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废墟》 玫瑰伊甸园 【九号路的尽头没有春天。】 浅岸有一条很特殊的路,叫做九号路。 出名的不是名字,而是它的终点。 因为是墓地。 万物皆复苏,独逝人长眠。 所以在浅岸,当地人有便有了这样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简单的蓝白校服,乖巧的齐耳短发。 她的相貌,形容词很简单,甜美且舒服。 性格更简单,天生的疏离型人格。 你说这格格不入吗? 但在生物的逻辑链上,它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 天色很蓝,洗得晃眼。 入秋的天气有点凉,但不至于把人吹得瑟瑟发抖。 她左手拈着朵玫瑰,另一只手缩进长长的袖间,自然下垂,看不见分毫影子。 墓园的周围载着高高的松,松针一年到头都是那般青翠,入木三分的青色,被水土调养的生生不息。 紧凑的挤在一起,一棵挨着一棵,做长眠人天然的保.护.伞。 踩在长长的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上,白色的帆布鞋后跟有些破了,她也没舍得扔,只是还这么穿着。 与穷不穷无关,她只是容易对喜欢的东西有太深的眷恋。 念旧,舍不得。 所以她总是很注意,注意着不去轻易接触某些容易戒不掉的东西。 比如说,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一处碑前。 玫瑰放下,祭奠逝人。 她蹲下,小小的身形显得单薄又有些可怜,看着照片上的人,即使已经微微泛黄了,却还是能看清基本的眉目。 “啪塔”一声指尖转着的金属盒子端上窜出一阵火苗,一截白色的蜡烛怼上去,棕色的蜡芯被点燃,窜上橘黄色的暗芒。 放在碑前,任由它燃着。 秋风里带着些湿意,撩起少女松软的乌质短发,在发丝间埋下清晨的雾气。 湿漉漉的,她无言,打了个冷颤。 她嘴角轻扯,眉目间皆是笑容,唯有眼睛冷淡。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恨你。” 嗓音落下的瞬间,带着无力的恨意。 照片上的人还是那抹平静的笑容,平静到死…… 浅岸一中。 为响应国家素质教育的政策,浅岸一中有一个传统。 就是每个年级每周总会安排一节活动课,一般都是在一天的最后一节课,而且是一整个年级一起上。 简单点来说就是满校园自由活动,主要场地还是操场,爱干嘛干嘛。 难得是学校从校长到大部分老师都提倡学习效率,所以很多班主任在新生入学的学习指导班会都会反复强调—— “真正的会学习不是你一百个单词付出了多少时间,而是你一分钟之内有没有办法记住一百个单词”。 又诸如“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与其晚上累死累活打手电不如强迫自己灯亮即起”等等又土又有效的口号。 所以浅岸一中的学习生活很苦,但课余生活也比较丰富。 高一的活动课被安排在了周五的最后一节课。 女生们大都挽着胳膊满操场的八卦溜达闲聊,而男孩子们则是各种球类运动。 但这一届高一的大部分女孩子们却是异常默契的穿梭在各个篮球场地,室内的室外的。 原因很简单。 找人。 找温喻珩。 一个还没入学报到,名声就传遍了学校的人。 一般这样的人,只有四种: 长得特别行的帅哥、 成绩特别行的学霸、 打架特别行的校霸、 要不就是某某知名人士的亲儿子/亲闺女来体验生活。 但温喻珩偏偏四占前三。 够招摇。 也够烦。 因为这样的风云人物在女孩子中太受欢迎。 导致…… “走了,江辞。”温喻珩把球丢给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要脸吗?”被叫江辞的少年抱着他丢过来的球,耸肩扯皮。 温喻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懒意渐生硬挺的眉毛凭生添了几丝慵懒:“表现机会让给你还不好?爷困了。” 江辞笑骂了句:“你妹……” 温喻珩顺手勾起之前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抖了抖,甩肩膀上,穿过人流离开了篮球场。 温喻珩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四下散了。 原本热血沸腾的少年们纷纷叹了口气,像是为失去这一波蹭热表现而失望。 女孩子们会打着看球赛的借口去看温喻珩,但不会借着看温喻珩的心理而去跟着他。 青春期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骄傲而口是心非。 他只说了一半的假话。 找个地方睡觉是真话。 昨晚给他那个小没良心的堂妹讲题,愣是讲到凌晨一点。 导致他现在实在困得不行,一会儿还有晚自习,以他的惰性和对今天课上内容的预测,作业一定很简单,所以那时眼皮得打架。 所以想就近找个地方睡会儿。 这个时候,一般体育馆的人会比较少。 一楼打球的比较多。 二楼大都是唠嗑的女生。 所以他径直上了三楼。 手插在校裤口袋里,白衬衫袖口挽得相当随性,蓝白的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随着步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颠着。 他的身材很好,偏瘦,皮肤略白,但不会显得病态,黑色如墨的发丝质感嚣张的很,衬得更懒。 狭长的丹凤眼似乎天生含情,张扬又跋扈,狂狷又邪魅,总是给人一种慵懒又肆无忌惮笑着的感觉。 懒洋洋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 校裤被他改过,所以非常修身,像是直筒九分裤,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 于是他整个人都显得挺拔。 散漫的步子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打算找个安静凉快的角落休息,却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皱眉。 他偏了偏头,目光所及刚好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略脏且旧。 剑眉细挑,唇未动,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却漫上些笑意,又或许他并没有笑,只是那好看的丹凤眼天生如此。 他不应该管闲事的,万一又惹来什么烂桃花…… 烦。 但此刻更烦,因为他得睡觉。 而且那角落,地理位置优越…… “啧”一声,懒洋洋。 他眼尾细挑,漫不经心的迈开步子。 抢地盘去。 走近了一点,一点一点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蓝白校服。 学生时代无聊的情侣装。 少女环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间,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她。 齐耳短发,显得很乖,又有点弱不禁风,甚至有些许的可怜。 她似乎特别难过,娇小玲珑的身体抽噎的一颤一颤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试卷。 温喻珩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哭,发觉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试卷,乖乖女,刚结束的月考…… 考砸了。 他得出结论。 眉峰微抬。 他最讨厌乖乖女还有乖乖男。 不是老师和家长的追随者,就是毫无自身思想和思考能力的机器人。 没劲得很。 明显,眼前这个哭得昏天黑地旁若无人的家伙,刚好属于他讨厌的那个群体。 挑眉,耐心不太好。 “嗳,你吵到我了。” 安树答愣了愣,才缓缓的抬头。 映入眼的是个巴掌脸。 哟,眼神更乖,但莫名让他起劲。 明显的慌了。 而且形象狼狈。 小巧的鼻子此刻红彤彤的,大大圆圆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又亮又红,下眼眶还含着几颗晶晶亮的珠子。 腮边是淡淡的粉,嘴巴此刻又润又红。 发丝牵扯着泪水粘在脸上,显得她此刻可怜极了。 温喻珩剑眉微挑。 随后眉眼轻挑,依旧是双手插兜懒洋洋的站着,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一副谁都瞧不上的范儿。 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但对方明显是认识他,好像还很怕他。 因为温喻珩明显感觉到,她的眼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层忐忑…… 他有这么可怕? 他明明是个超级大帅哥…… 可能是因为蹲久了,所以双腿有些发麻,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温喻珩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但安树答“嚯”一下躲开了,甚至是一副心有余悸、胆战心惊的模样。 温喻珩怔了一下,也不尴尬,轻笑了下,慢悠悠的收回手。 丹凤眼懒洋洋的打量她:“你……” 谁知安树答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也要贴着墙壁往一旁瞬移,脸色越来越委屈,眼泪更厉害。 “你没事吧?”他慢条斯理,站在原地不动。 或许是懒得动。 安树答轻轻地环视了一圈,四下无人。 心底涌起一阵恐慌。 她变得更加紧张甚至有些发抖,然后看着他,表情越发的委屈了起来。 一边抽噎一边紧紧地贴着墙不敢动弹。 似乎眼前的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 就跟警匪片里遇到变态杀人狂的可怜姑娘。 见他没靠近也没什么多余的举动,她慢慢的贴着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着墙平移…… 等终于碰到墙壁的折角了,才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一个折身就朝楼梯口狂奔而去,手里抓着那张卷子。 这会儿倒是敢哭出来了。 声音还不小。 边跑路边大哭:“我没钱,别打我!!” 那声音还带着少女软糯的哭声,怎么听怎么惨兮兮的…… 只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这速度,是真害怕没错了。 把人吓走的温喻珩,“……”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在浅岸一中好像有不少初中同学来着? 所以他在初中的那些个打架斗殴的事情,这是一起带到高中了? 嗯……看来谣言波及度还挺广…… 不过……记忆中他还抢过钱吗? 嘴角弯了弯,长叹一口气。 眼睛里懒洋洋的,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温喻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安树答因为害怕,使出了浑身解数跑到楼梯间,才敢回头看一眼,见某“不良少年”并没有跟上来,才放下心来,这才喘着气坐到阶梯上。 她用校服袖子擦了擦眼泪,又重新拿起自己的试卷看。 中考摔了个大跟头的她,算是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从云端摔下来的感觉。 虽然还是考上了浅岸一中,但却连重点班都没进。 她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行,所以上高中一个月了,成绩也不上不下,进普通班的时候是第一名,入学考是最后一名。 导致第一周周末回家的时候,她妈在餐馆和她吃饭时,忍了半天还是没压住脾气,直接发了火:“下次要是再考不好,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你能不能吃快一点!吃完回去看书!” 安树答即使低着头,也依然能用余光感受到周围纷纷投来的疑惑的目光。 也许是从没遇到过安树答成绩这么差的情况,她妈根本就吃不下饭,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吃完自己回来!” 然后结了账就一肚子火的离开了。 想到她妈发火时可怕的表情,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寒气。 心有余悸。 可是这次月考,她还是考的差强人意。 她真的有在认真学习,每天唯一的时间,哪怕是课间,都是背书、做题,记各种公式。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课文时、听课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我再也不管你了!” 等她回过神时,老师已经在讲下一题了,她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班主任很理解她,也总会找她开解心结并且鼓励她,告诉她到了高中应该更注重学习效率云云的话。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依旧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连朋友都不怎么交,也懒得去交。 她以为她和班里的同学并不怎么相处,甚至话都说不上几句,就应该没有人会关注她吧? 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后来有一次,她却在女厕所门口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你以为你是安树答那种假努力的书呆子吗?李云芮怎么可能给你准假嘛?你得会装懂吗?”是班花齐浣和她的小姐妹张意昕。 李云芮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厕所里是一阵阵笑声,她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安树答,不约而同的怔了怔,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那是安树答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有的时候,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惹到某些人。 她很难适应一个新环境,甚至很多时候害怕与人打交道,那个时候社恐这个词还没有流行开,所以安树答以为这是只有她有的缺陷。 “班长……”是江辞。 安树答把目光从一道晦涩难懂的数学题上移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吗?”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男孩子对话。 江辞把一摞奖状交给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篮球,安树答这才想起,下一节是体育课:“李云芮让我给你的,说让我和你把这些奖状得主的名字写在这些贺卡上,下下节班会课用……咳咳,那个,班长大人……” 江辞搓着手笑起来。 安树答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有一节体育课,我都和阿珩约好了,你看要不把我的一起做了……行不?” 安树答想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答应了,“可以……那麻烦你帮我体育课请个假……” “谢谢班长!!!” 江辞飞也似的抱着篮球冲出班级,一溜烟跑没了。 安树答无奈的叹了口气。 “答答!干什么呢?别学了别学了,再学都傻了。”桑嘉跑过来找她,“体育课都不积极是想怎么样嘛!” 一如既往的玩笑语气。 桑嘉,她的舍友,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 安树答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班主任任务”,无奈的笑了笑:“可能要麻烦你给我请个假了。” 桑嘉扶额。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开始做班主任作业。 可能是李云芮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把这一个月来所有比赛的得奖情况都聚到今天来公布。 所以工作量属实有点大,怪不得她把任务分给了班长和副班长一起做。 不知过了多久…… “安树答?”一声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教室无比安静的氛围,“你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安树答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张意昕。 她有些踌躇:“有点事情要做。” 张意昕手里拿着一袋辣条,缓缓的走到她身边。 了然道:“哦~班会课的内容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应该是。” “吃吗?”张意昕把辣条拿到她跟前。 “不了,谢谢。”安树答摇了摇头。 张意昕坐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 “我可以看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把一堆写好的奖状递给她。 张意昕随意的翻了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安树答没有刺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想到自己好歹是个班长,有义务关心同学,于是问道:“为什么呀?” “和齐浣吵架了。” 安树答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张意昕似乎并没有要她问的意思,就自顾自的往下讲了。 “上次在厕所说你坏话来着,那个,不好意思啦,其实班里其他人对你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太受李云芮照顾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嫉妒,更何况,比起江辞、明周淇他们,你的成绩确实有点……”张意昕没再说下去,吃了根辣条掩饰尴尬。 这话说的有些语病,但是她选择闭嘴。 安树答抿了抿嘴,苦笑了一下。 “没事,我知道。”她挺看得开。 “所以大家对你这个班长……多少有点不服气……”张意昕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难堪,才又继续说下去,“但是齐浣她吧,对你有敌意的原因其实还挺搞笑的,因为她不是在追一班那个温喻珩嘛?温喻珩,你知道吧?”张意昕吃完了辣条,拿起奖状翻了起来。 安树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温喻珩在整个浅岸一中都太出名,连她这个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都认识。 只是温喻珩不认识她。 “她喜欢温喻珩,然后吧,喜欢的还挺认真的那种,所以就把她身边所有长得漂亮还没有对象的女生都当做假想敌了。”张意昕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安树答一愣,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呢?诶我说真的,要不是你在班里不得民心,我们班班花哪轮得到她呀,这事儿她还挺耿耿于怀的,不过你也不用太介意,对于她来说,你还算不上威胁,她的头号情敌可是明周淇。”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聊起八卦,就有无限的热情。 安树答点了点头,对这些八卦并不十分热衷,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主要她对温喻珩的“校霸”名声心有余悸,即使长得确实是帅,但她对帅哥一向并不狂热,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对着家里那位嘴特别毒的帅哥…… “哦,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一班一节体育课?她一定要拉着我去看温喻珩打篮球,但是我可是有对象的,我怎么能去看别的男生打球?就因为这,她就说我不够意思,也太无语了吧……” 安树答并不想当她解闷的树洞,只好打断道:“那个……” “啊?什么?” “……有监控。”安树答写完最后一个字。 张意昕:“……” 他们学校一直都是作高考考点的,所以每个教室基本上都装有监控。 而平时也是全程开放,并且教室的监控都是直接连接本班班主任手机的,可以随时看回放,所以你并不知道你干坏事的时候,班主任是不是正看着你。 张意昕有些尴尬,然后立刻又重新找了个话题,“……你作文是年级最高分诶,你知不知道?” 安树答有些意外,因为刚刚月考完,只出来了数学和物理成绩,她考的特别不好。 所以上个星期的活动课才忍不住去角落里哭,结果碰到了温喻珩…… 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丢人…… 有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来的后知后觉。 “你怎么知道?”安树答有些好奇。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去语文办公室溜了一圈呗,张周给我看了。”她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 张周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 这个年纪的学生似乎总是喜欢在同学面前直呼老师的名字。 安树答见惯不怪,平淡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这样语文成绩应该不错,总分可以往上拉一点,到时候也可以和她妈交差…… 她几日来的坏心情和焦虑终于好转了些。 “这么平淡吗?我作文要是比重点班的还高,我妈能炫耀一年。”张意昕有些不可思议。 “就你那狗屎作文可算了吧。”齐浣从操场回来,打趣张意昕。 张意昕白了她一眼:“我又不选文,作文写那么好干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不看你家温喻珩打篮球?” 齐浣破天荒没说什么,只是坐回椅子上,拿出课后作业,闷头写了起来。 张意昕愣了愣,走过去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干嘛啊大美女,你不会吧?不就吵一架嘛?这就生我气了?” “不是。” 安树答回过头看了看她们,思考了一下,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糖,走过去。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沉默。 “那题答案是集合根号3,不是根号3,你怎么第一题就做错?到时候老王肯定要批评你。”张意昕撇了撇嘴。 “温喻珩有喜欢的人了。”齐浣忽然闷闷的说。 张意昕一愣:“他们班的?” “……你别告诉我是明周淇?”说完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齐浣把笔一甩,胸口有些闷。 张意昕一时有些无措。 “吃点糖吗?”安树答走过去。 齐浣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给我?谢、谢谢……” “没事……”安树答想了想,又说:“如果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是去小教室吧。” 小教室是每个教室自带的一个类似杂物间一样的地方,里面有每个同学的柜子,可以放一些课桌里放不下的生活用品和多余的书,以及垃圾桶、扫把等清洁用品,同时配备有洗手池。 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监控。 平时早上来不及吃饭的时候,从食堂里买了早饭可以早自习结束后去那里解决,平时班里的小情侣也会选择在那里腻歪。 齐浣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起身拉着张意昕去了小教室。 安树答呼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那些材料。 等她整理好的时候,下课铃也响了。 教室外开始稀稀疏疏的响起了脚步声。 班会课上,班主任简单的做了一个开场白。 “上个月的两个年级里的小活动,一个是征文比赛,一个是诗歌会,我们很棒啊,拿了很多奖。”班主任道,然后开始分发手中的奖状、贺卡,以及她自己出资买的一些奖品。 “征文比赛三等奖,齐浣,沈央,桑嘉,来,每人一本本子,自己挑吧。” 同学们鼓起掌来。 “征文比赛二等奖……江辞,把笔放下,你赶着投胎是怎么着?这么早写完作业晚自习是想干嘛?”李云芮朝他挑了挑眉,表情严肃,语气带着玩笑。 “当然是做课外作业啦老师。”江辞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趁她不注意又写了道公式。 “江辞,还能坦诚点吗?合上。” “好嘞。”江辞夸张的合上了本子。 他们班主任是今年第一次带班,安树答记得刚来报道时,看到这个长得特别漂亮还画着淡妆的班主任时,心里暗暗的怀疑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能靠谱?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他们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是个妥妥的行动派,效率高、行事稳,课也讲得简单易懂。 她心服口服的很喜欢这个班主任。 “二等奖,明周淇。” “哇!!!”所有人鼓起更大的掌声,毕竟就这么一个。 “咳咳,安静。”班主任笑了笑,“才一个二等奖,激动成这样。” “征文一等奖,安树答。诗歌一等奖,安树答。”李云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骄傲。 班里安静了一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掌声。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关人缘、无关喜恶,成绩和实力是获得所有人认可的唯一条件。 但被比较的人总会有不痛快,尤其是在被明显对比时,安树答下意识的去看了明周淇的反应。 果然,她的脸色并不好。 安树答起身,淡笑着去迎接她的成就。 她没必要为不熟的人的情绪买单。 她本来,生性情薄自私,没有太过浓烈的感情。 就像昙花只瞬现于某个不起眼的夜里,所有的情感只在那一瞬间绽放,黑夜是唯一的共舞者…… 一等奖的奖品是两本小说——《百年孤独》和《局外人》。 似乎也是这两本书,奠定了她今后许多年的人生基调。 后来的安树答如是想。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珩是heng,第二声~) 喜欢收藏!!! 不要吝啬请收藏作者专栏吧!!! 也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各度秋色,不定时产粮。 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加缪的《局外人》。 巨好看的两本书,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乌托邦(1) 【九号路的尽头没有春天。】 浅岸有一条很特殊的路,叫做九号路。 出名的不是名字,而是它的终点。 因为是墓地。 万物皆复苏,独逝人长眠。 所以在浅岸,当地人有便有了这样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简单的蓝白校服,乖巧的齐耳短发。 她的相貌,形容词很简单,甜美且舒服。 性格更简单,天生的疏离型人格。 你说这格格不入吗? 但在生物的逻辑链上,它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 天色很蓝,洗得晃眼。 入秋的天气有点凉,但不至于把人吹得瑟瑟发抖。 她左手拈着朵玫瑰,另一只手缩进长长的袖间,自然下垂,看不见分毫影子。 墓园的周围载着高高的松,松针一年到头都是那般青翠,入木三分的青色,被水土调养的生生不息。 紧凑的挤在一起,一棵挨着一棵,做长眠人天然的保.护.伞。 踩在长长的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上,白色的帆布鞋后跟有些破了,她也没舍得扔,只是还这么穿着。 与穷不穷无关,她只是容易对喜欢的东西有太深的眷恋。 念旧,舍不得。 所以她总是很注意,注意着不去轻易接触某些容易戒不掉的东西。 比如说,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一处碑前。 玫瑰放下,祭奠逝人。 她蹲下,小小的身形显得单薄又有些可怜,看着照片上的人,即使已经微微泛黄了,却还是能看清基本的眉目。 “啪塔”一声指尖转着的金属盒子端上窜出一阵火苗,一截白色的蜡烛怼上去,棕色的蜡芯被点燃,窜上橘黄色的暗芒。 放在碑前,任由它燃着。 秋风里带着些湿意,撩起少女松软的乌质短发,在发丝间埋下清晨的雾气。 湿漉漉的,她无言,打了个冷颤。 她嘴角轻扯,眉目间皆是笑容,唯有眼睛冷淡。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恨你。” 嗓音落下的瞬间,带着无力的恨意。 照片上的人还是那抹平静的笑容,平静到死…… 浅岸一中。 为响应国家素质教育的政策,浅岸一中有一个传统。 就是每个年级每周总会安排一节活动课,一般都是在一天的最后一节课,而且是一整个年级一起上。 简单点来说就是满校园自由活动,主要场地还是操场,爱干嘛干嘛。 难得是学校从校长到大部分老师都提倡学习效率,所以很多班主任在新生入学的学习指导班会都会反复强调—— “真正的会学习不是你一百个单词付出了多少时间,而是你一分钟之内有没有办法记住一百个单词”。 又诸如“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与其晚上累死累活打手电不如强迫自己灯亮即起”等等又土又有效的口号。 所以浅岸一中的学习生活很苦,但课余生活也比较丰富。 高一的活动课被安排在了周五的最后一节课。 女生们大都挽着胳膊满操场的八卦溜达闲聊,而男孩子们则是各种球类运动。 但这一届高一的大部分女孩子们却是异常默契的穿梭在各个篮球场地,室内的室外的。 原因很简单。 找人。 找温喻珩。 一个还没入学报到,名声就传遍了学校的人。 一般这样的人,只有四种: 长得特别行的帅哥、 成绩特别行的学霸、 打架特别行的校霸、 要不就是某某知名人士的亲儿子/亲闺女来体验生活。 但温喻珩偏偏四占前三。 够招摇。 也够烦。 因为这样的风云人物在女孩子中太受欢迎。 导致…… “走了,江辞。”温喻珩把球丢给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要脸吗?”被叫江辞的少年抱着他丢过来的球,耸肩扯皮。 温喻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懒意渐生硬挺的眉毛凭生添了几丝慵懒:“表现机会让给你还不好?爷困了。” 江辞笑骂了句:“你妹……” 温喻珩顺手勾起之前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抖了抖,甩肩膀上,穿过人流离开了篮球场。 温喻珩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四下散了。 原本热血沸腾的少年们纷纷叹了口气,像是为失去这一波蹭热表现而失望。 女孩子们会打着看球赛的借口去看温喻珩,但不会借着看温喻珩的心理而去跟着他。 青春期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骄傲而口是心非。 他只说了一半的假话。 找个地方睡觉是真话。 昨晚给他那个小没良心的堂妹讲题,愣是讲到凌晨一点。 导致他现在实在困得不行,一会儿还有晚自习,以他的惰性和对今天课上内容的预测,作业一定很简单,所以那时眼皮得打架。 所以想就近找个地方睡会儿。 这个时候,一般体育馆的人会比较少。 一楼打球的比较多。 二楼大都是唠嗑的女生。 所以他径直上了三楼。 手插在校裤口袋里,白衬衫袖口挽得相当随性,蓝白的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随着步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颠着。 他的身材很好,偏瘦,皮肤略白,但不会显得病态,黑色如墨的发丝质感嚣张的很,衬得更懒。 狭长的丹凤眼似乎天生含情,张扬又跋扈,狂狷又邪魅,总是给人一种慵懒又肆无忌惮笑着的感觉。 懒洋洋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 校裤被他改过,所以非常修身,像是直筒九分裤,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 于是他整个人都显得挺拔。 散漫的步子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打算找个安静凉快的角落休息,却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皱眉。 他偏了偏头,目光所及刚好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略脏且旧。 剑眉细挑,唇未动,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却漫上些笑意,又或许他并没有笑,只是那好看的丹凤眼天生如此。 他不应该管闲事的,万一又惹来什么烂桃花…… 烦。 但此刻更烦,因为他得睡觉。 而且那角落,地理位置优越…… “啧”一声,懒洋洋。 他眼尾细挑,漫不经心的迈开步子。 抢地盘去。 走近了一点,一点一点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蓝白校服。 学生时代无聊的情侣装。 少女环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间,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她。 齐耳短发,显得很乖,又有点弱不禁风,甚至有些许的可怜。 她似乎特别难过,娇小玲珑的身体抽噎的一颤一颤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试卷。 温喻珩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哭,发觉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试卷,乖乖女,刚结束的月考…… 考砸了。 他得出结论。 眉峰微抬。 他最讨厌乖乖女还有乖乖男。 不是老师和家长的追随者,就是毫无自身思想和思考能力的机器人。 没劲得很。 明显,眼前这个哭得昏天黑地旁若无人的家伙,刚好属于他讨厌的那个群体。 挑眉,耐心不太好。 “嗳,你吵到我了。” 安树答愣了愣,才缓缓的抬头。 映入眼的是个巴掌脸。 哟,眼神更乖,但莫名让他起劲。 明显的慌了。 而且形象狼狈。 小巧的鼻子此刻红彤彤的,大大圆圆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又亮又红,下眼眶还含着几颗晶晶亮的珠子。 腮边是淡淡的粉,嘴巴此刻又润又红。 发丝牵扯着泪水粘在脸上,显得她此刻可怜极了。 温喻珩剑眉微挑。 随后眉眼轻挑,依旧是双手插兜懒洋洋的站着,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一副谁都瞧不上的范儿。 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但对方明显是认识他,好像还很怕他。 因为温喻珩明显感觉到,她的眼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层忐忑…… 他有这么可怕? 他明明是个超级大帅哥…… 可能是因为蹲久了,所以双腿有些发麻,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温喻珩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但安树答“嚯”一下躲开了,甚至是一副心有余悸、胆战心惊的模样。 温喻珩怔了一下,也不尴尬,轻笑了下,慢悠悠的收回手。 丹凤眼懒洋洋的打量她:“你……” 谁知安树答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也要贴着墙壁往一旁瞬移,脸色越来越委屈,眼泪更厉害。 “你没事吧?”他慢条斯理,站在原地不动。 或许是懒得动。 安树答轻轻地环视了一圈,四下无人。 心底涌起一阵恐慌。 她变得更加紧张甚至有些发抖,然后看着他,表情越发的委屈了起来。 一边抽噎一边紧紧地贴着墙不敢动弹。 似乎眼前的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 就跟警匪片里遇到变态杀人狂的可怜姑娘。 见他没靠近也没什么多余的举动,她慢慢的贴着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着墙平移…… 等终于碰到墙壁的折角了,才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一个折身就朝楼梯口狂奔而去,手里抓着那张卷子。 这会儿倒是敢哭出来了。 声音还不小。 边跑路边大哭:“我没钱,别打我!!” 那声音还带着少女软糯的哭声,怎么听怎么惨兮兮的…… 只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这速度,是真害怕没错了。 把人吓走的温喻珩,“……”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在浅岸一中好像有不少初中同学来着? 所以他在初中的那些个打架斗殴的事情,这是一起带到高中了? 嗯……看来谣言波及度还挺广…… 不过……记忆中他还抢过钱吗? 嘴角弯了弯,长叹一口气。 眼睛里懒洋洋的,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温喻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安树答因为害怕,使出了浑身解数跑到楼梯间,才敢回头看一眼,见某“不良少年”并没有跟上来,才放下心来,这才喘着气坐到阶梯上。 她用校服袖子擦了擦眼泪,又重新拿起自己的试卷看。 中考摔了个大跟头的她,算是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从云端摔下来的感觉。 虽然还是考上了浅岸一中,但却连重点班都没进。 她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行,所以上高中一个月了,成绩也不上不下,进普通班的时候是第一名,入学考是最后一名。 导致第一周周末回家的时候,她妈在餐馆和她吃饭时,忍了半天还是没压住脾气,直接发了火:“下次要是再考不好,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你能不能吃快一点!吃完回去看书!” 安树答即使低着头,也依然能用余光感受到周围纷纷投来的疑惑的目光。 也许是从没遇到过安树答成绩这么差的情况,她妈根本就吃不下饭,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吃完自己回来!” 然后结了账就一肚子火的离开了。 想到她妈发火时可怕的表情,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寒气。 心有余悸。 可是这次月考,她还是考的差强人意。 她真的有在认真学习,每天唯一的时间,哪怕是课间,都是背书、做题,记各种公式。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课文时、听课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我再也不管你了!” 等她回过神时,老师已经在讲下一题了,她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班主任很理解她,也总会找她开解心结并且鼓励她,告诉她到了高中应该更注重学习效率云云的话。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依旧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连朋友都不怎么交,也懒得去交。 她以为她和班里的同学并不怎么相处,甚至话都说不上几句,就应该没有人会关注她吧? 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后来有一次,她却在女厕所门口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你以为你是安树答那种假努力的书呆子吗?李云芮怎么可能给你准假嘛?你得会装懂吗?”是班花齐浣和她的小姐妹张意昕。 李云芮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厕所里是一阵阵笑声,她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安树答,不约而同的怔了怔,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那是安树答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有的时候,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惹到某些人。 她很难适应一个新环境,甚至很多时候害怕与人打交道,那个时候社恐这个词还没有流行开,所以安树答以为这是只有她有的缺陷。 “班长……”是江辞。 安树答把目光从一道晦涩难懂的数学题上移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吗?”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男孩子对话。 江辞把一摞奖状交给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篮球,安树答这才想起,下一节是体育课:“李云芮让我给你的,说让我和你把这些奖状得主的名字写在这些贺卡上,下下节班会课用……咳咳,那个,班长大人……” 江辞搓着手笑起来。 安树答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有一节体育课,我都和阿珩约好了,你看要不把我的一起做了……行不?” 安树答想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答应了,“可以……那麻烦你帮我体育课请个假……” “谢谢班长!!!” 江辞飞也似的抱着篮球冲出班级,一溜烟跑没了。 安树答无奈的叹了口气。 “答答!干什么呢?别学了别学了,再学都傻了。”桑嘉跑过来找她,“体育课都不积极是想怎么样嘛!” 一如既往的玩笑语气。 桑嘉,她的舍友,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 安树答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班主任任务”,无奈的笑了笑:“可能要麻烦你给我请个假了。” 桑嘉扶额。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开始做班主任作业。 可能是李云芮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把这一个月来所有比赛的得奖情况都聚到今天来公布。 所以工作量属实有点大,怪不得她把任务分给了班长和副班长一起做。 不知过了多久…… “安树答?”一声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教室无比安静的氛围,“你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安树答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张意昕。 她有些踌躇:“有点事情要做。” 张意昕手里拿着一袋辣条,缓缓的走到她身边。 了然道:“哦~班会课的内容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应该是。” “吃吗?”张意昕把辣条拿到她跟前。 “不了,谢谢。”安树答摇了摇头。 张意昕坐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 “我可以看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把一堆写好的奖状递给她。 张意昕随意的翻了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安树答没有刺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想到自己好歹是个班长,有义务关心同学,于是问道:“为什么呀?” “和齐浣吵架了。” 安树答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张意昕似乎并没有要她问的意思,就自顾自的往下讲了。 “上次在厕所说你坏话来着,那个,不好意思啦,其实班里其他人对你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太受李云芮照顾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嫉妒,更何况,比起江辞、明周淇他们,你的成绩确实有点……”张意昕没再说下去,吃了根辣条掩饰尴尬。 这话说的有些语病,但是她选择闭嘴。 安树答抿了抿嘴,苦笑了一下。 “没事,我知道。”她挺看得开。 “所以大家对你这个班长……多少有点不服气……”张意昕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难堪,才又继续说下去,“但是齐浣她吧,对你有敌意的原因其实还挺搞笑的,因为她不是在追一班那个温喻珩嘛?温喻珩,你知道吧?”张意昕吃完了辣条,拿起奖状翻了起来。 安树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温喻珩在整个浅岸一中都太出名,连她这个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都认识。 只是温喻珩不认识她。 “她喜欢温喻珩,然后吧,喜欢的还挺认真的那种,所以就把她身边所有长得漂亮还没有对象的女生都当做假想敌了。”张意昕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安树答一愣,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呢?诶我说真的,要不是你在班里不得民心,我们班班花哪轮得到她呀,这事儿她还挺耿耿于怀的,不过你也不用太介意,对于她来说,你还算不上威胁,她的头号情敌可是明周淇。”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聊起八卦,就有无限的热情。 安树答点了点头,对这些八卦并不十分热衷,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主要她对温喻珩的“校霸”名声心有余悸,即使长得确实是帅,但她对帅哥一向并不狂热,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对着家里那位嘴特别毒的帅哥…… “哦,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一班一节体育课?她一定要拉着我去看温喻珩打篮球,但是我可是有对象的,我怎么能去看别的男生打球?就因为这,她就说我不够意思,也太无语了吧……” 安树答并不想当她解闷的树洞,只好打断道:“那个……” “啊?什么?” “……有监控。”安树答写完最后一个字。 张意昕:“……” 他们学校一直都是作高考考点的,所以每个教室基本上都装有监控。 而平时也是全程开放,并且教室的监控都是直接连接本班班主任手机的,可以随时看回放,所以你并不知道你干坏事的时候,班主任是不是正看着你。 张意昕有些尴尬,然后立刻又重新找了个话题,“……你作文是年级最高分诶,你知不知道?” 安树答有些意外,因为刚刚月考完,只出来了数学和物理成绩,她考的特别不好。 所以上个星期的活动课才忍不住去角落里哭,结果碰到了温喻珩…… 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丢人…… 有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来的后知后觉。 “你怎么知道?”安树答有些好奇。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去语文办公室溜了一圈呗,张周给我看了。”她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 张周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 这个年纪的学生似乎总是喜欢在同学面前直呼老师的名字。 安树答见惯不怪,平淡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这样语文成绩应该不错,总分可以往上拉一点,到时候也可以和她妈交差…… 她几日来的坏心情和焦虑终于好转了些。 “这么平淡吗?我作文要是比重点班的还高,我妈能炫耀一年。”张意昕有些不可思议。 “就你那狗屎作文可算了吧。”齐浣从操场回来,打趣张意昕。 张意昕白了她一眼:“我又不选文,作文写那么好干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不看你家温喻珩打篮球?” 齐浣破天荒没说什么,只是坐回椅子上,拿出课后作业,闷头写了起来。 张意昕愣了愣,走过去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干嘛啊大美女,你不会吧?不就吵一架嘛?这就生我气了?” “不是。” 安树答回过头看了看她们,思考了一下,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糖,走过去。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沉默。 “那题答案是集合根号3,不是根号3,你怎么第一题就做错?到时候老王肯定要批评你。”张意昕撇了撇嘴。 “温喻珩有喜欢的人了。”齐浣忽然闷闷的说。 张意昕一愣:“他们班的?” “……你别告诉我是明周淇?”说完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齐浣把笔一甩,胸口有些闷。 张意昕一时有些无措。 “吃点糖吗?”安树答走过去。 齐浣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给我?谢、谢谢……” “没事……”安树答想了想,又说:“如果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是去小教室吧。” 小教室是每个教室自带的一个类似杂物间一样的地方,里面有每个同学的柜子,可以放一些课桌里放不下的生活用品和多余的书,以及垃圾桶、扫把等清洁用品,同时配备有洗手池。 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监控。 平时早上来不及吃饭的时候,从食堂里买了早饭可以早自习结束后去那里解决,平时班里的小情侣也会选择在那里腻歪。 齐浣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起身拉着张意昕去了小教室。 安树答呼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那些材料。 等她整理好的时候,下课铃也响了。 教室外开始稀稀疏疏的响起了脚步声。 班会课上,班主任简单的做了一个开场白。 “上个月的两个年级里的小活动,一个是征文比赛,一个是诗歌会,我们很棒啊,拿了很多奖。”班主任道,然后开始分发手中的奖状、贺卡,以及她自己出资买的一些奖品。 “征文比赛三等奖,齐浣,沈央,桑嘉,来,每人一本本子,自己挑吧。” 同学们鼓起掌来。 “征文比赛二等奖……江辞,把笔放下,你赶着投胎是怎么着?这么早写完作业晚自习是想干嘛?”李云芮朝他挑了挑眉,表情严肃,语气带着玩笑。 “当然是做课外作业啦老师。”江辞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趁她不注意又写了道公式。 “江辞,还能坦诚点吗?合上。” “好嘞。”江辞夸张的合上了本子。 他们班主任是今年第一次带班,安树答记得刚来报道时,看到这个长得特别漂亮还画着淡妆的班主任时,心里暗暗的怀疑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能靠谱?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他们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是个妥妥的行动派,效率高、行事稳,课也讲得简单易懂。 她心服口服的很喜欢这个班主任。 “二等奖,明周淇。” “哇!!!”所有人鼓起更大的掌声,毕竟就这么一个。 “咳咳,安静。”班主任笑了笑,“才一个二等奖,激动成这样。” “征文一等奖,安树答。诗歌一等奖,安树答。”李云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骄傲。 班里安静了一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掌声。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关人缘、无关喜恶,成绩和实力是获得所有人认可的唯一条件。 但被比较的人总会有不痛快,尤其是在被明显对比时,安树答下意识的去看了明周淇的反应。 果然,她的脸色并不好。 安树答起身,淡笑着去迎接她的成就。 她没必要为不熟的人的情绪买单。 她本来,生性情薄自私,没有太过浓烈的感情。 就像昙花只瞬现于某个不起眼的夜里,所有的情感只在那一瞬间绽放,黑夜是唯一的共舞者…… 一等奖的奖品是两本小说——《百年孤独》和《局外人》。 似乎也是这两本书,奠定了她今后许多年的人生基调。 后来的安树答如是想。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珩是heng,第二声~) 喜欢收藏!!! 不要吝啬请收藏作者专栏吧!!! 也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各度秋色,不定时产粮。 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加缪的《局外人》。 巨好看的两本书,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乌托邦(2) 高一下学期期末就是文理分科。 安树答没有多少纠结,按自己的喜好选了文。 虽然她妈劝了她很久,告诉她文科不好就业让她选理,但她没听。 她妈也就没说什么,随她去了,一边责怪她一边说毕竟就她现在的成绩,华京大学是想都不用想了肯定没戏。 然后一阵惋惜:“家里一出就是两个文科生。” 另一个是安疏景,她哥,华京大学保送。 但出乎全年级意料的却是,温喻珩一个妥妥的理科学霸却选了文。 全年级,不、全校都疯了。 据说他们班班主任看到他填的志愿后也是如遭雷击,还特地把他喊到办公室里仔细确认,问他是不是填错了。 生怕几年难遇的一好苗子头脑发昏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班主任劝,年级主任问,校长找。 一张全优的成绩单就能小范围的压倒一片人的存在感,再加上一张万人迷的脸蛋,就能做到全校瞩目。 所以连安树答这样几乎不参与八卦的人,对温喻珩三个字,都略有耳闻。 加上她和江辞一个班。 两人竹马之交,关系铁的不行,所以课间总有些他少不更事时学霸加校霸双人设的传闻,在江辞若无其事的平淡口吻下,通过空气传播进她的耳朵里。 但温喻珩不知道说了什么,说服了所有人,所有的老师最后都收起了劝人“浪子回头”的三寸之舌,一夜之间偃旗息鼓。 温喻珩如愿去了文科重点班。 重理轻文仿佛是每个学校的普遍现象,浅岸一中也不例外。 一个年级13个班,除开一个艺术13班,文科就只有三个班,其中只有一个重点班,剩下的全是理科班。 安树答的期末考试不错,以至于刚踩上重点班的线。 就这样,或许是命运之神的安排,又或许他们本该如此。 那一年的夏天,他们在高二10班相遇。 熏风沐浴阳光,盛放在夏季的每一个角落。 从此,校园里常青的香樟树都有了另一种色彩。 天生波澜不惊的人和天生波涛汹涌的人。 似乎永远没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她抱着厚重的书本,扎起微长的头发,背着米白色的双肩包,低眉顺眼的从教室穿过。 乖巧、安静,眼里却全是淡漠,像天生罩着个隔离圈。 她的外形最迷惑人,但她心里透彻的很,她清高又自卑,疏离型人格。 像她刚进高中时那样,害怕社交,害怕适应不了新事物和新环境。 因为陌生是让她最害怕的东西。 刚开始总是让她局促不安。 他和江辞勾肩搭背,像每一个少年的样子,眼里身上都是光。 幸福家庭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头顶上无形的光环,到哪里都是耀眼非常的存在。 更何况还是男生极其稀缺的文科班。 这种光芒更是被无限放大。 安树答是进班报到那天才知道的,温喻珩和她一个班。 在此之前,她以为那传遍全年级的只是谣言。 可当她真的见到教室后排坐着的那个少年时,才恍恍惚惚的发现…… 她真的和校霸一个班了…… 少年一身懒散,黑色的发丝在额前被风轻轻吹起,偏白的肤色让他在阳光下染上更闪的金光,极优越出挑的侧脸,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身懒劲,仿佛没什么能勾起这尊大佛的兴趣,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转笔。 江辞喊他,他懒洋洋的过去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有屁放,没屁滚”。 黑色的t恤短袖,黑色条纹的直筒裤,漫不经心到了极致。 有大胆的女生上去加好友。 他懒懒的的回:“班级群,记得给备注。” 然后靠着墙和江辞互相喊“儿子”,毫不谦让。 那模样张狂而不知收敛。 许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天生含情的丹凤眼无意识的一偏,就抓住了她打量的目光,然后……嘴角的笑意更深…… 歪头,配着那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似是在挑逗她,又像是在说“你看,被我抓住了吧”。 安树答一愣,淡定的偏过了目光。抱着厚厚的教科书站在桌椅的过道间,脚底有些发抖。 脸也染上些薄红。 她妈从小就对她和男生的任何交往管束的特别严,不断的给她灌输各种早恋的危害,所以她很多时候下意识的选择远离男生,绝对不与他们做不必要的交流。 而这样的心理和行为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现在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与男生交流。 一说话就容易词句不连贯。 无意识的对视都能让她面红耳赤、手心出汗。 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温喻珩身上的光环挺多,但最出名的还是“校霸”的名头。 许是这个称号视觉冲击更大,想象空间也足。 够带劲,也就让人印象更深刻。 据她在高一时听江辞和同学聊天所得来的消息。 初中和一帮哥们儿约架,把为首的那个打到进医院,结果闹进了警局,全身而退不说还让对方一帮未成年的家长又是赔钱又是道歉。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我珩哥就这么牛逼!” 江辞和那群女生吹嘘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泛着一种父爱的骄傲。 安树答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般这个时候,她只是在背书。 但高一的班里有很多女生喜欢听温喻珩初中时候的年少轻狂。 每次课间江辞讲这事的时候,周围总是围满了一群眼冒粉红泡泡的女生。 但这个时候也会有其他男生不服,然后阴阳怪气的说:“确定不是因为家里有钱?” 温喻珩家里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亲是个颇有成就的企业家,母亲是法国交响乐团的退役钢琴家,即使是退役,每年也有不少的演奏邀约。 而每当这个时候,江辞就会一脸不屑:“我珩哥要是靠过爹妈我跟你姓。” 班里很多女生都对温喻珩有一种特殊的崇拜。 但她只觉得害怕,她对校霸一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闻风丧胆。 源于初中。 她自己遇到过,经历挺不好的。 她也亲眼目睹过,然后加深了阴影。 那个时候,班里有几个男生总是喜欢下课后去楼梯间堵低年级的漂亮小妹妹,她看到过一次,有一个学妹让他走开,她那流氓同学就直接上手抓那学妹的胳膊,推推搡搡的就把人家拽怀里了,害得人家又哭又打又推不过,后来是路过的老师把那学妹解救了。 从那过后,安树答对校霸的害怕更深,走路都绕着走。 不过安树答总有一种感觉,当初那学妹这么抗拒的一个原因可能是堵她那家伙长得有点抱歉…… 不知道换成温喻珩这种妖孽长相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至少不会被吓哭? 果然那哥们是靠脸输的。 安树答心里一阵感叹。 江辞和温喻珩是初中同学,很巧的是江辞也选了文,成绩一直很好的他理所当然的是重点班。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答答!”桑嘉朝她挥了挥手,把她从呆愣的状态中揪出来。 桑嘉是她高一的舍友,也是她初中同学。 她们初中就认识,但关系一直不咸不淡,以至于又上了同一所高中,从高一到现在一直是一个班,才慢慢的走近了。 有了朋友的安树答,才慢慢的没有了高一时的那种局促,才敢慢慢的去适应一个新环境。 她性子不闷,但很慢热,特别慢热。 并且骨子里带着一种疏离感。 只是从外表看不出来,与她相处也感觉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骨子里的薄情很容易伤害别人。 维持人际关系全靠她从小练习、反复打磨的演技,人设不倒,就没人能见到那个真正的她。 她抱着书走过去。 因为是新学期,所以还没有调位置,新班主任说第一个月先自由坐,之后的一个月里她会仔细的告诉他们新班的规矩。 “答答,我们一起坐吧?”桑嘉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书。 安树答想着和熟人坐会自在一点,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 桑嘉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相偏森系,带着淑女的温柔贤淑,气质带点清冷。 但和她一个宿舍久了,安树答知道她其实是一个体贴带点温柔的女孩子,很乐于助人,大大咧咧,甚至于安树答觉得她有的时候有些傻傻的。 和她的长相完全属于两种人。 但桑嘉又很会交际,认识的朋友很多。 “桑桑!”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跑过来,马马虎虎的,差点被地上不知道是谁的一摞书给绊倒。 不得不感叹,文科班的美女是真的多。 听桑嘉说,他们班被评为浅岸一中有史以来颜值最高的班级。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走到桑嘉面前:“喝嘛?奶茶。” 她把吸管凑到桑嘉嘴边。 安树答兀自整理东西。 “你哪来的?”桑嘉喝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 那个漂亮女孩给了她一个眼神:“我爸送我来的路上买的。” 安树答把手表落在宿舍了,想看一下时间,所以她抬了个头,刚好撞上那女孩子打量的眼神。 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着她,猝不及防遇上安树答抬头,一时之间眼神有些尴尬:“你要喝吗?” 她朝她递了递奶茶杯子。 “她不喝。”桑嘉一边整理着书,一边道:“她有点轻微洁癖。” 安树答愣了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她心里暖暖的。 因为她记得她之前在宿舍只说过一次,那个时候大家也都是在各忙各的,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记得。 那个女孩子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喝起了奶茶。 安树答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她的长相,浓颜系的皮囊,不得不说,她的皮肤是真的好啊,暖白皮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两腮有些小雀斑,但丝毫不会觉得不好看,反而是御姐范里带了些小可爱,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汉子的作风。 “我叫宋彧今。”那个女孩子见被她发现了,也没掩饰,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然后拿起桑嘉桌上的笔,找了张草稿纸就“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我是安树答。”安树答指了指自己的书本上,那三个娟秀的字。 宋彧今点了点头,笑的风风火火的:“我和桑桑一个宿舍的,你们之前一个班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 “岂止呀,我俩初中就认识了。”桑嘉把她的桌子整理的井井有条。 “哇!还有这种缘分?” 安树答笑了笑,放松了一点,也没有特别拘束了。 宋彧今是个长得漂亮,性格还大大咧咧很好相处的女孩子,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 “诶诶诶,”宋彧今用胳膊撞了一下桑嘉,露出十分八卦的表情:“看到温喻珩没有?真的好他妈帅啊……” 桑嘉开玩笑似的翻了个白眼:“你又来了?” “不、不是,你没觉得吗?”宋彧今接着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朝她抛了个“我懂”的眼神:“哦~你有男朋友了,我们不一样。” 桑嘉再次翻了个开玩笑式的白眼:“又戳我心窝子是不是?” 说着两个人打闹起来。 安树答被冷落在一边,但也没觉得尴尬,似乎是因为习惯了,就不会很在意。 “安树……答?”有个男孩子的声音。 安树答闻声转过身去。 一个长得很乖的男孩子,没有特别好看,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天然自成一派的憨气,属于男孩子特有的很自然的可爱。 “嗯……我是,你好……”她不怎么会聊天。 那男孩子傻笑了一下:“我叫苏函,函数的函,但我数学不好嘿嘿。那个,我之前看过你的文章,大神,我可崇拜你了,改天我们可以聊一聊……”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然后一只细长白皙的胳膊就搭了上来。 “咳咳……”温喻珩自来熟的勾住那男孩子的脖子,似笑非笑的。 苏函似乎之前也听说过温喻珩这号人物,下意识就以为大佬可能是手痒要揍他,脸色瞬间有些不好,慢慢的布满惧色。 “同、同学,打、打人是不对的行为。”这个男孩子不知道平时是吃什么长大的,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憨气。 温喻珩“噗嗤”一声笑了。 语气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对不对还要分情况,你说呢?” “好像……有点道理……”苏函懵懵的。 刚刚宋彧今拉着桑嘉去了厕所,这时这座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实话实说,她有些不自在,因为她有些怕大佬。 “诶?可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挨揍呢?”苏函反应过来。 “你很怕我?”温喻珩勾着他的脖子跟他说着话,眼睛却不经意的往安树答身上瞟了一眼。 “没,我、我、我不怕……”苏函此时怕的有些舌头打结。 毕竟珩哥的神话全校都知道。 似是注意到她的局促不安,温喻珩嘴角勾了勾,天生含情的丹凤眼里溢出些笑意,勾着苏函的脖子边走边道:“怕什么,以后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增进增进感情?” 意识到他和苏函走了,安树答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而她的动作却被温喻珩收进了余光里。 勾了勾嘴角,就这么怕他? 他们的新班主任叫穆逢,一个年龄不大不小但做班主任经验颇丰富的女老师。 兼他们的语文老师。 鉴于今天只是刚来报到,所以班主任收完暑假作业便开始开班会。 “首先欢迎大家加入十班这个大家庭。” “报到班会,就例行啰嗦一下,大家不要不耐烦。” “大家也知道,文科只有我们一个重点班,所以大家都是经过新一轮的厮杀、淘汰选出来的文科精英,因此,我们作为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要给其他的文科班级树立榜样……” 同桌桑嘉用手肘碰了碰她。 安树答微微偏了偏头:“怎么啦?” 桑嘉捂着嘴巴,若有所指的小声道:“你看明周淇……” 安树答一愣,明周淇和她高一一个班,只不过不太熟,基本上没交流。 只是印象里明周淇各科成绩都挺好的,文科突出一点,所以选了文,理所当然是在重点班。 但她不明白桑嘉什么意思。 她忽然想起高一时候听齐浣说过的明周淇和温喻珩的绯闻。 好像猜到了些什么,悄悄回过头去找了一下明周淇的位置,又找了一下温喻珩的位置。 果然……温喻珩的前座…… 懒洋洋的少年靠在椅背上,翘着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 然后再次不经意的撞见了安树答的视线…… 唇角,微勾。 轻轻眨了一下。 一个很好看很自然的wink。 安树答立马扭回头。 脸红了个透。 “她也真够直接的。”桑嘉笑了一下。 她说的是明周淇。 可安树答觉得用在她身上好像更应景。 安树答无甚在意。 因为她现在脑袋发烫,有些……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直接的男孩子……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这乖乖女怎么老看我?喜欢我? 乌托邦(3) 高二之后,安树答和桑嘉就不是一个宿舍了。 桑嘉和宋彧今一起住她隔壁宿舍。 但桑嘉总会过来找她聊聊天。 慢慢的,安树答知道了许多关于桑嘉的事情,她发现原来两人之间有许多的共同点,她们慢慢的走的很近,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安树答知道了桑嘉的男朋友叫段措,现在已经大二了,以前也是浅岸一中的,成绩很好,现在在华京大学。 桑嘉说,她是在初二一次暑期夏令营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段措高二,过来当志愿者,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长得很帅,看起来又有点腼腆的大男孩。 后来他们就认识了,慢慢的相处中,桑嘉发现段措又温柔又体贴,偶尔会用一点男孩子特有的调皮调戏她一下。 虽然是桑嘉先追的他,但后来还是段措先表的白,他们很自然就在一起了。 一直到现在,快三年了。 桑嘉每次一说起段措的时候就特别兴奋,连带着脸都会有点红。 安树答是认识段措的,准确来说他们俩还挺熟,因为段措是她哥的高中同学兼死党,偶尔段措会来他们家住,然后会很客气的给她买点零食,一看就是进口的很贵的那种。 她哥说段措是华京本地人,家里挺有钱的,混京圈,算个富二代。 但又不是不学无术的那种。 他高中的时候,他爸工作特别忙,又刚好来洛朗这一带拓展市场,就把他儿子送来离洛朗不超过两小时车程的浅岸。 他们又刚好同班就认识了。 然后安树答就会很严肃的跟她哥开玩笑:“老哥你不可以因为人家有钱才和人家交朋友,这样是不对的。” 然后她哥就会翻个白眼教训她:“安树答,不要用你肤浅的眼睛充当显微镜窥视揣测我高贵的灵魂。” 语气是她哥特有的冷调。 安树答:“……” 她永远不懂他哥的脑回路。 后来两人又前后脚去了首都,上了华京大学。 不过她哥比较逆天,高二就拿到了保送名额,高三没上完就直接去了华京。 拍拍屁股,没有丝毫眷恋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段措不一样,段措是高考考上的哲学系。 不过据桑嘉说,段措好像后来学不下去转专业了。 “他真的特别体贴,你知道吗?有次暑假的时候,我和他在咖啡馆里写作业,我因为生理期疼的死去活来,周围也没有那种便利店,他就用手一直给我揉着肚子,还特别紧张,一直问我,还痛不痛。” 安树答笑起来,看着桑嘉笑的脸红彤彤的样子,她就想,也许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了吧? 除了以前两点一线的枯燥的学习生活外,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活动——体育课陪桑嘉她们看温喻珩打篮球。 安树答很疑惑:“你这样段措不吃醋?” “他又不知道……”桑嘉笑嘻嘻的,“更何况,看帅哥又不犯法哈哈哈哈哈。” 安树答笑了。 “总有一天你得把段措给绿了。”安树答开玩笑。 每次体育课,她都会带着那本厚厚的《百年孤独》,靠坐在石凳上,桑嘉和宋彧今在一旁打打闹闹,眼睛会不适时的瞟向不远处的篮球场。 安树答偶尔也会看一眼。 少年对繁花簇拥似乎并不在意,只享受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一点一滴。 传球、假动作,一切都行云流水,专心致志,配合默契。 “为什么我总觉得江辞在看你。”安树答笑着调侃宋彧今。 宋彧今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有、有吗?他难道不是在看你?” 安树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回到书上。 桑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哦,宋大美女魅力太四射了吧?” “诶别!我丑,我丑。”宋彧今难得害羞起来,连忙摆摆手。 有少女藏着小心思远远的站在人群中,看着光芒万丈的少年,也有人大胆的站在所有害羞的女孩子前面,占领高地,大胆示爱。 明周淇就是。 大胆明媚的少女,可以心高气傲的目中无人,也可以毫不掩饰的示爱。 温喻珩退下场来,明周淇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农夫山泉跑上去,递纸巾,递外套。 温喻珩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接过自己的校服外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拿。 “下次可以别碰我衣服吗?”温喻珩闻到衣服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皱了皱眉。 明周淇也不尴尬:“温喻珩,你打篮球好帅啊。” 沉默。 “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一会儿晚自习可以教我一下吗?” 好烦,不想理她,但又要保持礼貌。 “没空。” 算了,根据经验来说,还是做个没礼貌的人吧。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懒洋洋的,又极度的漫不经心,不偏不倚,一抹小小的身影撞入视线范围内。 下午金色的阳光透过浓郁的香樟树,星星点点撒在她的周身,少女此刻坐在石椅上,笑容甜的晃眼睛。 她的笑容太过好看,好像里面塞满了诱人的蜜糖。 只有从小被呵护着长大,不曾见过黑暗,什么苦都不曾经历的女孩子才能拥有这样的笑容吧? 不知在和苏函聊些什么,津津有味,笑容时隐时现的。 皱了皱眉,漂亮的丹凤眼微眯。 外套一甩,上了肩膀。 懒洋洋的走过去:“苏宝宝——” 他的尾调拉的老长,意味深长的唇角上扬,带着天然的慵懒。 正和安树答探讨宇宙奥秘的苏函:“……” 因为苏函独特的行为模式和说话方式中,总透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诙谐,同时天真又单纯,莫名的可爱就像某种年龄段的生物,所以整个十班从同学到老师,只要和他相处超过三天,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十班的吉祥物,也是公认的团宠。 而自从上次政治老师忍俊不禁,在课上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苏函怎么还是个宝宝呢?” 然后班里从女生到男生,都非常自然的叫他这个称号。 并且不断传播,慢慢的,来上课的老师都会用这个绰号调侃他。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适应。 “珩哥,您能放过我吗?” 温喻珩直接无视了他的不满。 非常自然的盘腿坐在安树答一旁,看着乖乖女从冷静到紧张起来。 脊背僵直。 白皙匀称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蜷缩起来。 安树答注意到大佬直接坐她旁边,瞬间局促起来。 虽然低头看着字,却怎么也入不了脑子。 少年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松柏的冷冽,温和而深邃,让人联想到幽静的密林,群鸟归栖的深森,亘古不变的只有神秘。 慵懒又自由。 能让人慢慢的平复心情的松木香。 “你们聊什么呢?”温喻珩笑得懒洋洋。 “探讨一些文艺青年的话题。”苏函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安树答被迫坐在两人的中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只觉得更加尴尬了…… 脸开始……微微发红…… “你喜欢马尔克斯?” 咦?校霸说话那么温柔的? 安树答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耳垂开始跟着发烫,摇了摇头:“我喜欢加缪,刚好在看《百年孤独》。” “咳咳”宋彧今轻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桑嘉。 朝安树答那撇了个眼神。 桑嘉停下手里的数学作业,看过去。 转回来,然后和宋彧今相视一笑。 宋彧今悄悄靠近她耳朵:“我就喜欢看明周淇吃瘪。” 桑嘉又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咬起了耳朵:“明周淇脸都黑了。” “快别说了,她来了。”桑嘉心虚的低下头,憋笑。 “来就来,怕个屁。”宋彧今嗤笑着。 “温喻珩不会喜欢我们答答吧?”宋彧今在明周淇走过来的时候,故意放大了声音。 果然,明周淇脚步顿了一下,但只一瞬,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阿珩!”明周淇直接坐到温喻珩身边。 温喻珩看她,轻轻挑了挑眉笑的漫不经心。 “怎么,你想当我妈?” 明周淇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烧起来。 刚喝了一口水的安树答猝不及防呛了一下,然后猛咳起来。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明周淇一定记仇了,她下意识去看明周淇的反应。 果然,她的脸立马黑了。 “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安树答连连摆手,满脸歉意。 但内心毫无愧意。 其实她的内心独白是:不好笑,但是挺丢人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小恶魔,是个很会装的两面人。 她呛得挺厉害,暖白皮的脸上此刻满是滴血的红。 温喻珩眸色微深。 “你还好吗?”他直接上手拍了拍她的背。 动作很温柔,生怕吓到她似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安树答,她立马摆摆手,站起身来:“我、我没事的。” 一旁的桑嘉连忙走上来,扯过她转头就跑。 “诶,安树答你的书……”苏函拿着被她落下的《百年孤独》,想追上去。 却被温喻珩一把拉了回来。 苏函:“?” 温喻珩笑的散漫又人畜无害:“我帮你还。” “啊?为什么?” 苏函和温喻珩相处了几周后,发现温喻珩没有传闻里的那么“残暴”,也不会不讲道理,甚至可以说是个性格不错的同学,所以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他了。 温喻珩笑的懒洋洋的,丹凤眼天生含情:“因为你珩哥天生乐于助人。” 苏函:“……” 周末回校。 坐在她妈车里的安树答听着数落,看着窗外飘一阵又停一阵的车流,心不在焉的。 “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嗯。”她敷衍的应了一声。 “中考再没考好,所幸浅岸一中是保住了,现在又在重点班,抓住机会懂不懂?你有没有去问过你们老师你们这届的保送名额?” 因为安树答终于重回了重点班,所以乔佳的态度明显不像之前那样的恨铁不成钢了。 “没有。” “啧,让你去问怎么这么难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家不像别人家,背后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也没有什么人脉,更没有人家有钱,你要是再不努力你靠谁?靠你哥吗?” 安树答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你要是真靠你哥,不怕别人说你是吸血鬼吗?”她妈说的语重心长又愤愤不平。 安树答垂了垂睫毛,在眼窝处撒下一圈阴影。 她明明没有这么想过,也没这么说过的。 “算了,你哥也指望不上,哲学系出来就业都是个问题,让他转专业消息也不回。” “你哥前几天回国了,最近可能要回来一趟,问他也不回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接他……” 她妈烦躁的叹了口气:“你以后去读个师范类的大学就行,出来当个老师……” “我不想当老师!”安树答闷闷的回了句嘴。 她妈一愣。 “不想当老师你想干嘛!”许是安树答从来没有这么忤逆过她,暴脾气瞬间上来了,“其他专业你考得上吗?” “考得上的有前途吗!” “你一个女孩子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偏要出去闯,你能闯出什么名堂?平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到时候后悔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你哥不听劝你现在怎么也这么不听话,非要跟全世界作对!” 安树答不说话了。 真没意思。 整个世界都没意思了。 “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不吃亏怎么知道会不会后悔?”她破天荒的顶了回去。 但换来的是更大的语言压迫。 “反了天了你安树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什么语气啊!谁教你的!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狗屁东西?” 安树答闭上了眼睛,却堵不上耳朵。 骂骂咧咧的话到她下车才结束。 她拖着行李箱进了学校,然后到校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步子。 转回头去看了看。 她妈开的宝马车只能看到一个车尾了。 她咬了咬唇,把眼泪憋回去。 哭什么哭呢安树答?全世界就你那么软弱。 周日下午的周测也懒洋洋的。 数学考完就差不多猜到结果了,砸了。 语文和英语应该还好。 不过,她总感觉没那么在乎了。 随它去吧。 这种坏心情一直持续了一下午,导致她和桑嘉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她以为是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了桑嘉。 心里有点愧疚。 想说点话掩饰一下,借此缓和缓和气氛。 可她发现桑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她自己就很不对劲…… “你没事吧?” 桑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安树答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如果真的有心事,就和我说吧。”安树答朝她笑了笑。 桑嘉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整个晚自习。 安树答因为心烦,所以早早的把作业写完了,然后把一周的数学错题拿出来看和总结,再举一反三。 刚上高中的时候,可能是不习惯高中数学的难度吧,再加上不适应新环境,导致她学起来还挺吃力,但好在她有一个不错的学习习惯,所以数学虽然不够突出,但还能稳定在一个中等的水平,就是理解差点。 但到了高二之后,不知道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她觉得数学突然简单了起来。 平时的作业可以完成的很出色,但一到考试就容易崩,她的心态真的很不好。 错题差不多回顾了一遍,看着还有十几分钟,就拿起了笔记本写日记。 但憋了半天,没什么思路,就下笔按着心情写了点流水账: 九月十七日: 今天心情糟透了。 后妈又把我骂了一顿。 桑嘉好像不开心,我没有问,因为我不开心的时候,也讨厌被人问东问西,很烦。 我好像在自欺欺人。 数学应该没考好。 我好像又惹到明周淇了。 她想拿刚泡好的热水洒我,但我用余光看到了,所以我躲开了。 虽然还是溅到了鞋子,但她没说对不起。 所以我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也许一直以为我很好欺负,所以被吓坏了。 但我觉得这可能是她活该。 我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可我不喜欢她,以后不会理她了,不,离她远点,这娘们儿不好惹的。 温喻珩…… 校霸好像没有校霸的样子…… 就是拽了点…… 还挺好……相处的…… 安树答一愣,拿起修正带想擦掉,又有点不对劲。 她的流水账上第一次出现一个男孩子的名字…… 最后她还是有点心虚的擦掉了。 “叮铃铃——” 晚自习下课了。 写个日记这么打发时间吗? 她合上了日记本,放进了包里。 然后转头对一直在按着笔灵魂出窍的桑嘉喊了一声:“桑嘉?走啦,回宿舍了。” 桑嘉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自己空白的数学试卷,苦笑了一下:“……答答,你数学卷子借我抄一下呗?” 安树答叹了口气,从书里找出来,递给她。 “你先回去吧,别等我了,我怕你洗漱的时间不够。”桑嘉拿着试卷抄起来。 安树答坐回去拿起书看了起来:“没事,我相信你的笔速。” 桑嘉一边抄一边笑。 但眼里却没有笑意。 这张数学卷子的计算量很大,但好在都是填空题,所以只用了几分钟。 两人看着墙上的钟,抓起书包就往宿舍狂奔。 安树答赶着急,一出门没注意,就和回来拿东西的温喻珩撞了个满怀。 安树答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下唇:“!!!” 温喻珩懒洋洋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她:“……” 温喻珩抱着她,小小的一只,暖暖的,也软软的。 安树答愣了半天,面红耳赤的推开他:“对、对不起!” 怀抱一空,温喻珩挑了挑眉:“嗯……没事,我原谅你了。” 安树答几乎是红着脸拉着桑嘉跑的。 整个场面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这也…… 太、太、太、太尴尬了吧!!! 她回到宿舍都是惊魂未定的。 刷牙的时候想的都是这件事。 直到桑嘉哭着过来找她。 她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她知道桑嘉可能出什么事了。 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答答……” “段措和我分手了。” 安树答愣了许久。 “为、为什么呀?你们俩的感情……明明那么……好……” “他说……我们年龄差太大了,他大我三岁,我们又隔太远,感情早晚会淡的……” 桑嘉哭起来。 到点熄灯了。 安树答只好拉着桑嘉到楼梯口悄悄的说。 “桑嘉……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安树答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桑嘉摇了摇头:“你能不能陪陪我?我真的找不到别人说话了……” 她趴在膝盖间小声的抽噎起来。 安树答也不说话,拍着她的背陪着她。 “答答,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明明就是舍不得的呀,那他为什么提分手?” “他是不是腻了?可我们都快四年了,坚持这么久的感情也会淡吗?” 安树答不知道,她不知道答案:“也许……段措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我不知道……” “我想去找他,答答,我想去找他问清楚,可是我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不……” “他们要是知道我早恋了……肯、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要不,这周回家我给我哥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关系这么铁肯定会知道的。” 桑嘉的眼睛终于亮起来:“真、真的吗?” 安树答笑着点了点头。 桑嘉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第二天早自习,却被班主任喊了出去…… “你们昨晚聊什么呢?” 安树答从小就是被老师偏爱着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一时被吓坏了,只好斟酌着措辞掰谎:“桑嘉她……考试没考、考好,有点不开心,我就安慰她一下……” 穆逢却并不买账:“安慰?你知道几点了吗?跟你们强调多少次了!熄灯就寝!熄灯闭嘴!熄灯上.床!当监听是摆设嘛你们俩!不知道夜里讲话一扣扣5分嘛!我们班有多少分够你们扣!” 安树答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穆逢根本不吃这一套:“哭什么哭!委屈什么呀委屈!我冤枉你们了吗?!” 穆逢的嗓门很大,引得班里的同学纷纷抬起头来往窗外走廊上看。 “啧啧啧”江辞踹了一脚一旁的温喻珩,虽然又被踹了回去:“这穆奶奶也太凶了点吧?” “杀鸡儆猴立威罢了。”温喻珩一本政治书“啪”一下拍桌上了,然后站了起来。 江辞一惊。 “卧槽吓我一跳!阿珩你干嘛去?” “让她闭嘴喽,骂那么难听。”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插着裤子口袋就开了门。 “老师……” 穆逢转回头,看到是温喻珩:“怎么了?” 温喻珩瞥了一眼哭得小脸通红的安树答。 “你有点吵,影响到我学习了。” 穆逢愣了愣。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回头看向班内。 一群人立马低下头看书写作业。 “一个个拉长了脖子看什么热闹!闲出病来了吗?!” 温喻珩靠着墙,懒洋洋的。 “那要我给你道个歉吗?”穆逢气笑了,双手环胸看着他。 温喻珩笑的懒洋洋的:“不用,要不我罚个站给您消消火吧老师?” “那就自觉点吧。”穆逢往旁边的墙角使了个眼色。 温喻珩会意。 慢悠悠懒洋洋的走过去,罚站。 安树答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喻珩朝她眨了眨眼。 安树答吸了吸鼻子,感觉胸口那点郁闷好像消散了一点。 被温喻珩这么一闹,穆逢也没什么火气了。 看向安树答和桑嘉:“滚回去上自习!算什么狗屁朋友!” 安树答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满了上去。 班里的人大都面带同情的看着她们穿梭在过道里。 “答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你。”桑嘉一回座位就和她道歉。 被穆逢骂都没哭,唯独刚一说出这句话,桑嘉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安树答只是从没被这么骂过,所以觉得很难受很委屈,但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怪桑嘉。 因为她知道桑嘉是真的把她当朋友,才会在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 她其实挺感动的。 毕竟这是第一个真正把她当朋友的人。 她还挺珍惜的。 “没事啦,我其实一点也没有怪你。” “只是从没被这么骂过,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桑嘉从桌肚里掏出许多小零食:“都给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忍一忍就过去了,如果我再忍一忍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她突然崩溃了。 趴在桌子上闷声抽噎起来。 安树答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也不说话。 安树答知道,桑嘉既是因为愧疚…… 也是因为她真的太喜欢段措。 喜欢到…… 即使是一想起来,也会忍不住不甘心和难过。 所以情绪被挤压,到一个爆点后只有崩溃的份。 安树答懂,但她无法感同身受。 毕竟感同身受这种东西,前提都是身受。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只懂果,不能心感因。 到了最后,那个电话也还是没有打。 桑嘉想了一周,临到周六回家,她说算了,她不想像个舔狗似的那么不体面。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搞定老师的三步骤: 一、引火烧身 二、自食恶果 三、战火转移 乌托邦(4) 安树答没去吃午饭。 她想了一上午,还是觉得很委屈。 虽然她确实不该违反纪律,但是…… 心情不好谁都没法拯救。 她趴在桌子上酝酿眼泪,心情郁闷的时候最好哭一哭。 就像喝醉的人催吐让自己舒服一样,不过她不是催吐,是催泪。 但原理是一样的。 尤其是在没人的时候,这种好机会不可多得。 释放压力,也不会丢人。 这是安树答在高一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 很好用。 “安树答……” 音调懒洋洋的,带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不稳定和磁性。 安树答一愣。 泪眼模糊的抬起头,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双腿漫不经心的交叠在一起,就那么靠在门口,阳光一点一点的撒在他身上,跳动着细碎的光沫。 “……温、温喻珩?”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赶紧转过头去擦干净。 然后再转回头来。 少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极漫不经心。 她抿了抿嘴。 温喻珩非常自然的往她前座一坐,环着臂看着她,笑的极勾人:“哭了?” “没有。”她睁眼说瞎话。 温喻珩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笑意更深,却不点破。 “怎么不去吃午饭?” “我、我不想吃……” 温喻珩弯着嘴角从口袋里拿了个饭团,扔她桌子上。 “不、不用了,谢谢……”安树答有些吃惊,下意识拒绝。 她从不欠别人东西,那种感觉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他们好像……不熟的样子…… “安树答,你觉得爷是过来跟你客气的?” 温喻珩好像生气了? 她不确定的抬头看他的表情,但他还是笑得极慵懒极散漫。 四目相对,她的耳朵又开始烧。 “这样……不太好……”她低下头,脸蛋有些发烫,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想什么呢?” “啊?”安树答抬头看他。 “这不要竞选班委吗?爷过来拉票的。”温喻珩笑着看她,那双丹凤眼天生含情,似是有漩涡要把她吸进去:“诶,校霸在贿赂你呢。” 可是,她怎么没听班主任说过要竞选班委呢? “小道消息不可信的。”安树答看着他一脸天真,“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温喻珩:“……” “穆逢昨天放学的时候说的。” “没听见?”温喻珩挑眉。 有吗? 安树答忽然想起来,昨天放学之前她走得早,可能确实说了,是她没听见。 她点了点头。 “那你还挺不乖?”温喻珩懒洋洋的。 安树答抿了抿嘴。 “不给面子?”他朝那饭团歪了歪头。 想着这是温喻珩贿赂她的,她也确实挺饿的,下午还有课,确实该吃点东西垫垫。 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拿起桌上那个饭团,看了看他的表情,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慢慢的吃起来。 温喻珩满意的挑了挑眉。 “你、你放心,我、我一定会给你投一票的。”她一边吃一边说,饭团鼓得满满当当的,导致她有点吐字不清。 温喻珩一直笑着,笑得意味深长,眸色深了又深,辗转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性感。 他那狭长的丹凤眼好像定在那里不动就能天然放电似的。 起身。 “温喻珩……” 安树答叫住他。 “嗯?”他眉毛微挑,手自然的插在裤兜里,有种莫名的性感。 安树答眨了眨眼睛,腮帮子被饭团鼓得满满当当:“你怎么没有校霸的样子?” 温喻珩弯了弯嘴角,伸出手撑着桌子看着她:“怎么,你还见过校霸?” 安树答想到了她以前的那个一下课就来骚扰她的初中同学,点了点头。 温喻珩不置可否,挑眉:“他们什么样的?” “就……一下课就来骚扰你的那种……” “哦?” “在女厕所门口堵你……” “然后?” “打架斗殴……” 她咬了一口饭团,渐渐的底气不足。 “安树答……所以……”他走过来撑着桌子俯视她, “……你在期待什么?” 窗外秋蝉长鸣,室内空调“嗡嗡”作响,输送着一阵又一阵的冷气。 安树答小脸一红,她哪有!!! 她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我没有……不是、是你问的、吗?” 磕磕绊绊解释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在辩解。 温喻珩笑了笑,不再逗她:“我这种品种的校霸呢,不随便打人。你说的那种叫猥琐男,和我不是一个道上的,明白?” “……可你不也打架吗?” 温喻珩笑笑,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弥漫起一层让人看不清的雾气:“……这个啊……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跟你说。” 他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头发松软松软的,手感很好。 安树答没来得及躲,然后耳朵更红了,低头专心啃着大佬用来拉拢人心的饭团…… 怎么觉得大佬把她当宠物揉了? 午饭后的同学陆陆续续的回来。 桑嘉知道她没吃饭,就从食堂给她带了汉堡。 还特别内疚的又道了一次歉。 安树答只好又说了几次“没关系”。 她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几天后,穆逢公布了班委和课代表的人选。 温喻珩是班长,江辞是副班长。 明周淇是学委兼语文课代表。 她什么都不是。 不过她没啥太大的感觉。 唯一的感受可能就是终于反应过来温喻珩在骗她,穆逢果然没有说过班委竞选的事情。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那这样的话,那个饭团的人情怎么办? 安树答犯了愁。 但桑嘉知道后立马内疚哭了,还说都是因为她,让安树答在穆逢心里留下了一个坏印象,这次班委里才没有她。 但安树答并不觉得,她本来也不想当什么班委,高一的时候还是他们班主任李云芮赶鸭子上架,那个时候她是他们班第一名进去的,所以李云芮很看重她,才钦点她做的班长。 但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当官,因为她并不喜欢管别人,也不喜欢被人管。 她现在乐得清闲了,心情反而比较美妙。 但桑嘉就是气不过:“明明你语文碾压明周淇,凭什么语文课代表是她啊?穆逢就那么喜欢她吗?” 不过桑嘉这话倒是没错。 穆逢确实很喜欢明周淇,宋彧今暗地里还吐槽过“穆逢怕不是她失踪多年的亲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桑嘉还是宋彧今,好像都对明周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又或者是,不止她们两个,班里的大部分女生都不太喜欢她。 明周淇倒是也不怎么和女生多交流,她很多时候都和男生走得近。 她刚开始还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感觉有点对不起人明周淇。 后来慢慢了解到原来班里大部分女生都不太喜欢明周淇的时候。 她就放心了。 果然是那姑娘的人品问题了,与她无关。 因为这事儿她开心了一下午。 她的骨子里果然有坏蛋的基因。 她在心里一边这么骂自己,一边开心的讨厌着明周淇。 “这个班委是临时的,月考之后会考虑大家的意见重新调整,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就先按这个表执行。”穆逢抱着书和资料走出了教室。 “没事干就复习,沈央你干嘛呢?我还没走远呢!”穆逢突然打开走廊的窗户对着教室吼了一声。 和明周淇讲话的沈央悻悻的转了回去,拿出了一本英语单词书背起来。 “大后天就月考了,一个个的有半点要考试的样子吗?重点班重点班!能不能有点重点班的样子!”穆逢又吼了一句,才踩着运动鞋走了。 安树答看着数学的错题,又想了一种解题思路。 发现算不出来,就又把那种解题思路给pass掉了。 可能是高二的班里熟人比较多,又或许是她妈不像高一时对她期待那么大了,她反而轻松了不少,也少了很多的陌生感和不适应,高一时那种焦虑和与世隔绝的状态渐渐被打破,她渐渐找回了自己曾经的学习状态。 就像蚯蚓一点一点的钻出黝土,试探着接受阳光。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在紧张中结束。 学校依惯例给他们多放了四个小时的假,原本周日下午一点半前返校,变到了五点半前返校。 周六的上午,刚刚考完地理的大家兴高采烈的收拾着东西。 大多数是在对答案。 所以这个时候,温喻珩和江辞的周围就围满了人。 但很少有人敢直接拿温喻珩的卷子,大佬名声在外,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反倒是江辞就和善很多。 闹哄哄的。 “沈央!”穆逢看着手机在班里吆喝着,“你妈说在南门那里等你,叫你速度快点,她还有事。”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让老师保管等放学再拿也不可以,所以家长和学生的联系基本都通过班主任来传达。 “林透,你爸在宿舍等你。”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穿着白衬衫的林透挽了挽袖子忙道。 “桑嘉,你妈在宿舍等你。”穆逢看着手机,一条一条的念着消息,口干舌燥的。 “嗯嗯,好的。” “安树答!” “啊?在这里老师……”安树答听到在叫她,立马举起手来,等着消息。 “你妈说她现在太忙了,让你自己坐车回去。” 穆逢扶额,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忙的焦头烂额的。 “……哦,好的。”安树答垂了垂眼帘,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 星星好像是一点一点熄灭的。 她继续不动声色的收拾着东西,但把原本塞书包里的几本书挑了挑又拿了几本出来。 减轻了不少的重量。 她没回宿舍,背着书包就往校门走。 “安树答!” 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被叫住。 诶?温喻珩? “怎么啦?”安树答疑惑的看着他。 “……”温喻珩眼神闪烁了一下,撇开了目光,“没事。” 安树答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过身走了。 温喻珩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看着她背着书包走远的样子,心口闷闷的,小声骂了句“艹”。 “这是怎么了我亲爱的班长大人~”江辞走过来,贱兮兮的勾住他的肩膀:“您的副将乐意为您效劳~” “滚,没心情陪你骚。”温喻珩声线懒洋洋的。 “哟哟哟,你不对劲。”江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慢慢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江辞此时摘了那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倒是显得距离感强了一点,露出些纨绔子弟的坏调性来。 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他:“你一直盯着人家背影做什么?不会对安树答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有你事?” “怎么没有?兄弟,可别怪我没给你通风报信哈,刚考场里一男的问安树答要联系方式了……”江辞朝他挑眉,日常呛他。 “哪个男的?” “卓帆那孙子。” “她给了吗?” “没有?”江辞不确定道,这语气说的有水平,像是回答又像是在反问他“你希望她给吗”。 温喻珩挑了挑眉,笑了笑。 “靠你那嘴,现在我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呢。” 江辞悻悻的笑了笑,松开了环着他肩的手。 牛仔外套往肩上一甩:“走。” “干哈?”江辞双手环胸。 “仗势……”温喻珩朝他挑眉一笑。 “啊?” “欺个人。” 她妈不能来接她,安树答其实挺失望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幼稚了,这种思想简直可笑。 她应该成熟一点的,而不是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难过。 她是敏感,但不能真的做林黛玉吧? 她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 刚刚考完试有个男生问她要联系方式,她知道对方想干嘛,所以没有给。 她对早恋啥的没什么抵触,只是对开始一种新的关系很抵触。 更重要的是,她对那个男孩子一点感觉也没有,虽然那个男孩子很帅,但是她一眼就可以知道,那不是她的理想型,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有未来。 没有底气的关系,她没有勇气去尝试,也没有兴趣去开始。 看吧,她一直都这样,在生活中感性,却在感情里理性过了头。 天生的疏离性格。 她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那长得花枝招展但一脸冷漠无情的亲哥。 硬朗极冷的骨相,妖艳贱货的皮囊,极违和的搭配,却让安疏景的细胞和基因另辟蹊径,达成了合理。 身形比例极好,颀长却不显瘦弱,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是她哥懒洋洋的,似乎还有点不耐烦。 安疏景抬了抬眼皮,就看到她了,然后更加不耐烦的抱起了胳膊…… “喂,死丫头,你能不能快点?” 她怎么觉得她哥比某校霸还拽? 不,她哥不是拽,是混蛋加毒舌。 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老妈不是让我自己回去吗?你怎么来了?还有……老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安疏景拿过她背上的书包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语气有些不耐烦。 背上一松,安树答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臭老哥,真不想理他,什么破态度嘛? 但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上去。 “老妈让我来接你的,说她现在太忙走不开。”走在前面的安疏景忽然道。 安树答一愣,“哦”了一声。 嘴角又弯起来。 她哥嘴比谁都毒,但心软也比谁都快。 “我昨天回来的。” “哦。”安树答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上去。 “带了个朋友回来,长得有点帅。”安疏景突然转回头来看她。 挑了挑眉:“别心动。” 安树答“啊”了一声,不知道她哥什么意思。 “早恋犯家规。” 安树答:“……” ———————— 作者:各度秋色 小剧场—— 安疏景:带了个朋友回来。 安树答:哦。 安疏景挑了挑眉:别心动 安树答:啊? 安疏景:我的。 乌托邦(5) 她觉得她哥上辈子一定是神棍转世的。 少女第一次强烈的暗恋始于17岁,源于一个叫柏图的翩翩公子。 他就坐在车副座。 简单蓝白色的休闲装也是质地昂贵的料子,生养的极好的皮肤如吹弹可破的璞玉,说是晶莹剔透都不为过,单手撑着脑袋搭在车沿,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上下扫合,配合着圆圆的大眼睛浏览手机。 一身的矜贵。 一车的温润。 安树答第一次觉得,白云都没眼前的人温柔。 他连说话都那么温柔,带着男孩子特有的害羞,却又不腼腆,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 好像永远都没有脾气似的。 那么修长好看的手,碰的该是钢琴吧? “你就是安小妹妹吧?我是你哥的朋友,柏图,没想到你哥这么高傲又清高的家伙,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他笑起来,爽朗又大方,没有半点架子,像极了邻居家干净温和的大哥哥,又像一块干净无杂质的牛奶糖。 他走下车和她说话时,还会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一眼误终生,一眼找到理想型。 好像生命里总会出现一个人,符合少女白日梦里所有幻想的完美情人,然后你只能猝不及防的心动、沦陷。 从此17岁的少女,有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安树答,成绩出来了?”安疏景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正喝着牛奶补脑的安树答摇了摇头:“怎么会,哪有这么快。” “就是就是,你好歹也是同校学长,就没经历过吗?”柏图坐在副驾驶帮腔。 安树答咬着牛奶轻轻的笑起来,甜甜的,很开心。 “搁这拍谁马屁呢?”安疏景斜睨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拍我们景哥哥吗?”柏图嬉皮笑脸的。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然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安树答笑着看向窗外。 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温喻珩。 “哥!” “咋了?这世上没有鬼。”安疏景冷漠的从后视镜瞟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停个车?”安树答看着窗外的一男一女,问道。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不能,浪费时间。” 然后下一秒车平稳的停在路边。 温喻珩牵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挡在她身前,面前有几个长得很凶的一看就是小混混的少年,手里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 温喻珩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牵着那个女孩子,丝毫没有惧怕,仿佛见惯了这场景似的,甚至于安树答觉得他挑眉都是在向他们挑衅。 而被他牵着牢牢护在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则一脸的高傲,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很生气,安树答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就被惊艳到了,她真的太漂亮了,明明是浓颜系的长相却又高高在上仿佛不染凡尘一般,和温喻珩一样极妖艳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俗气的相貌,如果他们是情侣……应该会很养眼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安树答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又不知道这种不舒服是从何而来。 “怎么,你同学?”安疏景把车停在一边,淡淡的环着胸,透过车子的前置玻璃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嗯。”安树答轻轻的应了一声,“哥……我们要不要报警……” 她还没说完,温喻珩一把拽起一个人的衣领然后就一个拳头勾过去,对方领头的那个就被打翻在地,又连着被踹了好几脚,然后剩下的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一哄而上,但三下两下就被温喻珩解决了。 那个漂亮至极的女孩子就那么靠墙站着,淡淡的看着他们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柏图趴在窗沿,看得津津有味,就差袋爆米花了:“别说哈,安小妹妹,你这同学还挺能打。” 安疏景勾了勾唇:“怎么样?还要报警吗?” 安树答呆呆的摇了摇头:“……要不、还是、别了吧……” 校霸真的名不虚传…… 好可怕…… 对方……五个人呢…… 就这么□□趴下了?还挺……丢人…… “啧。”温喻珩蹲下抓起那人的衣领,“这么多人就这么点战斗力?” “花拳绣腿?”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歪了歪头,眼里全是戾气,“还是来我这健身?” “珩哥,别,我错了我错了。” “你要真想健身就去正规健身房,我这不提供免费健身服务,懂?” “懂懂懂!珩哥我错了我错了!”被揪着领子不放的少年拼命地点头。 “温喻珩!后面!”安树答隔着窗户看见有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拿起棍子,朝温喻珩挥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安树答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下车朝少年喊。 一直不耐烦靠墙玩着手机的少女听到喊声猛的回头看去。 棍子照着头劈下去,却被反应过来的温喻珩躲了过去,然后一脚踢到他肚子上,将偷袭的那小弟踹翻在地,疼的他捂着肚子“嗷嗷”叫起来。 温喻珩挑眉看了看不远处的安树答,“啧”了一声。 暗暗的骂了句“艹”。 然后拎起那家伙的领子,“怎么着啊?跟我玩刺激呢?” “不不不,不敢不敢,珩哥珩哥我错了,我错了,饶我这一次,我不敢了不敢了。”那人一边求饶一边陪着笑,但因为腹部的剧痛,使得脸部又微微扭曲,一时有些狰狞好笑。 温喻珩没跟他多计较,手一松,那人又摔回大地。 他把手插回裤兜里,居高临下又懒洋洋的看着那一群人:“秦瑞,这次就算了。但你要是再手痒呢,我也懒得再跟你动手,咱们警局见,你看我能不能让你把牢底坐穿。” “想跟我玩命,你配?” 温喻珩“嘁”了一声,懒懒的,又变回了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拉过一旁玩手机的美艳少女,朝安树答走过来。 安疏景眯了眯眼睛:“在车里待着。” “唉?没我事吗?”柏图闷闷的。 “怎么?你也想来打一架?”安疏景解下安全带,朝他翻了个白眼。 柏图:“……” 温喻珩看到安树答背后的车里下来一个青年,妖艳贱货的长相外加一脸的高傲和不耐烦。 原本懒洋洋的面色慢慢变得攻击性十足。 那青年下车后就靠着车门,双手环抱胸前站在安树答的身后,看着他们朝车子这边走过来。 温喻珩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安树答,你怎么在这?” “路、路过。”安树答有些紧张,毕竟他刚刚打架的时候太可怕了,她一个观众看得心有余悸。 温喻珩尽力挤出一个不怎么吓人的笑容,语气也尽量放的和缓温和:“刚刚……谢了,欠你个人情,想要怎么还?” 安树答一愣,转回头看向她哥。 安疏景和她对视一眼,冷冷的笑了笑又看向温喻珩:“要不你……以身相许?” 温喻珩:“……” 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树答一愣,脸立刻红起来,气得直跺脚:“哥!!!” 温喻珩愣了愣,不知怎么,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松和下来。 安疏景挑了挑眉:“开个玩笑别当真。” “哇!宝贝儿你也太可爱了吧?”那个美艳少女看到安树答生气的样子,眼睛亮了亮。 一步跨过来,越过温喻珩,就冲她跑上去,一边还伸出细长好看的手指就想上手捏一捏安树答此时气得又红又鼓的脸。 但就差一点,刚要碰到就被温喻珩毫不留情的一把拉了回去。 “温优度,你们很熟?”温喻珩挑了挑眉,一脸嫌弃。 温优度:“……” “你喊谁宝贝儿呢?” 温优度:“……” 温优度委屈巴巴的撇过脸去,但天生妖艳高冷的相貌让她看起来像在不屑。 “不好意思,我堂妹,有点自来熟。” 温优度:“……” 你才自来熟,你全家都自来熟,温优度腹诽,诶?好像哪里不对…… 安树答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又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不能不说…… “刚刚那个,就、就当还你的饭团之情了。”安树答眼神躲躲闪闪的,“没事的话,我、我们就先走了……” 她转头看向她哥,用眼神求救。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敷衍起来:“嗯,老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安树答:“……” 你这理由找的可真是经典…… “安树答……”安疏景一边开车一边笑的阴阳怪气。 “干嘛喽!”她没好气的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哥怎么老让她下不来台? “眼光不错。” 安树答:“?” 她听到前座的柏图笑声没憋住,漏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糗死了!!! 反应过来后,她的脸涨的通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哼?那是怎样?哦~我懂我懂,普通同学,而已。”安疏景打着方向盘继续开她玩笑,“不过你干嘛对着他脸红呢?” “安疏景!!!你烦死了!!!” 还当着柏图面呢!!! 什么混蛋老哥??! 我要扎小人诅咒你!!! 画个圈圈诅咒你!!! 你烦到银河系了!!! 安树答简直气爆了! 当着柏图面呢! 当着柏图面呢! 当着柏图面呢!!! “景哥,你别逗她了,女孩子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柏图回头看了看安树答炸毛的表情,好心的提醒安疏景。 安疏景这才收敛了许多。 “咳咳”他正色。 安树答捂住耳朵,决定当沙漠里的鸵鸟。 一点都不想听她混蛋老哥不说人话。 “放心,我不告诉老妈。” !!! 啊啊啊!!! 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么个混账当哥!!! “不是不是不是!都说了不是了!安疏景你能不能闭嘴!”她气得直跺脚。 “那你这语气怎么像撒娇?” 安树答噎住。 她每次一着急,语气都会像在卖萌,显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天生的,她也没办法。 所以每次和她哥吵架都输在这上面,慢慢的她就习惯性沉默,然后再慢慢的……她就再也怼不过她哥了…… 如此循环往复…… 造孽。 安树答气呼呼的转头看向窗外。 混账东西! 我高贵冷艳酷不搭理你! “安小妹妹,别生气了,你哥就那样别理他了。”柏图转回头看她,然后温和的笑笑。 “嗯!”安树答看着他的笑容瞬间觉得平静了许多。 “你怎么这么护着她?”安疏景一边开着车,一边斜睨了他一眼。 “像你妹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当然得护着啦,我小时候就想要这么个妹妹呢……”柏图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笑着忽然不说话了。 但是安树答没发现。 安疏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答答。” 安树答没好气又得意洋洋,柏图哥在帮她说话!她现在可是很受欢迎的:“干嘛哦?” 不过干嘛突然喊小名? 她哥一定在憋坏,安树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喊声柏图哥。” 唉?为啥? “柏图哥。”她乖乖的照做了,声音带着天然的软软糯糯。 诶?等等,谁要认哥了? 安树答抿了抿嘴,有点不服气。 “啧看呢,真乖啊,看来心里早就想换个哥了。”安疏景勾了勾嘴角。 柏图忍不住笑了。 “我才没有……”安树答小声嘟囔。 “安小妹妹的小名叫答答吗?”柏图转回头看她。 安树答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嗯嗯!” “那我可以这么喊你吗?答……答?”柏图笑着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嗯!可以哒!” 安疏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然后又“啧”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安树答……你是不是有点客气过头了?” 安树答一愣。 没想到安疏景又说了一句:“……还是殷勤过头了?” 安树答看到她的混蛋亲哥从后视镜里无比挑衅的朝她挑了挑眉。 安疏景你有病吧!!! 不行了不行了,她气得心脏疼。 怎么会有这么喜欢让人尴尬的生物存在? 你戳中心事就戳中心事嘛,干嘛说出来让她难堪啊!!! 混账!大混账!宇宙无敌大混蛋!!! 安树答眼睛一翻,彻底不想理他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你干嘛老呛你妹?”柏图眯起眼睛打量他。 “脸皮那么薄,进入社会挨欺负吗?”安疏景面无表情的样子相当严肃认真,但他调笑的语气还是显示出他只是在练习呛人。 “我这是让她提前接受社会的毒打。” 我谢谢你啊!!! 安树答一个白眼翻上天,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背过气去。 ———————— 作者:各度秋色 安树答(假笑):夜不知道为什么我哥总喜欢用冷酷无情的语气说着绿茶的话呢。 想揍他又打不过,怎么办?在线等,急。 乌托邦(6) “安树答,出去买点水果。”她妈把门打开大声吆喝着。 正在写数学卷子的安树答被吓了一跳。 语气有些闷闷的:“让哥去吧妈妈,我在写作业。” “你哥得招呼他朋友,就一会儿功夫,不差这点时间的。”她妈走过来,看了看她的书桌,仿佛在确认她是真的在写作业。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卷子,满意又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但安树答还是观察到了。 “喏,手机拿去吧,钱转你微信上了,明天去学校之前交到我房间里来。”她妈把一部手机递给她。 安树答接过手机,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打开手机,一下子跳出来很多的消息。 有桑嘉的,有宋彧今的,还有问作文题目的苏函的。 有些已经是一周之前的了,还有一些是这几天的。 最新的一条是温喻珩的。 她选了些重要的先回了。 但是温喻珩的那条…… 她点开聊天框,一共两条消息。 【在?】和【刚那是特殊情况,我一般不随便打人】 她一时有些踌躇。 对话框输了又删,删了又输…… 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还是没发出去。 对方像是在她这安了监控似的,没一会儿又发来两条消息。 【温喻珩】:什么话你要编辑那么久 【温喻珩】:搞这么隆重…… 【温喻珩】:我面子还挺大? 【安树答】:啊?我没有 安树答睁眼发瞎话。 【温喻珩】:你是不是忘了“正在输入中……” 安树答:“……” 她怎么忘了这茬?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有点尴尬。 “安树答,你干嘛呢?怎么这么慢?”她妈在门外催了。 “马上——” 她应了一句,然后又在手机上打字…… 【安树答】:我现在有事,一会儿再聊。 她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 温喻珩没再回。 安树答等了一会儿,看他没反应了,抿了抿嘴,拿上外套出门去了。 她穿好鞋子,想了想,跑到她哥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这么冷冰冰又不耐烦的声音,是她哥的。 她心情不好的翻了个白眼。 正在打字的安疏景抬头看了看,看到是她:“怎么了?” “柏图哥,我妈叫我出去买水果,你想吃什么?”她直接无视了她哥。 “现在?你一个人吗?”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的柏图看了看外面已经黑透的天。 安树答点了点头。 “你怕吗?要不我陪你出去?” 安树答心里一喜,刚想答应,但又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会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拒绝了:“没事的,我不怕。” “浅岸好歹是个文明的一线城市,治安好着呢,你担心什么?”安疏景一边打着字一边不说人话。 安树答没忍住朝他吐了吐舌头。 安疏景正在认真打字,所以并没有发现他妹在大逆不道。 柏图朝她耸了耸肩:“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呦。” 安树答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想吃什么水果?”安树答笑着问。 “椰子。”安疏景抢答。 “买不到。”安树答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 柏图憋笑。 “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柏图笑呵呵的。 “……行。”她关上门走了。 安疏景刚好打完最后一个字。 “柏图……”他环抱双手,挑眉。 “干嘛?” “你今天怎么人模狗样呢?”安疏景斜睨他,“你不会……对我妹有什么想法吧?” 柏图有苦说不出。 他脸黑了黑:“……我没有。” 安疏景眯了眯眼睛,然后“啧”了一声。 十月份的夜晚已经微微开始降温了,但热气还是一点没少,只是吹上来的风没有那么燥热了。 知了还在叫,像是要抓紧生命的尾巴高歌。 她披了件红白格子的衬衫外套,戴着耳机走在马路上。 其实天气并不冷,只是穿件外套总能让她有些安全感。 莫名其妙的理由,但这种感觉只有她懂。 耳机里是tiffany的《eternalme》。 翻译过来就是永恒的火焰。 也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她很喜欢这种生机。 