莱机场后,“骆驼”战机布设的防空网已毫无安全可言。 黑格保持沉默,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但夏尔依旧不放过他。 “将军。”夏尔说:“在此之前,这里可能是安全的,但我来了之后或许就不一样了,请原谅我的懦弱。” 黑格初时没听明白夏尔的话,心下还奇怪夏尔为什么会主动承认“懦弱”。 但转念一想,才察觉夏尔这话的“深意”: “在此之前这里是安全的”,暗指英国指挥部包括他黑格在内都不配德国人出手。 “我来之后或许就不一样了”,分明是说他才是德国人的重要目标。 黑格一声冷哼,将手中咖啡杯往桌上一放:“中将,看来你是来这向我示威的,而不是来协助指挥的!” 夏尔将视线收回转向黑格,反问:“你能让我‘协助指挥’?” 黑格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为什么不呢?我还会邀请殖民军代表,让他们一起听听你的作战计划。” 殖民军可没有坦克,他们大多只有步枪和火炮,我倒想知道你怎么打这一仗。 如果跟我们一样只能用人命去冲锋,反而证明我是对的,你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第八百五十三章 无米之炊 殖民军代表一来,偌大的会议室就坐满了人,黑人白人都有,看起来有些杂乱。 代表们热情的上前与夏尔握手并自我介绍,有肯尼亚、乌干达、黄金海岸(今加纳)等。 黑格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自信,他笃定夏尔这一回将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法兰西装甲军是什么装备什么素质? 忽然换成殖民军这种低配土部队,连沟通都成问题,会的几乎就只有装填子弹并扣动扳机,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说的容易! 何况,只要黑格暗中做点手脚让军官“玩忽职守”,夏尔指挥的战役马上就会出现问题。 让你尝尝英国指挥官的痛苦吧,殖民军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容易指挥。 “先生们!”黑格起身朝坐在身旁的夏尔一扬手:“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听说过的法兰西重装集团军群司令,夏尔中将。” 夏尔起身敬礼,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过英国军官却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在夏尔手里吃过几回亏的艾维斯中将。 黑格目光一扫全场:“这可以说是一种巧合,法兰西陆军部出于战役需要,临时任命夏尔为远征军副司令。” 这话看似没意义,其实是黑格在警告殖民军代表:别以为让夏尔参与指挥是我向你们妥协,这只是巧合,巧合! 顿了下,黑格一反常态的开始为夏尔造势: “就像我们知道的,夏尔是迄今为止未尝一败的将军,他是战场上的奇迹。” “被他俘虏或围歼的德国人至少有数十万之数,而他付出的代价却微乎其微。” “人们因此把他称作‘法兰西的玛尔斯’。” “我坚信,在他的指挥下,我们同样也能获得令人瞩目的胜利。而我,也很期待这一刻!” 说着,黑格面带微笑朝夏尔点头,在掌声中将话语权交给夏尔。 夏尔明白黑格的用心。 他说的看似夸奖夏尔,实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一旦夏尔做不到他说的“用小代价换大利益”以及“胜利”,那就是夏尔的失败。 但夏尔不在意,他施施然起身,将准备好的作战布署图分发到代表手中。 “先生们。”夏尔边发边说:“战斗很简单,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防线,并朝德国人扣动扳机!” 代表们笑了起来,他们以为夏尔是在开玩笑,但拿到布署图后才发现夏尔说的似乎是真的。 黑格也拿到了一份,他瞄了一眼,脸上瞬间写满了意外。 这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英军是要挡在德军撤退的路上层层阻击,没想到夏尔却是将部队布署在德军撤退路上的侧翼。 如果是侧翼,的确不需要进攻也不会有太激烈的战斗。 因为这是把路让开让德国人通过。 就像夏尔说的,只需要朝有可能出现在面前的德军扣动扳机就行。 “可是。”黑格扬了扬手中的布署图:“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挡住撤退的德军?” 夏尔回答:“我们不需要挡住德军,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疲惫,让他们伤亡,让他们带不走装备和补给。” 夏尔指着布署图分析: “我们都知道现在是雨季,不久又会下雨了。” “我们将在二线布署炮兵,并用炮火封锁公路。” “到时还会有飞机侦察德国人通过的情况并与炮火协同,这基本能保证德国人无法将汽车、坦克,火炮等装备带回去。” 能回去的只有人,带着步枪和干粮的人,其它依赖公路的所有东西都得抛弃,否则将寸步难行。 夏尔不等黑格反驳,继续说: “这些德国军队失去了重装备弹药和补给,他们逃回防线后必然会造成弹药和补给严重不足。” “因此就算增加了人手也无法发挥多大的作用。” “剩下的事,就交给法兰西东方集团军群吧,他们负责主攻!” 这是夏尔一早想好的对策,总体而言就是“西收东放”。 西面英国远征军成份复杂,再加上黑格成心想让夏尔出丑,带领英国远征军进攻并取胜基本不可能。 因此,给他们的任务只是构筑一道防线并用炮火封锁公路。 东面甘末林指挥的东方集团军群,夏尔需要他们打一场硬仗。 只有打硬仗,士兵和基层军官才有可能立功,那些无能的高级军官才会暴露出他们的愚蠢。 塔西尼会一一将这些记录在案。 甘末林很可能不会给塔西尼晋升士兵的实权。 但没关系,有加利埃尼这个陆军部长押阵还有真实的军功记录,甘末林无法反抗。 (注:陆军部长的职责之一就是管理中高级官员升迁,原则上甘末林等指挥官无权干涉升迁,为的是担心指挥官任人唯亲拥兵自重。但如果像夏尔一样有陆军部长背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东方集团军群,尤其是第二特种炮兵师和机械化师,将会在塔西尼的指挥下对德军南锡防线发起猛攻。 夏尔的航空团还会积极与之配合。 同时,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将再次强渡默兹河进攻德军侧翼。 夏尔不会让这一仗结束得太快,甚至不会让它太顺利。 但等战役结束收复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时,东方集团军群的基层军官甚至中层军官已被“清洗”一遍。 甘末林以及他的指挥系统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想再恢复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就算把塔西尼和他的参谋团队撤走,东方集团军群也只认夏尔的指挥。 黑格看着布署图考虑了一会儿,扬了扬眉,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很好,这似乎是个简单的任务,看来我们可以轻松拿到一场胜利了,中将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吧?” 夏尔反问:“如果将军不满意,我可以考虑换一个方案?比如,让部队进攻并切断德国人的退路……” 黑格脸色一变。 这个混蛋,殖民军肯定不愿意这么做,夏尔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不,中将。”黑格马上改口:“我对这个方案很满意,按你说的做!”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世界灯塔” 黑格不知道的是,夏尔拉英国远征军进入反攻队伍,除了军事意义外更重要的是瓦解其殖民地。 确切的说,是为法兰西,同时也是为自己争夺舆论高地。 (如果法兰西是夏尔的,那么两者其实没区别,为法兰西也是为夏尔) 夏尔很清楚,如果法兰西要成为世界第一强国,除了有强大的经济、军事和工业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世界灯塔”。 它看起来很虚,却又能实实在在的为国家带来诸多好处。 它会使世界各国都相信该国为了人类的发展、世界的进步努力,会公平、公正的解决争端,于是这个国家自然而然的就成为文明的标杆甚至是“世界警察”。 而这,又能为该国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 话语权,推行货币国际化,制定贸易规则收割全球,在舆论战中占据制高点等等。 …… 一周后,巴黎市政厅。 克雷孟梭像往常一样惬意的坐在总理办公室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与夏尔合作相当省心。 年纪大了,能考虑的事情不多,到晚年时他也希望享享清福。 克雷孟梭偶尔会想,如果这一生都在为权力和财富困扰,都在为能守住它们而担心,那么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 跟夏尔合作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只要不违背夏尔的意愿,权力、财富都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不用担心,夏尔绝不会容许有人威胁到他的安全。 有几次,政敌谋划了针对克雷孟梭的暗杀,但才刚有苗头就被“白衣夫人”和“二局”联手摁下去。 克雷孟梭放下报纸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已很长时间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莫里斯推门而入,他手上拿着文件,面带焦虑眼里透着愤怒。 见到克雷孟梭后,他几步上前将手中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放,质问:“总理阁下,我想知道贵国想做什么?颠覆英国的殖民地吗?” (上图为莫里斯.汉基,英国官员,一战时期任协约国军事协调秘书,负责战时内阁记录以及协约国战略协调,与克雷孟梭关系密切) “什么?”克雷孟梭不明白莫里斯这话的意思。 莫里斯拍了拍文件:“看看吧,看看夏尔都在远征军中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克雷孟梭拿过文件翻了翻,立时瞪大了眼睛,接着他飞快的看了几份,越看越心惊。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莫里斯。”克雷孟梭说。 “你不知道?”莫里斯望向克雷孟梭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有些挑拨的味道:“我还以为法兰西总理是夏尔呢。想想吧,总理阁下,这会对英国,甚至是法兰西带来怎样的影响?” 克雷孟梭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夏尔这么做的确过份了。 不过这想法稍瞬即逝,克雷孟梭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夏尔不是他能得罪的。 考虑了一会儿,克雷孟梭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去问问,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请稍候!” 克雷孟梭很有礼貌的邀莫里斯坐下并让秘书送上咖啡,这才抱上文件出门。 …… 克雷孟梭去的是楼下加利埃尼的部长办公室。 如果说有谁能管得住或知道夏尔在做什么,那一定是加利埃尼。 加利埃尼正在关注殖民地的情况,尤其是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是法兰西最大、最重要的殖民地,自从1830年被法兰西征服后,她就被认为是法兰西国土的延伸,1848年正式成为法兰西的三个海外省。 (注:一战时期阿尔及利亚分为阿尔及尔、奥兰和君士坦丁三个省) 曾经作为殖民总督的加利埃尼知道她的重要性,因此始终在犹豫。 一定要这样做吗? 结果会是什么? 是否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正当加利埃尼埋头于文件和情报中时,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加利埃尼头也没抬,他以为是哪个新来的秘书。 就像夏尔说的,今后外交事务肯定会比现在多,多得多,加利埃尼不得不多招募几个熟悉外交的助手。 然而,听到声音时加利埃尼才猛然发觉来的是总理克雷孟梭。 “部长阁下。”克雷孟梭将文件递到加利埃尼面前,小心翼翼的问:“您知道这些吗?” 克雷孟梭虽说是总理,但他不敢得罪加利埃尼。 谁都知道加利埃尼与夏尔的关系,如果说夏尔是皇帝,那么加利埃尼就是太上皇。 加利埃尼接过文件翻了翻,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一些,但没这么详细。” …… 第一份文件,记录的是夏尔在战场上与澳大利亚第5步兵师师长理查德少将讨论战场形势。 “澳大利亚军队是老兵,训练和装备比其它部队好得多。”夏尔对理查德少将说:“所以我们把贵军放在一线,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理查德少将欣然应允:“这是我们的荣幸,中将。” 按英军的习惯,是把战斗力弱的非洲军队布署在一线作炮灰,二线是澳新军团或加拿大军团,最后才是英国本土军队。 (注:澳新及加拿大有一定的自主性,严格来说不算“殖民地”,但他们没有军事和外交自主权,直到战后才完全独立) 夏尔反其道而行之,把澳新军团放在一线,非洲军团摆在第二道防线掩护。 “抱歉。”夏尔说:“如果按照这原则,我或许应该将英国军队摆在最前线,但是……” 理查德少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中将,他们不会同意自己在一线的。” “很让人费解,是吗?”夏尔语带嘲讽:“正常的做法应该是素质差的部队放在后方观察学习,这样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该怎么面对敌人,但英国人却并非如此。” 理查德少将自豪的说: “你可能有些误会,中将。” “澳大利亚军队的素质不比英国本土军队差。” “我们在达达尼尔海峡打过仗,记得吗?而英国人有相当一部份是什么也不懂的新兵!” 夏尔“哦”了一声:“有意思,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依旧是英国的附属国?” 理查德少将呆愣当场。 是啊,英国军队不过如此,他们总是打败仗,军官的指挥更是一塌糊涂。 那么,为什么澳大利亚还要被英国控制? 第八百五十五章 官方格言 “这没什么错。”加利埃尼说:“夏尔说的是事实。” “上帝。”克雷孟梭急了: “您没看出来吗,部长阁下?” “夏尔说的话会让澳大利亚、新西兰还有加拿大这些战斗力强的部队寻求完全独立。” “因为他们了解英国军队是什么战斗力,知道自己有能力与英国军队抗争,他们甚至从战斗中学到了怎么对付坦克。” 加利埃尼反驳道: “这不关我们的事,总理阁下,这是英国人要头疼的问题。” “至于夏尔说的那些话,您以为澳大利亚人自己不知道吗?他们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归根结底,在于英国军队在战场的表现太差了,以至于澳新及加拿大军团都比他们强,现在英国人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这些国家而已。” 克雷孟梭感觉加利埃尼说的没毛病。 不管是殖民还是控制,首先要求英国有实力。 如果英国军队无法或很难打败这些国家,或打败这些国家要付出惨重的伤亡,她们走向彻底独立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么这个呢?”克雷孟梭将另一份文件翻出来摆在加利埃尼面前。 …… 第二份文件,是夏尔视察肯尼亚军团的情况。 肯尼亚部队只有一万多人,是名副其实的殖民军:中高级军官清一色是英国人,基层军官也有一大半是英国人,只有少数几个被认为“表现优秀”的肯尼亚人才会被晋升为少尉、中尉。 夏尔之所以选择这支部队,是因为肯尼亚兵力虽然不多,但却被英国强行征召了20万劳工,且抚恤金及工酬被腐败的英国军官克扣严重,其士兵和劳工对英国人怨气很重。 夏尔没有与军团司令莱尔德少将过多接触,跟英国军官没什么好说的,他直接走进战壕与肯尼亚士兵交谈,带着翻译。 “嘿,你们好吗?” “难以置信,这是你们配给的面包?” “你们为他们作战,他们居然不让你们吃饱?” “你们的军装为什么会破成这样?头盔都没能配齐?” …… 对于夏尔的关心,肯尼亚士兵眼里透着惊恐,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英国军官的“监视”下。 只有莱尔德少将派来随行的参谋洛克少校给出解释: “这是因为我们的补给没能运上来,中将,平时不是这样的。” “您知道的,不久前我们打了败仗,他们许多人都把补给和装备丢了。” 夏尔大声喝斥洛克少校: “收起你的谎言,少校!” “我看到英国士兵甚至澳大利亚士兵的情况都不是这样的,别把我当傻瓜!” “你们在殖民地如何对他们或许是你们的自由。但这里是法兰西,这里是法兰西的土地。” “知道法兰西的目标是什么吗?” “自由、平等和博爱。我们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 “何况他们在为我们作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拿着枪的战士,他们应该受到尊重,作为一名士兵!” 夏尔气呼呼的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洛克少校,他不明白夏尔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洛克少校的确不明白。 夏尔表面是在骂他,其实是把“自由、平等、博爱”这几个字传递到肯尼亚军团中。 果然,当翻译把夏尔说的话传译之后,这事很快传遍了肯尼亚军团,接着就像长了脚似的传给了其它殖民军。 “夏尔说了,法兰西的目标是自由、平等、博爱。” “它们是什么意思?” “自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平等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博爱是提倡的对人类普遍的爱!” “他真的这么说?这,这太棒了,他说出了我们的心声,说出了我们的希望!” …… 这事还没完,第二天,夏尔就带着一大堆物资和补给重返肯尼亚军团的阵地,满满的装了几十辆汽车。 “先生们!”夏尔朝肯尼亚士兵挥手: “我不会在乎你们来自哪里,因为你们都是英勇的士兵,每个人都一样。” “所以,这是你们应得的。从今往后,你们得到的物资、薪酬,将与其它士兵一样。” “当然,不只是你们,只要是在法兰西的土地上为我们作战,都应该受到尊重!” 肯尼亚士兵高声欢呼,其它殖民军的士兵也沸腾了,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夏尔的名字。 莱尔德少将面色苍白的跑上前来:“中将,您不能这么做。” 夏尔“哦”了一声,冷声反问:“为什么?” “物资应该统一分配。”莱尔德少将回答:“而且这是我们的内政……” 夏尔打断了莱尔德少将:“你似乎忘了我是远征军副司令,少将。另外,这些物资和装备,来自我的私人财产,我想给谁就给谁,没人可以干涉!” 莱尔德少将瞬间没了声音,如果是夏尔的私人财产,那的确不关“物资分配”的事。 再看看周围,殖民军士兵眼中的怒火就像一把把杀人的刀,有些还手握着步枪食指搭在扳机上。 你们英国军官平时克扣物资和津贴就算了,那是你们的。 现在,连夏尔用私人财产分发的物资也要雁过拔毛? 莱尔德少将赶忙改口:“如您所愿,中将。” 说完就灰溜溜的逃了。 …… “这同样没什么问题。”加利埃尼面无表情的回答: “士兵要作战,就应该吃饱饭得到应有的津贴,否则怎么会有士气作战?”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就是英国军官的腐败。” “他们不只没把殖民军士兵当人,还克扣他们的食物和津贴。这显然不符合协约国的利益,甚至有可能造成另一次溃败!” 克雷孟梭一想,觉得加利埃尼说的似乎没错,殖民军上一次不就在德军的进攻下一溃千里? 夏尔这么做,只是提升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而已。 接着加利埃尼又补了一句: “何况,夏尔用的是私人财产,这与国家和军队无关。” “他说的是自由、平等、博爱是法兰西官方格言,难道你不认同?” “夏尔的做法,恰恰体现了法兰西的精神,这是一名法兰西将军应该做的!” 克雷孟梭哑口无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反驳。 (注:自由、平等、博爱于法国大革命时提出,此后一直是法国的官方格言,1946年被写进法国宪法成为法国国家格言) 第八百五十六章 我们没有选择权 克雷孟梭明白了加利埃尼的心思,他始终支持夏尔。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只要加利埃尼站在夏尔一边就没有什么人能反对他们。 克雷孟梭原本想就此结束这次谈话,但转念一想,又不无担忧的问:“部长阁下,法兰西也有许多殖民地,它们为法兰西提供了极为重要的资源和财富。您确定,这么做不会影响法兰西?” 瓦解英国殖民地不是问题,这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克雷孟梭身为法兰西总理,即便没有爱国之心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在立场上必须站队法兰西。 然而。 瓦解英国殖民地的同时也会影响法兰西的殖民地。 就像当初法国大革命时期,推翻封建运动由法兰西迅速蔓延到欧洲各国导致议会制兴起。 加利埃尼犹豫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反问:“你以为这是我们希望的?” “我们”,包括夏尔在内。 克雷孟梭一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部长阁下,谁能逼你们这么做?” 加利埃尼走回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克雷孟梭:“这是二局在美国调查得到的结果,总理阁下。” 克雷孟梭接过文件瞄了一眼,瞬间明白了。 是美国,美国打算这么做! …… 这是夏尔一周前对加利埃尼说的话。 “我们没有选择权,将军。”夏尔说:“我们只能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才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别把我当傻瓜,中将!”加利埃尼回答:“没有殖民地,法兰西根本撑不到现在。而你,却说瓦解殖民地让她们走向独立符合法兰西的利益?” 加利埃尼声音很冷,低沉中带着愤怒。 夏尔的做法已触及加利埃尼的底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碰法兰西殖民地,这关乎法兰西的未来。 任何人都不行,包括夏尔。 夏尔语气平静:“但如果说,我们不这么做的话,美国就会这么做呢?” “谁都不行……”接着加利埃尼一愣,愕然望向夏尔:“美国?美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世界第一,将军。”夏尔回答:“为了重新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了把英国从世界第一拉下来,为了粉碎欧洲各国的未来,将世界中心拉向美洲!” 加利埃尼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可是,瓦解殖民地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夏尔给加利埃尼递上了一个苹果:“您可以坐下慢慢说,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一股暖流在加利埃尼心底油然而生,他明白,夏尔担心他动怒引发旧伤。 然而,加利埃尼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他接过苹果放桌上一放:“告诉我你知道的。” “我是从‘白衣夫人’得到的消息。”夏尔回答:“说些你已经知道的事,美国一面阻止欧洲停战谈判,一面又将自己扮演着‘和平使者’调停,知道是为什么吗?” 加利埃尼疑惑的问:“难道不是因为贷款?” “不只是贷款,将军。”夏尔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喉:“更因为舆论高地,美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解决世界争端、主持正义、裁判各国对错的国家,明白吗?” 加利埃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这个,即便是英国强盛时期也没有这种想法,它只是贪得无厌、不择手段的发动战争在全球争夺殖民地,谁不服就打谁。 但转念一想,他发现美国的手段更胜一筹。 因为美国一旦成为了夏尔所说的这种“舆论高地”掌握了话语权,就能成为“世界法官”、“世界警察”。 将来世界各国都会成为它手中玩物,是圆是扁随它怎么捏,谁要是不服就会纠集一堆所谓的“文明国家”对其发起制裁和讨伐。 它甚至不需要自己直接出手。 夏尔接着分析:“而要达到这一点,我是说美国占据舆论制高点,首先要做的就是获得世界大多数国家的支持和认同。” 说到这夏尔放缓语速,问加利埃尼:“将军,您认为什么才能让美国获得大多数国家的支持和认同?” 加利埃尼马上想到了答案:“支持殖民地走向独立?” 夏尔轻轻点头: “首先,美国的殖民地少得可怜,从墨西哥夺取的土地已被视为领土而不是殖民地。” “而拥有大片殖民地的是欧洲各国。” “英国、法兰西、荷兰、葡萄牙等。” 加利埃尼明白了,他接嘴道: “美国将提出一个号召,支持世界各国的殖民地独立。” “这对它自身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能获得巨大的国家声望。” 但加利埃尼依旧不信,他扭头望向夏尔:“可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夏尔从兜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白衣夫人’在美国议员家中拍到的,我不确定它能否成为证据。” 加利埃尼接过一看,那是一份文件,其中用英文写着一行字:“公正处理殖民地争议,坚持民族自决原则……”。 (注:民族自决原则在此之前就有人提出,但公开在国际上以文件形式出现应该是美国总统威尔逊于1918年提出的《十四点和平纲领》。讽刺的是,威尔逊提出民族自决,却拒绝给予美国殖民地民族自决权。) 加利埃尼气得浓眉倒竖,冷哼一声将照片重重的拍在桌上:“我一直以为它(指美国)想要的是英国的地位,现在看来,它要的是整个欧洲都臣服于它脚下,还有全世界。” 夏尔往椅背上一靠,语气轻松: “现在,请您告诉我,将军。在这情况下我们还能怎么做?” “我们不争抢这个舆论制高点,不给殖民地自由,不给它们更多的权力,后果会是什么?” “还有,最终获益的会是谁?” 如果这时还想着死守一亩三分地镇压殖民地独立运动,那就中了美国的计了。 越是镇压就越是把欧洲推向世界的对立面,殖民地的人心就越向着美国,就算美国只是说几句话什么也没做。 最终欧洲各国什么也得不到,镇压、打仗的消耗抵不上从殖民地的收入,还会失去话语权成为美国的傀儡。 第八百五十七章 人类共同的利益 夏尔给加利埃尼的照片是假的。 美国总统威尔逊在国际上正式提出“民族自决”时是1918年底,距今还有两年,“白衣夫人”不可能从美国议员那拍到关于它的支言片语。 它是夏尔伪造的,用英文打字机打出几行字,相机随手一拍,就带在身上给加利埃尼当作证据。 不过夏尔不担心穿帮。 证据是假的,事情却是真的,此时的美国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难免会透露出一点风声。 更重要的是美国一直以来没有战争需求,这时期的情报系统和保密意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利埃尼很容易就能查到些什么。 接着两者一对照,加利埃尼就深信不疑。 …… 加利埃尼递给克雷孟梭的文件是“二局”查到的情报。 “其中大多是美国议员在酒会上透露的内容,还有‘二局’在废纸中找到的信息。”加利埃尼对克雷孟梭说,语带焦虑: “他们正在试图营造一种气氛,简单的说就是法兰西的‘博爱’,站在人类的高度上看问题。” “他们强调应该支持民族自主,并予以被压迫民族自决权。” “我们总以为他们说的是不切实际的套话,是一些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家伙说的蠢话,是骗人的谎言,没想到却是一场阴谋。” 克雷孟梭明白了:“所以,即便我们不这么做,美国人也会这么做?” “是的,这不可避免。”加利埃尼轻轻点头: “这是现实、是趋势,总理阁下。区别只在于我们主动接受还是被动接受。” “如果被动接受,我们与殖民地的关系会迅速恶化并陷入战争中无法自拔。” “更不用说在国际上树立威望并占领舆论制高点了。” 原本准备离开的克雷孟梭缓缓坐回椅子上。 这是一个值得深入讨论的课题,一个很大、很重要,甚至超过战争的课题。 考虑了一会儿,克雷孟梭接上加利埃尼的话: “但如果我们主动接受,就能缓和与殖民地的关系,这反而能获得最大利益。” “同时,我们还能再次引领世界解放殖民地。” “就像当初法兰西大革命引领全球体制变革一样!” 加利埃尼坐在克雷孟梭对面双目紧盯着他,语气慎重:“您会选哪一个,总理阁下?” 克雷孟梭轻轻一笑,嘴角挂着无奈:“我们有选择的权力吗?” 夏尔是对的。 与其将这个制高点及其附带的利益拱手送给美国,不如法兰西抢先占领。 与其让美国将欧洲敲碎打散,用殖民地的反抗来拖垮欧洲各国,不如法兰西发展壮大成为领导者。 考虑了一会儿,克雷孟梭忽然来了兴致。 上帝,这对身为法兰西总理的我将是重大利好,因为我将成为像夏尔一样的“圣人”! “部长阁下。”克雷孟梭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先考虑怎么逐步放开对殖民地的限制,同时又能尽可能多的获得利益……” …… 巴黎市政厅,总理办公室。 莫里斯原以为克雷孟梭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毕竟只是确认夏尔的意图。 而且莫里斯确信克雷孟梭会给出一个让英国满意的答复。 因为夏尔的做法对英国不利的同时也会反噬法兰西自身。 这也是英国只派莫里斯这层级的官员与克雷孟梭交涉的原因,英国方面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他们相信那不过是夏尔个人“理想主义”的圣母情节。 就像夏尔在法兰西被称作“有良心的资本家”一样,那不过是夏尔脑袋发热。 但莫里斯左等右等也不见克雷孟梭回来,不由暗自奇怪。 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或者是跟加利埃尼大吵一顿? 亦或是夏尔权势滔天,连克雷孟梭都压不住? 最后一点很有可能,谁都知道克雷孟梭是夏尔的人。 但莫里斯依旧认为夏尔一定会妥协。 因为,这不只是克雷孟梭的事,更关系到所有资本家甚至所有法兰西公民的利益。 除非夏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所有人为敌。 莫里斯乃至英国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国际环境已经变了,坚持殖民政策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在莫里斯等得不耐烦时,克雷孟梭推门进来。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克雷孟梭面带微笑,手里拿着文件,表情镇定。 “与夏尔联系上了?”莫里斯问,手臂斜挎在沙发靠背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以为问题解决了,夏尔往后不会再在殖民军面前说类似的话,也不会用个人资产保证所谓的“公平”、“公正”! “不,莫里斯。”克雷孟梭回答:“我和加利埃尼将军讨论过了,我们一致认为没有必要与夏尔联系。” 莫里斯“嗯”了一声:“有加利埃尼将军的保证也可以接受。” 加利埃尼或许是唯一能镇得住夏尔的人。 没想到克雷孟梭却挺直了胸膛,面带疑惑反问:“保证?什么保证?” 莫里斯愕然望向克雷孟梭:“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总理阁下。” “我也是。”克雷孟梭回答,始终保持着微笑。 莫里斯感到不妙,他朝克雷孟梭手中的文件扬扬下巴:“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我们需要一个答复。” 克雷孟梭拿起文件翻了翻: “解决?这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吗?” “我们一致认为夏尔中将做得很对,他为了提升殖民军的士气十分慷慨的投入了个人资产。”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自由’、‘平等’、‘博爱’,那是法兰西一贯坚持的方针,莫里斯先生,我们非常赞同这些话!” 莫里斯愣了,居然跟我说套话? “利益,你们的利益在哪?”莫里斯气愤的起身质问:“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们同样也有殖民地……” “莫里斯先生!”克雷孟梭打断了莫里斯,昂首挺胸义正言辞的回答: “夏尔与别人不一样。” “我与其它总理不一样,我带领的法兰西政府也与其它政府不一样。” “我们会从人类的共同利益出发考虑问题,而不是只看法兰西的利益!” 第八百五十八章 被夏尔抢先了 华盛顿白宫,总统办公室。 威尔逊总统正在与秘书讨论《十四点和平纲领》。 威尔逊深知这和平纲领的重要性,它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份文件、一个倡导和平、为全人类争取利益的号召,但随之而来的战略、战术和手段却关系着美国的未来。 “战场撤下来的破旧武器不要销毁。”威尔逊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我们还要在西线大批量收购被淘汰的武器,尤其是轻装备。” 秘书疑惑的问:“可是,那些装备大多不堪大用,总统阁下,就算修好了也很容易出问题。” “放心。”威尔逊面带微笑:“它们不是给我们用的。” 秘书瞬间明白,总统是做好准备支援殖民地用的。 很高明的手段,秘书心下暗赞。 殖民地的人们不会在乎武器的质量,他们只要手里有枪就行。 而这些枪还是英式、法式,到时英国人、法国人只会以为是殖民地从战争中带回来偷藏起来的,不会怀疑到美国头上。 然后再配合“民族自决”以及对外援助的运作,英国人和法国人将会被深陷殖民地的战争中。 (注:对外援助计划即美国国际开发署的前身) 而且不只是英法,还有俄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等欧洲各国。 时代要变了。 不久前,殖民地的多少还是各国强大的象征,还能为列强提供海量的人力和财富。 谁又会想到,不久后这些殖民地不仅不能给它们带来财富,还会成为负担,甚至会让它们焦头烂额。 而美国,将坐视欧洲各国深陷战乱之中,趁这机会凭借强大的工业实力一举超越成为超级大国! 这时公共情报委员会负责人克里尔拿着一份文件推开门,神色惊惶的叫了声:“总统阁下,能和您谈谈吗?” (上图为乔治.克里尔,是一名资深记者,深谙引导、控制舆论之道,是威尔逊的亲信) (上图为乔治.克里尔【最右】和他的公共情报委员会,简称cpi,美国宣战后一周成立。它是一个战时宣传机构,通过宣传塑造民意,并在媒体海量发布新闻稿和广告影响舆论) 威尔逊点了点头,给秘书一个眼神示意她暂停。 秘书会意,收起记录本起身致意离开。 在这方面威尔逊很小心,他认为不必要知道的人就不应该知道工作范围以外的事,即便克里尔是他的亲信。 然而,他马上意识到那些被自己视作“秘密”甚至提升至“战略”层面的东西已一文不值。 “总统阁下。”克里尔快步上前将一份文件递到威尔逊手里: “我的部门与欧洲前线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夏尔居然对殖民军提出了‘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口号。” “更让人费解的是,法兰西政府还支持他这种做法,他们说这是法兰西精神,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正确的,包括殖民地的人们。” 威尔逊呆愣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克里尔又看看文件: “不,这,这……这不可能!” “法兰西有自己的殖民地,殖民地的面积甚至是本土面积的几十倍。” “此时正是法兰西需要殖民地的时候,这么做对法兰西而言无异于自毁长城……” 克里尔打断威尔逊的话:“可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威尔逊焦燥的站起身来,在办公桌前踱着步,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们没理由这么做。” 接着脚下一顿,扭头望向克里尔,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你确定?这不是夏尔的心血来潮?” 克里尔轻轻摇头: “初时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或许只是夏尔的个人行为,毕竟他发给殖民军士兵的补给是个人财产。” “我甚至相信他这种行为不可持续,因为英国人还有法兰西资本家都害怕这一幕出现。” “但是,法兰西总理克雷孟梭和陆军部长加利埃尼将军,已分别发表申明表示支持夏尔的做法,还说夏尔‘捐赠’给殖民军的物资将由法兰西承担。” “他们称这是法兰西的荣耀。” 这一来性质就变了,它已变成了国家行为,而不是夏尔个人的“圣母情结”。 只不过这事是夏尔发起的,大多声望还是会落到夏尔头上。 威尔逊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这一切原本是他的,是美国的! 他将站在世界之巅接受全人类的欢呼,他的倡议将永载史册,而美国也将因此声望大涨最终成为超级强国。 但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法兰西走在了前面,不惜“自废武功”。 难道法兰西那些政客看到了这么做的利益和前景? 不可能,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们甚至用高利贷和股票骗光公民的钱。 傻到消耗政府公信心来换取财富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到“人类共同利益”的好处。 是夏尔,一定是夏尔! 他看到了殖民政策的弱点,看到了欧洲的危险,甚至看穿了美国的用心。 “法兰西资本家呢?”威尔逊问:“他们什么反应?没人反对夏尔这种做法吗?” 威尔逊知道法兰西有一个殖民财团,他们手里掌握着殖民地的绝大多数资源。 而夏尔这种做法触及了殖民财团的利益,不可能不会遭到反抗。 但克里尔却回答: “总统阁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支持夏尔。” “法兰西公民,还有殖民地的人们,甚至国内资本家也是如此。” “殖民财团根本不敢有太多反抗声音,否则,他们有可能会被殖民地的人们针对……” 威尔逊瞬间无语,他没想到这一点。 想想也对,殖民财团是依靠剥削殖民地发家致富的,他们唯一的倚仗是法兰西军队对殖民地的镇压和威摄。 如果他们失去法兰西军队的支持,却公然反抗夏尔的“平等”、“博爱”,只怕眨眼间就会被愤怒的殖民地人们吊死在树干上! 第八百五十九章 夏尔的安全 法兰西杜勒旺堡前线,天上又下起了瓢泼似的大雨,却浇不灭殖民军的热情。 夏尔在这里受到空前的欢迎。 夏尔的名字以及他倡导的“平等”理念在每一个殖民军士兵间传颂,甚至还有人跪地为夏尔祈福,将夏尔视为神明派来解救他们的福星。 殖民军的士气因此暴涨。 德军几次试图冲击殖民军防线拓宽自己逃跑的通道,却都被英勇的士兵们打了回去。 有几次还是面对面的肉搏战。 德军暴风突击队故伎重施,借着雨幕和烟雾渗透进战壕打到了二线。 但最终还是被殖民军士兵们用血肉、用牙齿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德军士兵惊呼: “这还是我们之前了解的英国军队吗?” “我们的对手甚至有许多黑人,之前他们总是看到我们就跑,现在居然挺着刺刀跟我们硬拼!” “听说夏尔成为英国远征军副司令,难道这就是夏尔的魅力?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一周而已,他就完全改变了这支军队!” …… 远征军司令部,黑格一言不发的坐在办公桌前,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参谋和通讯兵往来奔走忙碌着。 这场仗还有什么意义? 英国远征军在为谁作战? 这样下去仗还没打完,英国已分崩离析了! 该死的夏尔,混蛋的法兰西,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黑格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敢主动解体殖民地,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难道与英国同归于尽? “将军。”参谋给黑格递上一封电报: “伦敦来的电报,首相对远征军最近取得的胜利表示高度赞扬,希望您能继续保持。” “首相还说,如果夏尔的存在能让英国远征军获得胜利,那没什么不好的,这符合我们的共同利益。” 黑格惨然一笑。 多么讽刺,首相还为夏尔站台,因为夏尔提升了殖民军的士气使其获得了胜利! 不过黑格知道这情有可原。 首相在国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格还没来得及把这事报上去。 该怎么说呢? 告诉首相夏尔正在收拢人心摧毁殖民政策? 可恨之处就在这,夏尔说的、做的没有任何一点违规,它们就是“法兰西精神”。 然而,黑格却感觉,英国殖民军正聚集在这里接受夏尔的“感化”和“洗礼”,等他们回去后就会要求跟英国平等的“彻底独立”。 如果英国不同意,他们就会拿起枪来与英国作战,不死不休! 怎么办? 考虑了一会儿,黑格对正在整理文件的参谋招了招手,等他到面前时面无表情的问:“听说阿尔及利亚军队在我们的侧翼?” “是的,将军。”