其实她还挺喜欢像这样,戴着耳机听着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散步,这样的过程让她觉得自由自在的,没有什么拘束,可以随心所欲的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或者思考迸上脑海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自由很少,几乎没有。 她去了就近的一家水果店,估算着她妈转给她的一百块钱买了些香蕉,又拿了些妈妈爱吃的葡萄、西瓜,按着安疏景的口味买了半个哈密瓜。 然后抱着重重的水果结了账,出了门。 但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少年似笑非笑,勾了勾唇:“挺……巧?” “温喻珩?”她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不重嘛?”他朝她怀里抱着的一堆水果努了努嘴。 当然重啦…… “还好,我家离这里不远的,一会儿就到了。”安树答死鸭子嘴硬。 温喻珩挑眉。 “那我送你吧?” “啊?不用……我、我认路……”安树答下意识拒绝。 温喻珩没说什么,而是直接上手拎起她怀里的那一大袋子水果:“我是过来跟你客气的?” 安树答惊了惊,反应过来后才迈着步子跟上去:“温喻珩……” “嗯?” 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 但安树答并没有这么说。 抿了抿唇:“你也住这附近?” “不是,我过来补课。” “补课?”安树答一惊,在她心里温喻珩应该是属于天赋型学霸,怎么……还要补课……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他笑了笑:“人总有短板,我再牛……咳咳掰……” 他脱口而出想说“牛逼”,但想到是在安树答面前,这话虽然不脏,但终归不怎么动听,所以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我再牛掰,也有不擅长的不是?” 安树答摇了摇头,诚实的说:“不,我觉得你就是很牛逼。” 温喻珩:“……”他白自作多情了。 感情乖乖女也没那么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 还有,她刚刚是夸他了对吧? 温喻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安树答发现他朝着自己笑,愣了愣,脸开始有些烧:“你、你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想起一句话。” “什、什么话?”安树答抿了抿唇 温喻珩眉骨微抬,那双好看至极的丹凤眼天生含情:“是我格局小了。” “啊?”什么意思哦? 安树答眨了眨眼睛。 “你家在哪?”温喻珩答非所问。 “前面那个小区。”安树答加快了脚步。 温喻珩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几,腿也很长,又长又直,虽然平时看着懒洋洋的很不靠谱,但是腿脚很利索。 但安树答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出头,所以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只好加快速度赶上去。 温喻珩朝她看了一眼。 安树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用加速也能跟上他的步伐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然后就被抓了个正着:“帅吗?” 安树答连忙撇开眼神,又红了脸。 温喻珩“嗳”了一声:“你急吗?” 安树答一愣,疑惑的看他一眼,又撇开目光:“什么?” “急着回去吗?”他好笑的重复了一遍。 安树答摇了摇头。 “那我们……再轧会马路?” “啊?轧马路不是情侣做的……”安树答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就不说话了,脸红了个彻底。 不过黑灯瞎火的,温喻珩看不见。 但他猜得到:“安树答,脸别乱红。” 安树答羞愤的低下头。 “喂!当心!”温喻珩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 她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扯,下意识被转了个弯,然后下一秒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下一秒,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旁边一辆电瓶车摁着刺耳的铃声从他们旁边飞过…… 更加浓郁的松柏的冷冽清香扑面而来,萦绕在她的整个鼻尖,慢慢的占据脑海里的记忆表层。 从来没有和男生这种距离接近过,安树答耳尖都开始烧。 少女柔软的身体比棉花还软,他低头就能嗅到她松软发丝里清淡的柠檬薄荷香。 印象里,她该是草莓味或者桃子味的甜甜的味道,可长得这么可爱甜美的女孩子,出人意料的,是酸酸冷冷的薄荷柠檬…… 温喻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入神。 安树答耳尖都快烧熟了,明明就用了一只手,怎么力气还那么大? 果然是男女有别…… 她轻轻推了推他:“温、温喻珩,你松下手……” 温喻珩这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环着她腰的那只手。 “谢、谢谢……”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不住的捏着衣角。 “不客气。”温喻珩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她的局促不安。 “别害羞。” 她脸更红了,她拿过他手里提着的那袋水果,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你、你别调戏我……” 她抱着水果就跑了。 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第二次把人吓跑的温喻珩:“……” 月考成绩出来的很快,他们回校的当晚,班主任就已经打印好了成绩单,打算趁着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开一个简单的班会。 桑嘉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月考成绩单,然后飞奔过来,神采奕奕的:“答答,你猜猜你考第几名?” 安树答摇了摇头:“不想猜,你直接告诉我吧,我自我感觉良好。” 她不喜欢考好了说“没考好”,考差了说“别问了”,她喜欢说自己的第一感觉。 “你第二!文科年级第二!答答牛逼啊,你竟然考过江辞了!!!”桑嘉捏着安树答的肩膀使劲的摇着。 安树答愣了愣,一年的憋屈好像这一刻得到了疏解:“第一是谁?” “温喻珩呗。除了温喻珩怎么会有第二个人咧?你都不知道,当初知道温喻珩和江辞选文的时候,裴源那家伙可高兴坏了,差点没放鞭炮庆祝,听说这次理科第一就是他。” 安树答不知道为什么,听桑嘉说第一是温喻珩的时候,心里有点开心,但听到“除了他还有谁的时候”,心里感觉怪怪的,好像有点……不服气…… “珩哥!!!”是一班的裴源,说曹操曹操就到。 趴桌子上睡觉的温喻珩烦躁的抬起头,看到一脸得意洋洋的裴源,少年的脸上洋溢着得意和莫名其妙的幸福。 温喻珩今天的黑眼圈很重,给他罩上了一圈颓废雅痞的光晕,又丧又懒的样子配上他天生妖孽的相貌,看起来有一种颓丧的美感。 他拿起桌上的笔袋就砸过去:“看不到老子在睡觉?吵个屁?” 起床气上来了。 但朝气蓬勃的少年似乎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对此有什么额外的脾气。 拿着温喻珩砸过来的笔袋屁颠屁颠靠过去,给他放桌上摆好。 “嘿嘿嘿我错了珩哥,我过来是有大事!”他大大咧咧,丝毫不见外的进了十班的教室,一屁股坐在隔壁江辞的位置上:“过来谢珩哥和辞哥大恩,这次月考我第一,从此在理科班我就独步天下了吼吼吼。” 温喻珩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种破事有我睡觉重要?” 裴源:“……”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倒头继续睡。 “珩哥?”裴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别介啊珩哥,你好歹给句鼓励……” “哎呦,这不是我们裴源源嘛?”江辞拿着一沓纸进来,扶了扶眼镜,调侃起来。 “闭嘴!”裴源朝他比了个中指:“再叫这破名我跟你急。” 江辞好脾气的笑了笑,拿那沓纸拍他脑袋:“起开,这我王位。” 温喻珩一脚踹过去:“咋的还把谋权篡位挂嘴边?” 然后倒头继续睡。 这人真是……再不耐烦也听不得自己吃亏。 江辞笑骂:“温喻珩你他妈低个头能死是吧?” 温喻珩闷头睡着,拿校服盖着脑袋,不搭理他。 “行,你珩哥还是你珩哥。”江辞悠悠的坐下,拿着手里的纸,幽幽的叹了口气,像个老大爷。 “诶?”裴源甩胯撞了一下江辞:“看年级排名没?我,理科状元,卫冕之王。” 裴源骚气的朝他挑眉。 “嘚瑟个屁。”江辞笑骂。 “不是捡漏王?”温喻珩被吵的彻底睡不着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坐起身来,惺忪的睡眼瞟到江辞桌上那沓纸。 “这什么鬼?” “座次表喽。”江辞耸了耸肩,没所谓的笑了笑。 温喻珩挑眉看了一眼,又看向裴源,声调懒懒散散的,漫不经心,带着属于他特有的拽拽的腔调:“源妃还不跪安?朕要和江大臣商量班级大事了,怎么滴还想刺探军情?” 裴源:“……” 江辞笑出声,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走什么呀,来,源妃,别客气,坐。” 裴源想扇他俩。 明周淇笑着转回身来,带着半含不含的羞涩:“哈哈哈,温喻珩你好幽默呀。” 温喻珩挑眉,没什么表情,也没搭腔。 明周淇只好悻悻的转回了身子。 裴源“呵呵”假笑了两下,然后“哼”了一声就背着手出了门,像极了傲娇的孔雀。 “怎么空白的?”温喻珩问江辞。 “因为我们老班大人山人自有妙计。”江辞笑嘻嘻的推了推圆框眼镜,白净的脸上显出几丝深藏不露的笑意。 “按成绩选?”温喻珩勾了勾唇,懒洋洋的抽出一张数学试卷,一边慢条斯理的打了个哈欠,一边按了按圆珠笔。 江辞笑着“啧”了一声:“嗳不是?你能给个面子嘛?猜错一次会死啊?” 温喻珩微不可闻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拽了吧唧:“这都猜不到,争当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哈……”他懒洋洋的又打了个哈欠,垂睫看题。 江辞笑了笑不再说话,开始做“班主任任务”。 十秒钟之后。 温喻珩的圆珠笔“啪塔”一声掉到了桌子上,然后滚啊滚啊滚…… 滚到了地上…… “艹”他烦躁的往椅背上一靠。 “怎么滴珩哥,又困了?”江辞抬了抬眼皮,手里的动作没停。 “数学试卷写完没?”温喻珩抬了抬此刻困倦的眼皮,语气又是烦躁又是倦懒。 江辞“嗯”了一声。 “拿来抄一下。”温喻珩环抱着胸,懒洋洋的。 “题目太特么简单,越写越困。” 江辞:“……” ———————— 作者:各度秋色 友情提示~本文的高考模式以江苏省改革前为原型。 (也就是总分480那个时期) 乌托邦(7) 月考后,回校的那个晚自习,是统一用来订正整理月考试卷的。 浅岸一中是浅岸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属于学霸遍地走的杠把子存在。 很多时候,学校对学生的学习管理并不特别严格,更注重学生的个性和多方面发展,因为这里的学生本身就是中考优胜劣汰选出来的尖子生,具有与生俱来的学习天赋或者在长年累月的学习生活中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学习方法,所以学习对他们来讲是学校里最简单的事情,以是任课老师只管上课、布置任务、接受反馈、调整讲课方式方法,其他的很少管。 就比如讲评试卷这种事情,都是让学生提前订正,到第二天课上拣重难点讲一讲,提个方法就过去了。 反正学生领悟能力很强,不会的再自己问就行。 简单基础的就问做对的同学,相互讨论就可以解决。 这次的数学考卷题目不难,饶是平时数学不是那么好的她也考了147,所以她订正的很快,但安树答看着自己的语文作文,却愣了神,70的满分她只拿了61,难道是因为刚开始写议论文不习惯? “桑嘉……” “诶?”桑嘉正在悠哉悠哉的订正数学卷子,“怎么了答答?” “你知道这次作文最高分是谁吗?”她想借来看看标准答案,然后借鉴借鉴,分析一下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桑嘉歪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温喻珩,对!是男神嘿嘿嘿。” “啊?哦……”她开始犯难了,她从来都不太好意思主动和男生讲话。 她的缺点。 唉……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家停一下笔。”班主任穆逢走了进来。 然后朝江辞招了招手。 江辞会意,拿着完成好的“班主任作业”上去,递给穆逢,又原路返回。 “成绩已经出来了,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后面贴着的成绩单了,总体来说呢,大家的发挥还是在正常水平线上的,我们班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总分分数差是25分,三个文科班,我们是第一,比第二名整体高了10分,但我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是文科重点班嘛对吧? 但是大家不要因此而骄傲自满,我听你们数学老师说了,这次数学卷子出的比较简单,所以高分段的比较多,数学前卷年级里满分的,理科班还有两个人,到时候高考可不会是这种难度的。 然后这次我们班进入文科前50名的同学一共有35名,也就是说我们全班都在年级前50,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成绩,但也在情理之中,其中文科前二十名全是我们班的,文科第一是温喻珩,总分425,数学160满分,英语120满分,语文差了点……200分你考145分……让我有点为难啊……虽然作文全年级最高65,珩哥你这分布是不是不太均匀?” 穆逢调侃了他几句。 全班笑起来。 江辞憋着笑用胳膊戳了戳他:“校霸名气不小,这下连穆奶奶都知道了。” “穆奶奶”是十班给穆逢起的绰号。 温喻珩白了他一眼:“赖谁?” 江辞笑笑,贱兮兮的耸了耸肩。 “然后文科第二是我们班的安树答,总分416,数学147,英语109,语文是全年级最高160,比第二名高了10分,还是我们答答给我长脸哈?语文断层c位啊……”穆逢看了看她,然后笑起来。 全班又是一阵笑声。 安树答脸红了红,笑着埋下头嘿嘿笑了两声。 “第三是江辞,数学155,英语119,语文……140,你怎么比温喻珩还低?啧啧,这辞弟不行啊?” “别啊老师,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弟弟了?我不要面子哒?”江辞笑了笑犟起嘴。 班里哄堂大笑。 穆逢撇了撇嘴,笑骂:“怎么着?不服?” “当然不服。”江辞笑着和穆逢一唱一和的搭话。 “不服憋着。”温喻珩挑眉调侃起来。 班里又是一阵大笑。 “好啦好啦,说回正事啊,这次月考奖励放在周二的班会课顺便重新安排班委,这次选出来的班委就是正式的了。 接下来按着成绩,每个学习小组的组长上来选一下位置,我先来公布一下每个小组的组长以及小组的总成绩。” 穆逢打开黑板上的白板:“这是座次的分布图,大家看一下。” 穆逢拿出一张a4纸:“第一名是男生一组,组长温喻珩,第二名是女生一组,组长安树答,第三名组长桑嘉,第四名男生四组沈央,第五名女生明周淇……” 女生大致是按宿舍分的,男生在文科班极其稀缺,他们班只有10个,穆逢干脆就把男生五五分了。 “好了,给你们十分钟,一个组的相互讨论一下,然后挨个上来填名字,没轮到的就订正试卷,订正完的给我看《红楼梦》,都看到第几章了呀?过几天就是红楼1-10章小测,看你们考多少……” 穆逢笑嘻嘻的阴阳怪气。 底下一片叫苦不迭。 文科的语文总分是200分,160分文理试卷一样,而剩下40分是附加题,附加题分数不多但浓缩的都是精华,一共需要看九本名著,但只考一道多选加两道简答题,大海捞针的几率却还是要要死要活的背。 而那九本中外名著中,《红楼梦》是大头并且必考一道简答。 所以分量特别高。 但红楼梦内容太过庞杂,着实让文科班的同学吃了不少苦。 安树答她们组全票通过要中间前排的位置,视野是全教室最好的。 “安树答。”有人喊了她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少年天生的桀骜和磁性。 是温喻珩。 她“啊”了一声。 温喻珩笑着歪了歪头,语气依旧懒洋洋的,手里转着他的那只价格不菲的圆珠笔:“上来填座位,到你了。” 穆逢有事,所以叫班长盯着班里的秩序,顺便让他看着他们选座位。 所以温喻珩似笑非笑的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她从懵懵不解到恍然大悟,然后又急又怕打扰到别人的样子,脸上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各种小表情。 真是……可爱死了…… 温喻珩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丹凤眼狭长,天生含情。 然后就被一个砸过来的纸团砸了个正着,他也不恼,只是目光逡巡一圈,然后找到了朝他挑眉的“罪魁祸首”。 江辞…… 你丫想死? 温喻珩用口型对着他隔空喊话。 看纸条。 江辞笑的贱兮兮的回他一个口型。 温喻珩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打开揉成一团的纸团。 纸团上写着——你丫能别笑那么春心荡漾不? 温喻珩挑了挑眉,嘴角弯过一抹坏主意的笑容。 按了按圆珠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字。 然后慢条斯理的重新团成团。 “嗯……”安树答压低声音,轻声喊他:“温喻珩……” “嗯?”温喻珩挑眉看她。 “这个名字怎么排……”安树答拿着鼠标抿了抿嘴。 她又把头发剪短了,齐耳的短发,因为一直把前面的两撮头发别在耳后的缘故,所以那两撮头发有些微卷,乖乖的形象里又添了几丝甜美和俏皮。 温喻珩笑了笑,从椅子上起来,单手撑着讲台,看着上面的电脑,身体朝她靠了靠,清冽好闻的松柏香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侵入嗅觉领地,慢慢的画地为牢。 从她手里接过鼠标,温热的手指不经意的碰了碰她的拇指。 空气里升起一丝暧昧…… 安树答下意识缩了缩,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衬衣外套的衣角,似是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有些过分了,她脚步微抬,似是无意的往旁边移了移,躲开了些。 温喻珩眉骨微抬,笑了笑,不再靠近她,温声细语的压低声音:“你们选的哪个区域?” 安树答指了指:“这个。” 温喻珩挑眉,嘴角扯起一抹坏笑,轻轻的“啧”了一声。 安树答这时才发现,那个区域对称的另一边…… 是温喻珩他们组…… 那岂不是……邻座…… 她忽然反应过来温喻珩刚刚那一声“啧”的含义。 他不会认为她是故意和他选靠近的座位吧…… 脸开始红了…… 抬头看了看其他人,幸好他们都低着头在写作业,只好压着声音小声道:“这是我们组共同讨论决定的……” 好像又不对? 这解释像是另一种证据…… 用来坐实她的“图谋不轨”。 可她真的没有那个想法的…… “哦~”他似笑非笑的调侃语气,因为压着声音的缘故,显得别样的性感。“原来你们一整组都暗恋我呀?” “不、不是,你胡说什么呢?” 安树答都惊了,这么没皮没脸的话就让他这么直白的点了出来。 他就……不害臊的吗?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的? 虽然没有暗恋他,但是她确实在担心这种被误会的尴尬。 她又急又气又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让她的脸整个都红彤彤的,像似熟非熟的红苹果。 天生的暖白皮让她看起来温暖又可爱。 不知怎么,温喻珩突然就有些舍不得欺负她了。 笑了笑:“回去写作业吧,我帮你填。” “啊?谢、谢谢,是、是这个区域……”安树答怕他搞错,再次指了指。 他笑着点了点头,递给她一个纸条:“麻烦帮我给江辞那个王八蛋。” 安树答接过纸团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是王八蛋?” “嗯……”温喻珩手指在讲台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波动:“借代?” 安树答反应了一两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喻珩挑眉。 安树答没再说什么,拿着纸团走到了江辞边上,然后递给他,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江辞一愣,然后看向讲台上的温喻珩,对方朝他挑衅的挑了下眉。 江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沉着气打开了那团纸,然后班里正埋头写作业的众人便听到后排某个位置发出一阵剧烈的猛咳。 “咳咳咳!!!” 那团纸上写着温喻珩的回信,字体是他自成一派的潇洒行楷—— “因为太帅勾引到你,不好意思了。” 下面紧跟着一句话。 “别迷恋哥,更别迷恋哥的一颦一笑。” 最后那一捺写得极其风骚。 温喻珩撑着讲台,悠悠然的欣赏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开始慢条斯理的打字。 十分“善解人意”的在“温喻珩”三个字的旁边首先写上了“安树答”三个字。 就……很完美。 第二天穆逢把座次表公布出来的时候,江辞皮笑肉不笑的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压着声音调侃他:“班长大人带头以权谋私,究竟是社会的腐败还是道德的沦丧?” 谁知温喻珩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看着一个方向笑的春风得意:“是荷尔蒙的躁动。” 江辞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语噎,“需要我帮您打个扫黄大队电话吗珩少?” “就这点程度立不了案,更何况人家业务繁忙,没空理你,毕竟辞弟人微言轻。”温喻珩懒洋洋的,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调侃起人来丝毫不嘴软。 江辞最后词穷了:“温喻珩,我曹尼玛。” 安树答看到她座位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桑嘉朝她吐了吐舌头:“答答,我们以后就不是同桌了~” 安树答笑笑:“你不就在我后座吗?” “干嘛喽,让我感慨一下嘛……” 安树答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隔了一会儿,桑嘉又戳了戳她的胳膊:“诶答答?” “嗯?” “你和温喻珩坐诶~”她朝她挑了挑眉。 安树答垂睫,轻轻的“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 桑嘉眯起眼睛:“诶不是?你就没啥想法?” 安树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苦笑了一下:“我……” “诶!打住,我懂了我懂了,我们答答啊,心里只有学习~”桑嘉笑嘻嘻的朝她挑了挑眉。 安树答摇了摇头,其实她想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但少女敏感脆弱又一直清高的小心思让她说不出口关于暗恋的任何字词。 所以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我们没可能的。” “诶?答答,你别这么说嘛,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软软糯糯的,大把男生都喜欢你这样的。” 安树答抿了抿嘴,被她夸的不好意思,脸有些微红,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不了、还是……别喜欢我这样的了……” 不知怎么,心里有股淡淡的酸涩。 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生的疏离型人格,害怕孤独,但更害怕别人的关心和突如其来的温暖。 让她不适应,想要下意识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种温暖,所以只能逃,逃的远远的,像个怪物一样。 孤僻、冷漠、自卑却又清高的两面人,才是真正的她。 她不想让自己真正的性格伤害到别人,所以下意识的选择远离人群。 也不真正交心。 “答答?”桑嘉疑惑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安树答抱歉的笑笑。 教室里到处都是桌椅拖移的嘈杂声。 “嗨!”温喻珩歪着头朝她笑。 安树答看着离她半个过道距离都没有的温喻珩,一时有些呼吸紊乱,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别扭的转回了头。 其实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她发现温喻珩的“校霸”人设是有些崩塌的。 不抽烟,不喝酒,不随地吐痰,她曾见过的那些小混混的恶习他一个没有一个不沾,更不乱撩女同学甚至对每天堵教室后门的那些个追求者们保持着距离。 相反的,他还成绩优秀,乐于助人,有责任心还有领导能力,在男女生,乃至于老师中的人缘都很好。 如果不是那次亲眼看见他打架,他真的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和“校霸”两个字沾不上一点关系。 不过,其实……就算是打架斗殴……也没什么吧? 也不能因为一个人会打架就说他是一个坏学生吧? 逻辑明显不通啊…… 也许他有其他原因呢?也可能是那些坏家伙故意挑事呢? 安树答心里第一次出现了思想斗争,第一次对“非黑即白”产生了质疑。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安树答最终还是把他归入了“好学生”一类。 “安树答?”温喻珩喊她。 “啊?”她扭过头,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又熟悉的松木香。 “借支笔。” 安树答疑惑:“你为什么不问江辞借?” 江辞和温喻珩是一个小组的,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还是同桌。 “他的笔不好看,用着影响心情。”他语气慵懒。 一旁的江辞转过头来,一脸嫌弃:“咦……” 安树答看着江辞想揍人又无奈的表情,对比温喻珩倨傲懒懒的样子,笑了笑,拿了支笔递给他:“其实我的也不好看。” “好不好看不重要,主要他的笔不符合我的审美。”温喻珩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 “啧啧啧”温喻珩前座的苏函转过身来,眯着眼打量他:“珩哥你咋那么会撩妹呢?” 安树答一愣,随后转回头,抿了抿嘴,脸又不争气的烫了。 温喻珩斜睨了他一眼:“没事儿别转过来。” 苏函也是温喻珩一组的,现在坐在他前座,此刻他有些心情低落,假意吸了吸鼻子:“珩哥你不爱我了。” 温喻珩白了他一眼:“你反射弧挺长?” “啥?”苏函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才知道这个事实?” 安树答没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苏函:“……” “答答,我要和你绝交。”他恨恨的撇了撇嘴。 苏函的语文成绩很好,而且颇有些文艺青年甚至是愤青的情怀和范儿,所以对安树答这种作文写得一流的作文大神很有好感,一下课没事就来找她交流交流哲学和社会问题,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挺熟了,苏函私下里把安树答当做了他的红颜知己。 即使安树答从来没有承认过。 但是他们关系确实不错。 安树答笑了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温喻珩不干了,“苏宝宝……你喊谁答答?” 苏函:“……” 安树答愣了愣,帮苏函解释道:“没事的,我的朋友都这么喊我的。” “哦——”他拉长了语调,脸色黑了黑,情绪肉眼可见的开始不好。 江辞抿着嘴在一旁疯狂憋笑,握着笔的手因为憋笑的缘故一颤一颤的,掩饰性的推了推圆框眼镜,然后把脸扭到一边,继续憋笑。 安树答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情绪变化那么快,她哪句话惹到他了吗? 不都……挺正常的吗…… 但是想想之后还要相处一个月呢,而且他打架的时候那么凶…… 不不不,按温喻珩的教养是不会打女孩子的…… 但安树答还是有些怕他,不过温喻珩的那张脸是真心赏心悦目,挑不出一点瑕疵…… 啊啊啊! 她摇了摇头,脸有些微微发烫,安树答你在想什么啊…… “安树答,你怎么了?”温喻珩转着圆珠笔,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没、没什么……”她抿了抿嘴,从抽屉里抽出一袋刚拆封不久的薯片:“你要吃吗?” 温喻珩挑了挑眉,勾了下唇,校服外套拉链大开,穿的十分不像样:“转移话题啊?” “我、我没有,不吃算了……”安树答把薯片推进去,但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安树答一惊。 但温喻珩一触即收,慢条斯理的接过薯片袋子,摸出几片来塞入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皮肤像玉一样,摸薯片的样子像是在抽着扑克牌,潇洒又性感。 “味道不错。” 他笑的相当痞坏。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啧,都主动给我吃零食了,安树答肯定是喜欢我。 乌托邦(8) 爸妈吵架了。 老妈又砸东西又是收拾行李箱的。 “我告诉你温开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然后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音。 温喻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 印着“浅岸一中”字样的校服外套被他随意的扔在沙发上,他只穿了一件校服裤子。 电视声音开得老大。 斜睨了一眼一旁的温优度:“温优度,薯片让你一个人吃完了!给我留点……” “凶什么凶啊温喻珩?脾气都让你一个人发完了呗?”温优度抱紧了怀里的薯片,朝他哥翻了个白眼。 温喻珩“嘁”了一声,捏住她妹的马尾辫,像拎小鸡似的,然后一把把薯片给抢了过来:“你跟谁说话呢?这语气?” 被扼住命门的温优度可怜兮兮的讨饶:“哥哥哥,疼疼疼,我错了错了错了……”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松开了她的小辫子。 “阿珩!度度!”单涟绛拎着一个行李箱气势汹汹地走下楼梯,“我们走!这破别墅不住也罢!” 然后他爸在后面追。 “诶不是,老婆别啊,不是……” 温喻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小学生吵架现场…… 温优度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点都不在意她大伯和婶婶的吵架。 反正每次大伯都会把婶婶哄回来的。 他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了和安树答的对话框,思考了一会儿。 【温喻珩】:在? 【温喻珩】:几点到? 对方没回,他就抓着手机静静的等。 温优度偷偷地瞄了一眼他手机,女生天生的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她拿胳膊撞了撞她讨人厌的堂哥:“啧啧啧,是上次那个姐姐吧?”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没看她:“和你有关系?” 温优度跳起来:“怎么没有关系??!!!那很有可能是我未来嫂子!!!” 她必须把她准嫂子拉到她的阵线里,然后一起欺负她哥! “什么嫂子?”单涟绛拎着箱子在他们身后停下了脚步。 “我哥很有可能给我发展成嫂子的一个女同学!”温优度快速且简明扼要的总结。 非常到位。 温喻珩:“……” 单涟绛立马忘了她还在和温开远吵架,而是迅速关心起儿子的人生大事。 “度度啊,那女孩子漂不漂亮呀?性格怎么样的?都喜欢干什么吃什么啊?和你哥站一起配不配?”单涟绛拉着温优度问起来。 温优度点头如捣蒜:“漂亮的,可漂亮了,长得像洋娃娃似的,皮肤也白,而且啊,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乖特别懂事那一挂的,长得可甜了,又甜而不腻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我都害怕我哥会欺负她。” “真的啊?我儿媳妇这么漂亮呢?哎呀,我就说我儿子眼光肯定随我……” 温喻珩:“……” “行了吧你们俩?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拿起沙发上的校服外套就起身走了。 “哎呦,阿珩啊?别害羞啊,有空把我儿媳妇带回来看看……” 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扭头往楼上走。 刚刚安树答给他回了消息。 【安树答】:12点半吧?因为我还要去趟宿舍收拾东西,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扯了扯嘴角。 懒洋洋的继续敲字。 【温喻珩】:我语文作业没写,你的借我抄抄呗? 这次她回的很快。 【安树答】:语文不是只有三页摘抄吗? 温喻珩:“……” 【温喻珩】:我家徒四壁,买不起书。 对方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包。 然后接着一条消息。 【安树答】:好,那我尽量早点去教室,我要交手机了,一会儿见,拜拜。 她又发了一个挥手的表情。 【温喻珩】:嗯,一会见。 “不错啊,儿子。”他爸拿着一把折扇偷看他手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撩妹技术和我当年有的一拼。” 温喻珩挑了挑眉:“您确定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爸自动忽略了儿子的“不敬”:“就是可惜了一点,你长得没有度度好看,你要是有度度一半好看还用得着亲自下场撩吗?” 温喻珩勾了勾嘴角:“爸……” “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毕竟颜值这东西吧,确实是有隔代遗传这种情况出现的……”他爸自顾自说着。 温喻珩按灭了手机,双手吊儿郎当的插进裤兜里,站在楼梯上大喊了一声:“妈——” 单涟绛应了一声:“怎么啦?” “我爸说我长得丑!” 温喻珩笑嘻嘻的朝他老爸挑了挑眉:“保重哦~我亲爱的老爸~” 几秒后。 单涟绛怒吼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温开远!你胆子肥了是不是?!!你再说一句我儿子丑我跟你离婚!!!” 温开远如遭雷击,嘴角微抽:“臭小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温喻珩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懒洋洋的朝他挥了挥,慢悠悠的上了楼,那背影冷漠而决绝。 安树答收拾了一下东西,塞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进行李箱,看还有点空间就把书包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出了房间:“妈,我好了,我们走吧?” “这么早吗?你们几点到啊?” “一点半以前。” “可现在才十一点半多啊?” “我要去宿舍收拾东西。”她道。 乔佳点了点头:“行,你等一下,我把饭吃完。” 安树答点了点头,回屋拿起一本《穆.斯.林的葬礼》看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妈就过来敲门了:“安树答,走了。” 她想着温喻珩没写作业可能会有点急,就尽量早点到了教室。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的在教室里玩手机…… 他不知道学校不让带手机吗? 他不知道教室有监控吗? 这也……太狂了吧? 他爸妈就不收他手机吗?不怕玩物丧志? 他用余光看到了她,今天是周末,学校并不强制要求学生在周六周日穿校服。 所以她只是简单的穿了件连体的牛仔裤,里面配了件红白格子的衬衫。 衬得她皮肤更加的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有种乖巧和俏皮结合起来的甜美。 温喻珩不由得看得呆了呆。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他旁边了。 她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摘抄本:“给你,你记得别抄最新的那三页,抄中间一点的,这样穆逢不会发现。” 她细心的给他把本子翻开到中间,然后递给他。 温喻珩撑着脑袋笑嘻嘻的看她,眉骨微抬:“好。” 他只穿了校服裤子,上衣穿的是白色的短袖,有些好看…… 安树答看着他,脸红了红,抿了抿嘴,别开了目光。 温喻珩挑了挑眉:“安树答……” “啊?” “脸别乱红。” 这下她耳尖也开始发烫。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温喻珩道:“那个……你数学卷子能不能借我看一看?我想对一下答案……” 温喻珩“嗯”了一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数学卷子递给她。 温喻珩是个很有条理的人,课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放的很整齐,连安树答一个女生都自愧不如。 所以每次老师踱步路过他和江辞位置的时候,都会发出由衷的感叹,其实江辞的桌子也挺干净的,但和温喻珩的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这次的数学卷子出的很标准,完全是高考的格式,14道填空题和6道简答题。 因为这次的卷子难度挺大,她在家做了好久,所以有点心虚不敢直接交上去。 她简单的对了一下,和温喻珩有三个答案不一样。 还好。 她松了口气,然后找温喻珩请教。 “14题用三角函数和圆与直线方程。”他简单的提了一下。 安树答顺着他的思路走了走,立马就懂了。 温喻珩的字很好看,自成一派的行楷,潇洒中又可见端正。 就像他的人一样。 人格独立又有自我清晰准确的判断和追求,相当有自己的想法,自成一派的风格。 这个世界上没人像温喻珩,他有很多顶尖优秀的学生的共性,但又永远保持自己的个性。 尤其在自我认知方面,绝不认输。 活得自由又洒脱。 她和温喻珩大差不差的这么同桌了两个星期,说是同桌其实也不算,毕竟隔着半条过道,但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他们几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虽然时间很短,但安树答越发觉得,温喻珩和传闻中的“校霸”不太一样。 她听到的温喻珩是蛮横无理、欺人太甚,动不动就把人打进医院的年级老大。 但她实际感受到的却是,成绩优异,尊重每一个人,人缘好,彬彬有礼,连开玩笑都会恰到好处不逾越的学霸,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极出挑的外貌成为他锦上添花的利器。 而最重要的是他独立清醒从不盲目的思想。 这一点让安树答发自内心的欣赏和敬佩。 她知道班里有不少女孩子都对他芳心暗许。 但她觉得这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是出类拔萃又相貌极出挑的校草。 高二的活动还是比较多的,这不,年级里面组织了一个辩论比赛,让每个班选一些同学参加,然后根据抽签在班与班之间进行比赛。 温喻珩和江辞都报名了,她也想报名,但是晚了一步,最后一个名额被明周淇报了去。 她还挺失落的,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就当一件小事随它去了。 温喻珩晚自习给她传了纸条。 他的效率一向很高,晚自习无比繁重的作业他每次花一半时间就搞定了,剩下的时间就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会睡觉或者拿自己偷偷带的手机上网。 安树答有一次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偷偷的观察他,然后就发现他每次做作业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的,什么话不说,连多余的余光都没有。 这倒没什么,毕竟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做作业的时候都是这种浸入式状态。 但要命的是,一般晚读英语或是语文默写的时候,要背课文背单词什么的,他基本浏览十秒钟就翻页了,内容再多他背诵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背完后就做数学和英语的课后作业。 但气人的是…… 温喻珩他妈每次这两样都是同步进行的!!! 别人的数学填空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学公式和计算过程,他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一般写完英语的完形填空,数学填空题前八题的答案就全算出来了…… 但关键就是,即使这样一心二用,他的数学和英语每次发下来也基本都是满分。 这是什么逆天人类? 她后来问温喻珩,你英语阅读理解都怎么看的,为什么能看这么快,他说他一般一目十行而不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看过去。 怎么一目十行呢? 靠感觉找到一整篇文章的对称轴的位置,然后顺着那个中线从第一行往下平移,只要注意力集中,练习久了习惯了,一分钟就能看完全篇。 怪不得,等他们要一起默写的时候,温喻珩数学和英语就全做完了…… 听完他的做题方法,安树答再也不敢肖想能考过温喻珩了。 她服了,五体投地的服,她为她之前的不服气和年少轻狂道歉。 大佬就是大佬。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安树答真正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比如有些天赋上的先天和后天的差距,是靠努力超越不了的。 但安树答并没有多失落,因为她更知道,人活着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为了比较或是竞争。 而是为了追寻更好的远方和更优秀的自我。 她佩服温喻珩也并不是因为他得天独厚的天赋优势,而是因为他永远清醒的思想与人格。 她打开了温喻珩给她飞过来的纸条。 “你想参加辩论吗?” 嗯?他怎么知道? 她下笔写了回答——“嗯”。 然后抬头看了眼今天值班的同学,是桑嘉。 桑嘉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用嘴型说“动作小点”。 她点了点头,用嘴型回道“我注意”。 她把纸条传回去。 没一会儿温喻珩又把纸条传了回来。 ——“下课找你说” 她偏过头,温喻珩刚好也回过头来看她,他眉峰微抬。 她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 温喻珩会意,转回头去。 “叮铃铃——” 晚自习结束了。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 温喻珩从桌肚里偷偷拿出手机塞入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安树答,门口等你。”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但是温喻珩却被明周淇拦住了。 “温喻珩,有道数学题我不会,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他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保持了一点绅士风度:“哪题?” 明周淇神色松了松:“就是最后一道大题,那个数列,最后的公式我求不出来。” “哦……那个啊……那是奥赛题,你做不出来很正常。”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是走读的吧?” 明周淇点了点头:“嗯嗯嗯,原来你知道我……” “那挺好,回家自行百度吧。”他扭头看了一眼早已收拾好东西,却因为被明周淇堵着而出不来的安树答。 皱了皱眉。 明周淇还想说些什么,但温喻珩先一步打断了她:“没事了吧?没事我要走了。” 明周淇不死心:“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啊,我们不都是走读的吗?” “没兴趣。” 他偏头,越过明周淇,去拉安树答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安树答这次没拒绝,乖巧的被他拉着。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她已经习惯了温喻珩对她的动手动脚。 他拉着她走出教室,才放了手。 “你想参加辩论赛?”他们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 那是去宿舍的必经之路。 安树答点了点头:“但是人不是满了吗?” 温喻珩“啧”了一声,“退出个人不就行了?” 安树答有些感动,她大致明白温喻珩的意思了…… 温喻珩还……挺有大无畏牺牲精神的…… 她以后一定逢人就说温喻珩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校霸,而是一个大好人! 她感动的看了眼温喻珩:“温喻珩,谢谢你。” 温喻珩一愣,笑了笑:“小事。” 第二天。 穆逢说因为有一个人退出了这次的辩论比赛的,所以让上一次没轮到的安树答补上。 “所以,我们班这一次的比赛成员是安树答、明周淇、苏函,还有温喻珩。” ??? 温喻珩不是退出了??? 还有……江辞呢??? 安树答愣住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温喻珩,对方懒洋洋的朝她眨了下眼睛,笑的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视线一偏,又对上了江辞无比幽怨的眼神,只见他冷笑了一下,又无比幽怨的把视线收了回去,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从课桌里拿出一个纸片做的小人,上面写着“温喻珩”三个大字。 然后拿起一只子弹头的圆珠笔,狠狠地扎上去…… 没一会儿,就扎了个稀巴烂…… 安树答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她有些心虚。 也有些愧疚,对江辞。 也对自己。 她怎么就信了温喻珩的邪呢? ———————— 作者:各度秋色 江辞:狗还是你狗啊温喻珩!这么多年的相伴,终究是错付了…… 温喻珩:我笔直。 乌托邦(9) 九号路的尽头没有春天。 单相思的尽头没有永远。 就像桑嘉和林透。 十月的某一天,桑嘉和林透在一起了。 学生时代的青春岁月里,令人激动的只有两件事——今天的第一名是谁和谁谁谁他们在一起了。 安树答问她:“你喜欢他吗?” “他对我很好,会给我吃零食,教我数学题……”桑嘉沉默了很久才说。 林透坐在桑嘉的后座,长得干干净净的少年,说话有些结巴,性格腼腆,他对她很好,肉眼可见的偏爱,是安树答能够切身体会到的。 “段措有的他都有,而且我们年纪相当,又在一个班,没有距离。” 是赌气。 又是不服气的少女青春期的叛逆,她迫切的想要向旁人证明些什么,也向自己证明些什么。 比如说,她绝对不是非某人不可的。 安树答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相当清楚透彻。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太可笑了。 她觉得桑嘉太不成熟了,也从心底不认可这段感情,甚至莫名的有些同情林透。 但明面上她没说什么,想法是她自己的,但她没资格对别人的感情评头论足。 太不礼貌。 而且气头上的少女不会听。 又没准,会日久生情的吧?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你考虑清楚就好。” 那一刻,她觉得她冷静理性的不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女,也冷漠的不像一个恒温动物。 辩论赛打了几轮,他们班实力太强劲,基本上每次都赢得毫无悬念。 所以一路挺进决赛。 决赛对上的是理科班的。 重点班对重点班,看头很足,但又没啥悬念。 这一期的辩论题目是“家庭养老和社会养老哪个更可靠”。 他们抽中的是反方“社会养老更可靠”。 宋彧今是主席。 因为她出色的,并且大气端庄的外表,所以一直都是年级里各大晚会的主持人。 另一位是江辞。 这次辩论比赛她和江辞是轮流当主席的,决赛刚好轮到她。 清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礼堂。 “接下来,双方进入自由辩论环节,各自时长分别为十分钟,从正方开始。” “计时开始。” 裴源打头阵:“我方认为家庭养老更可靠,因为在中国,家庭养老占比明显高于社会养老。” “指出对方逻辑错误,占比高不等于可靠,难道中国式过马路也可以靠人数优势洗白吗?”安树答立刻起立反驳。 “中国式过马路与本次辩题无关,谢谢。”正方一辩。 “类比而已。”安树答继续反驳。 “家庭养老充分考虑老年人的精神情感需求,社会养老做得到?”正方三辩。 “社会养老至少有法律保证,更加安全并且可靠。”温喻珩加重最后两个字,“并且我想问对方辩友,按你们的逻辑,把老人送养老机构难道就代表子女不闻不问吗?” 对方语塞,一阵空白期。 底下文科班的同学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裴源站起来:“当然不是,但家庭养老至少保证子女和老人在一起,让老人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有精神慰藉。” 温喻珩慢悠悠地站起来:“那请问对方辩友怎么解释中国人数庞大的空巢老人以及社会新闻频频爆出的家暴老人的丑闻?我方认为虽然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与老人的情感联系不高,但至少在法律的强制性保护下可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可以看出社会养老更加可靠,人性无法被赋予绝对信任,但是法律可以。” 对方又语塞了一两秒。 文科三个班立刻心有灵犀的鼓起掌来。 还是裴源来挽场:“我方当然是信任国家法律的,尤其是国家对家暴的法律规定,所以家庭养老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被法律保护的。” 安树答立刻站起来反驳:“但子女的专业毕竟不是养老,而且无论是人生经验还是年龄阶段,他们终究无法完全站在老人的立场和角度上思考,他们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照顾老人也只是分出的精力罢了,这又怎么和接受过专业化培训的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相提并论呢?” 理科班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女生,好像还有点腼腆,而安树答这边基本都是温喻珩和安树答在反驳。 苏函是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不忍心打扰安树答和温喻珩solo全场,而明周淇是根本完全插不上话。 她本来想的很好的是和温喻珩挑大梁,可谁知道安树答平时看着安安静静闷不吭声的样子,一到辩论场上就那么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呢?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反驳的时候,人家已经一句话说完坐下了。 搞得她心态有点崩,整个自由辩论环节她的存在感都极低。 所以场上的情况基本是裴源一对二。 他太心累了。 本来他们班还有一个哥们儿的,但是那家伙听到决赛碰上的是温喻珩,就突然怂了,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所以只好拉了个女生做替补,一时手忙脚乱的,准备的也没有特别充分。 结果就是根本怼不赢对面两尊大神,一个比一个思路清晰,他们这边的逻辑漏洞也是被他俩追着反复打。 温喻珩不用说,平时嘴皮子就厉害的很,气人的很,关键还是有理有据的把你气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安树答的,他本来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安安静静,一看性格就特别软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姑娘,谁知道怼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软。 事到如今,裴源不得不感叹一句,本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是个狼灭。 尤其是那双眼睛,讲话的时候锋芒毕露让他有一种压迫感。 也是那一刻,他隐隐有一种错觉,这个妹子绝不像她表面上那么软,她骨子里其实高贵冷艳的很,清高、孤绝。 如果要把她形容成一种动物,那最合适的可能是狼,披着羊皮的狼。 最后十班赢得非常轻松,基本上是全程碾压。 按照辩论赛的“潜规则”,最佳辩手产生在输的一方,没什么悬念的是裴源。 领奖的时候裴源撞了一下温喻珩:“唉珩哥,这就是你白月光啊?” 温喻珩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裴源叹了口气:“嫂子帅到把我心态搞崩了。” 温喻珩“咳”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诶,珩哥,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嫂子可能只是看着好追,实践起来怕是有的苦你吃。” “你们聊什么呢?”安树答站到他身边,有些好奇的问。 经过这次辩论赛还有两个多星期的相处,安树答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怕温喻珩了,和他也熟了很多。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看她,眼尾上挑,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在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安树答疑惑了几秒:“你喜欢奥斯特洛夫斯基啊?” “佩服他百折不挠的精神,顺便……决定践行一下。” 他笑的邪魅又张扬,灯光下,玉瞳明亮。 安树答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裴源把他们俩的对话一丝不漏收编入耳。 然后替温喻珩脸红了…… 他和温喻珩初中就认识了,当时他珩哥多狂多傲啊? 几乎每天都收一桌肚的情书,但愣是没见他对谁心动过,对谁都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 他总觉得像他珩哥这样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天之骄子,天生就该是被追的那一方,永远不可能放低身段去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是主动去追求。 但温喻珩就是这么干了,并且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 好像在他的认知里,遵从本心的选择就是对自己最高的忠诚。 他还在感慨的时候,温喻珩他们俩已经并肩走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源觉得那对背影,莫名的登对……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温喻珩拿着奖状慢悠悠的跟在安树答身边。 安树答想了一会儿,想起上个星期日她妈送她来的时候说的话,想来是没有时间来接她了:“坐公交回去。” “一起吧?” “嗯?” “我要去补课。”温喻珩无所谓的笑笑。 安树答了然:“好。” 不过她此刻有点困惑一个问题。 温喻珩……会坐公交吗? 毕竟,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平时出行不都是劳斯莱斯吗? 但她没有问,毕竟不太礼貌,但还是细心的准备了两个人的钱。 可是她发现,温喻珩好像……还挺熟练的…… 也没有特别拘束,很自然。 是她狭隘了。 幸好没有那么笨直接问出来,要不然就暴露了她的思想狭隘…… 她错了,她不该认为有钱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祖宗。 修养与金钱无关。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温喻珩挨着她坐下来,然后就拿出手机和蓝牙耳机。 递了半只给她,她笑了笑拒绝了。 温喻珩也没说什么。 “温喻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温喻珩懒洋洋的挑眉:“嗯哼?” “你补什么课啊?” 她真的就是纯属好奇,像温喻珩这样样样出挑,几乎没有什么短板的尖子生究竟还要补什么课。 “语文。”他说的慢悠悠,相当坦荡。 安树答点了点头:“语文有什么好补的?” “你在嘲讽我?”温喻珩也没有不开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实话。”她严肃又一本正经。 温喻珩“噗嗤”一声笑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双颊透出细细的粉红,实在有些可爱。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谢谢你啊安树答?” 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温喻珩轻咳一声,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脸别乱红。” 然后安树答脸更红了。 光线从窗外透进来,透明的车窗是天然的三棱镜,将阳光一点一点的分解成五彩斑斓的虹。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个问题:“你干嘛来文科班?” 温喻珩轻声笑了笑:“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话痨呢?” 安树答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抿了抿嘴。 安树答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但温喻珩还是慢悠悠的解释了:“想学法喽。” “啊?为什么呀?” 温喻珩的思绪飘过很远,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殷红的唇,有想吻她的冲动。 他喉咙滚了滚,笑了。 “嗯……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安树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刨根问底的架势着实是有些唐突了。 但温喻珩回了:“你见过我堂妹吧?” “上次你打架站你旁边那个吗?那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安树答回忆起来。 无论隔了多久,她还是能非常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子的相貌,她和温喻珩长得是有一点像的,都是极出挑的相貌。 她实在漂亮的不可思议,极具辨识度的长相,即使只看一眼也能记一辈子,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高傲,给人浓重的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漂亮高傲的高岭之花。 温喻珩笑了笑:“是,那丫头确实长得漂亮……” “和你妹妹有关?”安树答好奇的问。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是,也不是,她算个媒介吧。” “那丫头的相貌算是从小就天赋异禀了。” 安树答安静的看着他。 “每次进一所学校都能引起轰动,什么都不做名声就能传遍全校,她又是个女霸王的性格,小学的时候天天领着一帮小姐妹在学校里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安树答笑起来,眉眼弯弯。 温喻珩看了看她,偏过头去:“嗯,她是那么理解的,其实可蠢了,最后老是招来一帮对方的救兵,她打不过他们,就把我拉来给她打架,那是小学的时候,我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吧?”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有人找她麻烦,就直接放学后约架,到了初中她就收敛了很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照片后来传了出去,放学的时候总有几个外校的或是一些混混模样的人过来找她,对她动手动脚的,我看到了就直接一拳头挥过去呗,有一次没控制好力度,把人打进了医院,他们家长就想把它闹大,进了警局,那个时候我初三了,马上中考了,总不能把事情闹大然后退学吧?就搬出偶然之间看到的几条法律条文想要吓吓他们,可能是看我有理有据吧,还真把他们唬住了,我说我有充分的物证和人证,你们儿子对我妹妹进行了一定时间的校园性骚扰以及校园暴力,而且年纪到了,只要我死咬着不放,他们肯定会去坐牢,我打架最多赔点精神损失费,可你们儿子得坐牢。” “谁知道他们是真没文化呢?一听到性骚扰和校园暴力这种程度的名词,立马就慌了,说他们要点赔偿就行,想要和平解决。但我突然就不想这么算了,想着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把这件事彻底的一了百了,所以我说我一定要把他们告到法庭,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花最多的钱,尽量让他们无期徒刑,可能是我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再加上我说得比较有底气。”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当时不了解法律,就在那里瞎诌,谁知道还真把他们唬住了,磨了一个小时,他们差点给我跪下。” “然后呢?”安树答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他勾了勾嘴角,“然后就是我爸妈带着律师赶到警察局打算给我撑腰的时候,那几家人看到真的有律师,脸都吓白了,拉着他们的手不停的赔罪、道歉,最后他们当场凑了一万块钱赔给我们,搞得我爸妈都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温喻珩好酷啊,从小就那么厉害又有主见。 “可能也是那件事之后吧,我发现法律比拳头更有威慑力,也更加简单,平平静静就能解决许多的事情,所以我就对法学产生了兴趣,然后想着当个律师,最好是能创办一个律师事务所。” 温喻珩的语气稀松平常,说起他的梦想的时候,就像在说月考目标一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底气,和她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那些人或腼腆或掩饰,都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但温喻珩不一样,他从不腼腆,从不羞涩,永远都是大大方方,充满底气,一身的傲骨。 好像对于他来说,这从来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一个他必须完成的目标。 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与自卑背道而驰。 天生带着万丈光芒。 安树答忽然就有些羡慕了,和她这样的人,是完全相反的,她是个清高也自卑的人。 午后的阳光静谧,秋日的天空蓝湛湛的,万里无云。 “你一定会实现的。”她呢喃了一句,看向窗外。 不是鼓励,是她的第六感。 ———————— 作者:各度秋色 之前可能会有人猜男主是为了女主才选的文科班,不是哦~ 我们珩哥一直是个有理想并且目标明确的少年哦,要不然我们答答小可爱也不会心动的辣么认真了吧~ 乌托邦(10) 爸妈又吵架了。 她待在房间里,安静的写作业。 “我说了我只是去健身!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乔佳怒吼一声。 “健身?健身需要待在一个黑屋子里吗?那个男的还对你动手动脚!”安廉江一边怒不可解,一边阴阳怪气的说。 “那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堆人!十来个!你没眼睛看不到的吗?瑜伽你懂不懂?教练只是在纠正动作!你不懂就不要乱发表言论行不行!” 安树答皱了皱眉,走过去把门狠狠地甩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外面没了声音。 隔了一会儿,大门被甩上。 她爸怒吼了一声:“你去哪?!” 她妈没回。 外面静悄悄的一片。 安树答平静的写完了最后一道数学题。 然后收拾好书包,往背上一甩,打开了卧室的门。 然后就看到她爸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把烟熄了。”她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她爸没说什么,只是把最后一截烟抽完了,但没再抽下一根。 她平静的扫了她爸一眼,没有丝毫波澜,然后走到鞋架上,拿起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你又跟踪我妈了?” 她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她听到他爸的脚步声了,停在她身后,声音很疲倦:“今天我送你。” 她系好了鞋带,站了起来,背对着她爸:“不用了,你又没有车。” “……你是嫌爸没用吗?还是嫌你爸没有那个娘们有出息?” 她冷笑了一下,转回头来看着他,眼睛平静极了:“你懂什么呢?” 她看到她爸的表情瑟缩了一下,她知道他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也知道他爸被她眼睛里浓浓的不屑伤到了。 无关叛逆,但这是她要的结果。 她忽然笑了笑,极冷:“更何况,我也不是去学校。” “那你去干什么?”她爸皱起了眉。 “找男人。”她的语气极冷。 深入骨髓的冷。 安廉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她忽然就笑起来了,乖乖巧巧,懂懂事事。 一如既往地甜美可爱。 “开个玩笑。” 她转身,开了门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砰!” 门被狠狠地砸上。 出了门的安树答立刻就收敛了笑容,冷静的像个杀手,静静地等着电梯上行。 眼底弥漫起大片大片的寒冷和陈年坚冰。 安廉江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眼睛闭了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沙发上,又吸起了烟。 安树答在宿舍睡了会儿午觉,看着时间差不多,才又背上书包去了教室。 班里没几个人。 温喻珩已经在了,一如既往的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他在趴着补觉。 安树答抿了抿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又放慢动作坐下,生怕打扰他睡觉。 这个周末布置的作业挺多,温喻珩又要补课,应该没什么时间写作业吧?看这困倦的样子估计是熬夜了。 她没说什么,拿出数学错题本来看,又拿了一张草稿纸辅助演算。 马上就月考了,好不容易起来的成绩,不能再下去了,她不能让她妈失望。 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写不下去,思绪万千,脑海里全是刚刚她爸妈吵架的画面。 他们最近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一件小事。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那具女尸。 平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连绝望都看不见…… “啪塔” 一滴眼泪毫无知觉的拍打在纸张上,然后慢慢的洇湿了一圈纸张。 她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泪水迷了眼。 她苦笑了一下。 抬手轻轻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撩了撩头发,让它们遮住脸。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挺调皮的,总喜欢把买回来的玩具拆了然后再拼回去,但有一次,有件玩具怎么拼都拼不回去的时候,她心里特别害怕,然后哭了好久,可乔佳看到后,却发了火:“女孩子哭什么哭!矫不矫情!” 那一次的印象特别特别深刻,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哭了,在任何人面前,包括在自己面前。 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矫情”两个字。 太过矫揉造作。 “安树答……”少年的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惺忪的睡意,以及小心翼翼。 她愣住了,却不敢去看他,因为她能猜到她此刻的眼睛一定很红。 太过狼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每次都能立刻控制好的情绪此刻却很不听话。 自我洗脑不管用,她只觉得满腹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然后越来越委屈,眼泪憋不住的往外流。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你还好吗?”他声音放得很低,语气不想往常那样不着调。 她此刻又委屈又觉得丢人,所以只是双手撑着脑袋,低着头摇摇脑袋。 温喻珩站起来,一把拉着她进了小教室,然后把门关上了。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知怎么想到了温优度之前从路上捡回家的一只流浪猫,可怜兮兮的,又害怕又无能为力,躲在小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知怎么,他的整颗心脏都绞在一起。 安树答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进了小教室,然后泪水更加肆虐了起来。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块蓝白色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 语气很耐心:“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想哭就哭会吧。” 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只见他朝她笑了笑:“我陪你。” “又或者……”他笑着挑了挑眉,“你可以抱着我哭。” 她今天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温喻珩和江辞他们打打闹闹的。 苏函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突然就文艺青年了起来。 转过身来,开始走文青:“想要极致的浪漫,却淹死在世俗的潮水里。”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抬了抬眼皮,呛他:“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倒追的快乐。” 苏函:“……” 安树答抿嘴笑了笑。 不知怎么,心情好了很多。 桑嘉约安树答一起吃晚饭,安树答看了林透一眼:“你不和林透一起吗?” “他和苏函他们一起。”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两个现在在交往,应该是和林透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的。 但桑嘉好像……总是在刻意回避林透…… 安树答张了张口,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安树答一直都兴致缺缺。 “答答,你怎么啦?”桑嘉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安树答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桑嘉一愣,没说什么。 很多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与人保持距离,不喜欢和任何人有身体接触,无论男女。 因为那会让她的胸口涌上一股极大的不适。 明明知道这样很伤人,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她觉得她真的是个冷漠至极的人,她真的烦透了她的这种性格。 她也曾试着改变,却没有任何成效。 可能天生冷漠的疏离型人格就活该没朋友吧。 期中考试来得很快,也结束的很快,考试结束了,班里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 温喻珩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拿着一本历史书无聊的翻着,视线却完全没有在上面,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江辞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给他搬着书…… 这两人因为实在太无聊,又刚好分到了一个考场,所以考数学之前就比谁先做完数学卷子,慢的人要帮对方搬书。 但温喻珩这货的速度真的不是常人能比的,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就用了一半。 江辞输得心服口服,搬书搬得不情不愿。 后来安树答知道了就问他:“你平时考试也这么快吗?” 温喻珩笑笑说:“当然不是,平时一般用两个小时。” “太快了容易闲得慌。” 安树答抿了抿嘴,不敢再说话。 感情别的学霸控分,您老控时…… 温喻珩偏了偏头,没找着人,抬脚轻踹了一下前面苏函的椅子:“嗳,苏宝宝……” “不是珩哥,您老能别喊这绰号了吗?” 温喻珩挑眉,没理他:“看见安树答了吗?” 苏函翻了个白眼,“您心上人在小教室。” 班里的男生基本上都知道温喻珩喜欢安树答,又或者说,年级里和温喻珩关系不错的男生都知道安树答的存在。 曾经因为太过好奇以温喻珩的品位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裴源还特地带着一帮其他班的兄弟过来认人,把安树答吓了一跳,因为一群男的靠在教室外的阳台上对着她行注目礼,那场面着实有些吓人。 后来被回来的温喻珩一个个的踹走了,还警告他们:“她还不知道这事儿,你们那么大阵仗,想把我媳妇儿吓跑吗?” 安树答的书本放在柜子顶上,她当时放书的时候是踩着凳子的,但是现在小教室被书本围得水泄不通,她也不好拿凳子,但是今晚的课后作业又在那里…… 她踮着脚去够,却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熟悉的松柏香圈入她的领地。 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干嘛不找我帮忙?” “我又不收费。” 少年的眼尾上挑,极度的漫不经心,但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总是不经意的透出无限的倦懒和性感,下颚线的弧度柔和,他的皮肤特别好,比很多女孩子的都好,细腻的几乎看不出毛孔。 白炽灯的灯光给少年罩上一层层光晕,好像发着光一般。 安树答不禁看得呆了呆,耳根莫名的开始发烧。 他看着她呆呆的模样,殷红的樱唇自然的嘟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温喻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安树答……” “嗯?”连声音都软软糯糯的,仿佛在心尖上挠了挠。 “脸别乱红。”笑意更深。 果然,又是这句话。 每次都用这句话调戏她,但是偏偏每次都能让她的脸更烫…… 安树答啊安树答,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不要被美色所迷啊,不可以这么肤浅的…… “想什么呢?” “啊……我没有……” 她刚刚绝对没有发花痴…… 绝对没有! 温喻珩轻轻笑了笑:“哪堆是你的?” 安树答乖巧的指了指:“这个。” 个子高就是好啊,都不用踮脚就能轻而易举的够到高处的东西。 她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然后飞也是的逃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啧啧啧”一旁吃着小馄饨的江辞,露出一脸的嫌弃。 因为来不及吃晚饭只能托人给他从食堂打包带回来,本来在小教室吃晚饭已经够可怜见的了,还要给温喻珩做苦力,现在吃个饭吧又得看着温喻珩不做人。 江辞心里苦,但是他会“啧啧啧”。 “人家那么乖的小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江辞扶了扶斯文的圆框眼镜。 温喻珩“嗤”了一声:“关你屁事。” 明周淇刚好进来。 她脸红了红,略带娇羞的看向温喻珩:“那个……温喻珩,你可以帮我拿一下书吗?太重了我拿不动……” 温喻珩看向她,双手懒洋洋的插进裤兜里:“收费。” 然后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了出去。 江辞:“……” 明周淇脸上立刻浮上些尴尬的神色。 江辞静静的喝了口汤。 她又把目光投向还在慢悠悠喝着汤的江辞身上,笑起来:“辞哥,可以帮我拿一下书吗?” 江辞咽了咽嘴里的汤,然后慢条斯理地扶了扶那斯文又文青的圆框眼镜:“我娇弱。” 明周淇:“……” 然后把餐盒扔进了垃圾桶里,踩着稳健的老干部风的步伐出了小教室。 刚好进来的沈央愣了愣:“诶不是,辞哥?美女的忙都不帮吗?” 江辞摆摆手,一句话不说,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温喻珩无聊的按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安树答聊天。 “你们组这次选哪个位置?”他懒洋洋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应该不会换吧,毕竟这个位置的视野是最好的。”安树答想了想,回道。 温喻珩勾了勾唇角。 “诶,阿珩,我们这次考完换个位置吧?”吃完饭的江辞回到位置上。 温喻珩挑眉看他,慢悠悠的发问:“嗯?你说什么?” “我说换个……” 温喻珩朝他挑了挑眉:“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哦—— 江辞懂了。 原来刚刚那个不是疑问句,是警告句啊。 “艹”江辞暗骂一句。 “为什么要换啊?我觉得这个位置挺好的呀,视野那么好。”苏函转过头来疑惑的发问。 温喻珩“哼”了一声:“看到没江辞?你被孤立了。” 江辞:“……” ———————— 作者:各度秋色 江辞: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乌托邦(11)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觉得只有一天假期的周末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吓跑,某校霸有点郁闷。 他开始不自觉的在人群中寻找安树答的身影。 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总是去不自觉的制造偶遇,但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她和朋友谈笑风生的样子,真的太吸引人了,似乎在人前,她真的很喜欢笑呢? 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她真的太漂亮了,越看越喜欢的那种,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特别的好看,特别特别的可爱,治愈系的笑容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她藏起来,她的笑容只能给他看。 他还知道她的文章写的特别好,每一篇印有她名字的文章,他都要裁剪下来贴在自己的摘抄本上。 高二文理分科,他按照一直以来的想法选了文,他是想做律师的,也庆幸,他喜欢的女孩子最后也选了文,文科班就三个班,其中只有一个重点班,他们在一起的几率很大。 他看到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很乖,很安静,也……超级可爱,每一个小表情小动作都可爱的爆炸了好吗? 软软糯糯的,就像一只小白兔,欢脱的很,安静的时候又像一只小猫咪,因为做不出题目而趴在课桌上翻着死鱼眼吐泡泡,想把她那张嘴狠狠地堵上,亲的她喘不上气,亲的那片唇通体泛红…… 第一次月考结束了,各个学习小组根据总体成绩排名挑位置,他们组是第一,他挑了个最好的,她们小组是第二,挑了个次好的。 于是他们两组占据了视野最好的正中两排,而作为他们各自组的第一名,他们成了实际上的同桌,中间只隔着一条连半个人都无法通行的走道。 她好像还是有点怕他,但没有那么怕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尴尬的见面? 她偶尔分零食也会问他,她做数学题总是走神,导致有的时候都不能按时完成作业。 听到桑嘉喊她答答,小名吗? 怎么连小名都这么可爱,可爱的爆炸了,萌死我了,艹。 那个该死的苏宝宝怎么老去找她探讨一些毫无意义又非主流的问题? 关键竟然聊的挺欢? 她今天.朝苏函笑了10次,其中晨读两次,上午课间一次,中午午睡前两次,下午课间三次,晚自习两次…… 艹,爷气疯了。 安树答不会这么眼瞎喜欢苏函吧? 想把苏函吊起来抽一顿,他的那些问题多没意义啊? 安树答干嘛还要回答他? 还怼我? 安树答竟然怼我? 我又没有说错,都怪苏函,想打他。 午觉又失眠了,靠,笑死,她趴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想睡觉,想睡她。 她好像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想看,不行,这是人家的隐私。 艹,疯了,爷猜不到。 那本子掉地上了,但是她好像睡着了,要不要帮她捡起来? 真的是不当心瞟到的…… 柏图是谁? 第二天,周六,住宿生一周一次的回家日。 不知道怎么了,温喻珩今天没有来。 她问江辞,江辞说他受打击了,今天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冲。 安树答愣了愣,受打击?难道是这次期中没考好? 从云端摔下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安树答深有体会。 然后江辞给她使了个眼色:“要不一会儿放了学你给他打个电话呗?他肯定不敢凶你。” “为什么啊?”安树答疑惑。 江辞轻咳一声:“唉呀咱珩哥嘛,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可绅士了,当然不会凶女孩子啦。” 他高一的时候要是知道温喻珩喜欢安树答,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安树答面前添油加醋的说温喻珩当年的“校霸”往事,从而给她留下了“温喻珩凶神恶煞”的印象。 就为这事,温喻珩那厮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给他发骚扰短信,多少次平白无故的阴阳怪气内涵他。 他真是怕了。 他现在必须积极主动一点,主动挽回温喻珩在安树答心里的形象。 安树答点了点头:“好,我回家之后就给他打电话。” 江辞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头。 安树答总觉得江辞笑的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具体缘由。 今天是她妈来接她的。 脸色挺不好的:“晚上你哥要回来,我把你哥房间里的被子拿阳台上晒了,一会儿回去记得收一下。” “好。” “……这次考试怎么样?”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妈一眼:“还可以。” “我帮你去问了一些妈妈的朋友,关于一些师范类院校的分数线,洛朗师范大学……” “我不去师范,我也不想当老师。”安树答打断她。 然后吸了口气,准备着迎接狂风骤雨。 “……算了。”预料中的责骂和打压并没有到来。 乔佳的语气里是浓浓的疲倦。 “随你吧。” 安树答心脏停了一下。 什么意思? “安树答……” “嗯。”她手指缩了缩。 “我不是你亲妈,你知道的吧?”她平稳的开着车,盯着挡风玻璃,看着前面的路。 安树答不说话了,她的胸口闷起来,无力感一点点从心底攀岩…… 越困难,后劲越大。 “其实我没资格管你的,但你好歹叫了我十几年的妈……” 她的心脏开始绞着疼,但只是默默的把脸偏向窗外。 “你亲妈走的那一年,你也只有四岁。” “那个时候看着你,小小的一只,就特别心疼,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妈,所以想着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姑娘,我也好向你亲妈交代……” “所以对你管得严了一点,你要真的不想做老师,就不做,随你。” “你也别怪你亲妈,她不是想丢下你,她只是……”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但像以往的每次一样,她扒拉着两鬓的头发,让它们遮住她的大半张脸,然后间隔着好久才吸一下鼻子。 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的,每一下都尽量把声音降到最低。 “她只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给你们留了一封遗书的,到你十八岁你爸应该会给你看,我也搞不懂你爸什么脑子,还复印了十几份……”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是你也大了,我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骂你打你,你应该独立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可能总靠着我靠着你爸对吧?你哥虽说快大学毕业了,但终究也还是个孩子,你下半辈子总不可能靠着你哥过吧?女孩子嘛,还是应该独立一点的,什么都得靠自己。” “做什么事情之前想清楚,做了就别后悔,别像我一样。” “以后嫁人也是,一定要想清楚,看清楚,别嫁个像你爸那样的……” 乔佳不说话了。 安树答的眼泪也流干了,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的景物一帧一帧的飞过,留不下半点印象。 但入耳的话却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车厢内沉默极了,没人再说话,她洗鼻子也不敢了。 宝马车缓缓的停在大楼底下。 她一如往常,平静沉默的拿下行李箱,然后关上车门。 拉杆,推箱,提步。 最后那抹小小的背影淹没在黑暗里…… 一个人。 按电梯,等电梯。 周围没有人,她才敢闭了闭眼睛。 无力的压下心口的闷。 脸庞上干涩一片,是泪水干涸的感觉。 第一件事,给哥哥收一下晒好的被子。 第二件事,给温喻珩打一个电话。 第三件事,今晚不要想妈妈。 第四件事,今晚不要哭。 她默默的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半日计划。 最近她妈对她手机的管控直线式下降。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她的管控,断崖式下降。 她没犹豫多久,就拨通了温喻珩的电话,她既没有准备措辞,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资格。 最后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江辞说的,温喻珩不会凶女生。 “喂?”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 “安、树答?” “嗯……是我……”她平静的听着。 他好像“嘁”了一声,然后问:“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今天没来。”她拨了拨那条红白格子衬衫的纽扣。 “为什么?” “心情不好,不想去。”他闷闷的回了一句。 她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温喻珩……” “干嘛?” “你喝酒了?”她皱了皱眉。 “对呀,在酒吧不喝酒干嘛?撩妹吗?”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 他是不是喝高了? 没考好也不用这样吧? 男生解决不开心的方法都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怎么,安树答心里涌起一阵不痛快。 他不会真要撩妹吧? “你在哪里?” “怎么着?你要过来?” “嗯。”她脱口而出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全被愤怒影响了。 究竟怎么了? 她以前没有这样口不择言的,也不会就这样突然生闷气。 简直奇怪死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不能收回。 “发我定位。” “……等着。” 对面挂了电话,几秒钟之后,微信发来一条消息。 酒吧定位。 他还真在酒吧? 他不会真想撩妹吧? 安树答不知道怎么,一股无名火就从脚底“唰”地冒了起来,然后越烧越旺。 她一把抓起手机,套上双鞋就“噔噔噔”跑出去了。 气势汹汹的样子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 上出租的时候直接把人家师傅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喘的把这祖宗送到了目的地。 差点连车费都不敢要。 “啪”她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把手机拍在吧台上,“我找温喻珩!” 正在擦酒杯的酒保吓了一跳,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请问你是……” “重要吗?快点。”她的眼睛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凶神恶煞。 “哦哦哦,你找温少啊?他在我们vip套间,我领你去。”那酒保不敢再多问。 温少? 喊这么顺口……很熟? 所以温喻珩是常客呗? 等他领着她走过楼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全失控的情绪。 她……是疯了吗? 她甚至觉得周围的环境都很不真实。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以她的社会经历,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她有一天会出现在酒吧这样的场所…… 可她真的在了。 “就是这儿了……”酒保规规矩矩的站在210的门口。 昏暗的灯光发酵着空气。 安树答点了点头,那酒保立刻飞也是的跑了。 安树答抿了抿唇,在套间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包间就他一个人,光线昏暗的很,桌子上零零碎碎的放着五六瓶酒,乱七八糟的倒着。 毫无章法。 少年一身黑色的宽松t恤和九分直筒裤,头上压着一个白色的鸭舌帽,把那一头细碎好看的令人咋舌的黑发压在帽檐下,偏白的皮肤此刻染着潮红。 一只帆布鞋踩在桌沿,另一只懒洋洋的垂着。 手里拿着酒瓶,正仰头给自己灌着酒,细长好看的脖子微微地抬起,莫名的性感。 狂狷不羁,嚣张慵懒。 他的余光好像看到了她,轻轻的“啧”了一声,然后盯着她,也不吭声,似笑非笑的等着什么。 他细碎的发丝随意的散在额前,被鸭舌帽压的密不透风。 带着天然的邪气。 安树答没了刚刚莫名其妙的气愤,此刻倒是紧张了起来。 “你、你干嘛喝酒?”她捏了捏衣角,绕过桌子,站在他身边。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身子坐正了一点:“你管我?” 懒洋洋的,又有些不耐烦。 安树答一愣,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温喻珩,之前见到的都是语气很柔和的温喻珩。 这个不会是他的什么双胞胎兄弟吧?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 “那、那我不管你了,我走了……”不知怎么,她有了些不爽,转身打算离开。 “回来。”他把酒瓶摔在桌子上。 安树答脚步一顿,凶什么凶嘛?她忽然就有些委屈…… 转过身想骂他。 但谁知道刚回过身就被他抓住手腕,猛的一扯。 重心不稳,就势跌入他怀里。 冷冽的松柏香混杂着酒精的味道,几乎是一瞬间就向她包围过来。 团团围绕,密不透风,围追堵截。 整个人就那么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揽着腰挣扎不得…… 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安树答的脸和耳尖几乎在一瞬间就红了。 她双手自然而然的抵着他的两肩…… …… …… …… !!! !!!!!!! 她要疯了!!!!! 从她记事起连和女生都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更何况是个男的!!!!! 而且…… 温喻珩长得这么好看…… 啊啊啊啊啊!!! 安树答你在想什么?!! 推开他啊!!! 这也太放肆了吧!!! 安树答!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给我矜持一点!!! 你给我冷静一点!!! 你他妈给我守身如玉一点点!!! 你要保护温喻珩的男德!!! “安树答?”他的语气突然放柔,小心翼翼的,好像是什么珍贵的不得了的东西。 “嗯……” 是记忆中软软糯糯的声音。 他抱着她不撒手,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 那含情脉脉的样子让安树答愣了好久。 不管怎么说…… 温喻珩真的……好好看…… 但下一秒,他不屑的“嘁”了声,然后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把怀里的女孩往怀里又送了送,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有些颓废,也有些嘲讽:“幻觉。” 安树答:“……” 她欲哭无泪,我不是幻觉!!! 感情这家伙早就喝高了,从她进来那一刻就以为她是个幻觉呗? 所以他刚刚那么凶,原来是因为…… 以为她是幻觉? 不知怎么,安树答的心情松了松。 “既然是幻觉……”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懒洋洋的飘入她的耳朵里。 带着天然的诱惑:“那跟你说个事儿。” “什、什么?”安树答轻轻推了推他,但没推开。 “……我喜欢你。” 安树答的动作顿住了,心脏漏了一拍。 “我喜欢你啊安树答,从高一就喜欢了,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 安树答彻底傻住了。 “温喻珩……” “你……” 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她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既慌乱又手足无措。 她是个对感情很迟钝的人,只会傻傻地去找理想型,但从来发现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心思…… 缺少经验,尤其缺少和男孩子相处的经验。 她呆愣了许久,才用了力,想要推开他。 他皱了皱眉:“别动。” 语气有点不好。 他松了松手上的力气,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意:“你一个幻觉怎么戏还那么多?” 安树答:“……” “安静点行不行?吵死了。” 安树答:“……” 过了一会儿,他的力度丝毫不减。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他开始生气了。 如果安树答不知道他已经喝高了,他这副冷静又嘴欠的模样一定很让人恼火。 “作为一个我的幻觉,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表白?” 安树答:“……” “我欠你的吗?我脑子又没欠费,你说个‘我也喜欢你’会死吗?” 安树答:“……” 不知道怎么,安树答觉得他这副喝醉的模样有点可爱。 温喻珩眯起眼睛想要聚焦,但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失败了。 艹,连他自己的幻觉都管不住,他还是亲自来吧。 反正是他的幻觉,那他想干嘛干嘛。 他收了收手上的力气,安树答只觉得腰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碰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唇瓣贴着唇瓣,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温喻珩竟然亲了她!!! 心脏仿佛停了几秒,随后疯狂的跳动起来! 就这么……接吻了? 软软的,像一团棉花似的,对方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她的唇瓣,然后慢慢的极不耐心的撬开她的牙关。 细长的手指托着她的后脑勺,指缝里是她松软的发丝。 温喻珩好像天生就会接吻似的,一点一点的攻城略地,吻得她晕头转向的,快要喘不上气,有些缺氧…… 极强势的侵略者,脾气极差的杀伐者。 温喻珩…… 之前的好脾气……都是装的。 果然……她的第一感觉永远都是最准的,这人现在才是真实的样子嘛…… 脾气不好,喜欢勾引人的流氓。 唇齿之间交换着松木和酒精的味道。 她被吻得喘不上气来了…… 最后气喘吁吁的趴在他的肩膀上,腰身都被箍得紧紧的,无法动弹。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湿润的舌尖咬了咬她的耳垂:“安树答……” “你快放开我……”她此刻有心无力。 “再让我亲一次呗?”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在撩妹,勿扰。 乌托邦(12) 安树答几乎是一路捂着脸跑回家的。 路上的风都散不尽她脸上的温度。 疯了疯了疯了! 温喻珩怎么可以这样??!! 他力气太大,她挣扎了半天都没用,后来陆陆续续又接了几次吻…… 这种事情他怎么还能亲上瘾呢? 直到温喻珩最后因为酒精作用睡了过去,她才能拖着早已酸麻的双腿踉踉跄跄的离开。 坐出租回来的时候她一番良心折磨。 最后还是给江辞发了消息,让他去把温喻珩送回家。 她回到家的时候,安疏景已经到家了。 还带着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柏图。 他端着一个果盘,好像是刚洗完澡,穿着安疏景的衣服,奶呼呼的朝她笑着:“嗨~答答。”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觉得一阵心虚,她讪讪地笑了笑,然后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安疏景狐疑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澡都没洗,就把自己整个塞进了被窝里,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这是她17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结果今天她不仅亲身经历,还被迫实践了好几次…… 17岁的少女,连和男孩子讲个话都会不知所措,连和男孩子牵手都不敢想象,却在今天直接把初吻送了出去…… 她的身上好像还残留着温喻珩的体温和冷冽的松木香。 整个脑袋都在发烫。 心脏在发烧。 心脏的皮层仿佛在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激涌起阵阵酥麻,胸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抓挠她的心脏,每一下都是又轻又痒的颤栗。 她羞红了脸,猛的一个翻身,把脸一股脑儿的全部埋进枕头里。 黑暗。 安静。 但是她的心却在狂跳,胸口一阵又一阵的起伏跌宕。 她快疯了。 她到底该怎么平复这种心情嘛? 没学过没经验呀!!! 还有…… 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她明天该怎么面对温喻珩? 不行不行,一想到温喻珩就想到了刚才的场景。 他的表白。 他的热吻。 和两具拥抱在一起极具暧昧的身体。 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万一他喝断片不记得了呢?毕竟还把她当成了幻觉…… 虽然说话还是那么淡定甚至逻辑都没有乱…… 但毕竟温喻珩确实喝多了…… 应该会断片的吧? 会的吧…… 假装没发生过。 对,只能这么做,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质问他“你还记得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蠢事吗”? 这话听着另一层意思好像在说“你亲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不行不行,太蠢了! 还是得当什么都没发生最好!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她哥幽幽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安树答?睡了?” 她应了一声:“没有。” “……我开门了?” “哦。”她从床上坐起来。 “吃麻小吗?”安疏景推开门。 她反应了一两秒,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吃。” 安疏景看了她一会儿。 挑了挑眉:“安树答……” “干嘛哦?” “你上火了?” 安树答一愣:“啊?” “要不然嘴那么肿?” 安树答身形瞬间一顿。 安疏景走近,微微俯身,凑近后,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脸。 安树答怕被他看出来,头下意识的往后躲:“哥……你、你干嘛呀?” 看了半天,安疏景叹了口气,直起身来:“没事别熬夜,学习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 她一愣,随后松了口气,看来她哥还是那个不懂爱的纯情直男,以他的经验并没有看出来…… “学习讲究的是效率,不是死读书,战线拉长没好处。” 安树答:“……” “你看看我,我当年把书带回过宿舍吗?” “我寒暑假写作业吗?” “那我不照样年年第一?” “不照样华京保送?” 安树答:“……” 安树答:“……” 安树答:“………………” 安疏景揉了揉她的脑袋:“出来吃点小龙虾放松一下,想看电视就看,你才高二压力别那么大。” 安树答点了点头,相当乖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安疏景嘴贱还喜欢欺负她,但只有和她哥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比较自在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虽然她嘴肿不是因为上火,也不是因为熬夜…… 而是因为温喻珩…… 她的思绪被她哥拉了回来。 “等你上了大学你就知道了,社会竞争是很残酷没错,但机会也是很多的,别听老妈天天跟你说的那些个毒鸡汤。该学习就学习,该休息就休息,别整天把自己当永动机似的使,科学家都发明不出来的东西,你还人工实践?是不是傻啊?” 她哥好啰嗦,但是她心里很感动。 她跟着她哥出了门,柏图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 她笑了笑:“柏图哥好。” 他笑着点了点头,阳光开朗。 安疏景皱了皱眉:“柏二图,边儿去,那是我的位置。” “人家是客人,你就不能客气点吗?”安树答有些为柏图鸣不平。 柏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没关系,景哥哥只是心里没有我。”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 安疏景却是脸色拉垮下来:“柏二图,你个大男人能别用叠词么?怪渗人的。” “我错了,那我想坐你旁边可以么?”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望着安疏景,像一只软乎乎又毛茸茸的吉娃娃。 安疏景瞪着他看了两眼,然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你。” 不知道为什么,安树答觉得这两人的互动莫名的……有点甜? 错觉? 她戴上手套,开始安安静静的吃起小龙虾。 安廉江今天是晚班,一般不回来住奶奶那里,她妈估计又和安廉江吵架了,也不回来,住她一个女性朋友那里。 所以整个房子,如果今天安疏景不回来,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景哥,我帮你剥好了。”柏图戴着手套把一盘剥好的虾肉推到安疏景面前。 但安疏景的视线好像黏在手机上似的,怎么都挪不开。 柏图看了他一会儿,但又不敢直接去看他手机,脸色渐渐的有些黑。 “你在聊天吗?”他的语气有些不好。 安树答觉得柏图好像是生气了。 “嗯……”安疏景继续敲字,并不看他。 “谁呀?”柏图的语气又酸又闷。 安树答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了。 “苏末雅。”安疏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撇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敲字。 “啪!”筷子被摔到餐桌上,安树答一怔。 柏图脸色立刻就冷了,整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爽。 安疏景一愣,斜睨他:“柏二图,又开始了是吧?” “……不是……”明明是酝酿火山爆发的前奏,安疏景的一个刀眼过去,就立刻蔫了…… 像朵蔫了吧唧的小白花。 安树答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能别聊了吗……”语气可怜兮兮的。 安疏景放下手机:“一些选修作业而已。” 他看到盘子里细嫩可口的龙虾肉,拿起筷子夹了几只吃了,然后把剩下的推给了安树答:“吃这个,剥好的。” 安树答下意识去看柏图的表情,果然那小表情又失落又委屈,藏都藏不住。 总感觉眼前这个大哥哥心理年龄比她还小,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她有些不忍心了,把盘子推回去:“柏图哥,要不你吃吧……” 安疏景挑了挑眉,斜睨他:“你这表情能收收吗?委屈个什么劲?” 安树答扶额。 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踹她哥,然后轻咳了一声。 她哥可真是直男癌晚期了。 “哦~柏二图……”安疏景双手环胸。 “嗯……”他应和了一声,此刻焉了吧唧的,像只灰溜溜没人要的小狗。 “别跟我闹心了,我给你剥行不?”安疏景挑眉,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他。 “好……”他还是很失落。 这场景怎么看…… 怎么像……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喜欢的人…… 好像…… 喜欢她哥。 胸口有一瞬间的失落,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庆幸? 怎么会……这样? 她眸子暗了暗,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温喻珩,还有刚刚在酒吧里,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感觉,以及那个夹杂着酒精和松柏香的吻。 脸开始发烫。 “安树答……” “啊?” 安疏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傻笑什么呢?” 她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一股尴尬从脚底油然而生。 她……在傻笑吗? “想到一则好笑的段子。”她睁眼说瞎话。 安疏景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柏图:“差不多行了,你个大男人怎么每次都要我哄?” 柏图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我又没叫你哄……” 安疏景挑眉:“行。” “安树答。” 正在津津有味吃着小龙虾的安树答抬起头来:“干嘛哦?” “我出去一趟,你吃完了扔一下垃圾。”说着安疏景一边拿纸巾擦着手一边起身。 “你干嘛去?”柏图立马就收敛了神色,紧张兮兮的问道。 安疏景白了他一眼:“哟,不是不理我吗?少爷您心情挺随意啊?” 柏图撇撇嘴不说话。 安疏景叹了口气:“走了。” 柏图看着被关上的门心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闷闷的低头吃起饭来。 安树答看了他一会儿:“柏图哥,你喜欢我哥啊?” 柏图明显一愣。 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个笑容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嘴角好像发着光,但眼里淡淡的却什么色彩。 他的眸色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说这样的话题。 关于……同性的话题…… “……是,你看出来了?”但他还是异常坦然的承认了。 安树答拿纸巾擦了擦手:“我帮你啊?” 她看到柏图的眸子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 作者:各度秋色 不好意思来晚了,因为在章节修改所以更得晚了一点。 答答小可爱其实只是把她柏图哥当理想型罢了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哈~ 女鹅遇到我们珩哥才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需要成长才能慢慢的看清自己的心~ 我们柏小少爷和景哥的故事在另一本耽《你喜欢柏拉图吗?》里面~(哦,我改名了,现在叫《刺杀反派攻略》) 对耽美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目前还没有开更~ 乌托邦(13) 前一晚她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情而失眠了。 结果今天见到温喻珩…… 那个坏家伙却明显喝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没有再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喻珩对她的态度,一夜之间,彻底冷了下来。 无情的要死,也决绝的要死。 他们分座位也没再坐一起。 温喻珩他们选了靠后面的位置,斜后方是明周淇。 江辞旁边是宋彧今。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硌着什么东西,难受的很,胸口也是,史无前例的发闷。 但她想想,或许这样也好,在温喻珩的印象里,他没有表过白。 而在她的印象里,她也从没有喜欢过他。 明明是她得了便宜,此刻却比谁都委屈。 安树答自己这么想着都要笑话自己了。 凭什么呢?好处让你一个人占尽了? 之前每次她回头,他的视线都会在那里等着她,然后慢条斯理的朝她挑眉,接着是一个极具诱惑的坏笑。 可是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了,她每次回头,他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和江辞打闹,极偶尔,会给明周淇讲题目。 每次他和明周淇说话的时候,她就极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连草稿纸被捏成惨不忍睹的废纸团都没有发现。 她的脾气变得太怪。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有一天也会这样,剧烈的起伏。 桑嘉和她一起回宿舍。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彼此沉默着走了一段时间,静默了好一会儿,桑嘉才先打破沉默,语气有些干涩:“答答……” “嗯?”她敷衍的应了一声,有心无力。 脑海里压满了温喻珩。 “我和林透分手了。”她说完嗤笑了一声。 安树答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明不干她的事,却不知怎么,心中渐渐爬满一阵苦涩。 明明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可真的听到他们分手的那一瞬间,她总觉得,她比桑嘉还要难过……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她并不想和她过多的谈论少女心。 桑嘉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我想通了,我挺对不起林透的说实话,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他不过就是……” “在我为段措难过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安慰,暖心又无辜,不怪他,该怪我。” 她的眸色变得很平静,仿佛成长了许多:“是我错把感动当成了喜欢。” 她这话说的洒脱又无情。 安树答心闷了闷。 “那你和林透一个班不会尴尬吗?”安树答扭头看她。 桑嘉笑笑:“我们还是朋友,分手的时候说得很清楚。” 安树答“嗯”了一声,她确实觉得惋惜,但她没有权力干涉人家的思维和生活。 隔了一会儿,桑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极讽刺的笑了一声:“真不知道温喻珩看上明周淇什么,就那么关照她?” “你知道吗?现在全年级都在说温喻珩喜欢明周淇,还有人眼瞎说他俩配?配个屁啊我服了。” 她一愣,随后胸口猛的就闷了起来,喉咙发干发涩,竟然一时没了言语。 “嗯……” 这种感觉糟透了,从来没有体会过,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撕开她的心脏皮层,一阵一阵的。 疼,但是不会撕心裂肺,只是让人从脚底到头顶都头皮发麻,难受,胸口喘不上气。 极压抑,郁闷。 黑夜里,桑嘉没发现她的异样,她只是一如既往地不怎么喜欢讲话。 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总是习惯把自己隐藏在无人的角落,任己自生自灭,渴望有人可以看到她,却又害怕有人看到她。 多矛盾,像个精神分裂。 她骨子里清高透了,不愿意与任何三观不合的人同流合污,可有时候又自卑的去仰望那些光芒万丈的人。 在思想领域傲慢,在现实里假笑附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觉得自己傲慢还是可怜。 她是一个骨子里极冷的人,天生的疏离型人格。 她刷着牙,想到了那晚上的那个吻,那一晚有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此刻就有多心灰意冷。 她确确实实受打击了。 曾经她选择封闭自己所有的内心,在无人问津的黑夜里,她只和自己做朋友。 做妈妈听话的小孩,说往东绝不往西。 让她考第一她可以从小到大永远都是第一。 她觉得她乖透了,懂事极了。 好像只要这样,她就有妈妈,也有家,她就不是一个人。 也不会被抛下。 每次亲戚们在家宴上夸她乖夸她懂事夸她成绩好的时候,她都会看到妈妈松一口气然后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也会回报他们一个甜甜的笑容。 其实她从不开心。 这样的行为模式持续了将近十几年。 可她直到此刻才慢慢的发现,她不乖,也不懂事,甚至骨子里叛逆得很。 她天生高傲,但又自卑的很。 中考的马失前蹄让她看清了很多,像一抽鞭子狠狠地拍在她的脸上,打碎她表面上所有的骄傲和光鲜。 亲戚们开始阴阳怪气,她妈不再在饭桌上提她的成绩。 好像一场败仗击溃了她,更击溃了她妈。 从前,她妈对她的成绩要求很严格,考好了觉得是正常发挥从不夸她,考差了是一顿打,小时候是打,长大了是骂。 骂得不堪入耳,可她不敢哭。 因为乔佳会说她矫情。 而这个时候,她爸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劝,偶尔会帮腔附和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更多的时候是在卧室里看那些老掉牙的电视剧。 对她的惨叫置若罔闻。 但一旦遇到爷爷奶奶的事情,他却能和乔佳立刻吵起来。 她其实知道,她被打的每一刻,安廉江都坐立难安,但是乔佳是一个太强势的女强人,她爸天生懦弱,不敢忤逆,又或许,这是他们俩夫妻之间的默契。 棍棒底下出孝子,棍棒底下出成绩。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成绩和未来。 为了她好。 她委屈,可没人会帮她,除了哥哥。 安疏景平日里对她特别毒舌,可每次她没考好被打被骂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护着她的,然后被她牵连一起挨打挨骂。 可后来哥哥也走了,他们见不到面连话都很少说。 她哥保送去了华京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他们也感情更淡了。 有的时候她的消息都很少回,慢慢的,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她就不再发了。 那一刻她才悲哀的发现,她的身边看似有很多人,但谁都不在意她。 她永远都是一个人,是乔佳的“任务”,是安廉江不关心的小女儿,是哥哥可有可无的妹妹。 是他们心里永远的no.2,是他们的第二顺位和可有可无。 但比起从小打她骂她的乔佳,她更恨安廉江。 她对她的父亲,充满恨意。 可笑死了。 她该死的家庭让她在那里的每一刻都几乎喘不上气,她宁愿每一天都待在学校,也不愿意回那个家。 少女的心智在不断成长并趋于成熟,心思也更加敏感,敏感的让她有些神经质。 以至于慢慢的,她体察到了曾经年少时无法体察到的,家里的极度压抑。 尤其是这几个月,乔佳和安廉江不断的吵架,甚至当着她的面吵。 安廉江并不想和她吵架,他传统迂腐的思想观念告诉他,吵架容易家门不幸,所以他就习惯性沉默。 乔佳在家,安廉江就躲在奶奶家里,安廉江在家,乔佳绝不在家。 两个人默契的都不想见对方。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回不回家取决于安树答。 她是个传话筒。 安树答跟乔佳说她爸今晚在家,再跟安廉江说她妈今晚在家,那么今晚空荡荡的房子就只会有她一个人。 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待在一起,她都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可她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时,她还是觉得压抑得喘不上气。 窒息感好像塞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从此自卑压过了高傲,将少女囚在人迹罕至的深海。 温喻珩和她表白是她没想到的,温喻珩从高一就喜欢她也是她没想到的。 那么光芒万丈众星捧月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地方喜欢她这么久。 那一瞬间,欣喜压过了所有,在她以为她可能要孤孤单单走到最后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个人,以一种极强势、极突然的姿势闯进她的生活,给她17年以来从没有体会到的温暖和关注。 暖得她的北极圈开始化冰,暖的她的九号路开始生出春意。 可她的心尖才刚刚开始发烫,就被他猝不及防的冷淡回冷。 没有任何理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的表白好像一个玩笑,一颗只允许她浅尝辄止的糖。 他随时都能收回。 那感觉如同刚刚中了一个亿的彩票,却被立刻告知赞助商破产导致彩票作废一样。 她甚至无法抽出时间来消化。 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牵动的她。 当晚安树答就哭了,一个人小声地闷在被子里抽噎,将头埋得很深,怕打搅舍友睡觉不敢哭出一点点声音。 她一直哭到半夜三更,也停不下来。 直到有个舍友下床上厕所路过她的床边,愣了愣,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啦?” “……压力大。”她呜咽了一句,声音极低极小。 但此刻无比安静的宿舍里,那个舍友还是听到了,她下意识以为是安树答这次周测没考好,叹了口气,就蹲下来轻声安慰了她一句,然后就急匆匆上厕所去了。 她失眠了几乎一整晚,借着微弱的撒进来的月光,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可她还是毫无睡意,她闭了闭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可专注酝酿睡意,本身就是极易失败的。 最后,将近凌晨四点她才睡着。 早上不出意外的睡过了头,来不及去食堂,匆匆打扫了一下卫生就直奔教室。 第二天,她整个人都跟蔫了一样,数学课上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字,每次都没有回答上来。 最后数学老师怕打击她信心,再也没喊过她了。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每个课间都趴在桌子上补觉,整个人都精神不济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白。 她的身体一向不是特别好,身娇体弱的。 没有公主命,一身的公主病。 这是乔佳在她生病的时候骂她的话,一边骂她一边给她测体温,冲药,联系家庭医生。 她从桌肚里抽了张纸,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因困意逼出来的眼泪,然后闭着眼睛睡觉,没一会儿,桑嘉就过来找她了。 她忘了,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测800米。 她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不知怎么,没站稳,虚晃了一下。 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男生早就一窝蜂冲下了楼,偶有几个女生还在奋笔疾书认真学习,掐着点努力。 男生测1000米,但他们上节课测完了,文科班女孩子多,所以老师就匀出一节课给女生测800米。 所以男孩子们欢脱的自由活动。 温喻珩和江辞、林透、苏函他们在打篮球。 温喻珩总喜欢打篮球,篮球就像他的女朋友似的。 哨响。 八百米的拉锯战开始。 当喉咙里弥漫起浓郁的铁锈味时,那意味着八百米即将结束。 越过终点的那一刻,安树答的眼前一阵白晃晃的闪了一下。 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她脚步踉跄没站稳,径直摔到了地上,膝盖刮到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代价是一层皮。 隔着校裤她也能感受到膝盖在淌血,白皙的手腕上也是,黑色的灰尘,红色的鲜血,狼狈又可怜。 跑得气喘吁吁的桑嘉连忙过来扶她,早已跑完正在散步恢复呼吸的宋彧今看到她摔倒也急忙过来。 桑嘉不住地问她怎么样,她疼的直抽冷气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的摇头安慰她没事。 再加上她此刻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又疲又倦,眼前还越发的迷糊…… 耳边“嗡嗡嗡”地听不清楚。 过来的宋彧今看了一眼她的伤势,没说什么,只是一个转身就揪住了明周淇的领子,怒气冲冲地朝她扇了一巴掌:“明周淇!我.操.你.妈!” 明周淇被打得发蒙,摔倒在地上开始哭:“宋彧今!你别欺人太甚!” “你他妈当我眼瞎吗!”说着又想上去踹她,但被围过来的几名同学拦住了,不断的安抚情绪。 体育老师此刻也记完了最后一个同学的成绩,立刻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远处打篮球的男生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乱糟糟的情况。 江辞首先看到了暴跳如雷的宋彧今,皱了皱眉,开始慢悠悠地走过来。 体育老师是个男的,不好直接动手,只是指挥着几个女孩子扶着安树答,把她送去医务室。 安树答勉勉强强站了起来,但眼前的眩晕越发的严重,胸口闷得她直想吐。 她刚站起来,身体就一片软绵绵的,彻底没了力气,眼睛一闭,彻底晕过去。 周围立刻一片惊呼声。 原本还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明周淇看到安树答晕了过去,立刻噤若寒蝉。 后面的事情安树答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一路被人抱着,鼻尖是熟悉冷冽的松柏香。 从鼻尖萦绕几下,然后倏忽间钻入心脏。 少女的心动,就这么猛烈而猝不及防。 温喻珩抱着安树答离开的时候,眼睛淡淡的扫过还在地上的明周淇,那眼神又冷又淡,傲慢的如同帝王。 明周淇不自觉的抖了抖。 安树答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温喻珩,他懒洋洋的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此刻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她。 整个人都懒得要死。 她睁眼的那一刹那,他们四目相对。 温喻珩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依旧气定神闲的盯着她:“醒了?” 语气还是很好,温和、平易近人,好像反复练过很多次。 但安树答此刻一点都不想见他,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温喻珩轻轻“啧”了声:“安树答,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 “你算哪门子恩人?”她闷闷的回呛。 温喻珩扯过一抹淡淡的笑:“小没良心的。” 她依旧不理他,等她回去就把他拉黑拉入失信名单。 抢了她初吻还若无其事的渣男! 良久,久到安树答以为他已经走了,他才又慢吞吞的开口:“醒了起来吃点药吧,校医刚说你有点发烧。” 她一愣,半天才开口:“……我不吃药。” “别发脾气了,听话。”这语气带着哄,认真又宠溺。 安树答还是背对着他:“我吃不下药,从小就吃不进。” 她从小就是个宁愿打针都死不吃药的人。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她发烧了,原本不是很严重,但她不想上学,乔佳就给她请了假,她要上班没法照顾她,就给安廉江打电话让他请假来看着她。 安廉江喂她吃了冲泡的冲泡剂,结果她喝了一半,因为反胃把隔天的晚饭都一并吐了出来。 她那个时候可怜巴巴的,安廉江看她烧的不是很严重,为了安抚她,就给她买了一堆油炸食品让她吃个够,结果下午她就烧得更严重了起来。 躺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脸色发白,唇色发紫,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 乔佳回家后就把安廉江狠狠地骂了一顿,抱起她就去了医院输液。 那个时候多好啊,即使是二人吵架也是无关痛痒的发发牢骚,那场面温馨又美好。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她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这些,然后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滑了下来。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爱哭了呢?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温喻珩看到她哭,一愣:“哭什么?我不逼你吃了行不行?吃不下咱不吃呗?” 他哄得认真又仔细,像哄小孩似的。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翻了个身,坐起来:“借点钱行吗?我去医院打个针,周末回家还你。” 温喻珩眯起眼睛,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要出校?” 她点了点头。 “可以。”他笑的肆无忌惮,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他从校服裤子里摸出手机,当着安树答的面就给穆逢去了个电话。 安树答当场石化,她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人。 温喻珩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边当着她的面和穆逢请了个假,两个人的。 “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办公室拿个假条。” 温喻珩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张假条,身边多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样的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喊温喻珩“少爷”。 安树答的膝盖擦破了皮,但不是腿断了不能走路。 但温喻珩就是以“防止伤口破裂感染”为由,硬生生把她从医务室抱到了体育馆门口,那辆价值几百万的车上。 幸好现在是中午作业课时间,周围没有走动的学生。 要不然明天八卦就能飞满全校。 她捂着脸不敢去看他。 温喻珩笑,没说什么,两人一起进了车后座,司机启动车子。 黑色的迈巴赫开始缓缓地流动,犹如矜傲低调的王者。 温喻珩没带她去正规医院,而是径直去了一家一看装修就价值不菲的私人诊所。 “大医院人太多,这里方便,也快。”温喻珩抱着她下车。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等在诊所门口了。 领头的那个恭敬的喊了一声“少爷”,然后道:“这边请。” 温喻珩没什么表情,怀里抱着安树答,就跟着那个领头的走了。 安树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被所有人捧着、陪着、小心伺候的场景,脸一时有些烧得慌,整个人也有点局促。 不就打个退烧针吗?这么大阵仗? “去喊watson。”他转头对着那个领头的人说,语气淡淡的,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但又与在学校不太一样。 学校里,他的漫不经心是实打实的吊儿郎当,像个家财万贯的二世祖,活脱脱一个散漫的大少爷。 但现在又不太一样,他还是懒洋洋的,只是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无关傲慢与偏见,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活在上流社会里的贵公子,与生俱来的不经意间的居高临下。 这种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他把她放坐在一张床上。 他的耐心好到了极点,动作也是细致又轻柔,像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温喻珩在她面前又是不一样的,极温柔、极体贴,语气也没有半分桀骜,似乎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些什么会吓到她一样,总是带着一种好脾气似的哄。 她很好奇,眼前的少年究竟有几副面孔呢? 他成熟的完全不像一个17岁的少年。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可以懒洋洋的坐公交,也可以潇潇洒洒的豪车接送,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让他真正在意、也没有什么让他觉得丢脸。 那些个纨绔子弟的坏习惯他一个没有。 这是一种底气,一种真正的属于精神贵族的底气,一种没人可以威胁他绝对资源和领地的气定神闲的底气。 他总是那副看起来懒洋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但了解他的又知道他是个野心不小的人。 “嗳”狭长的丹凤眼幽幽的看着她。 安树答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宽大细长的手指握着她的白皙的脚腕,眼里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似笑非笑的, “你脱个裤子呗?”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我是渣男?安树答很好,就是眼瞎。 乌托邦(14) 安树答彻底傻住了。 温喻珩笑了笑,抓起她细滑白皙的脚腕,将校服裤子往上撩,安树答下意识反抗,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不撒手。 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没有做她意料中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把裤管撩到她大腿处就停了。 又细又白的两条腿白的不像话,肤质相当细腻光滑,晃晃荡荡的够不着地,就那么荡在半空中。 温喻珩眸色暗了暗,自嘲地笑了笑。 视线上滑,扫到膝盖上的时候停了,眸色渐深。 两处膝盖均有擦伤,只不过因为摔倒的姿势而呈现出一处深一点,另一处浅一点。 在医务室的时候,校医已经给她上过药了。 他盯着她的膝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抬头,那眸子深邃得似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安树答……” “干嘛?”相处越久越觉得眼前这人老能演,想演什么都能有八分逼真。 如果是以前,除了说话拽一点其实挺好相处的,透过问题看本质,安树答可能还会觉得他骨子里是一个绅士,心思细腻,温柔又体贴。 但那晚过后,她心里对他就两个印象,一是流氓,二是渣男。 “你要不先去洗个澡?”他眼睛似笑非笑的眯起来。 安树答想踹他,但忍住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搁以前他说这话,她脸八成得红,但似乎那一晚被他环着强吻过后,这些调戏好像通通不管用了,可能是力度没有那晚来的强,也没那晚刺激。 真是活久见,从小到大都是妈妈的乖乖女,却和一个连关系都没确立的少年把情侣该做的都做了。 就差把自己送出去了…… “你这样不好上药。”他挑了挑眉,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牵起了她的手。 安树答看着他不说话。 “跑完八百米身上不黏吗?”他继续笑着循循善诱。 “咚咚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站在大开的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温喻珩略收了收脸上的浪荡笑容,起身时已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绅士。 “justamomentplease.”他的英语口音标准又流利。 是随性的美式英语。 那个外国医生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你干嘛一定要我去洗澡?”安树答叹了口气。 “一会儿挂点滴,挂完洗容易反复。”他说得煞有其事。 安树答轻轻的撇了撇嘴,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温喻珩的嘴角弯起来。 “温喻珩……” “嗯?” “我饿了,你去买吃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洗澡的时候你别待在这个房间。 温喻珩笑,眼尾漫出一片柔意,语气颇有些无奈:“安树答……” “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客气了?都敢对我下命令了?” 安树答一愣,语噎,她好像……确实有点……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悔意。 但是一想到自己保存了十七年的初吻被眼前这个混蛋给抢走了,还竟然因为喝断片什么都不记得,就瞬间又理所当然了起来。 “咕噜噜”这个时候肚子特适时的响了一声。 安树答瞬间有底气起来:“看,我没说谎吧?” 温喻珩眯起眼睛来。 两人对视了很久,温喻珩忽然道:“你亲我一下?” 安树答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撇开脸,也不说话,脸却“腾”地红了。 温喻珩笑:“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胸口那团郁气还是消不下去:“满汉全席。” 温喻珩眼尾的笑意更深:“好。” 然后起身,把校服外套拉上,起身去拉门。 安树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自己一晚上的眼泪就该用满汉全席来还吗? “温喻珩……”她叫住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刚刚不该那样的,她好像没什么资格那么要求…… 怎么突然就脑热了呢? 她现在后悔死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赌气行为真是怎么看怎么幼稚。 更何况……这年头哪来什么满汉全席? “怎么?还想吃什么?”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我开玩笑的而已,不用满汉全席的,你路口随便买点包子……”她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脾气很怪情绪起伏太大呀? 她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失落:“我、我……对不起……我刚刚态度不太好……”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没过脑子的时候,就下意识随便朝他发脾气,还觉得理所当然,这样是不对的。 可等她反应过来后又特别害怕温喻珩会觉得她是个脾气很糟甚至连教养都没有的人,等慢慢发现真实的她其实是个冷漠又自私的疏离型人格,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就会慢慢的把那种喜欢收回去…… 然后,她就只能又被抛下,慢慢的又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后悔刚刚的口不择言。 温喻珩靠在门口,双手环胸,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原来你刚刚在撒脾气呢?” 安树答一愣,缓缓抬起头去看他。 只见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贯的漫不经心的邪笑,懒洋洋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在撒娇呢。” 安树答抿了抿嘴,脸转向一边,发烫了。 温喻珩看着她垂在空中的两条细白的双腿,眸色微深:“说了满汉全席,就是满汉全席。” 安树答偏头看了他一眼,温喻珩只和她对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安树答坐在床沿上呆呆的看了那门好久。 才回过神来。 她的心暖暖的,有些感动。 可不知怎么,脑海里浮现出桑嘉的那句话“是我错把感动当成了喜欢”。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所以……感动……不等于喜欢……吗? 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这种陌生且无人引导的感情时,显得青涩又生疏,一时之间,像遇到了数学的最后一题一样,彻底犯了难。 爱因斯坦曾说:“问题不可能由导致问题的思维方式解决。同一层面的问题,不可能在同一个层面解决,只有在高于它的层面才能解决。” 只是当时的安树答不懂,而她懂的时候,已不在当时。 私人诊所不愧是私人诊所,病房装修的像酒店,自带的洗浴室都宽敞的有些空荡。 里面有换洗的衣物,也有准备好的洗浴用品。 她看到沐浴乳的时候愣了一下。 虽然不是她常用的牌子,但却是她喜欢的青柠薄荷。 她没有多想,快速的洗了个澡,她洗澡一向很简单,所以花的时间很少。 她把校服重新穿好,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顿了一下:“……请进。” 温喻珩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包装盒。 安树答一愣。 她着实好奇,温喻珩怎么把满汉全席买回来…… 也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不是今天又坐豪车又进私人诊所的,她真的差点就忘了,温喻珩他只是平时低调不炫富,可他着着实实是个混上流圈子的顶级富二代啊…… 他慢条斯理的拆开那精致的保温盒,指了指:“第一道,红豆膳粥。” 安树答一愣,还……真满汉全席? 他不等她开口,又打开第二个饭盒:“第二道,奶汁鱼片。” 没了。 安树答其实一点都没有期待他真的能把满汉全席给她搬过来,她只是一时赌气想要噎他罢了,而且就算他真的能把满汉全席搬过来,他们两个人也肯定吃不下,而且这样相当的浪费,只会让她良心不安。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看她:“你今天只能吃这两样,剩下的106道菜,我分106顿补给你怎么样?” 言下之意就是,我邀请你和我单独吃饭106次。 他笑的懒洋洋,活脱脱一个奸商。 她信了,以温喻珩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他绝对能把满汉全席搬到她眼前,但他没有,因为这样不划算,所以他耍了个小心机,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预定了与她106次的共进餐机会。 狡猾的很。 安树答抬头看了他许久:“……好。” 她看到眼前的少年笑起来,心情好的不可思议。 “嗳”他看着安静进食的安树答,突然出声:“吃完了我的满汉全席,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安树答拿着陶瓷勺子的手下意识抖了抖,差点就没拿住。 她一脸茫然的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温喻珩嘴角的笑容弯下去:“没什么,开个玩笑。” 安树答像看神经质一样看着他:“哦……” 她低下头继续喝粥。 温喻珩的眸子暗了暗,嘴角划过抹自嘲。 安树答表面淡定的喝着粥,但其实那一刹那没注意,一口烫粥凉都没凉就被她塞入了口里,烫的她舌头在口腔里经历火山岩浆,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被烫的头皮发麻,却愣是被她靠着强大的“不能在温喻珩面前丢人”的信念活活演成了云淡风轻。 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安树答在心里如是腹诽。 良久。 安树答终于把她的那份粥喝完:“我才值一顿满汉全席啊?” 温喻珩一直暗沉沉的眼睛慢慢的亮起来:“你……” “而且我也没说不行……” 她疯了。 安树答那一刻一定疯了。 什么话都没过过脑子。 啥矜持都一股脑儿的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第一次发现她的要求可以这么低…… 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我可记仇了温喻珩……”说着说着她就有些委屈。 温喻珩一愣,耐心的等着她的下文。 “你就是个渣男……” 他任她骂,好像此刻被骂都是一种幸福。 “前一晚趁着喝醉强吻我,结果第二天倒头就忘,一点都没有责任心……” “你好歹道个歉吧?那我心里还好受点,也不至于……”她停住没再说了。 为这破事哭一晚上了…… “我的错。”他拖着腮帮子,好像解决了什么大事一般,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我看你第二天表现得那么平静,也不理我,以为……是变相的拒绝……” 安树答愣住了。 “也就不好继续打扰你的生活,是我错了好不好?”他拖着腮帮子,整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我和你道歉。” 温喻珩现在整个人都是脑子发蒙,从她说“我才值一顿满汉全席啊”开始,整个人脑子都处于一种近乎死机了的状态。 他没想过安树答会主动提这件事,也没想到她真的会给机会,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期,但毫无疑问,他是开心的,甚至开心的有点发蒙。 手指的虎口夹着盛满白开的玻璃杯,力度有些大了,使得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 他细细的看着她,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有多清白,凭空胶着着暧昧。 安树答摇了摇头:“算了,是我小肚鸡肠了。” “不是。”温喻珩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横抱起来。 安树答这次没再反抗,任由他抱着,可能是因为,他俩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的嗓音一向很好听,低沉有磁性,带着他天生的漫不经心和懒洋洋,有一种莫名的性感的张力。 “安树答……” “嗯。”她轻声应了。 “你偶尔,可以反思一下别人的错误。”他将她放到床沿上,重新把她的裤管撩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就着病房里自带的棉签,握住她的脚腕,轻轻的给她的膝盖上药。 白色的药膏清清凉凉的接触过那块红肿的膝盖,凉丝丝的很舒服。 药香顺着分子运动攀上她的鼻尖,混杂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松木香,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他仔细的上着药,偶尔会轻轻的对着她膝盖吹一吹,那样子温柔的不可思议。 “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不用在心里帮我道歉。”他的动作相当轻柔,语气也是。 “道歉这种事情,要本人来做才有意义。”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情。 眼前懒洋洋又光芒万丈的少年,似乎是第一个。 也不知道怎么,那天的这副场景,那天的那个少年,那天少年的这句话。 后来的安树答记了一辈子。 ———————— 作者:各度秋色 我记得我说了这是本甜文的吧? 哈哈哈哈哈 看呐,这多甜呀~ 乌托邦(15) 她打点滴的时候太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她有些着急,这样算的话,他们出来已经三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穆逢对温喻珩为什么那么信任,班长让他做,手机偷偷带也不说什么,甚至温喻珩帮她请假,说要带她去医院也一点都不担心青春期的男女生会发生些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这种对好学生的绝对信任和偏心,放在别的老师身上很难说通,但放在穆逢身上,却似乎很正常。 穆逢的第一印象深刻度似乎比任何一个老师都要深,也比其他老师更加的固执。 安树答和桑嘉当初被她骂,后来她自己也明白过来了,只是穆逢管理班级的需要,需要给重点班的天之骄子们一个下马威,也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从换班的离愁别绪里脱离出来。 但她对安树答和桑嘉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哪怕当初安树答因为宿舍熄灯讲话被她骂的很惨,但安树答每次有什么事情去请假时,穆逢总是笑脸相迎,偶尔会送她一两本自己的珍藏好书。 对桑嘉也是一样,骂归骂了,生活委员还是照样让她当。 当然,还有明周淇。 班里不是没人谈恋爱,穆逢知道,但是穆逢不管,除非两人学习成绩下降才会找他们谈话。 她对学生早恋好像特别宽容。 曾经在班里也毫不避讳地说过:“早恋没什么,把握好尺度也可以互相促进,像你们这种层次的尖子生,在学生时代更应该学习的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一件事上,而是学习怎么把两件事情分开,互不打扰互不影响,做得到,你们以后做什么都会是顶尖。”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穆逢也是她哥那一届的班主任。 穆逢当初是以文科省状元的成绩进的华京大学哲学系。 只是听桑嘉的小道消息说,不知什么原因,她至今单身。 深秋的风有些凉了,带着些肃杀。 回学校的时候,和温喻珩一起走在路上,风吹过,她下意识裹紧了校服外套,短发发丝被风吹的满空气乱飞。 她伸出手,将两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两人无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快步伐,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穆逢都知道你偷偷带手机,你怎么还每次偷偷摸摸的玩?”她开始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 挺无聊的问题。 “给她面子咯,还有啊,我可是班长诶,就算是以身犯法,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跟着学不是?”但是温喻珩还是答了。 答案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安树答还是问出了口,温喻珩也还是认真的给了回应。 她实在不擅长聊天,所以挑起的话头又尬又无趣。 可温喻珩还是附和着、陪着她。 充满耐心和善意。 是她从不曾感受过的认真对待。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温喻珩开口了:“晚餐等你。” 安树答回过头,他就朝她笑,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又矜贵倨傲。 像个坐在王座上翘二郎腿的痞子。 这个世界上没人像温喻珩。 在他的世界里,他会自己创造一套与现实世界契合又脱节的法律,只供他使用。 不去了解就没有人知道。 可安树答那天,总感觉窥见了那冰山一角。 全世界都觉得他是个拽爷,是个痞子,可安树答看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她忽然想到了毛姆笔下的思特里克兰德,众人皆在捡地上的六便士,唯独他看到了月亮。 那一刻的安树答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哲理的伟大不在于揭露了某个社会现象,而在于,只要时机成熟,可以解释任何一个恰当合适的心境。 精炼和高契合度才是价值。 他们前后脚进了教室,她从前门进,他从后门进。 她的轨迹,再也不是一眼望得到头的单向线段,而是可以相交且充满无限可能的直线。 明周淇从那以后,再没敢去招惹她,她也没有把操场上那事真当回事,她只觉得明周淇幼稚,幼稚的让她心里发笑。 宋彧今问安树答要不要报复回去,她说随你。 她没去报复她,倒不是因为不生气,只是实在兴致缺缺,连记仇都提不起劲。 毕竟,温喻珩喜欢的是她而不是明周淇,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就更提不起劲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正室的底气? 安树答笑,觉得自己也相当幼稚了起来,这种小女孩的心思真是…… 但笑容马上又僵在脸上,小女生的心思? 可她才几岁呢? 不知怎么,心里是异样的感觉。 期中考试的成绩早就出来了。 温喻珩靠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懒洋洋的,一如既往地和江辞耍嘴皮子。 第一名依旧是温喻珩,即使这次期中考难度不小,但温喻珩还是以数学英语几乎满分的优势保持在400分以上,和第二拉开二十几分的差距,第二是江辞,第三是安树答,两人仅差三分。 温喻珩看着成绩单,心情有些不太好,甚至越看越不顺眼:“你这努力学习就为了当电灯泡?” 一旁算着题的江辞停下笔来,扶了扶眼镜随后轻轻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下次你挪挪屁股,把第一让给我。” 温喻珩扬眉:“想得美,爷就当你这电灯泡上能光宗下能耀祖了。” 江辞:“……” 一个学期的时间很快,一眨眼,下周就是圣诞节。 温喻珩是个说到做到的行动派,以一种极其强势的理由占据了她的每顿午饭时间。 桑嘉在一旁偷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她推给温喻珩,自己跑去和宋彧今吃饭了。 这下十班的人几乎都知道温喻珩在追安树答了。 十班的人心知肚明,可外班的却不知道。 前段时间温喻珩的绯闻女主角还是明周淇。 明周淇在年级里的名声很大,认识她的人很多,一个是因为长得漂亮,还有一个是和其他班的人关系很好。 很奇怪的一个人,在班里不受待见,在年级里的人缘却相当不错。 所以在十班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地方,流言蜚语朝着一个荒唐的方向悄悄蔓延,如黑暗里悄然生长,无人知晓的藤蔓,藏在黑幕里暴虐生长。 “所以你没有喝断片喽?”安树答拿筷子吃着温喻珩让自家菲佣带过来的红梅珠香和龙井竹荪。 温喻珩慢条斯理地看着她:“我从不喝断片。” “那家酒吧的人认识你。”安树答抬头看他。 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躺回软沙发,周围有拿着餐盘的各个年级的同学在周围往来穿梭,不时把目光投过来。 只要是温喻珩在的地方,回头率总是出奇的高。 “那是我家的。” “哦。”她低下头继续吃。 “那家酒吧有段香艳史,你想不想听?”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波动。 安树答抬起头来,然后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想。”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他语气不正经起来。 安树答抬头白了他一眼:“那我不听了。” 温喻珩失笑。 “其实真的蛮浪漫的。”温喻珩还是讲了起来,玻璃杯抵着桌子,被他玩弄起来。 “那个酒吧的老板是个中意混血的大美女,风情万种的那种,漂亮的不可思议。” 安树答一愣,抬头看向他。 “所以酒吧的名气很大,每天都有很多的男士慕名而来,包括很多已婚男士。” 他的眼睛亮起来,却顿了顿,并不往下讲,而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安树答呆呆的看着他,摇摇头,但又不确定的猜测:“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当了……他的情妇?” 温喻珩笑,一副快懒死了的样子:“一半,猜对一半。” “每天来的人都很多,单身的,有家室的,但她太高傲,看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后来呢?”她眼睛有些酸涩,轻轻的眨了眨。 他笑了笑,继续:“后来,确实有一个人俘获了她的芳心,不过,不是有妇之夫……” 安树答愣,托着下巴的手指一顿,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穿着旗袍,温婉贤淑,优雅至极,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淡淡的忧伤,一个看穿着气质就觉得她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来酒吧的女人……” “她身上淡淡的忧郁,俘获了老板娘的芳心。” “老板娘每次都会喊她‘莲’。” 安树答胸口一窒,她好像透过那个年代已经预见了她们的未来,闷闷的气塞一点点上浮。 她的嗓音一下子有些沙哑:“她们,很难吧?在那个年代……” “是啊……”温喻珩答,“而且那个眼神里都是忧郁的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 “可她们相爱了。” 胸闷翻倍卡壳,像是要堵死在她的喉间。 “爱火翻天覆地,烧了一整片森林。” “她们不顾世俗的眼光,决定私奔。” “那个喜欢穿旗袍的女子,甚至狠心的抛下她的一双儿女也要去奔赴她的爱情。” 安树答手指有些发凉:“成功了吗?” “没有。”温喻珩懒洋洋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 “被莲的丈夫发现了。” “她们的私情被曝光在太阳底下,千夫所指,指脊谩骂,所有人都骂她们是两个□□在□□。” 安树答呆呆的看着他,温喻珩懒洋洋的看着她。 她的胸口有些闷,喘不上气来,为她们可悲的爱情惋惜。 “……后来呢?”她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带着颤抖。 “超越时代的思想,违反世俗的爱情,在那个年代,唯有死能重获清净。” “莲自杀了。” “大众终于安静了。” 她的眼泪落下来。 温喻珩眸光微暗,抬手,细长的指节,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你的心可太软了,答答。” 他的语气那么柔,带着哄。 “老板娘伤心欲绝,就把酒吧卖了。” “买主是我爸,因为我妈被这段爱情感动的稀里哗啦,就让我爸买了下来,当时我很小,但有幸见过那个老板娘一面。” “她……怎么样?”安树答下意识地问。 温喻珩挑起眉毛细细的想了一会儿:“很漂亮,太漂亮,漂亮的张扬,她给我妈妈看过一块怀表,里面是她和莲的合影,不得不说,她们的那个氛围,对视的眼神里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他回忆起来。 良久。 “那……那个老板娘呢?”她看着他道。 “她殉情了。” 安树答眼眶含着的泪珠在原地打着转,忘了落下。 “她回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她的故乡,圣维托洛卡波,她在那里跳海了。” 整个餐厅吵吵嚷嚷的,唯有他们这桌安静的像是隔离区。 “啪塔”她的眼泪落下,滴在筷子上。 温喻珩失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藏青蓝的,上身微倾,一点点给她擦去眼泪。 她的眼睛此刻是淡淡的红色,有些浓重的忧郁,似乎是被这段故事虐到了。 他失笑,有些心疼:“你的共情能力怎么就那么强呢?不哭了好不好?” 语气柔到了极点,好脾气的哄着,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对温喻珩来说,哄她就像是一种情调。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糗:“这段香艳史可太虐了。” “嗯,怪我,早知道你哭得这么可怜,我一定绝口不谈。” “你现在像个马后炮。”安树答嘲他。 温喻珩笑。 对着她,他总是有无限的好脾气,发不出一点点的火,因为心脏软的像水一样,很想欺负她,临了临了又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他可能被上了一个诅咒,除了爱她,别无选择。 “答答……”他突然就想这么叫她了,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 想想又有些不爽,苏函那个家伙,怎么可以比他早喊这个小名。 “怎么了?”她看他,刚刚哭完的眼睛异常的明亮干净,像洗过的天空,纯真无邪。 他勾了抹笑:“作为补偿,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讲这段香艳史呢?还不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 注:“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乌托邦(16) 温喻珩是个相当懒的人,尤其喜欢赖床。 对于自己不喜欢不感兴趣的事情和人,基本上都懒得搭理,甚至很没耐心。 但如果是相反的人和相反的事情,他的耐心和脾气会好到另一个极端。 就像对待安树答。 圣诞节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准确来说,是夜里没怎么睡着。 12月的天气已经很冷,按照学校的规定,即使教室和宿舍等封闭的地方装有空调,但这几个月不再需要穿校服。 他单手撑着洗漱台,慢悠悠的刷着牙,眼里有光。 刚洗过的头发还滴在水珠。 乌色的发丝衬得他脸很白,但又是很健康的那种肤色,眼窝处因为失眠而染上些黑眼圈,整个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站着就能睡着似的。 穿戴好后出了门,走到他妹房间门口的时候,挑了挑眉,心想这丫头也太能睡了,懒成这样以后万一被对象退货怎么办? 然后伸出手…… “咚咚咚!” “温优度!日上三竿了你还睡!给爷爬起来!快点!”温喻珩背靠着门边的墙,双手插兜,隔着门大声叫唤。 隔了几秒后,他听到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趿拉着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非同凡响的起床气。 门被“砰”的一声拉开,未见其人,先飞枕头。 “温喻珩!老娘特么跟你拼了!” 十秒钟之后…… 温喻珩一手拿着枕头,一手揪着她睡衣的领子:“说说,你要跟谁拼了?” 温优度欲哭无泪:“我要跟作业拼了……” “你一初中的小屁孩,别动不动就出口成脏,能做到?” “能。”温优度咬牙切齿。 “你看看几点了,能起床?” “能。”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女霸主此刻被她哥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最后问你个事儿。”温喻珩手上松了松,但没把她放开。 温优度趁他没注意翻了个白眼:“什么事?” “你有没有谈恋爱?” 温优度头上飘过三行黑线:“没……” “暗恋对象呢?”温喻珩懒洋洋的。 “没……” “真没用。”他松开手,温优度踉跄了一下。 温优度撇了撇嘴:“我祝你永远追不到那个姐姐,追到了也被甩。” 一个爆栗敲过去。 “温喻珩,你坏死了。”温优度捂着额头朝他吐了吐舌头,“那姐姐那么可爱,还乖,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动不动就打人的暴力狂?” “温优度,你有良心没?我都为谁打得架?”温喻珩二话不说揪起她的耳朵,力度相当轻,“啊?白眼狼?” 温优度心虚的撇了撇嘴:“我错了哥,你快放手吧,真的不疼。”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笑骂:“睡你的去。” 温优度简直无语:“那你把我叫醒干嘛!” “我高兴。” “神经病!”温优度转身进了房间,一个甩手把门甩上了。 温喻珩挑眉,笑,该死,兴奋过头了。 吊儿郎当的出门了,此时天色还未亮,加上现在是冬季,寒风灌进来,吹得人脑壳疼。 他一贯是个讲究格调的人,相当地喜欢摆弄自己的形象,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范。 单涟绛为次说过他好几次,他不理不听继续我行我素。 此刻他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棉质加绒卫衣,外面套件白色的羽绒服,裤子是黑色的直筒裤,黑色的马丁靴,和谐的三色原则。 他的衣品一贯很好。 黑色的劳斯莱斯启动。 他从白色的羽绒服里摸出手机,懒洋洋的嚼着口香糖:“我爸不用这辆劳斯莱斯了?” “先生最近新买了辆宾利,说圈里流行。” 温喻珩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矫情,他怎么不买辆直升机呢?” “少爷,您和先生真是心意相通呢,过几天手续就下来了……”司机笑道。 温喻珩:“……” 他不扯皮了,淡淡的拿出手机,翻了翻和安树答的聊天记录。 记录还停留在上周六的对话上。 丫头乖得很,在家都不怎么玩手机,还要上交。 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烟灰色包装盒,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笑了笑,发了条消息。 但安树答是不会回的,因为她住宿现在还在学校,而手机在家里。 不过今天周六,等她回家基本就能看到了。 手机上显示此时是5:15,住宿生都没起床呢,难得赖床成精的温大少爷为了他那难追的小公主头一次起这么早。 说起来,这也是温大少爷第一次追人,虽然他没什么经验,但是他有被追的经验啊。 爱因斯坦说,问题不可能由导致思维的方式解决。 那么换句话说,一个人行为的选择也不可能脱离她自身的喜恶。 那也就是说,一个女孩子追人的方法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她所喜欢的被追方式。 啧,不过温喻珩总觉得安树答是个例外。 尤其是相处久了,他总觉得她和普通女生不一样,她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很少讲真心话,做真心事,看着安安静静好相处,其实谁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好像可以治愈你所有的坏心情,可后来慢慢的发现那笑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她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她到底为什么难过呢? 他好想去了解她的不开心,他想要她笑起来的时候是真心的,是发自肺腑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喜欢她,就越想让她真正开心。 慢慢的,他的视线好像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这是安树答特有的魅力,看着乖巧,其实神秘的很。 相处起来又有一层谁都撕不开的伪装膜,甚至于普通人很难发现原来她身上有这样一层伪装膜。 她藏得太好了,这么毫无破绽,是从几岁开始练习的呢? 那真正的她又是怎样的呢? 还有……她真的……很喜欢那个柏图? 稀罕到日记本上都是他? 不过那又怎样,他温喻珩照样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背着书包穿梭在教室的连廊里,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手腕上的劳力士黑水鬼,指针停在5:40的位置。 教室的灯亮着。 他愣了愣,知道是安树答,这个点只有安树答。 后门大开着,寒风灌进去,他看到安树答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微微抖了抖。 教室里此刻只有她一个人。 他就那么靠着后门,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她似乎在写着什么。 “阿嚏!”她缩了缩脖子。 “咚咚”他抬手懒洋洋的敲了敲后门。 安树答愣了愣,慢悠悠的转过头来。 “marrychristmas!”他懒洋洋的朝她笑,腔调一贯又傲又痞。 安树答愣了愣,似乎为在这么早的时间点见到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温喻珩?”她的声音天生就那么软软糯糯的,像只小猫咪一样挠你的心尖。 温喻珩把包放桌上,提步。 走到她旁边的时候慢吞吞的:“来小教室。” 然后头也不回的直奔小教室。 安树答咀嚼了几下他的话,才慢慢的起身,越过教室地上堆得满满的各种学习资料,翻山越岭的进了小教室。 “温喻珩你干嘛?” 他此刻懒洋洋的靠在窗户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乖乖巧巧的走过去。 他牵起她的手,把一个烟灰色的礼盒从口袋里掏出来,然后在放到她手心里。 “给,你的圣诞礼物。”他挑眉。 安树答一愣,拿起了那个礼盒:“我不是说……不用送了吗?” “爷乐意送你,给个面子收下呗?” 安树答无奈的笑了笑:“好,谢啦。” 温喻珩“嗳”了一声,“作为回礼,你亲我一口呗?” 安树答抬头撇了他一眼:“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别老调戏我。” “安树答……” “干嘛喽?” “有没有人说你生气的时候像撒娇?”温喻珩轻笑。 安树答叹了口气:“有啊……” “只有我吧?”他环胸笑。 “家里那位混账老哥。” 温喻珩:“……”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嗳,就一口,真不给亲?”他挑眉,不死心的问,“礼尚往来诶……” 安树答叹了口气:“你等一下。” 温喻珩眼皮微抬。 她转身走到她的柜子前,倒腾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 温喻珩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圣诞礼物。”安树答朝他笑了笑。 他不要礼物,他要吻。 温喻珩此刻有些欲哭无泪。 但又有点小激动和小开心。 嗯…… 安树答送的礼物…… 有些不得了。 他接过:“这是什么?” 安树答小心翼翼的拆着那个烟灰色的包装盒:“你自己拆呗。” 温喻珩挑眉,三下五除二的拆开,眼睛亮了亮:“……钢笔?哟,小富婆,小金库挺富裕哈?送我这么贵的笔?还是派克的卓尔系列?” 安树答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嫌江辞的笔不好看吗?你自己又不买……” “哦……” 安树答此刻已经看到了她的礼物,细眉轻挑:“……项链?” 很漂亮。 银色的玫瑰花,采用淡淡的烟粉色,从花蕊处渐变灼染。 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上次说你喜欢玫瑰,尤其是烟粉色的曼塔玫瑰。” 安树答愣了愣,抬头看了看他:“谢、谢谢。” “你喜欢就好。” 但随后她皱了皱眉:“这很贵吧?” “便宜的我拿得出手?” 安树答抿了抿嘴:“超过一千你还是……” “998。”他懒洋洋的道。 安树答语塞:“……” “温喻珩……你这样很不诚实……” “珩哥诚不欺你。” 她看着温喻珩的神色淡然,疑惑了一下还是信了。 其实不是998,这条项链超过五万。 但温喻珩这么淡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条项链是宝格丽的定制款,全球仅此一条还签了保密协议,安树答就算是去搜图识物也不可能找得到。 他既然选择送了,自然是计算好了所有可能。 这才是温喻珩。 他手里把玩着那只黑色的派克钢笔,分量厚重,颜色也很好看,他确实很喜欢,有些爱不释手:“安树答……” “啊?” “你真不考虑亲我一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他还是不死心,极具勾引意味地朝她眨眨眼。 安树答捏着那条项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低个头。” 温喻珩笑起来,听话的俯身。 安树答双手轻轻的搭上他的双肩,脚尖踮了踮…… “吧唧”亲了他一口。 安树答的脸开始飞红:“这样行了吧?” “嗯。”他满意的看着她笑起来。 “你别跟别人说。”她抬头看他。 温喻珩环胸挑眉:“为什么?” “我们又不是正式情侣,这样怪怪的……”她小脸绯红。 温喻珩今天一大早就心情愉快:“哪怪?” “不知道……”她是真的说不上来。 “那我算什么?你备胎啊?”温喻珩脸色有些不好。 安树答被她这词搞得惊了惊,立刻反驳:“我没有!” 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可你都不让公开,又钓着我不放。” “我、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怕他们知道了,万一之后开家长会什么的……他们说、说漏了嘴,不当心被我、我妈听到了,我妈会骂死我的,我爸也会……”她说的很着急,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又不想让温喻珩误会,以是现在小脸涨得通红。 温喻珩懒洋洋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爷懂了。” “我们可以……先玩地下情……”安树答看着他,一板一眼认真地提议道。 “而且这样比较刺激。” 说完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温喻珩噗嗤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沉带着调笑:“安树答……” “怎么啦?” “挺会玩啊你?” 安树答红着脸看他:“……” “嗳”他嘴角勾了抹邪笑:“想让我保密啊?” 她乖巧的点点头。 温喻珩挑眉,眼里全是笑意:“那你再亲我一口,要亲嘴。” ———————— 作者:各度秋色 色色:我看你俩都挺会~~ 乌托邦(17) 安树答回家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温喻珩发的消息。 【温喻珩】:我真的还不能转正吗? 时间显示是今天早上5:17。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抿了抿嘴。 手指打字。 “好。”刚想发送,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睛,手又顿住了。 删掉。 “我们高考结束可以吗?” 显得她好像真的在吊着他胃口似的,像个渣女。 不行,删掉。 “再等等” 和上一句也没什么区别。 删掉。 就这样,她删了写,写了删,却怎么都不对劲。 最后叹了口气,没回。 难受地躺回双人床上。 天花板很白,白的她头晕。 白色的尸布盖上。 已经冰凉的手从担架上垂下来,随着担架的动作抖着。 她鼻子一酸,眼泪留下来。 “叮~” 手机来了条新消息。 她疲倦的闭了闭眼睛,拿起来看。 是安廉江。 【爸】:今天晚班,不回去了,自己煮点面吃吧。 她的眼泪彻底忍耐失败,划了出来。 【安树答】:知道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 无声的哭起来。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耳垂,她像没有知觉的尸体。 她躺了好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睡不着,只是就这么躺着,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头发半干不干的。 作业没写,不想动。 肚子饿了,又没有胃口。 手机好像来消息了,不想看不想碰。 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里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绝望。 无声的绝望,又歇斯底里的绝望。 她比一具真正的尸体都还像尸体。 没人见过她这副模样,她真正的模样。 极丧。 极负能量。 极冷淡。 像极了一具尸体。 这才是真正的安树答,没有感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她。 冷漠至极的她。 乔佳也没有回来,她不回来很少会发消息给安树答。 她总有一种错觉,她爸和她妈…… 掰定了。 这次的冷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如她所料,她又要失眠到凌晨。 闭着眼睛清醒到凌晨三点多。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有新消息。 她皱了皱眉,点开聊天框。 是温喻珩的。 【温喻珩】:我错了行不行? 【温喻珩】:我不问了,地下男友就地下男友 【温喻珩】:呗? 昨晚7:58 【温喻珩】:真生气了? 【温喻珩】:在你家小区外,下来一下呗? 【温喻珩】:你地下男友来给你道歉了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安树答彻底惊呆了,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抖。 她急急忙忙的翻身下床,结果脚抽筋,没站稳摔了一跤。 但是等她急急忙忙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温喻珩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她有些难过。 一阵失落。 于是叹了口气,回了他一条。 【安树答】:抱歉,我刚刚一直没看手机。 【安树答】:对不起 【安树答】:你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带,就当赔罪? “叮~” 安树答愣住了。 打字的手瞬间又僵又颤。 【温喻珩】:还能下来吗?要是怕你爸妈醒的话,我就回去了? 不知怎么,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以心脏为起点,一瞬间涌向全身! 她握紧了手机打开门,就直往外冲。 电梯太慢,她看着那数字一点点的升高,只觉一阵恍惚。 她几乎是跑到小区门口的。 外面寒风凛冽。 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颀长高瘦的身影。 他穿着那条漆白色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不知怎么,她的鼻子就有些酸了。 但和以往的鼻酸又不一样,她此刻清楚的明白这是一种感动。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喜欢的是温喻珩。 柏图哥或许曾经是她的理想型,但她对他永远不会心动。 能让她心动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眼前这个少年。 安树答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反驳桑嘉那句话的绝佳突破口,“感动不是爱情,但爱一定包括感动”。 寒风刺骨,从脖子里灌进来,她里面还是单薄的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脚上踩着烟粉色的棉拖。 温喻珩又冷又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偏头,看见了一旁的身影。 挑了挑眉。 她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红红的,那头短发也乱糟糟的。 安树答吸了吸鼻子,裹紧外套,趿拉着拖鞋朝他走过来。 “我以为你不下来了呢?”温喻珩懒洋洋的笑,笑得风度翩翩。 安树答没说话,只是一把抱住了他:“对不起……” 声音软软糯糯的,温喻珩懒洋洋的回抱住她,挑眉:“爷原谅你了。” 随后就瞟到她里面穿着的黑条纹睡衣,愣了愣:“安树答……” 竟然不是粉粉嫩嫩的少女色…… “干嘛?”她微微有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安树答愣。 “穿着睡衣就下来了,想我了?还是心疼我了?”他开始贫嘴。 安树答抿了抿嘴。 破天荒没反驳。 “你冷不冷?” 温喻珩挑眉,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最有利。 “冷死了,答答。”他重新把她抱回怀里。 安树答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还会撒娇了? 温喻珩此刻快糗死了,他干嘛要听江辞那个死奸商的? 这语气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他高大伟岸的形象彻底没了。 几个小时前他等的无聊就和江辞闲聊,问安树答生气了该怎么哄。 江辞问他安树答为什么生气。 温喻珩没说,就让他支招。 江辞就说你撒个娇呗。 他刚才下意识没过脑子就照做了,所以现在浑身不自在。 再有用都不做了,艹。 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要听江辞那个母胎单身的话? “你在这儿等这么久,你爸妈不管吗?”安树答任由他抱着,问道。 “我跟他们说我补课太晚不回去了,在附近住酒店。” “那你真的住酒店?” 温喻珩闷闷的“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你爸妈应该还睡着,不知道你下来和他们未来女婿约会吧?” 安树答:“……” 这家伙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她不自觉的笑了笑。 “我爸妈不在家,没事。”她闷闷的道。 温喻珩一愣,轻轻地松开她,挑眉:“你家就你一个人?” 安树答点了点头。 温喻珩牵起她的手,嘴角勾了抹邪笑,似乎在酝酿什么坏主意:“答答……” “怎么了?” “酒店有蟑螂……” “我害怕。” 安树答:“……” 安树答牵着他,走在小区里。 “今天早上六点之前必须走。” “好。”温喻珩嘴角的笑意怎么都下不来。 走到他们家那栋楼下,安树答撇到丛地里一丛光秃秃的植物。 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别看它现在秃,它天气好的时候可是玫瑰。” 温喻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 捏了捏她的手指:“答答,你这么喜欢玫瑰啊?” 她已经刷了下卡,楼下的厚玻璃门开了。 “玫瑰浪漫啊。”她笑笑,牵着他进了楼里。 等电梯的空隙,温喻珩一直都盯着她瞧,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温喻珩,你别老看我。”安树答抬头佯装生气。 “哦……我不要。”他又不安分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她的手很冷,指尖冰冰凉。 安树答转回头不看他,低下头不自觉的笑了笑。 安树答按了指纹解锁。 “滴——哒”一声。 门开了。 “进来吧。”她牵着他走进来,然后看了一圈门口的拖鞋。 她指了指:“你穿我爸的那双吧,我哥有洁癖,他要是知道有别人穿了他鞋,他会疯的。” 温喻珩挑眉,非常听话的换了鞋。 “我睡哪?”他语气懒洋洋的。 安树答思考了一下,不能让他睡安疏景的房间,她哥有洁癖,会疯。 也不能让他睡爸妈的房间,不合适。 睡沙发?好歹来者是客啊,又有点不礼貌…… 那岂不是……只有自己的房间?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红了红。 他“嗳”了一声,勾了勾嘴角:“想好没?” “想好了。”安树答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温喻珩挑眉看她:“嗯?” “我们……” “一起睡?”温喻珩嘴角弯起来。 “坐沙发上看电视吧?”安树答朝他笑起来。 甜死了。 温喻珩挑眉:“行……呗。” “温喻珩……”她给温喻珩泡了一杯姜茶,她怕温喻珩在外面那么久被冻坏了。 高中生的身子生不起病,要是因为她而让他感冒了从而影响成绩的话,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想想就可怕。 “嗯?” 他把羽绒服脱了,剩一件卫衣,和她盖着一床被子窝在沙发上。 眼前是无聊的电视连续剧。 帅气的男演员,漂亮的女演员…… 呸,哪有安树答可爱…… “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眨巴着眼睛问他,一脸天真,眼尾都泛着笑意。 “一见钟情信么?” 安树答摇了摇头,非常诚实且坚定:“不信。” “为什么?”他挑眉。 光线昏暗,只有电视机的光打在他们脸上,空调的声音很轻,“嗡嗡嗡”的发出小声的噪音。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温喻珩挑眉:“你还挺自恋?” 安树答:“……” 温喻珩不说话,长臂一揽,将她揽怀里:“不过我们答答有自恋的资本。” 安树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捞进了怀里,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势坐在他怀里。 安树答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然后还是乖乖的放弃了,乖巧的坐着也不动。 “答答,我能亲你吗?” “不能。” 然后温喻珩就亲了她脸一口,她回头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温喻珩,你流氓死了。” “嗯。”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脸上毫无愧色。 简直是要死,安树答生气都可爱死了。 安树答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抱着。 “几点了?” “三点半。” “哦。”安树答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 两人都不说话了。 静静的看着无聊的电视连续剧。 良久。 “答答?” 没人回。 他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安树答已经睡着了。 睡颜朦胧,安静又乖巧,呼吸很平稳,胸口在细细的起伏。 他失笑。 和一个年轻气盛的大男人共处一室,还能睡得这么安心。 也不知道该说安树答是心大,还是信任他呢?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答答……” “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他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还是……只是可怜我? 被那么多人追又怎样呢?我不还是个母胎单身? 他淡淡的笑了笑。 温喻珩将她打横抱起,铺面而来的青柠薄荷的淡香,似有若无的缠着他的嗅觉。 她的骨架很小,看着特别瘦,也没什么肉,但出人意料的是,抱着特别软特别舒服。 趿拉着拖鞋,进了她的卧室。 给她掖好被子。 空调调了个合适的温度 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又看了一会儿,然后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安树答……” 他笑着看她,眉眼里溺满了温柔:“我的骄傲怎么在你面前就失灵了呢?” “你要是不对我负责……” “我可就真成舔狗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天然的磁性。 “算了,舔就舔了呗,谁叫你是安树答?” 他轻轻的带上了房间的门。 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然后换上自己的鞋,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他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半。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安树答为什么她家只有她一个人。 不是他不好奇。 而是他看见了。 看见了安树答在说“我爸妈不在家”时,那稍纵即逝,快得几乎抓不住的一丝落寞…… 那一瞬间,他明显的感觉他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 作者:各度秋色 呜呜呜,老色我好想现在就写都市线哦~都市线就可以开荤了嘿!嘿!嘿! (咦?为什么我可以发语音?) 乌托邦(18) 期末考试结束了。 他们陆陆续续补了一个多星期的课,然后就开始放寒假。 对于高中生来说,即使寒假只有短短十几天,也足以让人欢欣雀跃。 大学放得比较早,她二月十号才开始正式放假,她哥一月十几号就已经回家了,听他说好像还是在华京浪了好几天才依依不舍的回家来的。 把她气个半死。 这次她倒是没有见到柏图,不过她见到了另一个人。 段措。 段措还是那副乐呵呵的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见到她的时候会给她带很多进口的小零食,然后很亲切的喊她一声“答答”,接着夸夸她“呦呵,我们答答妹妹又好看了。” 然后她哥就会在一旁阴阳怪气:“没长残是她的福气。” 她气得眉毛抖,然后微笑着给他哥一个大白眼。 两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偶尔在客厅里看电视聊些什么。 她经过客厅的时候不经意的听见过几句。 “啧,段老板够款的呀?这项目赚了多少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安疏景环抱着胸,翘着优雅的二郎腿。 撕开一袋薯片,先给段措递了过去。 “先还你一半,打你卡里了,剩下的等资金周转充足了立马就还。”段措捏起一片薯片,嚼起来。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随你便,你家那房子……还要么?” “当然了!” “那我先买下来?”安疏景斜睨他。 “那多不好意思啊景哥,您老歇歇吧,几个项目的事儿……” 她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洗了洗,然后啃起来。 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她此刻有点纠结,她应不应该给桑嘉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段措回来了呢? 可是又想到他们已经分手快半年了…… 会不会不太合适呢? 正在纠结的时候,温喻珩给她来了一条消息。 她划开界面。 【温喻珩】:在? 她没回,而是直接给他去了个电话。 那头连一秒钟都不到就被接通了。 “喂——”音调懒洋洋的,被拉得老长。 “我现在不忙。”她咬了一口苹果,细嚼慢咽起来。 她似乎听到那边轻笑了下:“三天了——” 安树答没反应过来:“什么三天?” “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的地下情保保鲜了?” “要不该淡了。”他笑得相当浪荡也懒。 似乎在开一个寻常玩笑。 安树答嘴里嚼着苹果,咽下:“我哥在家,我们去图书馆吗?” “不去酒店?” 安树答嘴角抽了抽:“你能别开这种玩笑吗?” “……生气了?” “我家耳朵还是个宝宝,听不得这种成人话题。”安树答咬了一口苹果,牙齿有些发酸。 对面安静了几秒,最后似乎是没憋住笑,漏出几丝笑声来。 “安树答,你能别这么可爱吗?” 安树答没说话,吧唧吧唧的嚼着苹果。 “怪勾人的。” 安树答嘴角弯了弯,涌上几丝绯红:“那你也得把持住。” “噗嗤”一声,温喻珩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 “嗳”他还是懒洋洋的,仿佛躺在沙滩的躺椅上,悠闲又懒散:“出来呗?爷想你了。” 安树答摇了摇头,但忽然想起来他看不见:“不了,我得写作业。” “你刚不说去图书馆?”温喻珩拨弄着手指甲,懒洋洋的发问。 “女人善变喽。”她笑得明媚。 温喻珩失笑,换了只手继续打电话:“安树答,你再不出来,你地下男友就跑路了……” “那我换一个呗。” “你个渣女。”温喻珩笑骂。 安树答坐在书桌前,打开一张语文卷子:“你身边又不缺妹子。” “可我命里缺你。”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安树答笑着打趣他。 “可这不是我温喻珩的风格。” 安树答撑着下巴没回,良久,她细细的尾眉轻挑:“温喻珩……” “在听。”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她忽然有些感慨。 “不说了一见钟情?”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回答。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加日久生情。” “嗯?”她不解。 “谁知道呢,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和你相处的越久就越喜欢你。” 安树答捏了捏笔,抿了抿唇:“那万一,真正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怎么办?” 温喻珩没有回,对面沉默了许久。 “安树答……”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表示她还在听。 窗外的寒风“呼呼”地刮过,留下一阵颤音。 “你是不是对我没有安全感?” “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说,她不敢接受他是因为害怕互换真心之后怕再也离不开他? 她害怕那种依赖感。 更害怕在她最依赖最离不开他的时候,他放开了她的手,再也不要她。 留下她一个人。 她真的怕极了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怕极了最喜欢最爱最舍不得的人突然的离开她。 她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心里闷闷的,难受闭了闭眼睛。 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温喻珩,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在听。” “是关于桑嘉的……” 温喻珩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似乎是没想到安树答会突然转移话题。 无奈的笑了笑,慵懒的转了一下手中的那只黑色水笔,开始看第一道数学题:“嗯,说说看。” “是这样的……” 她坐正了身子,往门口看了一眼,略略压低了声音:“桑嘉她有个初恋,刚好是我哥的高中同学兼铁哥们儿,但是他们之前不是分手了吗?但我觉得她应该还是喜欢她这个初恋的,然后现在她那个初恋回来了,就在我家。我想着,既然桑嘉对他旧情未了,我是不是应该通知她一声?但我又想想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桑嘉现在高中学习挺紧张的,我怕她又因为段措伤心难过,别到时候两人没和好,成绩又下降了,她爸妈肯定会骂她的……” “所以我现在好纠结到底该不该告诉她一声。” 温喻珩听她说话的间隙,已经把数学的前八题做完了。 “说完了?” “嗯,完了。”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我劝你不要。” 安树答愣了愣:“啊?为什么呀?” “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安树答疑惑不解。 “沈央在追她。” 安树答一惊,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她……她和我说她只把沈央当哥的?” 温喻珩失笑:“那你觉得沈央那厮会把她当妹?” “不……会吗?” 温喻珩“啧”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安树答眯起眼睛来:“温喻珩,你们男生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你还挺八卦?” “天性。” 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写了第十二题的答案。 但安树答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像在打听情报似的,有点让温喻珩出卖兄弟秘密的意味,不太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就有点后悔:“……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说话没过脑……” “江辞喜欢宋彧今……” “靠!我就知道!” 温喻珩嘴角扯了扯,笑的春心荡漾。 “我喜欢你。” 安树答愣了愣:“这算秘密?” “算。” “哦……”她的脸颊绯红。 “我可以告诉宋彧今吗?” “不可以。” 安树答疑惑:“为什么呀?” “江辞他可是个天仙。”温喻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起来:“你见过哪个天仙先低头的?” 安树答还是没懂。 温喻珩笑了笑,解释了一下。 他第一次知道江辞喜欢宋彧今的时候,白了他一眼:“你追呗?” 谁知道江辞那浪荡闷骚货遇上宋彧今就矜持的不行,愣是不敢主动开口去表白,暗恋到现在愣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件事只有温喻珩知道。 然后温喻珩就调侃他:“人女孩子试探等着人来追那叫矜持,你一大老爷们还等着人来追那就是矫情了,真把自己个当天仙呢?” 谁知道那怂货说:“天仙就天仙呗,你见过哪个天仙先低头的?” 温喻珩差点没一个白眼给他翻个过肩摔。 安树答听完后,无情的哈哈大笑。 “所以喽……”温喻珩懒洋洋的笑道:“咱们别坏了江天仙的姻缘大计。” “嘿嘿,好。”不过安树答的疑问又来了:“温喻珩……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嗯,说。” “沈央喜欢桑嘉的话……那林透怎么办?” 温喻珩笑:“桑嘉和林透在一起的那一天,沈央就没和林透说过话。” “啊?不会吧?我看着他俩挺和平的呀?” “正常,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假象和错觉。”温喻珩已经翻页了。 “那这样的话,桑嘉在你们男生的圈子里……是不是名声不太好?”她的喉咙有点发酸。 温喻珩很久都没回,隔了一会儿才嗤笑一声:“安树答……” “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 “嗯?”她手指有些微缩。 “你挺聚焦女性问题啊?” 安树答抿了抿嘴,并没有笑。 但是温喻珩看不见她此刻的紧张心情。 “……当然喽,何来凯他们几个说了她不少小话。”他慢吞吞的笑了笑,眼里有股子浪荡和不屑。 安树答有些紧张:“那你呢?” “我?”温喻珩挑眉。 安树答的语气有些急切:“桑嘉是一个看着特高冷但其实贼暖贼细心的女孩子,甚至有点傻,不懂拒绝,相比之下,我反而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 “所以……你别不喜欢她,也别讨厌她,她是我……朋友……” 温喻珩嘴角勾起来:“你也知道你不识好歹?” “温喻珩?”她佯装生气。 “行我错了。”温喻珩笑,然后懒洋洋的“嗳”了一声,像个大爷:“安树答……” “干嘛?” “你不知道我这人爱屋及乌么?” 安树答笑起来,心情瞬间特别好。 “开心了?” “嗯嗯。”她特别乖的点了点头。 “还有啊……”他一张卷子已经写完了。 “嗯?” “我跟何来凯他们几个不熟。” 安树答撑着下巴,换了只手接着和他煲电话粥:“嗯。” “你也离他们远点。” “为什么呀?”虽然她跟何来凯他们不熟甚至说不上几句话,但她还是很疑惑。 “和嘴碎的人待着,烦。” 安树答笑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上次还看到他和你们一桌吃饭呢?” “凑上来的,不好直接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安树答点点头,但想到电话那头的他看不见,于是又道:“哦,我和他不熟,聊不到一起。” “咚咚咚” 安树答吓了一跳,直接把手机反扣到桌子上,装模作样拿着笔看题。 推门进来的是安疏景,他环着胸,一脸不耐烦的靠在门口:“诶,死丫头,跟不跟我去洛朗?” “去洛朗干嘛呀?” “机场,接柏二图。” 安树答看着他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他因为此刻要出门而心情烦得很。 “我作业还没写完。” “行了,大不了开学前我帮你写?” “安疏景,你有问题,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菩萨偶尔发个慈悲而已。”他淡淡的翻了个白眼,配上他那一脸妖艳贱货的长相,颇有些高贵冷艳的意味。 安树答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去,换件衣服。” “砰”门被关上了。 她怎么能不去呢?就她哥现在这副要吃人的不耐烦模样,指不定见到柏图哥要怎么直男癌发作,万一又嘴贱说错什么话,伤了柏图哥脆弱的心脏怎么办? 她现在可是柏图的僚机啊! 她忽然发现刚刚太急,忘了关手机,手机还开的扩音…… “喂?温喻珩……你还在吗?” “你要去洛朗?” 安树答一愣,他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对啊,接一个我哥的朋友。”她斟酌了一下措辞。 “哦……挂了?” 咦?怎么语气突然就这么冷淡…… “好……” 对面立刻就挂了电话。 干嘛啊?这么凶……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我有不开心吗?安树答只是要去接那个唯一能让爷吃醋的男人罢了! 呵呵。 乌托邦(19) 她以为温喻珩挂她电话那劲已经够凶了。 直到在洛朗国际机场见到柏图。 她才发现,温喻珩真的已经很温柔了…… 此刻一张苦瓜脸又气又有点想哭的柏图,不知怎么,让她脑海中跳出几个大字来: ——安疏景危。 这是怎么了呢? 今天是国际生气日吗? 还是安疏景又说错什么话了? 也不对啊…… 如果她哥嘴贱的毛病又犯了,说了什么柏图哥不爱听的话,他不会是这表情,而应该是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样子,而不是此刻无比气愤…… “所以今天你打算和谁睡?段措还是我?”他坐在副驾驶没好气的看着安疏景。 哦~ 在后座安静又乖巧的吸溜着奶茶的安树答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醋缸翻了哟~ 好酸哦~ “咳”她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然后皱了皱眉:“我妹在呢,你说话注意点行吗?” “答答她知道,你别转移话题……”柏图紧紧地盯着他,一点也不松口。 安疏景却品出了点不寻常,语气有点冲:“什么叫她知道?柏二图你和她说什么了?” 柏图愣了愣,随后越发的委屈了。 “我是柏图哥僚机。”安树答接过了话头,随后又反应过来:“你俩……成了?” 安疏景没说话,眸色暗了暗。 柏图看了他一眼,闷闷的回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安树答有些失望:“什么嘛?我这僚机啥都没干……” “你一高中的小屁孩别管那么多,好好学习就行了。”安疏景开着车,前方遇上了堵车。 这几天是过年的回家潮,所以洛朗的高架上堵得水泄不通。 “哦……”没趣死了,安树答闷闷的把头瞥向窗外。 凶什么凶吗? 今天怎么全世界都在凶她哦? “你还没有回答我。”柏图不依不饶。 “你滚酒店去。” “哼!” 两人不说话了,各自生闷气。 她不顺心了,温喻珩挂她电话,柏图哥和安疏景又吵架,安疏景又凶他。 今天倒了什么霉? 她不开心,就去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她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敲键盘。 【安树答】:你刚刚为什么挂我电话? 一分钟过去了…… 没回。 ? 温喻珩不回她消息? 温喻珩! 竟然! 不!回!她!消!息!!! 她肺都要气炸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下子就炸了,胸口一团闷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指关节在微微的颤抖,捏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拉黑。 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刚拉黑三秒…… “笃——” 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按了挂断。 “笃——” 几乎是无缝衔接。 “笃——” “谁啊?这么锲而不舍?”她哥握着方向盘,懒洋洋的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安树答终于接起了电话,语气闷闷的:“干嘛?” “你把我拉黑干嘛?”温喻珩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换着台,顺手丢了个枕头过去,用嘴型示意温优度别嗑瓜子。 “你不是不回消息吗?” “我刚看电视呢,没看到消息,我刚要回你就把我拉黑了,不带这样的吧安树答?” 依旧嗑瓜子嗑的乐乎的温优度斜睨了她哥一眼,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冲到她哥面前就冲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是真的嫂子!我作证!” 安树答一愣,又觉得自己不在理,脸就开始烧起来,但又不想这么快认错,感觉太没面子了:“那你刚刚挂我电话挺爽快啊?” 安疏景嫌堵车太无聊,又不想和柏图说话,听着安树答那打电话的语气着实有点幼稚又有点蠢,就忍不住开口问:“安树答,你跟谁打电话呢?” 安树答此刻正发着火,脑袋也闷闷的,就没好气的脱口而出:“前男友!” 刚说完,前面两位齐刷刷的回头盯着她看。 电话那头死机的温喻珩:“……” 电话这头嘴快的安树答:“……” 她怎么能这么幼稚呢?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立刻占据了她的脑子。 “不是安树答?爷都还没转正呢怎么就成前男友了?”温喻珩气笑了。 安疏景“哦~”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小兔崽子你挺行啊?是上次那个小帅哥吧?哎呦~不是和我说你俩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啥事儿没有吗?这么快就有故事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安树答?” 这边安疏景阴阳怪气的开她玩笑,电话那头温喻珩气极反笑的质问她。 她一阵心烦,直接挂了电话。 “关你屁事啊安疏景,我现在不想理你了,你不要和我讲话。”说着就把耳朵捂了起来不与他多作言语。 安疏景“啧”了一声,不再讲话。 柏图笑起来:“答答,和你那小男友吵架了?” “不是男友……”对上柏图,她语气瞬间放软。 说完也不说话了,就把头扭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笃——” “接呗死丫头,我不告诉老妈。”安疏景笑。 安树答抿了抿嘴,还是没接。 只是她把温喻珩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安树答】: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 是在死鸭子嘴硬解释把他拉黑的事情。 【温喻珩】:那“前男友”呢? 【温喻珩】:嘴瓢? 安树答抿了抿嘴。 【安树答】:火气上来了 【温喻珩】:你怎么天天火气这么大呢? 安树答抿了抿嘴,温喻珩……是生气了吗? 看着他的那条消息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异常的行为。 确实……有点……不像她了…… 这种幼稚的小学生行为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她这个年龄该干的事情。 她又想啊,温喻珩又不欠她的,干嘛要受着她的这份气呢? 而且她的气头莫名其妙的,突然就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只要温喻珩一点点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她就容易生气。 凭什么呢? 人家又不欠她的,干嘛天天忍着她的这份气受呢? 难道她真的是公主病么? 想到这里,安树答无奈的自嘲了一下。 还是说最近学习压力大了? 也得亏是温喻珩,要是乔佳看到她这样,估计得骂她—— “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命嘛?作天作地作给谁看呐?”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不能这么矫情吧?等你进社会就知道了,谁会管你啊?人家就看一个结果,安树答你趁早给我坚强一点,我们家没有别人家那么硬的后台给你撑着!” 突然想到这些话,安树答嘴角撇了撇,把在下眼眶含着的眼泪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注意到自己情绪不对了,不想被她哥发现然后罗里吧嗦的教训,就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戴上。 冬天很冷,但好处就是穿得多,衣服厚,把脸随便一遮就没人能发现你面部的坏心情。 【安树答】:抱歉,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有点心情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按灭了手机,把脸埋在衣服里,靠着前座的软皮后背,呆呆的看着车窗外走走停停的风景。 温喻珩看着安树答最新的那条消息,发了愣。 那话怎么看怎么客气,好像要和他撇清关系似的。 他总有一种感觉,和安树答相处的时间越久,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你总以为已经和她靠得很近了,快要打开她的心房了,她下意识的一句话却告诉你其实我们的距离还是很远。 她的心房外面,是一个接一个的假象,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这些假象和陷阱把她真正的心房保护的太好。 别的男生追女生考虑的都是“我该怎么打开你的心房”,只有温喻珩是“安树答,我该怎么找到你的心房”。 她好像永远清醒独立的活着,偶尔会犯一些错,但又马上可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于是你见到的就还是那个乖巧又懂事的少女。 懂事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你甚至连她的心都无法靠近。 安树答,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太敏感了,敏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心慌,心慌的代价就是在心房外的假象和陷阱的外围,再筑上一圈假象。 他很少见到安树答真正开心,又或者说,几乎没有。 即使她每天笑得比谁都灿烂,即使她灿烂的笑容温柔的好像让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治愈。 但他还是感觉不到她的开心,一点都没有。 她总是安静、乖巧、懂事,对每个人都很好,还乐于助人,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好像有很多朋友,但只有温喻珩看出来了,她没有。 一个都没有。 她其实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哪怕是和她关系最好的桑嘉,都从未了解过真正的她,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她。 她其实是一个距离感很强的女孩子,是一个自我保护机制满格的人。 这样的心理状态在他爸的公司里,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但他们已是饱经沧桑的职场人士,那很正常。 可放在一个只有17岁的女高中生身上,便不合情理。 安树答,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你这样,一个人都不信任,一个人都不去交心? 温喻珩烦躁的抹了把脸,语气有些闷:“温优度,跟我爸妈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温优度眯起八卦的眼睛:“你要去找嫂子吗?” “不是。” “我现在是前男友了。” 安树答到家的时候,心情挺不好的,就把自己关房间里面了,外面吵吵嚷嚷的。 或许是因为安疏景回来了,再加上段措和柏图都在,所以今天她爸妈难得的同框出现,都在家里,营造一副和睦的家庭生活。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做任何事。 难道这就是恋爱中的样子吗? 患得患失,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一句根本没有经过思考的话都能让她记很久,让她胡思乱想好多的东西。 她好累啊,心脏好累。 这不是温喻珩的错。 而是她自己的错。 她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 如果她再坚强一点点,只要再坚强一点点,就不会是这样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 至少她的内心可以配得上她的高傲。 至少她的内心可以让她有足够的勇气踽踽独行而不害怕。 至少……她可以再也不怕任何亲密的人抛下她。 天花板漆白漆白的,像冰冷的尸体,像温度全部散失后发白的尸体,冷的不成样子。 他们似乎在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很大。 “嘭” 外面是春节喜庆的烟火。 透过窗户,入目是对面一整栋楼的万家烟火。 似乎有人在包饺子,下酒酿圆子,明明春节还没有到,节日的喜庆气氛却从一家的厨房里飘到了另一家的饭桌上。 恍惚间,刹那里,女人安详又苍白的面容在脑海里乍现。 然后随着外面的烟火“嘭”的一声在脑海里炸开细细碎碎的剧痛,啃噬着脑细胞里为数不多的多巴胺和血清素。 于是,密密麻麻的全是疼痛和压抑。 白色的素净的白布盖住了她最后一点念想和快乐,于是当眼泪又在她毫无知觉中流下来时,她竟然头一次没了去压抑它的兴趣。 随便吧。 她翻了个身,不再去看那白得像死人样的天花板。 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起来。 软弱死了啊你安树答,别哭了行么? 这世上没人比你更糟糕更软弱了。 “咚咚咚” 敲门声。 “嘭” 又是一阵烟花炸开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外面的烟火光照进来。 碎了一地的精彩。 “我困了,不想吃饭。” 她清楚的听到门边的人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是她爸。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窗户没有关严实,北风从窗缝里漏进来,整个房间遍体生寒。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对面的楼里,温馨和谐的每一个家。 平静的呼吸。 烟火到这时已经开始到了高.潮,一簇接着一簇的在渐暗的天际燃放。 “砰”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 “安疏景!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外面好像吵起来了。 有玻璃杯在桌子上狠狠砸下的声音。 安树答愣了愣,抬了抬她此刻酸痛的脑袋,又沉又痛。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最后还是坐起身来。 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发胀的眼睛。 打开了门。 “砰”一个玻璃杯砸在她的脚边,碎了一地。 她被吓了一跳。 缓缓的抬起头。 她爸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哥,她哥同样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安廉江。 段措似乎已经回去了。 乔佳在一旁叹着气,柏图扯着安疏景示意他冷静一点。 “安疏景,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喜欢谁!” “叔叔你别怪景哥,是我先……”柏图想说些什么,却被安疏景拉住了,他呆愣的看向安疏景。 “男人。”她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睛又冷又冰。 “景哥,别。”柏图喉咙滚了滚,扯了扯安疏景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 “答答!”乔佳注意到她了,连忙喊了她一声,言下之意也是让安廉江别说了。 安树答心脏抽了抽,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她错了。 她以为她哥永远不会在安廉江面前说这件事,但她忘了,她哥一直,都是个不会认输的硬骨头。 又硬又傲,永不服软,安疏景。 安廉江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愣了愣,随后扯了个比哭还难过的笑脸:“……答答,你先回房间,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哥跟我犯浑呢。” 他想在她面前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但安树答这次没听话,也没有懂事的回房间。 这一刻她才知道,安树答,哪有表面上那么乖?骨子里就叛逆的很。 就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她吸了口气,提步上前。 “别怪我哥。” 所有人向她看过来,乔佳一直在向她使眼色,让她别来添乱。 “这件事我知道。” 安廉江的眼色变得复杂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她。 安树答看向安廉江的眼睛里,带着很多感情,很复杂。 但此刻最突出的,是恨。 “我还帮了忙。” “现在,你可以扇我一巴掌。” “或者……” “拿刀杀了我。”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她哥的身前,面对着她的父亲,眼神复杂,语气平静: “免得,我也是个同性恋。” ———————— 作者:各度秋色 女主不是同哈~直的不能再直了。 这本是言情的。 最近考试周了,停更几天~ 乌托邦(20) “啪!” 安廉江的巴掌狠狠地掌掴在她的脸上。 又狠又硬。 把她的脸扇的火辣辣的疼。 “畜生!白眼狼!”安廉江还想再上去打一巴掌,被乔佳死死的拉住了。 安疏景一把抓过她的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把她丢给柏图:“带我妹走。” 他的声音很沉,很重:“安廉江!你给我住手!” “安树答!你是反了天吗?不阻止你他妈还去帮忙!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搞不搞得清楚状况!”安廉江暴跳如雷,但是被她哥拦住了。 “柏图!你听不见吗!带答答走!”安疏景回头朝柏图看了一眼。 柏图看了安疏景一眼,拉起安树答的手腕就离开了家。 “砰!” 门被关上的瞬间,安树答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的疼痛。 寒风刺骨,刮在脸上,生辣辣地疼。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齐耳的短发被风全部往脸上甩。 柏图让她坐在一张长椅上,有些不忍:“……答答,你还好吗?” 她摇了摇头,用袖子擦去眼泪。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太狼狈。 柏图看了她几眼,视线却忍不住往十一楼的位置瞟,眉头皱的很深。 可他又不能把安树答就这样丢在这里。 可是安疏景…… “你去找我哥吧,我没事。”安树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给他一个轻松的笑容。 他看着她努力挤出来的笑容,喉咙动了动,蹲下,仔细的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答答,抱歉。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你哥生日,你去附近找个酒店先住着,等我们处理好这件事之后就来找你行吗?我……我得回去。” 她理解的点了点头,很乖巧:“没事的柏图哥,我都快18了,我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后悔。”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闪而过一抹黯淡和无奈。 嘴角无意识的苦笑了下。 柏图又看了她一眼,确认她真的没事了,便转身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不知怎么,她看着柏图急急忙忙往回跑的背影,心底渐渐升起一股荒凉。 她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看着那抹背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像十几年前的某个雨夜,那只白皙的手臂,从担架上垂下来,然后离她越来越远,再也没回来过…… 她的手指抓了一下椅沿,骨节冰冰凉。 手里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也是冰冰凉。 安树答终于回过头来,低着头,无声的哭着,半边脸还肿着,就着寒风火辣辣的疼。 有脚步声靠近。 安树答一愣,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最新的款式,最贵的系列。 矜贵又衣食无忧的少爷。 “嗳,你没事吧?” 安树答没有抬头,可是听到这个声音,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好像有满腹的委屈在胸口火上浇油。 压抑的情绪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温喻珩眉头皱起来,慢慢地蹲到她的面前:“你……” 他就着一旁的路灯,终于看清她通红的半边脸,还清晰的印着巴掌印。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语气也在不自觉地发紧:“答答……不难过了,我在好不好?” 他心疼的去牵她的手,发现她的指节冰冷。 周围的一切都很冷。 长椅很冷,手中的黑卡很冷,她的心脏也很冷。 唯独温喻珩的手是热的。 她终于抬头看向他,他的面部轮廓在路灯下很好看,那副原本懒洋洋的面色里此刻却揉进了几抹忧色。 安树答没忍住,一头栽他怀里,埋头呜咽起来。 温喻珩叹了口气,回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哭呗,爷陪着你。” 温喻珩属于那种既能穿着大裤衩吃路边摊也能穿着晚礼服在各种高档晚宴里游刃有余的贵公子。 可以高高在上的矜贵无比,也可以一身烟火气的对着小卖部老板娘说:“要一把棒棒糖,有多少要多少,但我只要柠檬味的。” 然后他把那一把棒棒糖全塞安树答的羽绒服口袋里。 拉着她就去了酒店。 安树答吸了吸鼻子:“你都没满十八岁呢,怎么开房啊?” “一会儿就知道了。”温喻珩叼着根糖,朝她挑了挑眉。 他拉着安树答也没登记,就径直去了酒店的vip电梯,一通密码后,电梯门开了,然后直接按了最高层。 他捏了捏安树答的指尖,还是冰冰凉,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似的。 温喻珩是个相当随心所欲的人,没有什么架子,但是品味相当高,对自己的隐私保护尤其高。 就比如,因为不喜欢被人打扰,不想在晚上听到隔壁传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所以他把这酒店的顶层全部租了下来,而且直接租了两年。 “这一层的房间随便挑。”温喻珩懒洋洋的看着她。 “我和你选一样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安树答指了指电梯门口的一间:“就这个吧。” 她根本没有挑,只是随意指了个离她最近的。 温喻珩笑。 拉着她就进了房间。 安树答很累,一进门就把自己放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 温喻珩抱着胸懒洋洋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中央空调的暖气很足。 他上前,拉了拉安树答的手:“安树答,你好歹脱件外套再睡呗?” 她依旧躺着不动,温喻珩无奈:“那我可亲自上手了?别到时候嫌我流氓啊?”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坐起身来,把羽绒服脱了,又安安静静的把鞋子脱了,然后再安安静静的掀开白色的被子钻了进去。 最后闭上眼睛。 温喻珩摇了摇头。 转身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走到安树答身边,好声好气的哄着:“安树答,睁下眼睛呗?爷伺候你擦擦,要不然明天该肿了。” 闻声,她懂事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温喻珩,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前,懒洋洋的,眼睛很亮。 为什么温喻珩的眼睛永远都这么亮这么漂亮呢? 好像眼里有光,有光芒万丈。 总有人一出生就光芒万丈的活着,也有人一出生就活在黑暗里。 温喻珩小心的给她擦着眼睛。 她配得上他吗? 活在黑暗里的人配得上光芒万丈的太阳吗? “干嘛哭啊?” “和家里吵架了?” 她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我也经常和我家老爷子吵架,过几天就好了。” 她沉默。 温喻珩叹了口气。 她不想说,他便不问了。 安树答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喊了他一声:“温喻珩……” 温喻珩懒洋洋的应声,把耳朵凑过去:“在呢祖宗。” 安树答微微起身,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 温喻珩眼皮抬了抬,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她,波光流转间尽是发酵的暧昧,懒洋洋的瞅着她,好整以暇的等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安树答吻上了他的唇…… 温喻珩愣住了。 硬挺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划过一丝波澜不惊的喜悦。 只几秒,他便反客为主,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伸进被窝里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欺身压上去,隔着层棉被。 一点点的撬开她的牙关……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缠绵悱恻,不止不休。 等温喻珩放开她的时候,安树答气喘吁吁的伏在他宽厚的肩头上,他黑色的羊绒被她枕着,她就这么被他揽在怀里,什么都不说,任由他抱着。 “温喻珩……” “听着呢祖宗。”他笑。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眼光不错。” 安树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轻锤了下他的肩膀。 “别贫。” 温喻珩挑眉:“你这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温喻珩环住她,轻笑。 安树答摇了摇头:“再让我想想。” “不是你的错温喻珩……” “是我的错,有些事情让我好好想一想可以吗?”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她不是想要吊着他,也不是怕被家里说,而是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问题,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和任何人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更害怕缔结一种亲密的、需要付出全方面信任和依赖的关系。 她怕她以后离不开温喻珩,更怕以后温喻珩离开她的时候她会疯掉。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撕心裂肺。 太难过,太痛苦,太害怕。 她也怕温喻珩离不开她,而如果以后他们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她更怕温喻珩也会经历那样的撕心裂肺。 正因为她太明白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多痛苦,所以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不想让那本应该活在光里,本应该光芒万丈的少年经历一次。 他不应该被她这样的人拉下神坛,落在凡尘里染灰。 他应该永远骄傲、永远特立独行的活着。 “那爷等着呗。”他又抱紧了她一点,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可以一直等。” 她的眼泪又无声的流下来。 “温喻珩……” “别对我这么好……” “我怕你总有一天后悔。” 因为她生性冷淡自私,因为她……是疏离型人格。 她再回家是乔佳给她打的电话。 所有人都缄口不言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把卡还给了柏图,第二天他们就走了。 她不知道那件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她只知道,从那晚之后,安疏景没再回来过。 一直到那件事情发生前,她都没再见过安疏景。 寒假结束的比想象的快,高二的下学期来到,她回了学校上学。 她爸有好几个星期没和她说话,她也懒得主动开口。 乔佳倒是因为这件事,和安廉江的关系有所好转。 有一次乔佳放假休息,在家里给她做饭。 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她:“安树答……” “怎么了妈?”她喝了口汤,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你喜欢女孩子还是……” “不喜欢。” 乔佳顿,咽了咽堵着喉咙的气。 “那就好。”她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严母形象:“高中就好好学习别管其他的事情。还有啊,其实……就算你喜欢女孩子也没什么的,你爸思想太迂腐保守,我是觉得只要你喜欢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她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起来:“妈妈以前确实逼你逼得太紧了,但也是为了你好,我活到这岁数了才明白一些事情,人得向前看,不能老记着过去。” 她嚼着米饭,眼眶却有些发酸。 “但是啊但是,虽然妈妈这么说,高中也不能谈恋爱,这是早恋啊,让你那些姑姑婶婶的知道了,得把你说成什么样啊?到时候又该指着我的脊梁骨骂了,骂我没把你教好,骂我一个后妈比不上你……” 乔佳顿住了话头,看了看安树答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还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结婚。”安树答淡淡的说。 这一刻她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乔佳愣了愣,随后笑了笑,显然并不认为她是认真的。 “答答别闹了,谁会不结婚呢?” 安树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 她其实想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但这么说对她妈的冲击可能太大了,所以重新斟酌了一下措辞。 “如果我遇不到那个让我心甘情愿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她的眼神比任何一刻都要坚定和决绝。 她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平稳,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这似乎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但即使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所出来的瞬间她还是有些难以平复。 “为什么呢?答答,你不能因为我和你爸这样糟糕的婚姻状况就不去相信,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知道吗……”乔佳眼里有淡淡的担忧。 “因为我从不信任婚姻,可我永远相信爱情。”她咽了咽口里的米饭。 “所以同样的,如果我真的遇到了那个让我心甘情愿的人,无论在任何时间,我都会去奔赴这场爱情。” “而且妈你错了,早恋不是错,只是因为世俗不接受,违背了上一辈的规则和认知。”她夹了一块豆腐进自己的碗里,没有给乔佳一丝余光。 “爱情来的时候就是来了,生理和心理的本能反应罢了,与婚姻无关。”她轻轻咬了口豆腐,咸咸的,“只是这个社会上太多的人抱着婚姻的态度去看待甚至选择爱情罢了。” 她不知道乔佳听懂没有,她或许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在为自己清理一些思路,一些她现下必须去想清楚的道理和原则。 “所以长辈们为什么会说是早恋呢?因为这个年纪离结婚太遥远,双方不能缔结关于婚姻的协议,所以这是不符合社会基本规则的。” “可是妈……”她抬头看向乔佳,淡淡的扯了个笑,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温度,“社会的规则不是我的规则,大多数人认可的不成文规则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也不一定是我喜欢的。” 最后一句话是温喻珩对她说的。 那天是最后一节课下,所有人都去吃晚饭了,她肚子疼懒得下楼,就在走廊的那个阳台上吹风。 温喻珩折而复返,给她带了红枣粥。 那包装太精致,一看就不是学校食堂里的,她也没多问,甚至没推辞,就喝了起来,期间温喻珩就搂着她的腰,偶尔向她讨几口粥吃,于是她喂他。 接着两人聊天,具体内容是什么她忘了,但温喻珩说的这句话让她记了好久。 风轻轻的扫过他的面颊,额前有细碎的碎发懒洋洋的荡在额前,睫毛很长,侧脸好看的不可思议。 学校是不允许男生留刘海的,必须是板寸的发型或是接近板寸的发型。 但温喻珩不,他偏要留,无关叛逆,他就是单纯觉得那发型不好看。 他本人其实相当臭美。 可以不穿最潮最贵的衣服和鞋子,但绝对不能丑,绝对必须长在他的审美上,要不然他一眼都不会多看。 甚至当着教导主任的面吐槽过“发型太丑影响我心情,心情不好智商会下降”。 拽得很。 也特立独行的很。 但他成绩太亮眼,相貌、家世、背景样样出挑,只要他感兴趣,他可以一门心思的栽进去直到把它做到最好。 所以教导主任当着其他人的面走过场似的骂了他几句,根本不多管他。 那天,天边的火烧云温柔的不可思议,他看着远方的云彩,懒洋洋的笑着,“社会的规则是别人做出来的,我自己的人生就应该有我自己的规矩。那些不成文的潜规则,既然没有法律效应,就不存在对错之说,那我不喜欢的,就不遵守,谁也别想在我这讨便宜……” “你要是搞得爷不开心,那爷凭什么还来顾着你的情绪?” 他这话说得相当狂妄,那一瞬间他笑得懒洋洋的甚至带着些雅痞,转而看着她笑了好久,然后丹凤眼上挑,含情脉脉的:“但你要是考虑让我转正,爷保证,就算你安树答再无法无天,我也惯着。” “所以,安树答……”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腰。 “爷想转正。” 她盯着他不说话,然后掩饰性的喝了口粥,甜度刚刚好,一点也不会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很害怕,温喻珩对她越好她就越犹豫越害怕。 一种患得患失在心头喊打喊杀,怎么也消停不下来。 最后温喻珩无声的笑笑宣布投降:“行,爷错了,再也不提这档子事了。” 一想到这些事,她的胸口就密密麻麻的爬上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的失重感。 这个世界上也许没人像她,越喜欢一个人,却越害怕和他开始与接近。 可又忍不住去看他、去喜欢他。 怎么会有她这样矛盾的人存在呢?因为太喜欢反而害怕和他产生交集,哪怕对方把他们之间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她却害怕踏出这最后一步,越喜欢越犹豫,可又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她无声的笑笑。 纵使她现在漂亮话说得再好听,可是碰到温喻珩,通通成了华而不实的理论,被她束之高阁却又不敢去实践。 她叹了口气,想到这里,手指微缩了下,看向乔佳。 “我也从来不怕那帮亲戚的嘴脸,他们除了让我恶心和生厌甚至不能让我愤怒。” “所以……随他们骂好了,只要别当着我的面,他们要是骂你,我帮你骂回去。” “我相信,我骂不过世俗,但能骂的过他们。” 乔佳颇有些热泪盈眶的意味。 其实安树答一直都知道,乔佳是一个太强势的女人,但所有的强势都是她的伪色,真实的她很讲义气也爽快。 安廉江太懦弱,在亲戚面前,在家人面前。 所以当乔佳接手这个几乎要支离破碎的家时,她是有心也有力的,像个虎虎生威的将军似的挑起大梁,把当初所有的谩骂都阻隔在外,给了她和哥哥最好的保护。 即使严厉,但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比安廉江多太多了。 所有的流言蜚语和压力,她默默地照单全收。 所以这样的情势下,她必须要把所有的软弱压下去,用强势包装自己。 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子。 所以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可安廉江不会安慰她,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安慰,她在这里几乎是举目无亲。 所以,即使乔佳只是她后妈,即使她从小对她无比严厉几乎让她感受不到母爱,但安树答还是愿意尊敬她。 她比那些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都要好上太多。 “答答……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乔佳欣慰的看着她。 “或许吧……” 她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可是长大的代价太大。 她太累了,心累。 甚至整宿整宿的失眠、压抑,望着天花板会喘不上气来。 她不想长大,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她宁愿无知的活着。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1) 为期三天的高三第一次联考明天开始,所以高一高二的在他们考试前夕放了假。 温喻珩和江辞最近在准备物理竞赛,特别的忙,有的时候课也直接不来上。 虽说他们是文科生,但他俩的理科类成绩一直都是吊打全校的存在。 所以物理竞赛学校特别“明理”的把他们两个也拉上了。 江辞是为了抢年级里华京大学的保送名额,温喻珩就不知道了。 安树答怕他落下功课,还特别担心的给他整理了课堂笔记。 结果那个混蛋晚自习结束后就把她拖进了小教室里,强吻了好久。 理由就是“回应地下女友深沉的爱”。 结果那笔记除了被他供起来之外就没被他临幸过一眼。 不看就不看吧,我看你这次周考考几分! 结果那混账玩意儿依旧稳稳地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 同时数学用满分狠狠地挑衅了一把理科班第一的裴源。 据说裴源数学的最后一题,因为一个小数点标错导致错失了满分的机会。 拿着卷子和温喻珩哭诉的时候,那家伙正在偷偷的玩手机,可能是被闹得有点烦了,就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爷满分,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就把千里迢迢从一楼奔赴而来的裴源成功气跑了。 安树答不得不佩服,温喻珩虽然是个低调不爱炫耀的人,但是他深谙气人之道。 他的优越感永远不藏在字里行间,而是明明白白的摆在语气里。 今天乔佳有事,不能来接她,于是她只好拖着行李箱自己个儿坐公交。 因为不是法定假期,所以学校放得比较晚,好像在和黄昏比谁更会控制时间。 等安树答收拾好行李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天空已经很暗了。 温喻珩被他们集训的老师抓走了,背着书包临走的时候抓着她手不放,势要在见不到她的假期前一天索吻,那眼神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把她直接打包带走。 安树答无奈的抽回了手,然后很温柔且懂事的说了一句“滚”。 但温喻珩还是在走廊上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空隙,飞快的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迈着胜利的步伐懒洋洋的走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由他去了。 安树答第一次见温优度,把她当成了温喻珩的女朋友,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温喻珩动手打架。 而第二次见到温优度,也是一群人在打架,只不过这次温喻珩不在。 她真的是一个漂亮到了不可思议地步的女孩子,即使现在还略带青涩和稚气,但已经是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并过目不忘的相貌。 虽说只是堂兄妹,但她和温喻珩的相貌很相似,温喻珩的相貌在浅岸一中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是属于笑一下就能让过路少女疯狂心动、一个简单的三分球就能让一圈的围观少女尖叫的存在。 他站在那里,懒洋洋的不说话,也会有大把的女孩子朝他行注目礼。 可温优度却是比他还要好看一点的存在。 好看的,让安树答觉得,全世界的男人为她打架都不为过。 安树答想起了温喻珩和她说过的温优度的那些过往,从小学就是被人疯狂追求的人,初中为她打架、校外闻风来找她的小流氓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温优度彼时穿着一件prada的限量款外套,双手环着胸,一脸的不耐烦和傲慢。 “嗳!” “别打了!” 她一脸嫌弃地看着在她面前互殴的两个男生,心情看起来很糟糕。 他们两个年龄不太大的样子,痞痞的,此刻彼此鼻青脸肿。 听到温优度喊了一声,立马就乖乖的停手,但还是恶狠狠的互相对视,谁也不让谁。 “优度……”有一个男孩子叫她。 “闭嘴!”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这么喊我!我跟你很熟?你谁啊?” 那男生立刻噤若寒蝉。 另一个男生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声。 温优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起开,别挡道。” “不行!”这次他们两个倒是默契得很。 温优度翻了个十分夸张的白眼,此刻她已经有点生气了,根本不想多搭理他们:“滚开!别挡你爹路!” 但却被他们一把拉住了她的书包。 温优度挑了挑眉:“怎么着?不知道我哥谁?” 两人愣了一下,脸上明显浮上些错愕和忧惧:“珩、珩哥不是毕业了?” 温优度嗤笑一声:“我哥是初中毕业,又不是他妈的人生毕业,想揍你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放开啊!艹!”她拼命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包,拧着眉毛暴跳如雷的发起了火。 安树答看情况对温优度不利起来,抿了抿嘴,跑上去:“喂!你们干嘛!” 安树答此刻穿着浅岸一中的校服,她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两人明显都是愣了一下。 低年级的对高年级的,向往和畏惧是同时存在的。 更何况是初中的对上高中的。 安树答挡在温优度面前,颇有些护崽的架势。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毕竟初中见过的那几个不良少年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我、我们,我们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其中一个人吞吞吐吐起来。 另一个倒是默契的附和:“对!对!” 温优度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手机昨天去世了。” 安树答:“……” “那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安树答疑惑的问他们。 “温优度说谁打赢了就给谁!” 温优度一脸懵的看向他们:“你们选择性耳聋吗?” 安树答回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我没有这么说过!”温优度怒瞪那两人:“喂!我原话明明就是你俩连打架都打不过我哥还好意思问我要电话号码。” 她有些生气了,看向安树答:“真的!嫂子你信我!” 安树答被她喊了一声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别、别这么喊……” 不过安树答也是听懂了,温优度确实没有煽风点火挑唆他们两个打架的意思。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他们:“你们两个,咳咳,走吧,别再缠着她了,要不然我就报警。” 那两个明显还是在校的学生,一听到报警,立刻就慌了起来,连连道歉,然后飞也是的跑了。 温优度不屑的嗤笑一声。 “以后遇到这样的人,直接说报警就好了。”安树答回头冲她笑了笑。 温优度撇了撇嘴:“其实平时都有司机接送的,今天是个意外……” 安树答笑了笑:“嗯,那你一个人回去嘛?” 温优度掏了把口袋,然后无语的暗骂了一句:“我手机不见了……” 安树答立马道:“想一想丢在哪里了?我陪你去找一下?” 温优度摆摆手,十分不在乎:“不用,反正里面没什么重要的手机号码,回去重新买一部就行。” 安树答想了想,温喻珩他们家应该不差这么点钱,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又发现周围的天色有些暗了:“那个……你怎么回去啊?” “走回去。”她的鞋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圈泥泞,此刻她正皱着眉,在沥青路面上不耐烦地蹭着,整个人都不耐烦的很:“不用见外,你喊我优度就行。” 安树答抿了抿嘴:“那优度……我送你回去吧?” 按着温优度这长相,再加上这昏暗的天气,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 她还挺担心的,好歹是温喻珩他堂妹,她总不能把她丢在这大街上不管。 温优度倒是愣了愣,抬眸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圆润晶亮的杏眼,偏偏透出股妖气和桀骜。 媚的很,只一眼,就能让你觉得勾人心魄。 那眼里的桀骜倒和温喻珩的如出一辙。 不愧是堂兄妹,安树答心里暗想。 她扯了扯嘴角,挑眉:“行……呗?” “你家在哪啊?” “你不知道?”她似笑非笑的反问。 安树答摇了摇头:“我没问过。” “懂了。”温优度了然,随后轻笑:“我哥可真特么怂。” 她后一秒才反应过来温优度话里的意思,“你……刚刚是在……开黄腔吗?” 温优度抿唇笑:“不然?” 安树答笑笑:“看来年少不代表纯情。” 温优度被她一噎,无所谓的笑笑:“昨度公馆。” 安树答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那还挺远的。” 这女孩子脾气暴得很。 这是安树答对温优度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傲。 安树答捏了捏行李箱的把手:“走吧,带你坐公交。” 温优度眉毛一挑:“公交?怎么坐?” 安树答回头看她:“你……不会?” 温优度摊了摊手,耸肩:“没坐过。” 安树答无奈的笑:“没事,你跟着我。” 温优度眸色有些复杂,随后拍了拍手,懒洋洋的跟上去,然后一把扯过她的行李箱:“我拿。” 温优度靠窗坐着,神色望着窗外出神。 安树答侧着她偷偷的端详她,是真的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子,冷白皮,长发又细又软,侧脸立体,鼻梁高挺,眉眼间都是一副高傲和邪气。 尤其是那股子谁都看不上的桀骜和她哥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温喻珩在她面前掩饰的一贯很好,几乎露不出一丝马脚,要不是那次目睹他在校外打架…… 她也许就真被他那副温文尔雅的伪色骗了。 怪不得上次苏函调侃她说“咱珩哥也就在你面前乖点了,你是没见过珩哥野的时候”。 所以到底有多野? 她今天或许在温优度的身上找到了一点答案…… 她忽然发现她盯着温优度的时间有点久了,略略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略有些心虚和尴尬。 美女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安树答,你这个该死的外貌协会。 温优度似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然后回身看她。 安树答一时有些愣,也看她:“怎么了?” 温优度笑起来:“我说呢……去年我哥回家来那次,怎么突然说以后不用私车接送改坐公交了。” 安树答疑惑,皱起眉来:“哪一次?” “我俩第一回见面那次,还记得不?我哥给我打架来着。” 她想起来了,或许是那天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些多吧,记得那次好像她妈有什么事不能来后来是安疏景来接她的那次。 她错把柏图哥当成喜欢的人的那次。 她第一次见温优度的那次。 更是她第一次见温喻珩动手打架的那次。 原形毕露的少年。 星火燎原的桀骜不驯,眼底的慵懒夹杂戾气愣是把天边的火烧云都比了下去。 狂妄无比。 高傲的很。 也不耐烦和懒得很。 安树答点了点头:“嗯,记得的。” “就那天回家,我哥突然抽风说以后坐公交不用司机接送了。”温优度撇了撇嘴,“我婶婶都被吓坏了,要知道我哥那种娇生惯养,一身懒骨头的公子哥儿突然说以后要坐公交,对全家都是一种不小的听觉冲击。” 安树答愣住了:“……他以前没有坐过公交吗?” 温优度不屑的嗤笑一声:“没那条件,更何况,就他那一身懒劲。” 安树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看见温喻珩打架的前几个小时,她因为乔佳不能来接她而微微有些蓝色的小情绪时,温喻珩好像叫住过她,那个时候他明明想说些什么的吧? 其实当时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掩饰的挺好的,但现在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露出马脚,只是那个时候她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发现。 “现在破案了,我哥是不是陪嫂子你坐公交啊?” 安树答语噎,喉咙间有股难言的梗塞,她轻轻应了一声:“……他陪我坐过几次。” “噗嗤”一声,温优度笑了出来,“看不出来我那混账老哥还挺体贴,看来是真爱了……” 随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瞬间有些不开心,撇了撇嘴:“……对我就非打即骂,哼!” 安树答看了她一眼,有些吃惊:“他还打你吗?” 温优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被温喻珩没收手机,然后逼着写作业的情景。 她握着笔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题,然后开始开小差的时候,她哥的笔就会准确无误的飞过来,不偏不倚弹到她光洁的脑门上。 于是她一抬眼就能看到温喻珩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坐在她桌前的那张滚轮沙发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懒洋洋的盯着她:“温优度,再开小差我揍你信不信?” 再有就是在她偷偷玩手机的时候,她哥从背后揪住她的马尾懒幽幽的声音飘过来:“就你这破成绩配玩消消乐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气得牙痒痒,一颗想要报仇的心脏此刻熊熊燃烧。 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要告状! 于是温优度夸张的点了点头:“每次我数学题做不出来他就拿笔敲我头,还骂我白痴。” 安树答:“……” 她愤慨的的“哼”了一声,像个饱受摧残、虐待的少女:“温喻珩真是太混账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叹气。 安树答笑了笑,觉得这姑娘就是面上看着高冷傲气,真实的性格其实挺可爱的。 这是安树答对她的第三印象。 到昨度公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又是新一轮的春天。 昨度公馆。 整个浅岸市最贵的地段,最出名的名流聚集地。 饶是她这样一点都不了解不关心这行情的人,都对这个贵的让人大跌眼镜的别墅区的房价有所耳闻。 所有人向往却砸不进去的地方。 她想起来有次春节时的亲戚聚餐。 她一个平时嘴很不饶人、各种看不起他们家的婶婶在餐桌上和她妈聊天,说她一个同学是老师,去过昨度公馆做家教,那里怎么怎么好,里面住着的人怎么怎么有钱,怎么怎么牛逼,语气里是各种的向往、炫耀和拜金主义。 好像进去的是她自己,好像在那里逛一圈就能身价倍增似的。 安树答无情的笑了笑,然后安安静静的吃着每年都没什么变化的菜。 有些人对这样的生活羡慕、向往,拼命地想要挤进去看一看,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坐拥这些。 