参谋回答:“他们被编入东方集团军群,作为进攻力量的补充。” 法属阿尔及利亚军队共有10余万人。 东方集团军群是反抗夏尔的势力,殖民财团及殖民军也是反抗夏尔的势力,他们在这危险时刻当然要聚在一起。 (注:确切的说殖民军不是反抗夏尔的势力,而是拥护夏尔的一方。但殖民军是在军官的控制下,中高层军官是清一色的法兰西人,他们是殖民地的既得利益者) 黑格“嗯”了一声,又问:“知道阿尔及利亚军队的‘代表’是谁吗?你明白我的意思。” 参谋心领神会。 所谓的“代表”,指的就是殖民地国家中寻求独立的领导者,他们颇有些威望,总是能将军民组织起来反抗压迫和剥削。 这些人通常要被逮捕关押甚至枪毙,只是现在处于战争的敏感时期,英法担心过于激进的镇压会引起殖民军哗变,因此采用怀柔的手段暂时允许他们存在并满足其部分要求。 “抱歉,将军。”参谋回答:“我对此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可以去调查。” 黑格冷声下令:“尽快,然后把他带到我这来!” “是,将军!”参谋飞也似的跑出指挥部。 黑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夏尔敢这么干,就别怪我也这么做了。 这是黑格一直信奉的原则:如果不知道怎么应对敌人,那么就跟敌人做一样的事。 现在,正是用上这个的时候。 不一会儿参谋就回来了:“我查到了,将军,他叫哈吉,是一名中士,但我没法将他带到您面前。” “为什么?”黑格疑惑的问。 “因为他在夏尔的指挥部,似乎在跟夏尔讨论问题。”参谋回答。 黑格愕然,又被夏尔抢先一步? …… 夏尔的指挥部设在澳新军团第5步兵师理查德少将的指挥部旁,接近前线。 自从夏尔推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后,英国远征军中就有无数人想置夏尔于死地,尤其是远征军司令黑格。 所以,不管夏尔是呆在英军中还是殖民军中,都很可能“被自杀”。 这是战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夏尔有可能被德国人的暴风突击队杀死,有可能被流弹打死,有可能被殖民军士兵当成敌人误杀。 殖民军也不安全,虽然他们将夏尔视为救星。 原因是他们被英国军官控制,免不了会有被收买的人。 但澳大利亚军队不一样,这支军队清一色的澳大利亚人,军团司令也是。 他们是英国殖民军中最忠心同时也是士气、战斗力最高的军队。 然而,在夏尔提出灵魂拷问后,理查德马上意识到夏尔就是那个能使澳大利亚“彻底独立”的关键人物。 而且夏尔很慷慨,他对理查德说: “你知道法兰西的态度,将军。” “我们支持所有殖民地的自由和平等,澳大利亚当然也不例外。” “我认为这次战争对你们是个机会。” “我会教会澳大利亚军队更多战术,还能卖给你们更好的装备,包括坦克、飞机、军舰。” 理查德瞬间明白这话的意思,澳大利亚的独立就在眼前了。 他激动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对警卫下令:“再调一个警卫营来,务必保护中将的安全!” 接着又补了一句:“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指挥部,尤其是英国人,否则格杀勿论!” 第八百六十章 一视同仁 西线的暴雨中,炮声不绝于耳。 法属阿尔及利亚军的阵地位于英国远征军和东方集团军群的接合部后方。 这里最容易被德国人渗透突破,原因是两军语言不同,且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指挥,常常会处于混乱中。 阿尔及利亚军的防线就是为了补上这个不足,它相当于为这个缺口打上补丁。 因此,这里一旦发生战事就是相当惨烈的近身肉搏战,面对的还是德国人的精锐部队:暴风突击队。 哈吉中士身着雨衣单膝跪在好友同时也是部下阿布拉姆身旁。 他们刚刚打退一次暴风突击队的进攻,阿布拉姆腹部被德国人的军刺扎中,正痛苦的在雨披下喘着气。 经历过战事的老兵都知道,腹部中刀是最痛苦的死法。 这位置不是要害不会当场毙命,但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伤口让人疼得呲牙咧嘴。 同时,法兰西的医院也不可能救治殖民军的伤员。 于是,他们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的等待死亡的来临,有人甚至坚持几周,等到伤口腐烂长蛆,最后才睁着眼睛撒手人寰。 “别管……我。”阿布拉姆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找个机会,见见夏尔,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哈吉缓缓点头:“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阿布拉姆疑惑的问。 “我们不一样,阿布拉姆。”哈吉说:“夏尔是法兰西将军,我们是法属殖民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布拉姆轻声“嗯”了一声:“你是担心,夏尔对我们区别对待?” “是的。”哈吉眼里透着担忧: “你想想,夏尔为什么对英国的殖民军说那些,为什么给他们送物资、送装备,却不是给我们?” “从战争爆发起我们就编入法军了,我们一直受到不平等的对待。” “身为法兰西的将军,他难道不应该先关心法属殖民军?” 阿布拉姆捂着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呤,他艰难的吸了几下凉气,回答:“或许,或许他不知道这些。” “我并不这么认为。”哈吉摇头:“我们一直都在,就在他眼前。” “话虽如此。”阿布拉姆轻轻摇头: “但他才19岁,哈吉。” “这样的年纪,不是在考虑怎么对付议员,就是在战场面对德国人。” “他能接触到的军队只有一小部分,而且都是航空兵和装甲军,或者是第6集团军。” 哈吉无法反驳。 这些部队都是法兰西军队的顶层,是素质最好、装备最好的那一批。 而法属殖民军则毫无疑问是底层。 所以虽然在同一支军队、同一个系统中,却相隔十万八千里。 但哈吉还是保持足够的谨慎:“放心,阿布拉姆,我知道怎么做。” 阿布拉姆以为自己还没说服哈吉,继续劝道:“去见见他吧,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没有其它选择。” “我知道,阿布拉姆。”哈吉点了点头:“我约了几个人。” “约了人?”阿布拉姆疑惑的望着哈吉。 “是的。”哈吉回答:“我约了苏库、戈耶几个代表,我们会一同去见夏尔。” 阿布拉姆瞬间明白了哈吉的意思。 苏库、戈耶是肯尼亚、北罗得西亚(今赞比亚)等英属殖民地的代表。 哈吉约他们一起去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夏尔对英属殖民地和法属殖民地是否会一视同仁说同样的话。 …… 第二天,夏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待了到访的十几名代表。 他们一一与夏尔握手,又施以各自的礼节表示感谢: “我们收到了您的物资,将军,我代表肯尼亚军队向您表示感谢。” “您救了我们许多人,他们得到了救治,因为您派来的医生。” “还有药物,那些都是我们不敢想像的,非常感谢!” …… 夏尔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激和尊敬,除了一人,他身着法军中士军装,冷冷的望着夏尔,眼中始终保持着警惕。 “您有什么问题吗?”夏尔问。 “中将。”中士挺身敬礼:“阿尔及亚军团第五步兵团第三排中士哈吉。” 夏尔马上明白问题所在,法属殖民军代表,身边还站在一堆英属殖民军代表。 夏尔微笑着与哈吉握了握手: “我的错,中士。” “我一直没有关注法属殖民军,因为我以为他们一定会平等对待你们,毕竟这是法兰西,他们还将阿尔及利亚视为领土。” “但最近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哈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夏尔会这么直接。 一愣之后,他问夏尔:“中将,您的意思是,您对法属殖民军也是,也是同样的看法?”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脸上甚至带着些不可思议:“这是法兰西精神,中士,如果我们法兰西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的国家?” 哈吉原本冷冰冰的眼神瞬间就有了些许光彩,其它代表也纷纷点头赞同。 如果夏尔平等的理念只针对英属殖民军,对法属殖民军拒绝给予同样的权力,那只能证明一点:夏尔别有用心。 “但讽刺的是,我对法属殖民军的援助可能更困难。”夏尔轻轻摇头,语带无奈:“你们知道,法兰西议员和资本家中有相当一部分站在我的对立面,而我又必须服从议会的决定……” “是的。”哈吉给出肯定的回答:“我知道这个,东方集团军群,还有殖民财团,他们一直在宣传对您不利的言论。” “另外还有海军。”有知情的代表补充:“我是说土伦派海军,包括海军部长,他们也反对夏尔。” 夏尔一摊手: “不是我不想一视同仁,而是我必须服从议会的决定。” “英属殖民地就不一样了,这是国家间的关系,我不需要服从他们的命令。” “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难处。” 代表们纷纷点头:“当然,中将。” 哈吉表示同意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那些可恶的家伙,是他们阻止了夏尔的善意。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所有人都支持夏尔,让他获得更多权力掌握更多军队,我们就能获得自由和平等! 第八百六十一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陷阱 夏尔将代表们带到办公桌前,指着地图继续分析: “另外,对于殖民地的独立我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首先我申明一点,我很希望你们能脱离其它国家获得彻底的自由。” “然而,如果我们忽然撤出军队,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夏尔顿了下,扫了一眼代表们。 他们一脸茫然,不知道夏尔想说什么。 这在夏尔的意料之中,他们虽然在民众中颇有声望,却毫无政治经验。 “战争,先生们。”夏尔提醒道: “你们国家的政权将掌握在军队手中,因为他们手里有枪,还有士兵。” “而军人又是好战的,他们会用手中的武器打服所有敢冒犯他们的人。” “而手无寸铁的人们则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屈服于他们的武力之下,你们的国家将大概率掌握在战争狂人手里。” 哈吉考虑了一儿,点头道: “是的,这的确很有可能发生。” “我们没有政权却有军队,而且军队还打过仗有作战经验。” “如果法军撤出,他们能轻易夺取控制权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谁也阻止不了。” 代表们纷纷点头,这现象在他们部落并不少见。 肯尼亚代表哈库补充道:“甚至有可能发生内战,因为军队有可能分裂成几个势力,为了争夺政权而打成一团。” 哈吉表示赞同:“即便最终统一,民众也依旧会生活在军队的残酷的镇压之下,军政府会为了争夺更多地盘、更多利益发起对外战争。到时……” 哈吉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望向夏尔:“非洲会乱成一团,而且长期陷入战乱中无法自拔。” 夏尔对哈吉有些意外,他想到的比其它殖民军代表多得多也更深远。 不过这似乎不奇怪,阿尔及利亚被法兰西视为海外三省,虽说依旧被剥削,但教育等资源却比其它非洲殖民国家好得多。 “这就是我想说的。”夏尔朝哈吉竖了下拇指: “法兰西所说的‘博爱’,是指对全人类的爱,先生们。” “我们希望全人类和平共处,没有战争、没有剥削、没有痛苦,所有人都生活在自由、平等的国度中安居乐业。” “而如果我们忽然从殖民地放手最终演变成战乱和混战,那就不是我们希望的,我们甚至因此成了罪人。” 殖民代表们一脸钦佩的望着夏尔,夏尔说的合情合理,这都是为他们好。 “所以,我的想法是逐步放开。”夏尔指着地图上阿尔及利亚的位置: “比如,我们应该在阿尔及利亚拥有一处军事基地驻军,这支军队用于保障阿尔及利亚的安全。” “他们可以使阿尔及利亚免于内战以及被别国入侵,却不干涉阿尔及利亚的内政。” “同时,我们还会帮助阿尔及利亚国家建设,比如发展农业、工业、军事等等。” “有一天如果阿尔及利亚发展完善已不需要我们,我们就将从阿尔及利亚撤军。” 夏尔目光转向代表们:“你们认为这个方案如何?” 代表们思考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点头: “很好的方案,中将。” “这很合理,只可惜英国人不会这么想。” “是的,英国人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方案,他们只会剥削我们!” …… 接着代表们就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哈吉: “您真幸运,是法属殖民地。” “你们有夏尔,只有他愿意这么做。” “是的,夏尔是那个真正讲‘法兰西精神’的人!” …… 哈吉激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眼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激动的问着夏尔:“将军,您,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在阿尔及利亚实施这个方案?” “当然。”夏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不只是阿尔及利亚,所有我能控制的殖民地,我都会这么做!”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是正常的,你们说呢?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平等的权力。” 代表们纷纷回应: “是的,将军,您说的对。” “向您表示敬意,将军,您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 “您给了我们希望,将军!” ……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陷阱。 …… 一周前,加利埃尼就问过相关的问题:“给殖民地自由后,法兰西该怎么办?我们正在进行战争,夏尔,你难道忘了这一点,我们需要殖民地的资源!” “我并没有说给他们自由,将军。”夏尔平静的回答。 加利埃尼不解的望向夏尔,脸上带着几分意外。 这家伙说什么鬼话? 一会儿“自由”、“平等”、“博爱”,一会儿又说“不给自由”。 “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殖民他们。”夏尔轻松往椅背上一靠,手指交叉在面前:“用这种方式,我们得到的不是战争,不是殖民地的怨恨和抗争,而是更多的资源和财富。” 加利埃尼笑了起来:“这不可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是骗局。” “这的确是个骗局。”夏尔微微一笑:“只不过是个很隐密骗局。” 加利埃尼原本不信,但见夏尔不像是在开玩笑,半信半疑的问:“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这家伙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说不定真能做到。 “首先,我们要让他们相信自己获得了自由。”夏尔回答:“这很简单,还他们政权,我们只是驻军,表面不过问他们的政事……” “等等。”加利埃尼打断了夏尔: “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还他们政权,他们一定会把我们的驻军赶出去。” “就算短期需要,时间一长等他们稳定下来,也会把我们的军队赶走。” “不。”夏尔保持微笑,声音透着自信: “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像我们一样实行共和制,让他们各个党派彼此争来争去,永远也无法团结在一起。” “确切的说不一样。” “我们自己用的共和制,是在法律的约束下运作,法律才是唯一准绳。” “但我们给他们的共和制,却是‘自由’在法律之上。” “军队、警察、和法律等等都是独裁者的工具,我们强调人们应该打破这些禁锢争取自身的‘自由’。” “到时法律就是一纸空文,而空泛的‘自由’将成为他们唯一准绳,只要打着‘自由’的旗号就可以做任何事而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您认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的驻军赶走?” 第八百六十二章 你要的不只是我们的殖民地 加利埃尼被夏尔这番话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样的“阴谋”出自一个19岁的少年之口。 (注:华夏的“少年”是7到17岁,国际标准是10到19岁) 而这个少年还是人们心目中完美的“道德标杆”、是“良心资本家”,是“全世界的希望”,不久前他还满口仁义道德要“站在人类的高度上考虑问题”。 反差太大了,加利埃尼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良久,加利埃尼才说: “这或许是个好借口,但它总有被拆穿的时候。” “我是说,这些国家用了所谓的‘共和制’后,发现他们的国家并没有好起来。” “然后他们就会思考问题出在哪,谁都不是傻瓜,夏尔。” 夏尔端正的坐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律师,他回答得条理分明: “法兰西大革命时期同样经历过长达5年的动乱,将军,那时的人们甚至将数万人送上断头台。” “任何国家进入稳定政体之前都会出现一段混乱,这是正常的,只要经历过这段时期就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们将这大治之前的混乱称为获得‘自由’前的‘阵痛期’。” 夏尔语气真诚,如果加利埃尼不知道这是针对殖民地的“骗局”,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你也知道那是‘阵痛期’。”加利埃尼反驳:“‘阵痛期’的意思就是它会结束,国家和社会将走上正轨……” 夏尔打断加利埃尼的话:“如果社会没有变好,那就是‘阵痛期’长了些,他们应该继续等待。” 加利埃尼恍然,这是一个形成自循环的陷阱: 国家变好了,是使用“自由”体制的功劳。 国家变糟了,则是正在经历“自由”体制的阵痛期。 如果一直很糟,那就是阵痛期“长了些”,人们唯一能证明它是错的方法,就是继续使用这种体制等上一百年。 那时他们才有权质问:“瞧,我们已经等够久了,阵痛期还没过去,国家依旧没变好”。 但这前提是他们能活到一百年。 于是。 这种制度就永远是对的,殖民地只能周而复始的等下去,始终有人相信制度会让他们变好,幻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像法兰西那样成为自由、平等、博爱的发达国家。 加利埃尼不愧是当过殖民地总督的人,他考虑的比较全面。 “那么,如果有些国家依旧发展得比较好怎么办?”加利埃尼问:“他们依旧有可能团结在一起,最终摆脱我们的控制。” 这是由国家和民族多样性决定的,总有些国家的人勤劳肯干,或抓住某个机会走向发展道路。 “就像我对法兰西做的一样。”夏尔回答: “我们通过资本控制他们的军工业、农业、交通、能源等命脉产业。” “一旦我们成功了,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国家和政权属于他们,但他们的资产和钱却属于我们,他们不过是为我们工作而已!” 加利埃尼明白夏尔这话的意思。 一旦敢反抗,断它能源将其打回原始社会,或者用农业、交通等扼住他们的喉咙。 但他依旧不放心:“他们的精英阶层会知道这些,并号召人们奋起反抗。” “不,他们不会。”夏尔语气肯定:“因为他们像是多党制,我们有很多手段保证他们无法团结。” 加利埃尼瞬间明了。 这方面法兰西有经验,比如监视、监听某议员,掌握其把柄后就间接控制该议员,从而保证它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站队。 甚至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组织反腐部门,明为帮助他们反腐,其实只抓那些不听话的议员或总理。 加利埃尼把夏尔的话梳理了一遍,感叹:“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它们已不是一个想法,而是一个体系。这些国家在你眼里就像是个玩具。” “为了生存,将军。”夏尔回答:“如果我想不到这些,成为别人玩具的就是法兰西。” 加利埃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果法兰西不这么干,美国就会用这一套手段,而且不只是法兰西,是欧洲以及欧洲控制的殖民地,还有全世界。 最后,加利埃尼似乎接受了夏尔的说法,他缓缓坐回椅子,面带无奈:“好吧,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怎么给我们的殖民地更多‘自由’?” 夏尔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加利埃尼。 察觉到夏尔表情有异,加利埃尼苦笑:“说吧,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不只是我们的殖民地,将军。”夏尔声音很轻,话却很重:“还有英国的殖民地。” 已有心理准备的加利埃尼依旧被吓了一跳:“这,这不可能,夏尔。我告诉过你这很危险,我们可能会与英国爆发战争……” “不,我们不会。”夏尔语气肯定: “我们要做的,只是为英国殖民地的人们提供武器,帮助他们争取‘独立’。” “这是正确的事,将军,就像我说的,为了人类的‘自由’和‘平等’。” “人们会因此感激我们并站在我们这边。英国若是因此挑起战争,可以预见她将遭到多国围攻,这恰恰是她无法承受的。” 加利埃尼愣住了。 夏尔说得对,法兰西在帮助所有殖民地获得“独立”。 一旦英国对法兰西开战,所有受剥削的殖民地,英国、法兰西、荷兰……全世界的殖民地都会站在法兰西一边。 这是利益所在,是殖民地共同的呼声。 到时,英国只能默默忍受,甚至配合法兰西撤出殖民地。 “你要的不只是我们的殖民地。”加利埃尼吃惊的望着夏尔。 “当然不是。”夏尔回答: “英国人从殖民地撤出后,殖民地的人们当然会欢迎我们,因为是我们帮助他们走向‘独立’。” “我们还会给他们带来‘援助’和‘技术’。” “谁不喜欢这些呢?” 加利埃尼愣愣的望着夏尔,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坐在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罗斯步枪 杜勒旺堡前线,夏尔与哈吉在内的各殖民代表的讨论进入到另一个层次。 “我们可以试着考虑政体问题。”夏尔说: “毕竟‘自由’近在眼前并不像以前一样遥不可及。” “当然,这不是我能干涉的。”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更倾向于使用哪种体制。” 这话把代表们问懵了,他们没考虑这么远,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体制”。 夏尔给他们举例:“像德国一样由皇帝说了算?” “不不。”这说法马上遭到殖民代表的反对:“我们不需要一个皇帝,那不自由也不平等。” “那么。”夏尔又说:“像英国一样的上下两院?” 殖民代表纷纷摇头: “不,我们恨英国人。” “我听说英国的上议院是贵族,而且是世袭的。” “是的,这也不是自由,更不平等!” 身为英国殖民地,他们对英国政体有些了解。 这时哈吉说话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像法兰西一样使用共和制,因为它能出现像夏尔这样的将军。” 这话马上获得了普遍的赞同: “是的,法兰西精神很完美,他现在就运作得很好也很强大。” “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它能让我们成为像法兰西一样的强国。”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自由和平等!” …… 哈吉走到夏尔面前端端正正的向夏尔敬了个礼,眼里闪着光:“我们需要您的领导,中将,请指挥我们吧!” (上图为阿尔及利亚独立运动领导人之一梅萨利.哈吉,土耳其裔,在法国小学受教育,一战时在法军中充当列兵) …… 澳大利亚军团西侧是加拿大远征军第3师的驻地。 这是他们第二次被换上阵地了,换下了驻守三天的加拿大第7师。 不是因为伤亡太重,也不是因为加拿大军队不经打,更不是因为士气低落,而是因为他们手中的步枪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恶劣的天气。 (上图为加拿大远征军装备的罗斯步枪,该枪是一战时期精度最高的步枪。缺点是可靠性差,曾出现过击发时枪机反弹打瞎士兵眼睛的事件,它的螺纹对污物很敏感,在堑壕战加暴雨天的环境中频频卡壳,于1916年全面更换为英式步枪。) 第3师师长利亚姆少将为此十分头疼,他带着部队进驻前线后,不得不多次下达命令让士兵保证枪支清洁。 “去他妈的!”巡查回来的利亚姆少将摘下自己的头盔丢在办公桌上:“那些枪比伊斯拉还难养,我宁愿带着她来战壕而不是这玩意!” 伊斯拉是少将前妻,利亚姆走上战场第六个月时,她在信中要求结束这段婚姻。 参谋给少将递一杯咖啡,建议:“将军,我们是否应该考虑换一款步枪?士兵们将太多的精力花在保养步枪上了,许多人因此丢了性命。” 利亚姆少将虽然对罗斯步枪满腹怨言,但一听到参谋的话就陷入沉默。 换枪? 他们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只是换枪的问题。 战前,加拿大曾几次要求从英国购买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生产权,但无一例外都被英方拒绝了。 英国人担心加拿大拥有与他们相同的步枪,就会用这种步枪武装起军队争取独立。 现在处于战争中,英国人倒是希望把他们的破旧、返修的步枪丢给加拿大军团,但就这样接受吗? 这不只是尊严的问题,还关系到军火、弹药受英国控制的问题。 英国只给我们步枪却不给生产权。 一旦加拿大与英国作战,步枪的供应可预见的会被英国人切断。 因此,即便罗斯步枪存在诸多问题,加拿大军团还是一直使用到现在。 不过当然,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 “将军。”警卫员掀开坑道的帘子,激动的报告:“夏尔中将来了!” “夏尔?那个夏尔?”利亚姆少将,赶忙捡起头盔戴上,他有些紧张。 夏尔不会是来视察前线情况吧? 他对加拿大军队的布防不满意? 刚要出门迎接,披着雨衣只露出半张脸的夏尔就掀开了门布,身后带着几名警卫和翻译。 “一切都好吗,少将?”夏尔问:“我听说你们又换防了。” “是的,将军。”利亚姆挺身回答:“您知道的,是因为步枪的原因,我们的部队只要在前线呆几天,就会因为步枪保养不善影响战斗力。” 夏尔扶着雨帽往后披开,雨水哗哗的往下淌,昏暗的灯光下清晰的看到他稚嫩又成熟的脸上沾着泥水。 “很遗憾听到这个,少将。”夏尔说:“可你们为什么不换一把步枪?我们现在似乎并不缺装备。” 这不是真话,美军加入后所有装备都缺。 但从战线角度说装备的确不缺,德军已被压缩在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无法动弹。 “是的,将军。”利亚姆少将回答:“我们,我们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是吗?”夏尔瞬间来了精神:“我有个建议,少将,你认为伯纳德公司的m1步枪如何?” “m1?”利亚姆少将眼睛一亮:“那是一款好枪,我听说它是半自动,很多人都希望拥有它。” “是的。”夏尔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原谅我推销自己的步枪,少将,它真的很优秀,你们如果换上它一定能如虎添翼。” “您是说,您能为我们提供这种步枪?”利亚姆又惊又喜。 “是的,当然。我们正好有一万多支库存,还可以扩大生产。” 但利亚姆转念一想,又轻叹一声选择了婉拒:“抱歉,将军,我们可能,并不适合使用这种步枪……” 没想到夏尔补了一句:“我们甚至可以授权生产。” 利亚姆赶忙收住自己的话:“授,授权生产?您是说,可以让我们生产这种步枪?” “当然。”夏尔很干脆的应下了: “你知道的,我们产能不足,只有授权生产才能让这种步枪迅速普及。” “这对协约国有利,你说是吗?” “是的,当然!”利亚姆少将连连点头。 太棒了,利亚姆少将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如果我们能生产m1半自动,还需要担心独立的问题吗?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一举多得 加拿大与澳大利亚的不同之处,在于澳大利亚是个岛国。 岛国就意味着无处可去,必须依赖海军。 而此时的英国对自己的海军很有自信,毕竟是世界第一海军,战列舰33艘,这还没包括落后的前无畏舰,海军总吨位达到惊人的271万吨。 在这情况下,英国对澳大利亚很放心,要武器给武器要生产权给生产权。 清弦抬眼,就见高高的城楼之上,江玄瑾负手而立,像是在看远处的风景。可他这气势压人,摆明是发现了他们,只是没直说。 江城武想到刚才在赵家村。萧熠将李锡抱起,还有他脸上的震怒,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电话里面,韩雨韵沉默了,她还是意识到了叶玄的套路,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偶尔套路一下自己,自己才没有想他呢。 次日一早,希尔瓦娜斯带着十二万巫妖大军出城投降。虽然大多数人都主张投降,可还有一万人留在城内不愿意和投降派同流合污。他们誓死要坚守巫妖的最后一座城市。 第二日同姜家众人一起出现在宴席上时,姜璇又恢复了香白娇软。 他冲她笑了!江映雪激动不已地想到,看着萧熠的眼神越加的痴迷。 古掌柜也是偌大的年纪了,又在南来北往的官道旁开了一间铺子,多年来与太多的人打过交道,说是老奸巨猾都不为过。 “逆贼!竟然是你!”慕容会声音沙哑怒吼一声,旋即一巴掌拍到慕容寒的头上。 他跟着汗王走,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再找回自己曾经那幸福生活的希望,在汗王面前耍宝献媚,挖空心思讨好他。 而与此同时,叶无尘更是一步跨出,直奔白洪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叶无尘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既然对方是奔着自己的命而来的,那么自己也不会顾忌什么。 叶清芙一天之内被责骂了两次,别提多委屈了,扁扁嘴哭了起来。这次哭的却是货真价实,抽抽嗒嗒的不停抹眼泪。 那一个省是一个省长的地盘,其他省长也不能插足。但是还有国家。 刚刚从林龙天的办公室走出时,周阳的脸蛋,并不是多么开心。因为,他被林龙天狠狠的骂了一顿。 昨天晚上她不是又做噩梦了么?之后,墨香陪着她。再之后,叶清兰也来了。再然后……一片空白,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就在奎托斯准备将这一切都囫囵吞噬殆尽的时候,马克洛夫临终的警告不由得在他脑海中浮现。 如今的阿伽门农已经150岁,是史上寿命最长的国王,虽然这与他和冥王哈迪斯的交易不无关系,但如今的阿伽门农也不可避免地步入最后的腐朽。 三人立正,唰唰的敬个礼,转身转进奥迪车子,下一刻,两辆a8启动车子,调头,朝着校外开去,跟来势霸气相比,两辆车子离开的时候,很是低调,可是这样别样的低调同样震撼不少学生的眼球。 玉帝昊天先下手为强,命亲信位列星君高位的太白金星亲自下界选将,得知了消息的大日如来也不甘示弱,为此不惜破坏了数万年来双方的默契,派遣麾下得力干将观世音菩萨前往争夺。 将抽几口的香烟拿在眼前,我有些不明白班长,竟然要求我戒烟,那为啥还在张宇被子里塞了包香烟呢。 眼看这一伙儿不打算跟白亮,要自己当老大了,那么白亮便没有利用价值,而且王子豪等人又要陷入包围之中。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夏尔是懂做生意的 法属阿尔及利亚防线。 身穿雨衣的哈吉带着两个人猫着腰在雨中的战壕内穿梭。 他们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哪怕战壕看起来每一处都差不多,甚至还新挖出几条战壕,但他们依旧能轻易的找到阿布拉姆的位置。 阿布拉姆的情况很不好,他脸色苍白蜷在雨披下艰难的呼吸着,偶尔发出一点几不可闻的呻呤。 一 她口中发出凄凄厉厉的喘息声,拿开他的手,扭过头去看着床榻边上的红木棂。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一片寂静,只有那个白袍男子的身影显得如此的熟悉,他的面貌仍然是模糊不清的。 钩镰大刀劈头砍下,扶罗韩大吃一惊,他虽然武艺退步,但是见识还是有的,这一刀,力若千钧,等闲不能抵抗。 “为什么醒来之后没立刻打电话给我?”走到赵阳面前之后,夏冰盯着他,问道。 走了一圈苏牧才发现,这些数据线全部通往大楼的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那我不给你打了,代我向你们家里问好!”挂断电话陈树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过去了,自己的公司也可以拿到台面上公开了。毕竟自己一直躲在幕后也不是个事,现在又消除了负面影响,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躲避的必要。 “末将愿领一军屯于牛渚,纵使那赵迁拥兵百万,亦不能近!”张英说道。 “好了,你别害怕,不坐就不坐吧!柳柳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吗?”雪莲儿只好放弃让她与自己跟亲近的好意,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这位大胡子叔叔,有啥疑问吗?”明显听出天使的语气中带着对自己的不信任,沙漠双手环抱,嘴角一勾,傲然道。 今天的饭菜都是用名贵的药材烹饪而成的药膳,味道鲜美,还能滋容养颜,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环境下吃食,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来到地下山庄的七绝明先去见了见母亲陈岚,说了几句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便来到一处亭子内。 原来那些人是攻击句芒无果被句芒身上的异能杀死的,只是连句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生气那些人就死了。 七绝杀听到刘思思的话,脸上戴着的古怪面具突然碎裂掉了下来,从今以后七绝杀将在也用不上这个挡着自己面容的面具了。 “他们全部被感染了,已经参加到了那场战斗?”叶尘心惊不已,连他都是后怕不已,要不是及时发现,恐怕真的会被感染,最后成为‘僵尸’。 “如果能带走,就好了,可以慢慢研究,可惜怎么拿也拿不动,真是奇怪。”叶尘尝试将石碑纳入布袋中,可惜却不能如愿,根本不动分毫。 第七层与前六层都不同,不再是一无所有,而是布置了很多的暗门,每一个暗门中都散发着狂妄霸道的气息,七绝傲感受到这股气息后身体里那股好战的神力,也在不受控制的骚动起来了。 雨希感觉到了老夫人有一丝的异样,抬眸朝胜爵看了一眼,胜爵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走到冷老夫人的身旁,轻揽着妈妈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虎头人的声音是不可置信,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没用的东西,给我闪开!”秦洛芙将采菱推到一旁,抬手便要往青莲脸上扇。 “可是我聂震宇只会让你怀我的孩子!”聂震宇这一句类似告白的话又令林晓菲脸红心跳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安全问题 博登猜的不全对。 夏尔之所以没把坦克等重装备列上去,一是认为加拿大不太需要,二是试探加拿大的底牌。 说加拿大不太需要,是因为加拿大是战略防御一方,他更需要反坦克炮而不是坦克。 说是试探底牌,则是夏尔希望能用坦克这些重装备多换一些加拿大的资源。 如果博登明明白白的告诉夏尔: “嘻嘻,上师,您神通广大,难道就喝不来这杯冰川点绛吗?”胡翠花笑颜如花道。 白零一直在戒备地观察周围,只见到一阵黑影闪过,也没有细看。只是被不远处关在柜台里的丧尸吸引了目光。 看着准是来到餐馆当中,等待着特制午餐的灰衣教士正是目标,杨冲了然。 一时间大刀入肚后兽人惨叫,但杨冲的动作研究没有结束,他脚步交错的时候开始绕着兽人旋转,即便是钝刀刺进了兽人的身体当中,可是一旦划开了口子,之后想要伤到兽人就会开始变得非常简单。 “好,那就有劳了。”布莱德利的眼里泛着泪光,不过他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吴秀莲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心底升起无法言喻的恶心,转头看了眼正在躲自己背后的儿子,咬了咬牙,强忍住内心的不愉,微微地点了点头。 “陛下,如今红朝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实乃国之幸也,民之幸也!”一位臣子上殿说道。 回到家族之后,苏易隐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一路上所有人看着苏易的眼神都怪怪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杨冲还想问问飞缘魔的由人入魔是怎么回事,那边的几人开始了对练。 这个道理,他很清楚,若云宫毁灭,云临身死,恐怕冰焰宗的后盾将不复存在。 皮卡丘全力使出一道十万伏特,但真嗣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雷丘只是简简单单的把尾巴插进地里,就将皮卡丘的十万伏特给引导到土里,化解了。 “唉!”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老人,周堉贤无奈的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南宫家私事。”掌柜应道,意思是南宫家的私事,百晓生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天地异象皆为可疑,神界动乱异常。九霄之境,乃住仙人之处,凌霄宝殿富丽堂皇,金砖砌墙,琉璃为窗,翡翠为门。匾额金黄,刻铸“凌霄宝殿!”四个大字,金柱之上盘旋九龙,金瓦之顶龙凤争鸣。 备,包括健身房,k歌房,舞蹈房,甚至连他喜欢的乐器都是放满这一个房间。 “然后呢,冰凌,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沐毅按照冰凌的要求把把树都砍好了,不知道下面怎么做。 另一边,沐毅的修炼也是在进行着,那颗花费五千贡献值买来的润灵草早就已经让他服用了下去,他现在的精神力早就已经达到了巅峰的状态,距离突破不过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就是这一步之遥把沐毅生生的拦了下来。 相比起来,后世的诗词歌赋,就宽松很多,但正因这样,也更加的精彩和出色。 想到母亲还有这样善良的丫头惦记,温玉蔻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冲淡了方才的恶毒与悲伤。 而且还是在千年之前便是没有了,如果萧炎真的是斗帝的话,那么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鲁维轩的表情渐渐有些凝重,而在一旁服侍他的丫环听到外面传来地声音后,立即吓得脸色煞白。 这时,十几个刚刚被放出来的仙人飞了过来,其中一个向高响行了一礼,道:“多谢大神解救之恩!”其余的仙人一起行礼。 只是他马上便被一名兵士揣倒在地,并且又挨了两脚,那名兵士才追在伍长身后向前奔去。 王宇可不会给他们想办法的时间,现在趁着自己‘精’力够足的时候要先下手。抬脚就勾像最前面人的下巴骨,这人明显是躲不开,退不回去,后边就有人当着路呢。结结实实的被踢了个正着。 说道这里莉莉娅似乎再一次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伤,立即放声哭泣起来。 我发现勋泽被干掉后,周围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由得想到:如此看来勋泽并不是这些人的组织者,那么谁才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呢? “记得当初魔罗银峰是如何‘逼’迫我魔龙皇室的重装战将云集到了郓城吗。”我望向了计都。 还好卡迪克记得,这个金云雕是给他自己抓的坐骑,所以没下死手,待将这个金云雕打得奄奄一息后,便停下了手。 高响心中大喜,他还一直担心到了仙界后,无威天尊会找自己的麻烦。 “少主!”先前的那三个高级战士惊呼一声,扑到了化雨的尸体旁。 “不用,老夫在此!”琐天成应声而现,让老谢更没脸见人,自以为无人知道,这下爽啦!连太上级都惊动,颜面扫了一地。 就在拓跋杰刚刚抬手之际,站在一旁的慕容德涛看得清清楚楚,他生怕妹妹慕容兰因此,心又柔软起来,无法跟他回慕容部族了。 言罢,黑麻子瞬间展开身法徒手向图卡凤攻去,图卡凤眼见黑麻子攻来,甩动长鞭,只听得‘啪’的一声,劈头盖脸的就抽向黑麻子。 “咻咻咻~”当下,那本已收力的冷燕与无忧长老等人,又果断发力。 就在陆羽拖着重重的步伐,离峡谷口这个埋伏点只有两三米的地方,体内突然一阵气血翻腾,随后从嘴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一股血腥味弥漫了开来,随后一头栽了下去,一动不动,一幅伤重昏迷的样子。 第八百六十七章 “脏活” 休斯面色沉重:“如果要防住美国,我们可能需要坦克,总理阁下,而且是最先进的‘夏尔b1’。” “夏尔愿意出售这款坦克?”博登问。 