每一栋房子都是白砖红瓦,欧式的建筑风格,一栋接着一栋间距离恰到好处。 她的行李箱被温优度抢了过去,说是让她进去坐坐,感谢一下安树答亲自跑一趟把她送回来。 安树答一开始是拒绝的,她本意只是怕温优度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才插了一手,但并没有想要什么回报。 但无奈温优度下车之后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就跑,她愣是被温优度“逼”进了这个别墅区。 “放心啦嫂子,我叔叔婶婶出国办事去了,一个星期都不在家。” 其实温优度的想法特别简单,一个就是要和安树答建立革命友谊为自己找个保护伞,这样温家唯一敢欺负她的大魔王以后也得对她恭恭敬敬的,要不然她就告状,第二个原因吧,让她哥看到了之后夸她! 切!温喻珩你个怂货办不到的事情,本小姐给你做得服服帖帖,保管让你心服口服的俯首称臣。 但温优度明显是低估她哥了,也高估了她自己照顾人的本事。 今天温喻珩竞赛集训,所以回来的很晚,其他没事路远的最晚五点半也到家了,温喻珩愣是七点多才到家。 在家门口换鞋的功夫,看到门边上一个银色的行李箱,愣了愣,随后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点了超大份变态辣小龙虾的温优度,还有皱着眉陪着温优度吃麻小的安树答。 电视不知道播着哪部脑残偶像剧,温优度津津有味的吃着那小龙虾。 时不时地指着电视剧里的演员做评价:“这女主一看就是白莲花……” 安树答被呛得不停的咳嗽,拿着矿泉水狠命的灌着水。 眉头皱成了“川”字。 嘴唇被辣的通红,两边的腮帮子通红。 温优度又递给她一只小龙虾,安树答苦笑了一声,似是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和好意:“不、不用了,我回去还要吃饭……咳咳咳……” 她喉咙里火辣辣,此刻又麻又痒,没说几句话又被辣的呛了一口,狠命的咳起来,小脸涨红,不知怎么,身上还有些痒。 她用衣服蹭了蹭,却更加的不舒服。 但温优度这家伙偏生没一点眼力见…… 于是温喻珩火气“噌”一下立刻就上来了。 “温优度!” 吃着麻小的两人均被吓了一跳。 温优度不知怎么,背后升起一股极大的凉意。 温喻珩像捉小鸡似的把她拎起来:“谁让你点的麻小?!你知不知道安树答吃不了辣!就算你他妈不知道安树答不能吃辣……” “那你这腿呢?忘了医生怎么说的?!” 安树答有理由相信,要是温优度不是个女孩子而是个男孩子,温喻珩这会儿一拳头已经挥下去了。 她一边止不住的咳嗽,一边脱了手上油腻腻的手套去拉他:“温喻珩,别,优度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我肚子饿,你冷静一点……” 温喻珩听到她的声音才略微冷静了一点,但是转头看着她嘴角通红,因为受不了辣而眼尾泛红的样子,火气又“腾”地一下上来了。 他此刻抓着温优度的后衣领恨不得把她揍一顿给安树答也给自己解气。 但是不行,还在安树答面前呢,不能这么暴力…… 他放开温优度,温优度一个踉跄躲安树答背后,闷闷的“哼”了一声,臭温喻珩,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她事先又不知道她嫂子吃不了辣。 他又没有告诉过她安树答吃不了辣,所以情报有误也不能怪她对吧? 只能怪温喻珩。 温喻珩压下心口的火气,懒洋洋的扫她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回安树答,把她拉自己身边,给她顺着背,凑近了看她:“怎么样?还辣么?温优度愣着干嘛去倒水!” 他看着安树答一边笑着摇头又止不住咳嗽的样子就想把温优度按地上打,但是不行。 “我……咳咳咳,我没事,就是刚刚一时……咳咳咳,呛、呛到了……”她笑着朝他摇摇头。 两只手都扯着温喻珩的袖子,怕他又冲动,动手对付温优度。 但是喉咙火辣辣的,呛得她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咳嗽。 安树答不是吃不了辣,只是不喜欢吃辣。 温优度说要点麻小的时候,她说了她吃不了辣让她少点一些自己吃就可以了,但温优度那个时候戴着蓝牙可能没听见。 而安树答以为她听见了。 所以温优度当时可能就以为安树答是太客气了而已,毕竟在温优度眼里,安树答是个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 所以为了体现自己的待客之道,就可怜巴巴的朝她撒娇“嫂子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时候,她只好无奈的接过了。 谁知道温优度口味这么重,直接点了变态辣…… 把她辣得半死不活,现在整个喉咙都有些冒火,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谁都没有错,真的只是一次误会而已。 安树答从温喻珩手里接过玻璃杯,就往嘴里猛灌凉白开。 几大杯下去才堪堪缓了缓喉咙里的辣劲,但是不知怎么,手臂、背后和脖子处痒的感觉更加厉害了。 她用肩膀去蹭脖子,越蹭越痒。 “怎么了?”温喻珩皱起眉来。 温优度视线瞥向她的脖子,咽了口口水:“哥……嫂子她脖子……” 温喻珩皱着眉低下头去看她的脖子,通红一片,有一粒一粒可怕的块状红肿遍布在那原本细净的脖颈上。 温喻珩的眉头瞬间拧的更深:“你过敏了。” 他一个刀眼飞到温优度的身上,温优度这下彻底乖了,颇有些欲哭无泪:“我马上去打电话!” 温优度从后花园里找来了他们家叶管家。 “叶叔……我好像闯祸了……”她跟在叶管家的身后委屈巴巴的,一副哭嗓口气。 “没事,我相信少爷不会多怪你的,毕竟二小姐你不是第一次闯祸了……”叶管家一边疾步走着,一边拨家庭医生的电话。 颇游刃有余。 温优度:“……可今天的受害人是我未来嫂子。” 叶管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那你完了。” 电话刚好拨通,他立刻微笑起来:“嗨——” 温优度:“……”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2)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 彼时安树答已经被温喻珩抱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脱了外套,掀起了袖子,才发现除了脖子上,连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红色斑块。 然后由此想象了一下她背后看不见的惨状应该也不过尔尔。 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控制不住的去挠。 乔佳说她没有公主命,一身的公主病是有原因的,从小体弱倒是没有,但坏毛病却是一大推。 吃药会吐、强迫症、轻微洁癖、过敏性皮肤、季节性花粉过敏…… 温优度看着安树答那一手臂的惨状,噤若寒蝉的在一旁罚站。 她感觉她哥望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从地狱走来的凛冽杀气。 她真是给委屈的不轻,人家电视剧小说里的哥哥,不仅帅得惨绝人寰,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疼爱妹妹,怎么她这杀千刀的堂哥除了相貌没一点能让她满意的呢? 哪个作家能写出这样没有人情味儿的混账哥哥,那她本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安树答似是注意到了温优度的委屈表情,再偏头看温喻珩,他那眼角的杀气真是收都收不住,安树答抿了抿嘴,坐在床沿轻轻踹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这么凶。 “优度,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在这里的。”她笑道。 温优度得到指令,下意识想跑。 “站着。”他哥轻飘飘的一句飘来,“反思一下今天都干了什么错事。” 温优度抬头看了一眼安树答,用眼神疯狂求救。 安树答笑:“温喻珩……” 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语气很轻,带着她天生的软软糯糯。 温喻珩一听,啥气都立马消了。 不情不愿的环着胸:“滚你房间面壁去。” 温优度麻溜的跑了。 “砰” 偌大的卧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身上还是奇痒无比的安树答看向温喻珩。 “你干嘛这样啊温喻珩?大庭广众之下的让她下不来台?优度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初心是好的,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么?而且优度好歹是你妹妹呀。” “我疼她和训她有什么矛盾吗?我好歹是个长辈。”他“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腕。 “别挠了,再挠皮肤要破了。” “可是好痒……”她一边挠着脖子一边叹了口气。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温喻珩心里,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勾引。 而且……好痒? 艹……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温喻珩现在脑子发黄,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挠:“安树答你说话注意点行么?” “我又怎么了?”她委屈,完全不知道哪惹到他了。 “咱现在孤男寡女的,你痒什么?” 安树答的脸红起来,握拳锤他,不过小拳头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却把温喻珩的火给勾起来了。 他轻挑了下眉毛,搂住她的腰就往他怀里送,然后低头咬住她此刻还发红发肿的樱唇。 她毫无准备,没忍住下意识就嘤咛一声,又软又糯,漏出声来…… 温喻珩眉头皱起来,越吻越投入,后来直接把她整个人压在柔软的双人床上,十指紧扣,压入被褥里…… 安树答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用膝盖顶了顶他,气若游丝的漏出几声:“温喻珩……你要过火了……” 但他直接置若罔闻,重新又堵住她的唇,像是在惩罚她破坏气氛似的轻咬了一口,她皱了皱眉,疼的“哼”了一声,双手被他牢牢的按在两侧,十指紧扣…… 她觉得温喻珩今天有些不对劲,身体都热了很多…… 她脑袋缺氧,压在身上的人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对着她上下其手…… 她的手终于空出来,用手抵住他的肩膀,尔后推了推他,别开脑袋:“温喻珩……别……” 他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慢慢的放开她,脸上毫无尬色,只有意犹未尽。 她坐起来,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脸色渐渐泛着潮红。 抿了抿唇,有些责怪:“你干嘛呀?你疯了?” 他置若罔闻,搂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又亲了亲她的嘴角:“让我再亲一次。” 她扭开头,眉头微皱:“你不想转正了?” 他顿住,随后自嘲的笑了笑:“啧,就知道拿这事压我。” 安树答叹了口气:“你手机借我一下呗?虽然我刚借了你家电话给我妈打过电话说晚点回去了,但是现在太晚了,我怕她担心。” 温喻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她。 她拨了个号码。 “喂?妈……” 他静静的看着她皱起眉头。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她没聊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等医生看一下然后送你回去?”温喻珩挑眉。 安树答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温喻珩不置可否,勾了抹极邪的坏笑。 把安树答看得愣了愣,然后想到刚刚那个热情似火的接吻,面色泛红,撇过脸去。 家庭医生来得挺快,看了她一眼就指出了她的病因。 “应该是季节性皮肤过敏,这种过敏挺让人头疼的,因为过敏原什么都有可能,这次的过敏原是辣椒,下次就不一定了,不过不用担心,不论是什么过敏原,吃点药或者打一针就行了。”医生撂下这大半段话,又给安树答来了一针后,就被温喻珩打发去看温优度的腿伤了。 安树答问怎么了。 温喻珩就告诉她温优度前几天把腿给摔了,挺严重的,医生让忌辛辣刺激。 结果才几天她就点了变态辣的麻辣小龙虾。 “也是作死。”温喻珩不咸不淡的翻了个白眼。 安树答笑着调侃他“口嫌体正直”。 温喻珩不置可否。 她打了一针,等药效起来的时候,也慢慢的不痒了,那些红斑顷刻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等了一会儿后,温喻珩通知了家里的司机一声,送她回去。 “明天来图书馆吗?”温喻珩给她推着行李箱。 “你不准备竞赛?” “所以要去图书馆呀。” 临到她家楼下时,安树答才给了他回应:“好,上午九点见?” “八点半呗?”温喻珩开始讨价还价。 安树答想起来温优度和她说“我哥那可是个赖床狂魔,放假在家不到十点绝对不起,叫多少遍都没用”。 笑了笑:“你要起得来也行。” 温喻珩手插兜,笑得相当浪荡:“我来接你。” 安树答点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就往楼上去。 “你早点回去吧。”她回头朝他挥手。 温喻珩手插兜,朝她笑着。 安树答觉得他的笑容在黑夜里都好亮。 裤兜里的手机来电狂响。 直到安树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温喻珩的眉毛才轻微的挑了挑。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 江辞。 他“啧”了一声,点了拨通,然后开始往回走。 “行啊阿珩!”江辞转了转手里的笔,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可看到了,都把人家拐家里来了,啧啧啧……” 江辞和温喻珩是发小,两家是邻居。 温家是昨度公馆的52号,江家是53号。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干.我屁事,温优度的手笔。” “哟哟哟,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个明事理的好妹妹呢?” “别说出去。”温喻珩指节摩挲着手机外壳,“对她名声不好。” “哟?怎么滴?你俩不会还没成吧?”江辞像个奸商似的咂摸出味道来。 温喻珩笑,等了一会儿才接着回:“没,还追着呢,你嫂子比较腼腆。” 江辞“啧啧”两声:“看来你和我也差不多嘛?” 温喻珩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坐进去。 “差多了。” 江辞转笔,挑眉:“哪不一样?” “爷除了少个名分。” 江辞挑眉,不知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全垒。” 江辞眯起眼睛,放低了呼吸声。 “牵过她手。” 江辞面部表情抽了抽。 “抱过她。” 江辞冷笑了下:“可以闭嘴了温喻珩。” “还接过好几次吻。” 江辞的黑色水笔掉到地上的同时,他挂断了电话。 这狗可真特么会刺激人。 温喻珩的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嘴角扯了扯。 活该找虐。 “开车吧,周叔。” 他的嘴角还挂着笑。 手机“叮咚”一声,有一条验证消息。 他点开。 【奇迹的猫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他挑眉,没同意。 而是回了句消息过去。 【温喻珩】:来意 对方回得很快。 【奇迹的猫】:学长你好,我是高一xx班的纪佳欣,想和你交个朋友,学长你打篮球好帅啊,我可以去看你打篮球吗? 一大推,一长串,温喻珩寥寥瞟了几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想抬手删除,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温喻珩】:学妹你好 对方几乎是无缝衔接。 【奇迹的猫】:嗯嗯嗯!学长你好!!! 温喻珩挑眉,“啧”了一声,回这么快? 【温喻珩】:我是他女朋友 对方没回。 大约十秒后。 【奇迹的猫】:对不起学姐!!!我不知道学长他有女朋友了!!!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温喻珩】:没事,如果以后还有人不知道,记得帮我解释一下,谢 【奇迹的猫】:好的好的好的!真的非常对不起学姐! 温喻珩没再回,只是截了张聊天记录的图,然后随手给安树答发了过去。 接着把刚刚的聊天框给删了。 打字。 【温喻珩】:安树答你好意思吗,还要爷亲自帮你扫除情敌? 发完后,退出界面,进了相册,又把刚刚的那张截图删了。 这个时候安树答刚好回了消息。 温喻珩点开。 【安树答】:那我是不是该给你颁个奖? 【安树答】:奥斯卡影帝? 温喻珩笑。 【温喻珩】:那倒不必 【温喻珩】:我要你亲我一口 【温喻珩】:明天 安树答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然后没再回他。 安树答进家门之前心情还挺轻松,直到打开门,看到空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的一股无力和梗塞瞬间又席卷而来。 她开了灯,换了鞋。 进浴室洗澡前把行李箱里的脏衣服都拿出来塞进洗衣机里。 出浴室后又把换下的衣服塞进去。 然后坐到客厅里,等着手机开机。 阳台上的滚筒洗衣机“轰隆隆”的滚着衣服。 周围的空荡感猛的袭上来。 一点一点的攥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她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沉入深海,空荡无比的感觉让她有顷刻的窒息感。 心脏是无比沉重的钝感。 整个客厅都闷的要死,也安静的要死。 死寂。 唯有洗衣机发出厚重的声音。 却与这周围的死寂遥相呼应。 周围的空气像是死神的镰刀,每一下流动都是对她心脏的凌迟。 手机“刷刷刷”的弹出来整整一周的消息。 她任由消息弹出来,懒得搭理。 不知过了多久。 一条新消息的铃声响起来。 她终于抬了抬她的眼皮,勉强给了手机一点余光。 新消息,来自温喻珩。 她点开。 那是一张截图,随图附送的是一条让人哭笑不得的内容。 是温喻珩的作风和风格。 原本颓疲的少女,此刻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手指动了动,打下几个字来——“温喻珩,我有点想你了” 但转念想了想,这样有点太过矫情了。 于是按了删除键。 【安树答】:那我是不是该给你颁个奖? 【安树答】:奥斯卡影帝? 她等着洗衣机的“滴”声,然后去晒衣服。 关灯,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看着天花板出神,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开始酝酿睡意。 睡不着,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新消息。 按灭后继续睡。 她又失眠了,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失眠快一个星期了,有的时候是睡不着,有的时候是三更半夜突然醒过来,又或者第二天起来浑身难受,昏昏沉沉头晕脑胀的。 她第二天是被电话轰炸而醒的,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又全身不适,仿佛一摊死肉。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 温喻珩。 夹着些起床气:“干嘛啊?一大早的。” “说的八点半接你的诶,现在都八点五十了,安树答你讲不讲信用的?”温喻珩拨弄着指甲懒洋洋的。 安树答惊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咽了口口水:“你等很久了?” 此时正坐在劳斯莱斯车里的温喻珩:“我是会迟到的人?” “抱歉……那要不你上来等?”安树答开了免提,开始穿衣服。 温喻珩挑眉:“你家没人?” “……嗯。” 温喻珩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五分钟左右。 门铃响了。 正刷着牙的安树答跑过去开门,入眼的是一身懒散的温喻珩,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嗨?早上好啊懒虫。” 安树答示意他进来,然后跑回洗漱池继续洗漱。 温喻珩轻车熟路的关门、换鞋、躺沙发上等她。 “你家昨天有人吗?”他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看着她。 安树答此时正在穿鞋,闻言,指节不自觉地缩了缩,抿了抿唇:“没……”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不太好。 温喻珩没再多问。 而是换了个话题:“家里有早饭吗?” 安树答摇了摇头:“没。” 温喻珩挑眉:“那你早饭准备怎么办?” “不吃了。”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温喻珩跟着她进,抱着胸,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外面套一件简单的夹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他叹了口气:“姑奶奶,能注意着点自个儿身体吗?” 他真是服气了,他家那位小没良心的大小姐虽然也不好好吃饭,经常外卖和垃圾食品,但好歹能填饱肚子,眼前这位姑奶奶更厉害,连饭都不吃。 他走上前去,接过她收拾好的包,随意的往肩上一甩:“走,爷让你宰一顿。” 语气里是无限的懒意和宠溺。 她不爱财,但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单上贵的令人咋舌的单价,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她没什么胃口,就随便指了道咸粥。 但温喻珩暗度陈仓帮她换成了甜粥。 上来的那一瞬间,她有些愤慨:“你干嘛换我菜单?” “嘴唇都发白了安树答,补充点糖分吧。”他抱着胸,丝毫不让步。 安树答想了想是温喻珩付钱,她没啥底气去计较,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喝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好喝。 “温喻珩……” “在听。” “那个满汉全席……还剩几道菜?”她喝着粥问他。 “七十三道。”他挑了挑眉:“怎么着?下星期想享受点餐服务?” 她不知道温喻珩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他答应她的满汉全席确实都在一道一道的履行承诺,但关键就是这混蛋每次就给她带一道菜,愣是把短短几天就可以完成的任务拖了整整一个学期到现在还没搞完。 有一种要拖到高中毕业的架势。 所以她怀疑那混蛋从一开始答应就已经挖好陷阱等她往下跳了。 好嘛,她算是把高中剩下一年半左右的学校就餐机会全押给温喻珩了。 这招太高。 也怪她当时头脑发热。 唉—— “没有……就问问……” 温喻珩笑,不再说话。 吃完饭后他们就去了市里的图书馆。 一路上对着她动手动脚的。 到了图书馆他倒是安分了很多。 安树答有一道题不会,就悄声问他。 温喻珩懒洋洋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脸:“你亲我一口我就教你” 安树答撇了撇嘴,“那算了。” 温喻珩笑笑。 拿过她的试卷,拿自动铅三下五除二写了过程又还回去。 然后那语气欠得要死:“喏,你欠我一个吻。” 似乎是和她现在熟了,他的本性多多少少暴露了一些,比如说温优度一直吐槽她哥一身懒劲…… 印象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出去没再坐过公交,每次温喻珩都是懒洋洋的一把把她往家里的豪车里塞。 这次是劳斯莱斯,下次可能是迈巴赫,隔几天又可能是宾利…… 可能是温喻珩以前在学校里太低调,也很少穿当代学生喜欢的潮牌,除了那一身的贵公子气质提醒着周围人他还是个家大业大的富二代外,很多人都快忘了这茬。 连安树答也不例外。 所以当她今天第三次被他塞进他家的劳斯莱斯时,她微怔了一下,然后问他:“你家到底有几个亿?” 温喻珩笑:“我家有几个亿与我无关。” 安树答愣:“……你是捡来的?” 温喻珩:“……” 温喻珩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搂住她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赚得再多也是我爸妈的财产,我以后要钱呢我会自己挣,懂那种感觉吧?” 他挑了挑眉,忽然转了个话题:“但你要是嫁给我呢,爷愿意为了你继承家业。” 安树答:“……” 他笑的相当浪荡:“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爸妈求了我半天我都没答应要那继承权呢。” 安树答撇开了眼睛,望向窗外:“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如果是你喜欢我这件事,那爷乐意再听一次。”他语气懒洋洋的带着调笑,顺手又把她往怀里捞了捞。 安树答看着窗外,有些不敢看他:“温喻珩……” “爷在听。” “如果我是个不婚主义……怎么办?” ———————— 作者:各度秋色 我说了是本小甜文的吧~ 求关注微博@各度秋色 它需要热度~ 乌托邦(23) 那一天之后,温喻珩没再找过她。 她叹了口气,也没去找他。 她懒,他绝。 两个浑球。 她更浑一点。 毕竟她又伤了一次他的心。 她这个决定是和她妈那次谈话的时候做出来的,曾经也一遍一遍的深思熟虑,直到那天最后成型。 她这样挺渣的,但如果不告诉他,那她更渣。 挺对不起他的,毕竟他对她那么好。 但她实在对婚姻没有信心,那就有必要在和他正式交往之前讲清楚。 如果他接受不了,那也算是对他负责了。 反正他们不是正式男女朋友,虽说情侣之间该干的都快齐全了…… “开玩笑的?” 他把司机喊下了车,很认真的问她,没有平日里半分懒劲。 连带着眼神都有点冷。 安树答有一瞬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仔细考虑的。” “什么时候做的决定,还是一直就这么想的?” “有区别吗?” “有。” “什么区别?”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就是你渣,如果你是最近做的决定,那算我魅力不够。” 总结到位。 也傲得很。 安树答闭了闭眼睛:“后者。” “行,你比我会气人。” 他压着胸口熊熊燃烧的火气,转身下了车。 走到司机身边的时候,指了指车的方向:“送她回去。” 然后自己头也不回的去坐公交。 安树答最后没让司机送,自己走回去的,路上失魂落魄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脏揪着疼。 “滴——”刺耳的喇叭声。 她失了魂魄似的差点被车撞,是一个少年拉了她一把。 她抽回手,抬眼看他。 宋迟墨。 如果说安疏景曾经是浅岸一中神一样的存在,神颜被吹,成绩无人能及,尤其那一股子谁都不爱搭理的冷劲让曾经全校的女生都为之心生爱慕。 那温喻珩绝对是在他之后唯一有资格的校草接班人。 即使安疏景毕业几年了,学校的贴吧和表白墙上都还有他的神话和传说存在,以是连着几年被推上校草候选榜的男生都被群嘲。 所以浅岸一中甚至连着几年都没有评出一个像样的校草。 以至于隔壁南评私高嘲他们“安疏景之后,再无神颜”。 所以浅岸一中对未来的“安疏景校草接班人”抱着相当大的期待。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温喻珩还没开学,就被将近一整个学校的女生像狗仔似的狠扒。 起因是一张穿着宽松黑t外加直筒裤,懒洋洋的靠在学校柱子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排队等着领军训服的私照。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很糊。 但少年那一身又懒又傲的少爷做派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学校的贴吧和各式表白墙。 风头甚至盖过了当初的安疏景。 后来正式入学了,军训照、打篮球比手势照、食堂吃饭照、放学出校门照被人一股脑的偷拍、上传。 风头盖过全校男生的温喻珩,是当之无愧的校草接班人。 让浅岸一中对着南评私高好一顿扬眉吐气。 安疏景当初性格冷的要死,话少,不爱交朋友,常年流连于各种全国赛场,所以浅岸一中的人很少见他,各种私照也是少得可怜。 但温喻珩不一样,这少爷喜欢浪得很,和江辞两个公子哥儿每天不是篮球场就是体育馆,不是体育馆就是教室,很少参加那些竞赛,所以留校的时间很多,甚至于温喻珩是挑着选比赛参加,感觉挺有意思就参加,不合胃口,老师劝、校长找都没用,又傲又狂,不给任何人面子。 而这股子傲劲又给他添了些特立独行的意味。 以至于给浅岸一中偷带手机的学生提供了不少拍私照的机会。 但温喻珩本身不是喜欢高调的人。 那些照片后来被学校领导出面删过一次。 但耐不住互联网的记忆和浅岸一中的人口基数。 没过几天,那些照片又刷屏了。 或许是见没什么用,也就随它去了,没再管过。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温喻珩的风头慢慢的就盖过了已经毕业好几年的安疏景。 也让浅岸一中的人有些幸灾乐祸下一个校草接班人的尴尬处境。 帅的过温喻珩的,家世又没他强,家世比他好的,成绩没他厉害,成绩厉害的,基本没有。 所以,够呛。 安疏景是浅岸一中靠成绩和颜值封神的存在,而温喻珩则是靠成绩、颜值加家世封神。 而某些时候,群众的期待值是呈一个开口向下的抛物线发展的。 温喻珩是最高点。 以是大家对温喻珩的校草接班人远没有当初对安疏景的校草接班人那么吹毛求疵。 比如说眼前这位,宋迟墨。 浅岸一中公认的下一届校草接班人。 “学姐,你还好吗?”他朝她笑。 即使名字里带着个墨字,但真实的他长得很干净,皮肤很白,淡颜系的长相,算是能让人一眼万年又越看越舒服的类型,阳光开朗,青春洋溢。 安树答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他,无力的笑了笑:“没事,刚刚谢谢你。” 她认识宋迟墨不奇怪,因为他也算浅岸一中的一个风云人物,虽然风云不过温喻珩那个走哪都能掀起狂潮的小霸王。 但宋迟墨认识她完全是因为他们初中一个学校。 记得那个时候,她被一个班里的不良少年放学后堵在校外的一个角落里,逼她做他女朋友。 她当时特别害怕,后来是宋迟墨出手帮她解决了麻烦,他们就有了一面之缘,但她当时因为有心理阴影只想赶紧回家,所以只是对他简单道了个谢就心惊胆战的跑了,后来他们也没怎么见过,更何况是聊天。 宋迟墨他妈妈刚好是她初中的英语老师,带过她一年。 其实他们那一面之后基本没什么交集,她觉得宋迟墨应该不会认识她,可谁知道他对她还有印象呢? “学姐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回去吧?”他笑道,语气温柔的不行,那笑容很干净也很纯粹,让人舒服的不行,搁任何一个小姑娘身上都能让她脸红心跳,溺死在这温柔乡里。 可偏偏他碰上的是安树答。 且不说她从小到大对着家里那位长得妖艳贱货、毕业几年了都能让一众学妹们念念不忘的前校草,光是刚刚那位闹不愉快的现役校草,就把她给迷得五迷三道的,眼光养的相当刁,所以现在对着帅哥她脸压根红不起来。 或许也是和温喻珩这阵子的相处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破尺度,所以她现在和男生相处、聊天,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局促不安了。 她突然有些难过。 烦。 有点想温喻珩了。 她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然后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抬步子。 但宋迟墨没有走,而是跟了上去。 安树答注意到了,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 只不过宋迟墨比她高一个头,她又一直微低着头,所以他并没有发觉。 “学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宋迟墨,我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他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笑嘻嘻的道。 安树答点了点头:“我知道。” 宋迟墨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你初中就挺出名,所以认识。”她笑着敷衍。 宋迟墨倒是显得有些兴奋。 他们穿过一条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春天的花开得遍地都是。 好像什么都在复苏。 “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学姐的大名呢,女神学霸,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好友,希望有这个荣幸在学业上获得学姐的帮助。”他笑得相当干净温柔。 “我不怎么用聊天软件。”她穿过一个红绿灯,继续往前走,早春的风还带着些寒,吹得她的脸有些疼。 宋迟墨的脸明显僵了僵,但还是一笑而过:“放心学姐,我没事绝对不会骚扰你的,请给学渣一个努力学习的机会吧。” 风吹过来,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她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一脸的真诚,眼睛里都是期待的光彩。 话都说这份上了,安树答也实在不好拒绝,关键是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补觉。 她叹了口气:“手机带了吗?” “带了!”他麻溜的掏出手机来递给她,连嘴角到眼尾都是能溺死人的笑容。 她输完自己的一串账号,然后把手机递回给他时,手已经被风吹得一丝温度不剩。 冷冰冰。 冻死。 “学姐……”他叫住准备提步走的她。 她回头:“还有事吗?” 宋迟墨笑笑,似乎有些无奈。 “学姐,你变了很多。” 安树答愣了愣,似乎是在咀嚼他这句话的意思。 “是吗……” 她变了很多? 变的没有那么乖?变得更加叛逆? “你开朗了很多。” 宋迟墨还是在笑:“以前你可不爱说话了。” 安树答愣了愣,无声的笑笑:“也许吧,人都是会变的,时间问题。”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心脏被戳了一下,很痛,胸口又是那样,被闷死。 她说完,睫毛垂了垂,转身离开了。 宋迟墨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嘴角的笑意渐渐下来,取而代之一阵忧郁:“可是也不爱笑了……” 回家后,发现只有安廉江在家,在客厅里抽着烟。 还是那副好死不活的没精神样。 她在她奶奶的房间里见过她爸年轻时候的照片,挺帅,长得很白净的样子,但年龄大了,渐渐的爬上皱纹,也就没了当年那股子精气神。 曾经她也想过,乔佳干什么要嫁进来,选择当两个孩子的继母,来撑起他们这样一个近乎支离破碎的家庭。 安廉江当时的颜值也许是其中一个理由。 但是岁月是把杀猪刀。 乔佳是个很拼的人,不管是家庭还是工作,妥妥的女强人,后来职位越做越高,他们当初买房的时候,问安廉江这边的亲戚借过钱,没借到不说,还招来一阵的冷嘲热讽,乔佳当时什么都没说,后来钱也是问了娘家才借到的。 后来安树答那个特能造作的堂婶也红眼了,也要去买房子,问他们家借钱,安廉江问乔佳要钱,乔佳没给,第二天拿了银行卡去了趟4s店,当场就提了一辆宝马,然后发了条朋友圈: 刚提了新车,最近又得省钱了,穷啊。 配了个捂脸笑的表情,下面是一张和宝马车的合影。 她自己一个人出的钱,一次性结清,算是狠狠打了安廉江那边不帮忙还喜欢冷嘲热讽的亲戚的脸。 可是当晚安廉江就和她吵架了。 安廉江说她:“就为了气她你花那么多钱,你怎么就那么虚荣呢!有必要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乔佳是个暴脾气:“就他们这种人配让我让步吗?当初指着你脊梁骨骂,饭桌上冷嘲热讽我后妈不如亲妈,肯定带不好孩子,我聋的嘛?” “我特么告诉你安廉江!这口气你咽得下我咽不下,你妈说你性子好你就真以为好了?我告诉你这个社会的现状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他妈自己窝囊就别骂我虚荣!我告诉你我就是虚荣,我就是要把那帮看不起我们的人通通踩在脚底下!” “你别胡搅蛮缠!这么一大笔钱你为什么不和我打个招呼!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安廉江气得脸发红。 乔佳气极反笑,手狠狠地拍着桌子:“商量?我自己赚的钱我自己花有什么错嘛?还夫妻的共同财产?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可笑吗?你自己一个月赚那么几千块钱房贷都不够还的还来教训我!” 安树答那个时候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然后眼泪啪啪的掉,一边掉她一边擦,生怕谁突然进来看见她这副矫情的丑模样。 然后隔一阵她就听到她哥把他自己的房门一脚踹开:“吵够了没!” 外面会安静一阵,接着就继续吵。 安疏景没几分钟就进到她房间里给她收拾书包、换洗衣服,接着拿着那些东西,一把拽着她,就潇洒的带她住酒店去。 开两间房,挨着。 安疏景把她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儿的丢床上,然后把她丢进去。 关门的时候特别的不耐烦:“这里安静了吧?要是今晚课文背不下来就不许吃饭,还有啊,死丫头我告诉你,在这乖乖待着写作业,没事别上隔壁来烦我,听到没?” 她不知道她哥哪来的钱能这么潇洒的开两间房,也不知道她哥要忙些什么,但是她觉得那一刻她哥酷毙了。 所以特别听话的点了点头。 安疏景关门走的时候特高贵冷艳,配上他那一身冷劲又显得特潇洒不羁。 但是她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沙发上没什么精神头的安廉江,心头翻上些苦意和无奈。 她背着书包回房间,安廉江开了口:“去哪了,电话也不回?” “图书馆。” 那一次之后,父女俩的话头更少了,她爸的白头发也多了几根。 其实她对安廉江的感情特别复杂。 恨和爱并存。 以是他们两个连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爸其实挺疼她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但安树答对她爸的恨就比较直接。 两个都不喜欢说话的人,都懒得也害怕先开口。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作业写得很快。 看一眼手机,是宋迟墨的新消息。 对方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 安树答思量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发了条相当冷淡疏离的消息。 【安树答】:你好 【安树答】:安树答 然后按灭了手机。 把英语作业收了个尾,再翻出手机来看。 还是只有宋迟墨的消息。 她看了眼,常规的打招呼,就没再回。 做完语文作业,她又看了一眼手机。 还是没有温喻珩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看来这次打击不小。 她也够渣。 不知怎么,心脏疼起来。 门被突然打开。 她吓了一跳,立刻按灭了手机,但没藏好,被推门进来的乔佳看到了,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安树答,都快高三了怎么还在玩手机?手机放外面!” 她沉了口气,按了关机,把手机拿出去。 然后回来继续写作业。 没一会儿,他们又吵起来了。 安树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沉下所有的坏心情,专注着写作业。 但是脑袋微微的有些刺痛,背后也是一阵冷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再也不会有人打开她的门,给她收拾东西然后潇洒的带她去住酒店。 她哥,不要这个家了。 因为强忍着情绪,手指甚至身体都在微微地发抖。 回学校的那一天,温喻珩没有来学校。 她以为是他受的打击太大,可桑嘉告诉她,温喻珩和江辞去华京参加物理竞赛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江辞也没有来。 有一丝自嘲。 安树答,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希望坏心情不要影响他的发挥。 可是后来她又想,安树答,你哪来那么大的魅力去影响他的心情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影响他心情的人和事情存在。 她肚子不舒服,算算日子拿着东西去了厕所。 厕所这地方可真是个天生的八卦所。 安树答第一次听到有人议论她就是在厕所,那个时候是齐浣和张意昕。 这一次是她不认识的人,但是她们谈的主人公她认识。 温喻珩。 但很可笑的是…… 女主角不是她。 是明周淇。 “不会吧?那明周淇也太惨了吧?金童玉女诶他们明明。”一个女生洗着手,颇有些惋惜的意味。 安树答开门的手顿了顿,偷听不礼貌,但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 “是真的,我看那个安树答长得还挺乖的那种,没想到就是个抢人男朋友的心机女,也太白莲花了。” 安树答的手指蜷缩起来,一股闷气在胸口绕着、抵着,消散不去。 “明周淇高一就追温喻珩了,两人早就认识了,谁知道被那个什么安树答临门一脚呢?听他们班的人说那个谁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说话,谁知道是个笑面虎呢?也太贱了吧?” 安树答闭了闭眼睛,眼前有点晕。 “啪塔” 门开了。 说小话被当场抓包的两人呆在原地,均有些尴尬。 她走出来,心脏疼的不行,但还是尽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越过去,洗手。 “明周淇告诉你们的?”她洗着手,面色很淡,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们有义务告诉你吗?”其中一个女生冷笑。 “你们不告诉我……”她关上水龙头。 笑:“我怎么知道该告谁诽谤呢?”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4) 温喻珩是在周四回学校的。 那个时候,他一点都不知道安树答遭受的流言蜚语。 可安树答却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版本。 十班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也不会当着与正主关系好的人面前说,更不会当着正主的面说,她是去问的张意昕。 刚开始的时候,她转移话题不说,在安树答的强烈坚持下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个她知道的版本。 这个版本是这样的—— 明周淇和温喻珩高一就在一起了。 结果到了高二,安树答就勾引温喻珩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安树答你放心!反正我是不会信的,毕竟明周淇那臭娘们的嘴脸我还是知道的。”她一边吃着一包辣条,一边发着誓。 刚好这个时候齐浣过来找张意昕,看到安树答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尴尬。 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真是小三?” “我没做过。”她回得很平静,但是衣袖下面的手指却抖得很厉害。 齐浣撇了撇嘴,她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似乎对温喻珩已经没那么狂热了:“切,我就知道,就明周淇那一脸婊样温喻珩能看得上她?真特么会给自己编故事。” 安树答咽了咽口水:“谢谢你告诉这些,我先走了。” 这句话是对张意昕说的。 后来一上午的课都没有听进去。 中午桑嘉喊她,她也没去吃饭。 不知怎么,她最近好像变得很懒,会什么都做不进去,原来和某些人待久了,真的会潜移默化的相互影响。 安树答心里淡笑。 可胸口的郁结却怎么都消不下去。 她趴在桌子上,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记得那一次被穆逢骂,也是这样没心情去吃午饭,自个儿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哭。 那个时候的少年意气风发,什么都没说只是扔给她一个饭团,打着贿赂她的名义让她乖乖吃饭。 眼眶有点湿了。 可这次没人来安慰她了。 想到这里,她好像更难过了。 最后,温喻珩也走了。 但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连亲情都不是绝对稳固的,她又怎么能指望爱情? 在班里的同学陆续回来之前,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温喻珩是在下午五点多到的学校。 江辞笑得相当开心。 听说他们两个并列物理竞赛全国一等奖。 温喻珩倒是仍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心情。 一群人都在欢呼,何来凯相当狗腿的一边给温喻珩捏肩膀,一边说着拍他马屁:“咱们珩哥就是牛逼!”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不动声色的抖了抖肩膀,保持距离。 听着他们的欢呼声,安树答抿了抿嘴。 原来即使那么生气的走人,也真的不会影响他的丝毫状态。 温喻珩还是那个温喻珩,什么都不能撼动他胜利地位的温喻珩。 安树答一时又欣慰又觉得心里荒凉。 她觉得自己矫情,话头是她挑的,明知道说出来对方可能会生气、会被伤害、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她。 可她还是做了。 试探。 但她又觉得这是一种坦诚。 她要的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相爱。 完全的、纯粹的、一种干净没有束缚的爱情。 而不是为了证明我爱你所以用一纸婚约彼此束缚。 婚姻只是一种捆绑关系,但这种捆绑对她来说不是安全感,而是一种变相的牢笼和道德绑架。 相爱的时候就全身心的投入,不爱了就握手言分说再见。 这才是她要的安全感。 她要精神上的爱情自由,不要受法律保护的婚姻。 这就是她的爱情观,她告诉他了,冒着失去他的风险。 而他也真的生气了。 她没去找他,他也没主动搭理她。 这下那些谣言又有新证据了。 安树答心里苦笑。 明周淇夺回所爱,安树答小三终得报应? 呵,她心里觉得好笑和幼稚,可整个心脏又实实在在的发苦。 随他们去吧。 幼稚又无聊。 可又明明白白的委屈。 烦死了。 她看到明周淇进了小教室。 她抿了抿嘴。 一起进去了。 明周淇要出门,被她堵住了,她手一抬,关上了门,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 “有事?”明周淇笑着看她。 “那些谣言的源头是你吧?” “什么谣言?我不知道。”明周淇耸耸肩。 安树答笑了笑,挺冷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好欺负的?” 明周淇嘴角上挑:“我没这么说过。” “你挺会煽风点火?” “你也不赖,小白花演得挺像。”明周淇眼里有妒意,终于讥诮回去。 “你听说过反社会人格么?”她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什么?”明周淇皱眉。 “社会关系冷淡、暴力倾向……”安树答向她走近。 明周淇下意识后退。 “就像这样……” “啪!” 安树答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明周淇彻底愣住了,她想过安树答会骂她,质问她,所以她准备好了一大套措辞随时等着她。 却怎么都没有想过平时看着安安静静、乖巧懂事的安树答会这么出人意料的给她一巴掌。 她似乎世界观都震碎了。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几个大字并循环滚动。 “我不惹人不是怕是嫌烦,但我不怕别人来惹我。” 她的脸色还是淡淡的,拍了拍衣袖,像个刚杀完人的冷酷杀手:“我讨厌用暴力解决问题,因为我觉得那很低级,可是我现在改了主意,因为那一瞬间真的挺爽的。” 她出门的时候,明周淇还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可能,是在想下一次该编什么故事来污蔑她。 不过不重要,她现在心情挺好的。 其实那一巴掌打完,她是有点怵的,毕竟以前没干过这种事。 不过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她坐回椅子上的时候,苏函凑了过来。 “咳咳,答答……” 她抬头笑了笑:“怎么了?” “是这样的,珩哥让我和你说一声,一会儿晚饭去老地方,说那个什么满汉全席还有债啥的没还清,他说我这么说你肯定懂。”苏函一边思考着一边道。 随后笑起来,用胳膊肘戳了戳她:“你俩个这打什么哑谜呢?” 安树答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想想那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却让他破费那么多,还挺不好意思的,现在他们俩都掰了他还记得这么件事…… 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说,温喻珩虽然平时一副懒洋洋也不怎么好招惹的样子,但真的是做起事来时特别认真也让很人放心的人,而且平时看着痞痞的,其实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笑了笑,摇头:“他不欠我的,你和他说不用还了。” 想了想,还是从书包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拿出那仅剩的两百块钱,那是她妈上次给她的买书的钱,拿出来的瞬间有些肉疼,但还是咬了咬牙递给苏函:“他不欠我的,跟他说这钱当还以前那几顿的饭钱,可能不够,等我回去会把剩下的还他。” 苏函接过钱,有些无措,她对他笑了笑:“没事你给他吧,他懂的。” 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只是简单的掰断关系都有这么多的东西要还,她爸妈要是离婚,分的岂不是更多? 好麻烦,好烦,每一种切割和分离都是一种变相的凌迟。 那一刻,她更怕结婚了。 后来那一节晚自习课下,温喻珩直接一脚踹了教室后门,把大半个教室都下了一跳,然后翘了大半节课。 还记得刚分班那会儿,温喻珩的校霸形象还挺深入人心,总让人有些畏惧,一个多学期下来,他却轻而易举的扭转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现在反而是懒洋洋又颇有绅士风度的贵公子比较让人印象深刻一点。 但今天这一脚好像又隐隐的让人觉得当年那些传闻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温喻珩脾气是挺不好的,但他不随便在外人发,尤其不在安树答面前撒气。 从来没有。 那一刻她才明白当时苏函在她面前说的那一句“咱珩哥也就在你面前乖点了”是什么意思。 温喻珩脾气不好,除了对着她的时候。 她很难过,可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 又或者其实她知道,但她不想那么做。 那是在背叛她的原则,也是在对他撒谎。 她不乐意这么干。 第二天温喻珩直接没来,听江辞和宋彧今聊天,说是心情竞赛考太好和一帮狐朋狗友庆祝去了,也没请假,直接翘。 她听到了几句,佩服的不行。 搁她身上,她绝对不敢。 宋彧今又问你怎么不去。 江辞说他对酒池肉林的生活过敏。 安树答叹气,这两货真是塑料兄弟情。 江辞抬眼的时候刚巧看到安树答朝他们这里看着,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又对宋彧今道:“那边喊得太热情,阿珩推辞不过才去的,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圈子。” 这话锋转得快。 愣是把温喻珩刚刚放浪形骸的二代形象扭转成了好脾气懂礼貌不忍心拒绝好友邀约的翩翩公子。 安树答笑了笑,她看到江辞又往她这边瞧了几眼。 她还能不懂吗? 这是怕温喻珩的形象在她面前崩坏呢…… 温喻珩好像也这样。 有一次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说“我觉得江辞人挺好的,长得也挺帅,相处起来很舒服,做事认真靠谱,关键有种沉稳儒雅的老干部风,很随和。” 结果把温喻珩气个半死,然后阴阳怪气的以“斯文败类”为轴心,奸商为半径,内涵了江辞好半天。 然后一下午都没给江辞好脸色。 江辞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跑到安树答身边的时候推了推那副斯文得不行的圆框眼镜问她:“你刚刚是不是在那货面前说我什么好话了?” 她点了点头。 江辞了然,特老干部风的叹了口气:“爽。” 温喻珩有一次和她说江辞的时候,这么形容他们的关系:表面和谐,背地里互骂,但其实革.命友谊又比谁都固若金汤。 温喻珩连着翘了两天课,直到周五才迈着疲惫的脚步出现在教室里。 而她一大早就去找了穆逢,说想要争取华京大学的保送名额。 穆逢挺意外的。 “之前找你谈话你还说不要,这次挺可惜的,华京大学的文科名额这次就一个。”穆逢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申请表。 她之前不要是因为她对保送没什么兴趣,除了不用高考外,没什么选择的权利,所以她不想去。 “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她笑着接过那张申请表,从口袋里摸出黑色的水笔和粘了双面胶的一寸照。 按了按笔,“啪塔”一声清脆无比。 “不过现在也不晚,考察期挺长的,最重要的也是你每一次的成绩排名,只要稳居前三,再到明年的华京大学自主招生考试正常发挥就不是什么问题……” “诶对了……” 穆逢喝了口水,继续看着她填表:“你知道我们这一届华京大学的申请人有谁吧?” 安树答开始填家庭住址那一栏,她点头:“江辞,和明周淇。” 穆逢点头,淡淡吹了吹茶面,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温喻珩那货是志不在此,其他人是不敢报,竞争太激烈,但要是有个目标能拼一拼其实也挺好的。” “但你当初放弃我觉得是挺可惜的,不过还好,改主意的不算晚。” 安树答笑笑,收笔。 “穆老师,我还有一件事。”安树答笑起来,那笑容有一种让人变开心的魔力。 “嗯,你说。”穆逢回得也相当温柔。 “您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全国作文大赛,我决定参加。” 穆逢眯起眼睛:“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 安树答笑,把刚填的申请表拿起来指了指:“这不是刚填了这吗?江辞已经有一场全国竞赛一等奖了,我也得那个国奖平衡一下呀。” 穆逢笑着说她:“你终于有点野心了。” 安树答笑,没说话。 她其实不是突然有野心了,只是为了和明周淇怄气。 因为她知道作文大赛明周淇也参加。 把她名声搞这么臭还用这种低级手段来侮辱她、污蔑她,她本来是没什么气的,甚至相当佛系,秉持清者自清的原则不与她这种低级人类交流。 所以当时比起生气,她更加不屑。 鄙视这种手段,恶心这种低俗。 她是个疏离型人格,但也是个够清高的主。 但不知道怎么,扯上温喻珩三个字之后,她也变得和明周淇似的幼稚又低俗,下意识想要和她明争暗斗。 那些流言蜚语她没办法,也不打算告诉温喻珩。 没意思。 但她的坏心情需要明周淇付出点代价,所以总要从她身上拿点实质性的回报来为她的精神损失做出赔偿。 她的原则,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那太低级了,她要报复得堂堂正正。 她可爱记仇了。 她解读到她的这一心理时,得出这么个结论,最后无奈的笑笑。 温喻珩,真的让她改变了很多。 睫毛垂下去,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5) 中午她没什么胃口就没去吃饭,只从桌肚里掏出面包来吃了几口,果腹。 于是到了晚上,她就有些撑不下去。 晚自习肚子饿得不停的叫,课间的时候,她从桌肚里拿出一些面包来吃,看了一会儿错题,眼睛不自觉往后排那边瞟。 他似乎低头在写着什么,大半个身子都被明周淇挡住了,前面的明周淇相当殷勤的问东问西,他出奇的没有赶她走。 那一瞬间,所有的心酸好像有了决泄的理由。 鼻头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她惊。 赶紧从桌肚里掏出纸巾擦。 “答答你怎么啦?”桑嘉拿着作业经过她的时候,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温喻珩终于懒洋洋的抬头,视线越过眼前叽叽喳喳的明周淇,看向她的方向。 “没事我肚子疼。”说着就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往厕所跑。 没敢去看温喻珩的方向。 和江辞对着数学作业答案的宋彧今往他们那瞧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去看温喻珩和明周淇的方向。 “艹,死绿茶。”她烦躁的翻了个白眼。 嘴里草莓味的棒棒糖被嚼的稀巴烂。 江辞挑了挑眉:“谁?” “关你屁事。” 江辞委屈的撇了撇嘴。 宋彧今拉开校服拉链,然后按着桌子站起来。 桑嘉跟了过去。 但那个时候安树答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肚子好点了吗?”桑嘉拍了拍她的背。 安树答朝她笑了笑:“没事,生理期嘛。” “你要是看那贱人不爽,就去扇她一巴掌,你要下不去手,我代劳。”宋彧今环着胳膊走进来。 安树答和桑嘉俱是一愣。 安树答愣是疑惑怎么就被看出来了。 桑嘉愣是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安树答苦笑一声,近乎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承认:“我没有这个资格。” 这回轮到宋彧今愣住:“你俩没在一起?” 桑嘉一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什么鬼,你们在说些什么?” 宋彧今没理她,咳了一声,继续对安树答说:“那……温喻珩什么态度?” 她下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摇了摇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我自己太过分,我们没可能了,就这样吧。” 她笑。 笑得相当轻松无负担。 她说得也相当轻松,压下心情来的安树答,谁都看不出她的伪装。 伪装而已,练习了十几年的东西,没道理会露出马脚。 刚刚只是失误罢了。 她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宋彧今盯着她瞧了一阵,最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叹了口气,最后作罢。 下半节晚自习温喻珩没在教室,不知道去哪了,直到铃声响起来,晚自习结束,他才姗姗来迟似的回到教室。 教室里乱糟糟的一片嘈杂。 桑嘉赶着抢浴室先走了,她一个人默默的收拾东西。 “啪塔” 桌上多了一个袋子。 她愣,抬头。 温喻珩。 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不肚子疼?” 安树答抿了抿嘴,觉得他们都已经掰了,他这样,她受之有愧。 “已经好了。” 温喻珩没说话,只是眉心里有些气,他拿起书包甩头就走。 他生气了,但她不知道原因。 客气也不对吗? 桌上那些东西没拿。 安树答抿了抿嘴。 扒拉开那袋袋子,一些糖分挺高的小零食,还有一些红糖姜茶的冲泡剂。 她的鼻子忽的有些酸。 觉得他这样对她太好了,可对他自己太不好了。 太残忍。 她心里开始舍不得让他做这些个糟心事。 第二天体育课前,安树答找了温喻珩。 他挺意外,朝江辞打了个响指,江辞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 然后他手里抱着那个新买的篮球,跟着她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她想开口感谢他,但是又觉得这样太生疏怕他又不高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应该她先开口,此刻却像个哑巴似的不知道怎么说。 脑袋里忽然想起年级里的那些谣言。 骂她白莲花的,骂她绿茶婊心机女的,骂她不要脸抢人家男朋友的,还有一个版本更过分,说她给温喻珩下药上床逼他负责的…… 想到这里突然就委屈起来了。 明明不是这样的,却因为被嫉妒而无端遭受这样的诽谤和侮辱,太委屈。 在温喻珩面前,忽然就觉得胸口有些酸,以及更加委屈。 她想开口和他说这些,想让他离明周淇远一点,因为她讨厌死她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总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矫情。 像是自己在告状,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这件事的时候。 温喻珩先开口了:“宋迟墨是谁?”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篮球。 安树答嘴边的话一噎,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梗塞和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他眼睛:“……一个学弟。” 温喻珩笑了笑,但那狭长的丹凤眼里着实没多少笑意:“新的地下情人?还是可以结婚的对象?” 她看着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一股没来由的心慌和被侮辱的酸胀袭上来,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某个地方疼的仿佛要开裂。 她苦笑了一下,没回。 脚步虚浮,轻微踉跄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这一刻,她的心累极了,瞬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也什么都不想去解释。 真没意思。 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扯了扯嘴角,转身。 这一刻她才清醒过来。 原来,他们从未相互信任过。 他无法给她愿意结婚的安全感,她也做不到让他完全信任她是真的喜欢他。 温喻珩从未相信她喜欢的人是他。 安树答也从未向他坦诚过自己的心。 他们是相互喜欢,可他们也从未对彼此坦诚相待。 他们各自都被这场甜蜜的表象下了套,却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是荷尔蒙的礼物,但也可能成为爱情的坟墓。 他们都在对方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但同时也是最不真实的自己。 当出演表象的演技被时间淡化了出演的决心和兴趣,那便是伊甸园开始崩塌的前兆,如果在此期间无法爱上真正的不加伪装的对方,浪漫的玫瑰伊甸园终将变成一片废墟。 玫瑰迷了眼,枯萎的瞬间一片狼藉和阵阵无声的哀嚎。 她的心此刻被千刀万剐的割着疼。 她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这段感情那么的没有安全感。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问题不在明周淇,不在宋迟墨,不在她,也不在温喻珩身上。 而是合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单个人没有错,但加在一起就错了。 温喻珩在她面前展现着最好的自己,是为了让她开心,可这样对她却是一种心理负担。 而她呢?因为那些事一直习惯性的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包括温喻珩,这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理负担呢? 我们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在最喜欢的人面前各自表演着最好的自己。 所以在安树答第一次试图对他袒露心扉,告诉他自己是不婚主义时,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被玩了。 很生气,所以不去搭理她。 可温喻珩不知道的是,那句话她是抱着多大的勇气,对他抱着多大的期待和信任才敢开口的。 她试着走出第一步,向他展示一个真正的安树答。 可那仅仅只是她的冰山一角罢了。 他知道了,可温喻珩没有接受。 不过也是,安树答理解。 但这又恰恰证明了温喻珩喜欢她,所以接受不了,甚至会生气。 于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她撇了撇嘴角,提步离开,却被温喻珩抓住了手腕。 “我没怪你。” 安树答顿住,回头看他。 “就是字面意思。”他一手摸着篮球,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皮肤。 安树答看他,心脏仿佛有股热气在冒出来。 “如果是后者,我以后就不缠着你了……”他看着她,很认真。 “如果是前者……” “爷有信心赢。” 她有些说不出话了,眼眶好像有些热,好像要滚出些眼泪来。 “那你能接受一个不婚主义吗?”她开口。 “这不还没到法定年龄?”他苦笑,“你怎么就知道你上不了我家户口本呢?” “更何况……” 他笑:“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结婚证来找安全感?” 她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他。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仿佛有种放手一搏的坦诚:“所以答答……是前者吗?” 她看着他,他的眉心有股子从未有过的郁气和紧张。 “不是。” 他的嘴角划开一抹苦笑,手慢慢的放开她的手腕…… “也不是后者。” 他顿住,视线重新聚焦到她的脸上,他仿佛能听到他此刻快冲出胸口的心跳声。 “那是什么?” “我刚刚不说过了。” “嗯?” “一个学弟。” 温喻珩看着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爷能亲你吗?” “不太能。” 最后温喻珩也没打成球。 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翘了江辞的篮球之约。 直接把安树答拖到一个没人的器材室,大门一关就把她按门上亲。 亲的安树答七荤八素的,最后任由他抱着,伏在他肩上轻声骂他“混蛋”。 温喻珩安心的听着,也不反驳。 现在任凭安树答怎么骂他,他都开心得要命。 这个小没良心的简直可爱死了。 “所以你不理我是因为听说了宋迟墨在追我的谣言,而不是因为我跟你说我是个不婚主义?”安树答蹭了蹭他的肩膀。 温喻珩撇撇嘴,懒洋洋的摸着她的发丝:“这是一条逻辑链。” “说来听听。”安树答看着他。 “我那天确实觉得被骗了所以很生气,然后在家反思了两天,想破头也还是觉得爷浑身都是魅力,没道理你不喜欢我……”温喻珩懒洋洋的道。 安树答有些好笑:“够不要脸。” 也是温喻珩的风格。 “然后呢?”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安树答笑:“说。” “安树答你很好,就是眼瞎。” 她锤他胸口。 “不理你是为了让你自己反思一下。”他懒洋洋的。 “然后就去华京比赛去了,结果满脑子都是你。” “我看你一点都没受影响,不是一等奖么。” 温喻珩放在她腰上的力度紧了紧:“哪有……” “比赛前一晚梦到你和一个小白脸跑了,把我吓醒了,醒来看手机凌晨四点,然后睡不着了,考试现场就有点犯困……” 安树答似乎有些不相信。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要不然爷能和江辞那厮并列第一?” 安树答这下信了:“也是。” “然后爷一回来,何来凯那货不知道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和我说高一那个什么宋迟墨在追你,我再结合那个梦,你说我气不气?” “所以你问我那个问题?”安树答看着他。 “对啊,万一你真退而求其次看上那货,那我也没办法不是?反正爷连个正室都算不上,现在最多算个实习生也没啥发言权。” 安树答笑笑:“那你如果转正了,第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去那个宋什么面前宣誓主权呗。” 安树答抿了抿嘴,按捺下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冲动。 “其实他是挺帅的。” “哦——”他尾调拉得老长,很明显的不开心。 “但不是我喜欢的款。” “那你喜欢哪款的?” “你这款的。”安树答笑着搂他脖子,然后快速的亲了他一口。 “切”他还是不开心,隔着校服捏了捏她的腰。 “温喻珩……” “听着呢祖宗。”他那语气懒得不行。 “你几天不见,好像又帅了。” 他又开心了,笑得颇有些浪荡。 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住了那唇。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嘤咛一声。 温喻珩皱了皱眉放开她。 安树答推了推他,然后站起身来。 她总觉得温喻珩最近对她越来越过分了,再这样下去她怕哪天他控制不住,她就被迫以身相许了。 她得采取一点措施。 “你以后别动不动就上嘴啃。”她佯装生气。 温喻珩懒洋洋挑眉:“理由?” “啃技太差。” ———————— 作者:各度秋色 都说了是个小甜文~~ 你们要相信老色我~~ 乌托邦(26) 时间好像总在不知不觉间溜走。 转眼间,上一届的高考已经临近尾声。 而他们距离进入高三生活仅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她和温喻珩之间…… 即使那天说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安树答总觉得她和他中间有一个似有若无的疙瘩。 两人默契的不提,好像谁都在珍惜着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 高中的时间太紧,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年级里的流言也基本定型。 明周淇是受委屈的正宫娘娘,安树答是人人喊打的小三。 安树答解决不了流言,但是她抢了明周淇的全国作文大赛金奖。 明周淇为这事在社交软件上冷嘲热讽的发状态—— “某些人真是喜欢事事做小偷”。 安树答知道了只冷笑,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下一次月考的时候再次以年级第二的成绩碾压明周淇,让她保送华京大学的希望彻底断灭。 但宋彧今做不到任她被辱被骂,于是有次气急了就没控制住,毫不示弱的也发状态反讽—— “得不到就诋毁,没能力只会骂人,智商负数的某只多细胞爬虫除了喷口水啥也不会。” 于是一场骂战在女生群体里彻底爆发。 本来只是两人间互骂。 后来两人开了个群,拉上自己交好的一帮姐妹拼人数拼战力的互怼。 宋彧今的人脉不光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好,放眼整个学校也相当不错,再加上她那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不把明周淇撕的服帖跪下喊爹绝不罢手。 于是怼着怼着又牵扯进一帮高一的妹子进来。 于是对骂的人数不断飙升。 历时将近一夜。 而等安树答周末回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两方早已经熄火并彻底进入冷战时期。 而在此期间,新朋友那个小人头图案上显示的红色数字也把她吓了一跳。 不少人纯粹就是过来骂她的,加她好友时的验证消息那一栏充斥着b、j、l等开头的恶毒词汇和不文明称呼。 还有一些以前高一的同学也给她发过慰问消息。 比如说张意昕的——“我说老答啊,快拿出你正室的气势撕她,那白莲花那一脸委屈样可真是把我恶心坏了,喊你家温喻珩出手吧求求了!” 破天荒的齐浣也给她发了条消息——“听说你断了她的保送生之路?没看出来你还挺绝,虽然挺不服温喻珩喜欢你的,但好歹比那种货色强,你挺住吧,反正老娘输给你吧我认栽,你要让我输给那贱蹄子我就拉人骂你。” 消息是两三天前的了,安树答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回的必要了。 就一个一个聊天框都删了。 给她发消息最多的是宋彧今。 大多是一些聊天的截图。 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她抿了抿唇。 心脏无力,头疼。 本来只是她和明周淇之间的事情,却让宋彧今付出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去撕明周淇,这架势就差约架了。 安树答轻轻叹了口气,以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牵扯到这些骂战中。 以前有多遗世独立,现在就有多心累无力。 但宋彧今这么帮她,为了她公然与明周淇开撕,这个人情她必须得还。 她必须让宋彧今赢。 她的指腹在手机壳上摩挲了一阵,似乎在做什么挣扎,抿了抿唇。 然后按开了自己的空间,编辑了一条动态,设定了零点的定时,然后点击发送。 第二天零点,手机拼命地震动。 或许是睡眠太浅,她被吵醒了。 第一个对那条动态做出反应的是温喻珩。 点赞、评论。 彼时他应该在华京,前一天刚刚结束全国英语竞赛,刚刚才从带队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在酒店的套房里刷着安树答的空间。 她的空间一向很干净。 经常晒得是加缪的某些文学观点。 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加缪呢。 极偶尔会晒一下和她哥的聊天记录,然后配一张比中指的表情包表示自己被气死了。 偶尔发发牢骚,说数学题太难,卡壳,然后配一张打哈欠的表情包。 但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好像上了高中之后她的动态就少得可怜了,从高一到现在只有区区十条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近,那些动态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像在掩藏什么秘密似的。 最近的一条是“演员演绎表象,记者才挖掘真实”。 往前推一点,是一条“那不是香艳史,是格格不入的真实”。 看到这一条,温喻珩顿了顿,他貌似回忆起来了,之前给安树答讲过一段酒吧的香艳史,她替她们难过,好像还掉了眼泪。 可能是真的被虐到了,所以发了这么一条来惋惜吧。 零点。 “叮~” 一条动态消息。 他顿了顿,退回自己的页面。 却傻了眼。 那是安树答艾特他的一条动态。 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安树答的所有动态里,与他有关的…… 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安树答】:不知道在全国赛场过生日是什么感觉?祝我珩哥18岁生日快乐!@温喻珩 今天是六月二十一,他生日,原来她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来。 立马点赞。 然后评论:没你在,不太好。 “叮~” 又有动态消息。 他以为是他家小公主回他了,笑着去看消息。 结果是明周淇。 挑了挑眉,瞥了一眼。 【明周淇】:生日快乐!@温喻珩 他笑了笑,眼里爬上些不耐烦。 没回,懒得。 扫兴,还以为是他家小公主。 可能是心有灵犀吧,下一秒安树答就回复了那条消息。 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温喻珩笑,退出界面打算信息轰炸他家小公主。 但安树答先来找他了。 【安树答】:比赛结束了? 【温喻珩】:对啊,刚拿到手机,结果就给爷这么大一个惊喜? 【安树答】:宣示主权 【安树答】:礼物在我家,回来给你 【温喻珩】:这么疼我? 【温喻珩】:所以爷这算转正了? 【安树答】:我还在考虑 温喻珩懒洋洋的,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安树答看着手机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几天和明周淇的那些明争暗斗忽然就不重要了。 看了看枕边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是给温喻珩的生日礼物。 然后没过脑子。 【安树答】:我想你了 几秒后。 【温喻珩】:我现在去机场 【安树答】:??? 【安树答】:你别,你刚比完赛好好休息! 【温喻珩】:晚了 【温喻珩】:我已经改签了小姑奶奶 【温喻珩】:爷必须在18岁生日这天亲到你 【安树答】:…… 明明是一个人在房间,脸还是红得彻底。 想了想,又发消息。 【安树答】:华京在下雨吗?要是下雨就别了,不太安全。还有你要真的走记得和你们老师找个好点的理由!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记得带身份证,东西注意点别忘拿…… 【温喻珩】:我能这么不靠谱? 他一边笑着回复,一边坐上出租车。 【温喻珩】:首先这里一整周都放晴,其次三分钟前就和老师以及母上大人交代过并获得首肯了,最后我东西在睡觉前就已经收拾好了。 【温喻珩】:一个小时后登机 【温喻珩】:快趁现在发泄一下对我的思念之情 【安树答】:…… 【安树答】:我要是利用你喜欢我这件事做了些什么,你会生气吗? 她突然没头没脑的发来这么一句。 温喻珩愣了愣,懒洋洋的笑了,百无聊赖的回她。 【温喻珩】:我巴不得 【温喻珩】:想让爷为你做些什么? 【安树答】:……刚刚那个动态 温喻珩了然,手指动了动。 【温喻珩】:所以不是真的想发? 【安树答】:嗯…… 【安树答】:本来只是打算私发给你的 温喻珩笑,没回。 【安树答】:抱歉 【安树答】:你是不是生气了? 【温喻珩】:看表白墙 【安树答】:? 然后退开界面,去刷表白墙。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几秒钟前的。 是安树答祝他生日快乐并带有他自己评论的截图。 然后下面附带一句话。 “表白高二10班的安树答,送了我18年以来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结尾附带一个向上指的箭头。 “不匿” 安树答眼眶一热。 可能是现在太晚了,零零星星的没几个人在,但热度还是一等一的高。 她往下刷新。 温喻珩几秒前刚刚刷新了一条动态。 一张在出租车上的自拍,光线暗,只有模模糊糊的半张侧脸,有些疲惫的靠在出租车窗沿上,意境很强,构图、色彩很自然,应该是随手照的,没调过。 不过还是把氛围感拉得很满。 怎么看都还是帅的一塌糊涂。 配字:改签在回,三更半夜的说想我像话吗? 底下还没睡的夜猫子们疯狂评论,大都是他那帮关系不错的铁哥们儿。 第一条是江辞:舔狗的春天? 温喻珩回他:你有事吗?江天仙? 江辞秒回:我错了错了错了,正宫娘娘息怒 看出来这求生欲了,安树答笑笑,往下拉。 温喻珩又回:跪安吧 安树答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是温喻珩给她的安全感。 她退出去,找温喻珩的聊天框。 他给她发了几条新消息。 【温喻珩】:开心了吧? 【温喻珩】: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愣了愣,他的洞察力是不是有点强了? 霎时间眼眶有点酸,但是想想那些莫名的针对、讨伐、攻击和谩骂都已经过去了,她也报复过明周淇,就没有必要再在温喻珩面前哭诉一遍。 显得矫情。 就没有告诉他。 【安树答】:没人欺负我,就是学校里喜欢你的人太多,有点醋了。 【温喻珩】:真有你的安树答 【温喻珩】:知道爷对着宋迟墨啥感觉了不? 【安树答】:知道了 【温喻珩】:那以后离他远点能做到? 【温喻珩】:不,离那些野花都远点 【温喻珩】:外面的野花能有我香? 最后一句把安树答整笑了。 【安树答】:我本来离他们也不近 温喻珩下意识就打字“那个柏图” 愣了愣,还是删了。 【温喻珩】:离远一点和保持距离是两码事 【温喻珩】:我要起飞了,早点睡别熬夜听见没? 【安树答】:嗯嗯 温喻珩没再回,想来是已经关机了。 她把手机调了静音,然后开始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不出所料的,她和温喻珩的那条动态几乎涵盖了各自列表将近八分之七的点赞。 她的评论区第二条是宋彧今。 【宋彧今】:9999999999999 然后第三个人是江辞…… 【江辞】:9999999999999 然后被他们一带,底下清一色的都是“9999999999999”的评论。 而明周淇的那条动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自己删了。 但是宋彧今截了图,直接往自己空间里一挂。 连带着安树答的“同款”生日祝福截图。 配上两个大字:辟邪! 安树答注意到宋彧今的动态并没有江辞、苏函他们几个的点赞,就猜宋彧今应该是把当事的几个男生都屏蔽了。 想起之前宋彧今问过她要不要让温喻珩知道,她当时觉得她和明周淇勾心斗角这事有点幼稚就拜托宋彧今别告诉温喻珩。 没想到宋彧今会一直记到现在。 那个对骂群又有新消息了。 是明周淇起的头。 【明周淇】:宋彧今!你那动态什么意思?能不能删了! 这次宋彧今没理她,指使了一帮高一的小太妹去骂她,自己独善其身,打算让明周淇变成狗急跳墙的一个笑话。 【小台芒】:哟哟哟,原来学姐不是正牌女友啊,要不温学长怎么连理都不理一下呢? 【明周淇】:高一的bitch闭嘴行么?宋彧今!出来说话!把我拉黑几个他妈的意思! 【ydhufggd】:学姐你不是文科重点班的吗?这都理解不了吗?辟邪还能避谁啊,不就是避你吗?正主在此,诛邪退避哈哈哈哈哈 【斯拉】:文科重点班又怎样,实力不行就是实力不行,比不过就说人家偷,还真是玩不起呢明学姐? 这会子两边又掐起来了。 明周淇那边依旧死咬安树答小三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彧今这边拿着昨晚的两张截图讽刺明周淇得不到就诋毁陷害、玩不起。 安树答不在那个群里,大多数消息都是宋彧今直接给她发的聊天截图。 而当初因为她并不喜欢明周淇,所以高一到现在都没加过她好友。 她想了想,给宋彧今发了条消息。 【安树答】:就这样吧今今,别把她逼急了闹到老师那边去 【宋彧今】:ok 那个群很快就被解散了。 而墙上的那条表白贴已经被人疯转,浏览量超过一万,是全校人数的几倍。 这下安树答是温喻珩女朋友的事情基本上是全校都知情了。 第一个给她发消息的是宋迟墨。 【宋迟墨】:学姐,你和温学长真的在一起了吗? 安树答斟酌了一下措辞。 【安树答】:是。 他没再回。 并且这一次纠纷,因为安树答、温喻珩的两条动态。 宋彧今以压倒性的局势取得了胜利。 她开心的请桑嘉和安树答喝奶茶,顺带给江辞也捎了一杯。 “看那绿茶吃瘪就是爽。”宋彧今长呼一口气。 桑嘉笑着推搡她:“要不怎么说我们今哥牛逼呢?” 安树答笑着摇了摇头:“明周淇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要找校外的来堵我。”宋彧今吸了一口奶茶,靠着窗户。 安树答皱起眉毛来:“她真要这么做?” 宋彧今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事,我和她从初中就认识,每次就那几招,我回去朝我爸哭几声,让他这几天给我雇几个保镖上下学跟着就行。” 桑嘉给安树答解释:“她们两个初中就有仇了,明周淇当时抢了咱今哥男朋友。” “真的?”安树答第一次听说,愣了愣。 “知道我第一次见安全套长啥样是什么时候吗?” 宋彧今吸溜了一口奶茶,冷笑一声:“当时直接震碎我三观,初三,呵,初三为了抢我男朋友,两人直接上床了,被我一朋友在宾馆门口看到给我捎了信,我在宾馆当场捉的奸。” 安树答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听过这么大胆的事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宋彧今整个人都气得有些发抖:“两人衣服都没穿,滚在床上还在骂我,那狗男人骂我封建又传统连胸都不让摸,明周淇那个贱人一边喘一边说哥哥是不是我比较带劲……艹!” 宋彧今一边气势汹汹的说,结果越想越委屈下一秒就哭了出来,拿衣袖擦起了眼泪:“真他妈给脸不要脸,那个死凤凰男之前还花我钱……” “我真的是操了,我宋彧今什么运气就遇上这种男的!” 安树答听得直接震碎了三观,她第一次发现,她原来也没有那么叛逆…… 她原来还是个单纯的乖宝宝…… 她抿了抿嘴,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给她擦:“那个,今今你别哭……” “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一边哭一边气得直跺脚。 “是我长得不好看怎么了?我除了不会撒娇卖萌我哪点比那个贱人差了!”这么一说她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 “那个傻逼玩意还花我的钱!花我的钱去给那个贱人买礼物!我真的是操了!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什么畜生啊!!!” 越哭越凶了…… 安树答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桑嘉上去抱着她,哄小孩似的给她顺着背。 “怎么了……”江辞捏着一包牛奶从小教室的外面探了个头进来,看着她们三人。 视线瞟到此刻哭得嚎啕的宋彧今身上。 眉心皱了皱,走进来。 “宋彧今……你哭那么丑干嘛?” “关你屁事啊死江辞!我哭给你看了?!不想看滚老娘没求着你!”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蹲下来。 江辞叹了口气,朝另外两个人挥了挥手,示意:我来吧。 安树答正想说什么,温喻珩在门口“咳”了一声,懒洋洋的靠着门边。 安树答会意,拉着桑嘉走了。 桑嘉有眼力见儿的回座位,然后下一秒沈央就凑上来了。 “我礼物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安树答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最近太穷了,记得听谁说你把篮球当女朋友来着,就买了个篮球的钥匙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生日快乐!” 她朝着他笑起来。 温喻珩接过那盒子,相当散漫,但眼角都是笑意:“安树答你还不懂么?” “嗯?” “我这人啊……” “可爱屋及乌了。”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7) 桑嘉还是和沈央在一起了。 在沈央的猛烈追求下。 安树答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桑嘉说:“其实我知道他对我是什么心思,但是对我来说,有林透那一个教训已经够了,所以一直把他当哥哥看,也不戳破这层窗户纸。”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他了?” 桑嘉笑了笑,无奈,又有点想开了的破罐子破摔。 “他坚持不懈的样子,让我觉得对不起他。” 安树答抿了抿唇:“所以这次,是因为愧疚?” 桑嘉摇了摇头:“不全是。” 安树答眉头松开,转成疑惑的弧度:“那是……真的喜欢上了?” 桑嘉没有摇头,但也没点头。 而是反问道:“答答,是不是明周淇每次去找温喻珩说话缠着他的时候,你都特别生气?” 安树答一愣,垂了垂眼睫:“是,我吃醋,我知道。” 桑嘉笑,托着腮帮子看她,眼光灼灼的:“我也是。” 安树答眼睫轻颤。 “我和你,是一样的感觉,每次沈央和明周淇说话的时候,我和你,一样,是一种很生气的感觉。”她轻笑,笑得温柔。 “当我意识到我讨厌他和别的女生关系太亲密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了……” 安树答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嘴角弯着笑意,淡淡的,安树答第一次,觉得那笑容很复杂,她看不懂。 “我怀疑,也去回忆,回忆我当初,喜欢上段……措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她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暗了暗,随后又被一笔带过,化为风平浪静。 “是一样的吗?” “不知道……”她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记得了。” 安树答动了动嘴,不说话。 因为她也乱了,不懂了,所以便沉默,不去乱发表任何意见。 “也许吧,谁知道呢,也许沈央真的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了呗?”她的笑容加深,似乎很灿烂。 “答答……” “嗯。” “这一次,我真的想试试,认真的去试试这一段感情。”她趴着走廊的阳台,有细碎的风吹着她的长发,那一刻,温柔的不可思议。 安树答笑:“你考虑清楚就好。” 还是这句话。 当初桑嘉和林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她说了同样的话。 只不过,心境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是无奈、是惋惜,甚至是生气的,因为当时桑嘉对待感情的不负责任,对段措的报复心理而草草做的决定使得她对桑嘉很生气。 但这一次,却是迷茫。 她已经猜不透此时桑嘉的内心、心理,也完全看不透她和沈央的未来,也许……他们真的会过得很好吧? 也许桑嘉真的可以收获她的爱情了吧?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这段爱情是值得期待和憧憬的。 如果是这样,她为桑嘉感到高兴。 可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别人的感情生活轮得到她来指手画脚吗? 还真是……多管闲事。 “答答,谢谢你,你最近对我,话多了很多。”桑嘉偏头看她,笑起来,很柔和。 安树答却是一愣,稍显局促:“是、是吗?” 桑嘉点了点头:“你太慢热了。” 随后又道,语气很认真:“其实很多人刚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印象大都是乖巧、安静、懂事、笑起来很甜,所以自然而然就觉得你是个性格文静乖巧,很好说话,很容易相处交朋友的那种人。” 安树答自嘲的笑笑,没说话。 “我当初也这么认为……”她笑,眉眼弯弯,“可真正接触才会发现,你确实很好相处,可很难交朋友。” 安树答静静的听着,不做任何评价。 又似乎是在默认。 “很抱歉这么说你,但我今天真的想和你说些真心话。”桑嘉笑。 “没事,我听着。”她并不反驳桑嘉,只是懂事的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乎,笑。 “任何人都很难和你交心,因为你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这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而安树答不知道的是,这个暑假可能是她人生里,风平浪静、无忧无虑的最后一段时光。 乔佳和安廉江依旧见面就吵。 掐得天昏地暗。 乔佳想要离婚,可安廉江不同意。 “想离婚,就把这房子卖了!”这是安廉江的条件。 “房子卖了我住哪?!”乔佳不同意。 “这房子我也出钱了!”安廉江。 因为房子的问题,两个人一直都无法达成一致。 于是就一直在吵。 一个拜金,一个小家子气。 一个比一个更流氓。 安树答躲在房间里,又头疼又无奈,每次外面“乒铃乓啷”的摔东西、吵架时,她整个人就心烦、难受。 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想着去酝酿几滴眼泪出来。 对于她来说,眼泪不是软弱的象征,而是心情极度抑郁时,一种舒缓的媒介。 哭完会让她的心情好很多。 可她现在却连哭都觉得是一件难事。 外面吵得天翻地覆,她坐在阳台上,11楼的视野,远方有晚霞和云霓。 夏天燥热的风滑过她的脖颈,又闷又燥。 而她浑身无力。 呆滞的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任由熏风一簇接着一簇的拨乱她的发丝。 白色的蓝牙耳机里,舒缓的女声在低语,诉说着百转千回的离别。 最是离别苦。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学校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想到了明周淇对她的污蔑,想到了她的那帮同伙不分青红皂白的帮腔。 想到了温喻珩对她无底线的信任,她害怕,他对她越好她越怕,怕他有一天知道她的真面目,知道她原来是一个那么没心没肺的人,会离开她,她怕死那种离别了。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对温喻珩的喜欢,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可是能怎么办?她戒不掉了,这种从未见过的真心,从未有过的温柔以待。 被捧着、被哄着、被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并可以适应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模模糊糊间,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担架,那具尸体。 那天她很漂亮,漂亮的不可思议,像去赴一场皎洁纯粹的浪漫。 象牙白的旗袍,上面有用银丝绣的玫瑰。 手腕上系着一串银铃,两个银铃荡在空中,随脚步晃荡,“叮铃铃”的响,荡入她眼眶的水珠子里。 她目送着她离开。 安树答参加了一场葬礼。 连败苏参加了一场婚礼,以她尸体的身份。 她的心脏闷到了极致。 阳台上跳动着远方云霓撒下的天光,星星点点的在栏杆上跳动。 安树答握着栏杆的手指紧了紧,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滑出来,一滴接着一滴,像大雨…… 小巧白皙的脚不知什么时候悬了空…… 地上一双白色的亚麻拖,安安静静的并列在一起,此时空空荡荡的…… 她□□着双脚,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阳台的栏杆。 “笃——” 刺耳的电话铃在耳机里炸开,随后越过耳膜,唤回她的最后一丝理智。 她猛然惊醒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珠。 而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阳台…… 她“啪”一下退开阳台,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惊慌失措的跑回了房间,把阳台的玻璃门牢牢的锁上,因为难以平复的心情而大口喘着气。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才按下耳机的接听键:“喂?” “安树答,你刚刚在干什么?!”耳机里的男声似乎很急躁,语气压抑着愠怒。 这是温喻珩第一次对她发火。 她愣了愣,然后笑了一声:“想什么呢?你误会了……” “什么?”对方似乎是有些错愕,语气平缓了很多。 “你看天边啊。”她细细的笑着。 笑声像银铃似的,“咯咯咯”的很灿烂。 温喻珩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朝天边看去。 火烧云。 橘色和粉色的渐变色霓彩,染红了整片天空,漂亮的不可思议。 “是不是很漂亮?隔壁的楼挡着了,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嘛,你以为我要干嘛?”她无力的躺在床上,心跳加速的小心应对着。 “我以为你要……”温喻珩顿了顿,没把剩下的说出来。 但安树答帮他说了出来:“要自杀?” 手机那边没声了。 安树答轻轻的低笑了声:“喂,拜托?我有那么想不开吗?” 温喻珩终于放下心来,轻轻叹了口气:“……抱歉。” “你在楼下吗?” “在。” 安树答偏了偏头,看向那扇刚刚被她锁上的玻璃移门,顿了顿,起身,又重新打开了…… 从栏杆上往下看去,有一个懒洋洋的身影站在楼底下,从11楼往下看去,像一个小小的点。 安树答眼眶热了热:“温喻珩,我看到你了。” “你家有人吗?” “砰!”外面又是砸东西的声音。 她心力憔悴的闭上了眼睛,叹口气,有无限的倦意:“我来找你。” 她越过客厅的时候,两人立马不吵了,像是自欺欺人的鸵鸟效应。 她心里笑的很讽刺。 但仍能保持面不改色的样子离开:“我去住酒店。” “砰!”从家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好像有种莫名的魔力,她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不见了。 好像那是一个盘丝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 但把门一关,她就可以百毒不侵。 真是可笑的心理状态。 她坐进车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今天他又换了一辆车,卡宴。 “我今天不回家。”她把她整个人都埋进他的胸膛里。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挨着他才没有那么冷。 温喻珩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周叔,回家。” 她愣了愣,抬起头来看他。 温喻珩揉了揉她松软的发丝,笑:“我妹刚中考完,我爸妈送她回洛朗去了,今晚都不回来。” 安树答垂了垂眼睫,最后点了点头:“好。” 然后又把头埋回去。 从未有过的安心。 “温喻珩……” “爷在听。” 安树答闭了闭眼睛,笑:“没事,叫叫你。” “啧”他捏了捏安树答的脸蛋,“小公主啊,你这几天乖过头了诶。” 安树答没说话,只是笑笑。 “一会儿想吃什么?” 安树答想了想:“你会做饭吗?” 温喻珩眉峰微抬:“这个……目前不在专业范围内。” 安树答看着他笑起来。 “那我做?” “你会?” 安树答摇了摇头。 温喻珩失笑,还是把她揽回怀里。 安树答嘟囔一句:“热……” 他抱的更紧了。 安树答无奈,只好任由他抱着。 几分钟之前的阴霾好像被扫了个空。 她的心脏开始一点一点的放晴。 家里只有一个帮佣和上次见过的管家叶叔。 叶叔戴着副近视眼镜,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看着些什么。 “叶叔好。”安树答礼貌的喊了一声。 叶叔抬头看了她一眼,和善的点了点头。 又瞟了她身边懒洋洋的玩手机的温喻珩一眼,推了推眼镜:“阿珩啊,怎么又把人小姑娘拐家里来了?” 语气是调笑。 温喻珩眼皮抬了抬,放下手机:“我想她了呗。” 说完笑着看她,笑得焉坏。 安树答脸红了红,抿了抿嘴,用胳膊肘戳他。 温喻珩“啧”了一声:“简姨,晚上吃什么?” 正在拖地的一个老妇人抬头,特别有眼色的笑:“这得问你同学啊。” 安树答抿唇,有些局促的拉了拉温喻珩的衣摆。 温喻珩笑:“别做辣的,这小祖宗吃不了辣。” “行嘞。” 说完温喻珩拉着安树答上了楼。 安树答被他拉着去了他房间。 “我去洗个澡……”说完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看着她,“你洗嘛?” 安树答给他砸了一个抱枕:“我出来前洗过了。” 温喻珩很轻松的接住了那抱枕,颇有些失望的“啧”了一声。 然后笑笑,进了衣帽间。 安树答颇有些心累,顺势躺在他卧室里的那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天花板很白,但在那水晶吊灯的柔和光线下,总有种温馨感,她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她出来的一阵子,安廉江和乔佳都给她来了好几个电话和消息。 她通通拒接。 最后出乎意料的,是她哥给她发了条消息。 【安疏景】:臭丫头,搁哪离家出走呢? 她的心脏颤了颤。 沉了口气。 【安树答】:妈给你发消息了? 对面隔了好久才回。 【安疏景】:不然? 安树答的手指在手机外壳上摩挲了好一会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累的感觉又袭上来。 她想问安疏景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和安廉江这一闹,安廉江肯定给他断了生活费要逼他就范,可是这样一来安疏景该怎么生活呢? 想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她哥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他怎么可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退让和软弱? 【安树答】:我在酒店,明天会回去。 安疏景没再回。 而是直接给她来了个电话。 时隔多日,她终于再次听到了她哥的声音,不知怎么,那声音沙哑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喂……”一点精神都没有,倦怠无力。 安树答没忍住,开口呛他“……你嗑.药了?” 安疏景:“……” “死丫头,你能盼我点好吗?”她觉得她哥在电话那头一定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抱歉……”她抿了抿嘴。 那边顿了好久:“我上次带你住的那家酒店?” 安树答看了一眼周围温喻珩的卧室,叹了口气:“不是……” “几星级的啊?”安疏景又问。 “五星级吧……”她信口拈来的撒谎。 安疏景似乎是叹了口气:“钱够?” 安树答点了点头:“够。” “行,挂了,明天早点回去。”安疏景顿了顿道。 “哥……”安树答叫住他。 “又怎么?”语气挺不耐烦。 “你……和柏图哥怎么样了?”她还是问了一句。 那边没回。 良久,久到安树答以为对面已经挂了。 安疏景才终于认命似的嗤笑一声:“我俩啊,分了。” 安树答手指一僵,胸口涌上些苦涩:“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所谓,酒店住好点的听见没?差的不干净,挂了。” 对面是“嘟嘟嘟”的忙音。 安树答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她自嘲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 桑嘉和段措分了,她先替他们难过,桑嘉和林透分了,她也先替他们难过,这下子她哥和柏图哥分了,她也先替他们难过。 别人的感情关她什么事呢?人家都没说什么,她倒替他们惋惜来可惜去的。 她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失望呢? 安树答,你可真是个奇葩。 没过一分钟,她哥来了条消息。 她压了压心里的苦闷,点开聊天框。 转账10,000。 【安疏景】:酒店住好点的听见没?明天早点回去,没事别玩失踪,懂了没? 她的鼻头一酸,可对着安疏景她又说不出什么太煽情的话。 【安树答】:你哪来那么多钱? 【安疏景】:我抢银行了呗 她才不信。 吸了吸鼻子。 【安树答】:那你还有钱吗? 【安疏景】:不然? 【安树答】:谢哥 【安疏景】:矫情,没事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先把高考搞定听见没? 【安树答】:你啰嗦 【安疏景】:那你把我删了吧 她才不要。 她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安疏景没再回。 她又翻回去看了看聊天记录,点了转账。 入账一万。 她有些泪目。 “嘎吱”浴室的门开了。 温喻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她转头去看他。 温喻珩对上她有些通红的眼眶,微微一愣,随后挑了挑眉。 “啧”一声:“怎么?这委屈巴巴的,勾引我呢?” 她吸了吸鼻子:“温喻珩……” 他眼皮微抬,走到她身边,蹲下,凑近她仔细瞧:“嗯,在听。” “我想我哥了。”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28) 高三开学,史无前例的早。 因为那约定俗成的原因。 不过那次之后,乔佳和安廉江没再吵过架。 又或者说,没在她面前吵过。 但每次回来,她都能发现他们吵架的痕迹。 沙发底下扫出的陶瓷碎片,垃圾桶里没来得及倒掉的撕碎的纸,卫生间卡槽里,被掰断的口红,垃圾桶里的打碎的粉底液,衣橱里被撕烂、剪碎没收干净的连衣裙和男士衬衫…… 他们再也没有同框出现过。 有次乔佳带她去餐厅吃饭。 她搅着碗里的白米饭:“你们离婚吧。” 乔佳抬头看她,但安树答的眼里全是漠色和死寂。 “答答……” “你第一次这么喊我。”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年纪越大越有韵味的女人,她的继母。 乔佳一愣。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乔佳不说话了。 安树答苦笑了一声:“你俩最大的问题,不是金钱,是三观不合。” 乔佳叹了口气:“……我知道。” 好像终于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了,撕开了那层夫妻之间彼此默契不说的伪装膜。 “我去劝他。” “他”指安廉江,母女两人这一刻,心照不宣。 乔佳喉咙有些梗塞。 “然后给你自由。”安树答觉得她的嗓子眼都堵得慌,但她还是在说。 乔佳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转移话题:“最近学习怎么样?跟得上吗?” 又像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提供一个必要条件。 “我申请了华京大学的保送名额,下个月参加完它的自主招生考试,差不多就定下了,问题不大……”安树答依旧低着头,静静的吃着米饭。 “那很好。”乔佳舒心的笑了。 她的必要条件已经达成了。 这句话意味着,她的能力可以上华京大学,那么即使自主招生失利,高考也失利,但以她现在的实力,985还是211,都轻而易举,基本稳了。 乔佳不再有心理包袱,毕竟一个后妈,能够把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培养成名牌大学的学生,没人有资格骂她了。 安树答却笑了,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啊,她还是那个不重要的nb,永远的第二顺位。 是乔佳的任务。 一个包袱。 她吸了吸鼻子,笑:“所以啊,你们离婚吧。” “既然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甚至连三观都不合,那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乔佳看着她,咽了咽口水:“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爸他,家暴我。” 安树答拿筷子的手一顿,压下眼里的震惊,去看她。 “我留了证据的,只要他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报警。”乔佳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无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拿出一张自拍照给她看。 照片里的女人蓬头垢面的,鼻子里有血流出来。 是乔佳自己。 安树答的口腔有些酸痛,连带着心脏都有些发颤。 “只有这一次?”她问。 “他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撕了,还有化妆品,砸的砸,扔的扔,像个疯子,我当时特别害怕。”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乔佳皱起了眉头。 她又说了很多,仿佛要坐实安廉江的罪名,但唯独没有回答安树答的问题。 但是安树答已经得出了结论。 安廉江不会吵架,连话都不会说,骂人的一些词汇也都是电视上学的,很粗俗,不堪入耳。 但乔佳不一样,她很知道怎么用语言去戳人心窝子,骂到对方最难以接受的那一点,语言不一定最难听,但一定足够戳人痛处。 这一点,安树答懂得很,因为她和安疏景从小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所以当时的场景,安树答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模拟印象。 一个嘴巴不饶人,一个说不过只能上手打。 呵,明明都是流氓,却都要在别人面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半分错没有,给自己发足好人卡。 装的像个圣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安树答不再听她说:“我会找个时机跟他说,我吃完了。” 她站起来。 “今晚我不回去了。”乔佳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你爸会回去。” 意思很明显了,在逼她今晚和安廉江提离婚。 安树答感觉心里一阵荒凉,转头看她,那眼神着实没什么温度。 一片复杂:“知道了。” 走出餐厅,她就哭了。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早秋的风吹在她脸上,还没有那么凉。 她的眼泪流干了,天色也黑了一片。 “学姐……”有人在叫她。 她愣了愣,偏头,看见了宋迟墨。 “你怎么在这……”她视线偏了偏,看见了他手里拎着的那袋水果,了然一笑,“出来买东西啊?” “是。”宋迟墨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坐到了她身边。, 他很有风度,隔着一段距离,把那袋水果放在两人的中间。 “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安树答无声的笑了笑:“宋迟墨……” “是不是在你们这个年纪的人眼里,心情不好只能是和男朋友吵架?” “我……”他顿住,看着她的侧脸,也不说话。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做什么?”安树答笑着偏头看他。 宋迟墨的眼睛亮了亮,喉咙动了动:“我、我……” “你会趁虚而入吗?”她的眼里有讽刺。 宋迟墨的脸红了红,别开视线。 “猜中了?”她嗤笑,心脏有些难受。 “抱歉,学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树答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品,完全就是在乱撒气。 “是我该说抱歉。”她看着眼前的一簇灌木丛,眼神里没什么精神,“我不该把气撒你身上。” 宋迟墨又去看她:“没事……学姐。” “我走了。”她叹了口气,坐起来。 “那你和你男朋友……”宋迟墨也急忙站起来。 安树答无声的嗤笑:“我们很好。” “哦……”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她不愿和他多呆,一个是因为她家温喻珩知道了会不开心,还有一个是据说他们班的班艺在追宋迟墨,她和班艺的关系一般,但班艺和桑嘉一个宿舍,关系挺好。 所以有些该守的潜规则,她得守。 真烦。 她眉毛拧起来,浑身没劲。 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在大马路上。 周围不是“滴滴滴”就是“呼呼呼”。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人行道对面的红灯亮了。 行人止步,两边的车辆则开始通行。 近光灯亮着,喇叭响着。 她的脑海里全是乱麻,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她:现在往前迈几步吧,迈几步一切都结束了。 她觉得可笑,可鬼使神差的,她的脚步真的就抬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朝远处亮着的红灯走去…… “诶!小姑娘!”有人抓了一把她的手腕。 她瞬间清醒过来。 回过头去,是一个拎着小包的老妇人,她皱着眉头:“小姑娘啊,红灯啊,那么多车,你不要命了呀?” 她的嘴张张合合的,安树答愣了好久,才扯了个笑容:“……抱歉,刚刚没注意,谢谢奶奶……” 那人叹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朝红绿灯的位置努了努嘴:“现在可以走啦,多等一会儿嘛小姑娘,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哟,都心急的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哩。” 她咋咋呼呼的走远了。 安树答鼻子有点酸。 她到家的时候,安廉江坐在沙发上抽烟,电视机开着。 她没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上。 安廉江倒是一愣,默默的把烟掐了。 “作业写完了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兀自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电视剧。 “爸,手机借我用下,我的没电了。”她吸了口气,整个人都开始呼吸困难。 安廉江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她。 他的手机从不设密码,因为没必要。 她打开微信,去登自己的账号,给温喻珩发了条消息,然后退出去,删了自己的账号,手指一滑,不当心点开了浏览器…… 安树答轻叹了口气。 最近的状态还真是…… 她打算点退出键的时候,却愣住了。 搜索记录那里,让她的“咯哒”一下,瞬间又累了起来。 她无声的苦笑一声,然后退了出去,按灭了手机。 没走。 看着老掉牙的电视剧。 和安廉江一起。 良久,久到她终于无法再逃避。 “你们离婚吧。” 安廉江的手指动了动:“那个娘们和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很累,喉咙有些发紧:“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很累。” “我们的事情你不懂……” “懂不懂又有什么所谓?与其天天这样吵来吵去,不如干脆一点,没准还能做朋友。” “这件事情你别管。”安廉江闭了闭眼睛,“你好好学习就行了,都要高考了……” “你们离婚吧,以后我养你。”她安安静静的道。 安廉江不说话了,但显然情绪开始高涨,很明显的开心。 安树答感觉得到,但她不开心,她很累。 整个人像要死了一样的难受。 安廉江因为她的一席话而高兴的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隔了好久才道:“……答答,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我吃过了,我有点累,先睡了。”她站起来,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卧室。 回到房间,她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开了机。 脑海里全是刚刚在安廉江手机浏览器里看到的搜索记录。 不同的字,相同的意思。 “女人一回来就洗澡是不是出轨了?” “女人出轨的几大征兆” 她笑了,嘴角扯起无力的苦笑,整个人都像溺入了深海里,周围的每一寸安静都像是对她心脏的一片片凌迟。 黑暗,黑暗对着她席卷而来,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她的城池营垒,好像在某一刻,开始坍塌……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变冷,细胞在失去活性,腺体在停止分泌多巴胺。 任由泪水布满她此刻苍白无力的脸。 有消息弹出来。 不想看。 但有可能是温喻珩的,因为她刚刚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沉重的烦闷和无力,坐起来,拿手机。 果然是温喻珩。 【安树答】:我好想你 他回—— 【温喻珩】:我在来 鼻子瞬间就发酸,酸的一塌糊涂。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安廉江似乎去洗澡了,浴室有水声传出来。 她握着刚充了几格电的手机,偷偷的出了门。 在小区的大门外,她站在路口等,她忽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等温喻珩。 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在等她。 她印象极深的那个冬天,一贯要风度不要温度而穿的很少的温喻珩,缩着脖子站在路口,等了她整整几个小时,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又特别硬气的把脖子伸直。 然后满不在意的说一句:“我以为你不下来了呢。” 又很拽很欠的一句:“爷原谅你了。” 她低着头看地,想到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时,心口总会有暖意。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正要回头,就被人长臂一揽,从身后抱住,大片大片熟悉的松柏香袭来,将她团团包围…… 来人温热的气息撒在她耳边,痒痒的:“难得啊小公主,等爷呢?” 安树答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听到这声音,鼻子就酸了起来。 胸口的酸胀一阵一阵的翻涌着潮意。 她转过身,眼眶一热,就哭了出来。 温喻珩愣了愣,皱眉,抱住她:“谁欺负你了?” 安树答摇头。 “安树答,你能别老把心事藏心里么?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把她往怀里送。 “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温喻珩手顿住。 然后又“啧”了一声:“离就离呗,大不了爷养你咯。” “我不要。” “嫌弃我?爷上流社会里白混的?”他轻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喻珩笑,依旧抱着她不撒手:“我知道你哪个意思。” 安树答锤他胸口:“那你还这么说?” “这不逗你开心么公主殿下。” “这称呼怪非主流的。”她红着眼睛瞪他。 温喻珩懒洋洋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来,细细的给她擦着眼泪:“行,听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安树答慢慢的点点头。 “刚发我那句想我了是真心的吗?”他环着胸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她。 安树答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假的。” 温喻珩“嘁”一声:“我不管,爷的第六感告诉我那就是真的。” 安树答笑了。 两人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安树答舍不得他走,舍不得和他待在一起的那种安心的感觉。 “你会离开我吗?”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月色皎洁,那一轮明月,亮过了路灯。 她抬头呆呆的望着那轮圆月,胸口涌上无限的冷燥和倦意。 她想起了安疏景为了柏图在她爸面前的出柜,想到了即使那么勇敢,最后却还是和柏图分了。 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爱情吗? 还是只是安疏景为了报复他爸的一时冲动? 她又想到了桑嘉和段措的感情,说没就没了,为了证明段措不是自己的唯一选择而一时冲动和林透在一起,后来清醒过来却又迫于现实,和沈央在一起“试试”。 那她和温喻珩呢? 他们会是什么走向? 想到这里,脑子就是一片混乱,她想要去理清这团乱麻,却发现自己越理越迷茫,越想越难受…… 会不会也是以“离”告终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整颗心脏就止不住的发慌。 从未有过的心慌。 她没仔细想,就脱口而出,问出这样一句话。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因为显得很矫情,一点都不大方。 温喻珩捏了捏她细软的手指,偏头看她。 “答答,我们只会死别,不会生离。” 她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这个混蛋总是无形中让她感动。 他这次没有调侃她,更没有开她玩笑,只是欺身,从背后将她抱住:“答答,很多时候,空间的分别不是离,心脏的分别才是离。” “可我爱你,我也只会为你心动。”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除非是你逼我。” 他苦笑一声。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只要安树答喜欢我,“我是舔狗”这个命题就不成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收藏~ 关注一波我微博@各度秋色,欢迎随时踹我~ 乌托邦(29) 高三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苦。 也更加的压抑。 每天都是考试,一周一大考两天一小考。 知识点不断的滚动,新题、难题不断地刷新上限。 每天回到宿舍都是晕头转向的,但真的趴在床上了又怎么都睡不着。 焦虑。 不安。 比曾经的每一段日子都要更加的累。 但是温喻珩却完全不一样。 整个高三就跟度假似的,偏偏成绩还是独占鳌头。 有的时候他太闲,就把安树答的数学卷子拿过去,用自动铅给她把错题改出来,偶尔心情好会把大题里不太完美的步骤圈出来,然后旁边用笔轻轻写“你能不能严谨一点”。 最后一点写的极其潇洒。 甚至无聊透顶的时候会检查她政治简答题有没有错别字…… 安树答翻个白眼,写纸团砸他:“哼!” 安树答看完那试卷上的错题之后再把试卷给他,温喻珩再把他那些好为人师的“铅笔印子”用橡皮一点一点的擦掉。 他后来烦了,就吸取了教训换个方式,错的地方写个序号,对着序号再把步骤全写草稿纸上。 后续工作立刻减少。 安树答有一次有点不好意思,就问他:“你这样不烦吗?” 他回:“爷教他们呢,叫乐于助人,教你呢,叫情趣。” 安树答笑着送他白眼。 乔佳和安廉江好像很少吵架了。 从热战转化为冷战。 拉锯战。 也是心理战。 “明天国庆,回奶奶家吃个饭。”安廉江给她打电话。 她放下手中的笔,闭了闭眼睛,眉眼间都是疲惫:“……我作业还没写完。” “就一顿饭时间,很快的,你奶奶她念着你和……念着你呢。”安廉江的语气打着商量。 安树答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 “行,你明天自己坐车回来。”安廉江像松了一大口气。 她把作业写完后,才再次拿出手机来看。 消息很多。 放眼望去,全是温喻珩的。 基本上她有账号的聊天软件里,都有温喻珩发的消息,就是没有打电话过来。 可能是怕她在做重要的事情吧。 【温喻珩】:刚放学走那么快干嘛? 【温喻珩】:明天图书馆,给你复习自主招生考试的内容 【温喻珩】:作业写完了回我 她抿了抿嘴,打字。 【安树答】:刚刚急着赶公交,所以急了点 【安树答】:明天要去奶奶家,后天吧? 温喻珩几乎是秒回:好。 【温喻珩】:我妹说她想你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她? 安树答愣了愣,算了算时间,温优度今年应该是高一,不知道考上了哪所高中,之前事情太忙,她倒是忘了问,温喻珩也不大爱讲这些话题。 就打字。 【安树答】:优度在哪所高中啊? 【温喻珩】:世音高中 安树答一愣,浅岸市好像没有这么所高中…… 【安树答】:是我孤陋寡闻吗?我好像没听说过? 【温喻珩】:不是浅岸市的学校,洛朗市 安树答明白过来,打开手机上的浏览器,输入了“世音高中”。 词条上介绍:世音高中,洛朗市排名top1的私立高中,国外名牌大学的第一择生地。 每年哈佛、普林斯顿、牛津、剑桥大学等国外顶级名校的入学率平均46.7%,最高一次达到了51.4%。 安树答倒吸一口凉气。 打字。 【安树答】:你妹连这种学校都能考得上,比你还牛逼…… 温喻珩回了条消息。 【温喻珩】:本地人有加分政策喽,再加上我乐于助人 安树答:“……” 【安树答】:那你妹多少分进的? 【温喻珩】:677 【安树答】:总分多少? 【温喻珩】:720 安树答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安树答】:所以进那学校的分数线是多少? 【温喻珩】:675 【安树答】:这是神仙打架吧? 【温喻珩】:所以她一个吊车尾的能比我当初全市第一进浅岸一中的牛? 安树答:“……” 她忽然想起来她当初中考失利,因为太丢人连散伙饭都没去,所以对班上同学叽叽喳喳讨论中考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当初中考的全市第一几乎门门满分,分数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但她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温喻珩。 【安树答】:你是全市第一? 【温喻珩】:对,你地下男友牛不牛逼? 【温喻珩】:你为什么不知道? 安树答抿了抿嘴。 【安树答】:当初考砸了,就没关注。 【温喻珩】:你当初考多少分? 果然,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 安树答下意识怕被他嘲笑,手指摩挲着手机外壳,顿了顿。 【安树答】:分数很难看,全市排名两百出头…… 【温喻珩】:其实也还好,我后来看过那个分数段的表,进浅岸一中的是全市前四百五,分数咬的很紧,我和四百五的分数差是30分,很多人的分数基本都是持平的,江辞比你惨,他全市近三百名。 安树答愣。 【安树答】:江辞?他成绩不是很好吗?上个期末他文科全市第八呀?怎么会这样? 【温喻珩】:自己作死的,中考第二天晚上,觉得自己考太好就飘了,和他堂哥出去嗨,结果把肚子吃坏了,化学少拿了10分。 安树答了然。 【安树答】:怪不得他和我都在普通班…… 【温喻珩】:那你呢? 【安树答】:什么? 【温喻珩】:为什么考砸? 安树答抿了抿嘴,记忆疯狂上涌。 她记得中考前一天,她爸妈在她面前吵了一架。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打字。 【安树答】:你刚刚的意思……优度是洛朗人? 隔了一会,温喻珩才回:是。 【安树答】:既然你们是堂兄妹的话,那你也是洛朗人? 【温喻珩】:是 安树答想问他那他们家现在怎么在浅岸市,而温喻珩好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发了条消息过来。 【温喻珩】:我妈是浅岸人,她又恋家,我爸就干脆把自己的户籍转了过来,反正两个都是一线城市,车距不超过两小时,我爸觉得不亏 【安树答】:那优度怎么不和她爸妈一起住? 【温喻珩】:她小时候被绑架过 安树答愣住了。 【温喻珩】:我叔脾气不太好,和家里关系又一直挺僵的,就自己出去创业,但他经商头脑不错,所以后来生意做得挺大,但因为那坏脾气在外面得罪了不少人…… 【安树答】:所以是为了报复,就绑架了优度? 【温喻珩】:她那个时候特别小,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也很快就被救回来了,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但是最后让人头疼的不是绑架,而是绑架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当初这件事闹得挺大,还闹上了社会新闻,就报了警,网警效率很快,网上泄露的照片很快就被删光,后来我叔他们托了好多关系才把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 但我小叔和我婶婶还是怕了,而且他们家附近经常有记者蹲点偷拍,再加上他们两个经常国内外的飞,很忙,就把温优度送我家暂时养着,顺便在这里借读,反正高中以前学的内容,各地都大差不差的没什么影响,中考结束才把她接回去。 安树答手指顿了顿。 原来是这样…… 原来每个人都活得那么不容易。 【安树答】:你以后对你妹好点 【安树答】:童年阴影很可怕的 温喻珩:“……” 【温喻珩】:安树答,你现在是在我面前关心别人吗? 【安树答】:反正你对她好点 温喻珩没回。 他现在气死了。 “砰砰砰” 床上躺尸的某人斜了一眼门:“进。” “哥!”是刚从洛朗回来的温优度。 穿着一身名牌的温优度从门口探进一个头来,直溜溜的盯着床上一身懒劲的温喻珩。 “放。”他现在心情不太美妙,看温优度的眼神像看情敌。 于是温优度不知怎么,背后升起一股子凉意。 “嫂子过不过来?” 但她立刻置之度外。 “你嫂子高三好不好?哪有那闲工夫来瞧你?” “你怎么说话那么酸呢温喻珩?”温优度翻了个白眼,暴脾气上来。 “你什么语气?”温喻珩坐起身来,眯起眼睛懒洋洋的盯着她瞧。 “我错了……” 温优度立刻认怂。 女霸王温优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见到她哥犯怂。 “过来。”他朝她招手。 “你要打我吗?” 温喻珩气笑了:“温优度,你长这么大我对你动过手?” “没有……”她拖着步子移到床边去。 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从床头柜里掏出张机票。 “你不想去好莱坞度假么,喏,去美国的机票。” “可我爸妈不同意。”温优度喜气洋洋的接过了那机票,可又想到什么,耸拉下脑袋。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一个爆栗不痛不痒的敲过去:“我能干这么没谱的事儿?” 温优度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前,我已经说服你爹妈了。” 第二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坐车去了她奶奶家。 下午五点左右。 安廉江在上班还没回来。 奶奶见到她很开心。 爷爷还是那副老大爷的样子躺在藤椅上,一手夹着烟,指点江山似的看着奶奶忙忙碌碌的忙进忙出。 两人每隔一会儿就会对骂。 安树答坐在旧式的厨房里剥着毛豆。 乡下的晚霞更加的静谧,有一种“世外桃源”的与世隔绝。 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没有浮躁,没有焦虑,十足的慢生活。 也许陶渊明爱着的就是这份静。 安树答如是想到。 可她不爱这里。 这里有她难以释怀的噩梦。 她抬了抬眼帘,目光所及之处是被一棵接着一棵桂花树所包围的庭院,此时是秋日,已有阵阵桂花的清香飘进来,搅合着每一寸空气,催化着每一寸分子运动。 庭院深深深几许? 别院回廊,也是廊桥遗梦。 浅岸市的园林艺术享誉全国,是江南地区特有的幽深静谧,倦怠慵懒。 院子的那个地方,曾经有一个穿着象牙白旗袍的女人。 她不再想了,闭了闭眼睛,继续剥起了毛豆。 奶奶移了张小凳子凑过来,带着乡下妇人特有的嚼舌根子的兴致:“答答啊,我和你讲哩,你爸爸和妈妈快要分了咯……” 安树答的手顿住了。 “你可要听点话啊,学习什么的用点心,咱们村上的那个谁谁谁,连大学都没考上……” “还有你哥啊,简直是太不懂事了,竟然喜欢男人?幸好我们家捂住了没漏出风去,要不然哩这左邻右舍要笑话死我们哩,这是病你知道吧,我和你讲滴呀,你可不能学你哥啊,将来长大了老老实实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 “生个孩子传宗接代……” 奶奶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她的心却越来越累。 “我出去走走。”安树答手上的一把毛豆“啪”一下落到了地上,下一秒她就站了起来。 “早点回来啊……”奶奶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对劲,摇了摇头,继续说,“这是病,是大病……” 手里握着手机,力道又紧了紧。 秋老虎的余威到了10月份已经弱了许多。 傍晚的夜风下,她的短发被风吹得飘起,发丝间的青柠薄荷味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她的鼻尖。 因为长期把两边的头发别往耳后的缘故,那两撮头发有些自然卷。 奶奶家的前面就是一条河,水不太干净了,但每天还是村里的人在这里洗衣服。 河口的埠头边,栽着一棵柿子树。 那个她走后,那棵柿子树就没人管了,现在任凭自己野蛮生长。 临走的时候,奶奶照例是千叮咛万嘱咐,她闷闷的应和着,没什么心情。 回到家的时候,桑嘉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她点开绿色的app。 蹦出来好几条未读消息。 她转头,没理会身后安廉江的交唤。 “砰!” 所有的声音都被阻隔在外面。 【桑嘉】:昨天沈央和明周淇出去吃饭了,他没告诉我,你觉得这合适吗? 上来第一条就这么简洁明了,不是桑嘉的风格。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桑嘉是真的生气了…… 安树答顿住了。 她能想象到桑嘉在给她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到底有多生气了,没准手指都在颤抖。 下面连着的好几条消息。 【桑嘉】:我问了沈央,他说是明周淇让他请她和何来凯吃饭的,我就??? 【桑嘉】:那个二百五还说反正就是一顿火锅,又不是请不起,要搞好同学关系,还说我对明周淇有偏见? 【桑嘉】:??? 【桑嘉】:还说要帮我俩缓和关系? 【桑嘉】:他是不是有什么…… 【桑嘉】:答答? 【桑嘉】:你在吗? 【桑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桑嘉】:抱歉,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 安树答叹了口气。 抬手指。 【安树答】:不是的,我刚刚回家,才看到,你别多想 【安树答】:你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呢? 【安树答】:你要不问一下今今呢? 桑嘉回了。 【桑嘉】:我和今今说了,她去帮我质问沈央了 安树答抿了抿嘴,摊开了上午做到一半的语文作业。 【安树答】:怎么样? 【桑嘉】:把我和宋彧今气死了。 【桑嘉】:沈央说今今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安树答顿住。 紧接着,桑嘉的又一条消息来了。 【桑嘉】:他还说我太小肚鸡肠了,说我怎么变了,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说我帮着宋彧今孤立明周淇,我这样的叫帮凶 【桑嘉】:我就不懂了,吃个饭就吃出革命友谊了? 【桑嘉】:他钱多烧得慌是不是? 【桑嘉】:整个人跟个二百五似的被人洗脑,活该被宰 安树答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好累。 【安树答】:我问问温喻珩,看他能不能给你解决? 【桑嘉】:这种小事劳烦男神不太好吧? 【安树答】:试试吧,没准行? 【桑嘉】:……那帮我谢谢大佬 【安树答】:聊天记录我发他看看了? 【桑嘉】:ok 安树答没再回。 她随手截了图给温喻珩发过去。 大约一分钟后。 温喻珩回了。 【温喻珩】:等着 不知怎么,那两个字有着莫名的魔力,让她立刻觉得很安心。 一分钟没到。 温喻珩还没给她发消息,桑嘉的先来了。 【桑嘉】:我去,服了服了,你家那位怎么办到的?这才五分钟没到,沈央过来给我道歉了!!! 安树答一愣,问她沈央和她说什么。 【桑嘉】:他和我道歉说不该和明周淇出去吃饭,也不该朝我说那些话,他知道错了让我原谅他 【桑嘉】:你家那位怎么办到的?膜拜大佬!!! 【安树答】:好了就好,沈央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俩多磨合磨合吧? 【桑嘉】:总之谢谢你家大佬!!! 安树答笑了笑,又有些疑惑,就去问温喻珩。 【安树答】:沈央道歉了,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啊? 温喻珩直接发了一张截图。 是和沈央的对话框。 温喻珩只说了一句话—— “老沈,桑嘉吃醋了,找我家答答诉苦,说要考虑和你分手。” 然后下面基本都是沈央呼救一般的消息。 安树答内心直呼温喻珩这聪明劲,让人心动死了。 可是安树答又觉得不对。 【安树答】:可是,你这样会不会治标不治本? 他回得很快。 【温喻珩】:他们的本,不应该我来治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30) 今天是宋彧今生日,赶巧碰上了周末。 所以人缘好得逆天的“小宋公主”请了一大帮关系不错的朋友和同学去家里开生日party。 让安树答没想到的是,宋彧今和江辞、温喻珩他们住一个小区。 昨度公馆。 寸金寸土的地方,地段和房价堪比洛朗市的檀宫。 宋彧今让他们晚点再过去,说是她这次是18岁生日,与以往不一样,她爸妈请了一大帮生意伙伴过去,前一个小时是那些生意伙伴的主场,到处都是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和谈工作谈生意,他们去了肯定没意思,就让他们晚一个小时再去,等那些“商业人士”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是他们这帮年轻人的天下了。 到时候随他们怎么闹腾都可以。 安树答和家里说了一声,赶巧两人又都不回家。 一个闺蜜家留宿,一个加班不回来。 乔佳给她发消息说明天有事让她自己去学校。 倒是又给了她一次和温喻珩暗度陈仓的机会,她苦笑一声。 她又给安廉江发了条消息说明天自己去学校。 就像个消息中转站似的,好像谁都不在意也忘了,她现在是个高考生。 她撇了撇嘴,手机落到床上,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砸入床上。 累。 “笃——” 手机响起了声音。 她睁开眼睛,去摸。 “喂?” “在家。” “没。” “现在?” “好。” 短短几句话就结束了通话。 她坐起来,走到衣柜前拿了件针织衫套上。 可走到楼下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阿嚏!” 要死了,好冷。 她双手环胸,缩了缩脖子,看了看不远处的一辆卡宴。 算了,懒得回去换了。 她最后认命的想,这懒劲还真的会传染……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以至于她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因为温差的缘故而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少年一身懒劲,瘫在车后座打着游戏,嘴里嚼着口香糖,精削的面庞立体又俊美。 他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瞟到她的身上,视线下移,落到她通红的十指上。 眉心微皱。 安树答注意到了,手指下意识的就缩进针织衫的袖子里,抿了抿唇, 她想起了以前冬天的时候,她不喜欢穿太厚的衣服,不是为了要风度,而是单纯的因为不舒服,衣服一件又一件裹在一起的感觉让她特别的难受。 但穿的少就得挨冻,每到那个时候乔佳就会特别不耐烦的一边数落她一边盯着她把一件一件的毛衣、秋裤穿上。 温喻珩没说什么,只是去握住她的两只手,然后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他手上的温度很高、很热、很温暖。 连带着她的整颗心脏都被捂暖了。 “走吧,周叔。” 她的鼻子一时有些酸,只好掩饰性的转头去看窗外。 “小没良心的,看我行不行?”温喻珩一边转着手机,一边看着她。 她的耳朵可能是被风吹的,以至于现下有些红,红得莫名的可怜巴巴的。 安树答转过身去看他,他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样子挺痞的,如果叼根烟,没准还会有点性感……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红了红。 温喻珩笑。 细长的手指凑上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安树答……” “脸别乱红。” 她愣了愣,印象中,她好像很久没有听过他说这句话了。 但每次听到,心脏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发酥发麻。 心动死了。 她好想抱抱他。 视线往驾驶座上偏了偏,周叔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这小情侣打情骂俏了,此刻专心开车,丝毫没有给他们半丝注意力。 安树答松了口气,凑到温喻珩身边,原本被他塞到口袋里的双手顺势攀上他宽厚的肩膀,身体微倾,对着他的侧脸轻轻啄了一下。 他倒是有些错愕,但面上依然气定神闲的很,一点也不慌张。 安树答咧了咧嘴,轻声道:“温喻珩……” “耳朵别乱红。” 温喻珩“啧”了一声,两颗墨玉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他最后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拦腰抱得更紧。 低下头,轻轻凑到她耳边:“给爷等着。” 耳朵还是一抹乱红。 一到昨度公馆,温喻珩就把她往自己房间里丢。 “砰!” 温喻珩反手就把她压门上,一手搂住她腰,一手撑着门,低头就去堵她嘴唇。 热气互相纠缠不休。 最后被他吻得浑身无力,伏在他胸口大喘气,任由他抱着去了卧室里的沙发上…… 她锤他胸口。 他任由她打。 隔了一会儿,揽着她腰把她放自个儿腿上,刮了刮她鼻子:“小没良心的,你动手能力挺强啊?” 她抿唇:“温喻珩,你流氓死了。” “那你得习惯一下了,等你满了十八,我会更流氓。” 安树答没脸见人了,一头埋进他胸口。 温喻珩笑得更开心。 “作业写完了么?” 安树答摇了摇头,继续埋在他胸口不出来。 温喻珩笑,偏头瞥了一眼空调。 “滴!” 温度被调高到30度。 “去书房,爷教你。” 安树答的英语作业刚写完,宋彧今就给她来电话了,说是他们家那帮商务人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让赶紧赶紧过去。 “赶紧”说了两遍,听得出来此刻心思已经彻底飞了。 安树答穿上刚刚因为热而脱掉的那件针织衫转头对一旁的温喻珩说:“走啦,今今催了。” 温喻珩懒洋洋的起身:“等一下。” 他转身去了衣帽间。 再出来的时候多了件长款外套,棉质的,灰蓝格子。 挺简单的款式,但是又带着点时尚元素。 温喻珩的风格。 “再套件这个。”他递过去的同时,朝她挑眉。 安树答的睫毛颤了颤,眼尾好像有些泛红,随后被她用笑容掩过去。 “会不会太大了?”安树答接过。 “我看过尺码了,不会。” 温喻珩和安树答是一起到的。 十班几乎都到了,除了几个平时几乎不上网的乖宝宝还有和宋彧今关系水深火热的明周淇外。 一班到了几个宋彧今以前的同学,还有好久不见的裴源。 他的头发短了些,可能是为了迎接高三的残酷折磨,听桑嘉那个百事通说,裴源现在基本稳定在理科班年级第一的位置,不出意外,可以拿到华京大学的保送名额。 他见到安树答的时候,抬手问了句好,然后朝一旁的温喻珩抛了个媚眼。 少年挺意气风发,开朗又阳光,好久不见,依然带着天然的调皮劲。 温喻珩懒洋洋的白了他一眼,笑:“源妃跪安。” 周围一圈人笑了。 裴源委屈巴巴的翻白眼:“阿珩哥哥真坏,你不要人家了吗?” “抽你信不信?”江辞笑骂。 裴源调转方向,和江辞打骂去了。 宋彧今跑过来拉起安树答就往室内跑:“答答走,我们女孩子一边聚。” 温喻珩无奈,双手插兜,无奈的耸了耸肩。 转头找江辞他们去了。 进了室内,安树答才发现这场生日会有多隆重。 不说周围琳琅满目的各式茶点、蛋糕,光宋彧今身上穿着的迪奥高定公主裙就可以看出价值不菲,楼梯上铺满的昂贵花朵,有些甚至不是当季的,很多她甚至叫不出名字来。 “这也太壕了吧?”桑嘉一进来就被布置的堪称婚礼现场的大厅给弄晕了。 周围的人也都是不住的啧啧感叹。 “同样都是父母,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宋彧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给什么回应。 很多人都看到了壕,可安树答却看到了宋彧今父母对女儿十八岁生日的重视。 而她的父母呢?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 她是羡慕的,但羡慕之余,她的心脏又涌起一阵荒凉的无力感。 残酷的对比,杀得她透不过气来。 “唉——”桑嘉感叹连连的一屁股坐下,“哪像我生日啊?我爸妈就带我去餐厅过了一次,礼物就送了我一双高跟鞋。” “高跟鞋?”安树答疑惑。 桑嘉点头:“对呀,女孩子十八岁生日都要收到一双高跟鞋的呀,代表长大了,不信你问今今,今今,你收到高跟鞋了吗?” 宋彧今抬了抬脚:“喏,这不穿着呢吗?” 桑嘉笑了笑:“你看吧。” 大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周围有女孩子也附和了一句:“我也收到了,我妈送的,说是女孩子的十八岁生日意义不一样,要过得特别一点。” “答答,你呢?你十八岁生日收到的是什么?”桑嘉想到什么,转头问她。 安树答笑了笑:“我还没到十八岁生日。” 桑嘉点头,了然。 宋彧今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诶对了答答,你家温喻珩要去美国留学的话,你也要跟着去吗?” 安树答的手指一顿,神色有些呆滞:“他要去留学?” “对啊,江辞上次说……” 桑嘉急忙踢了她一脚,然后咳嗽一声。 宋彧今终于反应过来,颇有些心虚的看向安树答:“咳咳,那个……” 宋彧今讪笑了两下,拿起一旁的饮料喝起来掩饰尴尬。 “哎呀,今今,你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啊?别瞒着啊?”桑嘉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看了一眼安树答的脸色,开始转移话题。 宋彧今接收到眼神信息,摇摇头:“没有,姑娘我呢,眼光高得很好不好?只看得上校草好不好?” “本届校草名草有主了。”一个女生看了看安树答的方向,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你现在只能从上一届和下一届里挑了哈哈哈哈哈。”桑嘉笑起来。 “宋迟墨?”宋彧今笑,“人家是班艺的了,我还能和姐妹抢男人嘛?这么不义气的事我能干?” “诶?宋迟墨和班艺在一起了?” “上个星期。”桑嘉出口道。 安树答有了一点反应,转头去看桑嘉。 “我去,班艺牛逼,这就把小鲜肉搞到手了?”一个女生啧啧称赞。 “一会儿班姐来了大家喊一下呗?”宋彧今笑。 “可她前任那么多……”一个女生突然插了一口。 “前任多就是渣女了?”宋彧今看她。 那女生讪讪两下不说话了。 “哎哎哎,好了好了,班艺要来了,好像带着宋迟墨一起来的,今今啊,没事把蛋糕拿出来呗。”桑嘉出来控场,顺便拿胳膊肘蹭了蹭宋彧今,“你干嘛?今天吃枪药了?” 宋彧今撇撇嘴:“谁叫她说我姐妹?” 说完朝一边的帮佣打了个响指:“花姨,麻烦把蛋糕拿上来吧——” 安树答却陷入了沉默。 温喻珩……要去留学? 他也没对她说过? 她抿了抿嘴。 心里的荒凉像被撕了个口子,越来越大。 后来整个生日会她都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愣愣的,别人的欢声笑语对她,似乎隔着一层幕,她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 后来宋迟墨和班艺来了,大家忙着打趣他俩,也没给她什么注意力,她忘了温喻珩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坐下的,也没注意到,在某个角落,宋迟墨自以为瞒得很好的偷偷看了她多少眼,温喻珩又白了回去多少眼,班艺的胳膊肘又戳了宋迟墨多少下。 她没有注意,没有在乎,淡淡的喝着饮料,里面加满了冰块,温喻珩拿走她杯子,捂住她手的时候,她只知道朝他笑笑,然后继续发呆。 整个晚上,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温喻珩要离开她了。 可她不敢去向他求证。 她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本以为她在很久以前就适应了安廉江与她的沉默式相处,也可以在不断的自我洗脑下接受哥哥的离开,更是做好了准备接受乔佳的离开。 可她万万想不到,打垮她的永远都是“突然”两个字。 有铺垫的离别从来不是离别,只有那些突如其来的,猝不及防的,永远坚信不疑的,才是真正的离别。 她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温喻珩对她说的“我们只会死别,不会生离。” 她知道温喻珩不是在敷衍她更不是在骗她。 可她还是很怕。 异地恋都那么难熬,更何况是异国恋呢? 她仿佛能看到他们日后相处的日常。 她会担心他在国外有没有女生缠着,她会害怕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比她更好更优秀更自信的天之骄女。 他是个自制力很好的人,但安树答太敏感,刚开始她会拧着自己的清高劲不去问,但时间久了她就会担心,那种担心能要了她的命,她会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自我怀疑与犹豫的过程。 然后她会控制不住,她可能就会变成安廉江那样,因为乔佳一回家就洗澡就去怀疑她是不是出轨了,她可能也会受她爸的影响而去网上搜很多男人出轨都有什么征兆,一遍一遍的陷在自我怀疑里,庸俗又卑微。 她会去试探他,试探他周围有没有其他的女性,任何一点不同寻常的的痕迹都可能会让她发疯,她可能慢慢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差,就像沈央形容桑嘉的那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他呢?会为了让她安心,一次又一次的买机票回国来见她,在此期间,他会落下数不清的考试、课业还有活动,浪费着时间又消耗了感情,然后他会慢慢的嫌弃她烦。 他们会吵架,慢慢的甚至恶语相向,他身边优秀又漂亮自信的女孩子闻到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蜂拥而上,尽全力展示自己的魅力,那个时候,她会变成那个不懂事、拖累他、让他烦透了的前女友。 她不要变成这样,太俗了。 这现实里最俗的一切即将发生在她身上。她现在身边唯一对她好的人将要离开她。 她会永远一个人。 可她不能让他留下来,温喻珩是个多特立独行的人啊,他是个信念感多强的人啊,那是他人生的规划,凭什么为了她放弃? 为了爱情就要放弃他想要的前途? 安树答自己都不会同意。 他明明有能力的,以他的脑子和信念感,他将来一定会成为特别优秀的律师,她凭什么让他为了自己就放弃他的梦想? 这不公平,也太自私,她要是这么做了,往后余生里她不会放过自己。 她更不能主动问,那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卑微的哀求他留下来。 她做不到,太卑微。 温喻珩牵着她的手走在小区里,周围是一栋又一栋昂贵又豪华的别墅。 她的耳朵被冻得通红。 温喻珩把她往怀里搂。 “答答……” “你今天怎么了?一整晚都闷闷不乐的?”他搂着她。 她摇头:“没事,不常来这样的场合不太习惯吧。” 温喻珩没说话。 “我过完成人礼要去华京。”他突然说。 “你应该马上就是自主招生考试了吧?啧,爷比你先去一步,爷让江辞和你一起去呗?我得让他看着点你,万一我家小公主迷路了怎么办?”他依旧是那贯懒洋洋的语气。 “我不去自主招生。”安树答看着路面,鹅软石在脚底下做着天然的按摩。 “嗯?”温喻珩脚步顿住。 安树答停了下来,回头看他,眼神带着很复杂的意味:“我说,我会参加高考,我打算放弃保送名额。” 她头一回说的这么坚定。 也颇决绝。 “为什么?” “因为很无聊。” 因为为了一个男人和明周淇争风吃醋而打破自己的原则很无聊,还很幼稚。 这坏了她安树答的规矩。 “可你离保送只差一场考试……” “那名额算我送江辞了,反正最后落到你兄弟手里,我也不觉得可惜。” “安树答,谁跟你说了什么?” 他猜出来了,他的效率和脑力还是高得吓人。 安树答笑:“你了解我多少呢温喻珩?” “那你让我了解过你吗?”这一次他一点没让步。 第一次,温喻珩没让步。 安树答觉得自己可笑,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她不想和温喻珩吵架,至少现在,一点也不。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安树答不着痕迹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看着他:“我不想保送,因为没有选专业的权力。” “我讨厌被选择的感觉,我更讨厌被迫。” 温喻珩看着她,眉头一点点放松下来。 “华京大学从来不是我想去的,是我爸是我妈想让我去。如果我无法拿到这个保送名额我妈就会让我去念师范,师范很好,可我不喜欢,我不想我的人生被局限在那一个框架里,我想看更多的可能性,我最讨厌待在舒适圈里混吃等死,凭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有野心?就不能表现得野心勃勃?” “……所以我必须去申请这个名额并且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妈我有能力去拿到它。” “只有这样,我妈才不会一直盯着我的学习把我盯成一个犯人。” 温喻珩喉咙动了动,拉过她手,把她抱怀里:“抱歉,我以为你是赌气才放弃的保送名额。” “我的错好不好?” 安树答闭了闭眼睛。 其实她只说了一半,其实她还是在骗温喻珩。 那只是乔佳和安廉江闹离婚之前的原因。 他俩闹离婚之后,乔佳基本没管过她学习,虽然她们的日常见面还是八字不离学习,但那不是她决定申请保送名额的原因更不是她现在放弃华京的原因。 她申请保送就是为了报复明周淇陷害她的那件事。有江辞在,明周淇能拿到保送名额的可能性只有40%,但安树答申请后,明周淇就直接失去竞争力了,之后明周淇似乎也是知道自己没可能了,再加上和宋彧今那场“网络大战”,把自己搞得挺自闭,后来的成绩几乎是一路下滑。 但安树答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她要看到的是当明周淇知道自己放弃名额后那副被骗被耍的滑稽样。 这才是她申请又放弃的另一半原因。 可她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相当的幼稚。 甚至不像她了。 她心里某一瞬间是有负罪感的。 但又自己嘲笑自己马后炮。 那一刻,安树答明白了一个道理。 曾经再乖的人,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也会起恶意,甚至被恶意驱使而管不住自己。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31) 高三最后一个隆重的集体活动,是成人礼。 按例是穿着礼服,和家长一起走成人门。 “答答,你礼服买了吗?”桑嘉一边写着数学作业,一边问她。 这节是体育课,远处男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打着篮球。 这节和一班一起上的,所以温喻珩和裴源攒了个篮球局。 温喻珩、江辞、苏函、林透、裴源,自成一个圈子。 苏函本来想过来找她聊聊哲学的话题,结果他“美学”两个字刚出口就被温喻珩一声“苏宝宝”勾走了。 乖巧的不得了。 沈央过来陪着桑嘉,但桑嘉与他没话聊,就把他打发走了,没过一会儿被明周淇找去打羽毛球。 把桑嘉气得个半死。 “我打算这个星期都不理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宋彧今说的。 宋彧今在她们这聊了一会就走了,转头找班艺去了。 所以桑嘉一边赶着怎么都写不完的数学作业,一边找她聊天。 安树答坐在长椅上,翻着厚厚的摘抄本。 “温喻珩说他要帮我选。”安树答想了想,回答道。 “啧,男神的品味肯定很好。”桑嘉撇了撇嘴,不无羡慕的说。 “为什么呀?” “你看他周末穿的私服啊~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桑嘉拍了拍安树答的肩膀,“你知道他上次那双巨好看的鞋多少钱吗?” 安树答静静翻过一页,没回。 但桑嘉回了。 “好像是个意大利的小众品牌,至少五位数!”桑嘉伸出五个手指。 安树答轻声笑了笑:“既然是小众品牌,你怎么知道价格的?” “班艺说的。” “嗯?”安树答笑着看她。 桑嘉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低声道:“她上次偷偷带了手机,拍照识图。” 安树答抿唇笑。 “结果真的就搜到了嘛~好像叫什么broa……唉,我也不记得全名了,反正听到五位数就把我吓蒙了。”桑嘉的笔帽狠狠戳了戳自己的大腿。 “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啊,都能住的起昨度公馆了,一双鞋上万好像已经很低调了。” “听说昨度公馆光物业费就要一年好几万,真是太可怕了。”桑嘉摇了摇头感叹。 “家里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啊,像我们这样的人,拼了命的争国内的保送名额,人家直接考虑的就是拿国外的保送名额,啧啧……” 桑嘉感叹着感叹着就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偷偷看了一眼安树答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才偷偷的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知道,你说好了。”她面上笑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 可心底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 她说出的每一句不在意的话语都像是要在她的心尖上剜下一片肉来,疼的倒吸气。 心底荒芜野蛮,杂草生了一丛又一丛。 桑嘉看她并不在意,才又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多少会有点尴尬。 “昨天我们宿舍还在感慨呢,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啊,再加上自己有能力,听说温喻珩这次去华京就是准备雅思和托福考试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安树答点头。 她其实不知道。 但她不露丝毫破绽。 “听说他们家把美.国那边的关系都打点好了,只要雅思和托福过了芝大的分数线,高考都不用就能直接去念,你说就以温喻珩平时那变态的英语能力,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我们留学都是研究生毕业,人家是直接本科毕业,这差距……” “唉……” 桑嘉滔滔不绝的感慨着。 安树答也听得一页都看不进去。 “对了答答,你成人礼谁来啊?你爸还是你妈?” 她摇了摇头,她还没想好:“他们不一定有时间。” “不会吧?高三最后一场活动了,你爸妈也舍不得请假吗?”桑嘉笑着打趣她。 她笑了笑,低头看着笔记本。 她双手撑着椅子,小腿肚子一直在抖,只不过被宽大的校服裤子遮着,丝毫看不出来。 直到温喻珩走过来,蹲下看着她。 隔了一会儿,他看向一旁坐着的桑嘉,笑:“宋彧今喊你去体育馆捉奸。” 桑嘉反应了一会,脸立刻气红了:“我去,沈央他是把我话当耳旁风吗!” 然后气势汹汹的往体育馆跑。 温喻珩还是蹲着,懒洋洋的,整个人都漫不经心,他牵过安树答的手,眉头就皱起来了:“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反应了一会儿,抽回自己的手,塞到校服的口袋里:“风有点大。” “上星期不就说了可以不穿校服吗?怎么还这么乖呢?” “我忘记了。” “啧,小姑奶奶哟,你这记性……”他笑了笑,撇到一旁的黑色羽绒服上,挑了挑眉,“我这羽绒服白放这里的?” 安树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他刚刚为了打球方便脱放在这的羽绒服。 她刚刚听桑嘉讲的太入神,就给忘记了…… 温喻珩看她这样子就懂了,没说什么,就拿起一旁的羽绒服给她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回教室。” 又是一个周末,乔佳没回来,她爸说要加班。 她只好一个人煮了点面,清汤寡水,挺没滋味的。 嫌这房子里的空气闷得慌,就把客厅的液晶电视打开了。 随手调了部搞笑的综艺。 头顶的一盏灯闪了几下,灭了。 她笑笑,低头吃了几口面。 想要给温喻珩发消息,却发现他也是要走的人。 到最后她一个人都留不住。 拿起的手机又放下。 她忽然想起今天放学时穆逢找她谈的话。 “安树答,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老师理解,高三的压力确实很大,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找老师来讲的,如果实在不愿意对老师说,也可以去找学校的心理老师谈谈心,再不济就去医院里的心理医生那里咨询一下,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高三有压力很正常的,老师往年也带过很多的学生,很多去心理医生那看看就好了。时间很快的,你看,再过一个月就是你们高考年了,一定要挺住啊!加油!” “嗯,谢谢老师。”她苍白无力的回她。 高三的作业出奇的多,压力更是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她写完作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倒头就睡,灯都忘了关。 后来凌晨四点左右醒了一次,被冻醒的。 醒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晕,身子骨跟要散架了一般。 她拖起疲惫的身体,鬼使神差的开了卧室的门,门外一片漆黑,影影绰绰间,她还能看到昨天餐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空碗。 周围发酵着让人窒息的沉闷空气。 一簇一簇,像是默剧里空洞苍白的哭泣。 手无力的从门把上松了下来。 她无力的扯了个笑容。 拿了几件衣服,进了浴室。 吹干了头发,定了个上午十点的闹钟,打算睡觉。 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明明整个人都很累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清醒力好像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她闭着眼睛清醒了很久,直到闹钟在10:00准时响起。 她才悲催的发现,她真的从凌晨四点多一直清醒到上午十点。 这点时间都够她做好几道数学题了吧?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躺着了,还有两个小时,她又得回学校了。 午饭懒得做,就没吃。 临走的时候,犹豫了很久,给她哥发了个消息。 【安树答】:哥,你下周六有空吗? 【安树答】:学校有个成人礼 【安树答】:要家长参加 【安树答】:早上十点开始,下午三点半结束 等了很久,安疏景没回。 她叹了口气,算了。 她关了机,换鞋出门了。 熟悉的地方,今天停了一辆劳斯莱斯。 她拖着行李箱轻车熟路的走过去,然后上车。 温喻珩懒洋洋的把她搂怀里。 然后把一个保温盒扔给她:“午饭。” 安树答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 “直觉。” 安树答抿了抿嘴。 打开看,是皮蛋瘦肉粥。 她喜欢的味道。 鼻子酸了酸,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桑嘉又和沈央吵架了。”她没话找话。 “我长得像月老?”他有些不开心了。 安树答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立刻不说话了。 温喻珩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安树答……” “嗯?”她咽了口粥,抬头看他。 他的眉头皱的很深,眼神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最近好像很累,是因为她的原因吗? 因为她的敏感,因为她的无端揣测,因为她的怀疑,因为她的不信任? 是她让他变得这么累吗? 归结到最后这么个结论的时候,她的心脏颤了颤。 一股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委屈一股脑的袭上来,差点将她打垮。 她以前是乔佳的包袱,她现在怕成温喻珩的包袱。 怕成他出国路上的包袱,怕成他前途的阻碍。 她此刻怕死了。 温喻珩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事和我说。” 他笑得还是那么懒,可没了那份她熟悉的气定神闲。 她扭回头去。 喉间酸的发苦。 “答答,我下个学期……” “可能就出国了。” “啪塔”勺子没拿稳,掉到真皮的踏垫上。 “嗯,好。”她状似随意的应声。 “你是不是不想我……”他看着她的后脑勺,手指轻松的捡起掉在底座的勺子,十分自然的从一旁的卡槽里抽出几张纸巾来,擦了擦底座,又擦了擦勺子。 然后转头看他,笑:“不想什么?” 那笑容灿烂如往昔。 “不想我出国。” 她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果断的打断他:“怎么会呢?你不是说过吗?” “嗯?” “空间的分别不是离,心的分别才是。” “答答……”他的眼睛眯了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树答又擦了擦勺子,继续低头喝粥。 “你心里肯定在给自己找一个最能说服自己不用出国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又或者已经在美.国的大学里筛选适合我读的学校和专业,然后再说服我一起出国。” 温喻珩看着她的后脑勺,没回。 她放下勺子,抿了抿嘴,转回头来看他:“所以呢?我说中了对不对?” “答答……”他颇有些无奈。 “你刚刚在想的,是哪一种?”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后者。”他爽快的承认。 安树答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要出国留学的原因,对吗温喻珩?”她还是看着他,眼神挺空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你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管是哪个打算,反正我们不会分开、不会见不到面、更不会异国恋。”她一口气说完。 周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没说什么。 “所以我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你的出国计划,我的后顾之忧,你早就通通考虑了,然后整合做了一个最好的安排。” “你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答答……”他看着她,眼神暗了暗。 “可你并不是算无遗策,温喻珩……”她扯了扯嘴角。 他抬头看她,眉头慢慢皱起来。 “你忘了考虑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前提……”她樱唇翕动,“我愿不愿意。” 他的眸子暗下来。 “我不愿意,温喻珩。”她苦笑。 羽睫颤了颤,低下头不再看他:“第一,我家没有那个条件给我留学。第二,出国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 “温喻珩,我想起来一件事……” 他看她。 她笑了笑,却没什么笑意:“之前去申请保送名额时,穆逢对我惋惜过你,说你志不在此。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你的成绩那么好却不去申请保送名额,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江辞申请了,你念着兄弟情分所以放弃了,可这样一来就有个逻辑漏洞,因为你首先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个理性多于感性,崇尚实力多于人情的人,所以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兄弟情分就放弃自己的前途,所以这个理由说不通,直到穆逢那句“你志不在此”我才恍然大悟,那么问题又随之而来,你志在何方呢?” “我知道你一直想读法,那你想读哪个学校的法学呢?而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压根就没打算在国内读法学本科,很好,这样的目光很温喻珩。” “答答……”他喉咙动了动,舌尖都在发酸。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叹了口气,喉咙微微有些哑了,“当初分班你选文,为什么前一晚整个学校的管理层都在劝你、惋惜你,但你被校长和教导主任找过去谈了一节课,第二天学校管理层就再也没管过你了,所有学生都在猜你们到底谈了什么。我想今天我应该猜到了……” “你和他们说了你会去芝加哥大学读本的打算对吧?” “而且以你的能力和家世,这将变得轻而易举。” 温喻珩看着她,没说话。 “比起出第三个理科省状元,不如出第一个国外名校保送生来的有历史性的突破意义。” “这将是浅岸一中一个突破性的里程碑式荣誉。” 安树答自嘲的笑了笑:“温喻珩,你做事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也总能抓人痛处。” “让人乖乖闭嘴的能力,你总是出色又优秀。” 温喻珩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看她:“你的分析能力也一如既往地出色,答答。” “所以我说对了?”她看他。 温喻珩笑:“是。” “但有一点你错了。”他挑眉,语气漫不经心的。 “哪一点?”安树答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不该去分析我……” “什么?”安树答没反应过来。 温喻珩笑了笑,懒洋洋的凑近她,:“你应该直接问我。”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你不该去分析我,你应该直接问我,因为只要是你问的,我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乌托邦(32) 难得的,成人礼这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天空洗的水蓝水蓝的,像晕开了克莱因蓝。 十二月伊始,已渐入冬季,江南的气候还没有彻底凉开。 风也难得的小了几许,穿着礼服裙才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女孩子们难得得到了可以化妆的默许。 早早的挤进小教室里拿起各种化妆品上脸开抹。 安树答的底子太好,再加上不知从谁身上传染的懒劲,别人在小教室里口红乱借,她趴在桌子上,披着自己的羽绒服外套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的礼服是温喻珩给她挑给她买的,黑色的抹胸公主裙,缎面的,裙摆蓬出来,长到小腿肚那,衬得她皮肤更加的白和吹弹可破。 本来应该是配高跟鞋的,但是安树答想着按桑嘉的说法,女孩子第一双高跟鞋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送的,就和温喻珩说算了,她只简单配了双黑色的平底短靴。 也挺合适。 她从卫生间换完回教室的时候,温喻珩已经西装革履了。 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装,黑色的九分裤,他没打领带,而是换成了蝴蝶结,不显成熟倒显出几分缱绻慵懒的优雅来,即使穿着西装,那一身漫不经心、随处释放的懒劲让他在那静静的坐着,就显出一股子又拽又痞的傲慢。 一旁的江辞把眼镜摘了,显得比平时生人勿近了些。 他和江辞两人坐那,不像成熟的企业家,倒像是百无聊赖之际,来参加晚宴的贵公子。 温喻珩手里转着只笔,慵懒又傲慢。 旁边女孩子们的视线仿佛都要粘他身上了似的,移都移不开。 他的视线扫到他曾千挑万选的裙子上时,眸色亮了亮,然后视线上移…… 打量完后,嘴角不自觉扯过一抹微笑。 眉毛微挑,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眼尾泛着笑意,越过道道人群,就那么朝她眨了眨眼睛。 藏也懒得藏,肆无忌惮。 满眼都是她。 安树答的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咬唇,视线扫到地上,不去看他。 提着裙子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 “还冷吗?”温喻珩把自己的羽绒服披到她身上。 还沉浸在刚刚和温喻珩对视的心跳加速中的安树答,冷不丁的被披了件外套,这才回过神来,收了收嘴角的笑意。 她摇摇头:“好一点了。” “你……明天就走了吗?”她抬头看他一眼,又移开。 “嗯。”他的嗓音挺沉。 “洛朗国际机场?” 他手指伸进羽绒服,握住她的手,是意料之中的冰冷:“要送我啊?” “不送。”她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他笑了笑:“小没良心的。” 羽绒服下,他把她的手捂暖了些,慢慢的和她十指紧扣。 周围的同学们趁着这会儿穆逢没来,打打闹闹的,当然也有人于这嘈杂中争分夺秒。 “去多久?”她把脸转过去,继续趴在桌子上,不去看他,眼眶有些红了。 羽绒服下的手被他焐得暖烘烘的,但心脏却生起了冻疮。 “可能要两三个月。”他的喉咙动了动,全无平日里半分懒散。 “怎么这么久啊?”她的语气带了些调笑,却还是显得有些苍白。 嘴唇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压抑的情绪。 她听到江辞在夸宋彧今今天好漂亮,沈央在和明周淇讲话,桑嘉在摔本子,班艺在和女生嘻嘻哈哈秀着她和宋迟墨的恩爱…… 而她的少年瞒着所有人,偷偷的在羽绒服下,和她十指紧扣,恋恋不舍的和她道着别。 “集训,还有要准备司法的一些基础考试,国外和国内的申请流程不太一样……”他耐心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她本来想说下个月七号是她十八岁生日,现下还是选择了换个话题。 这场考试,关乎他的前程,他的梦想。 她毁不起。 “嗯,我等你回来。”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指尖冰凉。 她知道,这是他此刻最想要的承诺。 但她并不知道这两三个月里会发生些什么,她不知道两三个月后,她会怎么对待他们的这段感情,她胆战又心惊,毫无底气的就作出了这样一番承诺。 毫无责任心。 但想想,这是属于他的“高考”啊,所以只要能稳住他的心态,说点谎,好像也没什么…… “穆逢来了——” 不知是谁这么通风报信了一句,大家都急急忙忙的往自己位置上赶。 温喻珩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抽回了手:“一会儿见。” 穆逢把成人礼的流程大概的说了一遍,安树答听得心不在焉。 她有点担心,万一她哥没有看到消息怎么办? 又或者看到了,但是没时间赶回来怎么办? 而且来回机票好像挺贵的…… 不过以她哥上次随随便便就给她转一万的架势来看,她哥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像挺有钱的? 不过大概率是不会来的吧? 她哥本来就不大爱管她的私事,而且安疏景是个多怕麻烦的人呐。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确实犯不着为了她东奔西走的。 没这个义务,谁都没这个义务。 所以她做好了一个人走成人门的打算。 也不知道安疏景现在怎么样了,和她爸吵得那一架可谓是天翻地覆,走得决绝而无情,和柏图却是那样的雷电般迅速…… 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些什么。 家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同学们一个个走过去找自己的父母。 最后剩她自己。 果然,安疏景没来。 “走呗,爷陪你走成人门。”身后有声音响起来。 安树答回过身去。 少年身姿挺拔,懒洋洋的靠着门,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知怎么,鼻头忽然就酸了酸。 他的袖口此时随意的挽了挽,愣是把西服穿出了一种别样的优雅和时尚。 温喻珩总是这样,穿衣服不好好穿,总要在可行范围内弄点花样,改成带点自己风格的造型。 不追求时尚,但不能不时尚。 是温喻珩的众多格言之一。 所以他平时就挺臭美,但品位又确实很好,很懂行。 “你爸妈呢?”她站起来,提着裙子向他走去。 “他们晚到。”他看着她向他走过来。 那身礼服特别衬她,加上她那一头短发,显得她高冷又神秘,丝毫没有平日里半分甜妹的样子,可谓是减了不少的甜味。 不过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安树答。 藏在甜美皮囊下,清冷、孤独又神秘的灵魂。 他站直,弯起手臂:“嗳,挽着。” 她挽住他的胳膊。 “哎呦我去,珩哥你这……”裴源叼着根糖,手上戴着个毛线手套,站在楼梯底下,一脸嫌弃的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人。 西装配毛线手套,真是奇怪的搭配。 安树答嘴角勾了勾。 温喻珩眼皮抬了抬,转回头牵着安树答的手,顺手提了提她的裙摆:“别踩着。” 安树答抿了抿嘴,点头。 然后又回过头去看裴源:“你这什么搭配?” 裴源举了举手上的毛线手套:“这个啊?你懂什么?未来医生的手,要从小保护好。”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你不找你爸妈?” “人两口子给我物色未来儿媳妇呢,懒得理我。”裴源无奈的耸了耸肩。 “可你条件又不差……”安树答看了一眼裴源,有些疑惑。 裴源虽然比不上温喻珩这妖孽长相吧,但也着实长得好看,而且看着很舒服,干净、开朗。 记得高一的时候,桑嘉和她还是一个宿舍,那个时候她听到桑嘉和其他人感慨过“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一起玩的,就比如说温喻珩、江辞、裴源三个人,整天形影不离的”。 “哎呦呦,嫂子你真会说话……”裴源笑嘻嘻起来,眼睛瞟到一旁脸色发黑的温喻珩,又默默降了音量。 温喻珩笑着“啧”了一声,转头看安树答,似笑非笑道:“倒也算错落有致。” 裴源一口糖咬得稀巴烂。 “闲得没事,给我俩拍个合影呗?”温喻珩牵着安树答,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裴源跟前。 “拿你的手机还是我的?”裴源缩了缩脖子,跟上他们。 温喻珩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 两人走成人门的时候,桑嘉和宋彧今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凑了上来,算是在老师家长面前互相打掩护了。 苏函硬是被江辞拉了过来,几个人在鲜花搭成的巨型成人门下,留了张合影。 宋彧今手里被塞了两三束花,是她爸妈买的,听桑嘉说宋父宋母直接订了好几个花篮赞助了这次成人礼。 除了一些有钱家庭的家长赞助外,浅岸一中每年都会有很多的优秀校友在一些大大小小的重要活动中合资出钱回馈母校。 后来浅岸一中那一贯节俭的老校长觉着这样颇有些“劳民伤财”,就和那些校友好说歹说,最后双方妥协,就改了一些实用的东西,后来这个风俗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像这次高三成人礼,就是提供一些茶点饮料什么的,供学生、家长和现场老师自取。 她闲得无聊,就在学校那个巨大无比的宴客厅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着。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温喻珩被他“姗姗来迟”的爸妈叫走了。 她朝他们看了一眼,他妈妈气质特别好,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管理,都极为出色,保养得当的脸蛋甚至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说她是温喻珩姐姐或许都有人信,从容不迫的大气雍容,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在欧洲闻名遐迩的音乐家。 音乐家好像朝她瞥了一眼,她猝不及防就对上他妈妈的视线,抿了抿嘴,有些怕生,但还是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回礼。 那个气质特别好的女人也同时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温喻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和他爸聊着些什么,面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答答!”桑嘉凑过来,听着语气有点不大好。 她回身看她,叹了口气:“沈央又和明周淇聊天把你晾那了?” 桑嘉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你说我贱不贱?” “怎么了?”安树答皱眉,瞅她。 “刚开始我以为我受不了他们两个这么相处,先是暗着提醒他,他直男癌听不出来,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可他呢?在我面前怎么说怎么保证的,结果坚持几天明周淇一找他他就又控制不住……到了现在,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你说这到底是因为人的适应能力太强大,还是因为我犯贱选择将就呢?”她一口气说了好多,安树答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无奈和心累。 可她没法帮她解决,因为现在她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是一团糟。 “咳咳,安树答……”背后有人喊她。 极冷极不耐烦的男声,也极为熟悉。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颤了颤。 周围有女生没处理好而忍不住发出的尖叫声。 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 安疏景。 他双手插兜,表情冷的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整个人都极为倦怠,眼睛里淡淡的有散不开的疲倦。 看来是刚下飞机…… 他身旁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两束花,一束香水百合,一束彩虹玫瑰,此刻正低头摆弄着手机,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处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而随她一起转身的桑嘉,在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瞬间,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即使打着粉底,脸色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白了白。 安树答也明显愣了愣,随后不经意的,下意识去握身旁桑嘉的手。 她对着安疏景笑了笑:“哥你怎么回来了?” “不你叫我来的?”他眼皮懒洋洋的耸拉着,双手插在裤兜里。 “嗨!答答……”另一边的年轻人似乎是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放下手机,抬头朝她递了束花。 那束彩虹玫瑰。 然后他也愣住了,他与桑嘉同时对视一眼,桑嘉立马就移开:“答答,今今找我了,你们慢聊。” 她尴尬的笑了笑,几乎是踉跄着逃走的。 “桑嘉……”安树答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刚想要追上去,一直找她的沈央就从一旁窜了出来。 安树答只好作罢。 回身接过那束玫瑰,然后笑了笑:“谢谢段措哥。” 但段措却是发了呆,出神的盯着远处,眉心慢慢的皱起来。 安树答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另一束香水百合。 心下了然。 “啊,咳咳,你哥送你的玫瑰。”段措收回目光,笑了笑。 安树答点了点头,转向她哥:“谢了哥。” “路过顺手买的。”她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那你为什么要整个七彩的?”安树答抱着那束玫瑰问。 “谁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安树答嘴角抽了抽,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他是贴心还是直男癌了…… “哦,答答,这束是我送的。”段措笑了笑,把手里的香水百合递给她。 安疏景斜睨他一眼,然后没说话。 安树答又道了声谢,然后接过。 “礼服哪来的?”安疏景开始审她了。 “买的。”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啧,迪奥高定,你哪来的钱哪来的人脉?”安疏景挑眉,毫不客气的拆穿她。 她不说话了。 她哥没再问下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有一股子洞察一切的透彻。 周围有女生议论的声音传来,“我去,那是安疏景吗?!” “我靠,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能见照片,我去,真人啊!真人比照片还帅啊我去!” “我现在明白前几届校草候选人被群嘲的原因了,果然除了温喻珩谁都接不了这种班。” “他和安树答是怎么认识的?”有人发问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都姓安……” “我去,不是我想的那个答案吧?” “我我我、我也是那么想的!” “你也是吧你也是吧?” “我去,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安树答简直人生赢家啊我的妈!” “安疏景旁边那个是不是段措学长啊?哇撒,段措学长原来长得那么好看啊?” “听说两人高中是死党,后来一个保送,一个高考都去了华京大学,真的牛逼的都只和牛逼的人玩吗?” 在此之前,安树答从来没主动说过她有这么个哥哥,同时这个哥哥还是上一届校草。 真是个哇塞的圈子。 她注意到温喻珩朝她这里投来了视线,他似乎也是听到了周围女生的议论,越过重重人海,向她轻挑了下眉,似乎在说“嗨,人生赢家”。 安树答无奈的笑了笑。 宋彧今跑到她身边,对着安疏景和段措打了个招呼。 安疏景点了点头,依旧冷冷的没什么表情,霸总人设永远不倒。 段措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但安树答看出来了,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今今,你看到桑嘉了吗?”安树答问她。 “哦,她和她爸妈在一块呢。”宋彧今偷偷拉了拉她的胳膊,“那个,一会儿结束了有话问你。” 安树答立刻就猜到了她要问什么,点了点头。 宋彧今走了。 那姑娘不知怎么,脚步有些飘。 “咳咳,安树答,介绍一下呗?”特别难得的,江辞主动凑上来了。 安疏景的眼神落到江辞身上,若有所思了一会:“不如之前那个。”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江辞没懂,段措也没懂。 但安树答懂了。 这是把江辞误会成她新男朋友了,还嫌弃江辞不如温喻珩…… 她淡淡的撇了撇嘴:“没换。” 两人像在打哑谜,江辞依旧听不懂,段措也依旧疑惑的很。 “哦~~”安疏景阴阳怪气了下,“这是变相承认了呗?” 安树答没忍住,拿花砸他:“少套我话,安疏景!” 安疏景笑,笑的意味不明。 安树答朝他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这是我哥安疏景,旁边这位是他朋友段措,是浅岸一中的校友。” 江辞笑了笑,点头,看着安疏景:“久仰大名。” 安疏景耸了耸肩,表示认可。 江辞笑了笑,朝一旁的段措点了点头,然后就提步子离开了,这方向应该是找温喻珩去。 来帮温喻珩打探消息的? “小小年纪压迫感挺强,我收回刚刚那句话。”安疏景盯着江辞的背影,懒洋洋的笑了。 安树答不解:“你哪看出来压迫感了?” “男人的直觉。” ———————— 作者:各度秋色 安树答内心腹诽:一向不太准…… 乌托邦(33) 成人礼刚结束,安树答就被宋彧今揪走了。 “车里等你。”安疏景给她撂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和段措走了。 段措倒是一步三回头,像在找着什么人。 “老实交代!”宋彧今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安树答知道她要问什么。 “哪位?” 宋彧今笑了笑,挑眉:“安疏景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哥。” “亲哥?” “亲哥。” 宋彧今笑得相当开心,一把抱住安树答:“答答,我要做你嫂子!” 安树答一惊,她以为宋彧今只是单纯好奇,没想到是……一见钟情? “这个……” “他有对象吗?”宋彧今松开她,特别激动的问,脸上还有圈圈红晕。 安树答想起安疏景之前说的话,和柏图分手了。 摇头,表示没有。 “yes!那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呗?答答?”宋彧今开始撒娇了。 安树答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彧今说,私心里是不想给的,因为以他哥那冷漠无情的直男处理方式,她怕宋彧今碰壁后受打击,但看到她这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我哥他,挺直男的。” “我不怕困难!”宋彧今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失败的几率很大,我哥和一般人不一样。”安树答委婉的劝告。 “遇到个真心喜欢的多难啊?我不怕失败啊,我只怕留遗憾。”她说的很真诚。 然后挑了挑眉:“难不成你哥是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吗?” “那倒不至于。”安树答抿了抿嘴。 “那就给我嘛,我追追看,答答,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难得遇到一个心动的……”她有些委屈。 安树答叹了口气,摁开了手机:“我发你。” “啊啊啊!答答我好爱你!!!么么哒!”她兴高采烈的抱住她。 安树答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才又看向此刻脸上已经红晕朵朵的宋彧今:“你看到桑嘉了吗?” 宋彧今抬头:“我看到她往厕所的方向跑去了。” “哪里的厕所?”安树答问。 “宴客厅……东面那个。”她思考了一下,回。 安树答点了点头:“她心情好像不好,我去找她一下。” 宋彧今愣了愣:“她怎么了?”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生气:“不会又是沈央那个分不清事儿的中央空调吧?” 安树答撇了撇嘴,叹气,有些无奈:“这回怕是初恋了。” 宋彧今愣住了,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段措?” 安树答抿了抿嘴:“八成是。” “那这样,你去安慰她,我去找她父母,我刚刚看她爸妈好像在找她来着,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要不然以桑嘉现在的情绪,她爸妈肯定能看出端倪来。”宋彧今立刻想到了解决方案。 安树答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安树答是在厕所隔间找到她的。 今天来的人多,所以厕所里脚印很多很脏。 她提着裙子靠近她,站在她面前,轻轻喊了一声:“桑嘉……” 桑嘉抬头看她,眼眶还是红的。 安树答吸了口气,把手里那束刚刚段措送的香水百合递给她:“段措哥说,这是送我的,但我觉得这是个借口,因为我知道所有花里,你最爱香水百合。” 桑嘉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束花:“答答……” “嗯……” “我刚刚和沈央提分手了。” 安树答愣,怎么会这么快? 但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就明白了,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桑嘉说。 “我今天见到段措的第一眼,我就懂了,其实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从没喜欢过林透,也没喜欢过沈央,我自始至终,心里只有过段措一个人……”她鼻子酸了酸,眼泪没憋住,淌了下来。 “那你之前对沈央和明周淇吃醋……” “虚荣心和占有欲罢了。”她苦笑一声,“沈央明明一直在追着我,可又和明周淇各种暧昧,搞得别人都以为沈央追的是明周淇,我不甘心,我把那种占有欲错当成了吃醋和喜欢,而这件事,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安树答蹲到她面前:“……那你要和段措和好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 安树答看着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累了,就这样吧,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我刚刚想了好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答答,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她整个头埋进膝盖里,因为止不住的抽噎而微微发抖。 “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投入学习里吧,桑嘉,说实话,我……”她想了想,话到嘴边又顿住了,无声的苦笑一下,换了个话头,“这几天你的成绩……实在不太好看,也许,你应该把重心回到正轨上来。” 桑嘉抬头看她。 “抱歉,劝人学习这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也很老土,但是……我们现在,毕竟是高三……” “我知道,答答。” 安树答抿了抿嘴:“还有句话,桑嘉,你有的时候,确实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 两人对视。 桑嘉笑了:“我的错。” “你……抱歉。”安树答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后悔了,她不该在这样的背景下说这样的话,很伤两人感情。 可她更不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在朋友难过时顺着她的毛,毫无理由的就帮着她骂对方渣男,把一切都过错全推到对方的身上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此刻一定很神经质吧?她心里在无奈的苦笑。 “其实你早就想说了对吧?”桑嘉看着她,吸了吸鼻子。 安树答抬头看她,不语。 “我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从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今今也没有,今今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但其实她比谁都会看人眼色也会来事,把人的情绪安抚的妥妥帖帖,和她相处很舒服。但答答,你是第一个,和我说真话的人。”桑嘉鼻子酸了酸。 安树答抿唇。 “你知道吗?说实话你刚刚那几句话说的真的挺差劲的,但是……很真诚。” “啪!” 车门被关上。 开车的是段措,她哥坐在后座。 安疏景看了她一眼:“换衣服去了?” 安树答点了点头。 “阿措,老地方,我请客。”安疏景懒洋洋的,像个大爷似的发号施令。 车子启动。 段措像是有心事似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偶尔才看几眼后视镜,和安树答搭几句话,很是客气。 安树答想到什么似的。 “哥,那个,刚刚,有人加你好友吗?” 安疏景抬了抬眼皮,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移到她身上。 挑了挑眉。 “你指哪位?” 安树答语塞,她哥好像……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了…… “或者我换个问法好了……”安疏景难得有了耐心。 “嗯?”安树答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你这是做了谁的近水楼台呢?” 安树答抿嘴,打了个哈哈没回。 安疏景也没再问。 “哥……” “没空。” 安树答:“……” “嗳,景哥,人家一小姑娘你给点面子行不行?”段措笑着提醒他。 “说。”安疏景先是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她。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她的意思是回华京。 “今天晚上。” “这么快?” “我有事。” “那你有事还来?”安树答有些感动。 “陪他。”安疏景朝前座努了努嘴。 “哦……”她哥这个死傲娇哟…… 前座开车的段措:“……” “怎么了?你有事吗?”安疏景瞥她一眼。 “没、没事……”她笑了笑,掩饰过去。 看来明天得自己想办法去洛朗了…… 一想起人生地不熟的,她此刻就开始慌张起来,但是想到接下来要几个月见不到温喻珩了,又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 她不再说话了,视线扫到窗外,满目都是车水马龙,满心都是明天要离开她的少年。 安疏景是真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安树答原以为她哥是把行李丢在某个酒店了,谁知道是压根没带。 直接订的当天往返的机票。 段措倒是真的回来办事的,没走。 她想了想,和她哥脸不红,心不跳的掰谎:“哥,我跟你一起去洛朗机场行么?我想送送你。” “你矫不矫情?”安疏景吃了口烤肉,冷眼看她。 她抿了抿嘴:“真的想送送你,让我去吧……” 拿眼睛看向一旁的段措,发出求救的信号。 段措立刻会意,拿胳膊肘戳了戳安疏景:“景哥?” “……那你打算怎么回来?我晚上九点的飞机。” 她哥的意思是太晚了不安全。 “没事我酒店开个房嘛,我可以等第二天再回去。”她立刻接话,拿着筷子,满脸期待的看着安疏景。 “你明天不上学?” “我可以和老师请个假晚点到。” “明天周日不是有周测吗?” “周测每周都有,不差这一次。” “爸妈那呢?” “他们不回来。” 安疏景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抬了抬眼皮:“……随你。” 哇呜! 她心里立刻放礼炮庆祝。 “那、那一会儿你送我回去下呗?我去拿下手机?” 安疏景看向段措:“你那事急吗?” 段措喝着雪碧,摇摇头:“不急……” “实话?”安疏景好整以暇的戳穿他。 段措只好“嘿嘿”讪笑了两下,没说什么。 安疏景给了他一个白眼:“义气不是这么讲的,兄弟。” “我不就是想帮帮你……”段措挠了挠头。 “你事情急就先紧着你自己的事,一会我们打车走就行,你忙你的。”安疏景摆摆手,喝了口饮料。 然后双手环胸,看着安树答。 安树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下头去吃自己碗里的螃蟹。 “想考哪去?” 安树答抬头看了她哥一眼,安疏景依旧是皱着眉头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不耐烦样子。 安树答眼神飘忽了下。 “哥……” “你觉得我出国留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语气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安树答抬头,她哥没什么表情,波澜不惊的。 “为什么?” “没那钱。” 这个答案她早就想到了,所以她说这话纯粹就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但真的从她哥嘴里说出来那刹,她才真的发现,现实是那么的无奈。 她抿了抿嘴:“好啦,我随便说说的……我打算去洛朗。” “早想好的?” 安树答点了点头。 安疏景喝了口饮料:“知道了。” 餐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桌上的烤肉架上,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响。 段措吃到一半,安疏景借口上厕所就去把他们桌的钱付了。 到了他们家小区门口,安树答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把“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这句话问出口。 她怕耽误安疏景的航班,于是去了卧室匆匆拿了手机和充电线就往小区外走。 她哥没下车,悠闲地坐在的士里,握着手机敲键盘。 像极了某优雅的成功人士。 她打开车门进去的时候,车里的暖气扑了她一脸。 车内外的温度差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这时的安树答才后知后觉的感叹到:冬天来了。 她哥没去机场,而是直接带她去了离机场最近的一家酒店。 拿着身份证给她开了间房,一边把房卡扔给她,一边问:“还去机场吗?” 安树答点头:“去!” 这一刻她想的没有任何人,只有安疏景一个。 亲情的基因在这一刻剧烈运动,扭化成割舍不下的离愁别绪。 直到她哥过安检的时候,回头向她摆了摆手那瞬间,她才有了那么点离别的意味。 周围都是人,来来往往的行李箱,滚轮划过大厅瓷砖,“骨碌碌”的响着。 明明他就在她眼前几十米的距离,可她却觉得那有一道银河的距离,那瞬间她是恍惚的,她哥走了,她突然就觉得安疏景比她可怜多了。 她哥真的孤身一人了。 她马上也要孤身一人了。 这一刻,她似乎理解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生命从不曾离开孤独而独立存在。 告别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在你的心理年龄还不足以去进修时,它就来了。 以一种极任性,且霸道的傲慢姿态,与你兵戎相见。 似乎是今天做了铺垫,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在机场等温喻珩的时候,她的别绪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没告诉他要来。 他也没要求她一定要出现。 所以她戴着口罩,站在远处的人群里,穿过人群,偷偷的看着他。 和他一起来的是他妈妈,那个优雅知性的钢琴家。 她妈妈提着一个限量款的皮包,稳稳的走在她儿子的身边。 温喻珩依旧懒洋洋的,戴着个蓝牙耳机,一只耳朵慢悠悠的听歌,另一只耳朵懒洋洋的听着母亲不厌其烦的念叨。 双手插在裤兜里,单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手腕间拿着见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直筒裤,他真是酷爱直筒裤,脚上蹬着一双款式简单却挺潮的鞋,看不出牌子,只有认识温喻珩的人或是识货的人才知道那鞋到底得是怎样的天价。 背后应该是他们家的某个在职司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手里拎着即将随温喻珩远行的银色行李箱。 他妈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只懒洋洋的听着,但没表现出半分不耐。 她喉咙更咽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上去和他说声再见。 她只抽出手机,简单的打了几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安树答】:一路顺风,愿望成真 她看到少年的手机好像响了一下,所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嘴角扬起笑意。 不出几秒,她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收到一条消息。 不出意外是他的。 安树答按开屏幕。 【温喻珩】:等爷回来 寥寥几字,却让她的鼻头瞬间发酸。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此刻不愿意让他知道她来了,也不愿意让他在偶然的情形下看到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她吸了吸鼻子。 转身,没入人群中。 少年抬眼,视线落到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入目的是机场里陌生的人群。 他没看到她。 视线又迅速的挪开,转到下一个人群中时,注意力便又被他的母亲拉了回去。 单涟绛理了理自己儿子的领口,一脸的不舍:“下了飞机打电话听到没?” “知道了妈,你儿子已经成年了好不好?” “有事就找你江叔叔,江曦那孩子好像回国了吧?” “嗯,上次去华京就和他聚过了。” “阿曦那孩子讨人喜欢但玩心也重,不知道这次回国打算做些什么?” 温喻珩耸耸肩。 单涟绛笑着摇了摇头:“好啦,妈还是那句话,该玩的时候就玩,该学习的时候就学习,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知道吗?” “明白。” “对了,我儿媳妇不来送送你?” 温喻珩挑眉,懒洋洋的:“哦,我还不想让她见你。” “怎么了?”单涟绛下巴微抬。 “我老婆怕生,我怕妈你吓到她。” 单涟绛:“……” ———————— 作者:各度秋色 注: “生命从不曾离开孤独而独立存在。”选自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乌托邦(34) 温喻珩走后的第一天,她知道了一件事。 明周淇也没来。 安树答一开始因为安疏景和温喻珩走了心情比较低落,再加上她懒得管别人的事情,就没在意。 直到一周后,明周淇也依然没有来,她才感到了困惑。 并且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异常强烈。 但她懒得问。 也没人愿意主动和她说。 月考结束了。 她抱着书穿梭在走廊间,一摞书一摞书的整理东西。 初冬的风已是寒气逼人,砸在她的脖子上,刺激着最表层的皮肤肌理,瞬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她隔着厚厚的毛衣都能感受到。 因为刚结束了一场大考,教室里吵吵闹闹的。 学校广播站的今日流行曲响彻整片校园。 今天的广播站主播似乎是江辞,据宋彧今说,他刚考完最后一门政治,就急匆匆的去了,此刻少年疲倦的嗓音响起。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校刚刚结束月考的高三学子们……” “一首凉凉,送给大家。” 安树答愣了愣,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都有一秒钟的安静。 轻快的旋律随之响起,所有人“哄”一声笑骂起来。 男生们尤其欢快。 “江辞这狗也太损了吧?”是何来凯,他此刻和沈央勾肩搭背。 班里不少人都纷纷冲着教室里的小型音箱竖中指。 一边竖一边笑骂江辞这个混账东西。 安树答也无奈的笑了笑。 桑嘉和沈央分手后,连话也不怎么说,倒是和林透还像之前说的那样,做起了普通朋友。 后来沈央去挽回过她几次,据说发了不少次小作文给她,篇篇真情实感,后来沈央还找苏函给他代笔写,安树答看过一次,写得相当的声情并茂,但被她无情的拆穿了。 她指着桑嘉的手机,一点都不给沈央留面子:“这是苏函写的,他的风格我很熟,不会错。” 然后桑嘉当着安树答的面,毫不留情的把沈央给删了。 据桑嘉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留情分的删掉一个人。 她曾一直坚信“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信条,对很多人都会留一线,哪怕是明周淇,也没有这样过。 但她这次对沈央,似乎是真的动了气。 “优柔寡断、油腔滑调、耍小聪明、中央空调,冤大头又自以为是。”这是桑嘉对沈央最后的评价。 沈央还以为桑嘉是又因为明周淇的原因吃醋了,就依然按着之前温喻珩和他说的那样二话不说就道歉,可桑嘉压根就不理他。 见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就又去找温喻珩,问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温喻珩可能是在备考很忙,就回了他几个字:大环境变了。 沈央不懂,问他是什么意思。 温喻珩就又回“学会放手”四个字。 此后就再也没有搭理他了。 沈央不甘心,就去向周围的几个兄弟问,求他们支招。 何来凯不知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私下里告诉沈央,说是桑嘉的初恋回来了,所以就要把他甩了,言下之意就是他被绿了。 沈央一个大男子主义怎么可能受得了? 于是体育课的时候,就和何来凯两个人把桑嘉堵了,说要说清楚。 好巧不巧的是,安树答正巧趁着体育课和桑嘉在人少的体育馆讨论题目呢,就见沈央和何来凯朝她们走过来。 何来凯一副看戏的悠哉模样,沈央却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紧握在两边的拳头似乎都在冒火。 安树答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挡在桑嘉的面前:“你们干嘛?” 这节课上体育的班级不多,不是在操场上晒太阳就是在一楼活动,此时的二楼空空如也,很荒。 “嫂子,不关你事啊。”何来凯笑嘻嘻的道。 因为班里人大多数怵温喻珩的缘故,班里的男生在私底下,偶尔调侃着会这么叫着她起哄,但后来她皱过一次眉,大多数男生也都挺有眼力见的,没再这么叫过她,除了何来凯,每次想和温喻珩套近乎就会这么喊她。 说实话挺烦的,但她平时也不好意思就那么直接发火。 安树答皱起眉头:“你们想干嘛?沈央!” 桑嘉依然不想理沈央。 “干什么?安树答你自己问桑嘉!她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了?!”沈央气势汹汹的指着桑嘉。 安树答和桑嘉俱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看向沈央。 “沈央!你少诬陷我!” “哦~没有嘛?你好清白呀?”何来凯冷哼一声,在一旁阴阳怪气。 “何来凯!有你什么事?”安树答一眼瞟过去。 何来凯“哈哈”笑了几声:“怎么啦?我又没说错,难不成她是第一次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桑嘉气的快哭了。 “你他妈和林透在一起的时候不就和沈央眉来眼去了吗?现在你那初恋回来了,比沈央他家有钱,你就要甩了我兄弟去找更好的呗!”何来凯不屑的骂起来。 “我没有!我和林透分了大半年才和沈央在一起,我们哪里眉来眼去了!!!”桑嘉被冤枉,气得直跺脚,因为心里委屈眼睛已经红了。 “哟哟哟~那你那初恋呢?听说你初二就和他勾搭上了呀?真是了不起了不起,不会是因为你们重新勾搭上了所以他才来成人礼的吧?”何来凯依旧阴阳怪气。 “何来凯你闭嘴行不行?段措是陪我哥来的!”安树答看不下去,帮桑嘉回嘴,“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血口喷人这叫诬陷!” 她气愤的看向一旁的沈央:“沈央?你说话啊!别装聋作哑的!桑嘉有没有在和林透交往期间和你眉来眼去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倒要问问你,你和桑嘉交往期间几次和明周淇暧暧昧昧搞不清,桑嘉说过你多少回?宋彧今骂过你多少回,我又提醒过你多少次!现在好了?反过来你倒来怪桑嘉了?你自己身上那些破事搞清楚了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那她有没有!”沈央朝安树答吼了一句,一边越过安树答去拉桑嘉,一边嘴里喊着:“桑嘉你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段措他妈的到底什么关系?!” “前男友!”桑嘉不想让他碰她,拼命地挣脱。 安树答挡着不让他去碰桑嘉,何来凯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拉安树答。 一时间,狭窄安静的楼梯间立刻混乱一片。 “何来凯你放开我!”安树答挣扎着,从心理到身体都很抗拒别的男孩子碰她。 “你管他妈的什么闲事!”何来凯脖子上被她挠了几道口子,心底升上一股火气来,手上就发了狠,手劲大了许多。 那边桑嘉和沈央还在掰扯不清。 “那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你有没有绿了我?桑嘉!” “没有没有!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们就算有什么事现在都他妈和你没关系!” “啊!” 最后一声响后。 整个楼梯间都安静了。 全世界都安静了。 “答答!”桑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她扶着楼梯踉踉跄跄的跑下楼去。 何来凯整个人都是懵掉的。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此刻在不停的发着抖,花哨的手表边沿,沾着猩红的血。 整颗心脏都开始慌。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温喻珩知道。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挠我脖子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沈央这下也直接懵掉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站着,连手都不知道放哪。 “何来凯!”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他惊慌失措的扭头,是暴跳如雷的宋彧今。 “我艹你妈!何来凯!我杀了你!”她扑上去就要打何来凯,被身后跟上来的江辞一把搂住腰,这才拦住了她张牙舞爪的攻击。 但宋彧今鲜红的眼睛还是昭示着她此刻想杀人的心。 何来凯刚才还在想该怎么瞒过温喻珩,瞒过老师,这下看到江辞,所有的侥幸立刻没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别闹了,先去看看安树答。”江辞凑在宋彧今的耳边,声音很轻。 宋彧今缓了一会儿,才挣开江辞禁锢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朝楼下安树答的方向走去。 江辞走过去,手搭上何来凯的肩膀,金丝的圆框眼镜后,露出几丝警告的意味,那眼神让何来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安树答和何来凯挣脱不下,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手背被他手表上什么东西狠狠地划了一道,一时没站稳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万幸的是,她滚下来时,用手护住了头,再加上现在是冬季,衣服穿的比较厚,这才没有伤及要害,但即使如此,她的脑袋此时还有些发蒙。 手背上那道长长的口子又长又深,此时血不断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让人光看着就毛骨悚然。 桑嘉眼睛都红了,不断的问着怎么样,疼不疼,还好吗? 宋彧今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拿出口袋里的的纸巾,一股脑儿的按她手背上。 “起来答答,我们送你去医务室。” 两人扶着她起来。 江辞看了何来凯一眼,珠色颇淡:“走啊,医务室,怎么着想溜吗?” “辞、辞哥,这事你、你会告诉珩哥吗?” 江辞嗤笑一声,看向另一边还僵在原地的沈央,接着又看回何来凯,眼里的鄙夷和厌恶藏都藏不住:“看你表现吧。” “江辞!你别跟他废话!”宋彧今恶狠狠的朝他吼。 “知道了——”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朝何来凯使了个眼色:“跟上,叫上他。” 医务室的老师看到安树答的时候,直接给吓了一跳。 江辞让桑嘉去穆逢那给安树答请个假,然后让两个罪魁祸首在门口罚站。 这边想安排宋彧今的时候,收到她一记狠狠的白眼加一句“少支使我”。 他撇了撇嘴,回一句“我哪敢”。 然后看着医护老师给安树答上完药,叮嘱她哪些东西不能碰,以及一些基本的保护措施,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嘱咐他们在这里陪她一会,有事找她云云的话就离开了医务室,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这时,江辞才让那两在门口吹冷风的家伙进来。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何来凯,声音沉了沉:“何来凯,道歉。” 何来凯撇了撇嘴,但还是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 语气挺敷衍。 宋彧今冷笑一声,刚想开口炮轰他,被江辞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好转为一声淡淡的“哼!” 江辞看了安树答一眼,问:“疼不疼?” 安树答还没开口,就被宋彧今先声夺人:“你他妈说疼不疼?你他妈再问这种废话老娘推你一把去感受感受!” 江辞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然后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笑:“知道了。” 他站起来,一边摘下金丝眼镜,一边冲着沈央道:“去锁门。” 沈央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去门口。 江辞的圆框眼镜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眼里染上些狠厉。 何来凯疑惑的看着江辞走近他。 “砰!”狠狠地一拳。 何来凯被他突如其来的打了一拳,立刻鼻青脸肿。 “艹!江辞你他妈有病是吧!”男孩子骨子里的好面子让他这一刻觉得无比丢人,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跳起来,下一秒一拳就朝江辞挥过去。 江辞像是意识到了他会做什么,只是偏了偏头,就轻松躲过去,下一秒一脚踹他胸口,把他踹翻在地。 “江辞!”沈央在一旁叫唤。 江辞没理他,自顾自的甩了甩手,似乎是刚刚打疼了,“啧”一声:“何来凯,你是不是傻?” “江辞我艹你咳咳咳、咳咳……”他一时没缓住,狠狠地咳起来。 江辞勾了勾唇,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何来凯:“我这是在救你。” “你他妈打我一拳叫救……” “温喻珩。” 轻飘飘三个字,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江辞拍了拍手,慢吞吞的站起来:“啧,反应可真慢,你听好了何来凯,刚刚那一拳呢,我是帮温喻珩打的。” “你得清楚这一点。”他慢悠悠的推到床边,然后靠着,继续道,“那拳打完,你欠安树答的就算还了,我也不会告诉温喻珩,你最好也保密。” “不然这事要捅出去了,要让哪个没眼色的往温喻珩那里告一状,你就不是被打一拳这么简单了。” “他不扒你一层皮下来,绝对不会罢休。” “哦,是字面意思哦,不是夸张。”江辞慢悠悠的补充,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清楚了?”江辞挑眉,把一边的圆框眼镜重新戴上。 “清楚了清楚了,谢谢辞哥!谢谢辞哥!”何来凯一瘸一拐的站起来。 “这样满意吗?”江辞转头去问安树答。 安树答叹了口气,点点头,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会很难收场也很麻烦,没准桑嘉和沈央交往的事情,以及他们对桑嘉那些无端的猜测也会一传十,十传百。 江辞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转回头对着何来凯:“好了,滚吧。” “等一下。”安树答开口了。 何来凯脚步一顿。 “我善罢甘休不代表我原谅你,请你记住这一点。”安树答看他,“还有,段措是桑嘉初恋的事情……” 她盯着他:“是谁告诉你的?” “……明周淇。”何来凯眼珠子转了一圈,答道。 “不是她。”安树答笃定。 何来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算了,不问这个。” 安树答嗤笑:“桑嘉现在是单身,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和段措也没有任何联系。” 何来凯连忙点头。 “你重复一遍。”安树答紧紧的盯着他。 “额……”何来凯脸上显出几丝尴尬。 “桑嘉现在是单身,和段措没有任何联系。”她不依不饶的重复了一遍,紧紧盯着他,“现在,重复一遍。” 何来凯这次记住了,但因为男孩子青春期的叛逆和面子问题,有些不情不愿。 江辞轻咳了一声。 何来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重复了一遍,说完最后一个字,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安树答看见了,但没有多计较而是淡淡的道:“如果我听到第二个版本……” “今天这件事,你也会听到添油加醋的第二个版本。” ———————— 作者:各度秋色 江辞不喜欢我们答答哈,江辞喜欢的一直都是宋彧今,这是官配!!! 官配勿拆! 这里单纯是为自己兄弟出气~ 乌托邦(35) 最后那件事情解决的很隐秘。 多亏了江辞。 穆逢只知道安树答不当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把她急了半天最后没让她上晚自习,早点回宿舍休息了。 而何来凯脸上被江辞狠狠打了一拳,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嫌丢人,他戴了个口罩佯装生病掩饰过去。 同学们又投入了新一轮的紧张复习中,都没有注意到。 日子不平不淡的过去了,距离温喻珩去华京,也有将近一个月了。 而这时安树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明周淇也将近一个月没来了。 是巧合吗?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 她依旧经常性的失眠,看着成绩偶尔下滑会焦虑的整个人都睡不着。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可能也不会想到,即使少了家里的压力,高三的压力也依然是只增不减,密不透风的高强度训练能把她压死。 江辞去华京参加华京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了,走前问她几点的飞机,他们可以一起去。 安树答告诉他,她打算放弃保送名额。 江辞挺惊讶,问她为什么,说少了她这个对手会没有悬念会没什么意思。 她回她有自己真正中意的学校,华京大学是她父母希望的。 江辞又问温喻珩知不知道。 安树答笑着点头说,他早知道了。 江辞点了点头,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想给温喻珩带的东西或是话,他过去了肯定会找温喻珩,到时候会帮她转达。 安树答摇了摇,说让他好好学习,也,好好休息。 宋彧今最近挺郁闷的,看起来心情挺糟糕。 安树答和她体育课的时候,一边写作业一边闲聊,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宋彧今有点难受,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答答,我可能做不成你大嫂了。” 意料之中,于是安树答并没有太多惊讶。 “你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宋彧今托着下巴,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树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其实……你可以看看身边的人啊。”安树答抿了抿嘴,笑。 “比如说?”宋彧今眯起眼睛来。 “……江辞。” “不不不,不行,我和他是兄弟……”宋彧今翻了个白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能上了我兄弟吗?” 安树答笑着摇了摇头:“人家可没把你当做兄弟。” “就是。”桑嘉在一旁附和,她刚刚解开一道大题。 宋彧今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沉沉的写着作业。 安树答以为她不开心了,抿了抿嘴,就不再说话。 隔了好半天,宋彧今笔一把拍在作业上。 安树答和桑嘉都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我忽然发现……”宋彧今脸一红,嘴皮仿佛在打颤,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江辞也挺帅的……” 安树答和桑嘉憋笑。 “他那叫有点帅?”桑嘉佯装不可思议起来,“你对比一下沈央和林透,你跟我说江辞那叫有点帅?” “反正没温喻珩好看……”宋彧今脸红扑扑的。 “温喻珩那是职业选手,校草不参与竞选。”桑嘉笑。 “别笑我嘛……”宋彧今害羞的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那你想怎样?”桑嘉问她。 “他、他、他要是先表白,我就勉强同意一下。”宋彧今撇撇嘴,脸红得不成样子。 “哟哟哟,还勉强?”桑嘉翻了个大白眼。 “可我理想型不是他这样的……”宋彧今有些感慨。 桑嘉忽然停下来,然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其实吧,刚分班那会儿我也喜欢过温喻珩,哈哈~” 安树答和宋彧今俱是一愣,看向她。 “但是,你知道吧,我那种喜欢不是正宗的喜欢,怎么说呢?那种感觉,我后来私下里也仔细的思考过,其实那只是盲目崇拜啦,就跟追星似的。因为班里几乎所有女生都喜欢他,所以我有的时候也会有那种……那种幻想啦,但其实说白了,喜欢和理想型根本就是两码事,不管怎么样,其实我心里清楚,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段措而已。” “哦~”宋彧今笑。 安树答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她觉得应该回去和江辞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但最先来的,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她其实挺期待的,从上个月期待到这个月。 在想女孩子十八岁这一天,她妈会准备什么礼物给她。 其实过去十八年,乔佳从没有送过她生日礼物,她爸也没有,她哥更没有。 他们家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送礼物这个传统。 但是这次肯定会不一样吧,毕竟她要满十八岁了。 也许会收到一双高跟鞋? 即使她并不会喜欢那颜色、款式,甚至并不合脚? 也许十八岁的生日,蛋糕会大一点? 也许这不同寻常的十八岁生日,爸妈会摒弃前嫌的聚到一起给她庆祝,哥哥会回来,会和父亲重归于好? 他们家可以像曾经的某一段时光一样,其乐融融。 即使只有这一天…… 但光是这份期待就能让她心脏“扑扑”的跳着。 12月31日 她的生日。 高三放得比较晚,到下午四点半才开始放学。 是乔佳来接她的。 她安静的等待着乔佳的下文,心里积攒了整整一周的期待仿佛在这一刻濒临待发的点。 她坐进车里,乔佳边启动车子边问:“明天就是新年,公司一大堆忙的……” 脑袋“嗡”的一声,她开始预料到乔佳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安树答心里仍有个声音在淡淡的祈祷着不要。 但事实就是这么可笑。 “一会儿回家自己弄点吃的,我没时间管你……” “听到没?” 安树答的心脏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好像窗外的冷风隔着车窗灌进她的心脏里。 “妈……” “怎么了?” “今天我生日。”她的嘴唇都有些发颤,驾驶座的靠背遮着她的整张脸。 北风呼啸。 乔佳愣了愣:“啊?” “今天几号啊?” 安树答没有回,她只觉得喉咙在淡淡的发烧。 乔佳听后面没声音,按了按手机,然后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车厢里是静默。 安树答淡淡的看着手背上那道已经愈合却无法消去的疤。 那是上次被何来凯推下去时留的。 那个时候整只手都是血肉模糊的,此时却只剩下这么一道小小的、无法消弭的疤痕。 看着这道疤,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爸妈的矛盾就和这疤一样,不是靠着她这一道疤就能愈合的,同样的,她哥和她爸的矛盾,也一样…… 良久。 “明天补上行么?”乔佳打着商量。 这一刻听着她的语气,安树答觉得自己是不配的,乔佳不是她亲妈呀,却还是劳心劳力的养了她这么多年。 她想起了奶奶对这个儿媳妇的冷眼,想起了她亲外婆曾在她和哥哥面前不止一次的哭诉“如果你亲妈还在多好啊……” 乔佳承受着她家亲戚们的阴阳怪气,又要忍着他们家的人背地里的闲话、指责、无端谩骂。 却还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我去买个蛋糕就行了。”她撇过头看着窗外,闷声。 “蛋糕就别买了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放那里又要放坏了,没那个必要……” 但她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那天,安树答第一次犟着说一定要买蛋糕,乔佳很无奈,但工作又实在走不开,而且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安树答最后很善解人意的妥协,说她下车自己买。 “那你一个人回家注意点。”乔佳对着车下的人道。 她点头,然后目送着车子离去。 手里攥着刚刚乔佳给她的一张一百块纸币。 她骑着自行车在商业街上穿梭,最后找到一家蛋糕店,店员跟在她身边给她介绍。 她走到一个红色的奶油蛋糕前,停下了脚步。 零售价:178.99 看到价格时,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钱不够,她觉得她此刻一定很丢脸。 她手里的100块钱像是一个笑话,也是一份成人礼—— 成年人的第一课,学会自己一个人过。 “小姑娘,要这个嘛?这个是刚刚做好的……”店员细细的介绍着。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攥着纸币的手指慢慢的把那纸币一点一点绞进拳头里…… 她直起身来,眼眶有些红了,苦涩的一笑:“不了,谢谢。”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算了,那么期待的十八岁生日,除了有点不开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转身走出蛋糕店的时候,眼睛红了一整个眼眶。 她一遍遍在心里骂着软弱无能的自己,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许哭。 像无数个曾经一样,她红了眼眶,也制住了眼泪。 她一路上都没有哭。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却全身遍体生寒。 “呼——”北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照着她的脖子狠狠地一记照劈下去,不留丝毫心软。 有个人靠着墙站着。 映入她眼的白色球鞋…… 她愣了愣,视线上移…… 那人“啧”一声,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慵懒而性感。 俊美无双的少年,又懒又拽,又痞又绅士。 他唇齿翕动,辗转咀嚼着她的名字。 “安树答,生日快乐。”懒洋洋的话从他唇缝里漏出来,让人脸红心跳。 她的发丝被寒风吹起,又生生打回脸上。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装精致的蛋糕盒。 安树答的鼻头一酸,憋了一路的眼泪就那么断了线。 “温、温喻珩……”她走上去,一把埋入他怀里,不由分说的呜咽起来。 眼泪彻底决了堤,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冲动。 温喻珩轻轻“啧”一声。 回抱住她的腰。 “温喻珩……” “爷在听。” “你转正吧。”她呜咽着。 寒风里,唯有这句话深深入了他耳。 因为少年给的一丝温暖,因为从未感受到的一点点爱意,她从前习以为常的防御机制,好像全部失了灵。 她想她已经开始贪图这种温暖了,那一丝丝的光,撬开了残破不堪的心门。 然后,她就舍不得放开了。 “什么?”他笑。 “做我男朋友。” 他勾唇,开始得寸进尺的问:“什么男朋友啊?别只是普通的男性朋友……” “是可以接吻,以后可以发生关系的男朋友!” “温喻珩,虽然这句话说不说,现在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有这样的仪式感,你转正吧。” 她的声音夹杂在寒风里。 她不想再去清算未来会有多少风险,不想去担心那些未知数,不想再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想再那么怯懦的去逃避现实了,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 温喻珩轻轻“啧”一声,然后喊她一声“安树答”。 她应。 松开,看他眼睛。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个蓝牙,不由分说的塞她耳朵里。 音乐是“生日快乐”,但是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新歌。 至少她,从没听过。 他凑到她另一边耳朵,声音缱绻:“爷死了。” 于是她一只耳朵是一首生日快乐的新歌,一只耳朵是他的一句“我爱你”。 下一秒,他的唇贴上来。 唇齿厮磨。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楼道里,他们接了将近十分钟的吻…… 安树答把空调打开。 客厅终于慢慢的暖和起来。 安树答把厨房的门关上,防止空调的暖气外泄。 同时,温喻珩把蛋糕盒打开。 他懒洋洋的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的安树答,视线落到她的手背上,眉心微皱。 音色还是那般懒懒散散:“手背怎么回事?” “划的。” “谁?”他站起来向她走去。 “我。” 她看到他眉心皱得更深。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说了一个更不好的答案。 她想起来温喻珩曾目睹过她自杀未遂。 心下想着完蛋。 “在学校里,下楼梯的时候,不当心走急了,刮到了铁片上。”她斟酌着她的语气、嗓音、字与字之间的频率。 她第一次发现,温喻珩比她爸妈要难骗。 他没继续逼问她,而是牵起她的那只手,淡淡道:“疼么?” 她摇头,松了口气。 他环住了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脑袋,然后吻落下,目的地是她的唇。 这一次是浅尝辄止。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他们回到沙发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两个月?”安树答看着他给蛋糕插上蜡烛。 “给你过生日。” “华京那边?” “你不用管。” 安树答抿了抿嘴:“你爸妈知不知道?” 温喻珩没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银色的金属身,限量版,“啪塔”一声,火苗窜出来,然后挨个点燃蜡烛。 “你瞒着你爸妈回来的?”安树答得出结论来。 温喻珩笑:“我瞒着他们的事情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那你一般什么不瞒他们?”安树答看他。 “跟学业挂钩的事。” 最后一根蜡烛被点燃。 火光照在她脸上。 “现在,许愿了,老婆。”他笑得相当浪荡。 安树答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搂过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送:“那首歌喜欢吗?” 安树答闭着眼许完了愿。 然后眼睛睁开,侧了侧脸看着他:“刚刚你塞我耳朵里听的那首?” “嗯。”他将她的头发丝别到脑后。 她点了点头:“喜欢,旋律很高级,以前没有听过,你哪找到的?” 温喻珩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曲库找的,是我找圈内的朋友专门给你写的。” 安树答怔。 温喻珩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唱片,递给她:“为了你生日量身定做的。” “哪个圈?” “娱乐圈。” 她笑:“你还认识娱乐圈的?” “不止呢。”他懒洋洋,带点调戏人的痞。 他手环着她腰,轻轻唤她一声。 她应一声,有些更咽。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温喻珩?” “没有为什么,单纯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独家定制配得上你。” 安树答看着他,眼睛越来越酸。 “你只适合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 每个字都性感的要命。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太阳,所以当阳光奔她而来时她却害怕了,她只想着逃跑,可怜又活该。 “温喻珩……”她轻轻的唤他,“我是一个太不好的女孩,因为我自卑又清高。” 这一刻,她是厌恶她自己的,她自卑,她觉得她配不上最好的温喻珩,但她又清高,不想落入恋爱的圈套。 “可爷喜欢你这事,没得商量。” 鼻尖尽是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松柏香。 谁知道安树答这一秒,整颗心都是酥的呢? “你家今晚有人吗?”温喻珩抱着她,一边给她切了一块蛋糕。 安树答清楚他下一句想说什么了。 “你留宿吧,整个元旦假期都没人。”她想了想,不知怎么,心口有些荒凉又有些庆幸。 “那我今晚要在你床上留宿。”他开始恬不知耻。 安树答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动物奶油入口即化,一点也不腻:“温喻珩,你流氓死了。” ———————— 作者:各度秋色 喜欢收藏哦宝贝们~ 乌托邦(36)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害怕、恐惧。 我开始惧怕一切亲密关系,仿佛只有和陌生人待在一个空间时,我才是安心的。 我不知道这种安全感的满足方式给我带来了什么,是我所需要的安全感吗? 又或者只是加倍的恐惧和害怕。 我开始怀疑我的疏离型人格障碍加重了。 因为我开始对万事万物都失去兴趣,开始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难过,都是迷茫。 每一秒我都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和心情。 我想要宣泄,可我不敢宣泄。 因为我害怕别人的目光,但我又渴望别人的目光,我希望有人可以听我说,可我又很害怕倾诉,我很清醒的知道这样的死结是我自己活该。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喜欢一个负能量爆棚的人,因为他们会觉得,你要么在博同情,要么在无病呻吟。 每一个人或许都是从心底厌恶宣扬负能量的人。 因为我也讨厌。 温喻珩永远只在嘴上对她耍着恰到好处的流氓,说些无关痛痒的痞话,但他骨子里一直是个绅士。 那一晚他确实没走,确实留宿,确实在她房间待了一整晚。 但他没上过她床。 他只是在她房间的那张摇椅上,坐了一整晚,在她的床边,哄着她睡着,然后看着她的睡颜,直到自己也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给她煮了两个白煮蛋、热了一杯纯奶当早餐。 拿出做了一桌满汉全席的底气,一副大爷样坐在桌边,给她放着一首小众的英文歌,优质的烟嗓缓缓低沉的诉说着什么。 安树答问他干嘛这样。 他回两个字:情调。 安树答也笑着回他两个字:腔调。 结果白煮蛋没熟,他说溏心的才不噎。 牛奶没热全,他答这叫有层次。 不管怎样,就是拒不承认自己厨艺不精。 温喻珩是元旦当天晚上回去的,他坚决不让她去机场送,他说他可以一个人去机场,但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他说那场景他光想想就舍不得。 临走的时候,温喻珩抱了她好久,还问她:“你会不会想我?” 安树答说会的。 可他仍然不舍得放手。 告别吻有十分钟。 他连楼都没让她下。 他不想让她看他的背影,更舍不得她吹冷风。 后来,安树答在他走后,还是哭了一下午。 她觉得这辈子没人像温喻珩一样对她这么好了,温喻珩是巅峰了。 三个小时后,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来。 她看了看,却是一愣。 江辞? 她按了接通。 “喂?” “刚刚温喻珩问我你手的事情……”她听到电话那头的江辞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安树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疤。 江辞又是一阵叹息。 “我说我不知道。” “这……那他会猜到吗?”安树答皱眉。 “十有八九,这事瞒不了多久。”江辞一阵叹,“那家伙怎么回去找你了?” “我生日。”安树答如实答。 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没忍住轻轻的骂了句脏话。 “那家伙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飞机落地了要来找我打架。”江辞这话说的有些伤感。 “因为我?” “因为你。”江辞的语气坚定,颇有些视死如归。 安树答有些愧疚,十万火急之时她想到了什么:“那个……那我还你个人情?你帮我把这事兜住呗?” “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喜欢宋彧今?”安树答明知故问。 对面没回,沉默了。 隔了一会,久到安树答以为对面已经挂了。 江辞才幽幽的回道:“……温喻珩那个狗东西说的?” “……是。” “看来这架非打不可。” “你别挂,听我说完。”安树答忙道。 “宋彧今知道了?” 安树答承认:“是。” 对面狠狠地骂了一声。 “她说……”安树答开口。 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说什么?” “她说如果你表白的话,她就勉强同意一下。”安树答如实相告。 对面又是半天没声音,似乎是在细细咀嚼。 半天,才开口:“她不是喜欢你哥吗?” 安树答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对面“切”了声:“她当时眼睛都发光了好吗?那副鬼样子……” “可是我哥拒绝她了,后来她说,理想型和喜欢其实是两码事。”安树答想了想,咀嚼着用词。 对面不说话了,似乎是深深地呼了口气:“当真?” “保真。” “你放心,温喻珩不会知道你手受伤真相的。” “那……谢谢。” “是两清安树答。”对面回了一句,然后就挂了。 她看着挂掉的电话叹了口气。 希望至少能成一对吧? 不知怎么,她觉得这想法可笑得紧。 她看着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恋爱,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他们不灰心,可她却灰心了。 可笑死了,明明关她屁事。 安廉江又催她回奶奶家吃顿饭。 她大概能料到奶奶会说些什么。 “乔佳她外面可能有人了知道吗?答答你以后可不能学这种荡.妇知道吗?” 又或者是“听说她当时十九岁就和人上床怀孕了,后来被家里人发现赶出来的,孩子流了没保住,想想也真是活该。” 然后结尾一定要跟一句“你可别跟她学知道吗?又不是你亲妈,小小年纪早恋搁我们那个时代那是要浸猪笼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次听到的会是“答答啊,我偷偷告诉你啊,你爸还让我别跟你说……” 那副样子像极了爱嚼舌根的封建女人:“你爸和你妈离婚了。” 她的脑子在那一刻炸了。 所有准备好的心理安慰偏生抵不住猝不及防。 即使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但当她真的来临时,她还是会猛的一阵难受。 后劲足以在她自以为坚强的心理准备上狠狠地扇上一巴掌。 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 她的第一反应是:乔佳不要她了。 第二反应是:她后妈终于自由了。 此时此刻她不知该为谁高兴又为谁难过。 软弱的父亲,把自己家人故事当笑料的奶奶,阴阳怪气只会看热闹的亲戚们。 乔佳这些年是顶着这些压力过来的。 她的目标是把她和哥哥培养成有出息的人,她做到了。 而仅仅作为一个后妈,她仁至义尽。 而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场喘不过气的关系中离开。 她是该走的,安树答没有理由留,她没有这个资格去自私。 但是心底巨大的失落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反复预演过无数遍。 还真是可笑。 穆逢又把她找出去谈话了。 理由是状态。 安树答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入耳的却没有几句话。 “如果真的有压力去找心理医生看一下,班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的,高三到这个关头了,接近零模确实压力也会成倍的增长。” “马上就是寒假,挺住知道吗?” 她近乎麻木的点了点头,扯了个笑:“好的,谢谢老师。” 她从办公室回到班里的时候,还是大课间,大多数同学都在紧张的备考中。 把下课当自习,是高三的常态。 关心八卦的人少了很多,平时闹腾的男生也开始收敛。 女孩子们的头发短了不少。 期末考试,也就是高三的零模。 前一天晚上,班艺和宋迟墨分手了。 班艺没哭。 但听桑嘉说,回宿舍后哭了很久。 而那天晚自习结束时,宋迟墨在楼下等她。 “什么事?”她现在很累,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疲倦。 周围有认识他们的人频频投来目光。 “我……和班艺分手了。” “所以?”她反问。 “学姐……”宋迟墨看着她的脸,“我还有没有……” “没有。”她直接打断他,然后闭了闭眼睛。 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她停步,默。 “我有男朋友,你不是知道吗?” 然后下一秒她抽回手。 “学长他么?”他嗤笑一声。 安树答皱眉。 “你不知道他和明学姐的事情吗?” “知道。”她淡淡的回,心里涌上一阵烦躁,“流言而已。” “那他和明周淇一起去华京考托福你知道吗?” 安树答彻底愣住,但下一秒她又笑:“所以呢?” 也不知道此时是在维护她的面子,还是温喻珩的面子。 “所以他没有和你说过对吧?” “在同一座城市就代表在同一家培训机构?在同一家培训机构就代表申请同一所学校?就算申请同一所学校,成绩也不一定是一样的,宋迟墨,你在引导我想些什么?”她淡漠的看着他。 眼底的冷让他心口都颤了颤。 “在一起不代表有故事。”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越过他离开。 可走在冬日夜间的路上,她却觉得心脏在沉底。 所有的异常总有一天会得到解释。 哪怕不是真相。 那一夜,她只想野蛮求死。 却因为心存侥幸而妄图苟且偷生。 最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是温喻珩和明周淇。 不是温喻珩。 也不是明周淇。 而是温喻珩和明周淇。 解释说得那么好,偏偏解释的那个人也一个字不信。 期末考试两个人超常发挥。 桑嘉和安树答。 前者第一次考了第一。 后者第一次考了倒十。 全班都疯了。 期末考试结束,那些压力小范围的急剧释放,使得所有人的娱乐心理都在蠢蠢欲动。 而成绩一出来,这样极具戏剧化和视觉冲击力的现象直接引爆了这种心理。 猜测达到巅峰。 之后在每个人的嘴边广泛流传,舌根子嚼烂。 谣言便响得振聋发聩。 乔佳接的她。 一路上还是有意无意的劝她选师范院校。 一如既往地把她放在楼底,然后驱车离开。 她回了趟家,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死寂。 这个家往日里发生的一切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帧一帧地在她眼前回放。 乔佳因为考试不理想而责骂她,安廉江在一旁静静的抽烟不帮她,哥哥和安廉江出柜被赶出家门…… 没人记得她生日,没人帮她,没人站在她这边,所有人都要走! 学校里温喻珩和明周淇铺天盖地的绯闻,她是小三的陷害风波,每个人都知道明周淇去了华京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原本应该疼她的爷爷奶奶,只会在她耳边说她后妈的风凉话,因为中考考砸而对她冷嘲热讽的亲戚…… 谁都无错,谁又都是凶手。 在这场谋杀里,旁观者在视奸,罪魁祸首在谈笑风生。 唯有受害者受尽折磨。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她眼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连败苏。 是在安树答年仅四岁就自杀的亲生母亲。 “阿景,陪着你妹妹出去买点东西吃吧,来,这是零钱。”那个女人像无数个往常一样温和又平静。 而等他们回到家时,入目是女人已经发紫的尸体。 安静的躺在床上,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象牙白旗袍。 那个场景,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所有人都在等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连败苏。 她不会成为第二个连败苏,可她即将成为第二个连败苏。 所有人都是逼死她的罪魁祸首。 这本来就是一场连坐的犯罪。 “砰”一声。 门被狠狠地甩上。 她转身按电梯。 14楼…… 17楼…… 21楼…… 30楼。 “砰”一声。 天台的风狠狠地砸上来。 吹得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安树答的眼睛,这一刻没了光。 黯淡,像星辰坠落。 她扶上天台的栏杆。 远处的天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 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机械,一点一点的爬上楼梯。 她想起了加缪对自杀的论辩。 此时此刻,她像个形单影只的慷慨赴死者。 她想起《西绪福斯》中说“自杀作为荒诞的一种解决的明确手段”。 是啊,连败苏用自杀解决了那个时代无法自洽的荒诞。 而她呢?她也要用死亡来结束她悲剧人生里无法自洽的荒诞。 最高点。 没什么好怕的。 都结束了。 她的脚步踏出去…… ———————— 作者:各度秋色 《西绪福斯》作者加缪。 老色我真的爱惨了加缪的荒诞美学。 乌托邦(37) 医院。 她看着天花板。 有些发愣。 她的皮肤些许擦伤。 病床边坐着一个少女,准确来说,是把她从天台上拉下来的救命恩人。 自杀是一个人的故事,参与进第二个人时,就变成了滑稽。 “为什么要自杀?”那个少女看着她,淡淡的发问。 “那一刻觉得活不下去了吧。”她望着天花板答。 安树答看过很多个天花板,这一刻,她觉得医院的是最好看的。 “那这一刻呢?”那少女问。 “后悔了。”安树答如实答。 “后悔没死成?” “后悔去死。” 那少女不说话了,手抬到脑后,指尖轻拨,一拉、一弹,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揪。 用一根极细的酒红色皮筋。 “谢谢你。”安树答坐起身来,看她。 眼前的人长得真漂亮,淡颜系的天花板,自成一派的清冷,眉眼间却自带一股子桀骜。 不训与优雅并存。 桀骜美学。 “不想接受。”她清冷的音质如空谷幽兰。 在古岭里野蛮生长的幽兰。 安树答笑笑:“确实,我不该和你说,我该和我自己说。” “是这样。” 安树答点点头。 “一会儿会有心理医生过来开导你的,我已经把你的问题如实相告了。”那女孩的手指极细极美,“别想逃,我会看着你。” “我们并不认识。”安树答有些无奈。 “南评私高,高一,郗雾,我认识你。”那女孩抬了抬下巴,淡淡道。 安树答出乎意料的愣了愣。 南评私高? 邻校? 浅岸一中和南评私高的关系,一墙之隔,可以说是亦敌亦友。 毕竟都是浅岸市的名牌高中。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安树答有些意外。 “校庆,我们学校来你们学校借场地,路过校园风采展架的时候,看过你的文章,很喜欢,后来打听到的。” 安树答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挺巧的,我们住在一个小区。”安树答笑了笑。 郗雾下巴抬了抬:“别再想不开了,我要搬走了,下次就没那么好运碰上我了。” “话说你在天台干什么?” “抽烟。”郗雾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女士烟,在她眼前晃了晃。 安树答不再问了。 随后想了想,又道:“你带手机了吗?” 郗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解锁,递给她。 但安树答摆了摆手,没接:“你有微博吗?” 郗雾点头:“有。” “你可以关注我一下,答尔文,答案的答,我所有的文章都会同步到上面,你喜欢可以看,就当是……谢礼。”她咀嚼了一下字词。 “这个吗?”她把一个页面举到她跟前。 安树答确认点头。 下一秒,心理医生进来。 郗雾看了眼时间:“医药费和咨询费都帮你结过了,就当是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吧。” 安树答愣了愣,鼻子有点酸,笑:“好的,谢谢你,郗雾。” “我走了,可能不会见了。”她耸了耸肩。 安树答问一句,“你要去哪?” “洛朗。”她出门关门。 “砰”一声,病房内只剩她和医生两个人。 “安树答……叫你小安可以吗?”心理医生拿着一张检测报告,笑道。 她点头。 “你可能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疏离型人格是吗?”安树答主动问。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有抑郁症,刚刚的量表检测显示,中度抑郁症。” 安树答愣住。 她回了家。 她又想起了上次回奶奶家里。 门前掉光了毛发的老松, 河面的岸口探出重新打上水泥的埠头, 密集的电线杆是麻雀常停驻的吵闹场, 冬日的温度,吓退了许多生机。 河里橘子皮晕染开圈圈涟漪, 砍倒的枝条在碧波里探出一枝又一枝颓败的死意…… 印象中无法探索的宇宙级别的广袤,原来也如此的渺小。 童年印象里深刻的一切,此刻看来全是荒凉。 手里拿着那张量表检测报告和一瓶米氮平。 她双腿无力,“砰”一声,身体失重,瘫坐到地上。 身边刚刚开机的手机打来第四通电话。 无一例外,全是温喻珩。 一定是因为她这次没考好来关心她情绪的。 可她现在的所有情绪都被抑郁症填满了。 她怎么会得抑郁症? 所以最终,真的,原来。 所有的异常都能得到解释。 为什么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为什么她总是会持续性的失眠,为什么她总是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她总是会身体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她真的这么废物。 “笃——” 电话第七次响起。 她接通。 “喂?”声音是她都没想到的沙哑。 对面安静了。 安树答拿开手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才又继续道:“刚刚在洗澡,怎么啦?” “家里有人吗?”他开口了。 他体贴的没有提她的考试成绩。 “没有……”她的鼻子有些酸了。 “吃饭了?” “没。”她捂住自己的鼻子,不想让他听出此时她快要憋不住的鼻音和强忍着的情绪。 可是,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她就快要崩溃了。 “给你点了外卖,海鲜粥,你喜欢的,明天早上、中午、晚上也都给你点好了,都是你喜欢的。”他在那边缓缓地说。 “明天一整天都有考试,所以不能打电话过去。”他开始解释。 “正式考试?” “嗯。”