休斯轻轻摇头: “这可能不是是否愿意的问题,而是产能跟不上需求。” “法军也很需要这款坦克,毕竟他们还在作战,就连美军想要装备都做不到。” “ 但是不杀稻田勇夫灭口,将来东窗事发,稻田勇夫一定不会记得他曾经给过稻田勇夫的好处,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 在易枫和沐灵双两人说话间,前堂渐渐的吵杂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哗啦”钱箱子砸到对方身上后立马就散了,过万美金的钞票纷纷扬扬的就落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梦对于剑道的领悟进行总结,也总结出了一些招式。这些招式都很粗略,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以后慢慢完善就可以了。 易枫吃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秦长老,风逸也是我们的客人,你这样做有些太过分了。”凌术立脸色有些不喜,秦峰想要当众羞辱易枫,无非是想打他们凌家的脸。 那人皱眉看着何征,随后拿起电话走到一旁,何征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对方是联系上面的人去了。 矫厚根部长整点巡逻各个位置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了,凡是他发现的问题,轻则罚款,重则直接就开除了事。 对于胡坤因为义气而替人受过,柴桦是知道的,可是对于胡坤劳教之后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佳怡得知俊英是来找工作的,边问道有什么要求了吗。俊英言说,自己是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是编程贝思客语言的。 暗自一阵咂舌惊叹,韩立然后取出一枚空白存储玉简,开始照猫画虎,将这里的完整阵法阵纹,全部都记录在其中。 曾经记忆中那一幕相遇场景,早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的心灵深处,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申光悠闲的走去沙发处,随手拿着茶几上的零食吃,来习惯了,他都当成自己家,一点都不拘谨。 她没有问为什么不去找银行或者是朋友,因为最不想让她和霍飞白结婚的人,就是祁乐,如果还有机会,她不会这么说。 “阿赫塔尔,你摆脱了灰烬之主的限制了吗?”白龙王问出了最为关心的事情。 突然间,眼前的视野一阵天旋地转,自我意识消失之际,她看到了一个无头尸体站在草地边。 在良甜那,她或许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在老良家人眼里,这就是撞邪了。 台下,一起来参加全明星的厂长和韦神等人看得脑瓜子犹自嗡嗡嗡的。 更有甚者还提出了要将在青青保健公司里面买的那一批美容饮品拿去给专业的机构分析,背后有着一套完整的流程。 几个姑娘们在寝室都自吹自擂,分享恋爱心得。平常个个都是嘴炮王者,一旦来到男生多的地方,就扭扭捏捏了起来。 费格尔在消失之前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那是胜利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托付给好友的最后一件事一定会由拉杰尔亲手完成的。 琼斯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波塞冬系列的故事,全部讲给了宋新词听。 再然后纪敛富得到了公司被查的消息,为了及时跑路,纪敛富明白不管抛出去多少,能回收点钱就回收点钱。 第八百六十八章 你被撤职了 米尔库前线,东方集团军群司令部设在背山的一座钢筋混凝土工事的堡垒中。 军官们很懂得享受。 用甘末林的话说,军官应该在一个较为舒适的环境下才能集中精力思考应敌策略。 而合适、恰当的策略却可以拯救许多士兵,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此,堡垒外风雨呼啸炮声隆隆,法军士兵在泥水中与德 马刺队的防守依然是以切断传球路线为主,莱昂纳德见没有传球机会,便亲自持球朝篮筐发起了冲击。 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些古董,虽然落不到自己手中,但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这次也不例外,唯一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打火,烧水,准备做汤,不用太复杂,姜汤,蛋汤,紫菜汤,什么都可以。 至此,黑石村和雪域村本就不甚牢固的友谊,彻底破裂,各种鸡毛蒜皮的矛盾不断爆发,间隙越来越深。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眼下,要不要去基地看看”他摸了摸下巴,脑袋里忽然生出这么个念头。 这几天时间,美航球馆的三号训练场将供步行者队所用。而踏入训练场之后,亨森便对球员们说了一句话。 心里想的,极其专注,极其期望,确信那是事实,事情就真的会发生,橘井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力量,但,她觉得自己是已经着魔了,大概? 他没有穿龙袍,身上只披着厚重裘衣,显得面色消瘦而苍白,目光却是矍铄。 从上赛季送走霍乐迪、格兰杰到本赛季离别马修斯,亨森越发能够感受nba这个商业联盟的冷暖,但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习惯。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时候,九天说不定还会照顾一下陈子平的情绪,但是他不想成为泰健柏嚣张下去的垫脚石,所以自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照顾陈子平的情绪。 “想要活命,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华天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吴绪宽这一击至少杀了上百人,杀没杀死周安不确定,但被“八臂浮屠·莽地龙”波及杀死的天策军将士,要有近百人,甚至有几个吴绪宽的自己人,也被波及重创。 杨安青是必须死的,这是义天的家法,背叛兄弟者是要凌迟处死的,只是看在老蔡的面子上,陈让等人并没有一刀一刀的折磨杨安青,而是让麻雀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云儿,你现在连我都想要骗了吗?”张明见状直接表现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不过周安也知道,金察国使团中有天罡宗师,所以他们能平安带着大量财宝过来,也不让人意外。 叶晓武关键时刻使出扫腿,让麻雀失去重心,然后反手一扫,麻雀便向后跌倒,看到这里,谁又不佩服叶晓武的技艺精湛呢? 早春二月,北方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不负“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威名。钟南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每天仍旧会在辖区内的各段防线视察,还得抽空到兵工厂查看火器生产状况,不是他不放心,而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风雷剑尊主修风雷剑意,其在风雷之道上的领悟力绝不比那玄冥差太多,配合上罡风御雷剑,化解玄冥引动的雷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哈哈哈!兄弟这你可就是说笑了,我们妖族虽然天赋异禀,但修炼起来的速度,终究是不如你们人族修士。你们修士修行一百年,恐怕抵得上我们妖族修行一千年!”噬金犬笑道。 第八百六十九章 这是好事 堡垒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军官包括甘末林在内全都是一副七魂丢了六魄的样子,面带惊恐的盯着夏尔,眼里透着一丝乞求,生怕他下一声喊到自己。 如果是别人这么干,他们根本不在乎,没人能从这里把他们带走,甚至这么干的人还走不出这个堡垒。 但那个人却是夏尔,权势通天的夏尔,他手掌军权,掌 只不过,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赤云宗的残余势力不可避免地分裂了,形成了现在诸多宗门并立的局面。 “我的话你听不清?跪下,行拜师礼!”沙老的声音越发凌厉起来。 劳心劳力为人民服务之后的萧凡同样是心情舒爽,懒洋洋的让他都不想再去逛学校,失去内劲之后总觉得很容易疲惫,现在就挺累。 叶梓潼惨白的脸上升起一抹笑意,头狠狠的往旁边一挪,只见几缕黑发又被扯下来,已直起身子的她,脸上没有一点痛苦之色,高傲嘲讽的眸子一一扫过四周。 认主仪式完成,梦星辰甚至能感觉到猎天貂的心跳,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张德义、罗凤,你们一定很高兴逃过一劫,正在打算如何夺舍重生吧?”林浩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随后心念一动,根据纯阳妖雷的指示,向正堂后方狂奔而去。 许多轮回者的额头顿时就流下冷汗,原本身为轮回者的骄狂,想要挑战世俗权力的心思,此时全都不翼而飞。 虽然林山老爹出手,使得修罗门的人只能够暂时退走,但是也使得老爹的死气进一步侵入,危在旦夕。 “过去看看情况。”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袁志泽也只好顺着我的性子来,示意车夫把马车赶过去过去看看情况。 海蓝只能把连大爷的电话拿走了,白父既然还不死心,也好,也省的她叶海篮浪费时间,既然送上门来,应该问候一下。 不过是与不是并非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在这个白骨满地的地方,或者说上方有着一个阴井口,而在这阴井口下则有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扶梯。 在场的七千万的外围恶魔,就是都已经知道了沙人大魔王弟弟所需要传达的话语。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若不是我…或许子轩和语琴就不会死,灵珠前辈也不会自尽。或许一切也会是另一番结局。”沐凌天面露悲色的说道,在他心中,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的悲剧。 面对这个死亡地带,当夜默找了几个本地人问询后,他便知道了死亡地带是什么地方。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倒是让那几名破界者不敢上前了,反而后退几步,观望起来。 武宗界是老牌大星界,星主就以“疯拳”为名。据说这是他早年的绰号。等到成就星主后,干脆连名字都丢了,就用疯拳做名字。 理查德此时穿着极重的盔甲,天知道那百岁高龄下的理查德是怎么穿起这幅盔甲的,而旁边的鲁鲁修依然穿着一副精钢修身甲,那单调的银白色,与没有戴头盔的年轻面容,让他看上去极为醒目。 正此时,一命身着金甲的雄伟壮汉,从金乌车中缓缓飞出,周身宝光闪耀,气势浩瀚磅礴,不怒自威,威势丝毫不比乱影流逊色。 这种全肉大餐所附带的能量,足以满足神父与主政官的消耗所需了,当然了,他还格外的美味。 第八百七十章 资本家的反击 类似的贪腐事件,如果发生在之前的法兰西,官方会千方百计将它们压下去而不是调查,更不会在报纸上报道。 原因是它们牵扯到的利益集团太庞大了,会动摇整个统治阶级引发动乱。 就像当年的巴拿马运河丑闻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但就是拿资本家和政客们毫无办法。 军民们能做的,似乎只有上街游行 进攻时间就这样白白地被耗掉了十来秒,尹恩浩心急如焚之下,只好选择了自己来解决这次进攻。 以万蓉的条件来说,目前是合同,只要再向前一步,就是婉转的进入序列之内,而进入是早晚的事。 其次,我在近距离被西王母残魂的阴阳遁术剥夺生机时,受到的是直接作用于“神”层面的伤害,琳达居然能救我,那一手精妙作用于魂魄的“斗转星移”,对于“人”来说,显得太牵强了。 枫岭上场的五名球员在看到南宇那边也做了人员调整,也纷纷在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个问号。 中场休息时间还有不到几分钟结束,陈萌萌就已经开始提前安排第三节的上场人员了。 斗气能够增强肉体强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近万年的人类历史中,也没能找出另一种像斗气这样既有效,又没有副作用的方法。 随即,未等尘埃落定,这座最终“坐落”在下方巨坑深渊底部的冰山,已然开始融化起了凝结在冰山之上的千层冰雪,片刻之后,巨坑深渊的底部处的气温顿时降低到了零点以下,并且仍在剧烈降低。 若不是早先知道这里是妖王府,葡真的还以为这里是哪一位的道士的清修之地。 正当崔可欣思绪转移过来的时候,他挎包当中的手机突然恰到时机地响了起来。 夕阳西下,妖王便要挽留,谁知萄却拒绝了,葡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并未反对。 现在才六月中旬不到,照这个尿性程度,这个月估计还得真有‘下下卷’。 听皇后如此说着,辛夷也周身一抖,仿佛上学时候被老师点到上黑板上做题,而自己刚刚恰好溜号了什么都没有听到、这道题也根本不会做的窘迫感是一样一样的。她求助的望向世泓,可男神却递了个温暖的微笑给她。 出现在剑天南眼前的是一片鲜花绿草,莺飞蝶舞,几间茅屋点缀其间,一派世外桃源景象,剑天南呆住了。 随着“哗哗”的湖水声,那个水怪再次来到了巨石不远处。然后,将它那颗大脑袋探到了巨石的上方,旁若无人的将它的脑袋探向石成。 只听到郎子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狂风四起,长长的发丝飞荡。 看着蓝茵难过的样子,韦笑连忙打着哈哈:“合着这是有能力要上,没有能力创造能力也要上呗!”韦笑呵呵两声,打断蓝茵的自怨自艾,不过他的话却让蓝茵不能理解,茫然的看着他。 “他说什么?!”韦笑看着粥粥,一脸好奇的问道。可惜他被人高高举着,一说话雨水就掉进了嘴里,让韦笑不得不一直扭着脖子,只觉得自己的头都晕了起来。 连舟很想翻白眼,靠,手这么凉,还在她脸上弄来弄去的,他是想怎么样? 天残在旁边含笑看着众人的打斗,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徒儿那一帮人有获胜的实力,和塞德里克在一旁指指点点。 第八百七十一章 节奏 傅尼科或许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 那些账本他藏在工厂秘室的保险柜里,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书房的抽屉里。 所以,这一定是夏尔干的,他动用了自己的情报组织…… 傅尼科的确是这么说的。 但没人相信他,人们认为这又是他对夏尔的栽脏陷害,换来的只是一顿拳脚和辱骂: “死不悔改的混蛋,证 老龙点头:“不过,他毕竟救治了上千名精灵族人,你该做到的可不能少。”波曼点头,面工夫她还是会做的。 一拳击在当前的卫星上。当下那卫星爆炸开来,不仅仅是如此,这颗卫星之后的六颗卫星,总共是七颗卫星,一颗接一颗的爆炸开来,七颗卫星在庄万古的一拳之外爆裂开来,让宇宙中凭白的一亮。 “子渊,你怎么啦?子渊,你怎么啦?”王运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郑子渊,他知道子渊现在一定很痛苦,王运有心想帮他,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帮他。现在的王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哥,你坐稳了,我撞死他们”!单单的只凭倒车,那里躲避得开这些摩托车呀,可这种情形,却激起了念祖的魔性。 喜悦的是终于确定了这个攻击者的位置,惊恐的却是直到飞散的木系斗气四下溅射,她依然没能听到或者感觉到背后这个攻击者的存在。 现在,尤一天正在全力施展“魔法风火轮”,一路疾驰,奔向法力奇,准备去参加“世界魔法研讨会”! 此时修罗仍然承认,师傅云覆月的资质,是不动明镜门十代以来地最高,更在自己之上。他会败在自己的手上,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活了,如此而已。 如同无敌所说一样,此刻的人类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虽然他们还有着大量的军队,完全有能力击败入侵的比蒙军团,可信心却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物。 “西菜姑娘,你教我一些你们的话,我教你我们的话好不好?”谢云飞对于西菜子的日语有些好奇,在纸上写下这句话,递给西菜子。 可找了一天,所有三皇子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特别是里面的道士开坛驱鬼的一幕,最后还被鬼给反杀了,别人在叫,只有我在笑,引的一众看客奇怪的注视着我。 “所以,达令,一会儿我们两个去约会吧?”脱线了一会儿后,伊洛丝再度回归兴奋状态,看向佐藤信问道。 除此之外,林慎还看中了不少术法,这会越发感受到功勋的匮乏。 史诗级种族属性卡【荒芜之源】:融入神核后,神域内感知达标生物可感知并掌握一丝荒芜之力规则。 秦淮茹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反正都一样卖钱,说不定大黄鱼能卖更贵一点。 最终佐藤信还是没有吃樱井千穗理的剩面,让她很不满地自己解决了。 这一点上许翊四人也没少出力,连郑贵豪也险之又险地凭借20分提前录取加分才没落榜。 出门的时候,还得靠他家世子妃扶着,捏着帕子,走两步咳三咳。 秦岚瞪了我一眼有些不爽,我挥了挥手,躺在自己床上也没管她。 秦香莲的身上带着万能房卡,她这张房卡可以打开会所里所有房间的门。推开了门,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水果,就连浴缸里的热水都放好了,水sh飘着一层玫瑰花花瓣。 第八百七十二章 攻守易形 雨,如丝如缕,细密的交织在欧维尔防线上空。 星辰被乌云吞噬,唯有远处偶尔一道闪电,像一把死神的镰刀划开天幕,映照出穹顶下一地泥泞。 泥泞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坦克残骸以及被炸成碎片的铁丝网和枪械零件,满是萧杀和凄凉。 这片阵地,已来来回回在德法两军间易手十余次,现在到了晚上,又到了 自从摊上赵老七这事,我也真是怕了,这老赵家残存的三个余孽,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一个比一个手段阴毒,简直就是活在这世上的鬼。 虽说眼前的雷万汀在熟识的人眼里已经完完全全的没有了刚认识的时候的嗜杀感觉,但这诡异的会说话的魔剑的一幕落到旁人眼里,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大概没关系?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接着说着,蹲下了身子,将这一大束还沾染着露珠的玫瑰花放在这墓碑的根前,但坟墓前的玫瑰花,却是在这荒凉而悲切的墓地之中显得完全的不合时宜。 高行远寻思这般,于是便暗中与歪巴子串通,许下他好处,要歪巴子在凤霞生产之前,把她从高家老宅外弄走。 “怎么,有感觉了?”看着面前的玛维,江洋不禁笑嘻嘻的说道,听到了江洋的话,玛维并没有害羞或者是躲避,而是慢慢的靠向了江洋的怀里面。 很有可能!只不过当时没注意,直到他升级到26,打开任务栏,这才发现了这个已经被触发的任务。 “嘿,这个江洋的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钱,你说咱们是不是跟那谁学一下,抢他一票?”这时旁边的那个刺客,走了过来,阴恻的对着查理一格林说道,眼中同样闪着金币的光芒。 而吴回的后人建立了昆吾、大彭、豕韦等国。而在商朝的时候,重黎的后裔孙被封在程地,以续重黎香火。 而张伟则是从平民家庭长大,受到的教育和礼仪也一般,学历和工作资料也比不上他,最终却是骑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有一种挫败感。 “这等布料染色染得差,原不值这个价。”冯雁亭摇了摇头,也不与他多说,便走进另一家店。 惊讶地看着全身金光闪闪的简亚,郁桃郁沁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似在商量。 “易儿,你对这次的狩猎大赛准备的如何了?”苏易身边的苏天啸问道。 虽然,他晚上还是出去了,因为伤势原因,林羽无法太长久吸收灵气,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他选择了出去走走,散散心,毕竟这柳家逛过了,还没逛过叶家呢。 “一边儿去!”一个身穿一看就不一样,像是有身份的人说着,不耐烦的朝着杨冲一把抓过来就要赶走。 他还不知道温莎的身份,不知道和百度合作中,对方提供了不少帮助。 而当然,这个条件一出,其他人都是没有继续再加价,因为其他的宝物,跟这个千煌斩一比,实在是有些弱了点。 看着南宫倩又抽出这短剑,孟高烈的心头居然不争气地咯噔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以真元能量封堵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色的倩影走到叶风身旁,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就在这时,一股强悍的魔法威压自天子峰背后袭来,天子峰来不及回身,被猛地轰了出去,泽金一看才知道,强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洪浩放倒了,同样满脸是血,浑身是伤,洪浩冰冷的眼神扫过泽金和天子峰。 第八百七十三章 总攻前的准备 德国威廉大街,总参谋部。 天空刚吐鱼肚白,办公室还亮着电灯,兴登堡已起床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兴登堡也不想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但战场形势却不允许他稍有懈怠。 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的战局陷入焦灼,东线虽然正在胜利,但西线却岌岌可危,随时有崩溃的危险。 兴登堡已连续高度紧张的关注几周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还这么的多话?”太子妃拿去丝巾擦了擦手,靠近了的太子妃,甚至能让木惜梅看到她的丹凤眼上的睫毛。 “所以,这跪拜之礼拜从此取消了吧!以后你们见了朕,就不用再行跪拜之礼了!”宇明挥手说道。 从碧珠的口中得知,昨夜就在林涵溪沐浴之时,冷无尘便出了府,整晚没有回来,这让林涵溪有些意外,这大半夜的,他冷无尘跑到哪里去了? 林涵溪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却不想在下一刻发生了让她更为崩溃的事,那就是,易跃风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让她丝毫未觉。 美人儿长的不错,笑的也很美,可是阿凤只一眼便不喜欢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她还皱了皱眉头。 而这间屋子,过去也肯定是住过男人的。但是根据屋子里的布局,陈设,李纪珠能够看见这儿的男主人应该也很久没有回来了。 “不用了,这天才暗下去,可路上的灯都够亮的了。”柳若彤笑着一语双关的说。 某某尴尬的低着头,完全忘记了座上的人叫的名字是“菲兹和维克托”。 林子墨睁眼一看,才发现一只狼牙箭从黑熊的左眼射入,穿透了其后脑,鲜血迸射到了他身上。 “不不不,林夫人其实今年已经48岁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比二十岁的姑娘还年轻。要不是这熟透了的身体,谁知道她已经四十八岁了? 不由得,赵铁柱想到上次见面的时候,陆局长说赵铁柱的后台很硬。但是事后赵铁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后台,后来事情太多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今天再次见到陆局长,赵铁柱才又想起这件事。 莫天伟和原田7兄弟奉关将军之命对第六监区食堂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有疑点的地方全都进行的排查,面对摆放地面的几十片冻得如同冰棍的猪肉;却没上心。 水晶杯能盛载暗黑人的绿血,楚萧生也正因此,变得丧心病狂。皮豆当时是害怕我出现意外,才挡在我面前。 刚走出去,便见秦天抱着一个孩子在不远处走来走去,孩子哇哇大哭,似乎怎么哄也哄不好。 张扬的手沿着许多的后背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起来,一只手甚至伸到了许多的衣服里面,在许多未被开荒过的嫩山峰上,来回的攀登。 假以时日,当这四千多生力军完全融入到新部落后,我们的新部落的规模一举能变成中型部落,即使再面对一万多的敌方大军,正面战斗也完全不怂了。 肝癌晚期的病人,是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性。最多,也就是用药物延长患者的性命。至于能够康复,这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但现在这名高瘦男子好像并不急着走,他竟然还在原地与这名接头的人聊了起来。 蒋清甜看见自己头顶若隐若现的衣服,也跟着苏染染的样子,把衣服和苏染染放在一起。 第八百七十四章 涡轮钻 巴黎达瓦兹镇,拖拉机工厂。 德约卡在办公室里翻阅夏尔送来的图纸。 那应该是钻探技术的改进。 德约卡最近恰好有了解,因为它关系到罗马尼亚石油公司的生意。 不过德约卡了解不多,只知道钻探技术第一次突破是福威尔的发明的人工冲洗装置,它可以利用钻具直接加压、给水,然后通过排水通道将破 虽然自家男人好看,但是现在这样也太狼狈了,乞丐窝里爬出来的都不为过。 骆天佑咳嗽了一下,脸上堆满笑,龙太厌恶的看了看,就凭他这个相貌就觉得不是好人。 林娴也捂着嘴笑,比起来之前面上多了肉不说也更丰腴,原先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可算是不需要人拉住衣角了。 “额,那个,你要不把你身上的布条换了吧,放心,我绝对不看。”宁明月被美色诱惑的脸红彤彤的,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杨浩轻笑开口,他认识的人中实力强劲之辈不少,但真正懂得商业经营的人才却少之又少。 木佐藤背着被褥通过狭隘的通道来到凉亭中,回忆着和龙太的点点滴滴。 “娘娘您说的是……”身边只有一个嬷嬷伺候,乃是她从家中带来的为人极其正派,但阴司算计也逃不过她的眼。 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答应的,只要她那个便宜爸爸还守信用,她就会一直乖乖的留在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而他们的身后,刚才的角落帘子背后,却有一人静静的坐着。 那怪物趴在地上,脊背被一根从天忽降的铁棍劈穿,活生生钉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把杀伐决断的剑,见血封喉,极品灵器,一剑刺出,无数的沙妖被洞穿,切割成为粉碎。 此时却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满满是为了明天就要来临的婚礼。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花璇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太子府的人太多,她向着天空高喊一句的心情都有了。 冈崎美美作为冈崎梦美的10086复制人之一,人类人类的疯狂教授,不把人类当作人类所看,遵循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行的疯狂教授。 “你现在还想解释什么,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漠皇眸底甚至涌出了汹涌的火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伸手叫流波他们退了下去,猛然回头,话锋转向了一侧的皇上。 感谢各位的支持,如果我没有写完要请假,可能早上没看到我更新就是晚上了。 向南知道自己的住址,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那样的人手里掌握着太多的情报和资料,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并没有什么,上次自己还让他叫人给送烟和酒呢。 无论什么样的危险,皆被轻松化解,没有人可以在弘农仙域浑水摸鱼,哪怕是花神宫,神孽门,罗天剑宗这些顶级势力,也不例外。 我一下愣住了,心想,嫂子不是回家了么,为什么听着像是遭遇了不测? 慌乱杂草与那面的姹紫嫣红形成鲜明对比,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底踩到枯草的嘎吱声音。空气中飘杂着生锈的金属气息,十分刺鼻。 虽然狼族是凶狠残暴之徒,但是紫云缘还是想要试试,万一这个头狼是讲道理的呢? 李子孝胡说八道的乱侃着,反正秦曦倩不在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第八百七十五章 “超级防线”启动 夏尔没让加利埃尼失望。 这次第一主力是东方集团军群的第二特种炮兵师和特种机械化师。 夏尔友情感谢甘末林原样复制了第一装甲军,虽然他们只学了表面没学里子,但装备、编制、战术全都一样。 欠缺的是士气、组织度和指挥。 塔西尼来了之后一番整顿,夏尔再接手指挥,整支部队的战斗力瞬间提升 杨十六娘笑道,“这澡豆的方子是家中的一位长辈好容易从孙真人那里得来的,我已经抄在了这里,大娘若是用着觉得还好,日后有暇也可以自己来配。”说着便把一张纸签递到了琉璃手中。 缠着他的丝,像蜘蛛吐出的丝,石乐的尸体被包裹的像一个大茧,他像一座雕塑般摆在停尸间的中央,旁边放着他父亲因自燃而烧焦的尸体,皱皱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脸朝着石乐的方向。 悲剧还是没有躲过去,所有留在别墅的人,包括门口的保安,无一幸免。这场血光之灾,牵连了前来泄愤的吕天皓,虽然他和贺依棉都没有死,但是也濒临生死边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吕天皓早已命丧黄泉。 因听安静智提到自己那位嫡支的堂兄,卢湪也不敢太过怠慢,笑着问了几句,才知道面前这胡商与堂兄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又见安家上房里设着的牙席锦帘、水墨屏风,都不是俗物,心底里倒也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吓得赶紧低下头看了一下手中的银子,用力的咬了一下,那锭银子烙下了自己的牙印呢,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遇上贵人了。 可以说,凭着昨晚的表演,箫楚两人又火了一把,在娱乐界掀起一阵惊天浪之外,最大的好处,是落在了辉煌剧团,华夏舞台剧身上,从这时候开始,扬名国际。 梁元忻眸光一闪,心道果然如此,可自己这个父皇什么时候做事跟人商量过?便只是垂了头不接话,反正这个事也他也不是在听自己的意见。 “那没办法,我选来选去就选到这个,你总不能让我角色长几片竹叶或者枝桠吧,那得多蛋疼?”楚络希笑了笑,觉得云济山有时候的坚持,也挺可爱的。 萧淑妃掩着嘴儿笑了起来,“依你的意思,你也是大唐子民,因此也须似你家夫人一般尽心尽力的伺候圣上,是也不是”说到尽心尽力四个字,她软软的语音拉得分外的长,眼角先瞥向武夫人,接着才落到了琉璃身上。 “我的名声不好,你可会休了我?”张兰做出刁蛮的样子恶狠狠的扳了罗远鹏的肩膀道,仿佛根本忘记了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件肚兜,任那细白的肌肤完全暴露在丈夫眼前。 “就那一百个躺在地上的尸兵便可以做到。”祭司指了指那些躺在远处的死尸,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他们只是穿着铠甲的尸体。 连生睁开慧眼,视力透过土层,只见是三个身穿红色袈裟的年轻僧人,挎着一个股股的背包,又说又笑道。 阳顶天此时强行掩饰住自己的败势,但是,明眼人都是能够看得出来,阳顶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因为,阳顶天身上的气息,忽显忽散,显然是力量消耗过大造成的。 远处盯着苏易看的纳兰灵儿此刻眼圈也红了,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没有掉下来。 “噢,这就是我们佛国军队的大统领,四水六岗卫教军的大将军--占堆。”次仁喇嘛介绍道。 第八百七十六章 这与法兰西无关 第一装甲军的指挥部设在梅斯大剧院。 这里几次作为协约国和德军的指挥部,又在敌我双方间频繁易手却没有遭到破坏,也算是个奇迹。 这或许与梅斯特殊的地形有关。 梅斯的防御主要是靠水网以及河岸的堡垒,一旦它们被攻破,梅斯城内的驻军就是被河水困在其间的孤军,顽抗不会起任何作用。 夏尔只 江正道的话中难掩忧色,宋天明很清楚夜晚是他们这一行人最好的掩护,到了白天便成为美军航空兵的天下,如果今夜无法通过沙里院,等到白天,这四列前线急需的志愿军后勤物资极有可能招致美军航空兵的攻击。 偏偏张乐业在工人心中有拥有崇高威望,就任以来,张乐业几乎从来没有和人翻过脸,即使碰上有华裔工人,张乐业也能保持耐心,或许这就是张乐业的本性。 “大哥,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怪只怪举办方没有做好安保措施,让那些亡命之徒混了进来。”艾思劝道。 “你要把她怎么样?”他下意识的问道,却不知这样一来却也出卖了自己。 冷亦枫的出现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此时我看到一个大叔这咬牙报出刚才价格的时候,满脸涨着通红,一副像要拼命般的神态。 银麟子下山,然后他冲不死禁地中观气,寻找向深山禁地中另外一处神光异彩闪烁的地方。 这种事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吧,汽车之家需要宣传,塞缪尔·蒂尔登需要拉拢选民,反正双方都是免费做广告,谈不上是谁占谁的便宜。 “杜队长,我们每天上班很辛苦的,我是真的要休息了,请你不要打扰我。”萧画的态度十分强硬。 融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贝壳,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贝壳。贝壳的形状千姿百态,贝壳上的颜色尤其美丽,那些颜色就像是天星汪里的那些颜色一样,仿佛不是人间应该有的颜色。 之后,他们又将这里的怪异诡谲清理了一番,方才满意的离开此处。 三虎也是跟着杜少清许久的人了,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见此情形反倒有些心软,拍了拍黄牛的肩膀道:“三哥知道兄弟你受苦了,放心吧,现如今大唐一战定东北,兄弟你功不可没。 “你给我爹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苏月冷一脸嫌弃。 “哼哼,可不是嘛,现在忙得都没时间跟我一起了!”电话里,许乐秋哼哼地说道。 “那当然有啦,雨下得那么突然,好几个男孩子都是冒着雨跑回去的!”阿姨耐心解释。 宋昱胆大心细、能说会道,在高一年级学生里又颇具名气,拥有着广为传道的好人缘,有他出面的地方,场面绝不会太冷清。这只是上学期的景象。 事实却是即便邓家明从未沉迷游戏荒废学习,他也从没有过年级前三十的记录。 好,好你个程老魔,怪不得半路上遇见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做贼心虚了,哼,敢欺负我徒弟,到了长安我再跟你算总账。 时间不等热,苏嫣然赶紧朝青黛苑走去,手上提着食盒,是她出门的时候吩咐下人拿着的,说是要在花园里赏月时吃。 再加上这些上来的人认清现实之后,更是低调做人,超低调做事,想要找他们就更难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潜在的敌人 敦克尔克港,一艘美国来的邮轮在雨中缓缓靠岸。 从邮轮上下来一队队青涩的美国大兵,他们一边走一边带着好奇目光打量着这片新大陆。 其中一队全副武装高度戒备的警卫,居中一名头戴礼帽身披风衣的文官,下船后匆匆钻进停在路边的轿车扬长而去。 汽车内,秘书问文官:“部长阁下,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旭日朝阳洒在前方,一辆黑色的轿车泛照出一团极乐世界般的金碧辉煌。 她这把匕首是特殊材料技术炼制的,连子弹都侃侃打穿的野兽的身躯,这把匕首能轻易的划开口子,绝对称呼的上是神兵。 天道界道子之争,第一层秘境,在计划之中的时间内,月光消失了,也意味着,第一层秘境结束,本来进入到道子之争中五个大洲的六色金丹修士一共二十二人,可现在,来到这里的,唯有二十一人。 李翠萍的话音虽然有些颤抖,不过语气之中的坚决还是不容置疑的,这是对苏河的一种视死如归。 我双眼微眯,看着不远处的那五个身影,心中没有一丝紧张,因为我的直觉并没有发出警兆,想来这次应该是有惊无险,或者我能对付得了这五人。 雷嘉兴拼命的挣扎,最后一脚蹬在我胸膛上,硬生生的把我从他身上蹬飞了。 但是她不敢这么做,一旦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等到他们看到自己此刻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定然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向众人解释? 渣浪新任的技术总监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当即就把新买的手机给摔掉。 但是,面对道衍境巅峰的岳流淑,这头黑魔非但没有被碾压,反而还能打得不相上下,有来有回的。 但是,他怕的不是警察,而是眼前这个青年,他一旦放开手里的人质,看这个青年分分秒秒都要取了性命的样子,不由得后背发凉。 原本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丝毫也没有见到,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穿着西装,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九个疤的“和尚”,而这位大和尚很明显正是谢大行长。 布吕克纳的话,掷地有声,他看着自己的球员们,球员们都抬头看着他。 伸手拦了一下想要发怒的洛马。蒋龙淡淡说道:“好,我们出去!”说完,就拉着洛马走了出去,并带上了牢门。 我很想反抗,无奈全身不仅剧痛,而且力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连动都不能动加上喉咙的干渴,原本就很渴望水,即便是苦涩的液体,那也能滋润一下,所以也只能就这样被动的吞了下去。 可惜的是,高宁错了,原来这个世上知道这个寨子的人还是不少的,至少月堰苗寨的人几乎都知道。 庞山民尽管深恨贾诩,却不敢轻视此人本领,且庞山民已从庞统这边得悉,若荆襄出兵稍晚一些,庞统恐怕也难以压制心中愤恨,挟关内军马,与曹军决一死战了。 “你刚才说曹奔父子被韩风所杀,可是真的?”修士一把抓起倒地的魏成,大声问道,声音竟如恶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有师父的鼾声在身边,也分外的安心我收起发散的思维,也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熊坤表骂实教的传来一句,便不再理会,而是又将双目定格在冰鳄的肚腹丹田之处。 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云宝春压根不看这玉,而是一下把眼睛闭了起来,把玉紧紧的贴在了心口的位置,像是仔细的在感觉啥。 第八百七十八章 反夏尔联盟 “那是以前,准将。”贝克挺着胸膛,脸上带着迷之自信: “英国人的确打了许多败仗,但他们从战争到现在已经打了两年,他们有你们需要的经验。” “同时你又从夏尔那学到了战术,美国军队成功占领了兰斯,现在还攻占了弗雷曼把德国人赶出了法兰西……” 潘兴反驳道:“可那是在夏尔的指挥下获得的胜利,我并不认为独立作战能有这样的战果。” 潘兴很务实,长期的战争生涯让他明白一点,任何谎言都会在战争中以鲜血和伤亡偿还。 所以,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自欺欺人。 贝克轻声一叹:“准将,我知道你对夏尔有私人感情,但这是国家利益,我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 这话让潘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因为对夏尔的私人感情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潘兴马上给出否定的答案:“不,部长阁下,我恰恰是为国家利益考虑,我们不应该这么做,否则将付出代价。” 贝克面色一沉:“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准将,这是命令。” 潘兴咬了咬牙,无奈的点头:“是,部长阁下。” 贝克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踱起了步,像是在经营整个战争动向: “接下来你要做的,是与英国远征军组建联合指挥部。” “我们还会联合法兰西海军,海军部长站在我们一边。” “另外,英国陆军部长还会访问俄国,讨论联合进攻德军的计划。” 潘兴惊得目瞪口呆:“你们,打算建立反夏尔联盟?” 英国、海军部长,都是反对夏尔的势力,再拉拢急需补给的俄国,这个势力足以与夏尔对抗。 “不,准将。”贝克面不改色的回答: “这不是什么‘反夏尔联盟’,而是将协约国团结在一起将战争继续到底。” “夏尔的决策显然是错误的,他在防线前停止进攻选择构筑‘超级防线’。” “这会给德国人喘息的时间留下巨大的隐患。” 潘兴考虑了一会儿:“如果夏尔是对的呢?” “什么?”贝克不敢相信潘兴如此冥顽不灵,现在还相信夏尔。 “我是说,夏尔认为兴登堡防线很难突破。”潘兴解释道:“他的判断从未出错,我有理由相信他。” 贝克发出一声嗤笑,语带嘲讽:“那么这一次,他就是错的。” 贝克信心十足的指着地图: “这会是一次结束战争的进攻,准将。” “德国人已经疲惫不堪士气全无。” “而我们,却会将俄国、意大利、罗马尼亚,还有西线的美军和英军,甚至比利时军队同时对德国人发起进攻!” 潘兴明白了。 这就是贝克所说的“将协约国团结在一起”。 俄国由基钦纳协调。 意大利和罗马尼亚则交给英国外交部。 比利时可以由法兰西海军部长出面。 正处于战争中且岌岌可危的他们没理由不同意这个作战计划。 于是,一次空前规模且声势浩大的统一进攻就将在欧洲大陆出现。 然而这并不是新战术。 “霞飞之前就组织过这样的进攻,部长阁下。”潘兴神色淡然:“事实证明它没什么用。” 接着潘兴问贝克:“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贝克扬眉摊了下手,似乎是在说,放马过来! “其实很简单,一直以来俄国都处于下风。”潘兴起身指着桌上的地图回答: “除了夏尔指导布鲁西洛夫进攻那次,它算是一次奇袭。” “如果本身处于下风,他的反攻能有多大的意义?罗马尼亚和意大利也是如此,而比利时人,他们似乎只听夏尔的。” “所以,这计划只是表面看似宏伟,实则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就是德国平时在做的事,你这个白痴,潘兴心里暗骂,除非能再出现一次“布鲁西洛夫攻势”。 没想到贝克却说:“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什么?”潘兴没明白贝克的话。 “布鲁西洛夫上将。”贝克回答:“我们希望俄国能让他再组织一次进攻。” 潘兴一时无语,如果俄国有这能力,他们还会等到现在? “我认为这同样行不通。”对夏尔战术十分了解的潘兴对答如流:“布鲁西洛夫攻势之所以能获得胜利,是因为夏尔的战术以及‘马车机枪’打了德国人措手不及,可现在德国人已有了防备。” 德国人在西线上用来对付“马车机枪”的装备是边三轮加轻机枪。 它的机动性和通过性比马车还好,又有体积小不容易被命中的优点。 虽然轻机枪的射程和火力比不上马克沁,但俄国“马车机枪”的马匹却是一大弱点:只要马匹挨上几发子弹,马上就会受惊乱跑甚至死亡。 在这已趋于成熟的机动对抗下,还想打出之前的战果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这个。”贝克加重了声音: “所以主攻才在西线,我需要你们在弗雷曼撕开德国人的防线攻进德国本土。”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结束战争,明白吗!” “这就是你之前提交的作战计划,我们会全力为你和英军提供支持!” 那是潘兴在见夏尔之前向白宫提交的计划,他认为德国人在弗雷曼一带的防线工事没有完善存在漏洞,美军可以抓住机会进攻。 “的确如此。”潘兴有些尴尬:“可夏尔的判断是……” “上帝。”贝克打断了潘兴的话,眼中透着愤怒:“你是美国远征军司令,准将,不是夏尔,你应该要有自己的判断。” 这话没错,远征军司令的确应该这样。 但潘兴只是担心夏尔说的会成为事实。 或者说,夏尔说的可能不是事实。 这场仗如果由夏尔指挥由他的第一装甲军进攻或许能成功。 但对英军、美军而言,却是事实,因为它们做不到。 在这冷冰冰的现实面前,潘兴否认是没用的,挺直腰板大声说“我才是司令”同样不会有用。 潘兴很想告诉贝克: 这是战争决策,不是斗气,不是面子,也不是讲荣誉的时候! 但潘兴最终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这无法改变。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只是生意 梅斯指挥部,夏尔正忙着“超级防线”的事。 具体的事务比如工程招标、物资采购这些不需要夏尔考虑,德约卡会安排好一切。 工程几乎都由伯纳德集团的子公司承包。 其中只有几个小项目交给其它公司,它们不过是德约卡丢出去的几根“骨头”而已。 如果有资本家抗议: “瞧,夏尔和他的公司几乎包揽了所有工程。” “我们有理由怀疑夏尔‘公权私用’为自己的公司大开方便之门。” “是的,这对其它公司不公平,他正在掏空法兰西的国库!” …… 这时德约卡就会将文件一翻: “你们说垄断?那么这些这些公司为什么能入驻?他们可不属于伯纳德集团。” “承认错误吧,你们对工人的剥削太狠了,给的薪水低得可怕。” “这是你们的工厂无法生产出高质量产品、工人没有积极性的原因之一。正因为这样,你们才无法获得‘超级防线’的项目。” …… 这些话天然站在工人一边,当然会得到人们的拥护,毫无疑问能将资本家的抗议消灭在萌芽之中。 夏尔需要做的,是从军事角度考虑这道“超级防线”应该怎么构筑。 炮是伯纳德公司生产的6英寸26英担榴弹炮,只不过应该用改进版的增加射程。 原因是堡垒中的炮更重要的不是火力,而是能打得更远。 前者是批量消灭敌人,这不是堡垒中几门炮能做到的。 后者是能拒敌人于射程之外,这才是有厚厚掩体堡垒炮的优势所在。 然后是圣艾蒂安兵工厂生产的地雷、铁丝网、机枪…… 它们能增加的工作岗位不只是“超级防线”本身,还有兵工厂,以及所有生产这些装备所需的物资。 提贾尼有些看不懂。 “这纯粹是生意吗?”提贾尼问正在图纸上修修改改的夏尔。 “什么?”夏尔头也没抬。 提贾尼侧身靠在桌面上,低头压低声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们应该机动防御,另外还有你的‘攻大于防’的理论。” “攻大于防”的意思,是不可能建立起一道完美的防线,它总是会有缺点。 而敌人作为进攻方,他们可以有很多时间寻找这个弱点。 一旦找到,他们就能集中力量突破这个弱点,使这条防线无法发挥作用。 这理论显然与“超级防线”是矛盾的。 夏尔停下笔抬头望向提贾尼:“你是想表达对我的不满吗?” “不不,中将。”提贾尼回答,眼里透着真诚:“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像其它人一样。” 你是我的偶像,中将,别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夏尔有些感慨,这个社会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反倒是这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富二代却始终保持着单纯。 “首先。”夏尔把笔往桌面上一放:“‘超级防线’是贝当提出来的,这很符合他的防御理念,加利埃尼将军也同意了这个项目。” 提贾尼笑了起来:“那是用来骗别人的,中将。” “其次。”夏尔继续说:“这就是动态防御。” “什么?”提贾尼愣了,构筑一道防线,算哪门子的动态防御? 夏尔将工程图往提贾尼面前一推,指着一点:“看看这个。” 提贾尼目光往夏尔所指之处一瞄,依旧不信: “铁路?你是说铁路线就是‘动态防御’?” “这说服不了我,中将,我知道动态防御是怎么回事。” “铁路线可以运兵、运送装备,但绝不是动态防御。” 夏尔没回答,从抽屉中取出另一张图纸放在桌上:“如果加上这个呢?” 提贾尼震惊之余站直了身子,拿起图纸认真看了看,眼中的怀疑更深了:“装甲列车?这就是你说的动态防御?” (上图为一战时期德国的装甲列车,它最早始于美国南北战争,一战时期主要在东线使用,西线使用较少) “为什么不呢?”夏尔回答: “‘攻大于防’是对的,敌人总会找到‘超级防线’的弱点并突破。” “但如果我们加上‘装甲列车’。” “一旦某个方向被敌人突破,我们马上就用它补上缺口把敌人打回去。” 这算是夏尔对“马奇诺防线”的改良。 夏尔还打算加强阿登山区的防御,用越战时期的山地战战术有针对性的组建一支山地部队。 如果德国人还像历史上从阿登山区穿插,就等着困在山地里无法动弹吧。 提贾尼有些信了,这看起来的确有些“动态防御”的样子,确切的说是“静态”与“动态”两种防御的结合。 “可是。”提贾尼说:“我们都知道装甲列车有很多缺点。” “是的。”夏尔表示赞同:“最大的缺点是极度依赖铁路。” 这是装甲列车最后被淘汰的主要原因。 极度依赖铁路,意味着行动路线固定,敌人的飞机很容易沿着铁路找到装甲列车并将其摧毁。 夏尔补充道:“但我们有制空权,我们的飞机将永远比敌人先进一代。” 提贾尼恍然。 如果夏尔能做到飞机比敌人先进的话,就能用战机为装甲列车护航。 而装甲列车又能迅速部署到防线的薄弱处补上缺口,于是这套防御体系就被盘活了。 提贾尼暗松一口气:“所以,它是有用的,是吗?” “当然。”夏尔点头:“不只是生意。” 这的确不只是生意,夏尔没说“利益重分配”这个目的,这事不太适合传出去,加利埃尼知道就行。 “那就好。”提贾尼又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抱歉怀疑你,中将,因为你看起来越来越像资本家而不是将军了。” 夏尔笑而不语。 提贾尼不知道的是,一个纯粹的将军在法兰西这种体制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比如历史上的加利埃尼就是被气死的。 这时警卫员上前报告:“将军,潘兴准将在外面。” 夏尔点点头,他知道潘兴来做什么,美军要脱离法军的指挥系统和训练与英军联合了。 第八百八十章 夏尔什么时候来? 夏尔猜的不全对。 如果只是告知美军脱离法军指挥体系,潘兴只需要给夏尔发个电报或打个电话就行了。 毕竟是军事单位,不像和平社会那么多繁文缛节。 潘兴之所以要亲自从弗雷曼到梅斯指挥部一趟,是因为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中将。”会议室中,潘兴眼里带着请求望着夏尔:“我真诚的希望您能加入我们,彻底的结束这场战争。这也是您希望的,是吗?” 夏尔不为所动,他知道事实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 现在就可以结束战争,问题只是英国拿不到赔款美国的贷款会变成坏帐。 “很抱歉,准将。”夏尔回答:“不是我不想这么做,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到能突破兴登堡防线的方法。” “只要您愿意加入。”潘兴说:“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就算您名义上加入也是。” 潘兴是真这么认为。 即便夏尔没提出建设性的建议,但只要士兵们知道夏尔在指挥他们,就会对战役信心倍增。 夏尔就是一枚定海神针。 夏尔轻轻一笑,若有深意地回答:“你想得太简单了,准将。即便你希望这样,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潘兴一愣,接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美国组建起这个联盟的目的,除了打败德国让它彻底投降之外,另一个意图就是孤立夏尔。 另一方面,英美高层包括威尔逊总统在内,都认为德国人已是强弩之末,这一仗必定能获得胜利,在没有夏尔的情况下获得胜利。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允许让夏尔加入“瓜分”这份荣耀? 只有潘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夏尔的加入,这场仗很可能会尸横遍野却什么也得不到。 但偏偏他说的话又没人愿意相信! “承认现实吧,准将。”夏尔说:“这就是政治。” 潘兴依旧不死心,他眼神中带着迫切: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您不得不对兴登堡防线发起进攻,我想知道您会怎么做?”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我知道这强人所难,这不符合您的利益,但请您看在士兵生命的份上,给我一些建议。” 夏尔考虑了一会儿,不急不缓的回答:“不要相信你们的火力能彻底摧毁敌人的高地。” 夏尔相信高地战会成为这次战役的关键。 兴登堡不笨,他知道德国与英美联军的优势劣势各是什么。 德军在装备数量、补给和兵力等方面肯定无法与英美联军比,德军的优点是士兵的素质。 而高地战,就是能将士兵素质最大化的地方。 潘兴只略做思索就明白了,他起身与夏尔握手:“非常感谢,中将!” 接着端端正正的向夏尔敬了个军礼。 望着潘兴离开的背影,夏尔心下一叹。 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拥有难得可贵的特质,不虚荣重实战,对先进的战术和装备如饥似渴。 如果由他指挥,这场战役或许不会出太大问题。 只可惜,以英国人的傲气,是不可能让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爬到他们头上的:如果由美国人说了算,世界第一强国的日不落帝国又算什么? 所以,这一仗注定会是个悲剧。 …… 比利时首都,公园旁的布鲁塞尔王宫。 (上图为布鲁塞尔王宫,是阿尔贝特一世战前的官方办公点,战时遭到破坏,战后修复) 阿尔贝特一世重新装修了几套遭到破坏的办公室用于办公,他这段时间积极改组内阁并恢复民生。 这场战争给他带来的好处是,原本在政治上处于分裂状态的比利时又重新统一在阿尔贝特一世这个国王旗下。 在此之前,他的权力几乎被架空了,重大事务必须由议会同意和批准,国王没有选择权,他只负责签字。 但现在,由于阿尔贝特一世在战争期间出色的表现,使他再次将军政大权抓在手中。 不过阿尔贝特一世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尔,没有夏尔,比利时什么也不是。 所以,任何事都必须坚定的站在夏尔一边。 “纳木尔的防御进展如何?”阿尔贝特问伊登少将。 “进展顺利,陛下。”伊登少将回答:“我们构筑了三道防线,并对堡垒进行了加强和修复。” 这是夏尔防御计划的一部分,纳木尔在列日要塞对面。 而列日是德国人唯一占据的比利时领土。 有时,阿尔贝特一世都想把夏尔从法兰西拖回来:就剩下这一块地了,你就不能先解放比利时全境,再去收复法兰西吗? 但阿尔贝特一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夏尔是法国人,他必须优先考虑法兰西的利益。 “听说夏尔已收复了洛林和阿尔萨斯。”伊登说:“这是好消息。” “是的,当然。”阿尔贝特一世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他还听说夏尔不打算进攻兴登堡防线,那下一步,应该就是回来收复列日要塞了吧? 这时警卫报告:“陛下,法兰西海军部长来访,他希望与您谈谈。” 阿尔贝特一世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搂着伊登的肩膀:“瞧,我们想什么就来什么,全面胜利的时候到了,少将,做好战斗准备吧!” “是,陛下。”伊登少将眼里同样透着兴奋。 又能与夏尔并肩作战了,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荣耀! 阿尔贝特一世亲自迎了出去,将海军部长带进会议室。 “恭喜您,部长阁下。”阿尔贝特一世努力保持冷静,他很有风度的与海军部长握了握手:“听说夏尔最近收复了洛林和阿尔萨斯完成了收复全境的壮举!” “是的。”海军部长点了点头:“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阿尔贝特一世问。 “当然是收复比利时全境。”海军部长回答:“我们认为是时候了。” “是的,当然。”阿尔贝特一世激动得全身像筛子一样抖动,呼吸也跟着急促。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夏尔什么时候来?”阿尔贝特一世一脸期待。 “夏尔?”海军部长一脸不解:“你为什么认为夏尔会来?” 阿尔贝特一世的笑容在脸上一滞,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 第八百八十一章 比利时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看到阿尔贝特一世的表情,海军部长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如果让阿尔贝特一世知道这个作战计划绕开夏尔甚至有对抗夏尔的意图,阿尔贝特一世很可能不会配合这个作战计划。 想到这,海军部长赶忙话锋一转: “您知道的,陛下。” “洛林和阿尔萨斯两地刚刚收复,它们需要时间稳固防线。” “夏尔的任务就是这个,他在保证法兰西的安全,所以只能由我与您讨论进攻事宜。” 海军部长虽然没说“夏尔授意”,但潜台词却是这个意思。 阿尔贝特一世面色稍缓。 就算夏尔没来,但只要是他指挥还有第6集团军坐镇,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时伊登少将匆匆进门,他附在阿尔贝特一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阿尔贝特一世瞬间脸色大变。 当他再次面对海军部长时,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眼神冷得像刀锋似的在海军部长身边“唰唰”飞过。 这些家伙,居然想用这种方式骗我投入战争,更严重的是试图拉着比利时对抗夏尔! 如果不是伊登少将心急给克里斯汀打去电话,我就被他们给骗了。 海军部长意识到出问题了,但依旧故作镇定: “很明显,这是我们的共同利益。” “列日要塞是座数一数二的坚城,它易守难攻。” “只有彻底打败德国人迫使其投降,他们才有可能让出列日要塞……” 海军部长说的或许有理,毕竟夏尔在面对列日要塞时也按下了暂停键。 所以,最现实的就是迫使德军投降主动退还要塞。 但阿尔贝特一世却没有半点迟疑,他很坚定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抱歉,部长阁下。就像您说的,列日要塞易守难攻,因此我们不会轻易进攻。” 完了还补了一句:“除非是夏尔指挥,因为我认为只有他才有能力打下列日。” 海军部长反驳道:“那是你们最后一块待收复的土地,而且你们只需要佯攻,我们不要求您能攻下……” “部长阁下。”阿尔贝特一世打断了海军的部长的话,他站起身,声音很冷:“需要我提醒你吗?这是比利时,我们有权决定自己是否进攻,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接着他朝大门的方向扬了扬头:“如果没其它什么事的话,请自便!” 海军部长气得脸色煞白,他还是头一回在外交中受到这样的冷遇,对方还是在法兰西庇护下的比利时。 然而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冷哼一声,警告:“希望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陛下!” 阿尔贝特一世两手一摊:“当然,不劳阁下费心。” 气急败坏的海军部长还没出门,身后的阿尔贝特一世与伊登少将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嘲讽的笑声。 笑声不大,但海军部长却听到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脚步因此一顿,似乎想回头与阿尔贝特一世理论,但最终还是咬牙离开。 …… 当晚,海军部长回到自己的别墅在情妇哈丽面前大发雷霆: “这些无礼又无知的家伙,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国家利益?” “政权果然不能过于集中,否则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私利不考虑大局。” “还有责任,这是身为协约国成员的责任!” 哈丽今天打扮得中规中矩,蓝宝贝石项链配着一袭黑色贴身长裙,散发出优雅和神秘。 她耐心的听完海军部长抱怨,安慰道: “别为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生气,亲爱的。” “比利时只是一个小国,它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离开它的配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军部长频频点头:“说得对,亲爱的。他们能进攻的只有列日要塞,对战局不会有太大影响。” 哈丽用妩媚喉音表示赞同:“我虽然不懂打仗,但就连我也知道重点始终是俄国,它支撑了整个东线。” “是的,当然。”海军部长表示赞赏。 “所以,你什么时候动身呢?”哈丽在桌上撑起下巴,一脸不舍又含情脉脉的望着海军部长:“那或许是一次难以忍受的分离。我是说,没有你的日子太无聊了。” “哦,不,别担心这个。”海军部长被捧得飘飘然,脱口而出:“我不负责俄国,那对我而言太远了,英国显然更方便些。” “是吗,那太棒了。”哈丽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微笑着端起酒杯:“不过英国也不近,我听说海水马上要封冻了,希望一切顺利。” “是的。”海军部长端起酒杯碰了下:“不用担心,他会在海水封冻前赶到的。” …… 北海,hms汉普郡号巡洋舰正在两艘驱逐舰的护航下驶往俄国。 (上图为hms汉普郡号,基钦纳乘坐前往俄国的巡洋舰,途中被德国鱼雷击沉,只有12人幸存) 船舱内,基钦纳元帅的目光跃过圆形玻璃窗望向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洋。 他虽身为陆军元帅,但日不落帝国殖民地满天下,只要是英国士兵就不乏搭船作战的经验。 但这一回,基钦纳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原本应是台风季的海面一反常态的风平浪静,天空蓝得像是一块宝石,看不见一片云彩。 “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基钦纳喃喃自语:“还是预示着此次航行将一帆风顺?” 基钦纳一想到此次俄国之行就大皱眉头。 原本他以为劝说俄国不需要多大力气,这符合俄国的利益。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计划却遭到布鲁西洛夫的强烈反对,他认为没有夏尔参与的作战计划就不是一个成熟的也不是一个可行的计划。 可笑,难道天下就只有夏尔会打仗吗? 所有人都被夏尔给迷惑了,甚至把他当作胜利的象征。 但想归想,考虑到俄国的重要性,基钦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赶在海水封冻前。 该怎么说服沙皇呢?或者说服布鲁西洛夫? 忽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基钦纳的思路,他听到有人惊慌的大喊:“潜艇,德国人的潜艇!” 第八百八十二章 英美合作 洛林大区的萨尔堡位于萨尔河畔的市镇。 德国人统治这里时,在南郊留下一个设施齐全的军营,英国远征军打到这时就抢先将其划为自己的指挥部。 黑格在三层明亮的办公室内享受着黄香李塔,再搭上一杯当地特有的黄香李白兰地,感觉自己已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上图为萨尔堡特色食物黄香李塔) 窗外,两辆汽车先后通过检查站缓缓驶进军营。 黑格装作没看见,他知道那是美国远征军司令潘兴及他的参谋。 当初他们对英国不屑一顾,毅然决然的投往夏尔的怀抱,现在还不是要来到这里来寻求合作? 黑格认为自己没必要到楼下去迎接他们,哪怕其中有美国战争部长。 想了想,黑格把吃了一半的黄香李塔丢进垃圾桶,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翻开文件批阅。 他不希望在美国人面前表现出无所事事的样子,虽然英国军队的确如此。 不一会儿,贝克带着潘兴几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黑格将军。”贝克进门时热情的打着招呼。 黑格起身迎接时故作惊讶:“部长阁下,很荣幸见到您。” 看到贝克身后一脸不情愿的潘兴,黑格微微一笑:“你好,准将,你似乎对我的指挥部不满意?” 潘兴是只老狐狸,他听得懂黑格的话,这是在暗指潘兴以前看不起英军。 我现在依旧看不起,潘兴心想。 不过他没这么说,而是冷声回答:“不,中将,我一向对指挥部的要求不高。身为军人,我只看战绩。” 黑格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潘兴暗指不满意的不是指挥部,而是英军的战绩。 办公室内一时充满了火药味,潘兴与黑格两人针锋相对。 在潘兴看来,你这个无能的家伙,在战场上被德国人打得四处逃命,现在居然摆出这种高高在上架势看不起美国军队? 黑格想,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贝克赶忙上前做和事佬:“中将,让我们来讨论下您的作战计划。” 接着给潘兴使了眼色,似乎是在警告潘兴:“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潘兴轻轻点头,跟着黑格走到地图前。 眼中依旧带着不屑,他不相信黑格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作战计划”。 果然,黑格指着地图分析: “正如我们看到的,最适合的进攻地点是弗雷曼。” “我们可以以弗雷曼为中心将战区分为两块,以西部分由美国远征军负责,以东由英国远征军。” “战斗打响时,我们将主力集中在其左右两翼同时发起进攻。” (上图红圈为萨尔堡的位置,右翼蓝线为莱茵河,它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适合防御不利进攻。) 潘兴皱起了眉头:“抱歉,中将,我们如何保证制空权?” 黑格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们有‘骆驼’战斗机,准将。” “可是德国人已装备了更先进的三翼机。”潘兴直视黑格:“您不会忘了朗贝维莱机场的惨败吧?” 黑格气得直咬牙: “飞机能起什么作用呢?就用那几挺机枪阻止我们的坦克和军队前进吗?” “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准将,它们是不同位面的装备。” “只要我们在地面取得胜利,飞机只能在空中眼睁睁的看着!” 潘兴半张着嘴,他惊讶的发现面前这个英国远征军司令居然是这样的思想,在他眼里制空权不值一提,他认为战机就只是几挺微不足道的机枪。 侦察情报、打击交通线、较炮等,在他眼里全都是“不同位面”的东西。 这跟夏尔的战术完全是两回事,这是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我不能…… 潘兴将目光投向贝克,他感觉自己无法忍受。 但贝克却面无表情的下令:“做你该做的,准将。” 黑格靠近了些,继续对潘兴说: “我不知道你跟夏尔学了些什么的,准将。” “但英国有英国的战术,我们自成一体。” “如果美国军队希望与我们合作并彻底打败德国人,就应该学习并适应我们的战术,而不是死抱着夏尔的观念不放。” 说着,黑格将目光转向贝克:“您认为我说得对吗,部长阁下?” “当然。”贝克给予支持:“必须这样,这是团结的基础,否则只能是各自为战。” 潘兴无语。 他被恶心到了,自己居然被这两个白痴用“团结”的借口强压着使用落后、低级、毫无道理可言的战术! “别担心,准将。”贝克觉得有必要稳住潘兴:“这没什么困难,还记得吗?我们有多个国家协同进攻。” 然而。 通讯兵不合时宜的向黑格报告:“中将,hms汉普郡号被德国潜艇击沉,元帅生死未卜。” “什么?”原本一脸得意黑格瞬间变得苍白。 贝克小心翼翼的问:“是,基钦纳元帅?” 黑格轻轻点头:“他此去俄国,是为了游说俄国与我们协同进攻。” 贝克眼里透出一丝担忧:“那么俄国方面……” “不,我们还会派其它人去。”黑格自信的回答:“不会有问题。” 这时,参谋又拿着一封电报上前:“将军,罗马尼亚回电,他们认为现在不是合适的反攻时机。” 黑格愕然:“斐迪南一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参谋遗憾的摇头:“据大使回复,是玛丽王后坚持的结果,她认为没有夏尔参与的进攻不会有成功的希望。” 黑格差点就没缓过来,又是夏尔。 贝克宽慰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意大利和比利时。” 黑格没说话,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贝克问。 参谋在旁小声回答:“部长阁下,比利时昨天拒绝参与这个计划,理由与罗马尼亚类似,他们不参与没有夏尔的计划。” 贝克呆愣当场,那就只剩下意大利了。 潘兴却感觉舒坦了。 虽然美军因为政治原因不得不与英军合作,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些消息时却莫名痛快。 “说实话。”潘兴忍不住补了一句:“我的想法与他们一样,我也不愿参与没有夏尔的计划!” 第八百八十三章 反对派的作用 此时正处于雨季,尽管梅斯依旧是前线,偶尔还会有几发炮弹在附近爆炸,但已有大批工人进驻开始“超级防线”的建设。 梅斯之所以能成为超级防线的核心段,是因为它本身拥有规模庞大的地面堡垒,各堡垒间还有地道相连,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将它们接入防线形成一个整体。 夏尔将主防线设在梅斯以北10公里左右,走势朝德军方向形成一个突出部。 这是利用了梅斯易守难攻的特性对德军形成“自投罗网”之局。 一旦德军突破这段防线试图深入法兰西境内,第一时间就会被梅斯挡住陷入死地。 夏尔最近迷上了“超级防线”,他有种建设“末日要塞”的感觉。 电力系统、医院、厨房、宿舍、仓库等全搬到地下堡垒中,可以供上万士兵在其中自给自足3个月。 甚至还有一条窄轨铁路可以不出地面从别的城市运来补给,又可以延长作战时间。 夏尔忍不住在脑海想像末日的场景:世界病毒大爆发到处是丧尸,或者核战爆发人们只能躲进地下,又或者世纪寒冬……到时人们就会需要这个庞大的地下工事。 然而。 却没有一样是针对战争的,夏尔深知类似的工事已不适应近现代战争。 冷兵器作战时代,最远射程的装备是弓箭和投石车,堡垒就能挡住它们保证后方的安全。 热兵器时代最远射程的火炮,于是多加几道防线形成防御纵深。 但发展到轰炸机甚至空降部队,就不会有什么防线能阻止它们对后方重点区域实施精准打击了。 不过夏尔依旧能理解法兰西军民为什么积极迎合“超级防线”的建设。 不只是因为夏尔提出了这个计划,更因为大战之后他们需要安全感,就像世界末日来临前人们需要一个避风港一样。 它虽然不起作用,但却能成为一种心理慰藉。 就在夏尔一边完善构图一边思考作用时,提贾尼匆匆从电讯室走了出来。 “听说了吗?”他老远就叫开了:“hms汉普郡号被击沉了,猜猜谁在那上面?” “谁?”夏尔随口问,考虑着电影院。 电影院对一条地下防线似乎奢侈,但对官兵的精神享受却很重要,毕竟长时间呆在地下,必须考虑心理问题。 “基钦纳。”提贾尼说:“英国陆军元帅,他在那艘船上。” 夏尔“嗯”了一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愕然抬头望向提贾尼:“你是说,基钦纳,英勇殉国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提贾尼点头:“虽然英国方面声称‘无法确认’,但是你知道的……” “无法确认”是因为找不到尸体,殉国却是八九不离十。 夏尔不知道这事发生在这时,的确有些意外。 提贾尼往两边看了看,凑近了小声问:“这件事与你无关?” “什么?”夏尔不明白提贾尼的意思。 “我是说……”提贾尼轻轻一笑: “他们希望建立一个‘反夏尔联盟’,但先后都出了问题。” “比利时明确拒绝了,布鲁西洛夫也反对,罗马尼亚声称时机未成熟。” “唯一表示愿意配合的只有意大利,但他却在德军的进攻下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配合。”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做的手脚?”夏尔不可思议的盯着提贾尼,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提贾尼脸上带着坏坏的笑:“中将,你的手段我见识过,你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善良。” 夏尔两手一摊,再次将目光转到桌面的设计图:“你认为我需要关心所谓的‘反夏尔联盟’?”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的确不需要关心,你的最大的利益应该是置之不理。” “让他们顺利的组成反攻大军发起进攻。” “最终在兴登堡防线前得到一个狠狠的教训。” 提贾尼信了,这事可能的确与夏尔无关。 这只是历史上应该发生的事,德国潜艇能成功拦截基钦纳的原因是哈丽。 而哈丽是双面间谍,她虽然服务于法兰西情报部门,但依旧很难摆脱德国的控制。 因为一旦她不为德国提供情报,德国就会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她不得不定期为德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提贾尼盯着夏尔:“我认为你已有足够的实力对议会下手了,我是说清除或控制那些反对派议员,为什么没这么做?” 提贾尼知道夏尔控制克雷孟梭的事,这在法兰西政界已是“半公开的秘密”。 “你话太多了。”夏尔在语气中掺了些狠劲:“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灭口了?” 提贾尼呵呵一笑:“那你可能要把半个法兰西的人都消灭掉了。” 此时的法兰西崇尚言论自由,人们热衷于讨论这些话题。 他不依不饶追问:“是因为担心别人说你‘独裁’?” “有这方面的原因。”夏尔点头。 承认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众的信任已赋予夏尔“最终解释权”。 “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有用。” “有用?”提贾尼不解,反对派能有什么用? 夏尔停下笔:“比如,‘反夏尔联盟’受挫后,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提贾尼考虑了一会儿:“他们……” “只有一条路。”夏尔给出了答案:“英美联军单干,但他们会担心以自身的实力不足以突破兴登堡防线。” 提贾尼瞪大眼睛望向夏尔:“他们有可能向你求助?” 夏尔扬了扬眉,只有伯纳德公司生产的装备才能让他们获得保障,尤其是潘兴,因为他知道这些装备有什么用。 “难以置信。”提贾尼说:“他们反抗你,试图孤立你,却希望从你这获得装备?” “没什么奇怪的。”夏尔回答:“伯纳德集团开门做生意,只要付得起钱,原则上不能拒绝任何客户,尤其美国还为伯纳德集团提供了低息贷款。” 提贾尼恍然:“这时反对派就起作用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对战局的操控 英国远征军司令部萨尔堡。 基钦纳的事让黑格乱了阵脚,“反夏尔联盟”的崩溃让潘兴的理论占了上风。 确切的说,是连贝克都不认为失去其它国家的协同,英美有能力独自突破防线获得胜利。 “那么,我们需要什么?”贝克第一次询问潘兴的意见。 “很多。”潘兴面带忧色: “我们需要掌握制空权,而这只能‘鹬’式战斗机才能做到。” “另外我们还需要‘夏尔b1’坦克,以及配套的装甲架桥车。” “我们还需要卡车炮,105mm卡车炮,只有它能压制德国人的炮兵。” 这是一个完整的作战体系,缺一不可,否则一个原本能轻易通过的防线实际却需要用人命堆。 黑格保持沉默。 如果美国军队能搞到这些东西那就随他们便,反正这对进攻有利。 贝克考虑了一会儿,点头说:“没问题,我去联系伯纳德集团!” 虽说美国跟夏尔是潜在的对手,但毕竟美国为夏尔提供了贷款,他无法拒绝。 …… 夏尔事先利用“白衣夫人”在社会上传出了消息: “听说了吗?美国军队可能要向夏尔购买更多先进装备。”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美国是我们的盟友,而夏尔手里有最先进的装备。” “是的,这可能又是一笔大生意!” …… 这些话不久就传到反对派议员耳中。 但凡对夏尔有利的,反对派议员和资本家就会倾向反对。 于是,还没等贝克明确提出购买意向,议会就针对这件事展开了讨论: “我们认为应该限制伯纳德集团军火对外贸易的权力。” “这不只是企业的问题,它还涉及到国家安全,虽然它们是夏尔的技术和装备,但代表着法兰西最高技术。” “如果任由伯纳德集团出售这些技术和装备,即便是盟友,也有可能流向敌人成为攻击我们的武器。” …… 夏尔派议员则大声反对: “不,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场战争,我们需要支持盟友打败德国人。” “我们的装备是出口给美国,他们是值得信赖的盟友。”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把装备和技术泄漏给敌人,这是无耻的诬陷!” …… 明显是支持者更多,因为反对派中有一部分受美国资本控制,他们站在贝克一边希望美军能得到先进的装备。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提案会被否决时,投票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反对派居然胜出了,限制伯纳德集团对美出口的提案获得通过,而且赞成的票数比想象的多得多。 怎么回事?! …… 是时潘兴正拿着一份清单找到了夏尔。 “如果您无法和我们一起进攻,我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装备支持,中将。” 潘兴认为夏尔不会拒绝,这是一笔不小的生意,飞机、坦克还有大炮,数量还不少。 潘兴甚至希望能组建起一个航空团和两个摩托化师。 夏尔接过清单欣然应允:“当然,准将,谁都不会拒绝发财的机会。” 事实上这不符合夏尔的利益。 到了夏尔这程度看重的已不只是钱了,而是地区平衡。 北美大陆上美国生产力比加拿大强得多,人口也更多。 这“破坏了地区平衡不利于北美的和平稳定”,因此夏尔需要打压美国扶植加拿大。 夏尔手里有装备控制权,他能让加拿大的装备始终领先美国。 所以,加拿大可以有“骆驼”战机也可以有“夏尔b2”,还有各种装备的生产许可,但美国不能有。 当然,夏尔不会这么对潘兴说。 夏尔甚至开始考虑产能问题: “一个航空团的‘鹬式’战机或许不成问题,但100辆‘夏尔b2’可能有困难。” “实在不行,只能先将第一装甲军的装备撤下来。” “由于是二手,我可以半价出售。” “非常感谢,中将。”潘兴没有起疑。 然而,参谋给夏尔递上一封电报:“将军,达瓦兹镇来电,他们收到了‘限制伯纳德集团军工出口’的通知。” “什么?”夏尔脸色一变,拿过电报看了一眼,然后将它递给潘兴。 “非常抱歉,将军。”夏尔说:“我们似乎迟了一步,他们担心装备出口会威胁到国家安全。” 潘兴拿过电报,因为它是用法语书写,潘兴递给翻译解释了一遍。 听完后他紧张的说:“中将,如果没有这些装备,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这场仗。” 这是实话。 此前美军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现有的经验全是在夏尔拥有制空权甚至炮兵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打的。 忽然间制空权不确定没有空中支援,105卡车炮又拿不到,坦克还停留在“夏尔a1”…… 这样的战斗几乎就是送死。 夏尔表示爱莫能助:“就像我说的,以目前这情况进攻兴登堡防线不是明智的选择。” 潘兴苦着脸。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而是军事要服从政治,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夏尔建议道:“其它方向我或许无能为力,但在制空权上……” 夏尔略作迟疑: “我们的战机到时会在空中巡逻给德国人压力。” “虽然我不认同这场战役,但与德国依旧是敌人。” “它们会在必要时候保证你们的领空安全并为您提供情况,你认为如何?” 潘兴赶忙应了下来:“当然,中将,非常感谢!” 夏尔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潘兴想,他明知道英美此举是联合起来压制法兰西,但还是尽自己所能帮助美军。 潘兴不知道的是,夏尔这么做有更深层的考量: 法兰西空军只答应帮助美军没答应英军,那么英美两军的协同是不是会出问题? 美军虽然脱离了法军指挥系统却依旧存在合作,会不会加深英美指挥层之间的矛盾? 由于两军的信息差,美军是否会有更多“不服从英军指挥”的情况从而激化矛盾? 所以,法军航空兵名为保障美军制空权,实则是夏尔对战局的操控。 第八百八十五章 雪后攻势 弗雷曼的第一场大雪跚跚来迟。 铅灰色的天空像沉甸甸的钢板压在战场上,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起初是一片片的,不久就密密麻麻的像漫天飞舞的鹅毛。 弹坑、脚印、血污、尸体等迅速被大雪覆盖,工事、坦克残骸被装饰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小山丘,若隐若现。 潘兴躲在战壕内,小心翼翼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德军阵地,两肩已压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良久,他才缩回脖子躲进战壕,坐在踏跺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按黑格的想法,英美联军早该发起进攻了。 黑格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这段时间就像一只暴躁的兔子上窜下跳:“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尽早进攻,我们或许没有充分的准备,但德国人同样如此,这是我们进攻的机会!” “可这已远超出我们原定计划。”潘兴反驳道:“我们的计划是多国协同进攻,现在只有意大利回应,而它的回应无关紧要,因为它不只没有帮助反而需要我们增援。” 意大利战局恰在这时出现危机。 法金汉的部队无法有效突破罗马尼亚的防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一部分德军调往意大利方向协助奥军进攻。 结果原模原样投入“暴风突击队”的渗透战,意军就被打得全线崩溃。 这是敌我双方都没想到的,因为“暴风突击队”的渗透战德军已用过许多次,它甚至被夏尔在兰斯用更高明、更先进的渗透战破解了。 而意大利却一点防备都没有。 结果在卡波雷托战役中,意军总参谋长卡多尔纳不知该如果应对,在混乱的指挥中导致30万人被俘40万人逃亡,意军一直后撤140公里,到皮亚韦河才利用地形稳住防线。 与其作战的德奥联军仅伤亡约7万人。 潘兴拿着黑格的作战计划在他面前扬了扬:“这份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而您却依旧打算按原计划进行,您认为我们最终能获得怎样的胜利?” “为什么不?”