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机离开耳朵,别过脸去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又重新听电话。 “安树答……” “嗯?” “想哭吗?” 她的眼泪“啪啦他”掉下来,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哭,我听着。”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哭了。” 她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可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影响他明天的考试心情。 “我真的没事……”她开始主动提。 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放心。 “你可能不知道,我高一的时候,考过更差的成绩,这点挫折真的没什么。”她甚至笑了一声。 “考差了,就站起来,重新复习,我觉得我可以的,温喻珩,你也要加油。”她沉着气,拿出全身心的精力来压下此刻的情绪。 “我想你了。”温喻珩在电话那头说。 安树答觉得他这样的状态不对,继续道,“温喻珩,你别想我,你要想考试。” 对面安静了许久。 “明晚家里有人吗?”他问。 “……没有。” “好。” 他把电话挂了。 听到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她才敢把自己所有的情绪“轰”一下全部释放出来。 她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 门口有敲门声。 她却懒得去理会,直到门口又重新恢复平静。 她把那瓶米氮平按剂量吃了几颗。 嚼碎了强咽下去的。 就着酸奶。 她从小就吃不下药,一吃药就会吐。 宁愿打针也绝不吃药。 很奇怪,也相当矫情。 她把那张单子藏了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从那一天开始,除了学习和写作,她有了第三件事,那就是开始去了解抑郁症。 她每天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但每到寂静无人的晚上,看着天花板,她依然会觉得乏力、疲倦,还有无边无际的崩溃。 第二天晚上。 她知道了温喻珩挂电话前的那个“好”字代表什么。 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少年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肩头沾满了雪花。 “都结束了?” “下周还有一个面试。”他嗓音沙哑,回。 “考试几点结束的?”她侧身,让他进来。 “下午五点半。” 此时是晚上十点。 华京到洛朗的机场,航程是两个小时,而洛朗再到浅岸,车程是两个小时,所以他是考完试直奔的机场。 从洛朗直奔的浅岸,然后直奔地她家。 她在十秒内完成了计算,并得出结论。 他进门,拉门。 轻车熟路的换鞋。 她看着他的风尘仆仆,眼窝处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她终究,还是影响了他的前途对吗?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翻起无边的愧意。 他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熟悉的清列又好闻的松柏香一股脑儿的扑袭过来,在她的鼻尖占了个满满当当。 她能感觉到温喻珩身上因为在雪天里行走而染上的寒气,消不散,细细密密的从每一个毛孔里向外发散…… “温喻珩,你考得怎么样?”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稳了。” 她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鼻尖终于后知后觉地酸起来:“江辞应该也考完了吧?你俩不一起去庆祝一下?我哥说王府井那里有家火锅店很好吃的……” 但说着说着她就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心尖上都是酸涩的。 原来,人类的悲喜,真的并不相通。 “怎么回来了?”她的眼泪溢出来,“啪塔啪塔”地全部滑到他的肩膀上。 怎么都收不住。 她总是容易在他面前收不住眼泪。 即使拿出十二分的演技也很难骗到他。 “我说过了的……”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我想你了。” “你这样很冲动。”她的声音有些呜咽。 他轻轻笑了下,似是有些无奈,“我有分寸,信我,答答。” “温喻珩……”她鼻尖极酸涩。 “在听。” “我们做.爱吧。” ———————— 作者:各度秋色 科普时间~ 1.安树答的笔名——答尔文:读快了就是答爱温 (是谐音梗,不谢) 2.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鲁迅 乌托邦(38) “我怕你明天后悔。”温喻珩把她的头发别往脑后,然后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 她不吭声,任由他吻着。 “大冬天的,你忍心让我冲凉水澡?”他笑了笑,离开她的唇。 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对不起,我错了。”她抱住他。 舍不得放开。 一点都舍不得。 “你一个人在家,会怕吗?” 她愣住,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明天是大年初一。”她喃喃道。 他“嗯”一声。 “你回家看看吧?你爸妈,该想你了。”她轻轻道。 “那你呢?” 她想了想。 “和我爸过,他明天会回来的。” 温喻珩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爸没有回来,而是叫她回奶奶家一起过,但她拒绝了。 用假期太短,作业太多的理由。 理直气壮。 安廉江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温喻珩是在三天后走的,他要去准备面试了,走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照理没让她送。 他说他不是一个会告别的人。 他是个不擅长告别的人。 高三的寒假很短,区区一周,期间还压满了作业。 每天写完了作业,她就看着天花板发呆。 然后心里压满了情绪。 看到阳台,还是忍不住想往下跳。 每天活在自我否定中和各种胡思乱想里。 她仍然咽不下药,会把它一点一点的用牙齿咬碎,任由它在嘴巴里发苦,苦的她直流眼泪却又不敢吐出来。 然后是反胃、干呕。 胃酸反胀,堵到她嗓子眼,又酸又涩,干瘪瘪又烧的她难受。 整个人都因为那头皮发麻的感觉而颤抖。 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偶尔有一次,她去看过网上关于抑郁症的一个贴吧。 每个人的症状都相似,他们在找感同身受和心里安慰。 可安树答看着却更觉害怕,她怕有一天,那些症状会在她身上加倍反噬。 她再也没去搜过关于抑郁症的任何相关资料。 任何一个小小的句子都有可能在她心里埋下心理暗示,这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 蝴蝶效应。 任何小小的话语都让她无以复加的放大,然后陷入无边的胡思乱想中。 她控制不住,只能被病魔牵着鼻子走。 每天晚上,她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各种猜测、怀疑、胡思乱想。 曾经所有美好的事情此时通通想不起来,唯有一桩一桩的糟心事,不断重复、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横跳、碾压。 她被各种各样的噩梦吓醒,醒来后发现额头上全是汗。 其实确诊前就是这样,但她没有当回事。 直到确诊后,她的症状似乎翻了个倍的加重。 她开始拿着笔在自己的胳膊上划痕,生理的疼痛在某一瞬间,让她忘记了心理的阴影。 她开始自残了。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有的时候对着镜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猩红的血让她害怕,痛感让她清醒。 她简单的消毒、上药、包扎。 眼睛淡得似乎快要没有颜色。 她看到楼底下的玫瑰花开了。 红色的花瓣,妖冶动人。 现在二月,这是耐寒的品种。 她呢? 她能坚持多久?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慢慢的失去意识,然后再回到那个天台上。 那一天,不会有温喻珩的电话把她叫醒。 也不会有上天台偷偷抽烟的郗雾。 然后她纵身一跃。 给她的荒诞人生画个句号? 她的生命随时都会结束。 她的痛苦也会结束。 可在乎她的那些人呢? 她打着伞,伞上有雪花飘落,江南的雪总是下不大,相当的秀气。 她蹲着,看着那丛玫瑰,然后伞一点一点的移过去,给它们挡了挡雪。 “可真的有人在乎我吗?”她细细的淡嗤一声。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她现在不会去憋着眼泪了,因为乔佳已经不会回来了。 听安廉江说,乔佳走了,去了新加坡发展。 是了,她一向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 安树答不奇怪,又怎么会甘心和安廉江这样一个甘愿平庸的男人呆在一起呢? 她看着那丛玫瑰花,想了好久。 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被冻的有些红了,她依旧是个不抗冻也依然不愿意穿太多的人。 拥挤的感觉从来都让她不适。 她给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然后关机。 【安树答】:我们分手吧。 她选择推开他。 挑在这个时候,他的所有考试都结束了,不会对他的国外留学之旅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前途会一片光明。 他会继续在所有人的眼里发着光。 而她,会继续在无人的角落落着灰。 这短短的两年不到,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好的两年,想想还真是短,就跟从没存在过的乌托邦。 她知道温喻珩一定会打电话过来,但她并不想和他多做解释。 所以她关了机。 都结束了。 这场乌托邦的玫瑰伊甸园之梦,结束了。 “为什么?” 声音压着愠怒。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磁性,此刻却是沙哑。 安树答愣住,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随之而来的是清列淡远的松柏香。 她缓缓的站起来,脚步无力、虚浮。 慢慢的转身。 少年撑着伞,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烟粉色的曼塔玫瑰。 她只提过一嘴的,她最喜欢的玫瑰。 他撑着伞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抱着玫瑰的那只手里,还举着一只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的聊天背景是她。 是在成人礼上,抱着一大束彩虹玫瑰,穿着黑色高定礼服,在人群里低声笑着的画面。 那照片拍得很好,无论是构图、比例还是色彩,都有电影的质感,像随手截的电影大片。 但那框底的最后一条消息。 是安树答的“我们分手吧。”。 “给我一个解释呢?”他眼睛盯着她,有疑问、有困惑、有失落、有不甘,唯独没有责怪。 “我没考好。”她丝毫不慌的看着他。 “所以?”他歪头,等着她下文。 “我觉得和你谈恋爱浪费我时间了。”她觉得她的心脏疼的在抽。 “我可以等你高考完。”他切她后路。 他根本不信。 “可我累了。”她开新路。 “哪累?”他追。 两个辩论高手,把分手变成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辩论赛。 “和你谈恋爱很累。”她忍痛说出违心话。 “那和谁谈恋爱不累?”他的眼睛慢慢的染上一层灰。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不婚主义?”她的胸口闷死。 “那我也可以做不婚主义,安树答,这不是借口。”他不依不饶。 “可我没那么喜欢你了。”她的鼻尖酸透,却强忍着眼泪。 他没话说了。 良久。 他嗤一声,然后移开目光。 “安树答,我温喻珩有多骄傲你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他妈在你面前从来没高贵过,哪次不是我先低的头我先认得错?可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她不语,她的喉咙难受的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活该对吗?”他的眼眶开始红。 安树答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眶红。 她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会这样,从来不知道温喻珩这么骄傲的人,有一天…… 眼眶会红。 这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管他平时有多么骄傲,办事有多让人放心,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个18岁的少年。 他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呵,安树答,你信任过我吗?” “你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告诉我!” “有必要吗?”她冷冷的回。 可她不能后悔,她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想不开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她不能拉上温喻珩。 和她分手了,他会出国,念他梦寐以求的法学,之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期间可能会碰到一个和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 绝不是把生命和时间浪费在她这样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不婚主义身上。 她现在快烂透了,她不能让他陪着她发烂。 他把伞扔到一边,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到他乌黑的发丝上。 他抓住她的一只手:“安树答,你最好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要和我分手,别让我亲自查出来。” “因为不喜欢了!”她猛的甩开他的手,“你听不懂吗?” “温喻珩,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她狠狠地推开他,心脏同时痛死。 转身就跑,回了楼上。 几乎是关门的一瞬间,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温喻珩没有追上来,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原地,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黑发上、肩头上…… 指尖冻得通红。 满脑都是安树答的那句“因为不喜欢了”和“你能不能别烦我”。 他看着路边那丛落满雪的红玫瑰,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束托人从国外空运来的烟粉色曼塔玫瑰,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自嘲: “果然,家花哪有野花香。” 他手臂轻轻一松,那束玫瑰落到地上。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伞。 看了看那丛不怕冷的红玫瑰。 蹲下。 伞偏过去。 雪落到伞上。 那丛玫瑰被雪欺凌得很惨,已经快要败了。 安树答回了房间,无力的靠着门,近乎虚脱的倒下,地板冰凉。 她手机重新开了机。 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耐烦。 但她的眼泪却被逼了出来。 对面安静了良久。 “答答?”语气好了很多。 “哥……”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所有的坏情绪,这一刻到了顶峰。 “我得了抑郁症……” 她再也说不出话,将头埋进膝盖里,抽噎起来。 电话那头也彻底没了声。 而安树答不知道的是,楼下的少年没有走。 因为安树答喜欢玫瑰,他给一朵快开败的玫瑰挡了一整夜的雪。 好像只要玫瑰不败,就会有安树答喜欢上他的可能。 他觉得那一刻他傻得有些可怜。 他忽然想起高一时暗恋她的感觉,此时此刻看着那玫瑰,他似乎终于可以解释那种感觉。 暗恋或许就是…… “我为你的玫瑰挡了一整夜的雨,却害怕你知道。” 凌晨五点钟。 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她房间的方向。 然后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 伞柄,靠向肩头。 落寞而去。 安树答…… 这一次…… 我不想再低头了。 ———————— 作者:各度秋色 乌托邦(39) 她哥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到的。 据说是那晚上的雪比较大,所以航班延误。 她给她哥开了门。 让她没想到的是,同行的还有柏图。 他们坐在沙发上,安树答给安疏景看了她的确诊病历单。 安疏景看了十分钟。 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就去了她房间。 她问哥你干什么。 安疏景说我带你去华京。 她又问去华京干什么,她还要高考,明天就开学了。 安疏景沉着声给她收拾行李,手都是抖的,说:“我带你去看病。” 她说不用。 柏图说“答答,听你哥的吧。” 她才不再说话。 她哥给她裹了一件又一件的外套。 她说哥我热。 安疏景才反应过来,说一句“北方温度不比南方”。 他牵着她的手,握的很紧,生怕她消失了似的。 就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出去买吃的。 有一天,他们回来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 柏图也走在她的身边。 他们两个把她夹在中间,一行三个人,全都不说话。 安疏景给她班主任打电话。 请假,请了一个月。 然后安树答才知道,穆逢曾经也是安疏景的班主任。 穆逢问为什么。 她哥说“家里出了点事”,结尾补一句“比高考重要”。 她听到电话那头穆逢叹口气,然后不再说话,良久,应了。 穆逢教过很多届学生,但让她印象最深刻也最放心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温喻珩。 另一个,是她哥。 而很多年后她才知道。 为什么当初穆逢一开学的时候因为她和桑嘉不守纪律而骂她那么惨,但后来却对她那么好、那么信任。 是因为安疏景,因为安疏景这个她曾最得意的门生给她打电话,问她安树答的成绩怎么样。 告诉曾经的恩师说,因为中考失利的事情,他妹妹的情绪一直都不好,希望老师可以多体谅一下。 而对于老师来说,有些人的话,天生就是具有信服力的。 她坐的是私人飞机。 她看着与曾经所生活的格格不入的一切,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的世界那么小。 她也在那一天才知道,柏图是个京圈富二代。 也在那一天明白,有钱人的世界,可以有多有钱。 她不免又想到了温喻珩。 温喻珩呢?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同一路人。 飞机起飞前,安疏景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安廉江去了一个电话。 是两人吵掰后,打的第一通电话。 哥说,答答生病了,需要去华京治。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过后,才回什么病那么金贵还要去首都看。 安疏景皱眉,然后起身,打算走远一点说,但被安树答拦住,然后拿过了手机。 安疏景看她,复又坐下。 她说:“我得了抑郁症。” 很平静,头无力的仰在背椅上,目视前方。 身边的柏图和安疏景都是大气不肯出,电话那头的声音便一点一点的传过来,于是挨着坐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廉江笑了一声:“什么抑郁症,答答,你听我说,这就是矫情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去华京那种地方治的,浪费钱,关键是要自己想通……” 一旁的柏图听不下去了,想要开口,被安树答拦住了。 她双目无神,淡淡的听着他说。 “这种病连药都用不着吃的,自己要想通,明白吧?别去华京了,赶紧回来,马上高考了,知道没有?学业重要,这种算得上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好治的听到没有?不许跟着你哥去华京知道吗?你要是跟着他去就别认我这个爸,不许去听到没?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出的……” 在老婆面前怂了一辈子的男人,只敢在弱势的女儿面前狐假虎威。 “抑郁症,笼统一点来讲,学名叫精神病,俗名叫疯子,你喜欢叫哪个?”她淡淡的开口打断他,眼里没有一点精神气,俱是无边的死意。 安树答用安廉江能听得懂的形容词告诉他什么是抑郁症。 她在生气,也在嘲讽电话那头的人。 “答答……”柏图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 安疏景皱眉,又闭了闭眼睛。 那边没声了。 安疏景接过手机,嗓音冷冷的:“从今天开始,答答衣食住行包括以后的学费,我出。” “你也不再是我们爸了。” 他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安树答愣住,有些说不出话:“哥……” “闭嘴。”安疏景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冷冷的威胁,“你要是敢不配合治疗,我就把你扔大街上再也不管你。” 柏图笑呵呵的打圆场:“答答,你哥养不起你还有我,我的钱养一万个你都绰绰有余,放心吧,咱不缺钱,我们养你,嗷?” 她的眼眶红了,没点头,也没摇头。 一下飞机,他们去了柏图家。 豪华的别墅。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没什么人,很清冷,只有一个老管家。 那管家一看到她,就颇有些可怜见的看她,她就估摸着这老爷爷已经听说她的病情了。 而因为她爸,她明白了另一件事—— 在有关抑郁症的评论区,全是加油,鼓励,可当你带着病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时,你才会发现,其实没有人真的同情你,他们只会觉得你不懂事。 她不知道她哥和柏图是怎么又和好的,以后还会不会分开。 只要安疏景开心,她也开心。 浅岸一中。 高三没有寒假可言,所以短短的一周年假结束后,毕业班陆陆续续回了学校,准备最后的高考冲刺。 为最后的前途之战而奋斗。 而这一次开学,高三十班有了明显的不同。 准备冲刺的下课都在疯狂刷题。 而有些人就是来课上一边学习一边等高校offer。 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两件事出乎大家的预料。 一个是宋彧今和江辞在一起了。 另一件是安树答没有来学校,而穆逢对这件事也缄口不言。 有些闲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猜测安树答是不是因为零模考太差而不好意思出现。 温喻珩基本上是芝加哥大学稳了,所以他来学校基本就是充当助教,帮穆逢管着班级的同时,顺便解决一下同学们在学习上的一些问题。 苏函看着草稿纸上整齐又自成一派风格的行楷,是数学最后一题的三种解法。 “珩哥,你说你个不良少年咋那么不敬业?老打架成绩还这么好?”苏函看着他淡定解题的模样捶胸顿足。 温喻珩白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打架关成绩什么事?爷这叫能文能武,懂?” “更何况,你见过我打架?”温喻珩斜他一眼。 然后苏函乖乖闭嘴。 他说着说着,眼睛不自觉的又瞟到安树答的位置,至今没人。 躲着他吗? 不,不会,她不会这样。 他想着想着又发起了呆。 江辞也是闲得慌,因为他华京保送基本是稳了,所以每个课间就挤到宋彧今身边,非要给她检查作业。 忙得根本没时间搭理温喻珩。 温喻珩看了远处直接把椅子搬到宋彧今旁边的江辞,一脸恨铁不成钢。 明明穆逢说的是让他们两个一起看着班级,顺道给全班人讲解作业,怎么这会子这任务全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苏函文艺青年的毛病又犯了,于是颇忧伤的又呢喃道:“原来前程似锦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温喻珩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怼他:“你得癌症了?” 苏函:“……” 又如,苏函:“我回过头向那个充满故事的门说再见。” 你珩哥,“嗯?不是再也不见吗?” 最后苏函受不了,就调侃他一句:“珩哥,你不能因为嫂子没来上学你闲得慌就打击我对不对?” 结果本来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温喻珩却唯独没回应。 随后更是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苏函敏锐的嗅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一点,但非常高情商的没有问,而是更加高情商的转头告诉了江辞。 于是一节自习课上,江辞带着温喻珩翘课去了体育馆。 “你和安树答……” “分了。”他手插着兜,靠在篮球架上,懒洋洋。 江辞顿住。 “因为明周淇?”良久,他问。 温喻珩愣一下,似是有些莫名其妙,“关她什么事?” 江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光明正大的把一张张截图递到他眼前:“昨天今今发我的,告诉我说别告诉你,说是安树答的意思。” 他喉咙动了动,拿过手机,一目十行的看。 越看脸色越白。 看到最后,唇齿有些颤:“什么时候的事?” “高二?好像是咱两去华京搞那物理竞赛的时候,今今说她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你放心,我媳妇儿那会儿都帮你老婆骂回来了,你家安树答不亏。”江辞回忆道。 “不过你个男主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辞胳膊肘戳了戳他。 温喻珩摇了摇头,无力的闭了闭眼,然后把手机扔回给他:“她的事情从来不会告诉我。” 江辞顿住,也懒得说些矫情话安慰他,撇了撇嘴。 安树答,好像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 看着小小的一只。 其实永远都在单枪匹马。 “孤狼型选手”。 这是裴源在上次辩论赛结束私下里形容安树答说的。 裴源那家伙看着吊儿郎当,其实看人一直都挺准的,就比如他早就和温喻珩说过“安树答这人吧,也许只是看着好追,但其实实践起来特别难”。 时至今日,他信了。 他今天才终于开始怀疑,是不是安树答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从没有喜欢过他? 他又想起了她曾在日记本上写过的对那个叫柏图的人的暗恋。 喜欢到什么程度,才能在日记本上留下他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他的整颗心都堵住。 闷死。 “这些在哪看到的?”温喻珩压下所有的情绪,问江辞。 江辞耸了耸肩:“这是以前的一个群里的聊天记录,后来安树答让我媳妇儿给删了。” “不过,你可以上学校那个贴吧看,那里可能还有些陈贴。”江辞想了想道。 “我们学校还有贴吧这种东西?”温喻珩不解。 江辞:“……我都知道。” “链接。”他不理,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 几秒后,江辞给他甩了一条链接过去。 贴吧。 温喻珩脸色更黑,手都开始抖:“为什么现在又开始了?” 江辞愣了愣,目光移过去。 在原来那个“安树答插足温喻珩明周淇”的楼下,又开始密密麻麻的发了几条新帖。 最新的一条贴时间现实是四分钟前。 【xghxfhh】:安小三没来是不是因为被男神踹了? 底下有附和的,也有骂搂主的。 江辞感到身边的人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温喻珩……你冷静点……”江辞咽了口口水。 温喻珩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淡淡的问一句:“今天高一、高二都回校是么?” “是,你想干嘛?”江辞手插回兜里,脊背慢慢的挺直。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今天广播站归你管是么?” 江辞笑一声:“你还真是喜欢以暴制暴。” 温喻珩淡道:“这只是个开始。” 江辞顿:“……打架带我一个。” “打什么架?”温喻珩看他,懒洋洋,“我现在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说完,他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喂?褚颜午?” 那边的声音懒洋洋:“哟嗬,难得,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他单手插着兜,眼睛很淡。 挂了电话,开始往门口走,借着又打第二个。 江辞在背后懒洋洋的“啧”了一声,叹口气:“接下来是腥风血雨哟……” 打完第二个打第三个…… 直到和江辞走到广播站门口。 在广播站的老师注意到他们的前一秒,手机稳稳的落回口袋。 微笑,得体的微笑,然后身体微前倾,淡淡的喊了一声“老师好”。 像每个老师见到的那样,温喻珩一直都是个得体、懂礼貌、有分寸的三好学生。 江辞同样如此。 广播站的老师也点头致意,笑了笑向江辞问了一声“来了?” 江辞点头“嗯”一声。 然后老师放心的把钥匙交给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样子啊,我先下班了。” 江辞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然后道一声“老师辛苦”。 开门,然后开始一如往常的准备工作。 温喻珩坐在椅子上,眼睛越来越暗。 下课铃响。 晚饭时间。 广播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响起。 但不是大家熟悉的音乐。 而是温喻珩清凉的轻咳声。 “大家好,我是温喻珩,高三10班的温喻珩……” 有走在路上的人竖起耳朵,甚至有女生暗暗地激动起来,笑说这次广播站怎么请到男神做客了。 “在此澄清一件事……” 路上有人慢慢的停下脚步。 往常吵闹的声音也慢慢的调低了音量。 “我本人,初恋是安树答,现任是安树答,女朋友有且只有过安树答,除安树答以外的所有人所有绯闻,全是未经本人允许擅自散布的谣言,谢谢!”他的神色平静,声音低沉,却每个字都咬字清晰。 林荫道间有女生捂住嘴。 有女生激动的说“哇噻,男神好浪漫哦”。 也有人丈二摸不着头脑问“这是告白吗?” 但也有人脸色拉□□来,有人脸色发黑,也有人不可置信问“原来安树答不是小三?” 广播室外有老师在拍门,吼着喊开门。 但温喻珩压根不理睬,稳如泰山,就是懒洋洋又慢悠悠的继续补充一句:“不好意思,鉴于本人因为被泼了脏水,所以现在挺生气的,所以真诚的在这里发问,信这种绯闻的人脑子有问题吗?我温喻珩是什么货色都能看得上的吗?” 江辞看着门口的动静,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就着转椅,十分悠闲地转了一圈。 温喻珩又道一句:“很抱歉从前对贴吧不感兴趣,所以让你们对我女朋友乱泼脏水,但是既然我刚刚看见了,就麻烦建楼的那几位把帖子删一下,谢谢,哦,这不是建议,是警告。别以为藏在id后面我就查不到你姓甚名谁,家里几口人。以及,我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一首《giveitupnow》送给大家。” 话音落。 温喻珩朝一旁翘着二郎腿的江辞递了个眼神,江辞会意,笑嘻嘻的朝温喻珩比了个“ok”的手势。 门开,年级主任气势汹汹的进来。 温喻珩挑眉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挥了挥,看起来心情好像还挺不错的。 懒洋洋一鞠躬“主任您辛苦了”。 年级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 江辞站在一边,脊背挺直,抬手轻轻扶了扶眼镜。 “来我办公室!江辞,广播站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也一起过来!” “好的,主任。”他笑嘻嘻。 温喻珩懒洋洋的挑了个眉。 ———————— 作者:各度秋色 喜欢收藏哦~ 也可以关注我滴微博@各度秋色,有更新链接哦~ 乌托邦(40)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理成章。 他先被教导主任训,完事后被穆逢拉着回办公室骂,第二天接着又被校长找。 期间江辞陪着。 但所有的唾沫基本是朝着温喻珩。 但他们训完了也就训完了,口头教训几句,也没给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一个因为他俩成绩好,一个因为他俩准毕业生,再一个就是这事究其本质也没有恶劣到哪里去,也就口头教育了几下就放过他们了。 温喻珩就是看准了这三点才敢这么干,江辞也是知道温喻珩有底气才敢做帮凶。 不过就像温喻珩说的,这不是结束,而是个开始。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宣战。 明周淇找过温喻珩一次。 她眼睛都红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接拒绝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下不来台?”她说着说着仿佛要哭。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跟着你去华京考托福,一次一次的放低底线,我做错了什么?” 他嗤笑一声,懒洋洋的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那安树答呢?她做错什么了?被你们骂小三?被你们那么诬陷?” “那宋彧今还帮着她骂我!你没看到吗?” “看见了,可我觉得宋彧今没骂你,因为她一直在实话实说。”温喻珩懒洋洋的看着她,“你确实因为争风吃醋在掰谎。” “那安树答呢?她争风吃醋抢我保送名额怎么说?!”她眼眶红透。 “那只能怪你实力不济,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抢不抢,而是最公平的优胜劣汰,更何况,就算安树答不去申请这个名额,有江辞在,你又凭什么觉得这个名额就是你的了?”温喻珩觉得她说的话相当可笑。 就像母狗发疯,急了乱咬。 他不想再继续和她废话,慢悠悠的盯着她:“明周淇,我说过了,广播站那次不是结束,是开始,那些楼和那些泼脏水的帖子是谁建的谁写的,我会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不漏。” “我会清算到底。” “毕竟,我现在比你有时间。”他嗤笑一声,越过她离去。 在广播站这件事发生的第三天,江辞和裴源同时收到了华京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而温喻珩,拿到了国外芝加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学校广播在兴高采烈的不断循环着这则消息。 同一时间,一份word文档发到了温喻珩的手机上。 “砰”一声。 吵吵闹闹的课间,高二三班的后门被人狠狠地踹开。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后门那抹颀长的身影上。 来人目光冷淡带着明显的怒气,但还是走了个过场似的敲了敲后门…… 然后沉声道:“毛穗是哪位?出来一下。” 一个打着耳钉的女生愣了愣,看着温喻珩微冷的眸色手指不自觉颤了颤,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是我。” 同一时间,高一、高二、甚至有高三的几个学生都被人喊了出去。 大部分是女生,也有几个男生。 无一例外,都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几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互看了一眼,就都明白了。 心下想着该怎么狡辩,却在进校长办公室后,彻底傻眼了。 他们几个的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全被喊了过来。 家长坐在沙发上,有几位坐不下就坐在从隔壁会议室搬来的椅子上。 校长坐在一边,手里看着一沓资料,眉头紧锁。 而温喻珩、江辞和裴源则站在校长的边上。 江辞环着胸,不时扶一下眼镜。 裴源靠着桌子边沿,偶尔打个哈欠。 温喻珩则双手插兜,懒洋洋的看着来的几个人眸色渐冷。 他身边站了几个人,有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性,也有提着包的女性穿着得体的西装,面色肃冷。 而不知家长听说了什么,一个个面色窘迫,默契地俱不言语。 “我只问一遍……”温喻珩先开口,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一反常态,音色低沉:“有人愿意主动承认吗?” “我!”一个小个子女生立刻站出来。 温喻珩向她看过去:“嗯,说说看。” “我之前是被误导的,我后来知道了就把帖子删了,我也觉得很抱歉,后来想想确实很幼稚……”那女生似乎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说到后面,估计是因为心里没底就呜咽了起来。 温喻珩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而是淡淡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 “秦依……高三5班……”那女生怯生生的答一句。 温喻珩给后头的江辞递了个眼神:“阿辞,确认。” “没说谎。”他淡淡答一句。 “你可以回去了,高考加油。”温喻珩朝她挑了挑眉。 那女生又看了一眼她母亲,她母亲似乎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然后站起身,和校长道了声“辛苦校长”就拉着她女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门轻轻的关上。 温喻珩又开口了:“还有和她一样情况的吗?” 又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站出来几个,有男生有女生,温喻珩分别喊身后的江辞和裴源确认。 属实的离开,假冒的继续留着。 今天不存在任何侥幸。 慢慢的,走了一大批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出来吼了一句:“几个意思啊!” 是毛穗。 她父亲狠狠瞪了她一眼。 但温喻珩没理睬她。 而是继续说了第二句话:“请问,还有人主动承认,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吗?” 没人站出来了,而此时,办公室里也只剩下了三个人。 三人的父母在沙发上如坐针毡、面如死灰。 “毛穗是么?”温喻珩看向她。 眼神带着肃杀的冷意。 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但还是不服气的反问一句:“怎样!” 温喻珩歪头笑了笑:“最高的那层楼是你盖的,骂得最狠的也是你?” 毛穗并不回。 温喻珩看向手中的资料:“你在去年的一月十五日发了第一条污蔑安树答是小三的帖子,一共六十二个句子,其中四十三个句子带有小三等污蔑性字眼,五十六个句子带有脏字。而这条帖子是跟帖数量最高且影响最广泛的,对安树答同学的名誉造成极大的损毁,而在我三日前做出澄清广播后,你依然没有删除……” “并且你并不是住宿生,那么我想请问你,你是因为没有听到,还是因为主观意愿的不想删除?”他直视她,眼神很冷。 沙发上她的父亲轻轻咳了一声,然后不停地使眼色,但毛穗并不搭理。 “可以,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他嗤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毛穗看他。 “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他笑笑,有些痞,“意思就是,我决定起诉你诽谤罪,并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 他看向沙发上她的父亲,幽幽道,“在把你的父亲喊来学校的同时,我们一并要求了叔叔把你的手机带过来,我想你一个这么喜欢诬陷别人的人,手机应该会设密码吧?” 她的瞳孔猛的一缩。 “而你爸,我猜肯定不晓得他女儿设了什么密码,就算知道,事发突然,你俩应该没那个意识提前商量吧?所以……那些证据,一定没删。”他举了举手里的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个手机,笑,“但是呢,你父亲打不开你的手机,我想警察叔叔却有的是办法……” “所以这手机就暂时当做呈堂证供交给我的律师团队保管了。”说完,他手一递,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接住。 然后温喻珩的视线瞟向另外两个人,歪头:“你们二位……” “我现在就删!”一个长发女生立刻道,“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造谣生事的,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温喻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视线看向另一位男生,那男生似乎是被这阵仗吓傻了,被温喻珩一看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我、我就是跟风发个帖,我、我也马上删!” 温喻珩朝后头的裴源一点头。 裴源会意,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监视着那两人把帖子删了,然后记下了他们的名字。 “看在都是校友的份上,我不让你俩吃官司,但你们的行为确实恶劣,所以,校级处分,没问题吧?”温喻珩看向沙发上眉头紧锁的校长。 校长这时终于开口,脸色并不好:“除此以外,回去好好反思!每人五千字的检讨明天交到我这里来!” 那两人和其父母走了。 最后,只剩下毛穗和她爸。 她爸立刻站起来,立马就和温喻珩道歉:“我女儿被我宠坏了,不懂分寸,小同学,你也看在大家都是同学一场的份上,就放过她吧……” “她成年了吧?”温喻珩懒洋洋的打断他。 毛父愣住了。 “她做的事情,已经构成犯罪了,别人至少有认错意识,她?”温喻珩看向毛穗。 “既不删帖,也拒不道歉,更是直到现在都一副毫无愧意的模样……”温喻珩轻嗤一声,“那就只好拿我的律师函了。” “我是被利用的!”毛穗突然喊了一句。 毛父转头看她,脸上终于松了口气。 温喻珩笑起来,“哦?” “谁?” 华京。 私人诊所。 这是安树答第二次来这种高档的私人诊所。 照例是安疏景和柏图陪她来的。 两人像左右护法似的。 安树答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看着这间心理咨询室的陈设。 坐在沙发上的安疏景似是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拨了个电话过去。 “夏空禾夏医生,您老看个病人还带做造型的吗?能不能快一点?” 然后几秒后,果断的挂了电话。 又等了五分钟左右。 咨询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 相当好看,清冷系一挂。 安树答愣了愣,她以为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看起来似乎……品味相当好? 他穿着白大褂,皮肤偏白,冷白皮,甚至白的有些病态,看起来高冷又禁欲。 一张脸生的极好看,鼻梁高挺,薄唇轻抿。 和她哥安疏景那种假高冷真不耐烦不一样,这位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心理医生是真高冷。 他进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腮帮子动了动,嚼着口香糖。 相当悠闲自在。 让安树答不自觉想起了公园里逗鹦鹉的老大爷…… “心里说我什么坏话呢?”那位医生走过安疏景的时候淡淡的翻了个白眼。 虽然被一旁的柏图又恶狠狠的翻了回去,但并不介意,而是悠悠然向她走来。 他的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就那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 她哥来之前告诉她说这个家伙很厉害,平时约不到,是他在华京大学时认识的一个哥们,他是心理系的万年第一。 安树答那一刻心想,你们华京牛人还少吗? 不知道眼前这位又是哪个省的高考状元呢? “别乱猜我的事情。”他轻轻的吹了个泡泡,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树答抿了抿嘴,这老大爷是真的厉害,她服了。 心服口服。 “坐沙发上去,他俩中间。”他眉毛挑了挑,然后一眼幽深地往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看去,嘴角勾了勾,“这两狗腻在那让人看着难受。” 安疏景:“……” 柏图:“……” 安树答这时终于放松了下来,然后听话地坐到安疏景和柏图的中间。 他又轻轻吹了口泡泡。 “啪”口香糖在空气中轻声爆破。 然后拿着蓝色的文件夹,从办公桌的笔筒里抽一支笔。 接着坐到沙发前的小椅子上。 “夏空禾,你装神弄鬼够了?”安疏景细挑眉。 “快了。”夏空禾轻轻回。 柏图握着拳靠在嘴边偷偷笑。 安树答坐在两人中间,微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老大爷…… 哦不,年轻的帅哥。 “我帅么?”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淡定而从容。 然后安树答愣住,抿了抿嘴,然后点头,诚实的回:“帅。” 同一时间,安疏景不耐烦的翻个白眼,柏图在一旁憋笑。 “有眼光。”他单手托着下巴,淡淡的看着她。 安树答不敢再看他眼睛,于是低下了头。 “你也很漂亮。”他又说一句。 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圆珠笔。 “啪塔”一声清脆声,在整个房间轻轻回荡了一下。 安疏景冷冷的盯着夏空禾,但并不多做言语。 夏空禾并不看他,依旧继续看着安树答,很平淡,然后“啪塔”又是一声清脆响,圆珠笔又被他按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第二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安疏景轻咳一声,柏图仍旧憋笑。 而他依然一如既往的淡。 安树答又愣住,这都是什么问题? 她开始怀疑这个家伙的专业性。 “别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他淡淡的说一句。 行,安树答服气了,这家伙怕不是有读心术? 学心理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牛?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没有男朋友。” 她抿了抿嘴,这句话说完,她心脏疼了疼。 同一时间,夏空禾轻挑眉。 “ok。” “啪塔”又一声脆响,圆珠笔再次被他按下。 他不再撑着下巴,而是直起身来,并翘了个二郎腿。 “有过自杀行为吗?”他翻开了文件夹。 似是刚刚的那几个场面在她潜意识里下了暗示:什么话都骗不了眼前这个人,所以最好乖乖配合。 于是她呼了口气,然后点头:“有过。” “几次?”声音淡,手指握着笔,开始在一张资料卡上写着什么。 “五次。”她想了想,答。 同时安疏景咽了口口水,眉心皱起,脸瞥向一边。 而柏图也不再憋笑,慢慢的提起来一口气。 “自残呢?”他低着头写着字,不再看她。 “有过。” 他的笔停下来。 然后抬头看她一眼,挑眉:“内衣外面穿的什么?” 安树答脸一红。 安疏景眉毛一挑,看向夏空禾。 柏图也是有些错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夏空禾……你这……” “回答我。”他的神色还是淡淡,神色疲懒得看着她。 “衬衫。”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道,“什么颜色的?” “白色。” “透吗?” “喂喂喂……”柏图有些看不下去。 “回答我。”夏空禾继续淡淡的,脸不红,心不跳。 安疏景轻咳一声,轻轻喊了一声“柏二图”。 然后柏图忽然懂了什么…… 讪讪地闭了嘴。 “不透。” “嗯,那把衬衫以外的衣服,脱了。”他继续淡定非常。 安树答红着耳朵按吩咐做。 “手臂伸出来。”夏空禾把文件夹和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安树答听话的伸出手臂。 然后夏空禾把她的袖子撩到胳膊肘处。 于是,细细密密的一道道疤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安树答低头咬嘴唇。 柏图倒吸一口凉气。 安疏景咽了咽口水,脸瞥向一边。 夏空禾只淡淡瞥一眼,然后体贴的将袖子又撩回去…… “第一次自杀,原因,方式,放弃理由。”他重新拿起文件夹,以及笔。 开始低头写字。 “爸妈吵架,跳楼……”她喉咙酸了酸,噎了一下,才继续,“有人打了个电话。” “谁?”他继续写着什么。 “忘记了。”她果断。 他似乎没发现,而是一直低头写着什么,然后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最近一次自杀,原因,方式,放弃理由。” 她噎了噎,手指抵在沙发上,轻轻的捏了捏。 “具体原因不记得了,只知道好像是因为很多的事情,方式是,跳楼……” “嗯。”他似乎是写完了最后一笔,然后挺直了背,看她,眼里淡淡的,似乎是散焦的,“放弃理由?” 安树答咽了口口水,“没有放弃。” 夏空禾眉轻挑。 柏图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安疏景的眼神移到她身上,里面的忧郁情绪久久不散。 “有个人拉了我一把,在我脚踏出去的那一刻。”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谁?”他转了转笔。 “一个女生,我不认识,她恰好在天台,然后发现了……” “后来呢?”他的圆珠笔又转了一圈。 安树答抿了抿嘴:“她送我去了医院。” “找了心理医生,然后我就知道了我的病情。” “那个女生现在在哪里?”他又开始低头写字,声音一直很稳,像停止跳动的心电图。 “她说她要去洛朗,其他不了解。”安树答回忆了一下。 “嗯。”他停下笔。 “说一件你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事情。”他的笔又转了一圈。 连败苏的尸体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立刻觉得一阵疲惫,眼睛闭了闭:“不记得了。” “那么,可以形容一下你的父母吗?”夏空禾转了转笔。 “我不清楚。”她的目光看向别处。 他的笔停。 身体前倾,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没事。” 然后站起身来,“那么,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 安树答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答答妹妹,穿下衣服,外面挺冷的。”他淡淡笑了笑。 然后转头看向安疏景:“你留下,我们仔细的结算一下医药费。”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然后眉毛挑了挑。 安疏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拍了拍柏图的肩膀:“带答答去车里等我一下,我和这家伙有场架要打。” ———————— 作者:各度秋色 喜欢点收藏哦~ 乌托邦(41) 浅岸一中。 食堂的包间。 温喻珩和裴源静静的吃着饭。 江辞则屁颠屁颠的陪自家老婆去了。 温喻珩懒洋洋的并不理会一旁站着的明周淇。 “温喻珩,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心作祟,你别发律师函行不行?”她红着眼睛,近乎哀求的口吻,“我不能坐牢,我还要高考的,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学校,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没必要把这种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弄到法院里去这么严重吧?” 温喻珩嗤一声,“你十八了,而我刚好拿了法学系的offer。” 他看向她:“而我好像从高一的时候就明确拒绝过你吧?” “是,是我不识好歹,求求你了行不行,我要是坐牢我的前途就毁了……”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温喻珩找了一整个律师团队要把造谣者告上法庭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而几乎是同一天,学校介入,彻底关闭了贴吧。 并在第二天,迅速下发了几名情节恶劣的造谣者的校级处分。 听说校长知道了这事后,痛心疾首又特别愤怒,再加上温喻珩的强势介入,让这件事以最快的效率出了结果。 而明周淇,毛穗供出来的罪魁祸首,有录音为证。 她已经不在乎她的名声在学校里彻底坏掉了,她现在只在乎她会不会坐牢! 她知道的,只要温喻珩铁了心,他家有一个接一个的精英级的律师团队把她告到死。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明周淇,你的诽谤不仅属于校园暴力,并且已经犯法。”他冷冷的看她。 一旁吃着饭的裴源“啧”一声,然后幽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学校千千万,这样的事情几千几万桩,最后不了了之的更是高达80%以上,但不了了之就代表它对吗?”他眼神渐冷。 “犯法了就是犯法了,不能因为你是我同学就放过你,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了了之了你也可以不了了之,这场官司你吃定了,因为你今天碰到的是我温喻珩,因为你污蔑的是安树答。” 明周淇面如死灰。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真要这么狠?”裴源看了门口一眼,有些不忍心了。 温喻珩叹了口气:“吓吓她。” 裴源瞬间松了一口气,“那你不怕她想不开?” 温喻珩懒洋洋的一笑:“她肯定会再来求我一次。” 裴源将信将疑。 华京。 北方的雪下得很大,不像江南。 但开了暖气的室内,却比南方要暖和得多。 她坐在诊所的走廊长椅上。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那个叫夏空禾的心理医生,依然会在给她做咨询时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然后又特别淡定的写字、接着下一个问题。 哥和他关系确实不错。 但她还是不知道安疏景和夏空禾那天的架,到底谁打赢了。 她又有些想念温喻珩了,于是她在那本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写一些给温喻珩的情书。 她提笔写下: 写给温喻珩的第15封情书—— 雏菊开了我不知,雏菊败了却能映入眼帘,我们总是下意识的记住遗憾。 所以颓圮的断垣也是记忆。 安疏景在喊她了。 她应一声。 走过去。 夏空禾看着单子和她说,“我这里有个国外传过来的疗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你,但是可能会有点痛……” “我可以。”她打断他。 夏空禾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又看了安疏景一眼。 随后道:“但是有一点要提前申明,抑郁症是一种比较复杂的病症,在短期内治好了并不代表没有复发的可能,所以可能术后的两三年里,你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药来防治它……” 安树答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疲累:“没关系,我都接受。” 夏空禾点点头,“好,那么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做一个小手术。” “哥……”安树答转头看向安疏景。 “我得抑郁症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安树答认真的问。 安疏景无奈的叹口气:“当然不会。” 浅岸一中。 明周淇最后没有真的去坐牢,但吃了这么大一个教训,她转学了。 温喻珩是在三月的下旬去的美国。 去的那一天,江辞和宋彧今去机场送他了。 宋彧今最后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嘴,你真的不去找一下答答吗? 温喻珩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回:“我俩的问题从来不在明周淇,而是她……她的心太难打开,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自己解决,自己消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依靠任何人。” 最后,他近乎苦涩的添了一句,“也可能,是我无法让她信任吧?” 他坐上飞机,飞机起飞前一刻,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下一刻,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黑色的皮质本,扉页上隽秀有力的写着几个字,那字是温喻珩的风格—— 《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 翻开第一页。 他开始写字。 手里是她送的那只派克钢笔。 他最喜欢的一支笔。 手指轻动,开始落笔。 第一章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她的口是心非 第一章第二条她有多懂事就代表她受过多少委屈 第一章第三条她的懂事不是任何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第一章第四条别让她对你懂事,那代表你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第一章第五条她也会耍小脾气,但是不能拆穿她,这是属于女孩子的面子 第一章第六条她的笑容一半以上都是违心的 第一章第七条“七”是她的幸运数字 第一章第八条她没表面上那么乖,也没表面上那么开心 第一章第九条和她吵架不能立刻认错,那会让她觉得她刚刚说的话没意义,亲身经历,要隔一个小时再去哄她 第一章第十条她永远都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笔顿。 这是回忆里,他认识的安树答,他的,答答。 他多想去华京找她。 褚颜午告诉他,你要找的人在华京,但是具体去了哪里,还需要进一步跟进,问他要不要继续。 那一天他刚刚解决了明周淇的事情。 觉得终于可以去华京找她了,但又想到分手那天的那些话。 他就有些怕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安树答和他分手不是因为明周淇。 他害怕听到的还是那个答案。 她不喜欢他了。 这个会让他疯掉的答案。 与其说是不想再低头了,不如说是他在逃避。 骄傲如他,也会逃避。 又或许正是因为这份骄傲,让他选择逃避。 不过,谁知道呢?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窗外的云层,慢慢的放空一切…… 华京。 安树答治好了抑郁症,但得药不离身。 米氮平、氟西汀、舍曲林…… 想来也真是讽刺,一个从来都吃不下药的人,有一天,需要药不离身。 安树答回浅岸的前几天,安疏景和柏图带她去了一次王府井。 吃了一次安疏景说很好吃的那家火锅店。 出奇的巧合,三人都爱清汤锅底。 王府井很好玩,但是小偷也多。 她的手机被顺走了,她发现的时候握了握手里的那本笔记本,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笔记本小偷们看不上。 安疏景重新给她买了个手机。 但之前的那些软件,有些账号密码她都不大记得了,迷迷糊糊怎么都不记得。 她想起来那位夏空禾夏医生说过,手术后会忘掉一点东西,是正常反应。 她又一次庆幸。 握紧了手里那本笔记本。 幸好只忘记了密码,而不是忘记温喻珩。 她重新开了几个账号,难得的,微博注册的早,用的是用户名登陆,她还记得。 只是一些其他的聊天软件…… 她叹口气。 宿命。 不再搭理。 她回去的那一天,回了一趟家,安疏景找了搬家公司来,说以后不住这里,让她把需要的东西都搬出来,柏图在浅岸一中附近租了一套装修好的别墅,他们搬那里去住。 安树答觉得不太好意思,柏图让她别多想,安心准备接下来的高考。 而直到很多年后,安树答才知道了夏空禾和她哥那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架”的真相—— 他们没有打架,那只是夏空禾要和安疏景聊一下关于她的病情而找的借口。 夏空禾告诉安疏景,她抑郁症的源头来源于她的家庭,小时候受过的创伤以及长大后某一段时期特别压抑的家庭氛围,至于催化因素,有可能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告诉安疏景,如果要防止抑郁症复发,后期的疗养肯定是很重要的,并且最重要的一点——远离抑郁源。 而这,也是她后来搬离那个家,并且整整四年里,安廉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的原因。 她不知道她哥用了什么办法。 她回校那天,是四月二号。 安树答进教室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哪怕是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些苦读仔,在看到她时,也是不约而同的向她行注目礼。 班里少了三个人。 温喻珩、江辞,明周淇。 前两个安树答猜到了,一个国外保送,一个国内保送。 至于明周淇…… 算了,随她吧,与她无关。 她觉得周围的人很奇怪,但她没问,她本来不是多事的人。 宋彧今和桑嘉前后脚来问过她,她这一个多月去干嘛了。 安树答不想告诉她们自己得了抑郁症这事,就说一句“我哥带我在华京散散心”。 于是她们默契地不再问。 安树答看懂了她们的欲言又止,可她不想问。 说实话,她是害怕的,她怕她们的欲言又止与温喻珩有关。 她已经在慢慢的接受和温喻珩分手的事实。 最后兜兜转转,高三的安树答又变回了高一的那个女孩子。 缄默、不爱说话、笑容更少,也不爱交朋友,每天沉浸在学习里,对其他事物失去了多看一眼的兴趣…… 那个不爱笑的安树答回来了,而会笑的安树答,死在了有他的乌托邦里。 终究是黄粱一梦。 成长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或者说,成长注定不与平顺挂钩,无难不成长,顺风无成熟。 高考结束了。 安树答因为治病功课落下了不少,以至于考得不够出色,但还是如愿去了洛朗大学,读了新闻传播专业。 但这次,她不像中考考差那次那么崩溃。 因为少了在乎她成绩的乔佳。 桑嘉考得很好,去了中传,211,读汉语言文学。 宋彧今在江辞每天晚上的连麦特训下,超常发挥,去了人大,念金融专业,两人终于一起去了华京。 苏函考得也相当好,人大,如愿以偿地念新闻传播专业。 班艺差强人意,但也读了本省的一所211,听说她去找宋迟墨谈复合,但宋迟墨拒绝了。 他们终于成了老师口中优秀的“上一届”,学弟学妹们羡慕的“毕业生”。 哥哥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进了洛朗大学做了哲学系的副教授,仅仅一年就转正。 但他本来可以留在华京大学,做华京大学的教授。 只是因为她,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做了拖油瓶,但她没法说什么,那样显得哥哥的良苦用心被糟蹋了,进而又显得她“不懂事”。 柏图自然是跟着一起来洛朗住。 两人直接在黄浦江边买了一户江景房,拉开客厅的窗帘,就能看到漂亮的黄浦江。 安树答偶尔会来这里住几天,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宿舍。 安树答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她总觉得,他们两个再也不会分开,无惧世俗地生活在一起。 上了大学后,安树答被很多人追,有男生,甚至有女孩子。 但她都回绝了,手里拿着那本日记本。 她成绩依然很好,名列前茅,系里第一,隔壁汉语言文学系在期末考试前,总有人来找她改作文。 大一结束后,她转了专业,去了她原来最想去的广告学专业,洛朗大学的王牌专业。 只是她依然不爱真心的笑,只是清淡的点头,然后回一个淡淡的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开始把头发留长,每天在图书馆里细细的看书,看她喜爱的加缪。 她开始尝试着写小说。 依然用答尔文这个笔名。 但没有人知道安树答是答尔文。 她只愿意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爱好与梦想。 而这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嘲讽,而是不愿意让她所珍视的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玷污。 偶尔会写一些批评或是单纯抒发社会看法的文章发在微博上,依然用着答尔文那个笔名。 每次都会有一个昵称叫“九”的粉丝点赞。 是在天台上救过她的那个女孩子,安树答有印象。 但几年后,那个女孩子,也不再点赞了,像是人间蒸发了般。 她不怎么交真心朋友,和舍友也只是点头致意的露水情缘。 她总是习惯一个人走。 很少有情绪,做着一个面试官,在人海茫茫中找着志同道合的伙伴,自负又孤独。 而有情绪的安树答,在玫瑰伊甸园里沉睡。 ———————— 作者:各度秋色 相信我,最虐的已经过去了,下面都是甜的了!!! 老色我真的发誓! 玫瑰礼葬 日子就这么不平不淡的过了四年。 宿醉。 安树答一觉醒来,脑袋就用痛感向她疯狂叫嚣。 她不该喝酒的。 这是头痛给她的第一反应的教训。 但是心里再怎么信誓旦旦,终究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所以到了下次一定会变成不思其反。 老式的空调发出不大不小的噪声,风混杂着热,被窗户死死的拒之度外。 但也着实不能怪她,她心虚的想。 昨天radio杂志的聚餐氛围太好了。 所以只能说是形势所迫。 大家都因为刚刚结束的繁重的拍摄工作而急需发泄,再加上第二天是周日,所以异常放飞自我。 而且这次聚餐又是他们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极不负责任的幕后大老板江曦牵头请客。 虽然他们大老板是个成天不务正业的纨绔富二代,对他们基本上是放任不管的,且全程散养式管理。 但纨绔子弟在“玩”这一方面绝对是颇有心得且专业的,所以基本上没一会儿,那些男同事们就和他打成一片了。 就连一些平时矜持的女孩子们,都放松很多,到后来也不拘束,愉快的玩在一起。 老员工都这样,更何况还是实习生的她,以至于推辞不过,当晚被一群小姐妹灌了好几杯酒…… 胸闷、眩晕、难受、想吐…… 宿醉后的正常反应…… 她昏昏沉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陈设,又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日上三竿了…… 中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扫进来,光有多少,阴影就会有多少,中午的阳光是最公平的。 她打了个绵长又充满倦意的哈欠。 想睡个回笼觉……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从床上起来,开始日复一日的工作。 算算日子,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米氮平,皱着眉吃了一颗。 然后…… 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又吐了出来,实在是咽不下…… 安树答看着手心里的那颗药,叹了口气,两眼一闭,又吞了下去,然后,“嘎吱嘎吱”的嚼起来…… 拿起一旁的酸奶,连喝了好几口,最后终于结束了这项艰难又头疼的工程。 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机,随便调了个台,刚好是时下当红的一部偶像剧,男主是某个新生代小生,刚冒尖,她还不认识。 女主角则是美艳无双的大明星温优度,凭借绝顶优秀的美貌在一众小花里大杀四方,因为美貌实在无法用任何一种词语形容,以至于不知道哪一个聪明又善于总结的机智粉丝给她新创了一个形容词——“仙系女王”。 顾名思义,长得像天仙不染凡尘又生人勿近气场强大。 再加上其天赋型的优秀演技,年纪轻轻就拿下国内国际多个大奖,更是中国第一个,凭借中国籍的身份拿下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人。 犹记得得奖的那一天,整个国际都沸腾了,当晚微博沦陷,各大热搜榜整整挂了一个星期的红榜,更有富二代粉丝用几千架无人机在洛朗的市中心拼出“温优度喜提奥斯卡影后”字样,洛朗国际机场挤满了接机的粉丝,鲜花、掌声,热度登顶,咖位一翻直接秒杀一众小花。 粉丝更是狂吹了整整一年“我们家姐姐现在也是国家队的了”。 粉丝上街走着都仿佛有种牛逼哄哄的得意洋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温优度的粉丝。 某短视频的评论区随处可见像“我们家姐姐那可是娱乐圈为国争光第一人呢~” “显摆怎么啦?杠什么杠?有本事叫你们家姐姐也拿个奥斯卡影后来显摆一下?” “笑死,我们家姐姐可是拿了奥斯卡影后的人诶!中国第一个女演员好吧?显摆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拿一个?哦~我都忘了,你们家连金马奖都拿不到呢~我们姐姐家里都摆不下了呢~” “家人们跟他们一般见识个什么劲,给他们姐姐抬咖吗?” 虽然粉丝骄傲的鼻孔朝天的样子让其他家小花的粉丝很是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温优度绝对是娱乐圈史无前例的存在。 所以现在她是当红小花甚至所有演员里妥妥的一枝独秀一骑绝尘的存在。 而她刚好认识这位主,前几天杂志社忙死忙活的拍摄也都是围着她转的。 不过,她会认识温优度,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突然想到了什么,安树答胸口习惯性的闷了闷,眼神跟着暗淡下来…… 她虽然开着电视,但并没有追剧的打算,只是想让空荡的房子有点声音罢了。 顺便又把弹幕打开了。 以前她从不开弹幕,因为他们吵。 后来她只看弹幕,因为他们闹。 虽然挺自欺欺人的吧,但是这种嘈杂很多时候确实缓解了她大多数时候的孤独寂寞。 敷上面膜然后坐到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电脑,码下在更小说的大结局。 发完后,就看起了评论区—— 吃掉你的小鱼干:答尔文大大,我熬夜追是为了什么?你又be?哭死,我的眼泪不值钱呜呜呜!!! noanoa:今天又是答尔文大大不做人的一天,还我的女鹅还我的女鹅呜呜呜,我们女鹅真的太难了太惨了太心疼了! 一口一个小朋友:虽然但是,能死一次男主吗?我一定心甘情愿的掏荷包【期待】【期待】【期待】 桃子屁股:我就是无虐不欢我可能有病??? 我女鹅今天又死了:楼上的,想要拥有女鹅同款幸福吗?那就赶快拿起手中键盘,让答尔文大大赐给你一个答式男主吧。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的笑点总是莫名其妙的。 不知什么时候,电视剧结束了,电视台推送起了午间新闻,这次是娱乐新闻。 女主持人靓丽的声音回荡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昨日,某蹲点狗仔疑似拍到大明星温优度的圈外男友。两人十分亲密,夫妻相十足,温优度还十分依赖的挽着男方的胳膊,两人甜蜜互动,糖分超标,高冷女王还对着男方撒娇,笑容甜蜜。两人不仅毫不避讳不加掩饰,甚至出入女式内衣店……” 诶?温优度的绯闻? 她愣了愣,抬起头。 映入眼的是那个男子的半边侧脸,极出挑极优越的弧线,鼻子高挑,眼尾漫不经心的挑起,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双手环胸,慵懒至极的靠在玻璃门边,高傲矜贵。 那男子丝毫不加掩饰,连遮身份的口罩也不屑于戴,极妖孽的脸蛋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看着温优度的眼神无奈又宠溺…… 但安树答却在看到某“圈外男友”的半边侧脸时,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然后心脏一空,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密不透风的围追堵截,喊杀喊打。 整颗心脏仿佛被绞在一起,不断的揉搓、搅拌,直至要竭干全部的血液才肯罢休…… 就像南方最凛冽的冬,北风不吹,却寒了个遍体鳞伤…… 手一滑,刚打开的一包薯片撒了一地……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股酸涩立刻涌上她的鼻尖,现实的骨感和她永远不想面对一直逃避的过去一股脑儿的袭上来,萦绕不去…… “叮咚~”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来,打断了她所有的情绪发挥。 安树答一愣,尽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放下笔记本电脑,急匆匆跑到门口,往猫眼里一瞧,是房东。 安树答有些疑惑,扒拉下脸上黏糊糊的面膜,然后开了门。 房东一看到她,脸上就立刻浮上一些歉疚。 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好意思啊,小安……” 果然,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没事,您说。” “是这样的哈,我儿子前几天突然打算回国工作了,然后这个房子吧,离他公司近……就打算装修一下,让他和女朋友搬到这里来,也方便些,所以啊,这个,可能要麻烦你搬家……” 杜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小安,你看你都在这里住小半年了,每次交的房租也很实在,人也乖,又是刚实习,现在突然让你搬,我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所以这不亲自上门给你道个歉嘛,你看这……” 安树答温和的笑笑,好声安慰,“没事杜阿姨,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理解,那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具体什么时间要呢?” 杜阿姨看安树答同意了,人也更加热情了起来,“一个月,你看可以吗?主要我儿子回来的急,所以有点匆忙,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都明白的阿姨。”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一下,才又分别。 安树答关上门,看着周围的一切,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沙发上,像个懒洋洋的大王八。 心累的有点憋屈。 鼻子一酸,哭了,闷在沙发里哭,反正没人看得见,没人能知道,她的地盘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哦,好像不对,这里很快就不是她的地盘了…… 怎么谁都欺负她? 她这不是软弱,只是对这操.蛋的现实生活的一种正常的情感宣泄。 哭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温优度的偶像剧又开始粉墨登场…… 累了,她现在不想听到和看到任何有关“温”字的人或物,她气得一把按掉了电视开关。 突然的安静又让她陷入一种单调重复的恐惧中。 烦死,怎么干什么都不顺? 她哭得更凶了…… “叮咚~” “叮咚~” 谁啊! 她一把擦去眼泪,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拖鞋都没有穿,就气势汹汹地“噔噔噔”的快走过去,一把把门打开。 “嗨!答答~”门口的人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却在看到安树答一脸黑的脸色时,愣了一下,“诶?谁惹我们答答生气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抱着一大袋零食,穿着简单休闲的运动装却压不住从小培养的矜贵自持,白净温润的脸上,干净如皎月的大眼睛此刻因为疑惑而睁得大大的。 安树答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收拾好情绪,立刻扯起一抹笑来,“柏、柏图哥?我、我起床气嘿嘿……” 她打起马虎眼。 眼前的青年随即笑起来,像个奶油味的大男孩,“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惹我们答答生气了呢,那……我可以进来了吗?”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像一块奶油味的软糖,甜到了心里,仿佛可以治愈一切的黑暗和坏心情。 “哦,当、当然可以的,柏图哥,进来吧。”安树答立刻起身给他让路,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往门外看了看。 柏图意识到她的下意识动作,了然的解释道,“你哥上午有课,要晚点到。” “给你哥留个门。” 安树答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他看不见,随后出声道:“哦,好。” “嗯……”柏图看着手里拿着的黄瓜和西红柿,然后转身问她,“答答,你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呢,还是……黄瓜炒鸡蛋?” 安树答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柏图哥……你……你下厨吗?” 柏图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有些闷闷的,露出受伤的表情:“答答,你知道……你的表情藏不住心事吗?” 安树答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眼睛心虚的瞟向天花板…… 柏图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我们等你哥?” 一秒 两秒 三秒 “同意。” 两人一拍即合,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哦,对了,柏图哥,我可能要搬家了,提前跟你说一声,等搬好了我告诉你。”安树答忽然想起来,顺口道。 柏图点了点头,“回去我和你哥说一声,哦对了,你哥给你改论文改的有点毛躁……” “嘎吱嘎吱”薯片被嚼的诱人无比。 “一会儿他来了,你小心点。”柏图善意的提醒道,眼神略带先见的怜悯。 安树答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那……柏图哥……一会儿你……” “你哥小时候的照片。”柏图朝她挑了挑眉。 温文尔雅的大男孩忽然就调皮和狡黠起来。 安树答:“……” “你好鸡贼……” “这叫见机行事。”他嚼着薯片,吧唧吧唧的。 两人继续嚼着薯片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所以当安疏景到的时候,他就看到两个败家孩子窝在沙发上,零食吃了一垃圾桶,一旁饭桌上的蔬菜愣是动都没动,连保鲜膜都没有撕开。 安疏景靠着桌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柏二图,你不说要露一手吗?空气的味道不错吧?” 柏图讪笑了两声,走上去勾了勾他的肩膀:“不敢篡景哥的主厨地位。”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推开他:“你少来。” “安树答,论文改好发你了,标红的看一下,等我做完饭抽问,要是答不出来……嗯?”安疏景歪头,眼睛懒懒的又透着小小的杀气。 “懂!”安树答拼命眨巴着眼睛点着头,“谢谢哥!!!” 然后抱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冲卧室,顺便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安疏景叹了口气,又踹了一脚一旁的柏图:“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搭把手。” “好的,景哥哥。”柏图满脸笑意。 “当着我妹的面,能不能别这么没皮没脸,不嫌臊得慌?”安疏景笑着嗔怒。 “我当着谁的面都腻歪你。” “我快闻到隔夜饭的味道了。”安疏景提着一大袋子的蔬菜、鲜肉进了厨房。 柏图屁颠屁颠的跟进去,“我这么可爱怎么就治不了景哥哥的直男癌呢?”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欠揍?”安疏景开始清洗蔬菜。 “好啦好啦,我错了行不?景哥……”他突然停下了话头。 安疏景把洗好的蔬菜放在一边备用,瞧了他一眼:“怎么?” 柏图走出去,看了一眼安树答卧室的方向,见没什么反应,才又回到厨房,继续道:“你妹……刚刚哭了。” 安疏景洗着牛肉的手一顿,关了水龙头,皱着眉看他:“在你面前吗?” “在我面前我还会跟你说吗?”柏图耸了耸肩,“小丫头到底还是不会演戏,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哪跟你似的,面瘫脸什么时候都看不出情绪。” 安疏景的眉头皱起来。 安树答待在房间里细细的看着她哥给她改的论文,红色遍地,她觉得眼睛都要开花了…… 安树答脑袋枕在书桌上,欲哭无泪,“这得改到什么时候嘛……” 也得亏她哥是个超级学霸,才能一个哲学系的高材生给她改广告学的论文。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安疏景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似乎,是从知道她得抑郁症后…… 她其实挺对不起她哥和柏图的,她一直觉得她是她哥的一个包袱。 本来他哥从牛津大学回来,是可以破例留在华京大学做副教授的,算着日子今年也该是个教授了,就因为怕她一个人出事,才陪她一起待在洛朗。 虽然他哥现在已经升为洛朗大学的哲学系教授了,但终究,做学术,尤其是哲学,还是待在华京大学的范围和待遇比较好,毕竟哲学是华京大学的优势学科,而洛朗大学的王牌专业是广告学的…… 这么一想,她还是觉得愧对她哥,但她又不好说什么,他哥死鸭子嘴硬惯了,肯定不会承认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到饭点了。 安树答这才发现已经将近黄昏了。 看着天边的金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不知起源,不知归处,只知道它亘古不变。 她推门出去,安疏景和柏图坐在一起,对面是她的位置。 四菜一汤,很简单,但她哥的手艺一向很好。 她洗了个手就坐下安静的吃饭了。 “安树答。” 她哥开口了。 她抬头看她哥。 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两兄妹,但其实他们的长相却并不相似,她哥长得更像她妈妈,属于一眼惊艳,骨相和面部线条又极硬冷,再加上冷白皮的基因,不笑的时候威严感十足,冷冰冰的。 所以也不怪她总说她哥这种社恐冷淡癖就应该选经管类,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再加上一张足以遗祸千年的帅脸,立个霸道总裁的g妥妥的能在商场杀出一片天,偏偏她识尽人间烟火的老哥选了哲学系,要对这烟火人间插上一手。 以至于她知道当初他哥保送华京大学哲学系的时候还调侃他—— “哥你是嫌下一个冰川世纪来的太晚,所以打算挑拨离间社会关系吗?” 但安树答的长相则中和了她妈和她爸的长相,看起来特别乖巧懂事。 不笑的时候像个小白兔似的好像很好欺负又让人舍不得欺负,但笑起来就是个小甜豆,能一瞬间甜到人心里去的那种。 但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德行,冷漠无情又清高的很,极具欺骗性。 安疏景吃了一口菜,然后拿出一张卡,“听说你要搬家了,喏,房子给你买好了。” 安树答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当吸血鬼…… “嫁妆。”好嘛,一句话封死了后路。 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感觉,想哭,但她还憋的住。 “至于买车钱,就自己挣吧。”安疏景淡淡的吃两口菜。 “我选的地段我花的钱哟,答答,这嫁妆算我俩的。”柏图笑起来,总能让人联想起奶油味的糖果。 “装修难道不是我的钱?”安疏景斜睨他一眼,然后吃了口菜。 安树答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她哥早就准备了的。 柏图撇了撇嘴,“殷勤也不让献吗?” “没事,他有的是钱,一栋房子而已。”安疏景朝柏图使了个眼色。 柏图立刻会意。 “对对对,钱太多没处花,答答你就拿着吧,反正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对吧?” 安树答也没有再推辞,她只觉得很感动。 安疏景吃了一口牛肉:“还有,安树答,你给我听着,我是自愿待在洛朗的,不是因为你,因为这儿的经济是全国最发达的,我吃好喝好有什么不爽的?又离浅岸近,我也方便回老家,华京太远,坐飞机几个小时我耳鸣,太麻烦了。有事没事别自己瞎想,听的明白?” “对,我也是,答答,有你哥的地方才是我家,至于是哪个地方一点都不重要,难道你要我在华京守着一堆遗产当个留守儿童吗?”柏图道。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 炎热的天气引得外面的知了不停的叫唤,客厅的空调“嗡嗡嗡”的吵个不停,仿佛在与知了内外兼修生活的烟火。 安疏景放下筷子,拿起纸巾十分优雅的擦了擦嘴巴:“安树答,别愣着,吃快点,吃完答辩模拟……” 柏图在一旁偷偷的笑。 安疏景斜睨他一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柏图没有高兴多久,就听见安疏景慢悠悠地道: “你洗碗。” 柏图:“……” ———————— 作者:各度秋色 咱答答的福气在后头呢~ 亲爱的各位看官们,别打负分谢谢呜呜呜 葬(1) 日子就这么不平不淡的过了四年。 宿醉。 安树答一觉醒来,脑袋就用痛感向她疯狂叫嚣。 她不该喝酒的。 这是头痛给她的第一反应的教训。 但是心里再怎么信誓旦旦,终究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所以到了下次一定会变成不思其反。 老式的空调发出不大不小的噪声,风混杂着热,被窗户死死的拒之度外。 但也着实不能怪她,她心虚的想。 昨天radio杂志的聚餐氛围太好了。 所以只能说是形势所迫。 大家都因为刚刚结束的繁重的拍摄工作而急需发泄,再加上第二天是周日,所以异常放飞自我。 而且这次聚餐又是他们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极不负责任的幕后大老板江曦牵头请客。 虽然他们大老板是个成天不务正业的纨绔富二代,对他们基本上是放任不管的,且全程散养式管理。 但纨绔子弟在“玩”这一方面绝对是颇有心得且专业的,所以基本上没一会儿,那些男同事们就和他打成一片了。 就连一些平时矜持的女孩子们,都放松很多,到后来也不拘束,愉快的玩在一起。 老员工都这样,更何况还是实习生的她,以至于推辞不过,当晚被一群小姐妹灌了好几杯酒…… 胸闷、眩晕、难受、想吐…… 宿醉后的正常反应…… 她昏昏沉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陈设,又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日上三竿了…… 中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扫进来,光有多少,阴影就会有多少,中午的阳光是最公平的。 她打了个绵长又充满倦意的哈欠。 想睡个回笼觉……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从床上起来,开始日复一日的工作。 算算日子,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米氮平,皱着眉吃了一颗。 然后…… 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又吐了出来,实在是咽不下…… 安树答看着手心里的那颗药,叹了口气,两眼一闭,又吞了下去,然后,“嘎吱嘎吱”的嚼起来…… 拿起一旁的酸奶,连喝了好几口,最后终于结束了这项艰难又头疼的工程。 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机,随便调了个台,刚好是时下当红的一部偶像剧,男主是某个新生代小生,刚冒尖,她还不认识。 女主角则是美艳无双的大明星温优度,凭借绝顶优秀的美貌在一众小花里大杀四方,因为美貌实在无法用任何一种词语形容,以至于不知道哪一个聪明又善于总结的机智粉丝给她新创了一个形容词——“仙系女王”。 顾名思义,长得像天仙不染凡尘又生人勿近气场强大。 再加上其天赋型的优秀演技,年纪轻轻就拿下国内国际多个大奖,更是中国第一个,凭借中国籍的身份拿下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人。 犹记得得奖的那一天,整个国际都沸腾了,当晚微博沦陷,各大热搜榜整整挂了一个星期的红榜,更有富二代粉丝用几千架无人机在洛朗的市中心拼出“温优度喜提奥斯卡影后”字样,洛朗国际机场挤满了接机的粉丝,鲜花、掌声,热度登顶,咖位一翻直接秒杀一众小花。 粉丝更是狂吹了整整一年“我们家姐姐现在也是国家队的了”。 粉丝上街走着都仿佛有种牛逼哄哄的得意洋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温优度的粉丝。 某短视频的评论区随处可见像“我们家姐姐那可是娱乐圈为国争光第一人呢~” “显摆怎么啦?杠什么杠?有本事叫你们家姐姐也拿个奥斯卡影后来显摆一下?” “笑死,我们家姐姐可是拿了奥斯卡影后的人诶!中国第一个女演员好吧?显摆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拿一个?哦~我都忘了,你们家连金马奖都拿不到呢~我们姐姐家里都摆不下了呢~” “家人们跟他们一般见识个什么劲,给他们姐姐抬咖吗?” 虽然粉丝骄傲的鼻孔朝天的样子让其他家小花的粉丝很是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温优度绝对是娱乐圈史无前例的存在。 所以现在她是当红小花甚至所有演员里妥妥的一枝独秀一骑绝尘的存在。 而她刚好认识这位主,前几天杂志社忙死忙活的拍摄也都是围着她转的。 不过,她会认识温优度,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突然想到了什么,安树答胸口习惯性的闷了闷,眼神跟着暗淡下来…… 她虽然开着电视,但并没有追剧的打算,只是想让空荡的房子有点声音罢了。 顺便又把弹幕打开了。 以前她从不开弹幕,因为他们吵。 后来她只看弹幕,因为他们闹。 虽然挺自欺欺人的吧,但是这种嘈杂很多时候确实缓解了她大多数时候的孤独寂寞。 敷上面膜然后坐到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电脑,码下在更小说的大结局。 发完后,就看起了评论区—— 吃掉你的小鱼干:答尔文大大,我熬夜追是为了什么?你又be?哭死,我的眼泪不值钱呜呜呜!!! noanoa:今天又是答尔文大大不做人的一天,还我的女鹅还我的女鹅呜呜呜,我们女鹅真的太难了太惨了太心疼了! 一口一个小朋友:虽然但是,能死一次男主吗?我一定心甘情愿的掏荷包【期待】【期待】【期待】 桃子屁股:我就是无虐不欢我可能有病??? 我女鹅今天又死了:楼上的,想要拥有女鹅同款幸福吗?那就赶快拿起手中键盘,让答尔文大大赐给你一个答式男主吧。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的笑点总是莫名其妙的。 不知什么时候,电视剧结束了,电视台推送起了午间新闻,这次是娱乐新闻。 女主持人靓丽的声音回荡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昨日,某蹲点狗仔疑似拍到大明星温优度的圈外男友。两人十分亲密,夫妻相十足,温优度还十分依赖的挽着男方的胳膊,两人甜蜜互动,糖分超标,高冷女王还对着男方撒娇,笑容甜蜜。两人不仅毫不避讳不加掩饰,甚至出入女式内衣店……” 诶?温优度的绯闻? 她愣了愣,抬起头。 映入眼的是那个男子的半边侧脸,极出挑极优越的弧线,鼻子高挑,眼尾漫不经心的挑起,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双手环胸,慵懒至极的靠在玻璃门边,高傲矜贵。 那男子丝毫不加掩饰,连遮身份的口罩也不屑于戴,极妖孽的脸蛋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看着温优度的眼神无奈又宠溺…… 但安树答却在看到某“圈外男友”的半边侧脸时,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然后心脏一空,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密不透风的围追堵截,喊杀喊打。 整颗心脏仿佛被绞在一起,不断的揉搓、搅拌,直至要竭干全部的血液才肯罢休…… 就像南方最凛冽的冬,北风不吹,却寒了个遍体鳞伤…… 手一滑,刚打开的一包薯片撒了一地……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股酸涩立刻涌上她的鼻尖,现实的骨感和她永远不想面对一直逃避的过去一股脑儿的袭上来,萦绕不去…… “叮咚~”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来,打断了她所有的情绪发挥。 安树答一愣,尽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放下笔记本电脑,急匆匆跑到门口,往猫眼里一瞧,是房东。 安树答有些疑惑,扒拉下脸上黏糊糊的面膜,然后开了门。 房东一看到她,脸上就立刻浮上一些歉疚。 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好意思啊,小安……” 果然,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没事,您说。” “是这样的哈,我儿子前几天突然打算回国工作了,然后这个房子吧,离他公司近……就打算装修一下,让他和女朋友搬到这里来,也方便些,所以啊,这个,可能要麻烦你搬家……” 杜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小安,你看你都在这里住小半年了,每次交的房租也很实在,人也乖,又是刚实习,现在突然让你搬,我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所以这不亲自上门给你道个歉嘛,你看这……” 安树答温和的笑笑,好声安慰,“没事杜阿姨,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理解,那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具体什么时间要呢?” 杜阿姨看安树答同意了,人也更加热情了起来,“一个月,你看可以吗?主要我儿子回来的急,所以有点匆忙,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都明白的阿姨。”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一下,才又分别。 安树答关上门,看着周围的一切,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沙发上,像个懒洋洋的大王八。 心累的有点憋屈。 鼻子一酸,哭了,闷在沙发里哭,反正没人看得见,没人能知道,她的地盘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哦,好像不对,这里很快就不是她的地盘了…… 怎么谁都欺负她? 她这不是软弱,只是对这操.蛋的现实生活的一种正常的情感宣泄。 哭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温优度的偶像剧又开始粉墨登场…… 累了,她现在不想听到和看到任何有关“温”字的人或物,她气得一把按掉了电视开关。 突然的安静又让她陷入一种单调重复的恐惧中。 烦死,怎么干什么都不顺? 她哭得更凶了…… “叮咚~” “叮咚~” 谁啊! 她一把擦去眼泪,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拖鞋都没有穿,就气势汹汹地“噔噔噔”的快走过去,一把把门打开。 “嗨!答答~”门口的人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却在看到安树答一脸黑的脸色时,愣了一下,“诶?谁惹我们答答生气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抱着一大袋零食,穿着简单休闲的运动装却压不住从小培养的矜贵自持,白净温润的脸上,干净如皎月的大眼睛此刻因为疑惑而睁得大大的。 安树答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收拾好情绪,立刻扯起一抹笑来,“柏、柏图哥?我、我起床气嘿嘿……” 她打起马虎眼。 眼前的青年随即笑起来,像个奶油味的大男孩,“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惹我们答答生气了呢,那……我可以进来了吗?”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像一块奶油味的软糖,甜到了心里,仿佛可以治愈一切的黑暗和坏心情。 “哦,当、当然可以的,柏图哥,进来吧。”安树答立刻起身给他让路,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往门外看了看。 柏图意识到她的下意识动作,了然的解释道,“你哥上午有课,要晚点到。” “给你哥留个门。” 安树答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他看不见,随后出声道:“哦,好。” “嗯……”柏图看着手里拿着的黄瓜和西红柿,然后转身问她,“答答,你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呢,还是……黄瓜炒鸡蛋?” 安树答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柏图哥……你……你下厨吗?” 柏图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有些闷闷的,露出受伤的表情:“答答,你知道……你的表情藏不住心事吗?” 安树答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眼睛心虚的瞟向天花板…… 柏图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我们等你哥?” 一秒 两秒 三秒 “同意。” 两人一拍即合,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哦,对了,柏图哥,我可能要搬家了,提前跟你说一声,等搬好了我告诉你。”安树答忽然想起来,顺口道。 柏图点了点头,“回去我和你哥说一声,哦对了,你哥给你改论文改的有点毛躁……” “嘎吱嘎吱”薯片被嚼的诱人无比。 “一会儿他来了,你小心点。”柏图善意的提醒道,眼神略带先见的怜悯。 安树答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那……柏图哥……一会儿你……” “你哥小时候的照片。”柏图朝她挑了挑眉。 温文尔雅的大男孩忽然就调皮和狡黠起来。 安树答:“……” “你好鸡贼……” “这叫见机行事。”他嚼着薯片,吧唧吧唧的。 两人继续嚼着薯片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所以当安疏景到的时候,他就看到两个败家孩子窝在沙发上,零食吃了一垃圾桶,一旁饭桌上的蔬菜愣是动都没动,连保鲜膜都没有撕开。 安疏景靠着桌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柏二图,你不说要露一手吗?空气的味道不错吧?” 柏图讪笑了两声,走上去勾了勾他的肩膀:“不敢篡景哥的主厨地位。” 安疏景翻了个白眼,推开他:“你少来。” “安树答,论文改好发你了,标红的看一下,等我做完饭抽问,要是答不出来……嗯?”安疏景歪头,眼睛懒懒的又透着小小的杀气。 “懂!”安树答拼命眨巴着眼睛点着头,“谢谢哥!!!” 然后抱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冲卧室,顺便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安疏景叹了口气,又踹了一脚一旁的柏图:“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搭把手。” “好的,景哥哥。”柏图满脸笑意。 “当着我妹的面,能不能别这么没皮没脸,不嫌臊得慌?”安疏景笑着嗔怒。 “我当着谁的面都腻歪你。” “我快闻到隔夜饭的味道了。”安疏景提着一大袋子的蔬菜、鲜肉进了厨房。 柏图屁颠屁颠的跟进去,“我这么可爱怎么就治不了景哥哥的直男癌呢?”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欠揍?”安疏景开始清洗蔬菜。 “好啦好啦,我错了行不?景哥……”他突然停下了话头。 安疏景把洗好的蔬菜放在一边备用,瞧了他一眼:“怎么?” 柏图走出去,看了一眼安树答卧室的方向,见没什么反应,才又回到厨房,继续道:“你妹……刚刚哭了。” 安疏景洗着牛肉的手一顿,关了水龙头,皱着眉看他:“在你面前吗?” “在我面前我还会跟你说吗?”柏图耸了耸肩,“小丫头到底还是不会演戏,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哪跟你似的,面瘫脸什么时候都看不出情绪。” 安疏景的眉头皱起来。 安树答待在房间里细细的看着她哥给她改的论文,红色遍地,她觉得眼睛都要开花了…… 安树答脑袋枕在书桌上,欲哭无泪,“这得改到什么时候嘛……” 也得亏她哥是个超级学霸,才能一个哲学系的高材生给她改广告学的论文。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安疏景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似乎,是从知道她得抑郁症后…… 她其实挺对不起她哥和柏图的,她一直觉得她是她哥的一个包袱。 本来他哥从牛津大学回来,是可以破例留在华京大学做副教授的,算着日子今年也该是个教授了,就因为怕她一个人出事,才陪她一起待在洛朗。 虽然他哥现在已经升为洛朗大学的哲学系教授了,但终究,做学术,尤其是哲学,还是待在华京大学的范围和待遇比较好,毕竟哲学是华京大学的优势学科,而洛朗大学的王牌专业是广告学的…… 这么一想,她还是觉得愧对她哥,但她又不好说什么,他哥死鸭子嘴硬惯了,肯定不会承认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到饭点了。 安树答这才发现已经将近黄昏了。 看着天边的金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不知起源,不知归处,只知道它亘古不变。 她推门出去,安疏景和柏图坐在一起,对面是她的位置。 四菜一汤,很简单,但她哥的手艺一向很好。 她洗了个手就坐下安静的吃饭了。 “安树答。” 她哥开口了。 她抬头看她哥。 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两兄妹,但其实他们的长相却并不相似,她哥长得更像她妈妈,属于一眼惊艳,骨相和面部线条又极硬冷,再加上冷白皮的基因,不笑的时候威严感十足,冷冰冰的。 所以也不怪她总说她哥这种社恐冷淡癖就应该选经管类,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再加上一张足以遗祸千年的帅脸,立个霸道总裁的g妥妥的能在商场杀出一片天,偏偏她识尽人间烟火的老哥选了哲学系,要对这烟火人间插上一手。 以至于她知道当初他哥保送华京大学哲学系的时候还调侃他—— “哥你是嫌下一个冰川世纪来的太晚,所以打算挑拨离间社会关系吗?” 但安树答的长相则中和了她妈和她爸的长相,看起来特别乖巧懂事。 不笑的时候像个小白兔似的好像很好欺负又让人舍不得欺负,但笑起来就是个小甜豆,能一瞬间甜到人心里去的那种。 但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德行,冷漠无情又清高的很,极具欺骗性。 安疏景吃了一口菜,然后拿出一张卡,“听说你要搬家了,喏,房子给你买好了。” 安树答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当吸血鬼…… “嫁妆。”好嘛,一句话封死了后路。 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感觉,想哭,但她还憋的住。 “至于买车钱,就自己挣吧。”安疏景淡淡的吃两口菜。 “我选的地段我花的钱哟,答答,这嫁妆算我俩的。”柏图笑起来,总能让人联想起奶油味的糖果。 “装修难道不是我的钱?”安疏景斜睨他一眼,然后吃了口菜。 安树答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她哥早就准备了的。 柏图撇了撇嘴,“殷勤也不让献吗?” “没事,他有的是钱,一栋房子而已。”安疏景朝柏图使了个眼色。 柏图立刻会意。 “对对对,钱太多没处花,答答你就拿着吧,反正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对吧?” 安树答也没有再推辞,她只觉得很感动。 安疏景吃了一口牛肉:“还有,安树答,你给我听着,我是自愿待在洛朗的,不是因为你,因为这儿的经济是全国最发达的,我吃好喝好有什么不爽的?又离浅岸近,我也方便回老家,华京太远,坐飞机几个小时我耳鸣,太麻烦了。有事没事别自己瞎想,听的明白?” “对,我也是,答答,有你哥的地方才是我家,至于是哪个地方一点都不重要,难道你要我在华京守着一堆遗产当个留守儿童吗?”柏图道。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 炎热的天气引得外面的知了不停的叫唤,客厅的空调“嗡嗡嗡”的吵个不停,仿佛在与知了内外兼修生活的烟火。 安疏景放下筷子,拿起纸巾十分优雅的擦了擦嘴巴:“安树答,别愣着,吃快点,吃完答辩模拟……” 柏图在一旁偷偷的笑。 安疏景斜睨他一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柏图没有高兴多久,就听见安疏景慢悠悠地道: “你洗碗。” 柏图:“……” ———————— 作者:各度秋色 咱答答的福气在后头呢~ 亲爱的各位看官们,别打负分谢谢呜呜呜 葬(2) 周末在愉快中结束,周一在并不期待中来临。 清晨的阳光像是万恶的催命鬼。 异常忙碌的杂志社…… 因为温优度上一季的写真好评如潮,所以青禾华津,也就是温优度签约的娱乐公司,临时决定把下一季杂志写真的拍摄也交给radio…… 有生意不接,不是江曦的风格。 所以大老板答应的很干脆。 但苦了下面的一帮人。 所以安树答有理由怀疑,周六的那顿请客约等于闭嘴宴。 她来radio并不久,两个多月,还差一个月实习考核,过了就能转正,工资也可以翻倍。 但她对钱并不过分热衷,只要够用就行,更何况她还有写小说的收入。 但她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而且也是在长大之后才慢慢发现,即使她的性格再冷,并且还有一些轻微的社恐,她也还是无法完全脱离人而生活,因为那种空荡的孤寂不知道哪天就会将她逼疯。 她对此深有感触,好几次睡醒后,那种举目无亲的窒息感就会淹没她,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所以她需要一份工作,不仅为谋生,也为打发她漫长的人生。 说实话,对于转正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临近最后关头了,她还是得小心一点,避免犯错,最好有机会可以让组长注意到她,这样留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这样的心境似乎是每一个应届毕业生都会有的焦虑吧。 所有人都忙碌着,敲字、修图、一本书一本书的翻阅。 编辑部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一目十行都来不及。 到处都是鼠标、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杂乱无序,但冥冥之中似乎又是有序的。 “艹!” 一声暴喝打碎了所有的忙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从白色黑色的方框前露出了脑袋…… helen把相机直接摔在桌子上,坐回座位上大发雷霆。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发脾气:“真不把我们当人看呗!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耍什么大牌!谁爱去谁去!老娘不伺候了!” 安树答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今天radio的首席摄影师kiki请假没来,刚好又碰上温优度来拍写真,radio唯一拍摄风格与kiki相似的helen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刚好碰到的又是火.药.桶温优度,针尖对麦芒,不炸都不合理。 安树答顿了顿,起身给helen倒了杯水:“helen姐,温优度人不坏的,只是脾气爆了点,你别气了。” helen此刻气得根本说不出话,在那一个劲的生闷气,谁都不想搭理。 安树答考虑了一会儿,才提出建议道:“要不,我替你去吧?” helen一愣,没想到安树答会主动接这个烂摊子:“宝贝儿你可别了吧,还去遭她这气受?谁惯的她这臭脾气!” 安树答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相机来:“可总是要有人去的嘛,helen姐你先休息一会,我替你去,你放心吧,大学我可是摄影社的。” helen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安树答天然的软乎乎的长相优势让她在编辑部人缘颇好,尤其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偶尔捏捏她的脸,她的脾气也好,笑起来甜甜的,所以编辑部的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把她当个惹人喜爱的小妹妹。 安树答从抽屉里拿了个口罩戴上,径直往摄影棚去。 温优度此刻在补妆。 一旁的助理和经纪人好声好气的又哄又训。 “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拍的不满意再来几次不就可以了,发那么大的脾气干什么?鬼知道明天营销号会发什么狗屁通稿踩你,上赶着给对家送资源吗?你第一天进的娱乐圈?这点道理都不懂?这么多年这臭脾气就没改过,你在这上面吃过多少亏自己不记得吗!怎么就不长记性!” 经纪人刚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哄着,估计也是知道温优度吃软不吃硬的鬼脾气,但后面越说越恨铁不成钢,语气也渐渐凌厉了起来。 纵使温优度的形象管理再好,此刻鼓得满满的两腮,还是传达出怒火中烧的信息。 安树答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温优度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立刻就被点燃了导火线,“腾”的站了起来。 瞬间就暴跳如雷,旁若无人的发起了大小姐脾气:“不来就不来!我稀罕吗!爱去哪去哪!爱找谁找谁!本小姐不在乎!” 然后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转身就把手机摔进了刚刚坐的沙发里。 毫不在意形象的大哭起来。 这下整个影棚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懵,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连安树答都被这气氛搞得踌躇不安。 而温优度那边的经纪人和助理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立刻和工作人员道歉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各位,优度最近压力有点大,脾气差了点,实在不好意思……” “也许他是真的有急事呢?”不知什么时候,安树答已经走到她身边了,拿出随身带的纸巾递给她,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 温优度一愣,抬起头来,近看也依旧惊艳绝伦的脸蛋,只是脸上挂着的泪珠让她此刻显得可怜兮兮的。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了,哭红的眼睛此刻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被泪水模糊的人儿。 大明星抽噎着问:“真的嘛?” “你可以早点拍完然后去找他呀。”安树答笑着回答她,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带着口罩,她看不到。 所有人都无比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经纪人和助理更是如获神助的屏息以待。 温优度点了点头,过了好久,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才终于开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瞥了一眼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化妆师,闷闷的,“……还不过来补妆。” 经纪人和助理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安树答。 就这么简单? 就这这这这种技术难度? 草率了。 安树答呼了口气,站起来,就拿起相机去一旁调焦。 “真没想到啊,安树答你还会哄孩子呢?” 和她一起的一个实习生凑到她身边,面露崇拜。 “其实……还好吧。”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就顺口敷衍了一句。 “那个……”温优度的经纪人走过来。 “您可以叫我小安。”她想着对方的资历比她大,就斟酌了一下用词。 “好的,小安,我就是想问一下哈,想必我们优度在圈里的脾气你也有所耳闻,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平时温声细语的哄着还好,但这暴脾气一上来谁都控制不住,所以就是想问你,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树答的羽睫轻颤,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嗯……其实很简单的,就……给她台阶下,然后语气柔一点就可以了。” “就……就这样?” “就这样。” 温优度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抛去别的不说,温优度在专业方面绝对是没话说的。 摄影结束的很快,许是温优度对刚刚的事情也自知很尴尬,又或许她确实对安树答的摄影技术很满意,所以没再说什么。 “你也是摄影师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温优度看着平板上刚刚拍好的照片,问道。 “其实我不是摄影师,我是编辑部的美术编辑,我只负责杂志写真的后续工作,大多时候都待在办公室。”安树答如实告知。 “radio真是人才辈出,连美术编辑的摄影技术都这么出色。”经纪人老邬似是怕温优度再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连忙抢过话头,是为刚刚的闹剧找台阶也是给温优度的暗示。 温优度没说什么。 安树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诶!你等一下!”温优度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 安树答停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脸上黑色的口罩,才敢放心的回身,但还是有些紧张。 “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温优度犹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安树答其实不是很害怕被她认出来,她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以及……之后可能会很头疼的交集…… “是、是吗?也许吧,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确实不少……” “everybody!都辛苦啦!”影棚门口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满是其独有的玩世不恭的意味。 是他们的富二代大老板江曦。 “给你们点了星巴克,有空的来门口领一下!” 想来是有人把刚刚的事情通知了江曦,所以大老板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他饱受精神折磨的员工们送安慰来了。 “诶?那是不是之前被爆出来的温优度的绯闻男友?”有人眼尖的发现江曦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脸似乎有些熟悉。 “诶?还真是啊,所以这是算公开了吗?” “啊啊啊!好帅啊!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呢!!!简直秒杀所有娱乐圈小鲜肉!!!这就是帅哥在民间嘛?” “这也太浪漫了,还来接女朋友下班吗?” “你们说……刚刚温优度打电话是不是就是和男朋友打的?因为知道女朋友生气了,所以特地跑过来哄?” 安树答听到他们的议论,身形不由得顿了顿,然后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发语音的“圈外男友”。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带着漫不经心。 简单休闲的长t恤直筒裤却还是让他看起来矜贵又出挑,整个人一副又拽又狂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斜靠在影棚入口的门边上,慵懒非常的聊着天,整个音色都是其特有的漫不经心。 “因为你珩哥牛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合适的理由吗?” “不好意思,你珩哥的牛皮底子一向厚,飞到大气层都吹不破,懂什么叫底气?” 安树答看着和手机那头插科打诨的人,不知怎么,鼻子开始渐渐酸了起来。 胸口中积杂的经年情绪都在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习惯性的胸闷和喘不上气比这四年里的每一次都来得更加强烈。 所有的偶然都在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昏天黑地的自我消化。 幸好她带了口罩,要不然,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连基本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可不丢人丢大发了吗? “温喻珩,你丫还不来哄你家女王大人?”江曦站在温优度的身边,玩笑着朝门口发语音的温喻珩喊道。 温喻珩挑了挑眉,按熄了手机,朝着温优度的方向走过来,步子相当懒洋洋,“温优度,你又作什么妖了?” 他从她身边略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又或者说,在这个影棚里,除了江曦和温优度,没人值得他注意。 一如既往的高傲,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又出类拔萃的漫不经心。 耀眼的如同最烈的太阳,这是她认识的温喻珩。 骄傲的无法无天的天之骄子。 只不过后来,闹得并不是很愉快,温喻珩应该早就不喜欢她了吧? 或许……还……相当恨她? “我、我、我没有……”温优度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原本环在胸口的双手也下意识的放下了。 这让那些刚刚感受过温优度闻名圈内外暴脾气的工作人员们,纷纷惊掉了下巴。 这么听话??? 不知道为什么,安树答明明是希望温喻珩认不出她来的,可当他真的不给一丝余光略过她的那瞬间,心脏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生怕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让她所做好的所有伪装在顷刻间崩盘。 成年之后,能让她失控成这样的,好像只有眼前这个人,她深呼了一口气,才终于提步,打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然后以后……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疼起来。 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却觉得她的脚步一阵钝感…… 张扬跋扈的无力蜂拥而上,包裹、绞杀在无人关注的夜里…… “安树答!”心脏,被吓了一跳。 江曦叫住了他想逃走的员工。 “你过来。” 然后,漏了一拍…… 接着,飞快的跳动!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向她投来,炽烈而火热,无比清晰…… 她一时六神无主,手心都开始冒汗,她该怎么办?她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和他重逢的准备!!! 而直到此时,安树答才终于发现…… 她只是习惯了他不在的日子,却从未接受过他不在的日子。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江曦见那实习生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动,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只好又叫了一遍:“安树答,叫的就是你,麻烦你过来一下。” 安树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垂着眼,硬着头皮朝江曦他们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她觉得仿佛在接受烈日的炙烤一般。 “老板,您叫我?”她全程目不斜视的看着江曦,拿出自己所有的自制力,不去理会身旁离她一米远都不到的温喻珩。 “来的路上都听helen说了,你做的不错,真没想到你技能还挺多?实习考核里的平时成绩一项会让你们组长给你加分的。” 江曦满意的夸她。 “我看过你的实习报告,成绩挺不错的,不出意外肯定能转正了,到时候kiki那家伙又找借口旷班的话,你可以替她的拍摄工作,工资可以给你双份,我想那家伙听到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安树答点了点头,“谢、谢谢老板器重,我会努力的。” “大热天的你戴口罩干什么?”江曦一脸问号,“感冒了?” 安树答顺着他的意思敷衍了一下,“是、是有点,咳、咳咳……” “温优度!”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温喻珩终于开口。 “啊?老哥怎么了?”温优度眨了眨眼睛。 这是直接无视她了吗?安树答有些难过的想。 温喻珩盯着眼前冷漠疏离、低眉顺眼的女孩,语音语调都是懒洋洋的,“……过来道歉。” “什么玩意儿?”温优度一脸懵。 同样懵的还有江曦和安树答。 “不用,刚刚吵起来的那个是helen,不是和你说过……诶?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江曦一脸疑惑,同时感觉身边的温喻珩整个气场都变了。 ”不,不用……“安树答低着头,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指紧张的搅合在一起,微微冒起汗。 “好,我们走了。” 后半句是对江曦说的,又也许,是对她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冷淡又疏离,是因为讨厌她……嘛? 江曦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温喻珩,接着又看向温优度。 可谁知温优度只是一脸吃瓜的淡定表情。 随后才反应过来温喻珩的意思。 然后相当不尽兴的脱口而出:“啊?不是,那个哥,就这样?” “你不是拍完了?”温喻珩挑眉。 “哦……” “可、可是……” “我还没道歉……” 温喻珩:“……” ———————— 作者:各度秋色 温优度委屈:你想跟嫂子套近乎也不用拿我当枪使吧?我不难过我不伤心,老哥不是不爱我了,只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嫂子呜呜呜 葬(3) “我格格不入,只为建立真实的生活。” 安树答看着床头柜上的《局外人》,想起了加缪的一句话。 这本书她一直留着。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即将毕业的现在。 所有的作家里,最打动她的永远是加缪。 尤其是加缪的“荒诞”美学。 但可笑的是,热爱现实主义讽刺大师的她,却心甘情愿的沉溺在浪漫主义里。 或许是因为,她是现实主义诚挚的信徒,更是加缪诚挚的信徒。 所以选择性的逃避进浪漫主义的避风港。 妄图躲掉现实中所有的不堪和困境。 她自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 这四年来的每一天,她都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 直到温喻珩出现了。 神明一样的人物,给她的心脏开了灯,点了火。 心脏燎了原,又烫又滚。 然后她才醒悟过来,原来再久的压抑都压不下火红的热情,更压不灭滚烫的热恋。 她一直都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只是谎言说得越来越真诚,最后连她自己也从中得到了安慰。 越久的生活,越让她觉得,她越来越活在《百年孤独》里,然后记住了加缪。 然后她发现,自己是另一种“局外人”:努力的融入现实,建立真实的生活,而灵魂则格格不入,建立了一个更真实的生活——她所有美梦的伊甸园。 那里铺满了代表浪漫的玫瑰花。 玫瑰的伊甸园。 她自欺欺人的天堂。 她躺在床上,像曾经某一个阶段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失眠了。 缘由的尽头是一个青年。 她今天重逢的。 