黑格反问:“我们各方面拥有优势,三千多门火炮两百多万发炮弹,五百多辆坦克还有上百万士兵,这足以推平整个德国!” 英国远征军为了一雪前耻,或者是为了获得一场没有夏尔的胜利,几乎将所有装备和资源都集中在洛林地区。 潘兴安静的等黑格说完:“我只有一个要求,中将,再等一段时间。” “你在等什么?”黑格眼里透着愤怒,音调不自觉的变高,他甚至在桌面上拍了下以示抗议:“这样等下去有什么意义?能让战场不一样吗?” “是的,中将。”潘兴回答:“我在等战场不一样。” “什么?”黑格不可思议的望着潘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潘兴一字一句的解释: “我调查过,洛林通常在十二月下雪。” “寒冷会将土地冻上,地面会更加坚硬,这对我们的坦克有利,它们不会被困在泥地或弹坑里。” “另外,弗雷曼一片开阔几乎没有藏身处,德军防线方向却是高地和森林,我认为雪季对我们更有利。” 黑格无话可说,他没想到潘兴会想到这些,看来他从夏尔那学到了些东西。 为了掩饰尴尬,黑格目光一扫桌面上的日历: “没问题,我再等一周。” “一周后不管是否下雪,我们都应该进攻。” “否则,德国人就补上他们的工事了,准将。” …… 现在大雪如期而至,潘兴再也没有阻止黑格计划的理由。 他从兜里掏出怀表静静的等着,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跳到清晨八点。 “轰轰轰!” “轰轰!” …… 上千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刚刚才被白雪覆盖的德军阵地瞬间就被翻了出来。 铁丝网被炸上天,碉堡、机枪火力变成一个个深坑。 美军做足了准备,炮兵观察员记录了下每一个火力点并计算好诸元,一开战马上就能将它们全都炸上天。 十五分钟的准备后炮火就开始往纵深推进。 潘兴一声令下,坦克从掩体中驶出,后方跟着一队队抓着步枪的士兵,原本空无一物的战场瞬间就冒出了一支钢铁部队。 右翼的英军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个头戴笠形盔的士兵跟在坦克后。 美军用“夏尔a1”,英军是“惠比特犬”和“独立号”。 放眼一望,两军就像是一只巨型螃蟹伸出的两个钳子,一左一右的朝德军边境重镇萨尔布吕肯包抄。 …… 萨尔布吕肯指挥部。 埃尔温少将因为成功带领部队突围晋升为第3军司令,他的第一坦克师则交由曼施坦因指挥。 但埃尔温少将不觉得这是一种荣耀,他知道之所以获得晋升是因为第18集团军的将军们大多在兰斯被俘,军中奇缺有指挥能力和作战经验的军官。 “正常晋升应该是获得胜利。”埃尔温对曼施坦因说,语带沮丧:“而不是因为逃跑,或者是他们说的‘成功撤退’。” “放心,将军。”曼施坦因安慰埃尔温:“会不一样的,您应该听说夏尔已停止进攻,他决定在梅斯构筑防线了,而且是一个工程浩大的‘超级防线’。” “嗯。”埃尔温眼神中略有遗憾。 夏尔应该进攻,德军防线很可能会在他的进攻下崩溃。 “换句话说。”曼施坦因嘴角挂上一丝不屑:“我们将来要面对的是英军和美军。” 接着他手指在地图上一点:“我猜,他们的进攻重点在这,萨尔布吕肯。” 埃尔温表示赞同。 萨尔布吕肯是德国重要的煤矿和钢铁工业城市之一。 在此前德国统治洛林和阿尔萨斯时,大量的煤矿和铁矿被运往这里由工厂生产出枪械和弹药,再源源不断的送往战场。 即便是现在,它依旧供给兴登堡防线超过五分之一的装备和弹药需求量。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进攻方向。”曼施坦因补充道:“我们为什么不布下一个陷阱等着他们?” 第八百八十六章 陷阱 战斗一打响,美军与英军有了明显的不同。 美军的进攻很谨慎,他们跟在坦克后进攻缓慢推进,只有被敌人火力或障碍物挡下时士兵和工兵才会前出进攻或清障,并且严格使用交替掩护的战术。 英军士兵则是漫山遍野的朝敌人冲锋,等到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后再调来坦克对着敌人工事猛轰,或者用坦克掩护士兵前进,冲进敌人战壕展开肉搏。 不久英军官兵中就有了嘲讽美军的声音: “那就是夏尔训练出来的部队吗?” “他们似乎没学到夏尔的快速穿插战术。” “因为他们都是新兵,老兄,那跟夏尔的部队是两回事!” …… 英军进攻速度很快,两小时不到就前进了三公里,顺利占领了德军警戒防线逼近德军兴登堡防线主体。 而美军却在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最终两者推进线都超过一公里。 “加快速度,准将。”黑格在电话里大声命令:“你们已将我们的侧翼暴露在敌人面前了,我们很容易遭到攻击。” “我认为您应该减缓进攻速度,中将。”潘兴回答:“我始终怀疑这有问题,德国人的防御太弱了,这不合常理。” 黑格语带不屑:“没什么不合理的,就像我说的,他们是强弩之末。放手进攻吧,胜利就在我们面前!” 说着黑格将话筒往机座上一摔,恨恨的骂了声:“这个胆小鬼,我不应该寄希望于他的合作,他们就是拖后腿的。” 然而,不久黑格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拖后退的不是美军,反而是他带领下的英军。 这一仗,美军开创性的使用了一种小方格铁丝网。 在此之前,士兵通过敌人布设在阵地前带尖刺的铁丝网或障碍物时往往很麻烦,甚至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工兵需要在枪林弹雨下剪断铁丝网再将他们拖走,或者铺上被子、木板或钢板。 德国人则会在战壕里用子弹和炮弹阻止这一切。 因此等路面可以通过时,士兵的尸体已在铁丝网附近垒起一座高高的尸山。 美军不是这么做的。 他们面对密集的铁丝网时,先用炸药或手榴弹炸毁其受力点使其平铺,再将小方格铁丝网铺在上面,用这方法使士兵快速从上面爬过。 过程中偶尔还会被一些尖刺扎到,但相比被阻挡在铁丝网前成片成片的死在敌人机枪和炮火下却好得多。 (注:这是真实的潘兴用在一战中的战术,小方格铁丝网会钩挂在尖刺上在几个受力点间悬空,这片悬空部分就不会接触到尖刺。) 而且,这种铁丝网不仅便于携带还能用于辅助填壕制作掩体。 潘兴曾把这种小方格铁丝网推荐给黑格,却被黑格无视。 直至攻到德军主战壕前,英军才意识到这小玩意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英军工兵对付防坦克壕,需要将沙袋一个个往里填,形成下宽上窄的梯形,只有这样人员和坦克才能顺利通过。 但这些都要在德军手榴弹投掷距离内完成,一时尸横遍野鲜血四溅,即便付出惨重伤亡防坦克壕依旧没能成形,尸体却快把它填满了。 美军先用小格铁丝网在防坦克壕内圈成一个形状,再往中间填沙袋,没多久一条通道就形成了,又快又坚固。 于是战斗进行到下午,反倒是美军后来者居上先突破了每一道主防线。 …… 弗雷曼指挥部,潘兴在电报的滴滴声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上的目标,萨尔布吕肯。 这时电话铃响了,潘兴猛地抬起头,他注意到那是留给夏尔的专线。 果然,哈伯德拿着话筒对潘兴说:“是夏尔中将。” 潘兴赶忙拿起话筒表明了身份。 “将军。”话筒里传来夏尔的声音:“根据我军战斗机巡逻获得的情报,德国人没有派出飞机应战,也没有派出援军,所有一切都处于静默中。” 接着又补充道:“我想你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 “是的中将,我明白。”潘兴说:“非常感谢。” 放下话筒,潘兴马上联系了黑格:“将军,我必须向您报告一个不合常理的情报,德国人没有往防线派出援军……” 黑格打断了潘兴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美军没有飞机,能在空中观察到敌情的只有英军。 潘兴沉默了,他与夏尔保持联系原则违反了上级的命令。 接着黑格明白了:“你们依旧没有脱离法军的指挥体系,是吗?” “不,将军。”潘兴辩解:“我只是从他们那获得情报。” “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黑格感到受到了侮辱:“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有可能泄漏我们的军事机密,准将,这可不是小事!” “先让我们来谈谈这件事。”潘兴加快语速: “德国人为什么没有增援防线?在我们已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候。” “您认为这正常吗?” “这只有一种可能,德国人原本就做好了我们突破防线的打算,他们在前方设好埋伏等着我们……” 黑格失去了讨论下去的耐心,他冷声打断潘兴的话: “注意你的身份,准将。” “这场战争是由我指挥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你,只需要执行命令,明白吗?” 不等潘兴回答,黑格重重的挂上了电话。 黑格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相信那是夏尔的谎言,为了分裂英美挫败这次进攻。 而潘兴这个傻瓜却上当了。 另一面的潘兴则陷入绝望,他相信夏尔的判断也相信夏尔的情报,却无法说服黑格。 跟着一起往陷阱里跳? 不,必须为士兵的生命负责,就算被撤职也要阻止这个悲剧…… 然而,还没等潘兴下令,贝克的身影就出现在指挥部门口。 他缓步走到潘兴面前,面无表情语带警告: “刚才的事我听说了,准将。” “这不是一名军人该做的事,如果你坚持这么做。”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潘兴无奈的应声:“是,部长阁下。” 第八百八十七章 《维普斯时光》 战斗进行到第三天,英美联军已深入德军防线12公里,火炮已可以直接轰炸目标区域。 弗雷曼距离萨尔布吕肯不过20公里,以这样的突进速度,只需再过两天就能拿下德国这个工业重镇。 到时,整条兴登堡防线都会因为缺乏弹药以及失去这个交通枢纽而战力受挫。 这极大鼓舞了英美军的士气。 黑格在《维普斯时光》中发表一篇采访式文章,他措辞激烈而充满激情: “所有战斗在一线的勇士们,无论英军还是美军,我以你们为荣。” “你们用生命和鲜血证明,德国人的兴登堡防线是可以被突破的。” “勇敢的人不会被它表面的强大吓倒,只有那些沽名钓誉的懦夫,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并散播失败的言论。” “甚至还有人构筑起自己的防线,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 报道中一句都没提夏尔,却处处针对夏尔,极尽嘲讽。 黑格在《维普斯时光》中发表是别有用心。 这份报纸不是官报,而是第12皇家步枪营创办的以黑色幽默、讽刺闻名,供前线士兵取乐的报纸。 (上图是根据《维普斯时光》战地军报拍摄的电影封面,2013年拍摄,讲述一名英军士兵在战争中发现一台印刷机,突发奇想用它创办了这份战争报的故事) 黑格的用意很明显,他借此取笑夏尔并打击他的声望,只有这样才能巩固英军的地位。 当然,黑格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他下令将这份报纸加刊并送到美军手中,美名其曰减轻士兵的压力。 …… 潘兴始终呆在弗雷曼指挥部。 一向与士兵在一起甚至在一线指挥的他,这次一反常态的不敢跨出指挥部一步。 这几天他没少跟贝克讨论过,他甚至命令参谋前往前线搜集证据佐证自己的想法。 此时他正做另一次尝试。 “部长阁下。”潘兴将一叠照片递到贝克面前:“请您看看这个。” 贝克的办公室在潘兴旁,一个单人小间。 他原本应该呆在英国远征军司令部,职责是促进英美两军的合作。 但黑格却告诉他:“我们的问题不是这里,部长阁下。阻力一直是潘兴,您只要盯着他并让他服从命令就足够了。” 于是贝克就呆在这里。 贝克无力的望了潘兴一眼,接过照片随手翻了翻,语带不耐:“这能说明什么?德国人逃进森林?” 潘兴指着地图分析: “萨尔布吕肯的入口处在两个森林的夹击之下,部长阁下。” “西北部是洪斯吕克山,西南部是瓦尔特林山。” “它们海拔虽不高但森林茂密,我们的步兵没能占领这些高地并深入,而主力部队却攻进敌军腹地……” (上图红色箭头为英美军主力进攻方向,两侧为丘陵和森林,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口袋阵。) 贝克两手一摊:“这能说明什么?” “这是一个陷阱。”潘兴加重了语气:“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们的主力将会被包围……” “不,准将。”贝克打断潘兴的话: “我们正在获得胜利。” “你说的或许没错,我们没能占领森林和主高地,但你却忽略了一点,这样的地形同样易守难攻,德国人很难突破我军的防守。” 他手指重重点着森林边缘: “黑格知道怎么做,他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你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所以他在森林边缘构筑防线布设重兵防守。” “德国人会被封死在森林里,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甚至会在里面被饿死,贝克想,在森林里的德国人,他们从哪获得食物和弹药? 如果没有这些,他们怎么才能反攻? 潘兴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德国人早有预谋,他们当然会提前在森林储备粮食和弹药。 但说这些有什么用? 除非能深入森林找到德军弹药库并拍照给贝克看。 “还有另一个可疑的地方。”潘兴坚持:“我们歼灭和俘虏的德军士兵很少,三天的战事只有两千多人。” 贝克笑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德国人跑得快,准将。” “它恰恰证明黑格是对的,德国人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没有与我们战斗下去的能力。” “另外,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我们俘虏的德军士兵中有许多是老人和小孩。” 潘兴无言以对,这是事实。 贝克两手一摊,意思是“这就是证据”。 最后,贝克给潘兴递上一份报纸,是英国人送来的《维普斯时光》。 “看看这个,准将。”贝克说:“它或许能让你放松下来。” 潘兴无奈的接过报纸:“是,部长阁下。” 潘兴返回自己的座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报纸瞄了一眼,看到黑格的言论时他轻轻摇头。 这家伙以为他赢了吗?英国人的自大的傲慢,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再看看地图,部队距目标只有8公里,该是德国人收网的时候了。 即便现在说服贝克,只怕也无法及时将部队收回来。 那么,就等待事实给出答案吧! …… 大雪纷飞,一个中队的“骆驼”战斗机飞临萨尔布吕肯上空。 这不是他们第一回这么干了,为了试探德军的虚实,英国远征军几次派出战机深入德军腹地侦察。 最后航空队得出结论: “德国人的三翼机之所以能在朗贝维莱机场获得大胜,主要是因为偷袭。” “他们的三翼机很可能依旧不是‘骆驼’战斗机的对手。” “我认为制空权还在我们手里,德国空军不敢出战!” …… 带领这支中队的哈克尔少校坚信这一点,因为他已两度带队空袭萨尔布吕肯火车站,德军除了地面的防空火力外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回也不会例外,哈克尔少校想。 他朝两侧打了个手势,又朝下方的目标指了指,意思是“早点干完活收工”。 部下愉快地回应着,然后降低高度冲向目标。 但就在这时,阳光中突然跳出几道影子,它们快速又凶狠地朝哈克尔的机群俯冲…… 第八百八十八章 这是个陷阱 英国远征军司令部。 通讯兵、警卫、参谋,每个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和轻松,有些人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喝着咖啡,很难看出这是一个正处于战争状态的指挥部。 “似乎大局已定,德国人没有任何抵抗,萨尔布吕肯指日可待。” “不只是萨尔布吕肯,还有兴登堡防线,整条兴登堡防线。” “说得对,萨尔布吕肯失守对德国人的打击将是致命的,整条防线都会因此弹药不足,而我们显然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黑格得意洋洋的站在沙盘前,手中端着咖啡,信心十足的俯视插着德国国旗的萨尔布吕肯。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一步一步走向成功摘取胜利果实。 而夏尔,他直到现在依旧不支持这个计划,昨天他在《功勋报》上发表一篇文章: “我不认为这次冒险是合适的,尽管英美联军进展迅速,但风险太大。” “这很可能是德国人的陷阱,这样的地形很容易陷入敌人的包围。” “作为盟友,我认为有义务提醒黑格中将:请谨慎应对!” …… 黑格笑了。 陷阱? 包围? 谨慎应对? 夏尔哪一次进攻不是掉进敌人的陷阱和包围圈中? 但每一次都能围歼大批德国人获得胜利。 这次进攻与夏尔的穿插有什么区别? 当然,最后这句话黑格只会在心里说,他不愿向公众承认自己学习了夏尔的穿插战术。 …… 夏尔看出来了。 至少黑格这次作战从表面看很像“穿插战术”: 高机动、高战斗力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集中一点突破,不顾敌人的包围穿插至敌后要地。 一旦萨尔布吕肯被英美联军拿下,德军兴登堡防线就不妙了。 提贾尼调侃夏尔:“你又多了一个徒弟,还是个中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承认。” 夏尔无所谓:“如果他真的学到了还好,问题是他只学了一半。” “区别在哪?”提贾尼有些好奇,他分不太清。 “区别在德国人是否有准备。”夏尔回答:“如果德国人早就猜到黑格会这么做甚至有意引导……” 提贾尼恍然:“那就不是‘穿插’,而是名副其实的‘陷阱’。” 夏尔点点头。 “穿插”是出其不意,且有其它路线可以灵活变换,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 但黑格的“雪后进攻”却只有一条进攻路线,且战略意图十分明显,与“穿插”有本质区别。 …… 黑格不知道这些。 他脑海里想的是: 夏尔穿插时只有一个装甲军,在机械化部队组建前甚至只有一个装甲师。 而自己的穿插,却有美军一个装甲师一个机械化师5万余人,还有英军两个坦克旅三个机械化师6万余人,另外后续还有大量炮兵、步兵跟进,后勤补给线也有重兵驻守,还能有什么问题? 然而。 电讯室突然传来参谋惊慌的叫声:“将军,第7航空中队遭到德军阻击,他们只有两架战机返回。” (注:一战时期英国航空中队20架左右,编制数量各国根据自身情况略有不同,比如夏尔对自己的战机很有信心,可以一个中队6架,以此提高战机利用率) 指挥部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示警的参谋。 黑格脸色微变:“德国人的三翼机?” “是。”参谋回答。 黑格“嗯”了一声,故作镇定:“不必理会,按原计划进攻。” “是,将军。” 其实黑格有些慌了。 不是因为德国人的飞机占上风,他始终认为空中那些“玩具”无法影响战局,那几挺机枪不可能阻止十几万人几百辆坦克前进。 黑格之所以“有些慌”,是因为德国航空兵一直隐藏到这时才出击,这将验证夏尔“陷阱”的说法,而德国人要在这时候收网了。 迟疑了一会儿,黑格沉声对参谋补充了两个命令: “装甲部队全速前进,用最短的时间占领萨尔布吕肯。” “第21集团军做好战斗准备,德国人很可能发起反攻,一定要守住阵地保证补给线安全!” 参谋们马上忙碌起来,发电报的发电报,查资料的查资料,就连警卫员脸上都露出慎重之色。 黑格的第一道命令是为了速战速决,迟恐生变。 第二道命令是保证自己的后路,万一像夏尔说的那样这是个陷阱,英美联军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黑格没意识到自己还停留在堑壕战一维作战的战术思想上,以为敌人要切断补给线就必须用步兵反攻并将其彻底占领。 反馈不久就送到黑格面前: “将军。”通讯兵报告:“德国人用炮火封锁了我军补给线,补给车队损失惨重。” “炮火?”黑格奇道:“哪来的炮火?” “他们把火炮布设在森林里。”通讯兵回答:“他们的炮兵事先计算好诸元,能精准的封锁每一条公路。” 守在电台前的参谋补充道:“另外,他们可能实现了空地协同,德国人的飞机能适时观察到我军补给车队的位置。” 黑格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夏尔的战术,将电台装到轰炸机上与炮兵实时联系。 于是,封锁补给线根本不需要反攻,只需要炮弹。 而英美联军要阻止这一切,就必须攻进森林摧毁他们的炮兵阵地。 瞬间敌我就攻守易形! 上帝,攻进森林? 德国人在那构筑了完备的防御工事,甚至还有暗堡,无数机枪在那等着英美联军进入。 还没等黑格想好怎么解决,又有参谋报告道:“将军,装甲部队的攻势受阻!” 黑格愕然抬头望向参谋,有什么能挡住装甲部队? 参谋解释道: “德国人在萨尔布吕肯前有一道隐藏的防线,它没有防坦克壕和铁丝网因此不容易被发现。” “但他们布设了大量的地雷。” “还有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枪。” 黑格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夏尔是对的,这是个陷阱,一个针对英美主力装甲部队的陷阱! 第八百八十九章 强攻 黑格选择硬杠到底,他无法承受失败的代价。 潘兴的一再反对,夏尔的判断,后者甚至在报纸上向公众发出过警告。 而这一切全都被黑格忽略了。 如果现在服软认输,他这个英国远征军司令将颜面尽失。 …… 萨尔布吕肯西南的瓦尔特林森林。 托尼奥少将带着他的第21步兵师驻守在森林外围,他的部下大多是本土新兵,原因是最近殖民军不太听话。 不过托尼奥少将却不担心伤亡问题。 他的任务很简单,构筑防线包围森林不让德国人反攻,以此保护身后的补给线安全。 托尼奥少将带着部队抵达目的地后,第一时间就下令挖战壕、拉铁丝网、埋地雷。 他将自己的防线与森林区拉开了三百多米,并根据地形在高地上布设火力点。 他对参谋说: “森林会成为敌人最好的掩护,树木会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和掩体。” “如果我们距离森林太近,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偷袭。” “德国人的暴风突击队经常这么干!” 参谋纷纷表示赞同。 森林与防线间留下三百多米视线良好的无人区,会让德国人无处隐藏,他们一走出森林就会被铁丝网、地雷阻滞,接着成片的倒在英军的火力之下。 但人算不如天算。 是时托尼奥少将正在前线视察,他利用每一点时间补上防御漏洞在重点部位加强火力。 一名通讯兵沿着交通壕跑到他身边:“将军,上级命令我们进入森林进攻德军。” 托尼奥少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愕然望着通讯兵:“你说什么?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将军。”通讯兵递上电报:“是黑格中将的命令。” 托尼奥少将接过电报来来回回的看了三遍,再将目光投往阵地前方。 那里布满了铁丝网和地雷,英军自己布设的。 原本的画面是德国人冲出来被打得血肉横飞,现在却变成英军冲上去顶着德国人的火力清障。 即便成功冲过这段无人区,接下来还要进入森林与隐藏在暗处的德国人作战…… 托尼奥少将没说话,转身就朝指挥部走。他决定与黑格理论,并告诉他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甚至想好了理由: “我的部队大多是新兵,他们接受的训练都是堑壕战,没有任何丛林战的知识和训练,更别提作战经验。” “在这情况下让他们进入丛林进攻德国人的防线简直就是送死。” “它不会有任何作用,请您重新考虑。” 然而他没能与黑格通话,因为指挥部的电话已被打爆了,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参谋代传的命令:“坚决执行!” 顶多就是加一句:“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不这么做,前线的部队就无法得到燃油和弹药。动作快,拿下他们!” 最终,进攻森林的战斗打响了。 德军没太为难英军,他们似乎担心用力过猛英军不敢进入森林,因此只用几挺机枪干扰英军清除铁丝网和地雷。 进入森林后才是英军的噩梦。 准备充分的德军在身上披着树枝编织的披风,头上戴着草帽,机枪隐藏在碉堡里,有的还在高处的山洞里将英军当靶子打。 而英军,当枪声响起时他们只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却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 森林变成了一张大嘴,将无数进入其中的英军士兵吞噬殆尽。 唯一的好处是,外面的英军看不到尸体和战况,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白雪皑皑的萨尔布吕肯前线。 坦克师师长蒙蒂上校一次又一次在电话里呼叫炮兵支援。 “我们需要用炮火将敌人的阵地翻一遍。”蒙蒂在枪炮声中大喊:“那里到处都是地雷和铁丝网,否则我们会有一半的坦克因此损毁或故障。” 反步兵地雷会炸断履带,反坦克地雷能炸穿底盘,铁丝网会卡在负重轮里使其无法动弹。 但炮兵的回复却是:“我们做不到,上校,一旦我们集结,马上就会遭到德国人的炮火压制。” 蒙蒂看了看空中,德国人的轰炸机正在头顶盘旋。 那就是传说中带了电台的飞机,它们能第一时间将英军的炮兵位置传回去。 于是,德军可以用少得多的炮兵压制住英军炮兵。 无奈,蒙蒂上校咬了咬牙,只能下达强攻的命令。 坦克履带“嘎吱嘎吱”响,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排气管喷出黑色的烟雾,不久就在半空凝结成雾气。 坦克群浩浩荡荡的一片,像钢铁海洋朝几公里外的萨尔布吕肯城涌去。 冲在最前方的“独立号”,它皮糙肉厚火力猛,很适合打前锋。 不过所谓的“皮糙”是相对“惠比特犬”而言,它加强后正面装甲后只达到35mm,依旧不如“夏尔a1”加强后的45mm。 “轰轰”,先后有几辆“独立号”触雷停了下来。 “独立号”是未成熟强行量产的装备,其31.5吨的重量甚至超过“夏尔b1”的25吨。 连英国士兵自己都在抱怨:“有更大的重量却弱得多的装甲防护,火力也比不上‘夏尔b1’,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差距?”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是夏尔的技术。 “独立号”的重量与技术不对称还表现在另一方面,其履带强度没跟上,使用的是加粗的“惠比特犬”履带,以至于很容易被地雷炸断。 在后方举着望远镜观察到这情况的蒙蒂马上认识到了错误,他扭头下令:“传令,‘独立号’减速,让‘惠比特犬’开在前面。” “独立号”是重型坦克,不能让它们全毁在地雷上。 信号旗很快就将命令传了上去。 但这依旧没什么用。 当“惠比特犬”抢上前时,德军方向的炮火就响了起来。 开火的是77mm步兵炮。 确切的说是37mm反坦克炮。 德国人发明了一种新战术,用77mm步兵炮掩护反坦克炮开火。 前者开更响亮炮身更高,还会炸出烟雾和尘土,这使英军无法发现炮身低矮的反坦克炮的位置。 英军能感受到的,只有坦克一辆接着一辆被击毁,有的还燃起一团团像鲜血一样的火焰。 第八百九十章 选择性救援 美军的情况比英军好不到哪去。 巴顿面对这情况已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打,他不断的在脑海里回忆从夏尔那学到的每一种战术,以及夏尔过往使用坦克的战例,但全都对不上。 “我们应该停下。”巴顿对参谋抱怨:“在这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占领萨尔布吕肯,德国人有一百种方法干掉我们!” 不说眼前由地雷组成的防线,即便坦克部队将其突破,要面对的也会是巷战。 而巷战需要的是“夏尔b1”车体内的75炮。 英美的坦克,无论是“夏尔a1”还是“惠比特犬”,亦或是英军引以为豪的“独立号”都只有小口径火炮。 它们很难对隐藏在建筑中的敌人造成有效杀伤,炸塌建筑更是奢望。 “我们不能停下。”参谋回答:“上级的命令是进攻。” 巴顿“嗯”了一声只能选择服从,尽管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战场指挥存在一种可能:正面坦克部队执行不可能的任务,侧翼或后方却有部队奇袭萨尔布吕肯。 万一这种情况而巴顿又违抗命令拒绝进攻,就会导致整场战役的失败并被送上军事法庭。 然而。 “夏尔a1”同样难以承受地雷的爆炸,它们大多被困在雷区中,还有一部分被反坦克炮近距离摧毁。 战场上到处都是冒着烟的坦克残骸和英美两军士兵的尸体。 士兵们借着坦克残骸的掩护发起冲锋,一次又一次,但每次都被德军密集的火力打了回来。 偶尔占领了一道防线,马上就会被德军的反攻打回去,德国人似乎决心把他们困在这片布满了地雷的防线前。 接着巴顿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在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中,德军坦克出现在英美冲击面的两翼。 “混蛋!”巴顿破口大骂:“保护我们侧翼的部队呢?” “他们可能被德国人击溃了。”参谋指着远处报告。 巴顿举起望远镜一看,无数头戴碟形头盔的英军在敌人坦克的冲击下仓皇逃窜。 德国人熟悉地形,他们早就规划好了进攻路线包抄英美联军的后路。 巴顿意识到这场仗已经败了,谁来了都救不了,包括夏尔。 “撤退!”巴顿没有半点迟疑。 参谋问:“撤到哪?” “从哪来就撤到哪,回弗雷曼!”巴顿破口大骂。 现在能活着撤回去就不错了,去他妈的英国人,早知道不能相信他们! …… 英美联军被德军打得大败溃逃,全程处于德军装甲部队的追杀中。 幸运的是美军财大气粗装备了大量装甲车,它们跑得比德军坦克快又能防弹,轻重量使它们能轻松的绕开公路在冻土上行驶。 他们还装备有75mm卡车炮,士兵们惊讶的发现这玩意在逃跑时居然是神器:一边撤退一边朝后胡乱开炮。 因为有75炮的射速,它让德军坦克不敢轻易追上来。 于是美军主力顺利逃出包围圈,兵员折损了3万余人,新装备的“夏尔a1”基本留在萨尔布吕肯城外,其中只有赶往增援的三十几辆半途折返得以保存。 英军的情况比美军惨烈得多。 装甲部队、机械化部队总兵力6万余人只有7千多人返回,还有17万步兵死亡或失踪。 (注:许多人进入森林作战无法找回尸体,但无法确认死亡,此外还有被俘人员暂时无法统计。) 最让英国政府心痛的是,这些士兵大多是英国本土部队。 英国媒体因此发出一片哀号: “虽然它没有打破索姆河的单日死亡纪录,却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伤亡。” “几天的进攻伤亡23万人,这速度远超我们能承受的范围,再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已没有能走上战场的年轻人了。” “德国人消耗的子弹和炮弹,而我们消耗的是人!” …… 英美军溃逃时,潘兴曾打电话向夏尔求助。 “中将,您是对的,这是陷阱。”潘兴声音焦急语速飞快: “现在我们在敌人的包围中,出口又被德军用炮火封锁。” “请您马上为我们提供增援,否则伤亡无法避免!” “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错,但请您顾全大局……” 夏尔反问:“我能怎么帮助你们,准将?” 潘兴回答:“我记得您之前有燃烧弹,它们用来对付森林里的敌人很有优势。” 夏尔不答反问:“您是否考虑过现在正有大量的英军在森林中与德军作战?而我们不知道哪里是德军哪里是英军。” 潘兴瞬间沉默了。 是的,空中力量的缺陷就是很难区分密林遮盖中的敌我。 夏尔说:“我能做的,就是派出战斗机尽力驱赶那些为炮兵指示目标的轰炸机,你认为呢?” “当然,中将。”潘兴声音中充满感激:“非常感谢!” 夏尔做的比这更多,他命令“鹬”式战斗机尽量为逃跑的美军提供空中掩护。 战机频繁的俯冲扫射压制德军追兵,轰炸机则阻滞德军坦克部队的速度。 获救的士兵感谢的朝天空挥手欢呼。 当然,救的绝大多数是美军。 救了一部分英军是为了体现法兰西军队的“博爱”。 “博爱”的意思是针对所有人类,而不应区分美军英军。 救更多美军则是因为它是金主,能从它身上薅更多的羊毛。 而英国,这些欠了一屁股债的穷鬼,一天到晚只想从别人身上捞好处,救多了也没啥用。 …… 梅斯指挥部,提贾尼拿着前线发来的战报朝夏尔扬了扬:“被你言中了,中将。现在,轮到我们出手了吗?” 看着英美军失败,提贾尼有一种自己上去打的冲动。 别人输了而自己打赢,在这强烈的对比下才更有成就感。 “我们出手?”夏尔平静的回答:“目的是什么?” “不出手?”提贾尼问:“那现在……” “谈判。”夏尔没有迟疑:“现在是最佳时机。” 英美军大败,他们一定不同意谈判。 所以,法兰西才是真正的“伟大”和“博爱”。 才是停止这场战争的希望。 法国、英国、美国,甚至包括德国的中底层军民!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不听夏尔的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对英美联军萨尔布吕肯大溃败,反应最大的是美国。 《纽约时报》向来以严肃、中立、提供详细的战况新闻著称,这一回却用激烈的语言惊呼: (注:“中立”指的是在反对战争和支持战争两者间不带偏向性报道。) “昨日,美国远征军遭受有史以来最大的伤亡,3万余名官兵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那些媒体记者,一部分跑去王溪的跟前,想要问一些问题,争取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只要拍到王溪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们都觉得是巨大收获。 因此,华夏,以及周边几大帝国,甚至是五大学院的玄尊,没有哪位,敢找安兰表白。 他没来由觉得心中空荡,摇摇头,撩袍跨上马车,车夫扬起鞭子大声呼喝,马蹄得得朝着门外驶行,渐没了影迹。 “牌子。”门口,是两个横肉一脸的守卫,看这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估计是带了人命的。这儿是整个青郡最阴暗的一面,与之相比,外面的随意一处,皆是天堂。 而纥安也是因为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好奇地抬起头去,待看到她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心情顿时感觉到复杂。 后台的退账提示音在整个大办公区里疯狂响起,不仅池棠,整个观池院线数据组的员工们都懵了。 这画风真是跟她平日里不太像,赵十七有些脸热,犹豫着却舍不得删了。 而那个背包之人,则在李全发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正用鄙视的眼睛,盯着李全发。 萧鸢梳元宝髻,插一枝五色蝴蝶簪子,白面敷薄粉,唇抿红胭脂,穿件豆绿洒花绸衫、荼白裙子,摒去妖艳之姿,倒显的清灵水秀。 方雪初再次惊叫,呆呆地拿着胡杨塞过来的马王爷的头部,愣愣地盯着:这玩意不止十万? 至于唐婉却是眼角含着泪,秀拳捏的紧紧地,似乎是看透了林家人。 在场的没有傻子,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什么也都明白了,这让众人内心再一次对孙家这个家族感到恶心。 虽然是大中午,但还是冬天,而且海边尤其大风,她只穿那身长袖长裙和一件薄的牛仔外套,靳傲晨边把外套脱下边上前。 蝎子的口器已经撕开他胸前的皮肤,手掌大的虫身从皮肤的破口处钻进他的身体里。 一边大口喘息着终于缓过劲来的道袍男人早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只只跟下饺子一样被击落的蝙蝠妖魔,目瞪口呆。 卓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得意的神色,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翠萍跪在她面前的时刻了。之前的时候,翠萍从没有跪在她的面前,就算是被纳进侯府,也没有一次拜见过自己。 他们在意的是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佳人,竟然会亲手给他们包饺子,还顺带一条龙服务,味都调理好了。 陈东青在三十年后生活过,自然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太闲的日子。 在听到百里明辉答应了之后,这忠叔很是差异,因为,忠叔是把百里明辉照顾大的人,自然是最了解百里明辉的心,若是他不同意的事,就是说破大天,也没有用,可是,如今,他竟然,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 “这鬼地方真是下辈子不想来了。”铁山走在最前面开路,他颇为烦躁的道。 这一下不禁让他吓了一跳,这十二三岁的少年哪里是什么天真淳朴的憨货,分明就是一位心机沉重的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此人肉身无双,之前故意示弱,正是要引自己接近,在近战之下,自己绝不是对方之敌。 咒印和妙木山的仙术一样,都是自然能量,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别。 南景霈桌边地上的碎瓷片还没有收拾干净。沈韵真俯下身去,捡起碎瓷,又用帕子擦去地上的茶叶和水渍。去茶房重新给南景霈端了一盏新茶来。 皱着眉,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暗夜阿瑞斯有些诧异,暗夜的实力哪怕在十二神将中也是数一数二,竟然被压制了。 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明白,对方是在夸奖克里斯的能力。 雄坤检查完两个碗里的浆糊,都是紧锁着眉头,显然不怎么满意,可就在他要接过第三个碗时,老罗的声音却突然从门外响起。 一篇名为九华八绝剑的心法就这么首先印在了脑海间,接着是名为九华乾坤印心诀的修炼之法,以及一篇修真必备杂学基础篇,包含了阵法基础,符道基础,以及炼丹,炼器基础。 但是这个完美的一字马的足部却是恰好的抵在了罗布下劈腿的脚腕上。 她打开门,探出脑袋,像做贼一样左右的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又轻轻地将门合上。 地面上列队整齐的合成智人,正在警戒周遭情况,当伍樊一方的虎鲨空舰飞抵时,它们纷纷从地面上飞起,意图朝甲板上的修士发动攻击。 蒋德明这时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把黑狗说的话透露给他的手下,那他的势力是不是会开始内乱? 面对许墨的自身威压,从容的迈步走出,并没有受到那么一丁半点的影响,也引起了许墨的好奇,毕竟一个凡人,再怎么如何也无法抵挡修仙者的威压。 “走吧,这里不能在待下去了。”左手第一个男人出声了。树林里已经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了,要是在待下去,恐怕会吸引到更多的变异生物。 两人迅速的撤回了拳头,惊异的看着对方。左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十分的惊讶,这人竟然可以挡着符汇这带着蒸汽的一拳? “咦?色猩猩在这里。正好,明天跟我打一场,我要挑战你!”憋了一肚子火的凯莉正好看到发泄的工具。连忙填表登记。 第八百九十二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巴黎市政厅,总理办公室。 克雷孟梭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恭喜您,总理阁下,听说贵国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哦不。”克雷孟梭愕然:“没有胜利,事实上,协约国在萨尔布吕肯打了一次败仗。” “是的,但打败仗的不是法兰西,这就是一场胜利,您说是吗?” 克雷孟梭:…… 能不 那冷冽充斥着敌意的眼神看得舒母心头一凉,老太婆攻击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如今看到唐玄奘成功从西天取经回来,他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想到这里,他诚挚的和苏衡表达了感谢,感谢对方今天这么配合录制。 这多少是有点奇怪,而且刚才在那么大的会议室里,这么热的夏天,明明有风扇也不知道开,且空调也没有,只是选择把窗户打开,不知道怎么回事。 “打住打住!不要再接着往下讨论了!”苏垣连忙开口道,怎么突然扯到寿命论之类的话题了? 毕竟,他可没忘记她回来的“任务”,就是为了消除他的记忆而来。 她紧紧攥着拳头,拇指抠入掌心,鲜红的血液透过指缝渗出,她却仿若无感。 它的光芒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每一个细微的闪烁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可能。 主播之前的几次卖货,他也只抢到了雪花盐和二锅头,其他的就没有了。 周丹青上了自行车,往前蹬了几步,让秦舒追着跑,再跳坐上去。 杨一猛的向前一步,浑身上下领域闪动,恐怖的雷霆之力、火焰之力,还有阵阵的黑暗气息,在整个领域内弥漫着,庞大的领域向着这尊冰火尊者直接笼罩而去。 联想到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科洛丝在分开前曾经说过“我会到王都的某个亲戚家里”“亲戚家里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在结合现在王国上层人物的窘况,也难怪艾斯蒂尔的思路,会不由自主的往坏的方面飘了。 “海拾兹。这位是伽玛帝国的贵族子弟,偶尔得到了一件深渊宝物中的极品,跟随我来,传播光明,驱除黑暗,对付恐怖骑士。”迪恩道。 不过,其实最直接的证明并不是话语,也不是图像——而是现在路卡脸上那团暖乎乎,软乎乎的粉红色软体动物。 “这有什么办法,新官上任谁都有三把火嘛。你也不要在这里多停留了,你没看到摄像机已经开始转向,要拍你了。”朱明道。 “你说什么?”王尊大吃一惊,全身真气逆转可还了得,不论什么样的高手,都有可能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像他这般功力之人行此功法,可说是十死无生,竟然被他用出了这等掌法。 “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这么干!”林无双喝了一口水,似笑非笑的问道。 十二道雷劫之后,南宫北这才面露几分凝重之色,后面的三道雷劫,才是真正的乌龙劫的精髓所在,虚空中劫云的威压之力,已经能够让南宫北感受到一些威胁了。 七彩吞天蟒,连上天都感念那个种族即将灭族了,不忍心降下雷劫伤害他们? 胡可儿看了眼这几个下人打扮模样的人,还真的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方翔的脸色现在看着其实比之前已经好多了,神色也带着几分轻松。 “怎样,金姑娘,自那件事之后,难道没有很多人来找你要钱吗?”青旭道。 第八百九十三章 你们以为那是我们的军队? 利奥泰之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有他的逻辑。 几天前,殖民财团曾在土伦组织过一次会议,商讨如何应对夏尔提出的“博爱”和“自由”的新殖民政策。 参加会议的有上百人,是各殖民的总督和颇具影响力的资本家。 资本家们的反应很激烈: “如果给殖民地‘自由’,那么我们购买的土地和矿产怎 所谓不破不立。化为了虚无的阵旗并没有消失,而是通过此种方式,将后天灵宝的一切去除,才能真正地返回先天,成就先天至宝。 虽然白芷晴不跟着叶寻欢离开,但是叶寻欢也没有着急走,而是留在了洛城之中,毕竟囡囡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叶寻欢必须要帮助白芷晴解决掉,同时还有白芷晴的丈夫,叶寻欢还没有见到,他需要看看白芷晴的丈夫。 一直以来秦慕歌都在等待着秋若曦和自己谈,而且还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秋若曦是要和自己谈这些事情吗? 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这些东西不顶吃不顶喝的,买了有什么用? 现在他们所面对的问题也就是早撤退与晚撤退的问题,以及如何保存有生力量。 慵懒的音乐终于停了下来,有人站在了这个舞台上,唱着属于自己的歌曲,其他的人都安静的听着,这种气氛,真的是不像是一个酒吧了。 就在这时,孙悟空却感受到一股来自心神的悸动,便向着龙宫的一处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所在走去,只见有一个一根约有斗来粗、二丈有余的长铁柱子耸立在那里。 傻根最后和智狐告辞,带着胡梦琪回转了昊天皇朝,以他金仙的实力,找个边境漏洞出去自然不在话下。 航宁不得已暂时转为军管,可是军队对于市政这一块到底不熟悉,难免有漏洞。只是民司农场出了这么大乱子,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好吧。孢子,我们过去。”罗蝗对身边一个家伙一勾头,二人远远跟在蓬莱真人的身后。 “你???你”结结巴巴的字眼从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来,却组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这样子的陈力那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张扬。 古霄在这边写写画画的,另一边,龙星宇则在一边向古霄叙说着一些事情。 一夏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身着一件儿白色晚礼服的姜浅从教堂的门口飞奔而來。本來陈家的人是要拦住她的。可是一夏沒有忽视方回那个放行的手势那样的轻轻一挥。然后浅浅就那样大大方方的走进來。 “但是你要靠自己是靠的这种邪门歪道吗?”姥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平是方萍英大多数时候是在铺子里吃饭,冰箱里还剩下许多吃的东西。 想起自己师傅说过的无敌剑招的威力,穆人清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止。 他的脸上刚才被蜈蚣体内的液体溅到的地方,已经发脓了,流着血水,看起来有点恐怖。 看他们三个都钻进了帐篷,我就翻到了树上面,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这天火兽由于短时间里连发射了两次天火炮,体内妖气消耗极大,甚至妖丹都一时之间有些不稳。一时之间,它倒也没有急着再次上前,而是紧紧盯着那貌似已陷入昏迷的欧阳锦,自己则争分夺秒地恢复着气力。 路遥翻了个白眼,这再世绿茶可真会胡搅蛮缠,也不看看顾琮远心里哪里有她的一亩三分地?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夏尔保护的部队 利奥泰认为在军事上不可行,却并不认为在政治上不可行。 他认为殖民地保持原状还有一个可能:英美联军在战场上获得胜利迫使德国的投降,并利用这威望成功保住他们的殖民地。 如果英国的殖民地没有受到夏尔的新殖民政策影响,法兰西的殖民政策也没道理改变。 所以,利奥泰将希望寄托在英国与夏尔的抗争 叶子善长吐了一口浊气,他真的是白痴么?当然不是,充其量他是有点意气用事的傻,只不过叶子善还有另外一个没有说明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在刚才那一刻,叶子善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应该应承下来。 有时候,什么都依赖她,有时候又把她当做孩子一样的,生怕自己被有心的男子给利用了。 一两条鬼物,别说对付陆晨,便是接近他都做不到,只会被他身武圣的旺盛精血给活活吓得魂飞魄散。 “那看来财神爷恐怕不仅仅是世间第一富人了,估计对于天下事,也是事事洞悉,我想比之天机老人,恐怕也不遑多让吧?”叶子善若有所思地看着邱改命。 严大师兄瞧了郡主一眼,这倒是好了。知晓是一家人,可还是和苗至玉亲些。 “呼!”在树上的斥候确认老虎已经消失在远方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老虎还有理性,看样子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张熊吩咐继续上路之后,和同样老练的猎手们分析着。 中间掺杂了无数的艰辛以及困难误会,现在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不可谓不辛苦。 “这还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来无上宗找我,我再给你一粒解药。”顾朝颜理所当然的说道。 而且宫湛宇还是冷夜擎的朋友,如果宫湛宇知道她患了胃癌晚期的话,肯定会告诉冷夜擎,到时候还不知道冷夜擎又会怎样羞辱她。 三苗部落住地,到处都是喊杀声、呻吟声以及金属碰撞时发出的金属震颤声,虽然方言望去,好似到处都有炎黄部落的战士在冲杀,妄图冲破三苗部落的阻拦,杀进去。 “恩……我没事。”我慌乱的解释,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居然还是会觉得心动。 斌子和陈旭东停好车,昂首走进大门。领手牌毛巾,脱衣服,两人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既然是季思雨相托,陈最自然不敢马虎,马上就拨打了贝见明的电话。电话里,贝见明笑声爽朗,中气十足,说想有件事想和陈最面谈。 印清河心里想是想,可是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他是最清楚父亲为人的,阴狠毒辣,别看自己是他儿子,可真要狠下心来,他能半点不犹豫的让自己人间蒸发。 夏浩宇横卧在浴池里,而我却倒在他的身上,我的身上仅剩的衣服全部湿透成一片,我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微微流动的波动悬浮在彼此之间,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夏浩宇的手便抚摸在我的身上。 大家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尤其“扇公子”郑白,对李响更是忍让不少,比其他人还要惧怕三分。 拜师前,正准备进行一场关于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说。她不好好意地与前者说:“心上人对不起,我无法不让自己想起你,我不能让自己忘记你,我的心中不能没有你,所以,我还会继续。白天想看见你的笑脸,夜晚想看见。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下一个目标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补上,抱歉! …… 时间进入深夜十一点。 夏尔总算与利奥泰愉快的达成了协议,至少表面如此。至于利奥泰内心真实的想法,夏尔不在乎。 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刀俎当然不需要考虑鱼肉的感受。 夏尔考虑好了,等时机成熟就开始整顿殖民地。 到时将殖民军转为“驻 不过他倒是没有像是秦律那样想太多,只是单纯的觉得系统可能给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比如说这些人会把他看做自己人那样。 还有一部分人,是苏阳的老粉丝,有从苏阳当保安时就看他直播的,也有他当网约车司机、当保姆时开始关注他的。 宋清茹目送着一众人离开,随后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几个箱子。 江明将一杯加了料的茶放在桌上,看着紫霄仙子抬起那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 林毅摆开架势,冷声道:“尽管来吧!杂鱼们。”他的眼中闪烁着战意,准备迎接下一场挑战。 不过尽管如此,这间祠堂仍是这片街区里相对而言最气派的建筑物,起码户型高大,柱子多两根呢,看的出来起码当初修建祠堂的时候还是很重视的,周边的其他屋子都要比祠堂矮上一头,数它最宽敞。 但现如今她和陆宴舟这副样子,直播间有很多人在磕他们,连主持人都在磕,先夏漾漾他们之前放弃,只怕网友们的关注点会到夏漾漾他们身上去,她怎么愿意。 怪不得定制装备是个冷门的事情,就连职业公会的工作人员都不怎么了解。 毕竟窃取了蛇神身份的存在并不止宁哲一个,还是有许多村民没有被宁哲欺骗,游鬼太易完全可以将自己受到的死忌惩罚再转移给蛇神召又。 “公子,你没事吧?”见着那仨无赖已经是满地打滚了,红袖急忙奔至黄炎身边,惊声问道。 一颗十全天魂丹从天而降,七彩氤氲之气袅绕,让人看不清真容。但是它九窍清晰,三魂七魄充盈。 我们俩彻底绝望了,侦察兵捆绑的方式非常的复杂,绑法也不同。 “自己当心点儿。”黄炎也未置可否,笑着说了一声,便准备自己的去了。 “踪哥,他们的杀招是不是就要到了?”感觉到浓浓杀意的倪萍儿面有忧色地问道。 “我先去一趟后山吧,这阵子先墓地守着,防止他们挖坟,日后的事情,我再想办法!”徐一鸣道。 哪曾想,飘无踪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倪萍儿反倒哭得更凶了。 “噗嗤……”墨离往日手掌,并拢成拳,似携带着恐怖绝纶的破坏力,狠狠的拍打在一名祭阵境中期的杀手身上,那如火山般爆发的冲劲却是瞬间爆碎,洒起漫天的血雨。 从他们看到的第一处摊点开始。一路吃到了观赏烟花的最佳观测点定安湖边的长廊。一直到踏上回家的路。大家才不得不让嘴巴暂时休息下來。 李旭飞身来到虚空之中,五雷殿就已经祭了出来。贝纳斯金城,除了这座金庙以外,湖边上其实还有九层的洁白宫廷式建筑,而且都是一次性炼制出来的法宝。 两人一顿饭吃到了很晚才结束,饭后陆游找了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两间房,他一间,沐雨橙一间。 一声沉稳且有力的打铁声清晰从对面传来,陆游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一道洪亮的嗓门从对面传来。 第八百九十六章 来自意大利的订单 连续两天没动静,原本纷纷扬扬的雪也不下了,室外到处是一片寂静的雪白。 夏尔按兵不动,他在等,等美国对海军部长的施压。 如果是以前,美国的态度不会对法兰西造成什么影响,毕竟那是在大西洋另一头的国家,影响力跟近在眼前的世界第一强国英国相比差远了。 但现在。 当美国的物资和兵力足以 谁不知道,黑金保安公司其实和以前的祥龙茶社没什么两样?黑白两道都占着,而且听说,当初杜大海的帮会被警察瓦解,就是他们在背后出力。 另一方面,托布鲁克的守军中,有超过2万名都是英军征募的非洲土著军队。 我当时觉得怪了,自己的朋友现在不是在办正事吗??难不成因为他心里愧疚,想要回来给我说声抱歉? 但是经过了剑侠客把药给送出去后,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剑侠客也明白了,原来这些丹药或者药才居然还有这样的大用处。 本想着剑侠客的师兄偃无师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自然接下来就是要好好的调教剑侠客,让他的实力提升上去,虽然不知道能训练多长时间,但是程咬金也是非常的卖力的想帮助剑侠客。 师慕思原本以为药丸已经进入封林的身体,而她此刻也正准备开始说话。 遭遇尸瘴:可能受到千年尸瘴的袭击,损失一定的气血、魔法、活力、体力、怒气。 封林在一旁问道,这件事真的太奇怪了,机器人奴役人类,这种上的事情竟然出现在现实的世界。 胖子看天已经亮很多了,便抬步向前走去,正走着走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听声音像是三弟,他叫自己估计也没什么事,他平常就那样,有事没事喊你两声。 如果,赵晓彤告诉他,初吻甚至除夜都没了,他必定会十分受挫。 沙渡天打开一瓶五粮液,一股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抿了一口,闭眼深呼吸,极度享受,能把这么好的珍藏拿出来给自己喝,足见赵若知对自己的真感情。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礼物又是起飞,他们想要更近距离的观看这只企鹅,通过礼物的方式让范明再度靠近,争取来个近距离的接触。 这些个毒蝎也是清楚这片血湖的恐怖,不再冲入湖中,而是在岸边发出了鸣叫,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真要这么说的话,那可确实是冤枉了陆东来,陆东来先前那么说的主要原因就只有一个,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要将太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以他们内讧为主要目的。 这几名队员口中大喊着,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们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一切,迪美她们并不知情,由于昨晚的事,她们都没有出门。一天之后,她和萱萱上街,才知道王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巡查队的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可以拆除最后一部分石膏了。经历了倒霉的那几天后,王怡媛现在很能安慰自己。 紧接着,磅礴的能量波动涌出,瞬间惊动了整个亡灵山脉的所有死者,让整个亡灵山脉都在沉寂中沸腾了起来。 “记住,克制自己的情绪,除非暴露了,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施展三绝境的手段,否则我的灵魂掩藏也无法掩盖你们的气息。”轩辕叮嘱到。 与索亚料想的一样,公开处斩的过程并没有一帆风顺,当索亚亲自押送着两名议员,七名军方的将军、统领,以及十几名来自三大商会的正副会长、高阶执事抵达南门之后,便遭到了大批“抗议者”的围堵。 第八百九十七章 你们更需要火箭炮 夏尔不是不想做这笔生意,100多辆坦克,卖的是即将被法军淘汰的“夏尔a1”,夏尔没理由拒绝。 但军工生意不一样。 卖给意大利如果紧接着打了大败仗,这会影响“夏尔a1”的名声和销量,甚至牵连整个伯纳德集团。 因此。 无论从盟友还是从生意角度考虑,夏尔都应该为意大利提供一款真正适 甩掉刀锋上的血珠,将唐刀收入空间戒指中,刘天豪踩着满地的血泊,走了过去。 二人起身离开这花厅出来,在院中坐下,一颗梨树正种在中庭,属下摆放着石桌石凳,上面还雕刻着刻好的棋盘,被岁月磨砺了有些模糊痕迹,不时有树上已凋谢的梨花垂落在棋盘上,满桌雪白芬芳。 “太……太狡猾了这样子的事情!”克蕾尔顿时颤抖着手脚指着琳丝蕾。 万年天香草,那至少也价值数万十万颗紫耀石,那在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和万年天香草具有同等的价值呢? 了尘提议晚上跳墙入城,大牛对此并不赞同。他轻功一般,要想爬到城楼都很困那,再说城楼还有守卫,他这种身手一定会被发现。 “爸,胡说什么呢,只是找了一个权威医生给你做检查,最后怎么样,必须医生说了算。”顾萌开口劝着顾爸。 宋熙铭不是莫名其妙会帮人的人,而偏偏在那样的情况下,帮了顾萌。这只能让关宸极认为两人之间做了‘交’易,不管是什么内容,那终究是‘交’易。 不过,此刻他也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因为倪元的攻击就要到了。慌忙之下只见他急速挥剑,一道道剑花瞬间而起,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异像生,神兵现!”倪元看着天空之中的七彩虹光不禁喃喃道,而心中则早已犹如惊涛巨浪。虽然他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当天生异像确定了此物确为量天尺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了。 “不用了。”刘天豪摇头拒绝,有了系统提供的空间追踪仪,他何必那么麻烦。 慕言旭接过盘子,把菜端到餐桌前,紧接着,红烧肉,酸辣土豆丝都一一出了锅,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缺粮就去采买;粮食产量不足那就想办法提升地力、生产肥料,亦或是寻找高产作物。 他打听完情况,就跑来告诉了慕言旭,慕言旭皱眉,现在返回也是不可能了,前面后面都堵的死死的。 其二,就算朝廷允许自己组建骑兵,李恪也组建不了,因为以目前李恪的家底根本养不起。 等邱叔被林老大扶着下马车,往林家大门口走去时,大伙儿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自此不仅是家中传授木匠手艺的老者,更是林老大的干爹。 林四郎激动地望着天,只见又是一道天雷巨响,如同炮仗在耳边炸开。 萧清霜的笑意逐渐变得癫狂,直接迫不及待的双手搂住林君度的脖子,居高临下的跨坐其上,吻了上去。 “想来便来了。”墨烟抬脚走进办公室,她这话说的,就像是想进这里来,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祥云十分殷勤地给二人一人拿了一个,昨晚上直到睡前,才想起来找彩金矿的大事还没问清楚。 谁会拒绝一个遇到事情帮助扛雷,平日里还会认真仔细的老大呢? “砰!”,长鞭落地之声,神乐手持一条长鞭挥舞着,只见被扫到的一个个恶灵被皆尽打碎,化为了点点星光。 四声凄厉的龙吟突然响起,八殿游龙作为冥府的力量,有其自身的尊严,被一位顶级恶鬼囚禁如此长的时间,这口恶气它们憋了太久。 “轰隆”,大楼里传来一声巨响,黑缓缓从里面走出来,面部有些狰狞。 “耶呵,你这驴脑子也不笨嘛!”虽然嘴上在开玩笑,但江东心里早已在思考这个问题,确实疑点太多。 “是吧是吧~!”两人高兴地聊了起来,似乎对化形时的痛苦感同身受呢。 雷暴听完了,对这孟起心中的好奇更甚,他好奇的眼光时不时看看孟起,在猜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江东看了眼还在跟金刚猛|干的漆刚烈,身形一闪从一具石像上消失了。前殿非常广阔,一具具石像如同远古巨人,沉默的诉说着上古的沧桑历史。 “能把你的血,第一点在这石碑上边吗?”良久,这石碑终于再次开口。 “还跟他说个鸟话,打!”说话的这人叫青水,也是朱雀族的长老,脾气火爆到了极点,从来都是不顺心就一个“打”字出口。 以为没人在家,秦珩和罗信林欲走,“妈妈,是不是爸回家了?”房间里的孩子声吸引了注意。 大概是有些急,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简单的连衣裙,甚至连妆都没化。 今日之前,聂倩茜都没有想过婚姻大事,可是当与姜少碰头约会时,她已然做好了决定非叶苍天不嫁。 所以她出手买古董,很少有超过100万的。就图个好看了,真假都不在意了。 “我不要多大地方,就一张床的位置!我还能帮你看孩子!”郭宜赶紧道。 确认妖狐死了之后,田宇才转身看向沼蟾,此时的沼蟾已经被四根巨大的木刺贯穿,鲜血不断的流出,夹杂着体内的一些器官的碎片,正死命的盯着田宇,依旧没有放弃挣扎。 “你们也看见了,这些缝纫机基本都是新的,虽然牌子不一样,但是560的价钱,买哪个牌子都值了,我也是千辛万苦才帮你们争取到的,都不许挑三拣四,按顺序领吧!”这些话全是梁青山自由发挥的。 第八百九十八章 幕后主使 巴黎市政厅,海军部办公室。 壁炉里的火焰欢快的跳跃着,几个助手忙着接打电话,并将整理好的电报和文件送到海军部长面前。 海军部长喝着红酒,悠闲的翻着电报,目光随意。 对他而言没什么需要关注或考虑的,他这个海军部长名义上管着两个方向的海军:布雷斯特港和土伦港。 但实际上布雷斯特港 重塑的神魂不仅得到质量性的强化,连带着蓝月的精元气血也急剧运转起来,浑身上下唤起了勃勃生机。 既然宰相要跟嬴康和若曦告别,虢公季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好同意。 “岳父大人,嗜血帝君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君一笑适时的问道。 嬴康知道,一般情况下要建设一座城池,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如果是建设都城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等了一会儿,宋氏听见秦举人打呼的声音,知道秦举人不会再和她继续了,拉了拉身上被秦举人脱到一半儿的衣服,宋氏也跟着睡了。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妍妹?”得知了古心妍的态度,凌众生连忙将称呼重新换了回来。 那贪婪而眷恋的眼神,全都充斥在水晶一般澄澈的眼神,浅显易懂。 “蒋睿家主,对不起,我来晚了!”君一笑抱拳行礼,脸上不无遗憾。 自然没有神话中妖魔出世的诡异情景,准确地说,除了宝石碎开,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晶莹的眼泪顺着嫩颊滑落,她浑身发抖,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对付这个诡异少年。 卤水有天然的,也有人工制作的,杨毅会的方法是用盐,不管是井盐,还是海盐,加热浓缩后食盐结晶析出,在重新兑入盐水,继续熬盐,到了一定程度,就要废弃剩下的浓度比较大的残液,这种残液就是“卤水”。 天玄子听到龟伯如此说,心中微微沮丧,可是他却并不打算放弃,“前辈,那请指点入内洞的法门。”天玄子还是想试试到底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虽然火榕与准提二人,面上和和气气,可是二人心中明白,地藏与阴山一地,不过仅是刚刚的开始,正如释玄二门一般,非要做过一场才可。 至于弗瑞,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了,也没有和李灵一要手套,当然他也知道要后者也不会给,所以现在就想着倾尽所有超级英雄的力量,将灭霸诛杀于此!或者将其活捉,然后对其身体进行研究,也许能获得一些力量的来源。 对于这些地方武装势力而言,多养几个机枪手,那经费上绝对是要压垮他们。 “很好,进车里面吧”龙飞抱着爱丽丝回到了车里面,对着前面的静香说道,“一口气冲上马路吧”。 孔彦舟军受到留守司宗泽和西军的影响,这座营盘也布置得法度森严。若是硬冲,根本就冲不进去。 韩歌从一些年轻男子热切的目光中便看出来了,毕竟苏沁长得漂亮,家世又这么好,想娶她的人怕是非常多。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子这个骑士马上就要鸟枪换炮,变成男爵老爷了,回到洛克郡还是很值钱的。 毕竟凭借着自己的紫色雷法、龟凌甲,还有其他几件高阶防御法器,必定能够挡住星辰之力的一两次轰击的,只是在连续轰击之下,估计还是会被着星辰之力给轰成粉碎,到时候,就连元神也难以幸免了。 簌离听了季瑜兮的话,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了,一边说着,手又去拿了几片薯片。 可此时的簌离怎可能丢下季瑜兮一人,他能躲进空间,可季瑜兮不能,除非他们待在空间永远都不出来。 对于宴会这种高档的东西,丁一也没参与过,没经验,自然是马露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如果丁一再不行动,她应该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爆米花“淹”死的人。 李宏光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死李纯安的母亲,如若李纯安还在雨剑山庄,那他或许会对母子二人动手。 可怜的李逸舒还不敢挂两位老人的电话,只能老实的在这边被挨骂。 她也不着急,大嫂愿意教她是本份,她能够学到多少是她自己的本事,学不到也不能怨别人。 姜苍有手扫一扫旁边的位置,示意大祭司坐下,整个连山族,整个国家,能让他有这份敬意的唯有连山巫。 叶双起床洗漱完后,打着哈欠离开浴室,却发现陈宇他们早就离开了房间,见到这一幕,叶双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战斗至此,妖族虽然更加疯狂,人族这边却再也没人死亡,只是挂彩的增加了很多。 眼看着师妹的攻击就要落在身上,辰寒再次破碎虚空到了她面前,可怜她才大罗金仙初期修为,在辰寒面前哪来的反抗之力? 迅猛的一道,夹杂着火红的真气,古展直接一刀就是向着孙磊的后背斩去,孙磊冷笑一声猛的转身,一掌再度劈来,直接劈在了古展的战刀上面,巨大劲气,直接就是将石质的青石板,直接震出了两条二指宽的裂缝。 如果说司火仁就是千年前的死活人,他已经转世成功,那么地府的十个老家伙为什么迟迟没有发现,任由他在人间自由出入? 管他怎么变呢,至少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他很在乎我,这就足够了。即使他的性格真的发生了变化,他老实的本质不变,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什么星期?”高渐离一脸紧张地问,对这他始终不是很明白很清楚,什么星期一,星期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电视里老是说。 时间流逝,又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在那一团霞光稳定下来之后,逍遥无极就不像之前那般的担心了。而这一年的时间那一团霞光也变得更加的稳定起来。 第八百九十九章 撬动世界的杆杠 海军部长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形成“证据链”的居然会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港口总监和事务局局长。 再加上美国与意大利的联合质疑,就连与海军部长关系甚密的英国官方都不敢保他。 于是第二天,海军部长的“事迹”就引爆法兰西舆论,街头巷尾到处是海军部长被带走受审的消息: “据说海军部长贪没资 “你少废话。”魔域仙子一边用眼睛瞪了一下伊兰迪,一边用手按了一下舱壁上的一个开关。 娱乐圈不乏靠cp粉起家,然后慢慢往上爬的艺人,不红时暗戳戳地发糖,自己造势,借着这一股风将自己吹起来。 她无意识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慌乱,突然有种感觉,如果他再不出手做点什么,她就要离他远去了。 他们能赚钱,兮兮的水平比他们高出不知道有多少,难道就不能赚钱了? 苏韵半靠在病床上,那张柔美娇俏的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漂亮的杏眼有些空洞地看着某一处地方。 z国两大超一线城市,京城和h市,只是京城作为z国首都,自然要略胜一筹。 今天晚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俩能相安无事地度过军训期间,陈思淼都感恩戴德了。 布莱克有幸看到了把衬衣当做紧身衣来穿的雷伊。布莱克突然觉得自己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了。 “至于是哪些势力针对,我跟朝廷诸位大臣,或许有不同看法。”扶苏微微震袖,眼神多了几分凝重跟肃然。 只有第二次换入凉水冷却流出的酒口味最柔和醇正,这种蒸酒法子,是历代酒工经过数百年反复比较和尝试后才总结出来的,可在后世,却是农村里好酒之人里,几乎人人皆知的常识,他前世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 宁拂尘落地之后走到了大厅之中,因为他实力强大,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对这些人,他也没有多少畏惧的心,反而是他们才应该害怕他。 疏疏并未直接理会,径直要往前去,颜颜里拦在疏疏面前,显得很是霸道,他撑开双臂,挡住薛疏疏的去路,薛疏疏左右试探,铜盆之内的水泛起波纹来。 晨风来到柜台前,仔细的盯着里面的彩票。目光扫来扫去,终于选中了一样彩票。 般粗细,通体透明,富有弹性。按理来说,以我的力气,应该是可以拉断蛛丝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原来,那卑躬屈膝的大夫名为王稽,王稽乃秦国人,出身于一个五大夫之家,可惜没能继承爵位,但也能以父兄为师,受过完整的秦法教育,虽然称不上有多高才具,也算地方上的遁吏。 十名患者都怀着希望来了,他们是真的想赶紧康复过来,尤其是现在,希望就在面前,这让他们兴奋无比。 南宫天其实更加的郁闷,本来是准备说一些其它的事情,结果一开口就是这个话题。主要是他想起了她的身上有了自己给与的一个实质的东西,感觉很特别而已,没有其它的想法。 当时徐嘉木拿到这个本子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而等她反复地把剧本看了几遍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剧本陆晓晓比她更适合。 这是弦高犒师的故事,虽然郑国一百多年前就被韩国灭了,但这个事迹却流传至今,触龙身为博学的左师,自然也清楚。 第九百章 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夏尔没有给反对派议员们更多时间考虑,他侃侃而谈: “至于了解土伦舰队了解地中海的局势,我认为我们不需要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将军。” “我并不认为他真正了解土伦舰队了解地中海。” “比起这些,他更了解哈丽。” 会议室内哄笑起来,反对派议员则一脸尴尬,哈丽是海 阿基琉斯愣了一下,如果这只手掌真的是某位半步主神的,那么也就是说,在那场神战中,有主神以真身出现在战场上。 成千之上所有人无不震惊,虽然之前猜测肯定会胜,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仅仅只是一招便杀死巨蟒,而且还是粉碎性的,巨蟒的躯体已经变为一片片的蛇皮,漫天的血雨以及清晰可见的肉末。 实际上不止是沐晓锋,唐恒山、唐七七这两个与史天庭一同说话,听了史天庭与沐晓锋对话过程的人,也很是讶异,史天庭的背景竟然是慕家。 何况,盗门的几位长老,心都跟明镜似的,如果邵长老发生了什么意外,周琦敏多多少少要负上一些责任。 韦德正喝着啤酒,就看见艾斯直接跑到技术台上,大喊,直接把嘴里的酒喷了一桌子。 径直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后,林辰拍了拍衣服,不想才抬头便看到了直盯着这边的施萱萱。 史天庭十分的后悔,后悔没有听周琦敏让郑强转达给自己的劝告,后悔今晚还住在这栋别墅里。 “哈,管他呢,对了,我们去喝点东西吧,反正这会无聊,也抓不到那几个老家伙等回酒店再收拾他们,想摔我,哼哼”说着就叫过梅根上车。 纵然到了晚上,夜空中也不时飘过大朵的乌云,很久才会有一丝月光从缝隙中洒下。 方鸿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师傅的性格,那种对待力量的执着是从来都不可能消磨掉的。 秦若男虽然对他方才那似乎意味深长目光有些疑惑,没凭没据又不好意思多问什么,默默接过安长埔递来纸杯。 看到“青龙蟒”的毒炎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仅温度惊人,更是可以燃烧灵气。 亭嘉低着头不说话,子嗣是她的软肋,民间人家三年无出休妻的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已经嫁进来五年了,肚子却一直没动静。端阳公主拿这个说事她根本就无从反驳。 加上半锅水,把洗净的榛蘑扔了进去,再洒上一把盐,把锅盖一扣就算完事,这种纯正的野味根本就不需要味精来提味。 胖和尚脸上的笑容更加怪异,甚至目光中还带着噬血的疯狂,孙易不着痕迹地拽着蓝眉退了两步,离这个和尚更远了一些,谁知道这这家伙发起狂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陆逊很自觉地找了个比较靠后地位置坐了下来。毕竟以往孙权升帐议事地时候。陆逊都是坐得比较靠后。 青黛一看,果然是熟人,不就是他那个便宜二姐夫齐王世子李块吗? 郑十翼望着前方的一道溪流,心念一动,双手向着前方一抓,一股吸力传出,抓着不远处的河流向着自己流来,伸手向着地面压落而去。 师超路犹如一阵狂风一般冲到郑十翼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寒声道:“原本你若是跪地求饶,我能饶你一条姓名。 就这么着,在父母兄长再加自己老公的三重呵护下,田蜜的孕期过的顺顺当当。除了生孩子的时候辛苦了一些之外,没有一点烦心事儿。 第九百零一章 协约国会议 最终,盖普拉特毫无争议地成为法兰西海军部长。 是时盖普拉特还在安特卫普指挥北海的战事,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瞬间懵了。 海军部长?这对他而言很遥远甚至不可能。 原因是海军部长可以任免海军军官,也就是“任人唯亲”,它掌握在权贵手里,布雷斯特派很难有晋升的机会。 这样下去,布雷斯特派的 “兽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跟我的徒儿合作的吗?”东方冷冷的问道。 海水不但没有延缓常山的速度,相反的,它们还增加了常山的力量,出水之时,常山被海水抛弃了三十多丈高。 “我就算死也要来,这么漂亮的姐姐,我可舍不得!”我调笑道。 “四阿哥。请怜惜我……”不给我再去思考跟追问地空间。她迅速封上了我地嘴——感受到她地不情愿。我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才不得不这样做。 想到这,我回手就给了陈锋一嘴巴子。“你他娘的,想死,就远点死“。 他的武功,据说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凭借那一身精纯无比的紫霞神功,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武林正派中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除了少林掌门方正大师,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嵩山掌门左冷禅,没人敢说能够稳胜他一筹。 “大哥,若兰性子顽劣,你不要生气,这位姑娘,舍妹有开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君惊鸿转过身对着云破晓微微行礼,作为道歉。 从而李坏还未有上任,心中对这些人的派系就有了一个全面的认知,家主方面的人当然会无条件的支持李坏。 常山刚化解了反冲进体内的反震之力,便发现地面上蛛网状的裂纹完全消失不见了。 李察没回答她,眼角露出了笑意,伊米尔使用的招式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并不复杂,就是单纯的将心脏的那份力量掏出来扔出去。躲,是十分好躲的,李察并不相信斯鲁德会被这样一招击败。 虽然现在的白天很热,可是晚上的风却是冷热交替的,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出了一身汗,很容易生病,这也是为什么,你一年四季看到草原上的人的时候,总是会发现他们穿的不少,不是不知道热,而是不敢脱下去。 “我希望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再下结论也不迟,你说呢?”王南北眼神掠过持枪警察,对着刚拦下自己的男警察很是平静的说道。 “可是,他是谢家的子孙。”那人又忍不住来了一句,你以为都和别人一样的吗?都是大街上的人嘛。 萨尔带着两名兽人护卫离开了这里去和大部队汇合了,希尔瓦纳斯这时候才走过来挽上了李察的手。 暗处的南风心头一喜,心道机会来了。等柳诗妍换装完毕往树林中走过来的时候,他赶紧悄悄尾随。 那原本还是喜出望外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警惕起来,见着噬魂,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恰在此时,一道娇喝传来,林毅定睛一看,却是那嫣然正疑惑地盯着林毅两人。 慧通法师拒绝了了空和了然搀扶的请求,甚至拒绝了语嫣的搀扶,却招招手,让圆圆和正正在他两侧搀扶进了屋中。 向阳已经发动攻势,钟琪琪也没有再等待,她从身后转过来,不等向阳主动迎上来,她便已经朝着向阳贴了上去。 “寒冰公子,蜂巢我可能看见在哪里。”章台晴骨节大手在腹,脱困而出道。 谢迁眼睫颤了颤,视线渐渐聚焦,刚想翻页,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唤。 自从练了养生拳后,他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昨天不服气和熊大练了一晚上角力,玩到最后有些脱力,应该是伤到了身体。 他牵着沈与白,人跟在后面,倒是没说太多的废话,省得招惹了少爷和少夫人的不高兴。 如果前期劣势没那么大,没给泽拉斯那么多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两瓶毒药必须喝一瓶”的死局。 金兀术等人都是不解,他们可没准备跑,他们是要和敌人决战的。 两道绿芒急速朝四周辐射,被沾染上的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毙命。 沈与白不是严沐温这样的工作者,她也不需要成天开着车到处跑就是了。 地面草朵,整合有度,白色对线接连,它岩壁下即是白色花羽,一从顺下去,东西延伸白色,只是一面墙山,三面木石杂屋,白色连起之。 颜三月的余光注意到了她手里推着的购物车,里面只有矿泉水,没有其他东西。 虽然只是湖面显影,也能看到许长生目光炯炯地紧盯着陈宁,双眼中隐含怒气。 但是暗杀本身,就违背了黄奴做人的宗旨,这就像是微弱的诅咒,正在撬动黄奴的力量核心。 程子良微微挺了下胸,在管家何叔面前他还是第一次挺起了胸膛呢。 “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维克骑士!”邓普斯上校用生硬的语气回应这维克的建议。 “呵呵,老妖怪,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诸天困妖符阵,起。”左手大指掐中指上节,结上清诀。 许导多大的导演,戏真戏假,哪能不清楚,听了楚河的话,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眼神也时而清明,时而模糊,表达情感要比楚河深刻的多。 事实上,在这六个东洋人,佐田乌木的法力稍稍强上一些,无论是法力,还是技能、耐力、观察力,因为他还是一个青铜级中忍。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变异奇诡,你永远找不到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向。 鲁冠将最强的几个家伙,都直接化作灰烬,现在就剩下扫扫尾的工作,追杀翼族大军,将他们赶出北寒极地的所属之地。 第九百零二章 停战谈判 更让军需大臣和贝克吃惊的是,会议室还有许多他们不认识的面孔。 军需大臣问了身边温特将军后才知道,他们是法属殖民地总督,甚至还有一个殖民地代表。 搞什么鬼? 军需大臣暗想,夏尔究竟想做什么?把这些人都叫来参加会议! 不经意间,军需大臣对上了希腊国王康斯坦丁一世的目光,他分明感受 李落躺着没有动,睡得正香被喊起来,还有点懵呢。哎!不久后听到他说:“我先上班了,你自己出去买早饭吃。”他走了。 “查一查何东的银行账户。”顾修瑾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双眸眯起来后透出危险的光。 “有张扬在,我放心。”张扬的功力不输给谢冬,当然也不会输给麦寿。以这样的功力,在横山市,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就像这马掌,我已经找人试制,效果非常不错,有这一物,每年能给大唐节约战马至少十万,当厚赏。 叶凡懵了,不是说云顶天宫守卫森严嘛,怎么莫名其妙有五十多号人闯了进来? 孵化所的灯亮着,里面说不定有人在,林羽一时拿不准刚刚那只宠兽和这里的关系。 转瞬间吗,一股酸涩的、并带着些凄厉的麻味的奇妙触感反馈给了林羽。 果然,等上午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端着水杯刚喝了一口,办公室就窜进来隔壁大姐。 毒蛇般的刀刃划过一个诡异弧度,刺向陈川心口,意图逼迫陈川回防。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青雀你先坐着,恪儿也坐,咱们是一家人好好聊聊,全当聊聊家事。 沈老带着众人来到了给他们安排好的专区坐下了,是的,天师道作为名门大派,自然会为他们留位置,只是沈老带这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地方坐。 “嗒!”看到这里,亦阳关掉了电视机。他推开卡莱尔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 虽然只是几个画面,但叶窈窕已经能从这几个画面中,回忆起五年前的那起车祸的一些片段。 