思念涨了潮,淹没了平静的海岸线,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翻了个身,有些迷茫,又有些喜悦,但更多的是焦虑。 温喻珩还会喜欢她吗? 不,不会的。 不恨她就不错了。 她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然后无奈的笑笑。 明天还能见到他吗? 他还会来接温优度下班吗? 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如愿以偿了吗? 他在国外的这几年怎么样? 有交新的女朋友吗? 偶尔……会想起她吗?哪怕是因为……恨? 她闭着眼睛,困意却怎么都不上涌。 所以到了第二天,她顶了个黑眼圈去radio的时候,把办公室的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找借口旷了三天班的kiki,一见到她就调侃起来:“答答宝贝,你真成国宝了?” 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kiki姐,这个玩笑不好笑。” “答答,给你买的咖啡,是你喜欢的厚乳拿铁。”一个青年走过来。 样貌清秀,看着很干净舒服的男孩子。 “哎哟哎哟,小施又来啦?”kiki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两人。 安树答笑了笑,有些尴尬。 “施道桑,我点了咖啡,一会就到,就不喝了,谢谢啊。”安树答借口拒绝了。 施道桑是财务部的实习生。 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radio的规模实在不算特别大,而且这一次招的实习生很少,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实习生都大差不差的互相认识。 而施道桑对她这么殷勤的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他从没有表白,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只是一直刻意的疏远他。 这是拒绝又给面子最好的方法了。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态度应该是十分明显了,所以在大学里对她的那些追求者们屡试不爽。 可偏偏施道桑就是不接她给的台阶。 上赶着献殷勤。 然后她就每次不厌其烦的拒绝、疏远、冷淡。 却狗屁没用。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但又觉得这样不适合人际关系的良性发展。 果然啊,从小到大她都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她忽然有些羡慕以前的自己。 虽然也不会打交道,但好歹天生自私,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不去伤害别人的情绪。 但现在不了,初入社会的她渐渐的发现她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 越活越窝囊。 却依旧薄情而冷淡。 天生的疏离型人格。 “你中午有空吗?”施道桑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丝毫不介意的坐在她旁边,就那样看着她。 安树答开始敲键盘,冷冷的:“没空。” “那你下午有空吗?” “没空。” “你一个实习生怎么这么忙?”施道桑继续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 “和你有关系?”她的语气一向温和,见不到什么脾气。 安树答不是一个脾气太好的人,只是她的情绪永远不显示在语气里,而是藏在字里。 所以别人是显山不露水,她是露水不显山,字字带刺。 听不出半句情绪,细品全是情绪。 施道桑吃了个瘪,却依旧努力找话搭:“那这周末呢?” “有事。” “什么事呀,周末都不休息?” “约会。”安树答开始给昨天拍好的温优度的写真做ps。 “和谁约会啊?!”施道桑心中警铃大作。 “我哥。”安树答语气冷淡的睁眼说瞎话。 施道桑呼出一口气,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笑了笑也开起了玩笑:“你们家还挺复杂……” 安树答的手指一顿。 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羽睫颤了颤,然后继续她的工作。 “所以你应该离变态远一点。” 稀松平常的语气,一语双关的逐客令。 施道桑听出来了,但他就是不走。 以他多年的恋爱经历,越是高冷的人越经不住穷追猛打,在这方面他一向颇有心得。 “答答,你可真会开玩笑。”他笑起来。 她懒得给一丝反应,依旧冷冰冰的。 安树答瞟了他一眼,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眼睛移回电脑,淡淡的:“这是helen姐的位置,你还是别坐的好,她洁癖挺严重的。” 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向炉火纯青。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不知道施道桑的脸皮和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她明明是在赶他走。 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但他会自己搭理自己:“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不是。” 她毫不犹豫。 施道桑:“……” “咳咳”helen来上班了,“那是我的位置。” helen微笑的看着施道桑。 施道桑终于悻悻的走了。 “宝贝儿,我什么时候有洁癖了?”helen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编的,helen姐。”安树答朝她笑笑。 “啊啊啊!我昨天错过了什么?”晓晓拎着包飞奔而入。 “错过了温优度的绯闻男友。”kiki喝了口咖啡。 “其实那是她堂哥。”安树答纠正kiki。 “听说本人比狗仔偷拍的照片还帅?”晓晓为自己错过了帅哥而捶胸顿足。 聂薇拿着手机仔细看:“诶,温优度工作室昨天发澄清微博了,说那是她堂哥,结果今天那帅哥的底细就被粉丝扒了个门清。” “真的吗?今天睡过头还没来得及冲浪,有啥八卦没,有女朋友吗?”晓晓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 “我说他没有,你有胆子上嘛?”聂薇嘲笑道。 晓晓翻了个白眼:“人家只是八卦嘛,怎么滴我还敢做明星家属吗?” “痴心妄想。” 大家都笑起来。 “哇塞!人家是芝加哥大学法学系毕业的!!!”聂薇不知道翻到了什么,惊呼一声。 安树答平静的修图。 “卧槽!”helen一时没克制住,爆了句粗口,“我老弟也在芝加哥大学,我去问问小道消息。” “珩合律所的创始人。”大家纷纷燃起了八卦之魂,开始拿起手机自力更生。 安树答继续平静的敲键盘。 “珩合律所?以前怎么没听说过?”kiki疑惑了一下。 “前身是da律所,两年前在美国开的,现在好像和洛朗星权合并了,就叫珩合。”晓晓回答。 kiki点点头。 “哇咔咔,我表弟说温喻珩是本科法学,后来又辅修的经济学,是法学院的知名校友,da律所就是他在校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合伙开的。”helen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疑问,“……那他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本科法学?”晓晓一脸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妖艳贱货的大帅哥还是个超级学霸?” 安树答叹了口气,周围热火朝天的八卦氛围让她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尤其八卦对象是她前男友……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个个的都干嘛呢?”林组长走过来就是一声怒喝。 大家终于收敛起自己的八卦之魂。 只有kiki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继续刷手机。 林组长对她是见惯不怪。 只是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提醒一下:“祖宗啊,你可收敛点吧。” kiki打了个“ok”的手势,继续我行我素。 林组长:“……” radio创办的时间并不长,规模也不是很大,所以首席摄影师kiki相当于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和编辑部走的比较近,以至于闲着没事就呆在这里。 而她的拍摄风格独特,专业能力在业内称得上是顶尖,当初江曦把她挖过来的时候,费了很多的精力,自然把她当祖宗供着,上班时间也是相当自由,完全随心情而定。 “温优度今天有拍摄任务吗?”晓晓问林组长。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问。” “都给我专心工作,一天天想些有的没的。”林组长笑着责骂。 在电脑前佯装工作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刚刚聊的热火朝天的人都知道晓晓的言外之意是温优度她哥温喻珩来不来。 但安树答的心里不知怎么,爬上些失落。 “那个,小安,你过来一下。”林组长朝她挥了挥手。 安树答保存了一下电脑上的工作进程。 “林组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温优度的合同出了点问题,涉及到了财务纠纷,那边找了律师来谈,现在会议室缺个打下手的,你去那边帮个忙吧,到老板办公室去找阚秘书就行。” 使唤实习生是办公室工作里的常见现象。 安树答没想什么,点了点头,想到什么,道:“组长,我后天要搬家,能不能请个假?” “可以,那你记得一会儿有空写个假条放我桌子上。” “好的,谢谢组长。” 然后就径直去找阚秘书了。 会议室。 “这不就是个小问题吗?你丫至于亲自跑一趟?”江曦看了看合同,无语道。 一身笔挺西装的温喻珩淡淡的翻了个白眼:“我妹的事,能是小问题?” “这事儿是财务那边没看仔细的错,你至于要这么大一笔违约金?还是不是兄弟了?我们私了不行?” “法不容情,你想得美。” 江曦:“……” “你丫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讲不讲义气……”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进来。”江曦收起话头,骚包的理了理衣领。 安树答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温喻珩不自觉挑了挑眉,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收起自己懒洋洋的样子。 安树答看到温喻珩的时候也是一愣,一时有些失神,不过只有几秒钟,便迅速掩饰过自己的情绪。 “老板……”她顿了顿,又道,“温先生,你们的咖啡。” 温喻珩看着她白净细腻的半边侧脸。 唇角,微勾。 “谢谢。” 客气、礼貌,好像又有点……疏离? 安树答抿唇。 果然,是没感情了…… “我先出去了。”她看了眼江曦。 江曦则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对面的温喻珩。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去忙吧。”摆了摆手。 “啪塔”,门被带上。 温喻珩慵懒的勾起桌上热气腾腾的白瓷杯,脸不红心不跳的吹了吹:“怎么这么看着我,爱上我了?” “所以,兄弟情不管用……”江曦笑的贱兮兮的,挑了挑眉,“美人计才是正确答案,对吧?” 温喻珩淡定的喝了口咖啡:“怎么,你要穿女装勾引我?不好意思,我直的。” 江曦瞬间想用托马斯回旋踢踹他上西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你在说什么?听不懂。”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 不知道为什么,安树答总觉得温喻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她也说不出来,除了那一身合体利落的西服让他看起来更加人模狗样了,好像……也变得更加疏离了…… 以前那个又拽又狂的少年,好像不见了,现在的温喻珩,是矜贵成熟的律所合伙人。 她的心脏不自觉的抽疼了一下。 她联系了搬家公司在周四搬家。 她哥给她买的新房子在顶黎世小区,洛朗地段很好、也巨贵的高档小区。 商品房里仅次于洛朗的汤臣一品。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还是柏图哥有钱,不愧是坐拥一大笔遗产的小少爷。 她记得她哥对柏图哥的形容就是“守着一大堆遗产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软蛋小少爷”。 本来她是不认可的,但是看着柏图天天跟在她哥的屁股后面生怕她哥甩了他的样子,又确实挺对。 好歹是她的嫂子。 “答答?”柏图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走神了,柏图哥,怎么啦?” “你哥问你,晚上吃什么。” “吃……火锅吧?”安树答回答。 “大热天的吃火锅?” “我们可以开空调。” “好主意。” 他不走心的应和,安树答不走心的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柏图好像把逗她开心当成了一种责任。 哥哥把照顾她当成了一种补偿。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们的情绪,知道他们的想法还有打算,但是却不忍心辜负他们的好意。 明明谁都活的不真实。 哥哥担负起了她爸妈所有的责任。 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的情绪,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即使只字未提,但相处的每一瞬间她都能感觉到。 感动,但也小心的让她更加愧疚。 她总觉得对不起所有人。 她犹记得小时候和安疏景的关系特别不好,没事就打架,长大了就吵架,每次她哥那个逻辑鬼才都能把她骂哭。 然后她哥不仅丝毫没有歉疚,反而洋洋自得的看着他的笨蛋妹妹哭得像个丑八怪。 后来哥哥保送华京大学,那段日子她反而特别想他。 再到后来那件事…… 她也只想到了求助安疏景。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潜意识里最亲近的亲人,一直都是安疏景。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明明已经很少会这样胡思乱想了,怎么最近几天有点频发呢? “答答?你怎么了?”柏图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安树答回过神来,才发现没有在柏图面前管好自己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又笑了笑。 终于还是说了:“柏图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柏图的眉眼间突然带上了几丝严肃。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你和我哥回华京吧。” 柏图一愣,下意识想要找些话来逗她开心,但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沉默下来。 他的眼里染上一圈忧郁。 “答答……你是不是……不开心?” 安树答摇了摇头:“不开心嘛,总会有的,谁又能一辈子开心呢?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做自己,而不是为了我放弃喜欢的东西。” “我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愧疚。” 安树答说的很平静。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那可能更让我感到窒息。” “答答……我们……” “我懂的,其实我都明白的,哥哥放弃华京,留在洛朗,都是为了我,只不过他傲娇惯了,不可能承认。” “很多时候,我只是怕我的成全变成不懂事,甚至是辜负。” “说真的,我早就已经好了,至少不会像当初那样想不开,很谢谢你们陪着我。” “哥哥毕竟只是我哥哥,不是我爸妈啊,没必要为我放弃一切式的牺牲,更何况,就算是爸妈,也没有这个义务的。” “答答……”柏图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觉得他的眼眶有些红,下一秒可能就会哭出来。 “柏图哥,你看,前面就是顶黎世小区了,我们到终点了。” “人生总会有终点的,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但是为了感谢你们,我决定多跑几圈,争取晚点到终点。” ———————— 作者:各度秋色 注: “我格格不入,只为建立真实的生活。”出自加缪《局外人》 谎言说得越来越真诚,最后连她自己也从中得到了安慰。出自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葬(4) 安树答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服、生活用品和一些电子产品外,剩下的都是书。 所以,他们搬家很快也很轻松。 安疏景下午有课,所以就把游手好闲的柏图给自家妹妹叫过去干苦力。 但是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怎么干的了这种粗活呢? 所以大手一挥,毛爷爷一花,搬家公司准时而高效的替“父”从军。 “2709?”安树答按了电梯按钮,有些疑惑,“柏图哥,你买那么高的楼层做什么?” “你哥的脑回路,他觉得歹徒不会跑到27层行凶,所以比较安全。但我觉得那是他的借口,也许他真正的想法是想让你在电梯坏掉的时候锻炼身体。” 啥东西都没搬的小少爷累的气喘吁吁的靠在电梯栏杆上,看着电梯上行…… 安树答:“……”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又立马捂了捂自己的脸。 柏图眯起眼睛看着她:“……我猜错了?难不成是27层……对你们兄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景哥他竟然敢不告诉我?” 忽然,有点不开心…… 柏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嘴习惯性的撅了起来…… 安树答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啦,我就是突然觉得,你的脑回路和我哥越来越像了哈哈。” “叮咚~” 电梯到了。 “closeyoureyes givemeyourhanddarling” 她还没出电梯,就听到一声手机铃声,女声深情而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是她无比熟悉的那首歌《eternalme》。 随后被切断,一道男声随之响起,充满磁性又带着漫不经心,散漫到了极致:“放。” 狂到了极点。 也熟悉到了极点。 安树答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心“咯噔”了一下。 果然,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正打算进行指纹解锁,也许是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回身看了一眼:“你爹我是这种……” 四目相对。 温喻珩愣了一下。 安树答也明显愣了一下。 心脏的频率,突然,乱了阵脚。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巧……”温喻珩沉默了一会儿道。 安树答点了点头,喉咙漫上一些苦涩,微微有些发干:“……巧。” “哔——”是密码错误的声音。 温喻珩按错了手指。 他全然不在意重新开了一遍。 “你……住2709?”温喻珩无视手机那头的人,挑了挑眉问。 “嗯。”安树答抿唇,不敢再直视他,就选择性的低下了头。 “……嗯,挺好。”漫不经心到了极点。 “答答,你们认识吗?”柏图看了两人一会儿,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长得妖孽无比的男人。 安树答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好一会儿,用了个她觉得很合适也不尴尬的形容词。 “嗯,高中同学。” 柏图点了点头。 安树答不再说话了,走到2709的门前,开了指纹锁。 “滴——” 门被打开了。 “有你什么事?”背后的某人,语气忽然变得很不好。 好像……来脾气了?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烦心事是因为她吗? 她住这里……让他不开心了? “砰!” 2710的门被狠狠地甩上了…… 安树答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 就这么不想看到她吗?那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人家也是有自尊心的…… 不知怎么,心里又酸又委屈,很不痛快。 “答答,你这高中同学……脾气是不是有点大啊?”柏图眨了眨眼睛。 连柏图哥都注意到温喻珩的情绪了…… “不知道……”她说的闷闷的,胸口更是闷闷的。 突然烦躁。 “你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柏图同情的看向她。 “砰” 摔门谁不会啊! 哼! 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咋滴! 安树答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上了沙发。 然后开始借着整理东西来掩饰情绪。 还当着外人面呢,得忍。 柏图也不知道安树答哪来的脾气,就一脸问号的看着她抱着一堆衣服去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抱了出来…… 甚至位置都没变…… 柏图有理由怀疑,她只是抱着衣服进卧室走了个秀…… 安树答又在客厅绕了几圈,最后径直把它们丢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里…… 然后一脸问号的看着柏图:“柏图哥你坐着休息就行,我自己收拾就好。” 柏图:“???”我啥也没干啊? 然后突然灵光一现,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立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柏拉图】:!!! 安疏景几乎是秒回。 【strange】:你发现哥斯拉了? 柏图:“……” 【柏拉图】:举报!安教授不好好上课! 【strange】:今天不想上课,给他们做小测 【柏拉图】:说正事,你妹不对劲 【strange】:生理期?很正常 【柏拉图】:看着不像,她生气了!!!你敢信? 安疏景没回。 柏图等了一会儿,按灭了手机。 起身帮忙打扫卫生。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了。 安树答一愣,然后转头问柏图:“柏图哥,你点外卖了吗?” 柏图一脸懵:“没有啊……” 安树答皱了皱眉,去开门。 ? 温喻珩十分漫不经心的靠在门沿,侧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立体挺拔。 他好像换了件休闲的家居服,棉质的衣料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多了些烟火的气息。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温、温喻珩?”安树答有些奇怪。 “那个,我来……借酱油……”他说的一本正经。 抬眼,似是随意的往里面瞥了一眼。 安树答一愣。 刚刚不还发脾气嘛?还好意思来借酱油? 借你个大头鬼啊?我才不借,有也不借! 混蛋!大笨蛋! “你要瓶装的还是袋装的?”安树答问。 “嗯……都可以……” “你等等。” 安树答转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转身去了厨房。 “答答,怎么啦?”从浴室拿着拖把出来的柏图,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柃着拖把。 “邻居来借酱油。”她闪身钻入厨房。 然后捣鼓起来。 柏图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上面显示“两点半”。 柏图呢喃:“……这个点做饭吗?” 还是下午茶喝酱油? 那这癖好……还挺特别? 不一会儿,柏图又看到安树答像一阵风一样从厨房里跑出来。 可能是跑的有点急了,她的腮边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只有袋装的了,你看行吗?” 温喻珩从她手里接过酱油,温热的指腹不经意的撩过她软软的手心。 让安树答觉得痒痒的,心里如电触一般轻轻的麻了一下。 “谢谢……” “不客气。” 沉默。 突然没话说了,但温喻珩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刚搬来?” “嗯。” “挺忙……” “还好……”安树答站着有些局促不安。 “……收拾好了?” “快了。” 温喻珩:“……” “答答,你知道这拖把怎么用嘛?”柏图拿着一个拖把走过来,委屈巴巴的,“我好像把它拆了……你哥一会儿会不会揍我?” 安树答看着把手都被卸下来的海绵拖:“……” 温喻珩看着他们,没说话。 柏图:“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做家务,要不我们放着等你哥?” 安树答:“我们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好,如果你不想挨骂的话。” 安树答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海绵拖:“没事的,你坐着休息吧,我一个人收拾就好,很快了。” 温喻珩挑了挑眉:“要我帮你吗?” 柏图终于看向门口的青年男子,温喻珩一脸挑衅的回看他。 这男的眼神怎么……透着杀气…… 柏图背后不由自主的凉了凉。 安树答没注意到温喻珩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做饭吗?” 然后她指了指温喻珩手里拿着的刚刚借的酱油。 温喻珩:“……” “可以在我们家吃啊!”柏图真想拍一拍自己聪明绝顶的小脑袋瓜子,“我可以帮你点外卖?” 这样就有免费劳动力了!!! 安树答看着柏图:“……” 你就是不想干家务。 温喻珩挑了挑眉,终于从门上直起身子:“我觉得可以。” 安树答:??? 温喻珩拿过柏图手里的海绵拖,然后往门外一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 门被关上,他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自然的环胸,朝安树答一挑眉:“你房间在哪里?” 安树答/柏图:“……” “我帮你整理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温喻珩还是她男朋友,这种行为……还挺像某种特别幼稚的……宣示主权…… 但想起来自己的房间现在特别乱,就不太想让他进去…… 不过温喻珩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迈步子。 “嗯?你不点外卖?”温喻珩看了柏图一眼,不知道怎么,语气不是很好。 柏图:???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挺自觉? 他这下是听出来了,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根本就是对他有意见嘛,什么都没做就被针对,饶是小少爷再怎么软蛋,也没对安疏景以外的人服过软。 柏图:“你难不成现在就饿吗?” 不知怎么,安树答总感觉温喻珩背后隐隐有一些火气,语气也很是呛人。 她和柏图这几年相处的时间也挺久,慢慢的也了解了柏图,平时看着像个奶油味十足的大哥哥,好像很好相处也很温柔,但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其实大少爷脾气一点都不好。 气氛……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有点凝重。 像两个随时会拔刀的剑客,开战之前的眼神试探。 又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总觉得两人在一起再这么干瞪着眼,不要一会儿就得打起来。 “那个,我带你去我房间吧……”安树答及时切断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一把拉过温喻珩,扭头就跑。 “柏图哥你休息一会儿。” 安树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她房间乱不乱了,只生怕他俩打起来。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着温喻珩进了自己卧室。 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我、我们收拾东西吧?”安树答抬头看他。 温喻珩看着她拉着他的那只手,挑了挑眉。 原本黑着的脸立马就缓和了,甚至还乐呵呵的勾了一下唇:“好的。” 语气都透着得意和轻快。 脸变得十分快,安树答:“……” 又是沉默。 安树答忽然觉得密闭的空间仿佛更容易滋生一种叫“尴尬”的气体。 “你去医院打针了吗?”温喻珩忽然开口问。 安树答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你不是感冒了吗?”温喻珩把身体靠着门,整个人都是懒得不成样子。 感冒??? 安树答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梗,便陷入了沉默。 她开始从第一次和温喻珩见面开始回忆…… 哦…… 想起来了。 她骗江曦的那次…… 安树答想着既然谎话说出口了,就干脆圆回来好了:“哦,我吃过药了。” “你不是吃不下药么?” 安树答一愣,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总要……逼自己学会的嘛。” 温喻珩皱眉。 “毕竟是一项……生存技能……” ———————— 作者:各度秋色 喜欢《玫瑰废墟》点收藏哦~ 对剧情有什么想法可以评论区留言~ 喜欢老色文风就收藏作者专栏~ 更新链接放在微博@各度秋色啦~ (不要介意那么多的波浪号哦~老色的作话风格都是follow整本书风格的哟~所以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作话里的老色特别可爱嘞~用珩哥的话来说就是情调,用答答的话来说就是腔调~) 达咩达咩达咩~ 追加小剧场~: 【柏拉图】:你妹为了个小白脸丢下我呜呜呜!!!景哥哥要为我做主呜呜呜~ 【strange】:你怎么不说你太亮? 葬(5) 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了好多好多高中时期的事情。 若有所思。 夜黑的深沉,城市里的路灯,在就近原则下,亮的夺目。 她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 把窗户开了条缝,有细微的风吹进来,凉嗖嗖的,底下的车流,在一点一点的变少。 因为楼层的缘故,她仿佛能看到城市的边界。 靠着沙发背椅,眼里是城市的万灯辉煌。 她难以解释她现在的心情,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囊括,只有“复杂”二字。 温喻珩成了她邻居。 一墙之隔的邻居。 她能感受到此刻心脏还在激动的跳着。 可是……一想到他们曾经的难看收场,安树答就止不住的害怕。 怕温喻珩早就不喜欢她了,更怕……他会报复她。 毕竟……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太伤人了…… 但是她又想啊,如果再来一次,在她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还是在当时当景,可能,也许……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这是她在见到温喻珩之前,每一次想到这件事情,得出的结论。 但是今天,好像变了。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她希望神明没收她的胆怯。 也许应该再试一次吧? 她翻开了一本黑色烫金的本子,扉页粘着一朵玫瑰干花。 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唯独这一本。 写的不是日记,是思念。 这四年里,每想他一次,就给他写一封情书。 但她写了六年,始于高二。 她翻开第一页,没有时间,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心动的开始: 写给温喻珩的第一封情书—— “你是布罗茨基桀骜的美学风格, 是曼德尔施塔姆自由的傲骨, 是思特里克兰德单向奔赴的执着与浪漫, 是特朗斯特罗姆诗里呼唤的真实, 无论是怎样的荒诞诡谲,森雾云弥, 那都是皎月光辉下, 烂漫璀璨、至死不渝的爱情, 于质不在量。” 她往中间翻了翻,一页粘着黑色玫瑰干花的文字,她愣了愣,心脏无以复加的痛了起来,一抽一抽的,像细密的针慢慢的刺入心脏…… 依旧没有日期,但她很清楚这是哪一天。 是他们分手的那天: 写给温喻珩的第101封情书—— “矮人围着公主,远处乌鸦在啄食死人的心脏,蝙蝠成群结队地冷眼旁观,舞女在为玫瑰举行葬礼,坟墓充当神父,沉默的念着祷告。 乱糟糟的一切,唯独祭奠和葬礼有序。” 她吸了吸鼻子,将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页空白。 提笔写下: 写给温喻珩的第1071封情书—— “我的心脏好像被地心引力固定了,任谁都无法动摇。 直到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心脏不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是我的地核。” 她合上本子。 拉了一张移动式的小沙发到窗前,就着黑夜,吹着风。 看了一夜的城市灯火。 第二天她简单的化了个妆,遮了遮她的黑眼圈然后去上班。 她打开门的时候,2710的门也恰好打开。 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装,戴着个鸭舌帽,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一只手懒洋洋的插在裤子口袋里,慵懒得不成样子,他抬了抬眼皮,语气漫不经心的,似是随口一问:“上班?” 安树答抿了抿嘴,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早、早上好。”她想了想,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温喻珩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 “嗯……” “早上好。” 安树答带上了门,然后开始等电梯。 青年懒洋洋的靠在电梯门口的墙壁上,双手环着胸,眼神涣散的盯着电梯楼层的灯一点点的升高。 “怎么去?”温喻珩没看她,依旧懒洋洋的靠着墙,似是没有睡够。 安树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地铁。” 沉默了很久。 “一起吧。” “啊?什么?” “我送你。”温喻珩打了个哈欠看向她。 “顺路吗?”安树答想了想,要是不顺路,那还挺不好意思的。 温喻珩笑了笑,看向她:“不顺路。” “那算了吧……”安树答想了想,这样还挺麻烦的。 温喻珩笑了笑:“行啊。” 安树答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温喻珩好像有点生气。 “叮~”电梯到了。 两人前后脚进入电梯,现在时间还早,电梯里就他们两个。 温喻珩按了b1,她按了一搂。 安树答不再讲话。 电梯到25楼的时候,温喻珩“嗳”了一声。 安树答转头看他:“嗯……怎么啦?” 温喻珩气笑了:“我不顺路,但我要去radio。” 安树答手捏了捏衣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呢?” 温喻珩气极反笑:“所以我送你。” 安树答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回头去,对着电梯的门情不自禁的笑了。 温喻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嚼起来。 泡泡在空气中爆破,回荡着嚣张。 “温喻珩……”她想到什么,转回头来。 温喻珩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懒洋洋的靠在电梯里的横杠上,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头,视线突然就撞在一起。 他也不尴尬,慢条斯理的挑了挑眉:“怎么?” “你去radio干嘛啊?” “啊……”他嚼着口香糖,慢吞吞的道:“找你们江曦讨钱。” 安树答点了点头。 电梯在几个楼层停停走走。 “叮~”电梯门开了。 b1层到了。 两人前后脚走出去。 安树答顿了顿继续道:“你找大老板的话,这个点他可能还没有起床,而且今天也不一定会去radio的。” 温喻珩双手插兜,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前面左转。” “哦。”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你最好找阚秘书预约一下,不然白跑一趟。” 温喻珩慢吞吞的又吐了个泡泡。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辆。”他指了指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 安树答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顺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副座。” “啊?”安树答手一顿。 “后座门坏了。”温喻珩靠着驾驶座的门,懒洋洋的。 安树答点了点头,坐到副驾驶,然后乖巧的系好安全带。 温喻珩系好安全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面好像隔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温喻珩懒洋洋的,单手撑着车窗。 “……” “在哪留宿呢?” “……” “啧”温喻珩挑眉笑了笑:“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别睡了,现在来radio。” “……” “不为什么,你祖宗要来了,你不得过来接驾?” “……” 车里的空气过于安静,安树答仔细听,可以听到手机那头,一道熟悉的男声愤怒的吼了一句:“温喻珩我艹你大爷……” 对方还没骂完就被他挂断了电话。 安树答大致猜到电话那头是谁了。 温喻珩挑眉,发动了车子。 “吃早饭了吗?”他偏头撇了她一眼。 安树答今天没什么心情做早饭,所以并没有吃,她本来是打算到地铁站买些包子吃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怎么猜也猜不到她现在会坐在温喻珩的车里。 但她并不想给对方造成什么麻烦。 所以撒谎道:“……吃过了。” 因为有点心虚,所以没敢看温喻珩的眼睛。 温喻珩“哦——”了一声,刻意拉长了调子。 另一边的江曦,一大早就被来电铃声轰炸而醒。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温喻珩”,就知道准没好事。 最后果然…… 呵呵…… 行,温喻珩你他妈给我等着,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起床气很大的某纨绔子弟报复心骤起,翻身下床,看了眼一旁睡得正香的某不知名美女,然后急匆匆的进了浴室。 不带一丝留恋。 他江曦今天不把这仇报回来,他就跟他堂弟姓! 温喻珩把车停在路边。 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道:“在车里等一会儿。” 安树答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 安树答拿起手机,看了看今天的工作任务,却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立刻后悔起来。 昨天就不该一夜没睡,现在好了,困死她了…… 隔了几分钟,温喻珩回到车上来。 他把豆浆油条丢给她:“吃吧。” 安树答一愣,想要继续撒谎:“我、我刚刚说我吃过了……” 温喻珩挑了挑眉,也不点破,笑的漫不经心的:“可我没吃啊,而且买多了吃不下,你再吃点,剩下的给我,我现在开车不方便。” 安树答点了点头,有些感动。 她知道温喻珩看出来了。 温喻珩好像还是没有变,表面上又狂又拽的,其实心思很细腻,体贴又周到。 不知怎么,她的鼻子有点酸。 喉咙里弥漫起一阵苦涩。 “怎么不吃?”温喻珩瞥了一眼她的表情,然后继续看着前方打方向盘。 安树答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温喻珩……” “嗯?怎么?” 安树答有些更咽,但早已习惯掩饰情绪的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我刚刚说谎了。”她坦诚道。 温喻珩嘴角勾了勾,眉骨微抬:“哦?是吗?” 安树答把吸管插.进豆浆杯里:“我其实没有吃早饭。” “那为什么不吃?”温喻珩皱了皱眉。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骗他。 就好像,他知道她撒谎的原因似的。 安树答吸了几口豆浆,然后拿起油条,从中间轻轻的撕开:“懒得做,也没有什么胃口。” 她说的是实话。 每年一入夏,她的胃口就急剧下滑,明明饿的前胸贴后背,却对食物毫无欲望。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她一直都属于吃不胖的类型。 还真是没有公主命,一身的公主病。 安树答如是嘲笑自己。 她塞了一口油条进嘴里。 温喻珩“啧”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厨艺差?” 安树答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她确实不怎么下厨,自从大四从宿舍搬出来住之后,她哥和柏图隔三差五就会来她租的房子里看她,然后她哥就会给她下厨。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点外卖就是煮泡面,好一点的时候就是拿剩饭做个蛋炒饭吃。 过得相当的“现代青年”范。 “主要是……也没有锻炼的机会……”安树答嚼着油条有点噎,然后喝了口豆浆顺喉咙。 “工作很忙吗?”温喻珩懒洋洋的扶着方向盘。 安树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忙着毕业论文,而且我本来就是实习生嘛,忙一点也挺正常。” 温喻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国外的大学毕业这么早吗?”她又问道。 但温喻珩却笑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提前修完了学分,早一年毕业了。” 安树答点了点头:“哦。”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安树答静静的小口吃着早饭。 车子停在杂志社所在大楼对面的路边。 “那我先下去了。”安树答解着安全带道。 温喻珩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他把车停好后,就迈着懒洋洋的步子直奔江曦的办公室。 江曦已经到了,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着手游。 衬衫解了几颗扣子,露出锁骨处的大片皮肤,显得邪魅而不羁。 休闲西服外套被他随意的扔在一边,鞋子脱了,歪七扭八的倒在地毯上。 温喻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江曦用余光撇了他一眼。 手机界面上刚好是“胜利”的结束局。 他冷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腾”一下坐起来。 “温喻珩,你他妈狗不狗?” 温喻珩没多搭理他,双手依旧漫不经心的插着裤兜,绕过沙发,径直坐到一张转椅上,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地面,让转椅晃着转着,他一只手支着脑袋,慢条斯理的笑起来。 “火气别那么大,我是来解决温优度小姐和贵社的经济纠纷问题的。”温喻珩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此刻却是懒洋洋的有些漫不经心。 江曦翻了个白眼:“拖欠工资而已,而且都说了是财务算错了,我们把剩下的一万补回来不就行了?那么点问题还经济纠纷?不是我说,温大律师,你讲道理嘛?” “讲道理不是一个律师的职责。” 江曦嘴角抽了抽,扯,我看你继续人模狗样的扯! “讲法才是。” 江曦笑着笑着,就气血上头了。 “那您今天过来解决问题,怎么空手来呢?合同都不带?”江曦笑的脸都僵硬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温喻珩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作为一个至今零败诉的优秀律师,过目不忘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江曦抽了抽嘴角。 他实在受不了:“就这么点小事,咱私了行不?” 温喻珩懒洋洋的:“温优度,我妹妹,你觉得我能看她受委屈?” 江曦:“你要不同意,我就……” “威胁、勒索,我们可以多拿一份违约金……”温喻珩漫不经心的环胸。 “我就追安树答。”江曦淡定的扯皮,笑的人畜无害。 “私了。”温喻珩毫不犹豫的卖了温优度。 江曦露出得逞的笑容,大早上扰我清梦,我还治不了你了? 但温喻珩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语气拽吧拽吧的问,“……她会看得上你?” 江曦齿缝间挤出一个“艹”字。 发自肺腑。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一个法学系的高材生逞嘴上功夫? 尤其这货还是温喻珩。 笑着笑着他突然就有点欲哭无泪。 他江曦一个情场老手还看不出来吗? 温喻珩这货压根就不是认真来讨钱的,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死鸭子嘴硬。 却苦了他一大早还要早起…… 娘的,他什么时候起过这么早?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你知道还不配合一点? 如果觉得这本还不错麻烦大家奔走相告一下下~ 老色的数据太不好了呜呜呜~ 葬(6) 安树答一向都到的很早,所以此时的编辑部都没有几个人,有的也是趴在桌子上补觉。 一坐到位置上就开始打字、p图。 但没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手机,花了几分钟点了杯咖啡的外卖。 她闭了闭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注意集中导致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答答,你怎么了?”是施道桑。 安树答微不可闻的撇了撇嘴。 没有搭理他。 她对那些不直接挑明心意只一味骚扰她的追求者一贯的做法,就是先礼貌、然后疏离、接着远离、最后不搭理。 然后时间一长,他们自然而然就放弃了。 她能猜到施道桑心里的盘算,觉得她是一个性格比较高冷的人,所以只要他穷追猛打就一定可以把她追到手。 但他错了。 因为曾经每一个对她这样穷追猛打的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和侥幸,但安树答最后总能用时间和实际行动让他们落败。 她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有个男生追了她很久,最后表白却还是被拒的时候,气不过骂了她一句——“安树答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理论。 她当时的想法是,只要他别再来缠着她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当时甚至特别害怕万一她当天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或多说什么话,他们两个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交集,所以只是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连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但说真的,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很平淡,就好像对方只是在说一句稀松平常的问候一般。 但这件事后来不知怎么被她哥知道了。 她哥当时是洛朗大学的哲学系副教授,于是那个男生选的那门哲学与生活的选修课,直接被她哥给挂科了。 当时的舍友告诉她的时候,她就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哥平时对她毒舌的很,但护短也是真的护短。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安树答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她不是性格高冷,她是生性冷漠。 她不与人真正交心,也不愿与别人真正交心,维持着一种不咸不淡恰到好处的关系,才是她想要的合适的人际关系。 她不喜欢很大的圈子,她喜欢自由不被拘束。 她出神了很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施道桑已经坐在helen的位置上,拿出了刚买的小笼包:“答答,这是我刚买的小笼包,你一定没有吃早饭吧?” “吃了。”她淡淡的敲着字,并没有看他一眼。 施道桑一句话噎住。 说实话,他其实有点累了,而且追了安树答都快小半个月了,从进杂志社实习开始就追,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她的态度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其实刚开始就没有多热情,只不过还会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慢慢的,她好像连礼貌的耐心也没了。 他有一瞬间想要放弃,但想想都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又觉得有点可惜,而且安树答这种无论从相貌到气质,还是从学历到能力都是不可多得的理想伴侣。 一想到这个,他又有点不舍得放弃了,总觉得自己再坚持一下,也许就能获得女神的芳心。 “施道桑。”安树答叫了叫他的名字。 他的眼睛亮了亮:“嗯!怎么了?” “我现在挺忙的,你可以离开了吗?” 施道桑的眼睛瞬间又暗了下去。 但他就是赖着不走,他其实是有点火了的,但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我不说话还不行吗?”他笑嘻嘻的。 安树答勾了勾嘴角,是有点讽刺的笑意。 那些一直缠着她不放的男孩子或许都觉得,是她在耗着他们。 但她却觉得,是他们在耗着她。 明明可以“你表白然后我拒绝”的事情,偏偏要用他们所谓的“经验主义”来对付她,打着“只是交个朋友”的幌子死缠烂打,让她连拒绝的话都没资格说。 给一个明显的态度却又当做看不见。 而她呢? 既要护着自己的面子,还得礼貌的护着他们的自尊心。 安树答心里冷笑一片。 烦透了。 她保存了一下当前的页面,然后站起来。 “答答,你去干嘛呀?”施道桑也赶紧起身。 她答非所问:“答答不是你能喊的,我们没有那么熟。” 她有点烦了,虽然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但每一个字都在表现她的排斥。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快步走向电梯间。 施道桑今天也是吃了瘪现在一肚子不爽,他站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安树答正要进去,却被施道桑一把拉了回来。 “安树答!”他压着怒气,所幸现在时间还早,周围没什么同事。 电梯门又关上。 安树答皱了皱眉,回头淡漠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淡?你以为我欠你的吗?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至于这么讨好你?!你能不能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他着实是有些气着了。 安树答深呼了一口气,冷笑起来:“你在朝我发脾气吗?” 似乎是安树答从来都是安安静静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她此刻阴沉的脸色一时有些吓人。 施道桑愣住了。 安树答“嘁”了一声:“施道桑,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对吗?” “你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对吗?” “你一点错都没有还特别无辜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还特别深情是我不识好歹?” 施道桑扯着她的手腕不放,却在看到她此刻咄咄逼人的样子时,有些愣怔,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安树答…… 明明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却给人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他印象里的安树答一直都是安静又温柔的样子,笑起来甜甜的会很可爱,有耐心没脾气,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而不是眼前这个,说话语气攻击性十足的女孩子。 不像软滑的鹅软石,像棱角分明的礁石。 到底……哪里出错了…… 安树答顿了顿,看着他的表情大概就能猜到他此刻心路变化过程。 她微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 她抽了抽她的手臂,却没有挣脱:“施道桑,你道德绑架谁呢?” “你如果觉得此刻丢脸,那在你给我买第一杯咖啡而我拒绝的时候就应该放弃。而你没有,这只能说明你自负且没有自知之明。” “追我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拒绝是我的权利我有权行使,如果你觉得你一点错没有,甚至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简单的逻辑换算,那就是我站在那里呼吸我就有错?” 施道桑愣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对一个喜欢你的人死缠烂打才叫深情,而对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死缠烂打,那叫舔狗。” 安树答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你或许应该仔细的想一想,你为什么喜欢我。这道题的答案,也许就是我不会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安树答看了看他紧抓着她手不放的胳膊,叹了口气,拿手企图去拨开他的手:“施道桑,放开!” “安树答,可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施道桑不舍得放开她的手,语气有些急了,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 他此刻有些孤注一掷。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 有人懒洋洋又不耐烦的“嗳”的一声。 闻声,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安树答表情一僵,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无奈施道桑一个男孩子力气太大了。 温喻珩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懒洋洋的走过来。 他脸色有些不好。 看着他们纠缠不放的双手,眉头一皱。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轻轻的“哼”了一声,幽幽的开口:“根据《妇女权益保护法》第四十条规定,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三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施道桑脸“唰”一下白了,立刻放开了安树答的手腕。 温喻珩刚好走到他们面前,挑了挑眉:“你希望我用哪部法律告你?” “不至于吧?我就抓了一下她手腕……”他讪笑了两下。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所以,只要是违背他人意愿,在受害人已经明确进行抵触,而行为人仍然实施的,就构成。” “现在明白了吗?法盲……”温喻珩懒洋洋又不耐烦的白了他一样。 他将安树答扯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按了几下,将一段视频举到他面前。 赫然是刚刚他拉着安树答不放的画面。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人证物证俱在,你打算蹲几年?” 他脑袋“嗡”一下炸开了。 坐、坐牢? 他好歹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而且才是个实习生啊,毕业证书都还没有拿到,就、就去坐牢? 没面子是其次,要是真去坐牢…… 他的下半辈子可算是毁了! 心里一阵后怕,语气立刻央求起来:“对、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你们别报警。” 他又看向安树答:“安树答,我、我只是一时心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不,不不不,我连出现都绝对不出现在你面前,大家同事一场,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安树答躲在温喻珩背后,抬眸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她确实觉得同事一场没必要闹这么大。 她最后叹了口气:“温喻珩,要不算了吧?” 她拉了拉温喻珩的衣角。 温喻珩挑了挑眉,他本来也就是吓唬他一下,并没有真的想把人家搞监狱里去,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说到做到?” “一定说到做到!我发誓!” 温喻珩捏了捏手里抓着的软软的手指:“行吧……” 施道桑立刻感激涕零:“谢、谢谢,谢谢。” “嗳,下次别犯了,我可把证据留着呢。”温喻珩慢吞吞的说。 施道桑逃也是的离开了。 电梯间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谢了。”安树答抬头看了看他。 不知道怎么,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青年的相貌更加深邃俊美,刀刻斧凿般精致。 此刻他们挨得很近,安树答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冽的松柏香,只不过又混杂了淡淡的烟草气息。 两种香味揉在一起,还是说不出的好闻。 是能让人平静放松的味道。 他扯了扯嘴角,放开她的手腕。 懒洋洋的双手环胸,眉骨轻抬:“你在公司这么被欺负,你男朋友知道吗?” “啊?”安树答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什么……男朋友?我、我没有男朋友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温喻珩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 他的整张脸都明显的轻松起来,语气轻飘飘的:“一起吃晚饭吗?” 咦? “可现在还是早上诶……” 而且她哥晚上可能要来给她做最后一次答辩模拟……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啊……那算了。” “那要不中午?”安树答有些心急,她还……挺舍不得……错过的…… 温喻珩嘴角弯了弯,显得邪气十足。 “嗯……一会儿我来接你?”温喻珩双手插兜,明明懒洋洋的,但安树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总是很性感。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他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还是我去编辑部等着你下班?”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安树答一愣。 编辑部……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在helen和晓晓她们聊天时,抵挡不住的花痴脸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温喻珩这种类型的,好像在她们那里,有着居高不下的热度…… 不太行。 她还没把温喻珩追回来,不能让他任人宰割…… 几秒钟之后,她认真且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可以。” 温喻珩笑了笑,挑眉:“行,那我走了啊?” 安树答点了点头,然后乖巧懂事的帮他按了电梯。 温喻珩:“……” 安树答道:“我们一起吧,我要下去拿咖啡。”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 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拿咖啡就是要陪我下楼,陪我下楼就是想和我待一起。 根据《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第三章第一条,主动等于喜欢,喜欢等于迷恋,迷恋可不就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无法自拔? 啧,爷魅力尚存,答答爱我如初。 葬(7) 安树答一上午都想着等会儿要和温喻珩去吃午饭的事情。 因为害怕工作太多来不及赴约,所以她就有点着急,一着急,就不小心把一整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所以闲暇时间相当多的安树答开始对着电脑发呆…… 办公室忙忙碌碌的,唯独早早把所有工作做完的安树答闲的发慌。 “答答啊,你是没事干嘛?”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晓晓。 她手里抱着一大堆资料,安树答差不多猜到她的意图了,应该是想让她帮忙。 她淡定的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不,我还有很多事。我在思考这一期的杂志封面,组长说要别具一格的,但我想了半天头发都要掉光了也毫无进展,现在有点脑死亡,所以稍微休息一下。” 其实她一个小时前就做完了。 晓晓叹了口气:“好吧,我去找找别人吧。” 安树答甜甜的笑着点了点头:“嗯。” 安树答点开手机自带的镜子照了照,好像有点掉粉? 眼线也没画,口红好像也掉的差不多了…… 嗯……好丑啊……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土倒是不土,她的搭配能力一向挺好的,就是有点旧…… 而且t恤长裤…… 会不会有点没有女人味? 她的眉头皱起来。 头发也有点油…… 不行,太不行了! 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嘛? 她一骨碌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往他们组长办公室跑。 “咚咚咚” “进~”林组长慢悠悠的。 她推门进去,看到林组长端着一杯老式的茶杯,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诶?小安呀?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啊……不是。”她有些踌躇,顿了顿,道:“组长,我那个学校里突然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想要请半天假。” 林组长看了看手表,他对这个实习生的印象很不错,能力强、效率高,工作做的还漂亮。 再加上他今天心情很不错,于是大手一挥:“给你准一天假,不用打假条了,去吧去吧。” “谢谢组长!”她兴高采烈的关上了门,摘下工作牌放回桌子上,就飞也似的拿着包往楼下走。 顶黎世小区离她工作的地方还挺近的,坐地铁三号线,只要三站就到了。 前后也就十来分钟。 她急匆匆的回了家。 然后拿着衣服就进了浴室。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柜子里的衣服被她翻了个遍,才堪堪找出一件黑色的绸缎面料的裙子,她抿了抿嘴,换上了。 纤细的腰肢,暖白色的皮肤,又细又长的腿,漂亮的不像话。 其实她小时候长得还没有那么好看,所以那个时候安疏景老嘲笑她是丑小鸭。 不过她可能真的是丑小鸭。 所以慢慢发育起来后,脸和身材都堪称整容级的变化。 她的脸慢慢的变得深邃,然后越发精致。 其实安树答一直觉得她长得相当具有欺骗性。 精致甜美的像芭比娃娃一样,软萌可欺又让人舍不得欺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个比较胆大直接的学弟向她表白,说“你都不知道,学姐你朝我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学姐,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特别的治愈?” 但后来桑嘉大嘴巴和宋彧今说这事的时候,恰好被经过的温喻珩知道了,然后下午温喻珩就去找那小学弟畅谈人生了。 她对自己外貌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他人的评价。 但谁又知道真实的她其实冷漠又无情呢? 她无奈的笑了笑。 她拿起粉底液开始化妆,其实她化妆的步骤很简单,刷层粉,然后涂个口红,偶尔心情好就画个眼线。 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她和温喻珩约的是十一点半,她得赶紧赶回杂志社。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虚,要是温喻珩问起她怎么换了件衣服怎么办? 就说咖啡撒身上了。 好像有点假…… 算了,临场发挥吧。 “笃——” 嗯? 安树答低头看了一眼。 她哥? “喂?” “……” “有事不来了啊?可以啊可以的。” 电话那头的安疏景拿着书本走出教室,挤入下课的学生潮:“安树答……” “诶?怎么了?”她画了笔眉毛。 安疏景吸了口气:“怎么感觉……你见不到我好像很开心?” 安树答一愣:“啊?有吗?” “你没发现你现在的语气有点……兴奋过头了吗?” ??? “你感觉出问题了吧?” 安树答“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安疏景听着“嘟嘟嘟”的忙音:“……”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化好妆的她好像更加精致了,她满意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叮咚~” 一条新消息。 她点开聊天框,是温喻珩。 【温喻珩】:刚苏函问我要不要去同学聚会,你去吗? 安树答一愣。 同学聚会……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十班的人? 苏函、江辞、宋彧今、还有明周淇和……桑嘉…… 她的胸口忽然就弥漫上一股酸涩和无力,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是不太想去的,毕竟…… 她抿了抿唇。 【安树答】:中午吗? 温喻珩几乎是秒回。 【温喻珩】:嗯 她的眼睛暗淡下来。 斟酌了一下用词。 【安树答】:我就不去了吧,那你们玩得开心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反扣在洗漱台上。 鼻子酸了酸,有些委屈,看着镜子里打扮精致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她好期待和他的午饭啊……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窗外的阳光明媚的不像话,燥热填充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空隙。 她叹了口气,坐回床上,打算把衣服换下来。 “笃——” 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温喻珩…… 抿了抿嘴:“喂?” 她愣住了,她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关键还这么明显,要死,这也太丢人了? 果然,对面顿了几秒:“……安树答,哭了?” “没。”鼻涕快下来了,她下意识吸了吸。 然后她呼吸停止了,这下子直接坐实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个怨妇嘛! 糗死人了!!! 安树答欲哭无泪。 “那个,温喻珩……” “嗯。” 她轻轻的呼了口气:“你还记得吗?” “什么?”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嗯?” “我有点感冒,现在还没好透。”她能感觉到心脏在噗噗直跳。 信吧? 会信吧? 求求你了信吧! 对面好像没什么反应:“下来吧。” “啊?”安树答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去吃午饭吗?”他轻轻的笑了笑。 安树答疑惑:“可、可是,你、你不去同学聚会吗?” 温喻珩轻笑:“我这种大咖适合压轴,晚点去也没什么。” 这话听着…… “啊!我马上到!”意识到什么的安树答一时有些慌张。 啊啊啊!疯了疯了疯了!!! 她现在还在家呢!!! 她“啪”一下挂了电话,然后光着脚提着鞋子就冲进了电梯…… …… 温喻珩见到安树答的时候愣了愣。 女孩子明媚的样子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印象中,她好像……很少穿裙子。 安树答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然后挤了抹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温喻珩可能也回了趟家,他换了件黑色的缎面衬衫,低领,领口直接敞到锁骨处,露出脖颈下方偏白的皮肤。 配着黑色的九分直筒裤,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撑着车窗,天生含情的丹凤眼狭长而邪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整个人都是一副矜贵又玩世不恭的模样,像极了斯文败类。 他们俩这衣服…… 怎么有点像……情侣装…… 安树答抿了抿嘴:“你……是生气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我下次一定会早点到……” 他突然凑过来,细长的手撑在她的腿边,整片阴影撒下来。 他俊美的脸就这么突然放大在她的眼前,清冽的松木香将她包裹起来,好闻极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搔的她痒痒的,酥麻极了。 安树答不自觉的捏紧了黑色的裙摆。 他……他是要吻她吗? 可、可是这进展也太快了……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又大又亮,亮晶晶的看着他。 她不自觉扭动了一下。 “别动。”他声音柔极了,略微低沉的嗓音带着纯天然的蛊惑和诱惑。 性感极了,让人光听着就酥麻到了骨子里。 心脏,软成一片。 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 她不敢再动。 任由温喻珩拉过一旁的安全带,给她系上。 期待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不知怎的,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想吃什么?”温喻珩笑着问她。 这问题把安树答问住了,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出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也总是一个人就去了,而服务员总会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刚开始她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一长,她也不是很愿意出去吃了,在学校要么食堂要么外卖,搬出来后基本就是她哥给她做。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摇了摇头:“你定吧,我不挑食。” “日料?”他耐心很好,语气温声细语的。 这么小心翼翼的,都不像以前那个狷狂又不羁的少年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温喻珩并没有变,但有些地方又变了。 变得生疏又冷漠,客气又疏离。 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那个少年骄傲的不可一世,灿烂耀眼的如同正午的烈日。 心思细腻却永远一副又狂又拽谁都不敢惹的模样。 喜欢调戏她,喜欢开她玩笑,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耍流氓但又时刻注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从不逾矩。 现在的他呢? 温文尔雅,矜贵冷淡。 却也客套又生疏。 她心里涌上一阵难过,恍如隔世。 安树答抿了抿唇,埋下心口的压抑不适。 “温喻珩……” “嗯?”他专心开着车。 “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同学吧。” “我陪你。” 四季酒店包厢。 江辞扯了扯领带,放下手机笑了笑。 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诶各位,注意着点啊,珩哥说他要过来。” 苏函抬头:“啊?刚刚珩哥发消息说他不来啊?” 江辞笑了笑,温润如玉:“十秒前。” 苏函一噎。 “咋滴啦?苏宝宝你还想跟我争宠呢?”江辞笑骂。 “我哪敢呢江总?”苏函撇了撇嘴。 江辞家里搞房地产的,挺有钱,所以毕业之后就直接去管家里的产业了。 圈里人都叫他“小江总”。 “诶不是,你们谁有安树答的联系方式啊?”宋彧今撑着下巴,扒拉着手机。 江辞喝了口酒,辛辣刺激。 苏函摇了摇头,叹气:“谁会有啊?高考结束后答答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手机号码也换了,一个人都不理一条消息不回,谁都找不到。” 一旁的桑嘉静静的喝了口热水,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们说……温喻珩他有没有交新的女朋友?”打破沉默的是明周淇。 宋彧今冷笑一声:“没准吧,要不一会你问问他?” 她的语气带刺。 明周淇不再说话,讪讪的闭了嘴。 当年明周淇转学的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唯一和她关系不错的沈央把她一起喊了来。 江辞在桌子底下抓了抓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说了。 宋彧今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甩开了,然后拿起一旁度数比较低的果酒喝了一口。 呛死。 才半只脚踏入社会的准毕业生还不习惯喝酒。 “呃呃呃,那啥,咱珩哥到没?”一个穿着简单运动服的年轻男子打起了哈哈。 “在路上了,应该快了。”江辞慢悠悠的晃着高脚杯。 “诶,苏宝宝,毕业了打算做啥啊?”江辞一边笑着,一边给宋彧今的杯子里倒了白开水。 但宋彧今早就一头栽到了女生堆里,叽里呱啦的聊起了八卦。 “新闻喽,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新闻记者好不啦?诶,这我必须显摆一下啊各位。”他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工作证,“看见没?看见没!一个星期前转正的,这可是央媒的记者证!这分量,你瞧瞧。” 江辞笑骂他:“瞧你那嘚瑟的样,收敛点行不?知道你牛逼了!” “艹”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一身便服的青年,五官清秀,相貌端正。 江辞一挑眉:“呦呵?这不朕的源妃?” 裴源大口喘着气,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去你的江辞。”裴源气喘吁吁的拿起桌上的大杯白开水喝了起来。 “见鬼了见鬼了。”他平复下激烈的大喘气。 “哟哟哟,你们学医的天天见尸体还怕鬼呢?”江辞笑骂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不是,你们猜我刚刚在楼梯上看到谁了?”裴源拉开江辞身边的一张凳子,就势坐下来。 裴源是理科班的,但是凭着和温喻珩、江辞的关系,文科十班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也算是半个十班人了。 江辞挑眉:“谁?” “咱珩哥!”裴源一拍大腿。 江辞默默的抽了抽嘴角:“知道啊,阿珩他不前几天就回国了?咱们前几天不还一起喝酒来着吗?你咋还给我闹失忆呢?” 裴源摆了摆手:“不是啊,珩哥他带了个妹子过来。” 刚刚补完妆进来的明周淇,正巧听到这番话,愣住了。 “长什么样?”江辞顿了顿。 “没看清,但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个大美女!”裴源坚信不疑。 刚刚穿运动服的男生“啧”了一声:“这珩哥都换新欢了……” “咳咳”江辞皱了皱眉,半开玩笑的:“那啥,大家一会儿都有点眼力见的,别提安树答哈~” “咚咚咚”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下一秒会进来的是谁。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屏息以待。 好奇又迫切的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取代安树答在温喻珩心里的地位。 又或许,有很多的女孩子想要知道,曾经的梦中情人,此刻他身边的正确答案。 “啧!”进来的是温喻珩,他笑的漫不经心,倨傲又矜贵。 但所有人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女孩时,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目光,也不说话。 “你们……好呀……”安树答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目光,一时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裙摆。 她能听到她此刻跳的很快的心跳声。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怎么着啊各位男同胞,你们也对我犯花痴?” 大家笑骂起来,欢声笑语一片。 温喻珩回头看了眼安树答:“走吧。” 安树答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江辞给温喻珩发了条消息:和好了? 温喻珩懒洋洋回了条:慢慢来。 江辞了然,也不开他们玩笑。 众人见江辞并不提,也就猜的大差不差,没人没眼色的去提当年那档子事。 大家快四年不见,趣事八卦一箩筐,安树答本来想简单吃个饭就走,但无奈温喻珩被江辞、苏函、裴源几个男生拉着不放,唯一的坚持可能就是知道一会儿要开车,所以滴酒未沾。 她就坐在旁边,既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又觉得这样的同学情很感人。 像一个局外人。 明周淇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就拿着杯子跑到温喻珩那块。 她双颊微红,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一看就是喝高了。 “温喻珩……” 温喻珩皱了皱眉。 “当年的事,对不起啊。” 大家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也看着安树答。 发扬着好奇心看戏。 温喻珩懒洋洋的:“没事。” 安树答却有些懵,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吗? 明周淇看了看安树答,最后还是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说:“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宋彧今冷笑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坐在旁边的桑嘉拉住了。 温喻珩嗤笑一声:“自行百度。” 明周淇即使是喝醉了,脸也微不可闻的暗了下来。 “温喻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四年前是,我现在还是,为了你我大学四年都没有谈过恋爱,你拿什么赔?”她借着酒胆哭起来。 温喻珩脸色有些黑,好像在压着愠怒,淡笑了一下,没什么温度:“拿你的一厢情愿赔吧。” 明周淇愣住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道德绑架?”宋彧今一把甩开桑嘉的手,“我特么忍你半天了明周淇,一过来就上赶着往男人身边蹭,你他妈那一脸婊样我以前就看你不爽,做出一副哭哭唧唧的样子给谁看啊?” “宋彧今!我惹你了吗?为什么你要这么针对我?”明周淇吸了吸鼻子。 大家都屏息不语。 宋彧今双手环胸,冷笑了一下:“你没惹我吗?一定要我说的够明白是吗?” 明周淇扬了扬下巴:“你说!我清者自清。” 江辞叹了口气,站起来拉过宋彧今:“好了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一会儿又该后悔……” 宋彧今推开他,“后悔个屁!” 她看着明周淇:“你他妈喜欢温喻珩就自己去追不行吗?他妈的半夜给江辞发暧昧短信几个意思?” “我只是问他温喻珩的行踪!” 宋彧今嗤笑:“问行踪要喊辞哥哥?问行踪要打听我在不在?问行踪要说我想你了?问行踪你凌晨两三点问?” “我……”明周淇脸白了起来。 “要不是江辞第一时间给我看了并且当着我的面把你删了,你今天是不是就该改口喊老公了?”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你他妈要是缺男人你怎么不去认个干爹练练活呢你!”宋彧今气得脸颊发红。 江辞将她搂过来拍着背安慰。 “你可真行啊,江辞不理你把你删了你还能打电话啊?”宋彧今越说越气。 “宋彧今,你他妈给我闭嘴!”明周淇上来想要打她,但被江辞挡住了:“明周淇,别动她!” 宋彧今怎么可能任人挨打,她急脾气推开江辞,上去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明周淇你他妈要是真的夜里寂寞就找根棍子!别他妈犯贱盯着别人家的!” 安树答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幕,原本隐隐上来的困意被彻底搅没了。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今天看来,她甚至连个局外人都不算。 就像她一点都不知道宋彧今和明周淇之间,还有这档子恩怨。 她抿了抿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怎么了?”温喻珩撑着下巴慢条斯理的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的视线全被宋彧今他们吸引了过去,而温喻珩一直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安树答有些不好意思,淡淡的笑了笑:“就是觉得,我像个局外人。” 温喻珩懒洋洋的挑了挑眉:“嗯,我也是。” 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当局外人。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 安树答后知后觉的脸红了。 “脸别乱红。”他狭长的丹凤眼天生流转着情丝,诉说着百转千回的无语凝噎。 安树答掩饰性的喝了口水。 温喻珩笑笑。 “送你回去吧?” 安树答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了,不知不觉竟然待了这么久…… 她点了点头:“要跟江辞他们打声招呼吗?” 温喻珩笑着站起来,帮她拿过包:“他们忙着吵架呢,我们别破坏气氛。” 安树答抿嘴笑了笑。 ———————— 作者:各度秋色 忽然想起来,我们答答好像一夜未睡呢? 葬(8) 安树答跟温喻珩说她请了假。 所以温喻珩就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洛朗的车流量很大,堵车更是家常便饭,而因为时间段的原因,他们在高架上堵了好一会儿。 期间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了。 安树答中午被一群女孩子拉着问东问西,饭没吃几口,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昨晚失眠一夜未睡,此刻是又累又困。 所以她打算点个外卖,然后回去草草的洗个澡就睡了。 但温喻珩却问了一句:“你晚上吃什么?” “外卖。”她很诚实。 温喻珩无奈的叹了口气:“家里有食材吗?” “好像有吧?我记得我哥买了不少食材都给我放冰箱里了。”她想了想道。 “别吃外卖了,我给你做,想吃点什么?”温喻珩懒洋洋的。 安树答一愣,立马有些不好意思:“别、别了吧,这样不太好……” “又不是没做过。”他下意识的嘟囔让安树答愣了愣,想起些什么,脸红了红。 温喻珩笑着“啧”了一声。 最后还是没有点成外卖。 安树答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温喻珩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她洗澡一向很快,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温喻珩还在厨房里忙活。 她轻轻的拉开了玻璃移门,进到厨房:“温喻珩,要我打下手吗?” 他还在切菜,摇了摇头:“坐着看会电视吧。” 安树答点了点头。 电视的声音响起来,还是温优度的那部青春浪漫偶像剧。 电视声伴随着油溅起来的声音。 客厅的灯光柔和,柔纱色的光线笼在四周围,厨房里那抹颀长的身影在忙碌,带着他自成一派的漫不经心。 远处是万家灯火。 她看着看着,视线就开了小差,移到玻璃门上那移动的人影上。 这画面是说不出的温馨柔和。 突然有那么一刻,安树答就有了从未有过的家的感觉。 她第一次,有了和一个人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冲动,想要奋不顾身的扑向他的怀抱里,跟他说:“我们结婚吧。” 她莫名的有些想哭,但不是因为伤心和难过,而是因为感动和幸福。 原来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最喜欢温喻珩,爱的不可自拔,深刻到连细胞里都是对他的眷恋。 她还是想和温喻珩在一起。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等着对方先低头认输了,她想主动一次。 温喻珩做好饭的时候,就看到安树答因为太困,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里此刻在放着综艺。 女孩安静的睡颜此刻被温柔的灯光衬托得更加的乖巧,她卸了妆,眼窝处的黑眼圈更加明显,可能是因为睡着的缘故,所以她的神情很放松,没有刻意的表情管理,所以她满脸的倦色也就自然的流露出来。 呼吸平稳,几乎要湮灭在空气里。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透着淡淡的暖色,靠在象牙白色的沙发上,黑色柔软的发丝盖了半边脸,剩下的撒在皮质的沙发上,像柔曼至极的海藻。 嫣红的唇在睡梦中都不自觉的抿了抿,然后轻轻呢喃了一句,她应该是涂了一层唇膏,所以她的唇瓣上亮晶晶的十分水润。 温喻珩就这么坐在地毯上,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看她温柔甜美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怎么都看不够,怎么看都回不过神来。 忍不住想亲亲她,如果搁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客气,他实在没有那么正人君子,但现在不会,所以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安树答不喜欢。 他伸出手来给她撩了撩发丝,极柔软的触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心里立时柔成了一片。 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细巧的眉毛皱了起来,细密的睫毛轻颤,流出几滴眼泪来。 温喻珩愣住了,心里微微一颤,心脏的表层好像有薄膜被剥开一般,泛起细细麻麻的疼,胸口的闷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嗓子眼。 他面容带了些倦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自嘲的笑了。 几滴眼泪就缴械投降,呵,温喻珩,你他妈真是个懦夫。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动作很轻柔,生怕把她弄醒了。 但她似乎很累也很疲倦,所以睡得很沉。 他把她轻轻的打横抱起来,还是熟悉的青柠薄荷,冷调的香味。 和她的人一样,疏离感十足。 安树答的骨架不大,也很清瘦,看着就是小小的一只,但是只有温喻珩知道,她的身体很软很软,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只养的很好的小胖猫,特别舒服。 天生的软柿子,以及,硬骨头。 进了卧室,放到柔软的双人床上,然后给她把鞋子卸下来。 她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温喻珩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抽过一旁的被子,轻轻的盖上去,又给她掖好被子。 看了看微开的窗户,走上去,关了窗,然后拉上了窗帘。 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他迟迟不愿走,但他总要离开,他坐回床沿,仔细端详女孩安安静静的睡颜。 艹,还是忍不住想亲她。 他轻轻的俯下身,手指微颤,撑在她的耳边,在她的嘴角印下淡淡的一吻。 语气带着强烈的忍耐和沙哑:“答答……晚安。” 低沉忍耐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 他恋恋不舍的起身…… 却不小心瞟到了在床头柜上的一小瓶药。 他愣了愣。 轻轻拿起那瓶药,看了看。 米氮平。 他没见过这种药,也不是常见的感冒药或是消炎药等,于是拿起手机打算搜一搜,却被最下面一层半开的抽屉吸引了注意力…… 他吸了口气,轻手轻脚,压着所有的紧张情绪,拉开了那层没拉好的抽屉。 却彻底傻了眼。 这层抽屉里,其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样东西—— 药。 他的手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 他半坐下来,脚底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发酸。 氟西汀、帕罗西汀、舍曲林、西酚普兰,还有好几瓶没开封的米氮平,杂乱而随意的填满了一整个抽屉。 有些已经是空的了,可能是忘了扔所以和剩下的没拆封的、吃了一半的混在了一起。 他的心脏开始抽疼起来,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刀刃在无孔不入。 刺了个万箭穿心。 “啪塔” 灯亮了起来。 他疲倦的倒在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 望着耀眼的水晶灯,出现一些眩晕。 他拖来一张靠椅,在自己房子的露天阳台上,吹了好久的风,洛朗的纸醉金迷,南方酷热黏腻的熏风,其实一点都不凉快,反而很是燥热,但莫名的,他的皮肤还是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 整个人都莫名的冷。 颓疲的抽了好几根烟。 最后呛得不住的咳嗽,却还是盖不住心口疼的发麻的窒息感。 他其实是不喜欢抽这玩意儿的,曾经他也以为他不会碰这东西,但在芝加哥的时候,一开始举目无亲,也没有什么朋友,那种思念就越发的浓烈,他总是在某个寂静或无人的午后想起他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女孩。 那种思念是刻骨铭心的。 一寸一寸的相思入骨,一点一点的折磨害人。 他逼着自己忙起来,法学念完了,又去辅修经济学,经济学学完了,又和当时一些中国的留学生朋友合伙搞律所,临到起名字的时候,合伙人让他定,他想了半天,脑海里全是安树答,所以就顺口拟了个da律师事务所。 被他们好一通嘲笑,说什么谁家叫“大律师事务所”的。 他笑笑没说话。 后来律所发展的很好,在美国也小有名气。 但发展初期他总是很忙很忙,忙了好一阵子,好像真的快把安树答忘了似的,但每次一闲下来,他还是会想起她。 思念泛滥成灾,慢慢的,也就学会了抽烟,呛得人胸膛发麻,却怎么也麻不过心脏里的疼。 每次一想起她,她的眉眼、她的发丝、她的笑容…… 烫的人心焦。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太傲气了,骄傲的无法无天。 他犹记得他坐上飞机离开中国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 “这一次,我不想认输了。” 呵,说什么不想认输啊温喻珩,还不是碰到她就心软。 温喻珩自嘲的笑了笑,闭上了眼。 掐灭了手里的烟。 他在国外待了将近四年,也自我折磨了四年。 但每次一闲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想到她,最后实在受不了才回了国。 一回国就去了浅岸。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联系方式是什么。 连她家以前住的小区,都早已人去楼空。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温喻珩大海捞针一般的找她,却毫无进展,只听穆逢说过她好像考上了洛朗大学,他才去了洛朗碰运气。 后来是发小江曦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那尽会给他惹事的堂妹温优度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所以情绪有点崩溃,让他过去给哄哄,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然后开车过去。 谁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碰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呢? 他看着她戴着口罩的样子,好像是感冒了,低眉顺眼乖乖巧巧和上司讲话的样子,心脏习惯性的疼了起来,又心疼又手足无措。 鬼知道那一刻他把整个洛朗的医院都想了个遍呢? 如果他的自制力再差一点,他可能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 不过还好,兜兜转转,他还是找到她了。 温喻珩笑着笑着,又咳了几下。 该死,兴奋过头了…… 安树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了。 她发现她睡在床上而不是沙发上的时候,疑惑了一下。 温喻珩已经不在了,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一瞬间的失落。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东方有星星点点的鱼肚白。 她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昨天晚上十点多的短信。 是温喻珩发的。 【温喻珩】: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菜给你放冰箱了,饿的话热一下再吃。 她的鼻子立时有点酸。 好感动…… 又有点懊恼。 什么嘛,这个男人现在怎么这么矜持了? ————————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所以安树答,你在期待些什么? 家花(1) 江曦让她去珩合律所送点东西。 说是温优度经济纠纷的和解协议,让她拿过去亲手交给温喻珩。 安树答不解,问为什么。 江曦转着办公椅悠闲非常地说“为了签字”。 安树答没懂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距离下班族抢占地铁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所以现在地铁没那么挤,安树答手里拿着文件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敲键盘。 因为她的手机在王府井玩的时候被偷了,所以丢了一大堆的联系人。 而四年后,她第一个加的人是温喻珩,上次参加完同学聚会后,她加回了一大帮人。 比如说桑嘉和宋彧今。 三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于是干脆拉了个三人的小群。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哐哐哐”地发消息。 于是安树答知道了许多她错过了四年的事情。 比如说桑嘉现在进了一家国内top3的公关公司,前几天刚刚转正,拿到了正式offer,而宋彧今进了投行,她家本来也做投资的,据她爸说让她先在底层干几年了解下行情,然后慢慢的让她接手自家的公司。 桑嘉就说一句富婆以后养我。 宋彧今发了个表情包说“杠杠滴”。 然后她们又问安树答现在在做什么。 安树答说她在一家杂志社做美术编辑。 桑嘉问她是不是能见到很多明星大佬,安树答说至今为止她只见过温优度。 两人纷纷说要签名照。 安树答就说你们问温喻珩岂不是更方便。 于是话题又转到温喻珩身上。 宋彧今欣慰的说一句“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安树答就回说“还没有”。 【桑嘉】:话说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安树答】: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自己对不起他 【桑嘉】:那你现在对温喻珩……? 【宋彧今】:我问过江辞喽,温喻珩现在单身。 安树答抿了抿嘴。 指尖打字。 【安树答】:我打算追他 【安树答】:你们有什么招吗? 结果这次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宋彧今】:没经验 【桑嘉】:我也…… 安树答看着屏幕:“……”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两个曾经的感情路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安树答】:你们别说…… 然后发了个“ballballyou”的表情包。 两人纷纷回了个“ok”的手势。 她从三人小群退出来,然后转切到了温喻珩的聊天框。 然后开始打字。 【安树答】:我们老板让我给你送那个优度的经济纠纷和解协议,我需要在哪里等你? 她点击发送,然后在徐汇区下了地铁。 然后温喻珩的消息过来了。 【温喻珩】:到哪了? 【安树答】:我已经下地铁了,马上就可以到 【温喻珩】:哪一站? 安树答抬头看了看标牌,然后走上电梯。 【安树答】:徐家汇站。 温喻珩没再回。 她抿了抿嘴,刷了卡开始出站。 刚一出站,就看到了撑着伞的温喻珩,他穿着极简单的白t黑色直筒裤,懒洋洋的靠在一块路牌边,一如既往地有过路的女生往他身上瞟。 像无数个曾经一般,他依然引人注目。 安树答愣了愣,走到他边上时,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抬了抬眼皮。 似乎是被这大太阳晒久了,整个人都有些懒怠。 “你在这等很久了?”安树答看着他。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细细的好闻的松木味。 “还好。”他把伞往她头上偏了偏,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那个文件袋,懒懒的笑了笑,“走吧,去律所吹会儿空调。” 安树答点头“嗯”了一声,跟着他的脚步。 地铁站离温喻珩的律所很近,过个马路就到了。 他们拐弯进了一栋很高的写字楼。 珩合律所占了这写字楼的整整三层,最上面的三层。 温喻珩说上面人员走动比较少,安静,适合律师这个职业的办公,就把最上面的三层买了下来。 他的办公室在顶楼,一个很大的大平层,视野很好,落地窗外就能看到漂亮的黄浦江。 温喻珩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然后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先待一会儿吧,江曦说让你别回去了,提前下班。” 又提前下班? 老板真好…… 但她坐在这里,略有些不自在,手指不知该放哪。 温喻珩看了她一眼,笑:“闷吗?” 安树答笑了笑:“还好。” 温喻珩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没过一会儿,起身。 安树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这间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个小房间。 她忽然想到,一些坐拥独栋办公室的高管,确实会因为太忙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设一间小房间,如果太忙就直接在这里睡了…… 想想温喻珩的职业…… 嗯,挺合理…… 他打开那扇门。 然后敲了敲门,靠在门上懒洋洋的喊了一声:“褚司司,起床!” 安树答愣了愣,里面有人吗? 楚思思?男的女的?几岁啦? 那她现在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她先是听到一声稚声稚气的嘤咛,然后好像是因为被吵醒了,所以生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是脚踩在地毯上“踏踏踏”的声音…… 下一秒,她看见了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 不,准确来说是个一脸睡眼惺忪的漂亮小男孩。 温喻珩弯了弯腰,然后把那小家伙抱起来:“去陪姐姐玩一会儿……” 安树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嘴。 有些紧张的站起来。 那小男孩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嘟了嘟嘴:“抱!” 温喻珩挑了挑眉。 可安树答却犯了难,她没抱过孩子啊!! 这种人类幼崽该怎么操作? 温喻珩笑一声:“我朋友家的小外甥,看你闷,把他喊起来陪你玩会儿。” 安树答终于把那小男孩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别说,还挺沉的。 “他叫褚司司,和褚遂良同姓,司法的司,今年三岁吧。”他笑了声。 安树答“嗯”了声。 “温哥哥,我舅舅什么时候来接我?”褚司司抱着安树答的脖子,相当自来熟的蹭了蹭。 “一个小时。”他说了一句,然后偏头看向安树答,“我还有一些卷宗要看,你和他玩会儿,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去。” “困的话里面可以睡觉。”他头偏了偏。 “没事,我在这陪他玩就可以。”安树答笑着道。 那人类幼崽长得相当好看,皮肤不是她这种老阿姨可以比的,睫毛长长的,脸蛋肉肉的,小小年纪鼻梁就翘翘的。 她不禁开始想象以后温喻珩的儿子会不会…… 她轻咳一声,耳尖红了,眼神开始不自觉的往办公桌后的温喻珩身上瞟。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似乎被什么疑难案件难住了,笔一直在转,依旧是一目十行的看文字。 视线划到他的鼻梁上,比沙发上玩拼图的小家伙要翘一点…… 嘴唇是一如既往的殷红,吻起来特别的软…… 他的皮肤很白,冷白皮,但又不会显得病态,妖冶里透着一丝优雅。 安树答不禁吞了口口水。 她心想完了,她现在已经开始馋温喻珩身体了…… 不知不觉间,就看呆了…… 然后温喻珩不经意抬了下头。 四目相对。 她仿佛听到空气里有干柴烈火在噼里啪啦。 她心下一空:“……你什么时候好呀?”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温喻珩一定没发现。 “半个小时。”他笑一声,然后低头继续。 呼—— 她瞬间松了口气。 这时褚司司拉了她一下,稚气的说:“姐姐,你会玩拼图吗?” 安树答看着他拼的七零八落的拼图,然后不客气的点了点头:“会,我拼的比你好。” 这样一句话不经意的飘到了温喻珩耳朵里,他不自觉地就勾了勾嘴角。 “咚咚咚” “进。”他头都没抬。 进来一个女生,短发,长得甜美,有些乖巧的感觉。 安树答细细的眯起眼睛来,这不就是她的高中翻版? 他们什么关系? 那个女生进来就注意到了安树答和玩着拼图的褚司司,她先是愣了愣。 随后眼里闪过一丝打量。 “思韵。”温喻珩喊了她一声,她才把视线移回来。 然后“嗳”了一声。 “把这个给小陈,顺道跟他说一声那些证据还不够,再细化一下,然后再去挖一下角度,后天开庭,时间很紧。”他淡淡的吩咐一句。 那女生应下,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挤眉弄眼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偷偷摸摸的递话“嫂子漂亮死了”。 温喻珩开玩笑似的翻了个白眼,用口型说一句“别乱说话”。 即使那女生的声音很低,但假装玩拼图的安树答还是听见了。 好嘛,她多虑了。 然后,脸慢慢的红了。 偏偏那小家伙往她怀里钻了钻,然后一脸无辜的问道:“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空气里的尴尬以逼人的速度发酵。 她确定以及肯定,温喻珩一定听见了。 她闭了闭眼,然后把那在她怀里乱窜的小家伙抱正,“小朋友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语气一本正经。 “我没有……”小家伙可怜兮兮。 委屈巴巴。 “咚咚咚” “进来。”温喻珩淡淡的写着字。 “宝贝儿~”一道贱贱的男声随着门推开,一起进来。 安树答和怀里的小家伙一起朝门口看去。 就看见一个生了一双桃花眼的男子。 然后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就闪过一句桑嘉以前说过的话—— 好看的人都喜欢和好看的玩。 这个男子生的极好看,眼里三分挑逗,七分漫不经心,有股子浪荡和意气风发搅在一起的邪魅。 长得也相当好看,浓颜系的大帅哥,颜值可以原地出道的水平。 简单点来说,就是和温喻珩不相上下。 对方也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两眼,然后非常自来熟的半勾嘴角:“嗨~安树答,真人比照片好看呀。” 她愣住。 他怎么知道她名字? “舅舅!”那小家伙看到来人,高兴的从安树答怀里跳起来,然后朝着那年轻人飞奔而去。 那年轻人又是一口“宝贝儿”的喊了一句,然后把褚司司抱到怀里。 “褚颜午。”温喻珩走到安树答的身前,朝着那年轻人歪了歪头,介绍道。 安树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年轻人,“你好。” 褚颜午朝她眨了下眼睛,然后也道一句“你好”。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我把小电灯泡带走了,你们……放肆一点。” 然后“砰”一声带上了门。 然后安树答的脸就彻底红了…… 温喻珩挑眉,“啧”一声。 “走吧,回家。” 她任由他拉着,直到坐到车里,她都没怎么缓过神来。 温喻珩给她系安全带。 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整个就一副美色所迷的没出息样。 直到温喻珩盯着她,说一句:“脸别乱红”,她才惊醒过来。 又瞬间有些心酸,这句话仿佛就在昨天。 却恍如隔世。 车平稳地开着。 下班时间,一如既往的堵着。 鸣笛的声音在高架上此起彼伏。 “温喻珩……” “在听。” “我是不是特没出息?”安树答抿了抿嘴。 有些惆怅,以前是被他一撩就脸红,现在是光看着他就脸红。 可不是越老越没出息吗? “怪我没控制住自己的魅力。” 安树答:“……” 是她熟悉的风格。 ———————— 作者:各度秋色 在这里道个歉—— 本来这本完结想去填《玫瑰失格》那个坑,也就是温优度那本,但是半路出家我有了新的灵感,呜呜呜。 所以老色我打算重新开个新坑~ 书名是《失眠祭司》,高风亮节口嫌体正直腹黑少爷vs清冷痞系美强惨画家,女主是郗雾,也就是前文救过我们答答的那个少女。 有兴趣提前码住哦~ 然后老色我刚刚去数了一下我的开坑目录,然后有些心力憔悴,怎么会有八本未写呢??? 不管怎么说,加油吧!我会为我的孩子们注入灵魂的! 家花(2) 后来晚饭是在温喻珩家吃的。 他做。 安树答问他怎么学会做饭了。 温喻珩回一句国外留学的时候学的。 然后两人就都默契的不说话。 隔了一会,温喻珩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说,在radio实习,做美术编辑,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转正。 温喻珩就又问喜不喜欢这份工作。 她说挺喜欢的,而且同事们也很好。 隔了一会儿又顿了顿,道:而且我写小说,赚挺多钱,去年有部小说还改编成了电影,我拿了一个挺大的奖。 温喻珩给她夹了一块煸炒牛肉,说文学方面你是泰山压顶。 安树答有些脸红,说一句“初生牛犊,不敢跟日月争辉”。 然后两人不说话。 温喻珩好像有心事,他照旧那副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没了曾经的那副吊儿郎当。 良久,他放下了筷子。 安树答抬头看他。 “说一下你抑郁症的事情吧。”他盯着她,语气是不容置喙。 安树答不再吃饭。 以为藏得很好的事情,其实反而最心知肚明。 “米氮平。”他的声音很稳,但手指有些抖,“你放在床头柜上的。” 她笑一声,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掰谎:“写毕业论文,压力有点大,有些抑郁情绪所以买了来吃,不是抑郁症。” 似乎是长大了,所以她的撒谎能力也成熟许多。 她还装模作样的吃了口鸡蛋。 “那你靠梳妆台那侧床头柜的最下面一层里,那些氟西汀、帕罗西汀、舍曲林、西酚普兰又怎么解释,有些可不是治抑郁情绪的。”他不依不饶。 “还有,你高二寒假发高烧那次,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我买了药过去的时候,你吃一口药把前一天晚上的晚饭都吐了出来,我只好带你去医院挂水。和我妹吃小龙虾过敏那次,我是直接找了家庭医生给你打针,你没有吃药,你也说过你从小就吃不进药,宁愿挨一针都不吃药。你现在和我说因为抑郁情绪你会吃药?因为一点情绪你吃治抑郁症的药?”他咄咄逼人。 “温喻珩,你是在逼问我吗?”她有点委屈。 “是。” “你以前不会和我吵架的。”安树答有些生气了。 “但现在看来不是件好事。”他不疾不徐。 “我哥找我了。”她真的生气了,站起来转身就走。 “砰”一声,门被甩上。 温喻珩看着她走,然后淡定的喝了口水,胸口微微起伏。 不追。 然后晚上,他的那本《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上,就多了一条内容—— 她一本正经回答你问题的时候,就是在撒谎。 可能是温喻珩第一次没有顺着她的心意来,那一刻她是无比生气的,但生完气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想起来温喻珩和她分手那天说的话—— “安树答,我温喻珩有多骄傲你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他妈在你面前从来没高贵过,哪次不是我先低的头我先认得错?可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她忽然就有点心塞了。 是啊,以前他们从来没吵过架。 因为温喻珩每次都会先低头先道歉。 从来就是他在顺着她的脾气。 慢慢的她好像真的不会去体谅他,不会去多在乎他的感受。 好像她的潜意识里真的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可……真的理所当然吗? 她寒假发高烧那次,难受得死去活来,家里没人,她先给温喻珩打的电话,他二话没说就来了,一点都没有抱怨。 她开个玩笑说想吃满汉全席,他二话不说去搞定。 她后来去上学,每次都是温喻珩接的她,期间会给她带各种吃的。 她说不想被爸妈发现早恋,所以每次来她家都会提前问一句家里有没有人。 高中的时候写小说,他是她第一个粉丝,有黑粉在网上骂她,他二话没说和人私信对骂了一下午,直到安树答乐了他才善罢甘休。 到后来,衣柜里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是他买的,她家的冰箱里永远不缺吃的,他喜欢送她礼物,所以她有一抽屉的高昂小玩意儿。 刚开始她会纠结要回什么礼物,到了后来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他特别喜欢送她礼物,看到什么适合她的他会立刻买下来,然后转头就送给她,到了后来她只要一在课桌肚里发现礼物就能立刻心知肚明是他送的。 记得高中的时候,她有一阵迷水彩画,他就从意大利买了一个系列的进口的高档货给她任意糟蹋,后来迷得不得了都不理他,他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给她改装成画室,天天让她给他画像,她说我刚学,画的特丑,温喻珩就说一句“我管你,反正我得参与进来”,后来给他画了十几副,歪七扭八不能看,她那阵子画画的兴头也过去了,就自惭形秽说要扔了,他不让,把那些画全收起来然后威胁她说“你以后要再不理我,我就把它们裱起来挂我家美术馆墙上让你社死”。 她骂他混蛋,他就回一句“让你不搭理我”,说完不给机会低头就亲。 温喻珩不会唱歌,有次她为了挑衅他,就说宋迟墨唱歌很好听,然后他一晚上没理她,第二天又买了早餐来道歉。 她说江辞家挺有钱,他暑假就把她带自家停机坪,拉着她围着一架私人飞机360度无死角的绕一圈,她热得满头大汗说一句“你家真有钱”,他才善罢甘休,事后又带她去吃冰淇淋火锅消暑。 爱情面前谁都幼稚。 她说江辞长得挺帅,他一下午没理江辞。 再后来,她成人礼的礼服是高定,喜欢的玫瑰是空运。 温喻珩做这一切觉得理所当然,可她不能觉得理所当然。 好像这些脾气真的是他惯出来的。 而她一个快24的老阿姨怎么还像个小学鸡似的? 但是让她现在和温喻珩道歉吧,她又有点不甘心。 成年人的矫情。 她叹一声,躺回床上。 翌日。 radio杂志社。 “一会儿去趟编辑部,就说安树答的实习期满了,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为了欢迎新人,今天晚上我请客,攒局请编辑部的人一起吃饭。”江曦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道。 阚秘书一边整理着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一边看着他们吊儿郎当的老板:“这样是不是有点区别对待?别的实习生该不满了。” 江曦淡淡的道:“他们要是也能当定海神针,我一定不区别对待。” 阚秘书:“……” 下午温喻珩又来了。 江曦给他留了办公室的门。 看着他淡定的坐下,懒洋洋的结束了手上的游戏,阴阳怪气的吐槽一声:“温大律师怎么亲自来了?要送和解协议的话,随便喊一个你们律所的实习生来一趟不行?” 温喻珩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我的实习生很金贵也很忙,像这种小事我乐意亲自跑一趟。” “对了,我发现你们radio财务部的那个叫什么施道桑的,挺不靠谱的。”温喻珩淡定的喝口茶。 “怎么不靠谱了?”江曦一愣。 “调戏女同事。” “哪个女同事?”江曦瞬间豁然开朗,吊儿郎当的笑着。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工作散漫,没事就擅离职守往编辑部跑,成天想着谈情说爱的家伙你怎么放心让他待在财务部?万一哪天写错个小数点啥的……” “不会,就我的观察来说,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挺强的。” “工作能力强不代表不会犯错吧,像他这样不靠谱的人,出错几率高,是一个隐形的危险分子。”温喻珩不折不挠。 “那你犯错不?你就没输过官司?” “目前为止没有。” 江曦:“……” 江曦受不了了:“温喻珩你丫要是吃醋就直白点,抢老婆这种事兄弟我还能不帮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 “成熟点,文明点。” 江曦:“……” 温喻珩:“别跟个强盗似的把抢这种幼稚字眼放嘴边,老婆是用来追的。” 江曦:“……” 江曦:“…………………………” “你丫吃了几年洋墨水还跟我摆上谱了?”江曦一脚踹过去,但被温喻珩踹了回来。 “这叫有格调,你不懂,你也不会懂。” 江曦气得鼻孔生烟,求眼前的这家伙赶紧闭嘴吧。 “毕竟是单身狗。” 胸口一刀,直插心脏。 “连倒追都没机会。” …… 他要去世了。 晚上。 温喻珩被苏函几个人喊出去聚。 安树答被编辑部的人拉着喝了好几口酒。 helen搂着她喊宝贝儿。 kiki喝嗨了隔一会儿就亲她一口脸蛋说:“宝贝儿你以后帮着我点,姐姐我假期不就多了嘛?” 凭着一张得天独厚极具迷惑性的软妹脸,再加上任劳任怨和较高的执行力,她在编辑部的人缘出奇好。 因为是派对的主角,所以安树答不好拒绝,所以不得不被强灌了好几口酒,最后喝得晕晕乎乎。 江曦本着老板的人道主义精神,帮她喊了司机,又本着和温喻珩的兄弟情义,亲眼看着车开走,然后转身下一场派对去了。 苏函和温喻珩以茶代酒,隔壁坐着衣冠楚楚的江辞。 三人小聚。 聊到安树答。 江辞说一句“听我媳妇儿说安树答在追你?” 温喻珩懒洋洋的应一声。 苏函就开始调侃:“珩哥,你说嫂子都这么卖力追你了,你咋还这么贱兮兮的,不怕老婆跑了?” 温喻珩懒洋洋的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安树答会不懂得珍惜的,我得吊她几天,让你嫂子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欢我,多离不开我,多稀罕我,这样以后她才不会再渣我了。” 苏函点头如打鼓:“对对对,渣女,渣女。” 结果温喻珩一脚踹过去:“你埋汰谁呢?是你老婆吗?是你能埋汰的吗?” 苏函竟无语凝噎…… 江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调侃苏函:“苏宝宝,你听不出这家伙在凡尔赛吗?” 温喻珩挑眉,不语。 苏函恍然大悟,然后默默地给江辞竖起一个大拇指:“是我天真了。” 温喻珩收到江曦的一条消息,说安树答喝醉了。 他淡淡的喝了口茶,然后拿起车钥匙起身:“回去了。” 江辞和苏函了然的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懂了”一句。 顶黎世小区。 温喻珩回家洗了个澡都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又在自家客厅里等了好久。 才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喝醉了的安树答怎么都开不了门,她把手机当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孔里。 喝的烂醉如泥的安树答当然不知道,这门是密码锁加指纹锁。 然后温喻珩从隔壁穿着睡袍出来的时候,挑了挑眉。 安树答迷迷糊糊的看了他好久,然后笑嘻嘻地道:“嘿嘿嘿,温喻珩,你怎么穿花裙子了呀?” 温喻珩气得差点鼻血飙升,但是看到她醉得不成样子的混账样子,又什么气都没了,“你还……” “不过挺好看的诶~” 温喻珩嘴角上扬。 “来!温小妞,给爷笑一个!”她晕乎乎的调戏他。 温喻珩看着她这副大逆不道的样子,气笑了,“诶,安树答,指纹。” 安树答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朝他比了个中指…… 温喻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拉过她的手指按了上去…… “哔——” 密码错误。 “你是不是记错了?”他无奈的问她。 “不对啊……”安树答眯着眼睛,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的…… 中指。 “要不……试试这个?”因为酒精的缘故她脸色通红。 温喻珩无奈,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按了上去。 “哔——” 密码再次错误。 他现在深度怀疑安树答只是为了朝他比中指…… 随后又试了三根手指,全部错误。 指纹解锁不能用了…… 只能试密码…… “诶,醉鬼,还记得密码吗?”温喻珩无奈的看着她问道。 “试试我生日呢?” 温喻珩一通按。 密码错误。 温喻珩:“……” “你是不是忘记我生日了?”安树答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却异常明亮。 “怎么可能?”他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安树答愣了好久。 温喻珩:“要不你先睡我家?” 安树答:“要不试试你生日?” 两人一起脱口而出。 随后两人都愣住了。 温喻珩:“我不记得我生日了。” “好。”安树答。 两人又是异语同声。 “砰”一声。 把她从怀里扯出来扔沙发上,隔一会儿又被她搂了腰。 温喻珩无奈:“我们昨天才吵架呢。” “那对不起嘛!”她委屈巴巴,手上箍得很用力。 温喻珩倒是一愣。 挑眉,弯下腰来看着她。 “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道歉这种事情,要本人来做才有意义。”安树答环着他的脖子,酒精混着她身上的柠檬薄荷味不停的往他鼻尖钻。 温喻珩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漫开无限的暖意,然后他将她轻轻的圈入怀里,“可是答答,我也错了啊。” “我们两个,一直都是两不相欠的。” 安树答伏在他肩头不说话。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回忆过去,但永远不要后悔过去,好不好?” 她不说话。 良久。 她打了个嗝。 温喻珩无奈的笑了笑:“你去床上睡?” “要洗澡。”安树答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你现在的小脑功能可能不支持。”他歪头笑。 “那我们做.爱?” “你耍流氓啊?”他不从。 “那你做我男朋友。” “酒精作用?”他笑。 “我真心的!”即使眼前模模糊糊,但她还是要瞪他。 温喻珩“啧”一声:“问你个事儿。” “放吧!”她看着他。 “柏图谁?” “我嫂子。” 温喻珩愣住。 消化了良久,然后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真喝醉了?” “没有。” 好,此话一出,温喻珩信她喝醉了。 然后混蛋本着酒后吐真言的信条,开始继续套话。 “你高中日记写过他……” “他长得像我理想型。” “所以你都没写过我?”温喻珩冷笑。 “写过。” 温喻珩眉头松了松。 “只是被我拿修正带涂掉了。” 他的眉头又皱回来。 “但有一本本子上只有你。”她的身子晃得厉害。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然后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 “温喻珩,我今晚要和你睡。” “你想得美。” “那你做我男朋友。” “这件事明天早上再问我。”他把她放床上,然后给她脱鞋。 “为什么?” “你现在断片了。”他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我不会耍赖皮的。”她的酒胆很大。 “第一次见你喝醉,这是个全新的领域,我得观望一下。”温喻珩走到门口,朝她挑了挑眉。 说完,“啪塔”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下一秒进了浴室冲起凉水澡。 第二天安树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睡在温喻珩的床上,然后开门出去的时候,那家伙正在优哉游哉的吃早饭。 牛奶加白煮蛋。 她问一句:“我怎么在这?” 温喻珩听到此话,冷笑一声,然后懒洋洋的回,“昨晚你一直拉着我的手,抽都抽不出来,我可不是自愿的。” 某人脸不红,心不跳,不打草稿的胡扯。 懒劲会传染,掰谎也会。 她“哦”一声。 温喻珩挑眉:“还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吗?” “我的银行卡密码?”她一脸茫然。 温喻珩一口鸡蛋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即使有心理准备,此刻他也快气死了。 “你可以走了。”他脸彻底黑了。 安树答才不肯。 “我昨晚霸占了你的床……”她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放心,床不收费。”他低头吃着鸡蛋,胸口一团乱糟糟的气,“而且我俩清清白白。” 安树答抿了抿嘴:“我觉得我应该对床的主人负责。” 温喻珩抬头,咽下嘴里的鸡蛋,淡淡开口:“所以呢?” “所以我想上你家户口本。” ———————— 作者:各度秋色 不出意外,这本会在本月完结~ 喜欢收藏!喜欢收藏! 喜欢老色文风的一定要收藏作者专栏! 家花(3) 温喻珩说他考虑一下。 他说他考虑一下!!! 安树答气炸了。 然后转身就回了自己的2709。 临走的时候,顺走了餐桌上最后两个白煮蛋。 又是溏心的。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连妆都没化就去上班了。 那身莫名其妙的火气吓退了好几个上来找她搭话的同事。 许是平时没什么脾气的人突然发起火来,威慑力反而更加的大。 晚上下班去地铁站。 正低头回教授消息呢。 背后有人喊她。 她淡淡的回一句:“抱歉,不扫码不聊天不谈恋爱不买保险。” 然后下一秒,她脚步停住。 回头。 是说“要考虑一下”的那个混蛋。 她白他一眼,“哼”一声。 “您思虑颇多?” “谁叫你一上来就要上我家户口本。”他歪头笑。 