球员们在训练场上也是窃窃私语,即使是对职业运动员来说,发烧也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情。发烧的时候人往往伴有头晕脑胀和全身无力的症状,就连下床活动都非常难受,更别说打篮球了。 所以,他同意唐甜跟华艺音乐进行接触,同时打电话给赵雅,要赵雅带着风云音乐的法务团队过去协助谈判。 那两位姑娘就是当初子莫和子欣在辉玉城捉住的吸血鬼。梦旋感觉好像周围的场景不一样了,睁开眼睛,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扭头一看,树洞外哪还有骄阳,整个就是漆黑一片,还伴随着一两声的鬼哭狼嚎。 更重要的是这堵肉身所铸的人墙是无法利用任何突进技能所穿越的,诸如锐雯的q技能、妖姬的技能、阿卡丽的大招、螳螂的e技能、狮子狗的被动以及大招、甚至是炸弹人的技能这种另类的翻越方式也无法翻过这座墙壁。 双方各自互换了一些资源,但是却都没有过于深入,而随着野区梦魇被牛头抓住一波机会强行控住留下,沙皇和ez直接穿墙配合牛头的控制将梦魇击杀,随后成功搞死ll打野的lck全队五人直奔大龙准备开大龙。 结果一切都让他大为震惊。他开始觉得,墨苒可能比他更有领导能力。 第九百零三章 谴责英国 夏尔其实没兴趣伸张正义拯救世界,他知道国际关系不变的法则就是利益。 但如果法兰西要成为“世界警察”,就必须“热爱和平”并为其它国家“主持公道”。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往后世界各国才有可能寻求法兰西“调解”纠纷。 而法兰西,就能在这“调解”的过程中获得更多、更大的利益 “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龙麒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嘴角也露出笑容。 苏弥此刻混乱的思绪像被罩上一把网,望着港市的天空,迷茫,混乱。 吕天明所在的飞行法器突然停下来,因为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大鹏帝国的地方。 十分钟后,她忐忑不安的拿起来,闭了一会眼,看吧,总要面对现实的。 连芳洲便有些难以启齿起来,说自己是人家少夫人的亲戚,想必会收获大吃一惊的神色或者白眼一枚吧? 此刻,主台正中央是模特正在展示卓世今年的新款钻石,每一款精美,大气且独特,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向了模特身上,但唯独陈杰锋的目光却落在苏弥身上。 临近天亮的时候,连泽的高热终于稍稍退减,看见他睡得也安稳了些,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座下的巨头们都是觉得如此无厘头,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一抽一抽的。 太皇太后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方才所见以及自己所言,也没有催逼她,只是又将她揽了揽,爱怜的轻轻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安抚着。 其他的人则暂时留守在南月镇守。等待年后再换他们休息和回家。这次的胜利,绝对是历史性的。所以众人既是为了要回家而开心,也是为了之后的军功而兴奋。 而这个时候,石崎正的面部表情也是终于恢复成了正常的状态。他仰着头颅,看着上方的那一名川之国官员,再次的平缓了自己的心情后,终是开口说道。 而在空中的三人望着下方已经被扣上了锁链的八尾,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围脖就很自然的趴在了他的腿上,蹭了蹭,浑身的毛发就都干了。 “容丫头,这该不会是你做的火锅吧?”老爷子何等英明,早就猜到了。 接下来的战斗不出意外的话,仅靠着这一条木龙就能够结束了吧。 就在这一瞬间,左近猛的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劲的拳风,自前方呼啸而来,似乎正是朝着自己的脸部轰击而来。 众人虽然都能看到舞台,但是周围却是漆黑一片。气氛实在是暧昧的很。 所以也只能有空过来,没办法,过年太忙了,加上她们的衣服好看又不是很贵,客人很多。 不过这样也挺好,像是朋友也像干妹妹,否则一直古怪的很,秦秋莹还怀疑什么呢。 楚南胸腔一热,男人的色心引了上来,哪里还顾得了其它,楚南就这么吻了上去。 别的咱也不会,但是驯兽嘛,冷焰觉得这个东方塬还不是她的对手。 本事万里如云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乌云彻底覆盖了白色的运动,整个天色黑压压的让人感觉心胸气闷。 “很好,只要你过得了,你随时可以进入凌家的电脑操作中心。”凌翼辰点点头,谈话到此结束。 对于那件事情,现在很少想起,时间真的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只不过,偶尔从客户身上闻到一丝丝玫瑰香,她还是无法释怀。 第九百零四章 一个组织 以夏尔和克雷孟梭商量好的剧本,他们不会在希腊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 差不多就行了,此时的法兰西不适合过分刺激日不落帝国,毕竟法兰西在海上还需要继续与英国“深化合作”。 然而,会议进行到这时出现了点意外。 康斯坦丁一世认为现在是个机会,对他而言法兰西撤军还不够,远远不够。 “入侵 面对五名化凡期修士,伊剑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四阶‘金刚符’都用了两张才勉强能够自保。各色的犀利剑光打在伊剑锋身前的金刚护罩上,楚嫣然看了是一阵心痛。 “你…”自家人知自家事,伊剑锋要传送走也是有原因的,此时听的对方的威胁之言,他还真的就拿对方没哲,只能任由对方待在传送阵中,也不声张,只是满脸戒备之色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宫南彦面目狰狞,他拿着族长的通讯令牌,联系上族中的重要成员。 所以这波冰队的反败为胜几乎是必然……陈慕的加里奥再一次大放异彩,再一次让所有火队粉丝内心绝望。 于是王风就带着王语嫣,向着王风感应到人多的地方散步一样的走了过去。 对血族来说,精通万族的天赋,加上战斗本能,几乎是无往不利。 伞皇还是有点慌,他忘不了刚才那波赵信秒他时那能把他吓个半死的爆炸输出。 尤其赵信武器和男枪这些本身就依赖普攻的英雄,是太需要那六秒的标记额外伤害,以及真实视野的提供,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自身减伤。 秦川觉醒的记忆中,大多数在时间之力和轮回之力的作用下,变得模糊和缺损,唯独与造化大道相关的领悟最为清晰。 秦川并没有仔细思考其中的道理,他在想趁还有时间,要不要换一个目标,但是眼前的这个剑意与诡剑诀十分契合,他有点舍不得,况且换一个目标也未必能成功。 而那些能隐入虚空的敌人,完全可以交给凌火火解决,在虚空一族面前玩遁入虚空,和失了智没啥区别。 被周一仙的贱样气的再次吐出一口血,魔主运起全身力量,一掌狠狠向着周一仙拍去。 那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存在相遇,然后争锋,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些融合。 在孙夜看来,那些雷雨天还在和电器亲密接触或者冒着大雨在外面穿行的人,就算被雷劈了,那也是自己活该。 聂风盘膝炼化灵力,火麒麟就呆在了长满血菩提的石室中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等着。 众人都是什么身份?拉屎都是点燃熏香的,那里来过乡下的茅房。 行星面对着恒星的那面,明亮的难以想象,更是酷热的难以想象,岩石仿佛都已经液化,没有高山也没有低地,生命的痕迹更是完全没有。 有时候执念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这种事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不值一提,可对于白秋,却看得无比重要。 夏先生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他,走到那棵树下,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明显就是等着他去死的态度。 他的脸骤然黑了下来,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就算了,可她身上穿着明显是男人的大衣是几个意思? 死神就在我们身边,只是荒漠一片黑暗,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方位。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他不但不想看到她和别的异性在一起,而且还有种想亲自把她拆入腹中的冲动。 第九百零五章 国际联盟 军需大臣一声冷笑,挑衅似的朝台上的夏尔一扬头: “很好的想法,中将。” “但有一个问题,您该怎么维持秩序呢?” “我是说,如果这个组织的法律裁定某国做法不合理,但他却不予理会呢?” 掌声逐渐消失。 军需大臣这话虽充满火药味,却有几分道理。 国家内部的秩序有警察、军 福伯忐忑的看着宫无邪,若是平时,以云子衿安全为至高的宫无邪肯定会拒绝。 百吉叫人重新清理了腹中世界,在光亮之下,叶枫才注意到这个玄妙的傀儡世界。 平等王则完全诠释了什么叫高人风范,衣不染尘,手里提着的枯枝尖尖血迹斑斑,红里透黑,也不知道取过多少性命。 柔夷翩转,袖袍展开,只见一只青灰色的玉碗,跃然浮现而出,玉碗之中,还盛满了一碗乳白色的药液。 福伯在宫无邪的后颈击了好几次,但是宫无邪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走着。 他的确诧异,那时候的叶枫,还只是个区区金仙境界,在他眼里,尚且不如一只蝼蚁,随手挥出的一道凌厉剑气,足可以让他神形俱灭。 两人是为了鼎剑宗新生代第一美人风烟墨大打出手,水锈红爱慕风烟墨,得知东方纤云和风烟墨大战过三天三夜后,一时气不过,就哄骗东方纤云上船,想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你该庆幸,你父亲得到的乾坤画卷封的是我的真身,若封的是我的魔身,以我当年心性……”绝世妖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江东羽也是明白,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心肝的位置。 沐以辰接过阵牌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于是试着往里面输入灵气试试,阵牌亮起了一道光茫,玉牌竟然变成了钥匙的形状。 其实在酆都人身上,青手更应该说是青爪,酆都人的五指相对华夏人而言要聚拢几分,骨节修长,长出的指甲坚硬如铁,锋利如刀,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利器。 当然没问题了!冯君心里有数,自己帮狄爱心疗伤,甚至拿出丸药,都是应该付出的——人家为了帮洛华而受伤,还能不管给人家治? 都千劫淡然道:“你是怕醉香神果也陷入其中吧?如果我手上没有神果,估计你会非常高兴地看着我走进去吧。”都千劫毫不领情地拆穿了蛱蝶飞心中所想。 其实在成叔的内心最为牵挂的人,还是葬在他附近的这座坟里的人。也许他们生不能在一起,可现在死了,还有谁能够拦着他们? 不过和一直讨论今晚巡逻的重点不同,京子是心事重重,毕竟要到奥比克事件了。 杜婷婷将一张纸扔进了垃圾桶里,我看着已经被扔满纸的垃圾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遇见这件事,只能说是不幸,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除非就是来个破釜沉舟,抱着鱼死网破的打官司。 如此态度,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梦和岁岁并不是无依无靠的。 我愣在了原地,不再说话。雷武看了看我,然后带着人也离开了,包括肖大宝的尸体也都被带走了。 江岳沿着村里的土路回家,路上瞅见王五妹又找到了赵七郎,满脸梨花带雨,正和赵七郎纠缠着什么。 她特地打扮了过来的,甚至还控制着一些水军去其他直播间带节奏,把许多观众都带动着引到了她的直播间来。 第九百零六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会议刚结束,一群国王、大臣就围着夏尔表明希望加入组织的意愿。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煤、铁组织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却是一个靠山,一个很有力的靠山。 他武力值超强,能轻松防守住德国并将其赶出国门,英军的战斗力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连美军都是他的徒弟。 即便号称世界第一的英国皇家海军,在他的“鱼雷飞机”面前也成了靶子。 那有什么理由不加入? 需要付出的只是煤铁的部分贸易权和控制权而已,能得到的却是国家安全。 抢在最前头的是希腊和比利时。 康斯坦丁一世紧跟着夏尔的脚步,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不,是希腊愿意加入这个组织,中将,现在就可以提交申请,是吗?” “当然。”夏尔点头: “申请表格可以交给克雷孟梭总理。” “我们可能还需要讨论一些问题。” “比如这个组织的宗旨,各国的义务、职责以及需要各国赋予的权力,还有法律以及办事处的地点。” 这方面克雷孟梭是专家,夏尔相信他能搞定。 康斯坦丁一世马上回答:“地点应该是巴黎,我认为巴黎最合适。” 接着他转头问周围:“你们认为呢?” 众人纷纷附和: “是的,当然。” “我赞成。” “应该在巴黎,这里是这组织的起源,是一个伟大的开始。” …… 阿尔贝特一世上前询问:“比利时能加入吗,中将?” 夏尔笑了起来:“当然,陛下,我记得我在比利时拥有许多煤矿和铁矿的股份,比利时就算不想加入,我或许也不得不把他拉进来!” 众人会心的笑了。 阿尔贝特一世脸上不自觉的泛起自豪,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是决定是正确的:用优质资产捆绑夏尔,夏尔在保护比利时安全的同时还会返还了优厚的政治及经济回报。 怎么想都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其他人脸上则有些悻悻之色,望向阿尔贝特一世的眼神里带着些妒嫉。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他们想,阿尔贝特一世押对宝了,有夏尔这层关系足够他享受一辈子甚至下一代。 紧接着就是荷兰、罗马尼亚、意大利。 他们要么处于战争中需要夏尔支持,要么就是存在巨大的战争压力迫切需要“站队正确”以免遭到波及。 “意大利希望加入这个组织,中将。”卡多尔纳有些担心:“不知道我们是否符合加入原则?” 卡多尔纳说这话时,另一侧玛丽王后和斐迪南一世也略带紧张的望着夏尔。 罗马尼亚和意大利有同样的顾虑,他们虽然是协约国成员,但参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说白了就是对战争的“投机”。 罗马尼亚为的是“特兰西瓦尼亚”。 意大利则为了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阿尔巴尼亚等领土,此外还狮子大开口要求德属殖民地以及亚得里亚海等等,且他们都是主动发起战争。 这显然不符合夏尔组建该组织所提倡的和平道路。 “当然可以,总参谋长阁下。”夏尔脚下一顿,对卡多尔纳说:“但我不得不强调一点,这组织不会承认您与其它国家甚至与法兰西签署的条约。” 这又是将了英国一军,夏尔告诉所有人,你们跟英国签的条约别转嫁到法兰西头上,也别寄希望于组织会支持这些条约。 “当然。”卡多尔纳暗松一口气。 此时的他只希望保住意大利,哪里还敢奢望英国人承诺的那些领土。 玛丽王后和斐迪南一世对望一眼,脸上紧张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如果意大利都能加入,罗马尼亚就不会有问题了。 威廉敏娜女王抢了几步在人群前方冒出头:“中将,我想知道这个组织大约多久能成形?” 她希望越快越好,荷兰在英、法、德三国的压力下快要崩溃了。 更重要的是战争越到最后荷兰的危险越大,她担心德国到会孤注一掷进攻荷兰。 “我不确定,女王陛下。”夏尔回答:“这取决于法兰西政府的办事效率以及……” 夏尔环视一下两侧:“以及我们所有人的配合力度。” 众人接二连三的回答: “我们会全力配合,中将。” “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它很有意义。” “我们将组建一个代表团,两天后就可以进驻巴黎,用于配合贵国处理相关事务!” …… 这时,一名参谋上前向夏尔报告:“中将,英国军需大臣和美国战争部长希望与您谈谈,他们在会客厅等您。” 夏尔轻轻一笑,傲慢的军需大臣,到现在这地步还在摆世界第一大国的架子。 夏尔决定给军需大臣一个下马威,他两手一摊:“我们都在这,他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周围发出一阵会心的轻笑声。 夏尔这么做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不会与英国、美国进行暗箱操作,该组织会在法兰西的主持下保证公平、公正,让所有人放心加入。 另一方面,夏尔很清楚,法兰西与英美之间的矛盾冲突是必然的,彼此的利益不同,再怎么挽回也没用。 何况即将被孤立的是英国,需要来见夏尔的是军需大臣,夏尔认为求人就应该要有求人的态度,这是礼貌问题。 阿尔贝特一世打趣道:“看来有人不太愿意这个和平组织成立!” “当然。”康斯坦丁一世接嘴:“因为他们恰恰是那个不稳定的因素。” 康斯坦丁一世正极力凸显英国在希腊的“不合理”作为,这样当和平组织成立时,第一时间就会帮助希腊解决困扰他的难题。 荷兰女王威廉敏娜执政多年,她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中将,如果英国提出加入这个组织,您会同意吗?” 瞬间,焦点再次集中在夏尔身上。 英国是主要的乱源,让他加入是否会破坏该组织的公正性? 夏尔没有回避:“先生们,越是这样我们更应该让英国加入,你们认为呢?” 众人恍然大悟。 是的,只有英国加入这个和平组织,她才能听到各国的诉求并知道一意孤行的后果是什么。 第九百零七章 夏尔少爷 虽说是晴天,但达瓦兹镇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臭味,那是工厂的废气以及排放到塞纳河里的废水散发出来的。 汽车也无法避免,挡风玻璃只要一会儿不擦,马上会蒙上一层薄灰。 夏尔透过车窗看着公路两侧一幢接着一幢的厂房,往日阳光明媚的故乡已不复存在了,就连下的雪都是灰黑色的。 然而,在战争时期,工厂几乎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这时候没人会关心这些。 汽车缓缓在德约卡的小屋前停下。 街对面一名负伤的士兵在雪地上进行康复训练,他断了一条腿,在母亲的帮助下拄着拐杖艰难前行,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一行小坑。 当夏尔从车上跨下来时,母亲小声提醒:“哦,上帝,是夏尔!” 士兵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隔着十几米站直身子朝夏尔敬了个军礼,期间没站稳差点摔倒,母亲及时帮他恢复平衡。 夏尔回了个军礼,目光在他身上滞留了一会儿并点点头,似乎是在鼓励,又像是在赞扬。 士兵的眼眶不自觉地模糊了,站了好一会儿,等夏尔进屋了才转身拄着拐杖离开。 卡米尔将夏尔迎进屋,望了一眼门外士兵的背影,问夏尔:“你不认识他了?” “什么?”夏尔一愣,我认识他? “他是你的同学,夏尔。”卡米尔提醒道:“他叫阿列克西,只比你大一岁,他父亲是街尾的铁匠。” 夏尔“哦”了一声。 说到铁匠他就想起来了,夏尔总是在那修自行车,通常阿列克西不会收钱,他总是偷偷的跟夏尔说:“我帮你修车,你帮我写作业,成交?” “成交!”夏尔说:“但只能一次。” “问题是你的自行车断了两根辐条。”阿列克西抗议。 “好吧,两次。”夏尔无奈。 两人的拳头很默契的碰了下,这不是第一次了。 …… 夏尔深感羞愧,他刚才没认出阿列克西,以为只是一名普通的伤员。 “我,我是否应该去看看他。”夏尔犹豫了。 是作为同学、邻居,还是一名将军? 将军的身份是否会让阿列克西尴尬? “不。”卡米尔关上门走向厨房,脸上带着微笑:“别为他们担心,他们很好。” “很好?”夏尔不解。 卡米尔出来时手里已端着苹果派,她总是担心夏尔在外面吃不饱:“你明白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他们每天都在庆幸,也在感恩。” 夏尔愕然,他从来没想过把伤残与“庆幸”、“感恩”联系在一起。 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残酷的现实。 与那些只收到一封阵亡通知单的家庭相比,他们的确是幸运的! 阿列克西拄着拐杖的样子总在夏尔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吃着苹果派时也带着几分伤感和唏嘘。 这时传来两声敲门声,披着大衣的洛朗上校去而复返,他在雪中隔着门向夏尔报告:“将军,是军需大臣和战争部长,他们希望能和您谈谈。” 达瓦兹小镇是被部队保护起来的区域,任何人没有证件不得入内,军需大臣和战争部长也不例外。 正在厨房里切水果的卡米尔扭头望向夏尔,军需大臣、战争部长?法兰西似乎没有这样的称呼。 夏尔解释道:“是英国的军需大臣和美国的战争部长,妈妈。”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让卡米尔迷糊了。 英国军需大臣,和美国战争部长? 赶到这来见夏尔? 正在卡米尔吃惊时,夏尔起身开门,不耐烦的对洛朗说:“把他们带到办公楼,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 “是,将军。”洛朗领命离开。 夏尔关上门回头,看到卡米尔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厨房,手里拿着水果刀。 “怎么了?”夏尔问。 “你,你,他们……”卡米尔手足无措:“他们找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夏尔语气平静,坐下继续享用自己的午餐,或者说是零食,军队生涯让他丢掉了按时用餐的习惯。 “你不需要,先去招待他们?”卡米尔又问。 “不需要。”夏尔表示抗议:“我还没吃饱呢!” 他觉得卡米尔做的苹果派比洛林咸派好吃多了。 “那可是军需大臣和战争部长,夏尔。”卡米尔一脸不可思议:“你能这样,把他们晾在一边?我是说,这是否会怠慢了他们……” “妈妈。”夏尔抖了抖披风,将其中的将军服亮了亮。 “好吧!”卡米尔耸了下肩,回头继续切自己的水果。 是我没适应夏尔的身份,他已经是个大人物了。 给我点时间,我会适应的!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两年前夏尔才刚加入军队,那时他的军衔是什么来着? 少尉? 是的,一名少尉。 从少尉升到一名中将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夏尔当中将已经有段时间了! …… 拖拉机厂办公楼,会议室设在三楼,在走道的尽头。 德约卡听说来的是英国军需大臣和美国战争部长,赶忙亲自带人招待。 “来点什么?”德约卡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没招待过这种层级的官员:“咖啡或者葡萄酒?” “咖啡吧!”军需大臣在椅子上坐下,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不满的瞄了壁炉一眼。 “不好意思。”德约卡赶忙解释:“会议室不常用,炉火刚点着,等会儿就暖和了。” 说着,用手势让下人去准备热咖啡。 贝克“嗯”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周围:“中将平时就在这地方开会?” “哦,不。”德约卡紧张的回答:“夏尔很少在这,他更多是在办公室,不过也不常来。” 坐着的军需大臣扭头疑惑的望向德约卡:“你叫中将什么?” 德约卡不明白军需大臣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下:“我叫他,夏尔,有,有什么问题吗?” 军需大臣笑了起来:“夏尔对他的员工总是这么随意吗?” “的确很随意。”德约卡点头:“员工总是习惯称他为夏尔少爷。” 接着他忽然明白过来:“我之所以称他为夏尔,是因为他是我儿子!” 军需大臣和战争部长愣住了,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夏尔的父亲? 第九百零八章 夏尔是懂讹人的 军需大臣不自觉地站起身,似乎觉得就这么坐着太无礼了。 “你好,你是……”军需大臣主动伸出手。 德约卡有些困惑,他迟疑着回应了军需大臣:“您太客气了,我叫德约卡,伯纳德集团的负责人。” 出于避嫌的原因,伯纳德集团的负责人一直都是德约卡。 然而,德约卡这很正常、很自然的一句话,却 “这么看来知问观里的道士确实有些能耐的。”张富贵的一位叔爷开口问道。 “第二派就是以睿亲王为首的反派。这一派的人很多,而且大都占据着朝廷的重要位置。”杨云鹤借着说道。 张二河端过那碗馄饨来,吃了一个满口鲜香浓汤的香味,让他忍不住陶醉。 时欢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心中那股子躁郁之气才渐渐地散了开去。 爷爷知道自己是半步多凌云堂的后代,显然也认识我母亲留给我的耳坠信物,猜也能猜到我的身世,可他却从未说过半句要带我回半步多的话。 况且,她那么宝贝裴墨晟的又怎么会放弃能够让裴墨晟好转的希望呢? 黑齿元祐入城第一件事情便是召集边关百姓,当面将老白头吊死在城头上以此震慑人心。 自己从杀了谭中开始,便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师傅迟早会有一天来找叶无极的麻烦,不过对于耶路撒满的实力,叶无极不得而知。 厉霂琛一声薄喝,门外的保镖立刻走进来,强硬把宋薇带了出去。 但是他们四人的实力又相差不多,想要短时间突围的话,也不现实。 “嘿,我看是你皮糙肉厚,还是我的符纸多!”凌珑符纸不要钱一样往外洒,张大娘跟村长早就被这架势给吓得躲了出去,不然很可能会殃及鱼池。 过去软硬兼施,还没有得不到手的。有些人气不过报警,最后都被神秘力量给压下来了。江城四少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虽然暂时无法解决净眼的问题,但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知道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也找出了自己问题的关键所在。 “你——”陆清羽残暴的瞪着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把他剁成肉酱。 她身旁的道具是很多样东西堆在一起,很高,几乎到了顶棚,凌珑准备用这些东西拖延一下棒锤兄弟,然后让他吃一发雷符享受享受。 阮软闻到香味,看着他递过来的茶点,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里,明明这家伙整天傻兮兮无忧无虑的,如今却也是成熟稳重、顾全大局的男孩。 她嘴里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念起咒语,凌珑退后一步,忽然觉得腰上被顶了个什么东西。 陆锦时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便看见少年抱着双膝缩卷在沙发的角落,怪可怜的。 在开机的前一秒,他还在期待着自己能看到多少个来自于林奚卓的未接电话。 她不杀他,他怎么可能会死?!李勋笑得脸都扭曲了,眼神戒备地看着她,看她缓缓离开了这房间,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有一部分客人,似乎认出龙谦来,也难怪,要知道龙谦可是非常有名的,虽然魏仁武也很有名,但是正面曝光率还是不如龙谦。 “法语我也许听不懂,但是德语却瞒不过我的耳朵,参加‘双引’计划的那半年,没少跟德国专家接触!”唐继先回答的颇为自信。 汤姆森没说错,阿瑟宣布完将会把独立百年展览会的账目公开,记者们马上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亢奋起来,当弗兰克宣布进入提问时间之后,手臂茂密的就像树林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默契。 她的反应显然让单子隐意外,单子隐的目光仔细地停留在她的脸上,似想要看出更多的情绪,可是她的脸上除了平静,并没有其他。 夜卿走了,叶尘梦还是有些担心夜卿。总觉得黑子明给人的感觉太阴暗了是,而夜卿和黑子明之间,很显然是有很多过去的。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大半,直到叶尘梦的手里突然响起,她才放下资料过去接听。 在大地泰山一带是后土部落与妖族的主战场。泰山是大地上有名的高山,上接天界,所以这里是后土部落、强良部落与妖族的一处阵地。 烛九阴、帝释天、祝融、共工这些祖巫这个时候就在后土身边,在盘古殿中,他们也在讨论着外面的那个巫族贤者。 司君昊没出声,艾慕忍不住抖了下,却引来司君昊更有力的握手。 在震惊与恼怒之下胜天他抬手即将这三支神镖给震飞了,然后挺身向前伸手即将秒木的咽喉给钳住了。秒木他立时即感到一阵窒息。 现在不只是前面的路全都堵死了,就连后面也是一排排的全被跟上来的车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候,不在这里等,还能有什么办法。 再加上罗杰如今的实力也暴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比起晋级之前,综合实力强了十倍都不止,能一举撕裂‘虚无石斑’并不奇怪。 沐媚颜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身上直接分离了出去,体内的灵气像是开了一个口子一样,极速的流势。她惨叫了一声,声音凄厉非常。 但是这样的神技都是有局限性的,如果能够没完没了的使用,那还不是逆了天了。王潇潇这一套秘法不仅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同时也不能维持过久,大约一分钟的时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第九百零九章 海上起降平台 军需大臣似乎不愿面对法兰西的实力和地位,他开始跟夏尔讲情怀: “英国为法兰西付出了很多,中将,我们有上百万士兵在这里作战,他们为了保护法兰西的领土和自由付出了鲜血和生命……” 夏尔打断了军需大臣的话:“大臣阁下,我们不讲外交场合上的套话。” 军需大臣无奈住嘴,贝克对着军需大臣轻轻摇 岭川餐馆,典型的川味,唐锋倒是不排斥,辣的也喜欢吃,在仙界他可是完全吃不到这味道。 一丝微响从水流之中传来,并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听觉和神识。他忽然急速一跃,已经闪身到了那双巨手之后。 医生赶紧挣开了李燕妮的手,说了一声之后,立马就朝着外面走去,此时的李燕妮好像是一个疯子,谁都不敢多待。 虽然拥有修练方法,可摧天八拳属于中品低阶灵技,修练难度远远超过下品灵技,而且其中有许多困难之处,虽然叶南大部分都能够理解,可依然有些地方,他也没有完全明白。 一丝丝血色的气流被凌云从他们的身上抽出,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人闻言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郡王如何知道!……”高俅连忙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只可惜,高俅还是慢了一步,他已经将话说得很明显了。朝中大臣多数都听说此事,却无人敢说,只因此人乃是高俅的人。 “你……”赵构无奈地说道,又见高宠严词拒绝,他知道高宠的心意,这是让他保全自己。 一道道灵印,在半空浮现,旋即,所有灵印,彼此缠绕在了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灵阵。 “我修炼蜂鸟真解之前的确也修炼过其他功法,但我并不知道名字,都是我养父教给我的。”赛尔斯老老实实回答。 完颜晟不知道的是,这个试早在赵构的计算之内。那天晚,赵构便已经吩咐众人,可能会一场恶战。至于原因,赵构卖了关子没有说出来,不过众人也猜到了。 他的尝试反而使得河床的防守变得简单许多,只需要注意两个边路的分球以及禁区前沿的保护就可以了。 坎特在唐铮的侧右后方倒地放铲,如果唐铮远射,他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信心完成封堵。 他相貌并不是很出众,没有英俊非凡的仪表,只能说是看着挺舒服,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手里拄着一根青藤缭绕的木头拐杖,天然就给人一种好感。 【一手遮天】的综合实力确实很强,他刚问完便立刻有不少人自告奋勇喊了起来,仅凭这点就比之前的【与天争宠】强出不少。 他记得今天晚上有一场焦点大战,死敌皇马和多特蒙德在威斯特法lun球场有个直接交锋。 在前面走着的诸家四兄弟,听到他们说的话,也都起哄着。叶城算是无语了,难道这五个长像相差无几的壮汉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还是这就是他们消除危机感的办法? 好吧,到底是牛头人,如果换做地精来设计升降机的话,可能就要精细许多了,虽然地精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容易爆炸。 蜘蛛的行动缓慢,扫荡频率也降低,可一发现猎物会越发的凶残,象蟑螂一样,直接生吞活剥了。还有点就是它们可能为了节约体力,不会往高处爬。 任你再怎么有才华,研制出这种新的烹饪方法,但是只要我把你的名声搞臭,我看你还怎么经营下去? 第九百一十章 在形像和舆论战上打败夏尔 如果只是对付德国、英国或许用不上航母,毕竟与德国接壤,拉芒什海峡最窄处不过34公里。 夏尔只需要专注于增加战斗机和轰炸机的航程,并保证战斗机的先进性将制空权牢牢的抓在手里就行了。 但此时夏尔的目标是世界第一强国,是“超级大国”,是维护世界和平解决全球纠纷的“世界警察”,没有航母肯定不行。 “我只记得这些,看到那棵大槐树以后,和醒来看到t博士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卡丽莲娜异常平静地继续说到。 如果有心人就会发现,王金已经在尽量减少跳跃,甚至运球突破次数也少了很多,他在有意识的节省体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追分,只有让自己的动作更加简洁有效,避免一切可能的多余动作。 韩宇从来没有觉得一个萝莉龙这样的好欺骗,也就是遇到了自己,所以才这样,韩宇真的不敢相信,如果萝莉龙要是遇到了别人,到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这次行动,警方可谓颜面扫地,赵信虽然被百般辱骂,但他并没有太过生气,一是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画面,二嘛,这次行动被这个领导全权负责,自己被下令不许有任何多余动作,结果自然不用他来承担。 当然啦,就算是能够逃离,方远也不会当一只惊弓之鸟,说什么也不会害怕谁。再说,这里离仙道学院并不远,就算是遇到了致命的打击,也未见得不能保命。 唐皓眉头稍微一皱,调整了一下预瞄位,再次开枪,依旧没有打中。 “不行,训练赛什么的可以,正规的比赛不接。”唐皓拒绝的很干脆。 孙悟空从耳朵里取出一根细针,迎风晃一晃,顿时变成了手腕粗细的金箍棒。 先从球员对比上看,雄鹿靠的是王金和字母哥,一个是没有经验的新秀,一个是没有总决赛经验没有三分篮的字母哥;勇士靠的是4巨头,个个都是联盟这个位置一等一的好手,怎么比? 一瞬间整个赛场内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的看着陈子华,下一秒所有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有!不过,僵尸形成的条件十分苛刻,普通人几辈子都见不到。你不用担心什么。”陆铮说道。 那是一匹通体赤红的烈马,马颈上长着极其亮丽而又赤红的马鬃,好似一条赤焰在焚烧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丝丝赤红色的流光。 陈汐失踪的六年里,她私下也派人找过多次,始终都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安伯再次来到这片草地,按照异神教给的呼唤法术,唤出了那名教徒。 徐胖等了一会儿,但是4周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面前的最开始就存在的一个显示器上,还在不停的闪着杂波。 继而,菲斯的身体便倒飞了回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地砸在了青石地面上。 此时,禹柒夏已然止住身形,侧身而立,手中长枪横置胸前,纵然身前万般剑光,他也无所畏惧。 这些都是可以化为资粮,此时用不到,但是突破到圣天境必然可以用到。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毕竟对于外面那些怪物,来说自己确实还是太弱了,如果跟着她锻炼能够变强的话,那自然也是好的。 还不等黑曼巴躲过那远古巨象的踩踏,一只遮天大手,也飞了过来,狠狠拍在了黑曼巴身上,将其拍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则是朝前飞了过去。 第九百一十一章 只有夏尔能救我们 最终,夏尔与军需大臣和战争部长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之所以说是“某种程度”,是因为最终是否“和解”取决于英美双方给出的诚意是否能让夏尔满意。 …… 美国华盛顿今年的降雪迟了些,直到圣诞节这天才飘了点蒲公英似的雪花。 威尔逊总统接到贝克的电报,满意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 “轮回之眼!”十个阎王将各自的法宝组合在一起,直接组成了一个如同大炮一样的巨大法宝,接着距离法宝最近的几个恨天魔皇的分身直接被大炮发出的光束集中,瞬间落在了地上。 只不过当时大战来临,没有时间给夏沧他们去准确的考证,再回首也已经物是人非,无法做到。 大祭司止水见到楚云后,单膝下跪,施了一个楚云在熟悉不过的礼节。 说罢,夏可飘着蓝色火焰的手指朝着河水一指,刹那之间,火焰从夏可手指烧到了河水之中。 “饶不了你。”赵明侯面带煞气,国主气息激荡,一声长啸飞天而起,向着侯府方向飞去。 她就想起之前周青跟她说,这个珠子不能离身,如果有危险,这个珠子会保护她三分钟。 在益州,军民合作无间,百姓们把军士都看成自家孩子,哪里有怕这一说。 这次死去的五个敬国预先天明显没有这种能力,不然死去的就应该是他派去的苗福等人了。 不过,御风裂土门弟子所操纵的都是普通的土、普通的石头,却不知他们能否操纵此地这看起来比普通土石坚硬很多的山石呢? 老王内心就有滔天恨意,因为周青太过厉害,他完全不是对手,所以才迫不得已启动了紧急按钮。 “长则五载,少则三年。”但黑衣老人却在那时摇了摇头,沉声言道。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她暂时不打算改,不信任,不轻信,这是常笙画立足到今天也没有败退的底气。 只要你不明目张胆的闹事情,大热天的把自己裹成粽子都没人管你。 三道破天剑气在刘昊身后竖切而过,刘昊身影一闪毫不停留,持剑朝着王庭辉掠去。 虽然不知道画师与网站收入分成到底如何计算,但光看那打赏的数额,孙晶一个月的收入,最起码也能够达到六位数。 在赵素林的坚持下,他还是重新开了一个房间,把郭里虎拎了过去亲自看守,并且赵素林还给赵家父母打了电话,说今晚遇到高中同学,所以在外面留宿了。 而那个值守长老的修为不过是先天中期,远远比不上周宗华的先天后期,中间还相差了好几层境界,想要再有所突破也已经非常困难了,其地位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究竟是咋回事,反正肯定不会是正常的水上竞技项目。在水里面终究看不了多远,再加上又需要换气,南宫荣果断手脚并用着向水面游了过去,接触到空气后赶紧长大嘴巴狠狠吸了一口。 常笙画注视着他的眼眸,看到了他眼底深处溢出的破碎情感,可是赵素林依旧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太过狼狈的表情,忍得牙关紧咬,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怎么可能!”团长夫人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上古巨象的神力。她不敢相信,巨象狂化后的宋刚,竟然被一招震飞了武器。难道那个巨剑少年的力气,比上古巨象还大? 第九百一十二章 火鸡的作用 夏尔没有在达瓦兹镇过平安夜。 要想成为一名“世界级的伟人”,圣诞节就是他作秀的最佳时机。 他在巴黎亲自坐镇指挥后勤部队收购火鸡再将它们一批批的送往前线。 法兰西士兵虽然暂时停战,但英美两军却因为担心受“停战”和“圣诞”的影响,正对德军防线不间断炮击。 在“隆隆”的炮声中,军官 望着吴圣赫平静的躺在病床上,我无声的嘲笑自己,这到底算什么呢? 但此后一系列的变化却完全出乎了王月天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唐婉晶从一开始就打算要牺牲自己成全妹妹。 “今天晚上爸妈叫我们一起吃饭,你知道吗?”明一上前一步,俯视着金夜炫。 “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成为你的夫人了?!”我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冷言道。 如果这个时候把吴溪给惹毛了,那么,他的身份暴露,将会成为整个仙界追杀的目标。 “没事。”石桂大侧身坐在窗台上,看向窗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摆个样子。 “唉!希然,你干吗又停下来了你?”舒妮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只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是再一次成功的让病房里的氛围再一次陷入一种比较诡异的静谧,江声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夏。 有一点他们才真想得对了,至少这当口云扬还真不怕结仇结怨。毕竟规则在那边摆着,这里只能单挑,只允许单挑,怕什么? 只是心中的那份悲凉愈发的明显,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她对他的信赖不知不觉已经消逝,一点一点被时间蚕食,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梁哥”陈明进到包厢,低着头也不敢正视梁华。毕竟梁华是混社会的,身上的戾气很重。 尤其是白天,三只巡逻队,交叉巡逻,每只都有十五人。而且,庄园里起码还能武装起一百位火枪兵,还有两个炮台,每个上面都有三门三磅炮。可以说,只要不是正规军队进攻,是没有可能进入里面为所欲为的。 江秀摇了摇头,我要等在这里等娃儿回头,不然于心难安我对不起阿雄。 伸手才想将长矛再次拍开,就听中年人高声道:“西峰,不得无礼。”中年人显然有着很高的威望,听到他这么说,名为西峰的年轻人也放下了长矛,不过一双鹰眼仍死死盯着二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于是在这一个月里,每天,柳羿每天在这林中寻找药草,并收集那些看起来平常不过的一些调味品。 不过固执的人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心计太差,所以他们防不了阴险的人,也就会在那时被阴未寒捡漏得手;但固执的人还有一个好的地方,就是锲而不舍。他们同时在那一刻追向了阴未寒,誓要夺回那一件至宝。 “放心啦,一定很好吃的!从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开始期待了!”她得意地笑。 就在秦俊熙和青青他们疑惑的转过身的时候,就再次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大半年来万多多也突破到了先天境界,布置阵法的消耗也降低了不少。 但初次拥有独立办公室的感觉,却让余欢浑身舒泰,自在至极,感觉呼吸到了自由的气息。 至于慕织弦,以后再给他求吧,开不开光无所谓。他那么强大,没有佛祖保佑,也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第九百一十三章 顾问团 新年的钟声在达瓦兹小镇上空响起,告诉人们时间进入1917年,但钟声没能让烟囱上疯狂往外喷吐的浓烟慢一点。 工厂里的机器几乎昼夜不停的开着,为前线生产坦克、拖拉机、摩托车…… 办公室里,夏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看文件。 他在这呆了几天。 从圣诞节到现在,他大慨的考察了下达瓦兹发展 其实,现在已经五月五号了,还有两天就开学,看来只好给导员打个电话,继续续假了。 高傲无法面对这结局,虽然报了仇,自己却也完蛋了,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一切……他只能默默离开,等待死亡,或是等待坠入地狱的刹那。 月华?汪娜?楚依涵?她们来救我了?其实都不是……那身影穿的是隐秘机动队制服。 这个男人叫顾青城,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是杜佳茵同父异母的哥哥。 “姐姐,哥哥他想我了,你能不能告诉他,我也好想念他呢?”嘟嘟脸再一次飘在前面祈求着。 等到电脑屏幕上出现四五个男人正在脱裤子的时候,她向后踉跄了两步,捂着嘴,忍不住就干呕了起来。 就在大长老宣布李宇成为第一的时候,台底下的人立马沸腾起来了,有恭喜的,有想要拜师的,还有拉拢的,总之是各种崇拜各种讨好。 这杜鹃刀客说的话,其实还是挺有道理了,万物确实是相生相克,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解决。 在他吃惊的这一刹那,我手中握着的那把匕首,已经刺向他的手掌。 将许伦推荐出去之后,其他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能不能录取上,那看许伦的本事。 千奈诧异的抬起头,正好对上真田弦一郎的眼神,后者看见千奈看过来了,便把眼睛看向别处。 何锦奕本不服先生对他们的否认才站出来挑战,可跟白家祺对到现在,他也发现原来他的解释那么简单易懂。很容易就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雅雅从背后抱着奶奶肩头问道,她的眼睛是看着颜慕恒的,问题也是在问颜慕恒。 一大窜的官方说辞让人听得昏昏欲睡,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显得十分专注。 “所以,你认识我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冬凌很想给他找个借口说跟本不知道叶昱临喜欢她这回事,所以,他对她好,想和她在一起是真心的。 “徐渭,你耍诈,明明说要右边的牌,实际上却抽的是左边的,等于你挑夺了两次机会,这一把不算,重新来!”聂凯胡搅蛮缠。 可是在他身后的柳航却并没有跟上自己爷爷,而是持续站立在褐色塔楼门前看着柳桥蒲,直到柳桥蒲发现不对劲再次转过身来为止。 阿宾有点摸不到头脑,说强哥你说什么呢,今天你还点男公关了? “我没让你帮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王兵不置可否笑道,面对姜昊空这样的人,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主公,刘峰大军悄然撤走,现在这虞县一地仅仅剩下我军一军。”田丰惶急叫道。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几人紧紧地看着风杨,希望他能给予一丝希望。 娴贵嫔见灵犀跪在地上,当下眼圈便红了,看向仁妃时的眼神恨不得把仁妃吃了。 “你哪个哥?”玉儿疑问,怎么看都觉得风玲在说风杨,令她不可接受。 第九百一十四章 容克运输机 今天只有一章,明天补上,抱歉! …… 夏尔没急着去土伦造船厂。 事情有轻重缓急,航母的事不着急,关系到军舰的事往往就动不动就要几个月甚至几年,迟几天算不上什么问题。 夏尔认为重要的始终是飞机,就连航母也是为飞机服务,没有飞机的发展,其它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夏尔刚走进飞 只是临睡前,他记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记得了,但是是什么事情呢? 而且云龙族也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北洋的战斗力北洋的代表,前往战场。 陈曜和洛可可当然答应了,而且还给三胞胎准备很多礼物,并带他们去见了老师,还让三胞胎天天和陈威,陈落落一起玩,让他们感情更好一些。 项勤没有想到,米萝会这样对他,他很震惊,他也清楚的知道了,米萝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一想到这里,加上韩应萧身上的伤都是被韩应雪弄的,韩老太更觉得气的不行。 第二天,唐子萱一大早就打电话约厉封辰出来,陪她一起去逛街,给厉爷爷挑选礼物。 老皇帝双眸微眯,不禁沉声询问道。老四为人低调仁厚,他近来到是一直都未曾注意。不过眼下慕楠说试一试,那也无妨。 为了顾全大局,青玄一直很辛苦,又要照顾尚且年幼情绪不稳的弟弟燃儿。 这才过来住了一天,她和上官修因为某些事情争吵,没心情玩,都没有想着离开。 跟着商队走,路上要是遇上麻烦,为了保护盼儿,他也是义不容辞。 接着领航员就将手紧握着操纵杆,只要舰长随时下达指令,他就要开始执行了,而一旁的副领航员则是在监视着仪器的工作。 “致远堂果然都是人才,只会欺负学弟。”戴安冷哼一声,背起李昊,向门外走去。 我们现在再说江城策,在他离开医院之后不久,便接到了金智妍的电话,得知金素妍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实情,又在林怡那里确认了金素妍去南宫集团找过自己。 江城策知道,林怡这个忘我的拥抱之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感激之情,并没有其他的寓意。 凌啸天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眼见自己的大势已去,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只浩大的队伍,那队伍的阵势,一点也不输于陈容这支。从那飘扬的旗帜看去,可以知道,那队伍中除了王氏七郎王弘外,还有姓瘐的。 不远处,德老飘浮在半空之中,看着何清凡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采莲躲在一个不知名的无人角落,呆呆地看着萧让,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沉闷的酸酸的感觉,这个无耻之徒,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赵明泽,还真说中了。”韩启明面色森然。在对方的身上,他也看不出来任何的斗气流动。显然,他是阿尔勃兰特秘术修者制造工程中的试验品。 他很想自己是一个傻子,智商为零,可偏偏他就是生了一个聪明的脑袋,而且又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得不自我保护,怀疑所有人,让自己的心肠变硬。 这些看上去比白骨亡灵更加恐怖的怪物,一边抽取龙井中的魔力,一边对着亡灵大开杀戒,双臂肘部弹射出锋利的‘鱼骨脉骨刃’,割草一样屠戮亡灵。 第九百一十五章 跳伞 从飞机制造厂出来后,夏尔去了飞行俱乐部。 汽车没有经过盘问径直驶入飞行俱乐部。 这是夏尔独有的待遇,警卫员一看到am-0281这个车牌,再低头一看司机是洛朗上校,马上抬杆放行。 (注:一战时期法国车牌尚未统一,但政府用车已大部编号,政府与民用车牌开头为区号,巴黎为“75”,军用为“ 一百二十米之下,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这让凌风感到十分的不便,也幸亏是凌风这种身体变态的跟怪兽一样,否则的话,其他的人可能根本就下潜不到这么深的地方。 可也就因为这样,唐芸就这么一溜烟的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池晚说得很平淡,脸上也没什么让人值得怀疑的表情,加上之前他也看过她检验后的结果,便信了。 这一点凌风一直很疑惑,当他知道那不是做梦,而是自己真实的状态,但是凌风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当时都已经失控了,盘古是怎么帮自己平复的? “那么你一个完全不懂翡翠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着话?”苏夫人淡然轻笑道。 “那么,你现在就准备一下,先把这个协议签了,让别人以为你死了,然后我们用李代桃僵的方法,让你避过这一劫!”说完,甲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完全用华强的口吻,写明了是自己弄死了黄天霸什么的。 何韵茗满脸晕红,不得不扭头回避,等陈泰然出来,又坚定地缠了上去。 许蔷薇虽说比池晚懂一些,可今天手气似乎并不怎么样,赢了一些,但输得却更多。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找罗成的母亲,这老太太应该知道罗永光死前发生过什么,我们之前甚至把这个关键人物忽视了,可现在看来只要她,才能帮助我们还原事实的真相。 至少,悄悄的说了之后,不管人家会不会接受你,你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被架在火堆上一阵翻烤着难受着。 这么厉害?正要再问,蓝道古却是不再回答,和冥河天魔,不知隐藏到了哪里去了。 他的话语刚落,其余四位便一阵大笑,眼中迸发无穷战意,三位仙尊,各出手段,蓝道古倒是站在一旁,很是自然。 “谁会要那种东西!”黑暗飓风切割一把推开短斧,随后一击刺向莫尔德。莫尔德用短斧挡开刺来的长矛,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是诸天大道碎片。“天月道王,一语道破”绝世乐园内最大的宝藏,那便是流窜着很多,诸天大道里跌落的大道碎片,这该是一枚火属性大道碎片。 束发戴冠,英伟不凡的中年男子!像是远古神灵般,带着一个挺拔傲气的少年呈现在场众人的视线里。 按照秦天事先计划好的,要收拾本源准神境,最少也要跨入“仙品本源阴阳境级别”。 大空大地看着xio阿拉米斯迅速的驶离,松了口气,拿起了终端。 “看我们坐这个角落他的眼神都能搜寻得到还真让人意外。”林锦鸿看了眼吴媛媛调侃道。吴媛媛丢了个卫生眼球给他后默然不语。 凌霄淡淡看了第五子一眼,冷漠的轻笑一声道:“早闻正一教七子都是杰出的天才,然而今日一见,除了排名第一的凤非夜、排名第三的醉玲珑、排名第四的君莫轻和排名第七的君莫愁之外。 第九百一十六章 意见分歧 原则上这时期已有空降兵,最先使用它的依旧是德军。 战场上寻常的侦察,侦察兵需要从陆地上跨过几道防线,九死一生后一支部队往往只有寥寥几人能渗透至敌人后方侦察。 最终能顺利完成任务再将信息回馈德军的概率几乎为零。 于是德军使用了一种创造性的战术,他们的侦察兵借夜色搭乘飞机越过敌人防线, 杀气之剑和战气之剑是可以攻击实体的气兵,而且比任何神兵利器都锋利,削铁如泥。 “唉!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那也只好这样了。”王天林无奈的起来跟在金大师身后,他还想要问问金大师对其余几位有什么看法,或者属意哪位出演“黄蓉”。 “咕……”露米娅微微抽搐着自己的嘴角,然后及其无语的看着灵梦。 又过了一天,正好是二婶出殡的ri子,早上还不到六点四十,长安园林外的街道上来了一辆又一辆车。 “这么说,十个亿的投资,海州地区自己就能够解决?”徐盛教追问道。 要想去休眠舱室,则要乘坐磁悬浮地铁,前往后山的甲级庇护所。 这算是个绝招,这样一来,瘦猴和秦二都能有机会与这些司机合作,至于最后的夜宵无所谓了,到所起到的意义却很非凡,这会让输了的人也能放开手脚,反正到时候输了,也能混顿夜宵,算是个安慰奖。 由于德赛本人的疏忽,加之出征前准备匆忙,使得卡瓦医生和众多军医官,以及有经验的护理员大都留在华沙医学院,或是分散于涅瓦河军营。 但赵真男已经感觉到了危机,黑色的爆炸夹杂着碎冰将赵美还有赵真男他们笼罩了进去,那些沾染了黑色气息的碎冰刚一落地,地面上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大窟窿。 瘦猴这时汇报着租铺面的情况,他是全程跟着王家姐妹一起租的铺面,因为到时候这一块的利润是对半分,所以帐目必须搞清楚。 我在心中惊叫,却见那依旧端坐的白宣额间又一次涌出深红的血珠来,而后又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一颗颗,飘飘摇摇的渗入到青崖道人的额心。 顾清衍觉得有些好笑,一面,顾家看不上他在华州军方所做的科研贡献,另一面,又恬不知耻的用着他研制的东西——能量防护罩。通过反射,可以令人形成视觉误差。 别看这帮家伙不会说话,但是智商可不低,完全能理解人类的行为与话语,当然了它们也算不上聪明,毕竟理解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 宋清斋脸上发热,尴尬地扭过头去,却发现众将纷纷低下头或者把头转向一旁,——分明是方才看好戏的模样。 洪尘笑没有了下棋的欲望,下意识看向那把手中的菜刀,眼里依旧有着凶光,就在他要开口前,钱在野急忙补充道。 再加稻草和铺盖简单铺就的休憩之所,旁边还有个食盒——这青崖道长在这里清修,每日会有道童送饭上来,再将头一天的食盒拿回去。 许寄不由点头,这孩子倒是教得不错,宋大嫂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时局混乱,隐隐已有大事要发生得预兆。当天,叶知秋收到殷福平一封短信,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 大头还是宛县县仓出的,苏正豁出去丢掉乌纱,并未请示上峰,直接与各县接洽。 第九百一十七章 夏尔不过如此 等众人看清从背光中走出的说话的人,才惊呼出声: “中将,中将来了。” “是夏尔中将。” …… 法兰西工程师纷纷起立迎接,英国顾问团也跟着起身,就连史蒂芬也收敛起傲慢的姿态向夏尔致意。 夏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轻松:“让我们随意些,先生们,像平时一样讨论问题。毕竟我是 “我也祝你永远貌美如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高伟志笑着,酒杯从她的胳膊下穿过去,柳如夏明白他是要喝交杯酒的意思,十分默契的配合他。 刚开始为了签约的时候想了很久的名字都想不好。男主的名字也是从江少侠,江若昀……最后才改成了江锦润。 他可是戴家的大恩人,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回报他就算了,如果再给他惹麻烦的话,那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了。 面对远古巨蜓的不断提速,黑夜鬃岩狼人选择使用影子分身,瞬间切换十几个残影同时,在岩石场地上再度布置下一根根岩石柱子,紧接着隐形消失。 见证了城都联盟数十年风风雨雨的柳伯,选择今生最后一次全力以赴,虽是狙击沙暴天王崛起,但更多也是想观察恭平是否真的有资格成就那一步。 听到深海俾斯麦的话之后争吵的双方都停了下来,在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也和他们巷战!我们还有数万的士兵,加上蒲州城的守军,巷战我们也不怕他们!”种师道道。 唐月也起床了,古波吩咐大智做早餐,齐敏拉着唐月,就去摘火焰枣去了,当然,还有玉萝瓜。 陈关西还是那般稳准狠的秒爆掉岗楼二楼右边一员的脑袋,对于陈关西来说,干掉一个不动弹的敌人确实没有什么挑战感。 就在那些雷电,即将击中金色手臂时,一块晶莹剔透的水蓝色盾牌,顿时出现在了金色手臂上方,将所有雷电都挡住了。 升级了?就这样吃着吃着草药,也不见他有任何的修炼,就这样升级了? “知道了,母亲。”帕尔皮拉斯赶紧回应了一声,拉着克里斯的手,乖乖的回到克莉斯托娅身边。 dc漫画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会在北美票房失利之后果断的承认失败。 尸潮的爆发所带来的影响远超预料,像是无坚不摧的病毒一般,腐蚀着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 兵就是兵,将就是将,皇室培养出来的人几乎都是各个等级中的佼佼者,受到风国皇室的重要,每一个不但实力高强,旗下势力也是庞大无比,与普通低层的士兵待遇截然不同。 “我看不如囚禁他们几天,等我们解决了西鲁,再放他们出来。到时候,他们再想维护西鲁,可西鲁部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伯迦鲁提议道。 凌渡宇和沈明珠两回到了盘山村,在经过叶叔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水仙凑院门中出来了。叶水仙也是刚刚吃过晚饭。 这段时间李乘从来没有间断过锻炼身体和修炼自己学到的基础强身术和基础刀法。尤其是李乘还有着与赤潮厮杀的经验,所以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与人类交手,可是他不仅仅没有任何的慌张,出手保持着学自高大财的狠辣干脆。 叶水仙上前挽着老妈的胳膊,和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在明亮的路灯下,凌渡宇看的出来,叶婶的面色很不错的。 第九百一十八章 真假数据 会议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夏尔对史蒂芬上校的方案给出肯定的答复,并对英方提供的数据表示满意,最后又提出了几点建议和希望: “路易十四时代时,法兰西海军是欧洲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我们的舰船驰骋四海,我们的舰炮让敌人闻风丧胆,我们的水手英勇无畏,他们证明了法兰西海军的韧性和智慧 易佳人不想多跟他废话,过来掀他的椅子把他往外拉,他却像长在椅子上一般,怎么拉都不动。 “好了,就来。”林氏答应着,可还在对着镜子使劲往脸上擦粉,恨不得拿烙子把眼角的褶子给熨平了。 紧接着,林绰竟爆发出一股剑仙的气势,不怒自威,金光闪闪,在林绰将灵气注入飞剑之后,精粹的灵气透体而出,一同影响到了道袍上,刹那间金光闪闪。 白夭夭手足无措,无能为力,暗度陈仓无中生有……额不是,反正她就实在不知道干什么。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背景,到底为什么只能肥啾妈去,到底为什么必须肥啾妈去,但是反正美人爹是被这句话安抚住了。 “在那种空阔的地方,一旦遇到丧尸,我们连缓冲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可能出现的高等丧尸,变异丧尸之类。既然都有丧尸,那么暴君之类的怪物再出现也不会稀奇。”眼镜男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离开这里的办法很简单,其实梦境也相当于一个深层的意识世界。只不过是认为诱导进去的,加上仪器的作用,所以才会这样真实。 一听说许君延出差了而且还是那么久,我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接过钥匙,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如今瞧着她也喜欢,可是我哪哪都看不出,她哪里有她母亲当年出挑的样子。”老夫人笑着说道。 不知不觉,凌溪泉微微撅起了嘴,把手放到了课桌上,无意识地支起了下巴,专注地盯着讲台上那张百看不厌,让她入迷的脸。 虽然说好大家先睡觉,下午再联系,可关雎尔还是忍不住上网溜达。却收到曲筱绡的一条私信:吖。我都没同意呢,两人就走一起看日出啦?还拍一样的照片,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你们黏在一起拍的吗? 待他有机会再次出宫时,见到的却是被烧毁的府邸,荒野中被野草覆盖着的墓碑。 如果说,任盈盈知道宋可和杨果故意将她给灌醉了,再把夏洛给叫过来,会不会生气?夏洛就说,是来找宋可有点儿事情,谁想到,宋可没在房间中,而她却喝多了。 中午,太阳还是没有出来,清晨的苍茫逐渐被沉重的灰黑取代,病态的苍穹被厚厚的云层盖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她低头看向了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信,这封信是娘亲手所写,信的内容皆是对自己残忍的诅咒。如若她不离开寒百陌,那么娘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家破人亡等等,更为残忍的诅咒。 樊胜美心中叹一口气,求神拜佛保佑王柏川事业顺利,赶紧兴旺发达。 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紧,我知道束从轩的出现也出乎骆安歌的意料,我知道他有些紧张。 樊胜美气结,一摊双手,欲言又止,回自己屋里继续卸妆。可才卸完,又重新化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去王柏川那儿,她必须今晚就见到王柏川,不能让整件事经过一夜发酵,变得不可收拾。 第九百一十九章 “克雷孟梭”级航母 皮埃尔少将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撞晕了。 不久前他还以为自己要被解职,甚至会被踢出军队,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不但不会被解职还有晋升的意思。 虽然职务上没有“明升”,但皮埃尔少将明白“全权负责航母的改造”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航母处于探索阶段,如果由自己负责改造,就意味着将 搞了半天原来入侵的哈迪斯也是分身,他们的本尊其实还在非常遥远的奥林匹克神山的众神安乐园里。 “去兽族领地大草原,通过空间通道抵达丧尸所在位面世界,收集丧尸世界中更古老丧尸的血液样本。”冷断梦回复着。 天眼神军的星舰刚跳跃出来,就遇到了危险的陨石带。死神星区不是白叫的,这儿的陨石最危险的地方它们随时无规则运动,因此也是星舰的杀手,随时会将星舰撞得粉身碎骨。 皇帝政忙,承禧宫那边大部分时候,都是仰仗皇后时时问起看顾,今日皇上去看贵妃,皇后自然也去了,阆靖宫这边的情况如何,皇后都清楚。 皇后手指轻点在桌上,玥琅是很喜欢她这个皇弟的,毕竟宫里一直以来就她一个孩子,有了四皇子,在玥琅心里自然她自然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白沙确实很困,他想好好的睡一觉,时间越长越好,忘记所有的忧愁。 雷傲天听乐了,自己这成为审判者这身份,比皇城内的恶霸还强。 杜雁晚对着翟夜阑眨了眨眼睛,然后在翟夜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而魔兽位面的炼金术士显然发明了一种万能电解质,这种溶液能所有物质都起解析并最后溶合成新金属。 这就导致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但又没有源头,像是吊在空中不上不下。 酒吃到半夜,向磊准备休息睡了,说是等明天就要把闸门给安上,然后挖最后一铲子,这样就能通水了。 那背对着落羽的男子一听,嘿嘿两笑,嘶哑着声音居然开口道:“君落羽,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大哥,我就是个新来的,哪里会知道什么机密不机密的,您还是找别人去吧。”羽微说道。 话落,未等慕云明白魔尊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到底什么的时候,他的眼前一黑,自己就是来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莫修远,我不想和你之间有太多的隔阂,我承认我因为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而感觉到恐惧,但是我想,既然我们结婚了,我就应该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害我。”陆漫漫一股脑的说着。 一语落下,转身一头就朝大殿中的柱子撞去,居然是要以死明示。 孤剑被天星一脚踹出门外,天星不再言语,独自一人跑到角落里,在地上画着圈圈。 莽原深处的一处外表粗糙的木舍当中,火光冲天,烤制食物的香气不断四散开来,被布条捆在房间一角的美樱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蒙面人看着顾木那只没有办法收回来的手,只见顾木的手掌心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蓝色的光,正是那道蓝色的光使得顾木的右手丝毫动弹不得。 自己有‘时息空间’的存在,方才能偶尔间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但是也并不能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阵残忍的笑声划过,很是遗憾,城主又重复了一句和刚才很为类似的台词。 第九百二十章 飞行驾驶 第二天,夏尔就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为了让皮埃尔少将全方位的了解战机的起降,以适应未来战争的变化,现将皮埃尔少将调往第5航空基地任参谋,同时学习飞行驾驶!” 第5航空基地在土伦造船厂附近,距离13公里,坡埃尔少将可以自由的往返造船厂和航空基地。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 森林之中没有路,一看就知道是个原始丛林,而且在里面无法使用飞行术,所以只能徒步前进。 见二人进客栈休息,于是在石全房间下了剧毒,认为石全必死无疑。之后才给李潇裳下了媚毒,要先奸后拿。万没有想到石全不仅没有中招,而且红蹦乱跳的坏他好事。 “真是倒霉,这么多东西有用的就两样,我们还是向前进发吧,看看前面有什么好东西!”石全确实有些失望,在北兽宫一下得到了两样无价之宝,而这西妖宫不仅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收获也少得可怜。 方一听到通传,花缅便飞奔了出来。然而她的举动并未让裴恭措有丝毫喜悦。她脸上的倦意昭示着她昨夜必是一夜未眠。 他视线落在狭窄‘阴’湿的牢狱一角,落到那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影上。 看着白虎冲向狮人跟白袁和狮王一起应对狮人后,爱丽丝一下子就扑倒在唐风的身边。然后把刚刚缓过气来的唐风扶了起来,让他斜靠在自己的身上。 等到那个白痴般的外务官狼狈退走后,龙天想着那条未曾见过的裂缝皱眉道。 他们居然看到三个绝世强者做事竟然还要请教唐风!这,这让他们原本颇为精明的大脑即可当机了! 因为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跟魔武学院套近乎呢,没想到这次就来了机会!要知道魔武学院可是掌控者塔尔镇跟各国的魔法传送阵!虽然传送阵的平时很少用,但是其巨大的作用却是谁也不敢忽视的。 想到极乐之处,忍不住猛地坐起,将手一拍,哈地笑出。倒把白玉香和林凤凰吓了一跳,不知他哪根神经搭错,怎地犯起疯来? 此人乃是御空境中期,但是在面对这恐怖的黑芒时,却是根本就无法反应过来,一下被其击中胸口。 我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这最后一战有多凶险是我无法想象的。 阴华还不知道,因为他拍视频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藏身的位置,还在那里开开心心的拍着视频,等着看张浪和柯腊龙之间的大战。 阿水也曾见过魔教之人,知道这是魔教人的服饰,而这儒生虽不像自己的师父,但那穿着,武林中哪有第二人? “哇。”一旁的凯特琳发出了一声惊叹,而卡特琳娜早就给惊呆了,脑海中只是不停地回放着刚才那风骚的一刀。 身体后退,跃入了水中,足足达到三十丈的程度之后,才停了下来。 苏时虽然现在已经和江墨城和好,之前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因此苏时很少会去参加江家的宴会。 嘭,戴拿摔落在地,刚要起身,有一道电芒飞射而来,击中了戴拿。 周盘睡眼惺忪地看着猥琐老者,在老者手中,一颗紫蓝色的圆珠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芒,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宁静的力量。 在张少飞所处的大型主力舰上,超大型元素炮直接对准了对方的指挥舰,一炮轰了过去,果然如科研部所料,对方的防护等级不高,还在三级科技顶级范畴。 第九百二十一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三月春寒,英美联军依旧在洛林防线上承受着战火洗礼。 炮声隆隆中,大地被无情地撕裂,泥土和血水混合形成了一幅灰暗的油画。 不过美军士兵却已习惯了,虽然他们脸上写着疲惫,却聚在战壕内有说有笑,有几个还聚在一起在硝烟中玩扑克,赌注就是一根根香烟。 “上校。”威廉斯凑到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 回答英落的是重复不断的回声,然后四周又有无数烟雾腾起,大概是声波震倒了其他的建筑,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回应。在这片废墟倒无可倒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可是她却没有察觉这些,还在捣鼓着刚刚买的彩票,仿佛她就是今晚人生最大的赢家。 阿杰说,下午有人过来探望,程海安就想着,在人没来之前走,可是陆一琛磨磨蹭蹭的不让她走,一直到下午来人了,程海安傻眼了。 车子在路上行驶,因为阿杰提起宫曜跟宫悦,整个一路上,陆一琛都在想着他们,脸上总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尉迟乐,你还想不想把郎战救出来了?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石友国色厉内荏的喊道。 今天她跟陆一琛上了新闻,着实吓了程海安一跳,要知道现在的人都可厉害了,人‘肉’搜索都能给人‘肉’出来。 “加百列,你确实很强,可是你今天必须死!”强克吼道,脸上表情狰狞。 33万从这收了,回头你再40万卖了,坐在家里数钱就行了。当中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顾客还不是找要“厂家”的麻烦? 叶陌远远的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悸动不已,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恐怖如斯,竟然将那巨大的水车当成武器一般来回撞击,声势实在骇人。 推荐一个淘宝天猫内部折扣优惠券的每天人工筛选上百款特价商品。打开省不少辛苦钱。 在薰哥的认知里,能和她做朋友的,她都会邀请对方去后海酒吧喝酒。 杀到此刻,即便是陈凡也浑身是血,虎口喷血,身上一套神兵铠甲被打碎。 楚心娆、厉赢风在和司沐弛、曲凉儿说完话,约好明日一同进宫后就回了各自的院子。 对了,还有因为袁弘的经纪约,他接的戏,还得把片酬收入的大头都给到公司。 “赢了一仗又能怎样?死了我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安南士兵等着灭你们大乾!”她怒目圆睁,声音都喊的有些沙哑。 顾久有信心,即使许叔知道了,也不会相信,一定以为许明胡编乱造,最后受伤的一定是许明不会是他。 包括有关烛龙方面的一切资料、物品等,只要能帮到李天辰修炼参悟的,都尽可能的提供。 卫国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刚才还质疑云行的话,如今听到对方来了,再结合昨天的电话,他心头顿时闪过了这个念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云行便是将那个所谓的医道圣手带来了。 尹未仙的猜测可能性很大,这妥妥的跟武道有关,没准跟近日齐聚吉州岛的各方势力脱不了干系。但死者毕竟只是普通人,唐枫并不想插手。 游戏的功能和性能在大家的努力下已经越来越完美了,现在基本上就等宋师师的美工素材了,只要美工素材一到,杜克加入到程序中,这个史上最强悍的一个念力格斗游戏就大功告成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我们在为什么而战? 在英美和资本家的推波助澜之下,对夏尔的质疑声甚嚣尘上,各大报纸铺天盖地的对夏尔发起讨伐: “夏尔应该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他是否真的与英美进行幕后交易?” “如果真有这样的交易,那么法兰西的利益是什么?” “我们有权知道真相,虽然夏尔是英雄,他拯救了法兰西,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 玉藻狐当年的失败,也是时也命也。按照扶桑朝廷的说法,玉藻狐是被两个叫广常、义澄的扶桑武士射中要害,重伤无力才被勉强封印。 悟空不知道自己陷入地面多深,一只巨型金甲傀儡将他紧紧握在手中,大战的力量已经将金甲傀儡撕成碎片,在临毁之前,一拳击向大地。 光是眼前的猎物可就足够吃上好几天了,几人一边开心于满满收获,一边对木三千更是崇敬有加。 步凌决所说的也是甄时峰正在考虑的事情,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才不想与那一根筋的夹克男再次交战。故二人当务之急便是完成隐藏任务,然后趁早收手退出剧本,这样一来也可保得住大部分的任务奖励,已经相当划算了。 乔奈何在心里腹诽着秦狩,呲牙咧嘴地磨了磨后槽牙,平复了一下怒意,还真就听话地一手一个扛起了萧妍与林冬,又身手矫健地一个飞跃窜上了地面,动作潇洒自如。 轰隆——!天空落下粗大闪电,就像是信号。金色繁星纷纷爆出电光无差别射下,攻击其中所有物体。电光交织中,几道残影被打成筛子爆碎。苏敏敏真身暴露其中,体表的青色旋风挡住了电光的攻击。 徐庆是个肚皮微微发福、沉默寡言的壮年汉子,一身结结实实的肌肉疙瘩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很有点六七十年代宣传画里工人阶级形象代表的味道。 探查周围环境情况在多年的训练中几乎成了红衣的本能,木三千询问的眼神她当即做出了回应。 不过,待其他人都下完注了,图穷匕见的东哥才亮出了杀招。他满脸严肃地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芒哥。 “有什么好说的,抓住就抓住了,任凭处置!”一见并不怎么强壮的那人能单手推动铁箱,两人更无抵抗之意,坐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偌大的院子,唯有石椅上坐着一名男子,他身姿挺拔,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正值清晨,朝霞如锦,那背影却依旧显得分外孤寂。 这样的血海深仇,也难怪叶天容易受到刺激,他正打算上前替叶天掩护,观察四周形势时。 十分钟后,慕知意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却不见人影,只见地下躺着一个变形金刚和一张歪歪扭扭带着拼音的字条。 最终,进入皇宫前的乙级试炼的,是林墨、姜瑶、云兮、慕千霜和紫莹五人。 塌陷声越来越近,山壁的炽热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地步,就连空气仿佛也受到影响,灼热难耐。 前任县长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一整个子午县都必须得上上下下的坚守调查。 兴奋和喜悦毫不掩饰,没多久,楚然怀里就塞满了他们送的礼物。 说着就伸手捂住了刘赤亭的嘴,将草药全部收进乾坤袋里,然后又接过掌柜递来的上写山人的木牌,拉着刘赤亭就走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他们是一群骗子 会议室里的代表没把克雷孟梭的喊声放在心上。 夏尔的问题没解决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他们已经听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夏尔来讲几句把事情说清楚。 因此,包括比利时、希腊代表在内都自顾自的交谈着,会议室内人声嘈杂乱哄哄一片。 然而,克雷孟梭才说几句,就成功让会场安静下来并将目光集中过来。 伐木场,木板厂这是两个民间最为热衷兴建的工坊,在自由城及周边商贸高速发展下,不光是建筑,造船之类的都需要大量的木材,自由城附近原本密实的植被在这样频繁的砍伐之下急剧减少。 “区区凤凰家族凤凰红日,见过各位!”白衣青年举止有礼,对着各方势力一一抱拳问候。 当即吓的三魂不安,自己可是刚刚偏袒卢汪将黑夫的大兄判了城旦之刑,万一要是这个黑夫回来后寻自己的不是,自己可担待不住。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软禁丹皇的人,至少是皇极境大圆满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天人境的高手。天人境的前辈不赶紧飞升到天界去玩,在下界跟其他武者较劲,也真是够有闲情逸致的。 朱明听取了赵庆的详细禀报后也十分满意,叮嘱他继续扩大军中人数,现在先预备着乌衣卫再扩充三千军力,可以开始着力chou调人手了。 刘芒想清之后,挥手便将诸多禁制消散,随即一脚直接离开了房屋,而他出来之后,看到四人此时仍然还楞楞的看着他。 若是王庭真的被攻破,恐怕留守的八百勇士和自己的儿子亥颜都难逃一死。 “是呀,这个家伙和其他元兽一样,在寿终之时要求替它制作一把宝剑,它对宝剑的唯一要求就是,经久不腐,可惜宝剑铸成,还没等我镶嵌元晶石形成聚魂阵,它就直接脱离肉身冲入了剑身。”神龙麟儿回忆起了当年。 赵日天和圆尘之间的大战太过激烈了,那两个金袍僧人原本还不甚在意,但是看到圆尘竟然都败在了赵日天的手里,顿时就出手了。 行走在夏日的夜间,范依兰愈发觉得闷热,刚刚回到自己的绣楼。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电闪雷鸣之间,湖面上泛起漫天水雾。范依兰躺在绣榻之上,久久无眠。 当李斯一番比划之后,尹旭和陈平都了然于胸,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经历了越王五年的平静之后,随着春天的到来,汉王刘邦心头的压力愈发地重了。 棺材第一个应曼香确定了李友邦一定是撞邪了刚才李友邦不是说见到棺材吗?那么会不会现在就是鬼怪所着? 然而迷雾加上酸尸的体形,使得这只酸尸有点不好找。魏晨全神贯注的在找,随着时间的推移,酸尸发动第二次攻击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他的脑门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没有的,贝蒂娜说错了一样事!你们不是麻烦,你们是我们的同伴,从你们加入我们队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当你们是我们的同伴了。”李卫坚定地说道。 这里在陈垣他们之前发现的壁画上,并没有出现过。所以也就不知道具体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 “柴萦?”苏凝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但一下子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它这么熟悉。 这波张枫操作太秀了,不仅躲开了他的q技能,在后来更是一普攻之后轻松后撤,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打消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