安树答一愣:“什么意思?” “你猜那一刻我脑海里想的什么?”温喻珩走上来牵她手。 她摇头:“我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我想和你滚床单。” 安树答脸立刻就热了,红彤彤一片,立刻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大街上……” 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那你为什么拒绝?” “床单质量不好,怕你皮肤磨破。”他说的一本正经。 她说不出话了。 “而且今天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让你直接旷班,怕你同事误会你。”他牵着她的手,走起来。 天边的晚霞红的耀眼。 “所以你愿意先做我女朋友,考察我一段时间吗?”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安树答觉得她要停止呼吸了。 温喻珩撩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 然后跟着他走。 良久,她说一句:“温喻珩,你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吗?” 温喻珩顿步。 转身看她。 她也看他。 “抑郁症就是……你熬过去了你就是英雄,熬不过去你就是活该。” “答答……”他喉咙动了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得过这种病的人不知道,其实抑郁症患者很怕别人知道他是抑郁症,我不想配不上你,不想让你觉得我矫情,更不想让你有一天认为我没有公主命却一身公主病……” “不。” 她看着他。 “有我在,你搁哪都是公主命。”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鼻尖开始酸了。 这么多年了,给她感动最多的一直是他。 “还有一件事。” “我在听。” “温喻珩,其实,那不是真心话,四年前我说的都是谎话。” 他定定的看着她。 身边有人潮,有车流,但他眼里只有她。 她很认真的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我才害怕失去,更害怕被人剩下、被人不要、被人抛弃、被人当做第二选择,我怕你像我生命中那些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一样,总有一天会离开我,而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勇气接受这样的结果,我怕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可是梦总有醒的那一天,我怕醒来之后我还是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谁都不要,谁都不在乎。” 没了,她细细的补一句:“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感觉他的呼吸很重,胸口有太强大的窒息感,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我知道的温喻珩,可也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敢继续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他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我查出抑郁症的那天,是由于自杀未遂。”她咽了口口水。 他的嘴唇开始抖。 “有个女孩子拉了我一把,把我送去了医院,盯着我做了检查,看了心理医生,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得了抑郁症。” “我看着阳台就想往下跳,我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全是各种负面情绪,我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还没反应过来脚就踏了出去……” “答答……” “听我说完吧,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瞒着你所有事情。”她打断他。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正因为我太知道生离和死别的苦了,也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也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温喻珩,所以我不想让你有一天为我与你死别而痛不欲生,所以我决定要和你分手。” “至少,我不能耽误你前途啊。” “但是现在我治好了,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你也还是喜欢我。”她笑了笑,往前凑了凑。 “所以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温喻珩喉咙动了动,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闷急了。 “这次没有试用期了,我也不想考察,我愿意上你家户口本了。” “你不做不婚主义了?”温喻珩额头抵着她的,手还是有些抖。 安树答摇了摇头,笑起来:“温喻珩,你这么好,我还做不婚主义的话,那岂不是不识好歹啊?” “答答……” “怎么啦?” “我刚刚换了新床单,蚕丝的。” 她脸红起来。 “脸别乱红。” “温喻珩,你流氓死了。” “那今天是2709还是2710?”他搂着她的腰,往车的方向走。 “我哥有我家密码。” 他笑:“懂了,那去2710。” 他一进自家门就把她按在门上吻。 “套……” “买了。”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答答,给个准话……”温喻珩用舌尖挑逗似的舔了舔她的下巴。 “我……我愿意……” 安树答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羽睫轻颤,鼻翼间满是他身上松木压着烟草的清冽香气。 温喻珩失笑,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些,将她整个箍在怀里。 她脸更红,耳尖滚烫。 卧室的门被甩上。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松木香刺探着彼此最后的底线,青柠薄荷的尾调最终迷失在古老的松柏的密林深处。 水汽搅合着满屋的氤氲。 接吻的情动让整个密林开满玫瑰。 安树答泡在浴缸里,依旧脸红心跳。 温喻珩去厨房了。 想到刚刚的一切,安树答还是心有余悸。 “嘶——” 她抬了抬胳膊,一阵疼。 然后下一秒开始脸红。 安树答给了温喻珩她家的密码,然后他给她拿回来她的睡衣。 她出了浴室。 来到餐厅。 两个白煮蛋。 溏心的。 她一边吃,一边嫌弃:“你怎么每次都煮不熟?” 温喻珩把她抱自己怀里,然后懒洋洋说一句“溏心的不噎”。 安树答:“……” “疼么?”温喻珩挑眉。 “你觉得呢?”安树答白他一眼。 “我给你擦药?” “你确定不是趁机揩油?” “在下自认为是个绅士。”他笑。 她轻轻打了下他的肩膀。 他任由她打。 然后隔了一会,安树答又有点心疼,于是回头照着他脸亲了一口。 补偿。 她真是铁面无私。 安树答在心里想。 然后那家伙箍在她腰上的手就紧了紧。 她眉头拧了拧:“你刚刚两次。” “累了?” “嗯。” “好,我不碰你。” 说不碰就不碰,温喻珩是真的说到做到。 但她第二天睡过了头。 一看时间上班要迟到。 然后温喻珩懒洋洋的把她揽回怀里:“给你请过假了。” “什么时候?” “昨晚你睡着后。” 安树答终于淡定下来。 “第二天正式上班就请假会不会也不太好?”她有些担心。 “放心,江曦他很懂事。”温喻珩睡眼惺忪地搂着她。 “什么意思?” “我让他跟你们组长说,你去温优度那里送东西了,不算请假,工资照拿。” 安树答笑着说他好鸡贼。 温喻珩亲了她一口,说:“江曦的钱不赚白不赚。” “你们关系很好啊?” “江辞。” “嗯?” “是江曦他堂弟。” 安树答愣了好半天。 “这个世界这么小?”安树答不禁开始感叹。 然后转念又有点惆怅:“那要是你不认识江曦,那我岂不是不会和你重逢了?” “会的。”他此时清醒了一点,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安树答不解,她的手机丢了之后,和以前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 “我回国后找过你,没找到,问了很多人也没有你的消息,然后问了穆逢,说你考上了洛朗大学,我就来洛朗碰运气,而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找了褚颜午。”他搂着她。 “褚颜午?就上次那个浓颜系的大帅哥?” “嗯——大帅哥?”他语调挑了挑。 明显的不满意。 安树答:“……” 但温喻珩很快又转到了正题上。 “他呢,八卦界的神,狗仔界的王,情报界的祖宗。”他淡淡的道。 安树答一愣:“真的?” “自诩的。” 安树答笑了笑。 但温喻珩懒洋洋的又继续:“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我肯定能找到你,我们也一定会是这个结局。”他笑起来。 安树答往他怀里钻,点头。 下午的时候,温喻珩一定要带着她出去逛街。 她问“为什么”。 他回“换床单”。 然后她脸一红,往他怀里埋。 坐在车里,她眼睛时不时就往他身上瞟。 隔一会儿她说:“温喻珩你怎么这么好?我这样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然后他看她一眼,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道:“安树答,你给我听着,我为你做的任何事都不是你欠我的人情懂吗?我喜欢你我就做了,你开心我就有成就感,你每次有负担的时候,我就觉得那是对我的讽刺。” 她看着他,不说话。 “所以安树答,别用你的负担讽刺我的一厢情愿,安心受着就好。” 她乖巧的点头,然后“嗯”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有些难过,就对温喻珩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就好了。” 她心里很自责。 但他笑说:“离别只会让我更加爱你。” 于是一句话轻轻松松减轻了她大部分的负罪感。 不知怎么,温喻珩忽然想起了安树答在电梯间对施道桑说的那句话——“对一个喜欢你的人死缠烂打才叫深情,而对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死缠烂打,那叫舔狗。” 他笑了笑,说道:“毕竟像我这么深情的人……” 两人在商场逛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隔了一会儿,温喻珩去厕所了。 于是安树答捧着杯厚乳拿铁坐在椅子上等他。 边等边拿手机刷微博。 一条关于温优度的八卦爆了。 图片中,是温优度和一个男子挽着手出入某五星级酒店。 男朋友? 改天打电话问问。 她正思索着,就被人喊了一声。 她抬头,是苏函。 苏函高兴的跑上来朝她打招呼。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苏宝宝?” 然后下一秒她看到他身边一个长得颇乖巧的姑娘。 看着像女朋友…… 那她刚刚那句话…… 完了,她嘴这么就那么快呢? 苏函当时就欲哭无泪:“姐姐你可长点心吧,当着我女朋友的面,就别说那些糗事了行吗?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俩有啥奸情呢……” 安树答一时有些尴尬,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纯属嘴快…… 但苏函女朋友像是知道些什么,并没有多在意,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苏函的脸才缓和了下,幽幽的吐了一口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 安树答才知道他现在是央视的记者,连忙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大记者,你真是太优秀了。” 不一会儿,温喻珩回来了,看见苏函,挑了挑眉,“……苏宝宝?” 苏函不愿再解释,委屈巴巴的看向他女朋友:“我说我俩有奸情你信吗?” ———————— 作者:各度秋色 大家收藏作者专栏哦~ 喜欢的话可以给我多多宣传吗?我的数据好惨淡(话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家花(4) 隔了几天,宋彧今和桑嘉她叫出去了,说是要聚一下。 然后安树答才知道桑嘉和段措重新在一起了,他们是在高考后又遇上的。 于是安树答高兴的恭喜她,又顺嘴问了一声,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啊? 然后桑嘉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和安树答抱怨起来:“他的理由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他家当初因为经营不善所以破产了,还背了好大一笔债,他就觉得他给不了我未来然后分手了,结果还编了年龄代沟那么一个让人无语的分手理由。” 安树答笑一声,随后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大学不是后来转了金融系么,现在在投行呢。” 说到这个一旁的宋彧今就激动起来:“段措是真的学霸,眼力见也是真的一流,他基本上每次投资的项目都是潜力股,上次和他交流过一次,我直接心服口服。” 桑嘉笑了一声,又转而惋惜道:“他当初要是不和我分手,我至于……” 随后叹了口气,三人都不再说话。 几年不见,几人又唠嗑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前几天她还在微博上刷温优度的绯闻,结果下一秒她一开门就和捂得严严实实的大明星打了个照面。 温优度一把摘了墨镜:“嫂子?” “优度?” “你和我哥和好了?” “嗯。”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她进来。 “我哥行啊!”她熟门熟路的进来换了鞋。 然后毫无形象的倒沙发上。 没有一点明星样。 这时温喻珩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挑了挑眉:“又被记者蹲了?” 她烦躁的“嗯”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喻京南那个小白脸……” 她坐起来,眉毛一挑:“天哪,嫂子你是怎么让我哥这个大懒蛋愿意洗手做羹汤的?” 安树答也坐到沙发上,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摇了摇头:“他好像是自愿的。” 温喻珩挑眉:“这次打算住多久?” 温优度撇了撇嘴:“一个星期,但我看你们现在好像不太方便……” “所以我还是去住酒店吧。” “你可以住我家。”安树答提议。 温优度眉毛微挑。 “就在隔壁。”安树答笑,“2709,你饿了随时可以过来吃饭。” 温优度眯了眯眼,脑海里仿佛在脑补一出大戏。 然后慢慢的朝安树答凑过去:“嫂子你也太好了……” 正想照着她脸亲一口,却被温喻珩柃住了后衣领:“她是我老婆。” 然后往后一带,把她拉开,顺势坐到两人中间,懒洋洋瞪她。 安树答抿唇笑。 温优度翻了个白眼“切”一声:“小气鬼。” 安树答把密码给了她,然后温优度识趣的去了2709。 安树答就给她哥发了条消息。 【安树答】:哥我家这一周有朋友借住,是个女孩子,你没事别过来 安疏景可能在上课,所以没有回消息。 没隔几分钟,温优度又特别激动的敲开了2710的门。 这次是温喻珩开的门。 温优度特别兴高采烈,而她手里拿着个奖杯。 温喻珩懒洋洋的看着自家妹妹两眼发光的冲到了自家老婆面前。 然后没好气的关了门。 “嫂、嫂、嫂子!这个奖杯!!!”她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树答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然后点点头:“是的,我就是答尔文。” 很平淡。 “啊啊啊啊啊!”她一把冲上去抱住她。 温喻珩看得一脸懵:“什么情况?” 温优度拿着奖杯高兴的不知所措。 转身对着他哥,然后指着手里的那个奖杯,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那次?!” 温喻珩自然有印象,点了点头:“记得啊,《杀死乌托邦》对吧?当时我还在美国,还和司洛林去电影院看来着呢。” “怎么啦?” “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当时这部电影其实一共得了两个奖项?” “嗯,一个是你的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另一个是最佳改编剧本……”他细细的眯起眼睛来。 “对对对,我当时还和你说我们那个编剧也就是原作作者特别神秘特别狂来着,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不去拍摄现场不说,连意见都是网上连麦解决,不仅不出席颁奖典礼,还给剧组打电话让他们把奖杯邮寄给她……” “嗯,印象深刻。”温喻珩点头。 “但最关键的是,那个编剧是我的伯乐!!!因为我能拿到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全是因为编剧指名要我出演,我才能踩了辛栖那个小贱人一头拿下女主角,然后我才能拿下最佳女主角奖项,成功摘了花瓶的称号,打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翻身仗!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编剧竟然……” “所以那个编剧是?”温喻珩看向安树答,心里渐渐明朗。 “我。”安树答淡定的承认。 温喻珩挑眉:“你笔名不是大桉树吗?怎么变成答尔文了?” 然后她面上露出几许尬色。 解释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写小说被黑粉骂然后你帮我和他对骂一下午的事情?” 温喻珩挑了挑眉:“……有点印象。” “后来我又去看了那些话一次,然后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就有点那啥……所以后来我就重新换了个笔名写,就叫答尔文了,然后我觉得这样挺没种的,怕你觉得我胆小怕事好欺负,我就没和你说……” “哦~”他笑,“怎么会,这是勇敢。” 一旁的温优度:“……” “不过嫂子,你为什么会钦点我做女主角呢?当时不管是导演还是正式官宣后粉丝的态度,他们都不觉得我可以演好这个角色的,我被你的那帮书粉骂得老惨了。”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巴巴的。 安树答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 《杀死乌托邦》是她最新完结的作品,也是拥有最高人气的的一部作品,很快就有圈内的一个知名导演通过编辑联系到她,说愿意出高价买她这部作品的版权,并诚挚邀请她做电影的编剧,但安树答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怕电影拍毁了她心疼,毕竟这是她迄今为止最满意、最喜欢、人气也最高的一部作品。 于是那导演就加码,加到后来干脆大方利落的说一句“只要你点头,条件随便你开”。 那个时候她戴着口罩去见了导演。 临走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温优度,那个时候的温优度出道两年了,凭借得天独厚的美貌优势在娱乐圈小有名气,但无奈一直被贴着花瓶的标签。 安树答看过温优度的几部电视剧和电影,其实她演技很好,但因为她的美貌太过出色,再加上有人刻意黑她的缘故,虽然安树答不懂娱乐圈那些个套路,但对一些对家买通稿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观众对她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花瓶”的层面上。 而娱乐圈嘛,真真假假,全靠一张嘴,你下功夫营销,在世面上给一个明星贴满各种“花瓶”“演技不好”的标签后,不明真相又懒得去辨别真相的观众,再在群众盲从心理的的驱使下,自然而然就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但了解她的粉丝就更加心疼她,所以娱乐圈对温优度的评价,是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喜欢她的喜欢死,讨厌她的可以不厌其烦的天天骂她。 而恰巧那天温优度出席活动,后来离开的时候被一个黑粉扔了一身的鸡蛋,骂她“花瓶”,结果在停车场,安树答又亲眼目睹另一个国内走清纯人设的小花对着她冷嘲热讽。 温优度上去和她理论,结果被自家经纪人拉走。 没办法,那个小花在圈内咖位比她大,资历比她老,又比她红一点。 听说又对《杀死乌托邦》的女主志在必得,就等着导演把版权谈下来了。 后来她上网查了查,才知道那小花叫辛栖。 她就有点心疼温优度又有点气不过。 当下就给导演打了电话,说她同意,但她有五个要求,一、电影的编剧只能有她一个人,二、电影必须照着她的意见改,三、她不会到场指导,四、演员她定,五、其他演员可以商量,但女主角必须是温优度。 导演犹豫了一下,但没办法,海口已经夸下去,就只好答应。 于是,安树答和导演签了一份合同,就这么定下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世事无常,于是对温优度笑一声:“我看过你的电视剧,你的演技很好,只是被黑通稿耽误了。” 温优度立时有些感动:“果然是金子总会被看到的。” 安树答笑一声,然后又嘱咐一声:“我是答尔文这事保密哦~” “为什么呀?嫂子你现在可是我们娱乐圈的香饽饽,好多大导演和明星想和你合作呢。”温优度眨了眨眼睛,不解。 安树答叹了口气:“没办法,想给我寄刀片的书粉更多。” “哦~”温优度会意一笑,“我知道你那个,据说你每写完一部小说,就要被粉丝骂一次,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你每一本小说的女主到后来都会死掉,唯一一本没死的也分道扬镳了,结果就成了人气最高、最受欢迎的那本……” “所以你的书粉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厌女症。”温优度笑眯眯地说。 “所以……”温喻珩刚刚在手机上关注了答尔文的微博和作者专栏,然后按灭了手机,笑问,“到底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女主写死呢?答尔文大大?” 温优度的视线也一并朝她看过去。 安树答神色微怔,缓了缓,看着温喻珩,有些淡淡的道: “也许……是因为愧疚?” 温优度不懂。 但温喻珩却愣住了。 愧疚,对谁愧疚?他心里立刻心知肚明。 因为愧疚,所以在虚拟世界里给自己判死刑来赎罪? 温喻珩喉间梗塞。 可她真的有罪吗? 温喻珩从来不觉得,他也从未怪过她。 “我去厨房。” 安树答点了点头。 温优度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又拉着安树答说闲话。 “嫂子,我最近在看各度秋色的小说,你认不认识她啊?”温优度兴奋兮兮的。 “我知道她,我也看过她的一两本书,我和她互关过,但现实中我并不认识她。”安树答摇了摇头。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温喻珩却在厨房发起了呆,心里一阵痛。 于是,晚上,他的那本《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又多了一条: 她很敏感,你要知道,但别让她知道你知道。 ———————— 作者:各度秋色 稍微介绍一下,喻京南,《玫瑰失格》男主,在《你好,凉夜》客串。 然后这里说个事—— 我在这里稍微给大家排个雷(其实我在作者专栏就写过): 1.书龄三年以上的姐妹们就不要去看《黑色太阳日》了,那本小虐,而且创作时期是老色我中二少女时期(甚至连笔名都不是各度秋色),写它的时候,我才初二。 所以我怕你们雷死,而我社死。(当然如果你们想要见识一下它有多雷也可以去尝试一下,反正免费而且挺短的,十章左右) 后来是因为一种执念和情怀才在多年以后把它又重新发表出来,让它重见天日。 然后我把它存稿发完的第二天其实我就后悔了。但是晋江的文又只能锁不能删。 所以后来我锁过一次,但最近又出台一条新的规矩,就是锁掉的文它不计入作者总积分,所以我就…… (所以只能怪我太贪) 2.《你好,凉夜》相对好一点,复仇文,但它的剧情和大纲我是在高一就写完的,那个时候可能还没有完全脱离中二病。 所以后来大学的时候把它重又开坑写的时候,我是有点下不去手的,改了好多次,后期剧情的节奏就有点赶,所以有些崩了,不好意思了各位。但这本剧情和文笔肯定比《黑色太阳日》要好嘿嘿,剧情向的姐妹可以尝试一下。(这篇很反转,剧情我也很喜欢) 3.雷排完了,然后要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姐妹,《玫瑰废墟》还是很值得的,我写的很顺畅,也很开心~ 希望你们也可以看得开心。 对剧情有什么疑问可以评论区评论哦~ (记得要打2分) 爱你们的老色。 家花(5) 【安树答写给温喻珩的第1075封情书—— “你看,我总以为我沉在铺满玫瑰的伊甸园里,活在我自己塑造的极致浪漫里,但其实我才是最俗的,我胆怯、懦弱、自欺欺人,那不是铺满玫瑰的伊甸园,只是开满玫瑰的废墟,是我心里不愿承认的虚假繁荣。”】 “温喻珩,我能给你涂指甲油吗?” “我明天开庭。” “我们可以涂透明的嘛~”见有可能性,她开始撒娇了。 “我觉得我皮肤够白了,不用多一个部位用来反光。”他继续拒绝。 “好吧……”她悻悻的放弃了。 她继续抱着薯片看电视。 良久。 温喻珩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涂一根手指,行不?” 安树答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我开玩笑的啦,我都没买过指甲油,嘻嘻。” 温喻珩无奈的笑了:“答答?” “嗯?” “以后别这么听话。”温喻珩搂过她的腰。 “什么?”安树答没反应过来,却被他往怀里一搂,密密匝匝的吻落下来。 温喻珩没告诉她,其实在给她收拾卧室的时候,他在安树答的床头柜那里,见过一瓶银色的指甲油。 两人又厮混了一晚上。 第二天去法庭前,他遇到了裴源。 他保研。 刚巧最近一阵子比较闲。 “珩哥,你这黑眼圈……”裴源眯起眼睛,做起名侦探。 “怎么?” “晚上节制点。” 温喻珩翻了个白眼。 “有女朋友的人,很正常。” 他眼角的笑意把裴源伤了个痛彻心扉。 “你和一个医学生说这事,合适吗?” 温喻珩只是耸耸肩,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个法学生,没这个机会身受,所以无法感同。” “所以你还是学会自我消化吧。” 周四是安树答的毕业典礼。 温优度跟她哥磨了半天,温喻珩也没同意,理由是你要去了,我还牵得到我老婆的手吗? 温优度翻了个白眼,然后冷笑一声说和你说是给你个面子,反正最后拿主意的是嫂子。 于是就跑到安树答面前,像块牛皮糖似的抱着她撒娇,左一句“嫂子小宝贝儿,我要去你的毕业典礼”,右一句“嫂子小宝贝儿,你老公欺负我”。 安树答哭笑不得,温喻珩气得半死。 最后安树答还是同意了。 因为他们这一届的毕业典礼办的比较晚,时间定在七月上旬,此时大学生都在放暑假,留校的不多,温优度去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然后下一秒就去哄温喻珩。 但温喻珩只是懒洋洋的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那小兔崽子不会如愿的。” 安树答微怔,看着不远处穿着粉色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悠闲地磕着瓜子追自己那部刚开播的偶像剧的温优度,不知怎么,内心默默为温优度抹了把汗。 不知缘由。 第六感。 偏偏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温喻珩道:“我毕业典礼我哥也会来,啊,还有柏图哥,你……准备一下?” 温喻珩挑了挑眉,捏了捏她的手指:“你老公喜欢临场发挥。” 说完朝她眨了眨眼。 温喻珩看了眼远处沙发上的温优度,她正在认真的看着电视剧,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于是痞笑了下,然后就在安树答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安树答脸红了红,然后轻轻锤了他一下,力道很轻:“你流氓死了。” “你最近有点不经撩了。” “你是在自夸自己的撩妹技术长进了?”安树答斜睨他。 “答答……” “嗯?” “你晚上写小说吗?” “写不出来,暂时没有灵感。”安树答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找点素材?”他的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笑得不怀好意,痞死。 “什么素材?”安树答微愣,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被他吻了下嘴唇。 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松木香。 温喻珩的气息撒在她耳朵上,痒痒的,“感官素材……” 一秒后,安树答的脸慢慢的红了…… 洛朗大学。 “我们毕业啦!” 随着“咔嚓”一声响,学士帽飞向空中,砸向毕业的喜悦与迷茫的双重奏响曲里,最后淡化为各奔东西的渐弱尾调。 大合照后,毕业生又互相拥抱、拍照留念。 安树答抱着一大束烟粉色的曼塔玫瑰。 还是温喻珩送的。 今天他终于把四年前没送出去的花送出去了。 安树答穿着学士服,不停的出着汗,一边牵着温喻珩的手一边给安疏景打电话。 但没打通。 温喻珩就在一旁拿手帕给她擦着汗,温优度则暗戳戳的想把她哥从安树答身边挤走。 “咳咳!”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三个人一齐转身。 是安疏景和柏图。 咳嗽的是柏图,而安疏景手里拿着安树答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想来是刚刚去她院里的学生会那里亲自取的。 但柏图的脸色并不好。 安树答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好像忘了温喻珩和柏图第一次见面那次好像……并不愉快…… 要不是她反应快,他俩差点就掐起来…… 但温喻珩笑了笑,先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走到柏图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柏图哥好。” 柏图面色怔了怔。 所有人包括温优度都愣住了。 温喻珩缓缓的起身,然后道:“很抱歉因为一些误会,所以第一次见面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奢求得到原谅,但道歉得有。” 柏图脸色立马松了松,然后轻咳了几声,“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事,以后都是一家人。” 安疏景挑了挑眉,看向安树答:“行啊,是真的没换。” 安树答笑一声,走上前去挽住温喻珩的胳膊,然后朝着安疏景笑嘻嘻:“你妹妹从小就比你专一。” “等等?”柏图挑了挑眉,看向安树答,“有故事?” 安树答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柏图笑嘻嘻的说:“答答,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臭屁了。” “才没有呢。”说着不自觉又搂紧了温喻珩的胳膊。 温喻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懒洋洋:“我宠的。” 安疏景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道:“温喻珩?” 温喻珩看向安疏景,轻点头:“是的,景……哥?” “称呼随意。”安疏景抬了抬下巴。 温喻珩点头,“好。” 安树答觉得这一刻的温喻珩乖得不得了。 “听说你就住答答隔壁?”安疏景淡淡的问了一嘴。 “是啊,老天爷给的缘分。”温喻珩笑,说完看了安树答一眼。 “哥?”安树答有些紧张。 他不会对温喻珩不满意吧? 虽然知道他以前挺欣赏温喻珩的,但他俩毕竟分开了四年,期间虽然安疏景没问,但她不知道她哥会不会觉得温喻珩不负责任是个渣男? 不行,她不能让她哥误会温喻珩。 “那个,哥,当初是我提的分手,我渣的明明白白,你别怪温喻珩……” 安疏景挑眉,然后下一秒淡嗤一声。 一旁的温优度反而疑惑的开口问了一句“不是我哥对不起你吗?嫂子小宝贝儿?” 安树答一愣,看向温喻珩。 温喻珩脸色微变,然后懒洋洋的斜睨了温优度一眼:“别说了……” 温优度,会意闭嘴。 安疏景这时淡淡的开口了:“安树答,你预判不了我。” 安树答:“……” 柏图在一旁憋笑。 安树答也讪讪的闭了嘴。 妹妹们讪讪地互相对视一眼。 安疏景的话头又对向温喻珩:“一会儿来趟2709,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的,景哥。”温喻珩点头。 “家属回避。”安疏景又看向安树答,轻轻的挑了挑眉。 安树答的“你想干嘛”最终堵在嗓子眼。 “那我呢?”柏图在一旁急忙道。 安疏景白了他一眼,说一句“你例外”。 然后柏图高高兴兴的不说话了。 安树答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但温优度喜欢,于是就拉着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但没过一会儿,过来一个人。 长得很帅。 为什么她最近总是见到很多的帅哥? 眸色淡,唇薄,独黑色的发色浓,浓的像化不开的黑色墨水。 那双桃花眼标准到了极点,狭长而多情,俊美异常的脸蛋让他显得有些男生女相,只不过一米八几的个头又使他拥有一身压迫感的气场。 全身上下笼着一层内敛的神秘感,比温喻珩更加捉摸不透的气场。 所以安树答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帅。 第二印象是危险。 那年轻人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嗨,你就是优度她嫂子吧?真人比照片漂亮。” “谢谢……”安树答淡淡一笑。 那个年轻人伸手:“你好,我是喻京南,当然你可以叫我lemon,我从小在美国长大,所以嫂子姐姐如果叫我lemon的话,我会觉得很亲切。” 说完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lemon?”安树答愣了愣,然后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你好。” 两人一触即收。 于是她的第三印象是自来熟。 “hello!图图?景哥?”喻京南笑着朝不远处的柏图眨了眨眼。 安疏景“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柏图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安疏景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然后白了喻京南一眼,皮笑肉不笑:“我可以不搭理你吗?” 喻京南只是轻轻耸了耸肩,然后看了温喻珩一眼,微点下巴。 温喻珩谈定的挑了挑眉,懒洋洋一笑:“快点。” 喻京南眨了眨眼,笑得人畜无害:“明白。” 然后又看了一旁环着胸冷笑的温优度一眼,耸了耸肩道,“ok,我们不当电灯泡了,你们慢聊,亲爱的,我们走吧?” “谁要和你走?”温优度冷冷的白他一眼。 喻京南嘴角依旧笑意如常,只是那桃花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许:“亲爱的,我昨天替你被你经纪人骂了半天,打击挺大的。” “你活该。” “你粉丝上次朝我扔鸡蛋,我额头破相了,你说会不会留疤?” 他大庭广众之下就揽住她的腰,然后撒起了娇…… 安树答愣住,她第一次见一个男孩子撒娇…… 温喻珩见惯不怪。 柏图和安疏景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耸肩。 温喻珩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安树答:“我们走吧,他俩还有事。” “那优度……不和我们回去了?”安树答被温喻珩拉着手离开。 温优度想跟上去,却被喻京南搂着腰不松手,好声好气的被磨得半天脾气也发不出来。 最后只好缴械投降:“我饿了。” 然后下一秒就被喻京南带走。 回了顶黎世小区。 安树答被她哥赶到温喻珩家不让出来。 安树答即使好奇,现在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待在温喻珩家安静的码起了新的小说。 按之前在学校的约定,温喻珩被安疏景喊到了隔壁的2709。 安疏景淡淡的喝了口茶,抬了抬眼皮,看着坐在沙发对面的温喻珩:“温喻珩是吧?” 温喻珩应一声:“是”。 柏图在安疏景身边,静静地坐着。 安疏景点点头:“你们之间的事情答答都跟我说了。” “但是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温喻珩点头,没有半分漫不经心:“嗯,我听着。” 安疏景又继续道:“我妈,也是答答她妈,她跟你说过吗?” “叔叔阿姨……在高中离婚的事情吗?答答和我说过。” 安疏景:“不是。” 温喻珩愣一下:“嗯?” 安疏景叹了口气:“她不会跟你说的,很正常,你也不用因此有心结,这对于她来说,是最深的噩梦了,纵使她再爱你,也做不到把这个伤疤再次撕开。可你应该有权利知道,所以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或许也只能是我。” 温喻珩点头,直起脊背,没有半分不耐,很认真:“我听着。” 安疏景:“我妈在答答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自杀,我和她是第一发现人。” 只一句,温喻珩愣住了。 安疏景喝了口茶,但手指有些微不可闻的抖。 而柏图则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不言语。 良久,他才继续。 “我妈和我爸当初是包办婚姻,所以很不幸福,所以后来我妈出轨了,在当时的社会来看,这是一件不小的并且十分有伤风化的丑闻,但偏偏后来,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我妈受不了世俗的眼光就选择了自杀……” “服毒。” “她和我是第一发现人。” 温喻珩的喉咙更住。 “但答答那个时候太小,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只知道妈妈背叛了爸爸,抛弃她了,不要她了,所以从小她就特别害怕被抛弃也很自卑,这种恐惧几乎是刻在潜意识里的,和我上街,手会紧紧抓着我……” 安疏景顿了顿,才又继续。 “后来我们后妈来了,后妈是个很好很热情的人,对我们很好,但也很严格,尤其是答答,因为她是女孩子,她不想让周围知道当年事情的人觉得“答答会重蹈她妈的覆辙”,所以她对答答的成绩要求很严格,而人际圈更严格,她想让答答被所有人看得起,答答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所以成绩一直都很好,所以中考考砸的事情对她几乎是毁灭式的打击……” “但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得到的是我去了华京,和后妈恨铁不成钢的责怪,我爸不说话,只会附和。” “这些她选择不说,只默默承受,但偏偏,我是到了她得抑郁症之后才知道的。” “后来我去了华京,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我不知道那几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她得了抑郁症的时候,我很自责。 因为我明明知道家里的氛围已经越来越让人窒息了,我还把从小就内心敏感的她留在那个压抑的家庭里,让她举目无亲……” 温喻珩的手指搅在一起,喉头很酸,说不出话。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她,从而把保护她作为一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我很了解我妹妹,她是不会接受这种弱势地位的……” 闻言,温喻珩抬头,看向安疏景。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她的一切,从而真正明确自己的内心,想清楚你是否能接受她的伤疤和她的过去,更希望的是,你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也依然可以继续发自内心的尊重、爱护她,让她平等的站在你身边,让她不会再自卑,我也更希望,她不再受到伤害。” 温喻珩声音沙哑:“我不知道答答经历了这么多,或许非是局中人,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但我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清楚和坚定,我爱她,爱的不是她的过往,而是她的现在和未来,我爱的不是任何她的附属品,只是现在在我身边的她,我只知道答答值得我最好最热忱最真挚的爱,我爱她是因为在和她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后,她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内心很强大,永远知道自己热爱并着手去做的人。” 安疏景点了点头,继续:“最后一件事,如果有一天,答答不爱你了,或者你不爱她了,就放她走。” 温喻珩:“永远不会有这一天,这是我最坚信的一件事。” ———————— 作者:各度秋色 “玫瑰失了格,园丁丢了心。”——《玫瑰失格》 是《玫瑰废墟》的姊妹篇,男主喻京南,女主温优度,还在预产期,出生时间未知,但一定会生就对啦。 家花(6) 温喻珩回2710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安树答第一反应是安疏景给他脸色看了。 温喻珩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因为安树答的缘故,在她哥面前时,温喻珩要多乖有多乖,妥妥的二十四孝体正直少年…… 哦不,现在是青年了。 所以安树答觉得安疏景现在是两家之主都不为过。 但是,她就是心疼了。 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去隔壁找安疏景算账。 但是她没成功。 因为她走过温喻珩身边的时候,被他拦腰扯到了自己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死都不放手。 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都发着抖:“对不起答答。” 安树答怔了一下,突然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于是依然问说:“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 “是我欺负你了。” 安树答彻底不说话了。 所以她又错误的预判了她哥? 后来两人没再说话,他就那么一直抱着她。 从客厅抱到卧室,从墙上吻到床上。 “答答……” “嗯……”她被他压在床上,吻的有些喘不上气。 “这么多年了……” “你接吻还是不会换气。” 热气喷洒在她珠玉般润泽的耳朵上:“忍着点,我要欺负你了……” 性感搅合在暧昧中,勾引了满室的桃色。 这一晚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松木的香气混着柠檬香。 然后第二天换一床床单被罩。 他偶尔会亲自上手洗,安树答本来觉得他这样从小衣食无忧的大少爷不可能会干这种活,不扔,放洗衣机里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了。 但他就是做了,而且做的很好。 就像曾经的他不会做饭,但后来每次都是他做饭一样。 这是第二天安树答写在日记本上的话。 但在此之前,她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 顺便连累了搂着她的温喻珩…… 他揉了揉眼,语气懒洋洋的问:“怎么了?喊那么大声?” 安树答不说话,温喻珩也不催,就那么等着。 “温喻珩,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她抬头看他。 “嗯,我听着。” “我梦到大学的时候,我们班长带着我们班参加一个培训课程。” “嗯。”他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然后那个老师带我们去参观监狱。” “和我们说了很多大道理,他们所有人都同意,但是我觉得那些道理不对,而且很可怕很吓人,那些明明都是反人类的言论,就比如他说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要学会。” 温喻珩挑眉,嘴角弯了弯。 “然后我就站出来说,老师你在放屁。” 温喻珩“噗嗤”一声笑出来,下一秒抬手给她拨了拨头发。 安树答慢慢从梦里清醒过来,没有那么害怕了,也觉得这话现在这么听着确实很好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这么说着确实很好笑嘛,但是在梦里的时候我真的是很严肃也很害怕的嘛……” “嗯,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追杀绑架最后还被一个黑衣大汉捅了刀子……” 温喻珩把安树答扯进怀里,亲了亲她脸蛋:“没事,下次我进你梦里把他解决了,你再进来好不好?” “这样我们答答,就只能做美梦了。” “可你这明显不合常理。”安树答佯装瞪他。 “行呗,那爷下次不这么安慰你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起来,笑的很坏。 安树答抿了抿嘴,看他,想听听他接下来要放什么屁。 “我们在睡觉前多花点时间找素材……” “太累了,就不会做梦了,这倒是有科学依据。” 他的笑容浪荡,痞气十足。 安树答脑子一热,脸就止不住的红了。 这、这、这个该死的混蛋! “今天是法定假日……”他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热气撒在她耳边,开始循循善诱,“再来一次?” 安树答才不干,推开他,义正言辞:“我不干!” “不用你干……”他笑,毫不脸红,“我干。” 但两人最后没干成。 温喻珩要带她去干正事。 安树答听他说“干正事”的时候以为是要带她去领证。 结果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她第一反应是可惜,可惜自己的第六感越来越不准。 第二反应是生气。 “温喻珩,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结果温喻珩拍了拍裤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尘,极漫不经心的拉起她的一只手:“带你来去疤。” 她愣了愣,这时才看向自己手上的那道疤。 那是高中的时候和何来凯争吵,被他的手表划的,后来她摔下楼梯的时候又被狠狠地压了一下导致伤口加重,最后留了这么一小道疤。 她哥之前问过她,要不要去把这疤消了,但她嫌麻烦就说算了。 但她没想到温喻珩直接找了医院。 “你是不是嫌我手上的疤丑?”她被他牵着手,问一句。 然后温喻珩就懒洋洋的回一句“我不能看着你为任何人留疤”。 安树答噎住。 转念一想:“你怎么知道的?江辞明明说他不会让你知道的。” 她记得当时江辞明明和她保证过,不会让温喻珩知道。 “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有第二种思路?”温喻珩将她往怀里扯了扯,一只手从背后搂着她腰。 安树答的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不让被承诺人知道,也就是仅对你保密。”温喻珩懒洋洋的笑。 “真是高级的偷梁换柱。”安树答撇了撇嘴,然后有些被耍了的忿忿不平,“江辞可真鸡贼。” “他只是会审时度势,毕竟他心里门清他不可能瞒得过我。” “你俩都鸡贼的很。”安树答撇了撇嘴,“所以能做死党。” 温喻珩笑笑没再说什么。 “所以何来凯后来怎么样了?”安树答问道,“你不会打了他吧?”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喜欢用这种低级手段来解决问题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所以……” “所以他被他爸妈打了一顿。” 安树答:“你阴险。” 温喻珩只是笑笑,然后优哉游哉的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这次你去疤的钱也是他出的。” 安树答:“你真的阴险到家了。” “这叫责任到人。” 他和前台的护士打了个招呼,立刻有人带着他们往皮肤科走。 “桑嘉前几天和我说……”安树答抿了抿嘴。 温喻珩看她,然后眼睛弯了弯:“什么?” “明周淇当初是被你逼走的。”安树答抬头看向他,“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绝的。” “你高考的时候我已经在国外了,江辞也不在。”温喻珩歪头看她,然后笑,“既然我罩不了你了,就把你周围清理干净。” “然后让你心无旁骛的去结束高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两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安树答,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为了报复谁,那没什么意思……”他看着她,手指轻轻的拨捻着她手背上那条小小的疤。 “我的目的是你,核心也是你。” “同时伸张正义,这两件事情合在一起,我才最开心。” 安树答鼻尖有些酸,于是低着头不言语。 手里的病历单被她捏得皱皱的。 “温喻珩,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他。 眼里是坚定。 “爷听着。”他笑得浪荡。 恍惚间,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有关于我亲生母亲的。” 温喻珩皱眉,但只一瞬,便恢复往常:“嗯,我听着。” “我当初不和你说,一个是因为,那是我的噩梦,另一个是因为,我怕你看不起我。” “我不会因为你无可奈何的附属物而看不起你,答答。”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但话却说的很认真。 “我的亲生母亲,是自杀。” “妈妈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父亲的沉默,无休止的争吵,哥哥的离开,我对亲情都灰心丧气,所以我开始无限的拔高爱情在我心中的地位,直至封神。 可身边所有人的经验好像都在告诉我,我在异想天开,痴心妄想,毕竟再浓烈的感情也会散。 时间长了,我对爱情的态度也慢慢变得可有可无,所以我只沉浸在写作中,我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简单,快乐,也很满足。 但直到再遇到你,我发现我还是痴心妄想,或者说,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还是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很多时候我只是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但我从未接受过你不在我心里的认知。 所以你一出现,我的心脏就渐渐苏醒过来,那时我才反应过来,爱你早已经是我刻在骨子里的生理反应了,而且从没有哪一刻那样清晰过,我爱你,我心甘情愿。” “我也是心甘情愿。”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似是觉得扯远了,于是无奈的笑了笑。 但温喻珩并不催,只是耐心的等着。 她沉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抖:“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和我说过一家酒吧的香艳史?” 温喻珩顿了顿,思绪渐渐飘远:“记得。” “嗯。”她沉痛的闭了闭眼睛,“你故事里的那个莲,她是我妈妈。” 温喻珩神色怔住,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我妈妈的真名叫连败苏,她是个同性恋。” “她名字本来的寓意是我外公对我外婆一见钟情,可我妈妈的结局是败给世俗。” “后来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千夫所指,万人谩骂。” “他们只知道我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同性恋,是个出轨的荡.妇,可他们不知道,我妈妈嫁人是被逼的,在遇到那个女人前,她和我父亲提过很多次离婚,是我爸撕了离婚协议书然后借口逃到了西北,妄图逃避。” “但其实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也没用,他们依然会觉得契约比精神的契合更重要。” “所以他们的婚姻,本质依然是包办婚姻,只不过用了一种道德绑架的高明手段。” “可最后还是我妈,向世俗投了降,用生命服了罪。” 温喻珩把她搂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我后来一直在想,世俗是一条一条先人的规矩垒出来的,祖宗家法,后人就得磕头遵守,凭什么呢?” “祖宗是人,我们也是人,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有新的看法?为什么我们必须默守陈规?” “可后来又想,如果没有那些世人所恪守的规则,这个世界又怎成方圆?” “答答,那你现在想通了吗?”他笑一声。 “想通了。”她轻轻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不远处手术室熄掉的灯。 “传统和规则,本来就是两种东西。”安树答摇了摇头,“怪不得我哥一门心思选了哲学,他比我感悟的早。” 温喻珩懒洋洋的一笑:“传统可有可无,规则牢不可破。” “只是很多人模糊了这个概念,所以总有人为传统前赴后继的卖命,也总有人被世俗的框架束缚手脚,这个问题搁在哪个年代都得不到解决。”他站起来,看向远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护士,转身对着安树答说: “答答,到你了。” “从去掉这条疤开始,你的明天会开始变得幸运。” “你老公保证。” 他眉毛细挑。 ———————— 作者:各度秋色 “你了解过你所遵守的东西是传统还是规则吗?” 哲学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强烈建议:下一章开看之前请各位配上catiemckinney的《sunrise》,这首歌和下一章更配哦~ 家花(7) 那件事说开后,温喻珩带安树答去了一趟意大利的西西里岛。 但事先一直瞒着她。 而起因是因为两件事。 一件是有一次周末,安树答睡着午觉,然后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温喻珩,我又做噩梦了。” “嗯,说说看。”他把玩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 “我梦到有只恐龙穿着我的睡衣在客厅看电视剧,然后把你给我买的零食全吃了。” 温喻珩挑眉。 “然后我上去和它理论……” “它说它是小三,还让我滚。” 另一件事是有一天晚上,温喻珩和安树答在客厅看电视,安树答摆弄着他的手指,怎么看怎么好看,又细又长又白又性感,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跳起来,走到卧室里翻箱倒柜了一会,又重新回到温喻珩的怀里。 她拿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套到温喻珩的无名指上。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干嘛呢?” 安树答看着他的手指,欣赏了一会儿:“今天你嫁给我吧?” 温喻珩挑眉,没当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这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 安树答笑嘻嘻的说:“这是我的耳环。” 温喻珩的脸瞬间拉□□去了:“果然就是玩玩呗?” “还以为你真求婚呢,差点就答应了,小没良心的。” “嘿嘿,等我赚钱了给你买个定制的。” 温喻珩笑:“行,我等着入赘。” 但就是这两件事,让温喻珩做了个决定。 “西西里岛……”安树答吹着夜晚的海风,牵着温喻珩的手,笑容颇有些惋惜,“是我妈妈灵魂的故乡。” “妈——”她对着海风喊。 “我不恨你了。” 然后下一秒埋进温喻珩的怀里。 温喻珩抱着她。 良久。 他缓缓的说。 “松个手,你的礼物到了。”他的声音依旧缱绻而性感。 大海击打着礁石,海鸥滑翔着低鸣,远处有人走近。 她松开了她的手,向身后看去。 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漂亮的有些张扬的意大利女人。 穿着月牙白的旗袍。 她拿着一大束烟粉色的曼塔玫瑰向他们走来,明明张扬无比桀骜不驯的相貌,但偏偏眉眼间有着不符合她身份的忧郁。 温喻珩走上前。 两人用意大利语交流了一会儿,温喻珩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玫瑰。 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向安树答,递给安树答。 那个外国女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树答,然后笑了笑,转身离开,那一瞬间,她眉眼间的忧郁,顷刻间化为烟消云散。 安树答好像懂了什么,她没去追。 “答答……” 温喻珩在叫她了。 她的目光从那抹背影上收回。 “虽然你早答应了,但我知道你喜欢仪式感。” 她看着他,好像意料到他将要说些什么。 “花是你最喜欢的……” “人是你最爱也最爱你的……” “戒指是独家定制的……” 他单膝下跪,笑得张扬,表情认真。 “而我家户口本上缺个你。” “给个面子吗?答答?” 她低头看着他,淡笑。 “只要是你,我愿意。” 后来…… 温喻珩的《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依然在不断出台补充条例,哦,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写到第十章第十条了。 他偶尔会“违法”,但又发现“受害人”已经改掉那个习惯了,于是会得寸进尺的再“违”一条法。 隔天会再写一条新的修正案。 而安树答的情书也依然在继续,只是称谓从“他”变成了“温先生”,风格从“我曾经只想溺死在至死不渝的浪漫中,后来遇到你,我发现我也可以拥抱现实”的阳春白雪变成了“温先生喜欢赖床,且一点都不喜欢做饭,但喜欢给我做饭”的稀松平常。 哦,值得一提的是,安树答最新的一页情书写的是“温先生的牛奶依然热不好,白煮蛋依然是溏心的,温先生依然厚脸皮的说牛奶那样有层次,白煮蛋那样才不噎。温先生现在早饭不用手机放歌了,他昨天买了个唱片机。” 梦醒了是现实,可原来浪漫一直藏在俗世里。 她曾厌恶这个俗世,嫌它太不浪漫,所以碰到那些人间烟火,她只想逃。 可你让我明白,拥抱现实才是浪漫的开始,浪漫从不与现实脱节,是你吵醒了我的梦,也是你将我从荆棘捆缚的玫瑰伊甸园中解救出来,让我心甘情愿的落俗,亲吻真正的浪漫。 她也曾害怕现实,所以一直逃避,可后来她发现,玫瑰泛滥的伊甸园里,只是玫瑰的坟茔,那里没有真正的浪漫。 而我也终于明白,你才是我极致浪漫的心之所向。 后来玫瑰代表浪漫,废墟代表终结。 我终结自己虚无缥缈的浪漫来爱你,才发现: 爱你,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全文完】 —————————————— 作者:各度秋色 明天开始更番外~ 注:最后一句化用王尔德的“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番外 【题记——这一章采用单元形式~】 一 她写情书的那本本子写完了,所以她换了一本新的本子。 她的新本子很漂亮,是她喜欢的克莱因蓝色。 照例是温喻珩挑的,他给自己挑东西总是很严格,给她挑东西更严格。 所以挑了半个晚上吧,最后把购物软件“啪”一下关了,说我给你弄本定制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独家定制。 新本子是今天下午到的。 温喻珩现在在书房和同事交流明天的开庭细节,她就回了2709,她自己的书房。 提笔: 九月六日—— 昨天温先生接我去看电影,我无聊随手打开了一本小说,十秒后默默退了出去。 这文……黄的开花结果了。 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疯了!!!!! 我怎么会这么如饥似渴!!!!! 所以后来一路上我都无法直视温喻珩…… 写完后,本子合上。 虽然温喻珩不会主动去看她的笔记本,但她还是因为心虚而把本子塞到了置物柜的最下面一层。 先供着吧。 让她心安理得了再去把它重新拿出来。 后来想着温喻珩明天应该会挺忙的,就在自己家洗了澡睡了。 结果她睡得模模糊糊的…… 温喻珩就掀过被子钻了进去。 “我能抱你吗?” “不能。” 隔了一会儿:“我能亲你吗?” “不能。”她今天真的太累了,就抓着被子死不就范。 “我能上你吗?” “温喻珩你给我滚下去。” 她起床气来了。 最后混蛋没辙,就把她抱回了隔壁的卧室,但终究没有对她做什么。 特别听话。 “你明天不是要开庭吗?”她被他弄醒了,就看着他问。 “我打听了一下明天的对阵律师……” “嗯?”她打了个哈欠。 “挺菜的。” “你尊重一下人家。” “所以我还是认真准备了。”他低头亲了她一口。 隔了一会儿,他抱着她轻轻问:“明天结束了,回趟浅岸呗?” 安树答睁开了眼睛,看向他:“怎么?” “你婆婆想见你。” 她觉得温喻珩真的是个混蛋,因为这事儿她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打了厚厚的一层粉底去了radio。 她第一个见到的是江曦,他正优哉游哉的去往办公室,看到安树答的时候很没正形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妆容。 啧啧叹一声“温喻珩真是个混蛋”。 然后安树答想到因为温喻珩那句话她一整晚没睡好的事情,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点头附和“没错”。 然后慢悠悠的往编辑部走了。 上班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 万一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万一他们那种豪门世家接受不了她的出身和过去怎么办? 听说他们这种家庭对女生的身世要求最基本的就是家世清白…… 她该怎么办?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出乎意料的,单涟绛很喜欢她。 然后温喻珩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我妈是你书粉”。 她脑袋“嗡”一下炸了。 单涟绛真的是个极富优雅的钢琴家,时刻都带着淡淡的微笑,而且与外面训练得体的礼仪人员一点都不一样,单涟绛的笑是发自肺腑的,充满生活之美的岁月静好。 她轻轻的拉着安树答的手去了二楼。 温家的书房基本上都是卧室自带的,所以她带她去了主卧的那一间,那里除了老温先生的各种文件,其余的空全是单涟绛的书。 她是个很爱看书的人。 很多是国外的小众名著,以及中国的一些著名作家的著作,中国作家里,她独爱朱光潜,因为在最显眼的地方,放着朱老先生的《谈美》、《谈美简史》等美学著作。 而在那些书本旁,她看到了自己曾出版的几部小说。 单涟绛走上去取下一本。 是《杀死乌托邦》。 “我很喜欢这本书,电影也很好看。”她走向安树答。 “说实话,上了年纪后,我很少会和我老公一起去电影院耐心的看完一部片子。”她依旧静静的牵过安树答的手,然后带着她往温喻珩的房间走。 “他总是很忙,我也总要去国外接一些公益演出。”她淡笑着。 “但是这部片子例外,后来才知道编剧是我儿媳妇,而且获得了奥斯卡。”她细细的笑着。 安树答一时觉得有些更咽。 “每一个喜欢你的人都会为你骄傲的。”她打开了温喻珩的房间。 “当时在电影院,我看到有好多年轻人为你的女主角而哭,我也哭了。” 安树答愣了愣,然后试探性地说一句“……抱歉。” 单涟绛只是笑着摇摇头:“这是成功。” “我那个宝贝儿子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她拍了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这张床你应该睡过挺多次……”单涟绛笑着看她。 安树答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窘迫。 “小兔崽子刻意收拾过,但是他有一点想错了……”单涟绛拉着她坐上床沿,“就是他不应该和一个女人比心细。” 安树答抿了抿嘴。 “尤其这个女人是他妈。” “那阿姨……”她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我真的介意的话,高中我就会去学校找你。”她朝安树答歪了歪头,笑。 安树答抿了抿嘴,回笑一声。 “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儿子不会知法犯法,他如果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我会觉得我这个母亲很失败。”她拍了拍安树答的手背。 安树答愣住了。 “毕竟我的儿媳妇这么有魅力。” “阿珩他更有魅力。”安树答想了想,道。 “吃醋了?”单涟绛眨了眨眼睛。 安树答的脸红了红。 “啊,想起来一件事,跟我来儿媳妇。”单涟绛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去牵她的手。 她们下了楼。 客厅里温喻珩在陪他爸打一款游戏。 父子俩针锋相对,正打得你死我活。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她。 他嘴角勾了勾,向她眨眼的同时,他赢了温开远。 骄傲的不可一世。 温开远很不服气,一句“小兔崽子”刚喊出口就抬眼看到了楼梯上的两人,视线对上单涟绛的。 然后话锋一转,变成了“我宝贝儿子真是天纵奇才”。 单涟绛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公你们继续。” 然后带着安树答又去了家里的一间小型放映厅。 于是她见证了温喻珩的成长影片。 从出生时的肉乎乎大胖小子,到十三四岁穿着棒球服桀骜张扬的正太,再到穿着校服,指尖上转着篮球的少年,和同是少年的江辞勾肩搭背。 背景音乐是richardmarx的那首抒情意味很浓的《nowandforever》。 “这是我曾经的一个梦想。”单涟绛看着影片,淡淡的笑着,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和我未来的儿媳妇看这样一部纪录片。” “我也很开心。”安树答笑,“因为是温喻珩。” “我那宝贝儿子从小就很特立独行,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成,谁都改变不了,但很多事情他又会很有分寸,所以以后如果你们有了什么矛盾的话,可以吵架,但也希望可以去试着谅解对方,这番话我在你来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了。”单涟绛笑。 “当然,我会的。”安树答也笑。 晚上,安树答看着从浴室出来的温喻珩,说一句“你妈好知性优雅”。 然后温喻珩忍俊不禁笑一声。 “那是你没有见过我妈和我爸的吵架现场。” 安树答微怔,然后温喻珩走过来抱住她。 “温、温喻珩……” “嗯?”他手上的力气又紧了紧,生怕怀里的人不见似的。 “你、你别抱我这么紧……”安树答轻轻推了推他。 温喻珩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勾起抹笑。 “安树答,你就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 安树答闷闷的“咦”了一声,喃喃道:“我是对你没信心……” 温喻珩把她往床上压。 “很凶吗?”她继续上个话题。 “很幼稚。”他吻住她的唇。 她推他的肩膀,说“你干嘛?” 他回一句“找素材”。 安树答脸不再那么轻易的红,反而抱怨一句:“温喻珩,你能不能别不正经?” 二 最近秋老虎很厉害,所以安树答每次出门都要涂完防晒霜再喷一层防晒。 然后温喻珩就挤过来蹭她的防晒喷雾。 顺便黏着她亲几口。 这个混蛋比她还能浪费防晒喷雾,凡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他基本就要抹一层。 安树答翻个白眼,说“你怎么那么臭美?” 温先生继续喷着,然后懒洋洋的回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搁哪本宪法上看过男生爱美有错?” 安树答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倒是会偷换概念?” “我错了老婆。”他二话不说就道歉,然后下一秒懒洋洋的笑着,意味深长的说一句“要不我给老婆大人个补偿?” 她挑了挑眉“什么补偿?” “我允许你亲一口你老公的脸。” 安树答毫不犹豫的打他肩膀。 他哼唧一声,笑着不再说话。 三 她今天在杂志社又见到了那个喻京南。 坐在一旁拿着笔记本似乎在办公,温优度的经纪人老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说着什么。 依然很帅,桃花眼眯着,看着面前正在拍杂志的温优度,嘴角有股子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安树答,然后立刻笑着扬起手打招呼:“hello,嫂子姐姐——” 所有人都向她看来。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会撒娇的男生。 安树答笑了笑,向他走过去,点了点头:“lemon,你来接优度的?” “不是。”他撑着下巴笑看她,一边对着一旁的老邬打了个响指。 “我来监工的。”他笑了笑。 老邬立刻有眼力见儿的给安树答搬来一张椅子。 安树答笑着道了个谢,随后又婉拒了:“我过来拿点东西,一会儿就会走。” 喻京南点了点头,并不多做挽留,视线移回正在拍照的温优度。 安树答拿了东西,看着温优度用口型说了声“加油”就走了。 四 两人看着电视,刚好放到电视剧里那个小鲜肉露肉的情节。 她用胳膊肘蹭了蹭一旁的某人:“温喻珩……” “嗯?” “你有腹肌吗?”安树答躺在他怀里嚼了一片薯片。 “你不知道?”他用小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背,“晚上白干了?” “黑灯瞎火的没注意嘛。”她朝他嘟了嘟嘴。 温喻珩挑眉,环住她的腰往怀里送了送:“那我们……开灯补个课?” 下一秒,薯片撒了一地。 手心抵着手心,一起压进松软的床榻上,指尖厮磨,一点一点的在她身上点着火。 温喻珩进去的那几秒,安树答轻轻的闷哼一声,就又被他回吻住。 两人的身体合在一起,起起伏伏。 欲望蚕食着理智。 ———————— 作者:各度秋色 明天更温喻珩视角~ 番外一 安树答的情书 【题记——这一章采用单元形式~】 一 她写情书的那本本子写完了,所以她换了一本新的本子。 她的新本子很漂亮,是她喜欢的克莱因蓝色。 照例是温喻珩挑的,他给自己挑东西总是很严格,给她挑东西更严格。 所以挑了半个晚上吧,最后把购物软件“啪”一下关了,说我给你弄本定制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独家定制。 新本子是今天下午到的。 温喻珩现在在书房和同事交流明天的开庭细节,她就回了2709,她自己的书房。 提笔: 九月六日—— 昨天温先生接我去看电影,我无聊随手打开了一本小说,十秒后默默退了出去。 这文……黄的开花结果了。 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疯了!!!!! 我怎么会这么如饥似渴!!!!! 所以后来一路上我都无法直视温喻珩…… 写完后,本子合上。 虽然温喻珩不会主动去看她的笔记本,但她还是因为心虚而把本子塞到了置物柜的最下面一层。 先供着吧。 让她心安理得了再去把它重新拿出来。 后来想着温喻珩明天应该会挺忙的,就在自己家洗了澡睡了。 结果她睡得模模糊糊的…… 温喻珩就掀过被子钻了进去。 “我能抱你吗?” “不能。” 隔了一会儿:“我能亲你吗?” “不能。”她今天真的太累了,就抓着被子死不就范。 “我能上你吗?” “温喻珩你给我滚下去。” 她起床气来了。 最后混蛋没辙,就把她抱回了隔壁的卧室,但终究没有对她做什么。 特别听话。 “你明天不是要开庭吗?”她被他弄醒了,就看着他问。 “我打听了一下明天的对阵律师……” “嗯?”她打了个哈欠。 “挺菜的。” “你尊重一下人家。” “所以我还是认真准备了。”他低头亲了她一口。 隔了一会儿,他抱着她轻轻问:“明天结束了,回趟浅岸呗?” 安树答睁开了眼睛,看向他:“怎么?” “你婆婆想见你。” 她觉得温喻珩真的是个混蛋,因为这事儿她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打了厚厚的一层粉底去了radio。 她第一个见到的是江曦,他正优哉游哉的去往办公室,看到安树答的时候很没正形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妆容。 啧啧叹一声“温喻珩真是个混蛋”。 然后安树答想到因为温喻珩那句话她一整晚没睡好的事情,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点头附和“没错”。 然后慢悠悠的往编辑部走了。 上班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 万一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万一他们那种豪门世家接受不了她的出身和过去怎么办? 听说他们这种家庭对女生的身世要求最基本的就是家世清白…… 她该怎么办?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出乎意料的,单涟绛很喜欢她。 然后温喻珩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我妈是你书粉”。 她脑袋“嗡”一下炸了。 单涟绛真的是个极富优雅的钢琴家,时刻都带着淡淡的微笑,而且与外面训练得体的礼仪人员一点都不一样,单涟绛的笑是发自肺腑的,充满生活之美的岁月静好。 她轻轻的拉着安树答的手去了二楼。 温家的书房基本上都是卧室自带的,所以她带她去了主卧的那一间,那里除了老温先生的各种文件,其余的空全是单涟绛的书。 她是个很爱看书的人。 很多是国外的小众名著,以及中国的一些著名作家的著作,中国作家里,她独爱朱光潜,因为在最显眼的地方,放着朱老先生的《谈美》、《谈美简史》等美学著作。 而在那些书本旁,她看到了自己曾出版的几部小说。 单涟绛走上去取下一本。 是《杀死乌托邦》。 “我很喜欢这本书,电影也很好看。”她走向安树答。 “说实话,上了年纪后,我很少会和我老公一起去电影院耐心的看完一部片子。”她依旧静静的牵过安树答的手,然后带着她往温喻珩的房间走。 “他总是很忙,我也总要去国外接一些公益演出。”她淡笑着。 “但是这部片子例外,后来才知道编剧是我儿媳妇,而且获得了奥斯卡。”她细细的笑着。 安树答一时觉得有些更咽。 “每一个喜欢你的人都会为你骄傲的。”她打开了温喻珩的房间。 “当时在电影院,我看到有好多年轻人为你的女主角而哭,我也哭了。” 安树答愣了愣,然后试探性地说一句“……抱歉。” 单涟绛只是笑着摇摇头:“这是成功。” “我那个宝贝儿子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她拍了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这张床你应该睡过挺多次……”单涟绛笑着看她。 安树答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窘迫。 “小兔崽子刻意收拾过,但是他有一点想错了……”单涟绛拉着她坐上床沿,“就是他不应该和一个女人比心细。” 安树答抿了抿嘴。 “尤其这个女人是他妈。” “那阿姨……”她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我真的介意的话,高中我就会去学校找你。”她朝安树答歪了歪头,笑。 安树答抿了抿嘴,回笑一声。 “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儿子不会知法犯法,他如果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我会觉得我这个母亲很失败。”她拍了拍安树答的手背。 安树答愣住了。 “毕竟我的儿媳妇这么有魅力。” “阿珩他更有魅力。”安树答想了想,道。 “吃醋了?”单涟绛眨了眨眼睛。 安树答的脸红了红。 “啊,想起来一件事,跟我来儿媳妇。”单涟绛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去牵她的手。 她们下了楼。 客厅里温喻珩在陪他爸打一款游戏。 父子俩针锋相对,正打得你死我活。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她。 他嘴角勾了勾,向她眨眼的同时,他赢了温开远。 骄傲的不可一世。 温开远很不服气,一句“小兔崽子”刚喊出口就抬眼看到了楼梯上的两人,视线对上单涟绛的。 然后话锋一转,变成了“我宝贝儿子真是天纵奇才”。 单涟绛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公你们继续。” 然后带着安树答又去了家里的一间小型放映厅。 于是她见证了温喻珩的成长影片。 从出生时的肉乎乎大胖小子,到十三四岁穿着棒球服桀骜张扬的正太,再到穿着校服,指尖上转着篮球的少年,和同是少年的江辞勾肩搭背。 背景音乐是richardmarx的那首抒情意味很浓的《nowandforever》。 “这是我曾经的一个梦想。”单涟绛看着影片,淡淡的笑着,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和我未来的儿媳妇看这样一部纪录片。” “我也很开心。”安树答笑,“因为是温喻珩。” “我那宝贝儿子从小就很特立独行,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成,谁都改变不了,但很多事情他又会很有分寸,所以以后如果你们有了什么矛盾的话,可以吵架,但也希望可以去试着谅解对方,这番话我在你来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了。”单涟绛笑。 “当然,我会的。”安树答也笑。 晚上,安树答看着从浴室出来的温喻珩,说一句“你妈好知性优雅”。 然后温喻珩忍俊不禁笑一声。 “那是你没有见过我妈和我爸的吵架现场。” 安树答微怔,然后温喻珩走过来抱住她。 “温、温喻珩……” “嗯?”他手上的力气又紧了紧,生怕怀里的人不见似的。 “你、你别抱我这么紧……”安树答轻轻推了推他。 温喻珩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勾起抹笑。 “安树答,你就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 安树答闷闷的“咦”了一声,喃喃道:“我是对你没信心……” 温喻珩把她往床上压。 “很凶吗?”她继续上个话题。 “很幼稚。”他吻住她的唇。 她推他的肩膀,说“你干嘛?” 他回一句“找素材”。 安树答脸不再那么轻易的红,反而抱怨一句:“温喻珩,你能不能别不正经?” 二 最近秋老虎很厉害,所以安树答每次出门都要涂完防晒霜再喷一层防晒。 然后温喻珩就挤过来蹭她的防晒喷雾。 顺便黏着她亲几口。 这个混蛋比她还能浪费防晒喷雾,凡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他基本就要抹一层。 安树答翻个白眼,说“你怎么那么臭美?” 温先生继续喷着,然后懒洋洋的回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搁哪本宪法上看过男生爱美有错?” 安树答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倒是会偷换概念?” “我错了老婆。”他二话不说就道歉,然后下一秒懒洋洋的笑着,意味深长的说一句“要不我给老婆大人个补偿?” 她挑了挑眉“什么补偿?” “我允许你亲一口你老公的脸。” 安树答毫不犹豫的打他肩膀。 他哼唧一声,笑着不再说话。 三 她今天在杂志社又见到了那个喻京南。 坐在一旁拿着笔记本似乎在办公,温优度的经纪人老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说着什么。 依然很帅,桃花眼眯着,看着面前正在拍杂志的温优度,嘴角有股子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安树答,然后立刻笑着扬起手打招呼:“hello,嫂子姐姐——” 所有人都向她看来。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会撒娇的男生。 安树答笑了笑,向他走过去,点了点头:“lemon,你来接优度的?” “不是。”他撑着下巴笑看她,一边对着一旁的老邬打了个响指。 “我来监工的。”他笑了笑。 老邬立刻有眼力见儿的给安树答搬来一张椅子。 安树答笑着道了个谢,随后又婉拒了:“我过来拿点东西,一会儿就会走。” 喻京南点了点头,并不多做挽留,视线移回正在拍照的温优度。 安树答拿了东西,看着温优度用口型说了声“加油”就走了。 四 两人看着电视,刚好放到电视剧里那个小鲜肉露肉的情节。 她用胳膊肘蹭了蹭一旁的某人:“温喻珩……” “嗯?” “你有腹肌吗?”安树答躺在他怀里嚼了一片薯片。 “你不知道?”他用小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背,“晚上白干了?” “黑灯瞎火的没注意嘛。”她朝他嘟了嘟嘴。 温喻珩挑眉,环住她的腰往怀里送了送:“那我们……开灯补个课?” 下一秒,薯片撒了一地。 手心抵着手心,一起压进松软的床榻上,指尖厮磨,一点一点的在她身上点着火。 温喻珩进去的那几秒,安树答轻轻的闷哼一声,就又被他回吻住。 两人的身体合在一起,起起伏伏。 欲望蚕食着理智。 ———————— 作者:各度秋色 明天更温喻珩视角~ 番外二 温喻珩的四年 她和我分手了。 在我搞定雅思托福考试回来的当晚。 她说她不喜欢我了,还觉得我很烦。 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曼塔玫瑰,她真的很喜欢玫瑰花,也真的很喜欢浪漫,可她不喜欢我。 这几个月很冷,国内根本买不到曼塔玫瑰。 所以我找了褚颜午,那家伙的人脉圈相当广泛,所以问他搞到了国外种植基地的联系方式。 玫瑰是连夜空运过来的,为此拜托了我爸,才借到了他那架私飞。 可她看都没看一眼。 路边那丛野玫瑰被雪打得快死了。 我学着她的样子给玫瑰撑伞,又想起来她是个喜欢浪漫的人。 那一瞬间有一个很中二的念头——好像只要玫瑰不败,就还有她喜欢上我的可能。 我给她打电话,她关机。 她说不喜欢我的那瞬间,我觉得是假的,我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期待她能给我回一个电话。 但她没有,她甚至没有出阳台来看我一眼。 我想起来我第一次去酒吧喝酒,原因是她的日记本掉到了地上,那个时候是午休,她好像睡着了。 我想给她捡起来,但在摊开的那一页上,我知道了一件事情,她喜欢一个人——柏图。 我气死了。 所以这么想想,也许安树答是真的不喜欢我的吧? 因为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意信任我,什么话都不愿意告诉我。 很多事情我都是从江辞那个家伙那里听来的。 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不被她信任。 我看着十一楼看了很久,可她房间的灯都熄灭了都没有给我回电话。 天亮了,我走了。 手指冻红了,玫瑰也败了。 嘁,老天爷都在告诉我结果。 她提分手的那一瞬间我想过要找褚颜午,那个家伙搜集情报的能力真的强得令人发指。 但转念一想,又算了,因为我心里有气。 不管有没有错,在这段感情里,错的永远是我,我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无底线的低头了。 开学了。 她没来。 为什么? 江辞找了我,我知道了明周淇的事情。 我高一的时候就对她有点印象,很奇怪的一个女生。 当时她和我表白,我很明确的拒绝过她,说我心里有人了,没错,那个人是安树答,我高一就暗恋她了。 暗恋。 啧,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暗恋一个女生。 说回明周淇,按常人的角度,被如此明确的拒绝了肯定不会再来缠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说我心里有人了反而更加起劲。 征服欲。 幼稚的虚荣心和攀比。 那一瞬间我懂了。 所以不太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按照母上大人从小对我的教育来说,对女孩子应该要耐心一点。 虽然我从小不喜欢和女孩子玩。 但礼貌得有。 可她却总是把我的礼貌当做得寸进尺的理由,所以后来我也懒得理她。 虽然没有这么明确的对她说过,但真的很烦。 所以有的时候干脆不理她。 她体育课撞了安树答,宋彧今说的。 我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我不能全信。 但第一反应很生气,所以抱起我家小公主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是警告。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凶的瞪一个女孩子,挺没有绅士风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反应。 她应该是害怕了,所以后来再也没来骚扰过我,某一些瞬间我觉得当时我做对了。 所以没再后悔过。 可是,这几十条帖子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追了那么久都追不到的女孩子,会被骂……小三? 难道是我追她追得还不够高调吗? 搞不懂女生这个群体。 江辞说安树答之前已经解决过了,而且按理我们已经分手,我不该再管。 可是为什么直到十几秒前,那层楼又开始了? 语言那么恶劣甚至恶心,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学中国字是派这种用处的。 歪曲事实、捏造真相、人身攻击…… 我马上就会离开去美国读书,那个时候谣言会不会更严重?那她高考怎么办? 陷在这种风波中,她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受委屈? 不行,舍不得。 我跟江辞说了几句话,他立刻就明白了,而且很仗义。 我开始打第一个电话,褚颜午的,让他给我找他人脉圈里最顶尖的黑客,第二个电话是司洛林,也是公子圈里的人,一个关系挺好的哥们,去疏通一些关系,顺便问他借他们家的律师团队,然后欠一个人情。 在这种公子圈里,钱并不具有吸引力,人情才值。 关于律师团队这方面,其实我完全可以找我爸,但不行,因为前几天才问他借过那架私飞,而作为交换,我去他们公司给他写了三天的策划案,被他手底下一个姓李的经理毙了六次才通过。 不是不能再去被折磨几次,而是来不及,我必须在三天内解决这件事。 明周淇来找我哭诉过几次,每一次都哭得很惨,可我没有一点心软。 我反而更加生气。 安树答是不是在私下里,比她哭的更难过?比她更委屈? 毕竟她那么清高的人,被平白无故的诬陷、遭受人身攻击,会比其他人委屈十倍吧? 所以凭什么只有明周淇有哭的权利? 安树答从没在我面前哭过,可不代表她没因为这事哭过。 我没亲眼见到,所以不能全信。 我感受到明周淇的害怕了,她父母特地来找过我一次,还是登门拜访。 但挺可惜,昨度公馆的安保体系,是全市最好的,所以他们没进来。 司机开车进去的时候,我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没让停。 但明周淇第三次在学校里求我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即使我知道她不一定真的感到愧疚。 我知道时候到了,所以我提出了让她主动转学,转去哪我不管,会不会复读我也不管。 她的人生,我不负责。 和她之间的同学情,我也压根不在乎。 但她不能和安树答待在一个学校。 她听说可以不坐牢,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至此,我真正的目的达到了。 来到国外的第一年,很不适应。 宿舍里的歧视很严重,尤其欧美圈的很看不起亚洲人。 我的课本有一次被那个总是喜欢口嗨的家伙写了一串侮辱性英文。 我跑去问他为什么,他却满口脏话骂我的母国,虽然我知道这在国外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并不妨碍我和他打了一架。 他力气挺大,但我依然把他的手打到脱臼,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挺开心的,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还不停的朝我念叨说你完蛋了,明天你就会滚蛋。 我笑着朝他竖中指,然后用英文告诉他说会滚蛋的是你,爷现在要去吃顿好的。 然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州长,说想要请他吃顿饭,如果可以的话,还买了一件他夫人喜欢的礼物。 哦,值得一提的是,州长是我妈妈的粉丝,很狂热的那种。 于是第二天,那个被我打到手脱臼的倒霉蛋就被退学了。 那两天里我明白了一件事,学历不代表素质,根深蒂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经历人生的巨变也很难改掉。 我吸取了教训,听了我妈的话,不再一意孤行执意去体验宿舍生活,而是搬进了我爸早就为我准备好的一幢公寓,就在芝大旁边,很近,安保系统也比较完善,至少不用担心会有歹徒半路冲进来和我持枪相对。 这栋公寓有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个温室,里面种了很多的玫瑰。 如果有机会,可以带她来这里住几天,她一定会喜欢…… 啧,又想到她了。 事实证明,独居有独居的好处,比如说不用去为宿舍乱七八糟的关系心烦意乱,但独居也有独居的坏处,比如说,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她。 依旧有女生追,甚至有个留学圈里颇有名的交际花,在一场派对上直接问我“怎么才能睡到你”。 我就笑了一声,酒精上脑骗她一句“需要你去趟泰国”。 她吃了一惊,说一声“太可惜了”然后转身走了。 第二天整个留学圈都传开了。 我觉得无语。 但更无语的是隔了几天真的有男生过来递联系方式,说“能不能睡一觉”,我气笑了,说“拒绝套路你get不到吗?” 然后他就还挺失望的。 艹!他失望个屁,爷24k纯直男! 然后他就开始和我畅谈人生,说“你总是独来独往的也不交女朋友,我们就真的以为……” 我冷笑,不想回答。 他就突然来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大波妹?看不出来兄弟你喜欢胸小的?” 我就想到了安树答,想起每次抱她的时候,她的尺码好像确实……不大…… 我不想和他聊了,就说“兄弟你不是gay吗?关心女生尺码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他说一声“我就找个话题”。 然后走了。 后来司洛林来看过我一次。 那个家伙总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听说这件事后就嘲笑我“你真能给自己断后路”。 我没说话,懒得理,然后就问他说“来这干嘛?” 他说谈生意,我就说你不做天文学家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给他倒的那杯酒一口气干了。 我懂了什么,没再问。 然后他说“温喻珩你还记不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我说记得,你和褚颜午一人一个,记着呢。 然后他说,你今天还了吧。 我问怎么还。 他说陪我看场电影。 我说你确定吗? 他说我确定。 进了电影院,我才发现那部电影叫《杀死乌托邦》。 我妹主演的,那个时候不知道这部剧后来竟然得了两项奥斯卡。 我就笑司洛林“你真会给我妹捧场,异国他乡还要来看一遍英文版”。 他就笑笑,说“不是为了女主角,是为了编剧”。 我就好奇问了一句,说编剧谁。 他说“答尔文”。 我说以前没听过。 他就说了一句“她的偶像”。 “偶像”是谁,我不知道,但“她”是谁,我知道。 然后我就说不出话了。 电影结束我才说一句“怪不得你找我陪你看,而不找褚颜午,因为我俩都失恋。” 他拍了拍我肩膀说,走了,下次见。 我说再见。 但是这次电影后,我更加想她了。 我太想她了,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她,所以我只能通过学习麻痹自己。 我只好又辅修了经济学,但再密不透风的学习、作业、实践,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就全是安树答。 这种思念不断累加,不仅没有淡下去,反而挠的人心里很痒。 我再也受不了了,提前修完了所有的学分,拿了毕业证就匆匆买了机票提前一年回了浅岸。 而在重新遇见她的前一天,我找了褚颜午。 很久之后,我问她,为什么要重新取笔名叫“答尔文”。 她说,答尔文的谐音是答爱温。 她希望有一天如果她出名了,全世界每一次喊她笔名的时候,就是在替她向他告白。 我整颗心脏都为她死掉。 ———————— 作者:各度秋色 我就问绝不绝? 这章是温喻珩视角。 随章附赠—— 温喻珩的《安树答行为准则规范》: 第一章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她的口是心非 第一章第二条她有多懂事就代表她受过多少委屈 第一章第三条她的懂事不是任何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第一章第四条别让她对你懂事,那代表你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第一章第五条她也会耍小脾气,但是不能拆穿她,这是属于女孩子的面子 第一章第六条她的笑容一半以上都是违心的 第一章第七条“七”是她的幸运数字 第一章第八条她没表面上那么乖,也没表面上那么开心 第一章第九条和她吵架不能立刻认错,那会让她觉得她刚刚说的话没意义,亲身经历,要隔一个小时再去哄她 第一章第十条她永远都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第二章第一条可以哄着她,但别惯着她,总有一天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第二章第二条她很敏感,你要知道,但别让她知道你知道 第二章第三条吵架可以,别提她禁忌 第二章第四条她喜欢真心实意的夸奖,她没有的就别敷衍她,她会知道,她会难过 第二章第五条凡事别催她,对她用多少分的耐心都不为过 第二章第六条她喜欢柠檬味的东西,但不喜欢柠檬 第二章第七条别夸她可爱,她其实是个酷的不行的女孩子 第二章第八条比起甜,她更喜欢咸和酸的,但她最讨厌酸辣 第二章第九条让她有安全感,让她相信你 第二章第十条她一本正经回答你问题的时候,就是在撒谎。 第三章第一条她的主动等于喜欢,喜欢等于迷恋 第三章第二条她沉默不代表生气,有可能是在纠结 第三章第三条她笑得越灿越烂代表有大事发生(待验证) 第三章第四条她每次接吻都不会换气 (有待观察补充) 番外三 双姝(1) “吱嘎” 装修得像教堂一样的酒吧大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 大波浪被黑色的皮筋随意地挽在脑后,浓妆,藏青蓝的骑马装,蹬着一双过膝的牛皮黑靴。 加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老掉牙的款式,被她穿出了一种别样的英气。 嘴里叼着根烟,不过没点着,就那么叼在嘴里。 那女人美得很,不像中国拘谨的传统女人。 “汪汪汪”有流浪的野狗摇着尾巴过来乞食。 她抬了抬眼皮,轻蔑的笑了笑,“滚”。 她转身,进了酒吧。 冬日的街道大雪皑皑,晶晶亮一片,好像到处都发着光,连房屋与房屋连接的,常年透不进光的阴暗小巷,都显得比平时亮了点。 “啪”一根肉骨头被扔到了地上。 野狗蜂拥而上。 那女人拍了拍手,寒风吹来,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咱们都是没家的野狗。” 她吊儿郎当的蹲着,看着它们抢食的样子,眼色晦暗不明,嘴里喃喃了几句。 “乔姐!”一个小厮喊她。 她眼皮抬了抬,站起来,拍了拍手,“干嘛?” “账目错了!” 她翻了个白眼,拿起大门口那根粗棍子,“谁娘的又偷钱了?” 把那手脚不干净的小厮狠狠揍了一顿。 “今晚你去门口守着。”她叼着根烟,点燃了,缓缓的呼出一口,袅袅白烟里还混着冬日结雾的水汽。 那个偷钱的小厮叫阿平,刚成年,孤儿,几年前被人贩子拐过来的,听说买主没看上他,被人贩子撒气打了一顿,前几天逃到她这酒吧门口,斯古安娜·乔看他可怜兮兮的,就把他留下了,不给工钱,给口饭吃。 “知道了,乔姐。”他揉了揉鼻青脸肿的脸,闷声。 其他几个小厮抿着嘴偷笑。 斯古安娜·乔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偷钱干嘛去?赌?找女人?” “找女人。”他不安的抬头看她。 “呿”斯古安娜·乔笑起来,用棍子头戳了戳他的肩膀,“放你妈狗屁!” 他一惊,眼神有些躲藏,“真、真的!” “诶?小子,下边儿毛长齐了吗?会用吗?”她嗤笑。 其他围观的小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平羞红了脸,不再说话。 “行了,干活去。”她把棍子在瓷砖地上竖着转了一圈。 其他人应声,忙去了。 “请问……”一道清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似乎还带着拘谨和局促,“现在开门吗?” 她正趴在收银台这里数钱,百无聊赖的,闻声抬了抬眼皮。 映入眼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娇瘦得很,但身材也好的很,黑直发,耳边别着一个珍珠卡子。 她静静的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长相。 “今个儿除夕还有人来啊?”一个伙计凑到斯古安娜·乔身边,一边擦着杯子一边道。 斯古安娜瞧着那抹身影,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手指排过一页红钞,“来人呐,接客。” 那女人得到了回应,终于提步走了进来。 外面冻得冰天雪地,她却像不怕冷似的穿着肉丝袜和旗袍。 真真是不要温度要风度。 她提着一个很漂亮的小皮包,白色的,和那身白色的旗袍搭得很。 外面穿着一件红色的针织衫,单薄得很。 一看就是那种乖死了的女人。 她走到吧台的时候,斯古安娜终于可以看清她的长相了,一眼就能夺住人眼球的相貌。 说实话,那长相挺妖的,但偏偏她身上的那股子清白劲愣是把她和艳妇区别了开来。 而且是相当的清白,婉约得很。 那词叫啥来着? 出水芙蓉…… 和她搭在一起,真就绝配了。 斯古安娜笑了笑:“喝什么?” 那女人看斯古安娜老盯着她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酒……” “什么酒?”斯古安娜失笑。 “白兰地。”不知怎么,那女人的眼里不经意的露出些忧郁来。 她愣了愣。 “好。” 她给她拿了店里最好的白兰地。 “挺烈的。”她把酒杯推给那女人时,好心地提醒道。 “嗯。” 两人无言,斯古安娜接替了那伙计的活,擦起了一个接一个的玻璃杯。 “你叫什么?”那女人主动问她。 她抬了抬眼皮,回看她:“斯古安娜·乔,喊我乔就行,很多客人都这么喊。” “你不是中国人?”她喝了点酒,脸上起了点红晕。 斯古安娜点了点头:“我妈是中国人,我爸是纯意大利人。” “怎么来中国了?” “我爸不待见我,赶出来了,来找我妈,结果她早死了,我就呆这儿了,也懒得回去。”她好像并不忌讳自己的身世。 那女人点了点头:“名字很好听。” 她不再说话了,一手握着酒杯,盯着左手的无名指发呆。 斯古安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无名指上是一枚戒指,金色的婚戒。 眸光暗了暗:“你结婚了?” 那女人愣了愣,点了点头:“嗯,结婚六年了。” “有孩子?”斯古安娜挑眉。 “两个孩子。”说起孩子,她的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哦——”她语调拉得老长。 女人觉得斯古安娜好像翻了个白眼。 “你叫什么?”斯古安娜擦完了一个杯子,放下,拿起第二个继续擦。 “连败苏。”她笑了笑,似乎喝了点酒,也放开了许多,“我爸爸取的,好听吗?” “好听。”斯古安娜挑眉,“为什么叫这个?” “我爸姓连,我妈姓苏,我爸当初对我妈一见钟情。”她笑着解释,笑起来有一对酒窝,让人很舒服。 斯古安娜愣了愣,随后嘴角扯过一抹笑。 她看到了吧台上放着一朵花,红艳艳的,漂亮的很,她指了指,问斯古安娜,“这是什么花?” 斯古安娜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玫瑰。” “这就是玫瑰啊?以前没见过。”她一直盯着那花。 “中国确实不常见,浅岸更不常见。”她耸耸肩,无所谓道,“喜欢?送你。” 她愣了愣,笑意晕开,像花间的仙子,温柔极了,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斯古安娜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你可以叫我莲,莲花的莲,我爸妈以前总这么喊我。”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有些笑意渐渐暗了下去。 “你老公也这么喊你?”斯古安娜挑眉。 她摇头:“他不知道。” 斯古安娜笑起来:“好,莲。” “你很爱你丈夫吧?”她又擦完了一个杯子,接着拿起第三个。 她顿了顿,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说:“……每个女人都应该爱她的丈夫吧?” 她这话说的奇怪。 斯古安娜擦杯子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她。 她的眉心有一股难以舒解的忧郁,只是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婚戒。 “你长得真漂亮。”斯古安娜笑起来。 连败苏抬头,对上她炽热的眼睛,心脏停了停。 “你也很漂亮。”她笑起来。 斯古安娜不置可否,拿起那朵玫瑰花:“昨晚一个哥们儿送我的,但我不大喜欢这花花草草,送你?” 她递给她。 连败苏抬头看了她许久,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朵红玫瑰。 “谢谢。” 她没有用那只带着婚戒的左手接。 —————— 作者:各度秋色 排雷: 1.番外双姝是百合,接受不了划走 2.番外双姝绝对会很虐,看不了虐划走(虽然我会尽量一虐而过) 3.番外双姝是父母往事,也是珩哥讲的那段香艳史,所以两人出轨是真出轨,没啥好洗的,但我希望你们能从中看到某种传统观念的荒诞性和迂腐性。 4.番外双姝我很用心写的,别骂,谢谢。 番外三 双姝(2) 斯古安娜拿着根树枝,坐在一张躺椅上,穿着黑红色的开叉旗袍,外面套着又厚实又长的大棉袄。 身边还放着一件一模一样的。 她怕冷,怕死了。 涂着艳丽的红唇,那一头好看的自然卷随意的挽在身后。 懒洋洋的转着手里的小灵通。 里面有一条消息,从国外发来的。 她耐着性子看完了,然后没回。 烦得很。 门前的那几只流浪狗又来了,她照常拿骨头喂它们。 有几个老妇挽着菜篮子,从她面前经过,戴着黑色或蓝色的方巾遮着头。 “这么大了也不找个人嫁了,天天弄成这副狐媚样子到处勾引男人。”一个人十分不屑的嗤骂。 另一个老妇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哪个男的敢娶这么个烟花女?” 她们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干嘛不找个家呢?”她嘲笑那群野狗,“非要抱团取暖,抱你妈逼!” 最后一句是朝着那对老妇喊的。 但她们大概率听不出来。 “乔。”细细腻腻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来。 斯古安娜叼着烟的手晃了晃,细长的眼睛往后瞟去。 是莲。 “来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着,陪我聊会儿天。” 她笑了笑,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好。” 她瞟到了莲手里的一个铁盒子,愣了愣:“这是什么?” “给你带的。”她递给她。 斯古安娜笑起来,嘴角邪邪的,指了指边上的那条大棉袄:“送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斯古安娜看着那圆溜溜的食物,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连败苏坐到了她的身边。 “汤圆,今天是元宵节,节日快乐。”她已经穿上了那件大棉袄,她的身子略单薄了些,套着那袄显得她更加的瘦弱。 但很暖和。 “店里没有客人吗?”连败苏问。 斯古安娜翘着二郎腿,拿瓷勺舀了一粒:“年关谁来啊?” 连败苏笑了笑:“也是。” “你老公不管你吗?天天往外跑的女人,会被老太婆骂不守妇道的哟。”她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连败苏笑了,摸了摸那枚婚戒:“我老公不在,他出差了,去了西北。” “啧,那还真是个和野男人出轨的好机会呢~”斯古安娜调笑她。 连败苏这次没有笑,她略略叹了口气:“我去接孩子了。” 斯古安娜的笑容僵了僵。 北风刮了过来,抽的她的脸生疼。 “生气了?”芝麻糊烂在嘴里的味道,甜的发腻。 连败苏摇了摇头:“乔……” 她转过头去看斯古安娜,她的侧脸立体感很好,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妖孽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足以为她疯狂。 “嗯,在听。”斯古安娜并不看她,只是继续懒洋洋的吃着她给她带的那盒汤圆。 她莫名吃出了一种家的感觉。 要死,真他娘的矫情。 “你像个男人。”她笑起来,笑声像银铃似的,晃得人心痒痒。 斯古安娜并不生气,斜睨她,“我要真是个男的……” “今晚就上了你。” 嘴角的笑意深起来。 连败苏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吧?”斯古安娜斜着嘴角笑起来。 连败苏不说话了。 “……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啊?”斯古安娜眼神暗了下来。 连败苏摇了摇头:“真走了。” 她站起来,斯古安娜拉住她:“莲……” 连败苏回头看她,眼神里有股忧郁,怎么都散不掉。 “元宵快乐。”她松开了连败苏的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连败苏似乎松了口气,朝她笑笑:“走啦?” 从那天起,连败苏没再来过。 年味渐渐散去后,她的酒吧又是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晚上,经常人满为患。 她的酒吧在小镇上非常受欢迎,来的大都是单身汉,也不乏很多已婚男士。 “乔,怎么不嫁人呢?”一个男子醉醺醺的牵起她的手。 斯古安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躺回她的椅子,将脚翘到吧台上,穿着她那身藏青蓝的骑马装,脚上是黑色的直筒骑士靴。 “因为我喜欢女人呗。” 橘色的灯光下,她的脸被镀上一层圆晕,显得颇柔和,不似平时那般凌厉,手里拿着一个玻璃酒杯,晃着。 暗黄色的威士忌晶莹剔透。 那男人笑了笑,似乎觉得无奈:“你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敷衍我。” 斯古安娜嗤笑,“那你不见好就收?岂不是犯贱?” 他语塞,不做言语。 来这里的大部分男人都奔着和她春风一度的目的。 可每个都扑了空,碰了一鼻子灰,但侥幸心理让他们还是愿意来这里。 万一是自己呢? 能降服这种妖物,得是多风流的光荣史? 可三年了,那个女人来这里三年了,谁都没成功过。 她软硬不吃,钱没用,情话没用,死缠烂打更没用。 那女人总是一脸懒散和不屑,像上帝看着一群卑微的蝼蚁。 可谁都想让这位上帝低一低她高贵的下巴。 征服欲。 她懂,每个盯着她看超过一分钟的男人,眼里都有一种欲望,征服的欲望,与美人春风一度的欲望。 她不怕,她只不屑。 敢用硬的,她就打回去,敢玩阴的,她就找大使馆,反正她的国籍是意大利,鱼死网破的东西,她怕过? 更何况,她要是死在这里,那男人能闹得大使馆鸡犬不宁。 嘁,她在的时候不管她,走了倒是知道打电话催了。 眼里的桀骜不驯,没人驯得服。 那桀骜就足以让大多数软弱的男人屈膝退后了。 斯古安娜抽起了烟,一圈一圈的烟晕从红唇里散出来,妖极欲极。 真想上楼倒头就睡,可她得镇着场子,防止有人打架闹事。 她不想管他们谁打架,但是得看着他们损坏了多少件东西,那些东西值多少钱,然后让他们赔。 真他娘的烦死了。 她偏了偏头,大门还是被关着,没人进来。 她招了招手:“阿平,把大门打开。” “冷啊乔姐……”阿平缩了缩脖子。 她眯起眼睛来:“小兔崽子,你废话挺多啊?” 阿平知道她快生气了,立刻手脚麻溜的去开门。 寒风灌进来,吹得靠门的人冷的一哆嗦。 初春的温度还是很低,加上倒春寒,风着实不暖和。 她裹了裹身上的大棉袄,她可最怕冷了。 心里低咒了一声,没过几分钟,又朝阿平招了招手:“把门关上。” 这次阿平跑得挺利索,看出来心甘情愿。 “乔姐这几天咋怪怪的。”一小厮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拿着个托盘,幽幽的道。 “谁知道呢?咱乔姐的心思谁猜得到。” 两人耸耸肩,上酒去了。 她把玩着一个颇昂贵的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 那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女人,黑长直,没有配饰,穿着旗袍。 斯古安娜的眸色深起来,眼睛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连败苏来了,坐到她身边:“答答发烧了,照顾了她很久。” 似乎在解释。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女儿。”斯古安娜眉眼间是笑意。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斯古安娜歪头:“可总有妻子不爱自己的丈夫。” 连败苏没说话。 “莲啊,今天怎么没戴婚戒了?” ——————— 作者:各度秋色 完结了请一定要评分谢谢啦! 番外三 双姝(3) “你知道同性恋吗?”斯古安娜躺在她那张躺椅上,幽幽的抽着烟。 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晕。 连败苏坐在她的旁边,穿着一件象牙白的旗袍,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我就是。”斯古安娜又吐出一圈烟晕。 周边的蝉鸣焦躁,她们认识快一年了,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高。 “阿景上小学了,老师夸他聪明了,答答今年也上幼儿园了。”她静静说着自己的事。 斯古安娜没趣的撇了撇嘴:“哦。” “你老公……还在西北没回来?” 连败苏点了点头:“是一个大工程,还要半年多。” 两人没再说话。 “乔……”她开口了。 眼睫下垂,扫出一圈阴影。 “在听。” “你知不知道,我和我老公,是形婚。”她眉眼间的忧郁更深了。 斯古安娜抽烟的动作顿住了,直到烟灰掉下来,烫到了她的大腿,她暗骂了声。 “因为,我也是同性恋。”连败苏沉痛得闭上了眼睛。 她不抽烟了,紧紧得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干净的不可思议的女人。 “你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连败苏的呼吸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和我老公提了离婚。” 斯古安娜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他觉得我疯了,然后一言不发跑去了西北。” “那你告诉他原因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敢,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可能压根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斯古安娜皱眉。 连败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你听说过包办婚姻吗?我和爸妈坦白了我是个同性恋,他们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妈用死逼我去相亲。” “我去了,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他是个很老实的男人,我妈对他很满意。” 这是她第一次谈起自己的过去,斯古安娜听得特别认真。 “可我并不喜欢他。” “我妈有一天晚上,把他约到了家里吃饭,几乎是把他当成了女婿,我很排斥,但没有办法只能听话。” “后来呢?”斯古安娜皱着眉看她。 连败苏的羽睫轻颤,神情恍惚也忧郁:“我妈在我们的酒里下了药……” “艹!”斯古安娜暴跳如雷地跳起来。 连败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把一口恶气出了。 “你妈是畜生吗!” 连败苏摇摇头,“她只是怕她女儿变成别人口中的不正常女人。” “虽然我恨透了那个夜晚,但是阿景出生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很喜欢,那是我的孩子,鲜活的小生命。” “我那个时候想,或许我妈真的是对的,我真的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每次和我老公……我总是没有反应。” “他也不逼我,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后来我提议用药,才又有了答答。”提起孩子,她的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 “可在怀答答的那几个月里,我每每想到和他……我就直犯恶心……” “答答出生后,我们就分房睡了,我和他说,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去外面找别的女人解决,他拒绝了,不得不说,他虽然沉默寡言,但真的很老实。”她苦笑一声。 “在这一点上,我永远对不起他。”她眉心的忧郁更深了。 “你没有,你给他生了一对儿女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他们对不起你。生理本能的东西,不应该被遏制,女人不是为了满足男人下.体需求而存在的,更不应该在婚姻里卑躬屈膝,你能明白吗?” 她呆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斯古安娜坚毅的脸,总有种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莲。”斯古安娜捧起她的脸,“你爱我吗?” 连败苏愣住了。 “既然你已经和那个男人提了结束,那么你们精神上的忠诚在一年前就已结束,束缚你的是法律和世俗。” “你愿意,顺从你的生理本能,和我出个轨吗?” “报复那些,嘴上说为你好的人,做一回叛逆的正常人。” “乔……我……” “莲,我爱你,我要你的心。”斯古安娜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天边的火烧云,烧满了整片天空。 叛逆、不忠,和另一种忠诚。 连败苏觉得全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的毁灭。 她看不到光和希望,可她还是伸手,回抱住了斯古安娜。 她的神明。 让她为之疯狂动容的人。 她克制了自己一年,但这一刻全部化为徒劳。 从她见到斯古安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她们的必然发展。 她一定会出轨,和斯古安娜。 她们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相爱了。 一有时间就会腻在一起。 莲是个喜欢文字、哲学、艺术的人。 斯古安娜不一样,她喜欢滑雪和斯诺克。 莲爱乔的大胆、叛逆和自由随性。 而斯古安娜爱死她的温柔。 “你在床上的时候太性感。”斯古安娜咬着莲的耳朵。 然后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瓣。 莲的睫毛微微一颤。 “乔,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你真的不介意吗?”每个静谧的夜晚,她都不无担心的看着斯古安娜,她的爱人。 莲眼眶里的珠子在打转,让斯古安娜快要难受死。 “我们那与这里不太一样的,莲,别怕……”斯古安娜吻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们的爱情,相信我。” 莲看着她,此时的斯古安娜没有平日里的半分桀骜,只有能溺死人的温柔。 哄着她,安慰着她。 斯古安娜穿起外套,入秋了。 她拉开酒吧的大门,萧瑟的秋意洋洋洒洒的闯进来。 天边有道火烧云。 她插兜,她撑伞。 正如淑女配得上窈窕,绅士也配得上磊落。 那抹窈窕身影从远处走来,她还是那袭雪白的旗袍,一点都不怕冷。 牵着一个矮小的孩子,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弯着腰。 斯古安娜裹了裹黑色的风衣,英式的长筒骑士靴一下接一下的点着地,五指一抬,把胸前散着的的长卷发尽数撩往脑后。 静待着她的爱人。 和,她爱人的女儿。 她嘴角有些笑意。 一个和莲七八分像的小女孩,杏眼圆溜溜的,满是天真和好奇。 “这是答答。”莲蹲下,搂着她女儿幼小的肩膀,笑着对斯古安娜说。 “答答,喊阿姨。”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眼里是无限的宠溺。 小女孩怯生生的瞅了斯古安娜一眼,脸红了红,扭头就钻她妈妈怀里了。 “她见到喜欢的人会脸红。”莲看起来心情不错,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她很喜欢你,乔。” “小家伙……”斯古安娜坏笑了下,捏起她的衣领,将她从她妈妈的怀里捞出来,顺手拐到自己的怀里,“喜欢阿姨呀?” 小姑娘脸红了个彻底,“才、才没有……” 莲捂着嘴轻笑。 “说谎鼻子会变长。” 小姑娘愣了愣,下一秒就去摸自己的鼻子,“没有……” 斯古安娜笑起来,声音爽朗的很,一把抱起她,意料之中的轻,“小家伙想要喝酒吗?” “乔。”莲抿了抿嘴,佯装凶她。 斯古安娜朝莲眨了眨眼。 “小孩子不能喝酒,阿姨是坏人。”她自然的嘟起嘴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斯古安娜。 “呀~小家伙,原来你喜欢坏家伙呀。”斯古安娜抱着她,进了酒吧。 莲笑着,跟着。 “看来她喜欢你这种性格的。”莲调笑。 “哦?我什么性格?”斯古安娜把小姑娘放在吧台上坐着,给她拿了根棒棒糖,回头看莲,似笑非笑的。 “桀骜不驯,率性自由。”莲抿唇笑。 斯古安娜的目光变了变,随后移开,笑:“那你女儿完了,她以后得爱上我这种性格的女人。” “也可能是男孩子。”莲想了想,补充,不知怎么,又苦笑了下。 斯古安娜倒是没什么负担:“对,也可能是男孩子。” “希望是男孩子。”她蹙着眉头,又补了一句。 斯古安娜却不说话了。 继续去逗那小姑娘。 “你哥哥呢,小家伙?”斯古安娜挑眉,捏了捏她的脸蛋。 “哥哥说他在拯救人类。”小姑娘舔着棒棒糖,吧唧吧唧的,似乎很中意这股子甜味儿。 斯古安娜“哦”了一声,“那你呢?” “哥哥说我在混吃等死。”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委屈。 莲无奈的笑。 “阿景这孩子,嘴巴讨嫌。” 斯古安娜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是个小天才。” “那我呢?”小姑娘手里的棒棒糖好像不好吃了,充满期待的看着她,眼睛水汪汪的一瓢水似的。 斯古安娜总觉得这小姑娘以后能把那些男人无形中就撩到死。 “你是个小公主。”斯古安娜笑。 小姑娘开心了,笑嘻嘻的又舔起了棒棒糖。 随后转头看莲:“你家姑娘以后,肯定一大把男孩子对她一见钟情。” 莲看着她,也不说话,只笑。 “但只有我这种性格的人……男孩子才配得上她。” 莲疑惑:“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人才能把她宠成小公主。” 那是斯古安娜第一次见她女儿。 —————— 作者:各度秋色 喜欢还是要收藏呐,收藏什么的数据对老色很重要呀。 写这个不是为了讲同性的艰难,而是为了讲“为了结婚而结婚”的悲哀,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由独立的思想和灵魂。 望理解。 啊,再多句嘴,这文快完结了,大家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小板凳转移阵地,去隔壁的《失眠祭司》了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这本的开头可能会给大家吓到,但还是请宝贝们相信老色我的三观哈,谢谢啦。 番外三 双姝(4) 她们的禁忌之恋被发现了。 不知道被谁捅了出来。 在那个年代,老太婆会说“这是要去浸猪笼的”。 连败苏站在寒风里,穿着她喜欢的旗袍,微微发着抖。 纤瘦的身材仿佛一吹就会倒。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左右邻居。 窃窃私语。 面露鄙夷。 公公婆婆在骂她,指着她的鼻子骂,丈夫选择沉默。 而在十分钟之前,她和他说“我们离婚好不好?只要你对外说我们早就离过婚了,外面的人就只会骂我一个人,不守妇道的是我,出轨的是我,与你沾不上半点关系……” “你不懂!”他红着眼睛打断她。 “不懂什么?哪里不对?” “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良心……”安廉江撇过头去。 “那、那你就说你早就已经和我离婚了啊,离婚了什么都没事……” “不会好的!”安廉江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已经被你戴绿帽子了!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我还被一个女人戴了绿帽子,他们都会知道我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会知道我老婆跟一个女的跑了!这、这简直闻所未闻!”他吞吞吐吐的说完这一切。 连败苏懂了。 让她一个人承担一切,他良心过不去,离婚又怕影响他的面子。 说到底,眼前这个男人,既要面子,又舍不下他的大男子主义。 她无力的嗤笑一声,她今天终于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多么懦弱自私的人。 公公一句“叫别人来评判一下”。 她就被一圈人拉到院子里进行公开处刑。 婆婆指着她鼻子骂着“荡.妇”“不守妇道”等难听的话。 公公躺在那张藤椅上,静静的吸着烟,而安廉江呢? 他坐在一张凳子上,无声的沉默着,沉默到死。 阿景和答答被暂时送去了亲戚家。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她爸妈很快就到了,她妈妈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她没站稳,倒在地上,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天旋地转,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去死,羞耻感、不被理解的苍白感、无人帮她的孤立感,都让她在这一刻想要去死。 想要用死亡来了结这一切。 斯古安娜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依然在酒吧,被不怀好意的男子劝酒,然后傲气的干下一杯后,白他一眼,然后离开。 她坐在吧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一种很闷的感觉。 连败苏已经很久没来了。 她们两个的关系,好像就是,只要连败苏想要结束,她只能被迫停止,她甚至不知道莲住在哪里。 有小厮打翻了酒瓶而被顾客骂,她的手机依然有来自意大利的短信。 她父亲在催她回家。 斯古安娜接通了电话,用流利的意大利语懒洋洋的回:“再过几天……” “是……” “会带个人一起回去。” “谁?当然是女朋友咯。” “当然是真爱,对,没错,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不会改了,我很喜欢她。” “她?结婚了,有两个小孩……” “这你管不着,反正她也很喜欢我就对了,记得遗产分我一半……” “行,挂了,老男人你可真烦。” 斯古安娜挂了电话,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店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莲依然没出现。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估计是在谈离婚,为什么不让她跟着一起去呢? 那男的要是不同意,她会直接上手揍他。 反正她的廉耻心和道德感一向很低。 她也不太理解中国人的很多思虑。 但连败苏很在乎这种传统的约定俗成。 斯古安娜没法,只好顺从的同意她的做法,毕竟这里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那就随呗,她喜欢的人的国度,她也很喜欢。 而在一周后,她闲来无事又把犯事的阿平骂了一顿后,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说,有人自杀了。 她好奇,就打算出去冷眼旁观。 却听到了他们的嘴巴里滑出“连败苏”三个字。 那一晚她疯了。 她带着几个小厮去安家大闹了一场,还抢走了连败苏的骨灰。 最后警察找上门,骨灰盒被抢了回去,而她,被遣送回国。 在她回国的前一晚,她把酒吧卖给了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士,他说他姓温,他的太太为她的故事感到悲哀。 “你太太是怎么评价的?”她失魂落魄的坐着,整个人都不成样子。 一旁有个小男孩玩着个高脚杯。 听说是眼前这位温先生的独子。 小男孩年纪还很小,脸上带点稚气的婴儿肥,但生得已经十分帅气,穿着一套可爱的小西装,领子上系个红色的蝴蝶结。 不说话,就静静的玩着高脚杯。 “很荒唐……”温先生笑了笑,又补一句,“也很浪漫。” “荒唐且浪漫……”她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嗤笑一声,“确实如此……” 然后她就走了。 回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她的故乡。 三天后,她跳海自杀了。 但没成功,有潜水爱好者救了她。 父亲知道后,就狠狠地骂她。 那以后,她没再去寻死。 只是经常穿着旗袍,很多的颜色、很多的款式,可她最常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旗袍,不是连败苏的那条,连败苏的那条是找不到了。 她和莲的爱情,永远停在“荒唐且浪漫”这几个字上。 而十几年后,有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于是她有幸在一处海边,代替莲,见证她的女儿答应一个年轻人的求婚。 【番外完】 —————— 作者:各度秋色 作者:各度秋色 完结了记得评分呐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可以耐心看完吧。 这本书本意是要写一段小清新文,初衷就是探讨一下在中国传统的“挫折式”家庭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辈的心理状况,可能不会对每个人的胃口,但我不道歉。 哈哈,皮一下很开心呐。 或许会有人觉得安树答的经历不贴合现实,那我只能说,只是你没有遇到过罢了,小说一般有两种走向——美化和锐化。 顾名思义,美化是现实没有得到的而从小说中得一份救赎,锐化则是现实中残破不堪的在小说中加倍摧残而得到想要的悲剧效果从而引发思考。 啊,说远了。 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百度一下疏离型人格~ 对于这一本的完结感悟,颇有些惆怅。 就简单解释一下书名吧。 玫瑰是浪漫,也象征精神世界。 从小到大,安树答都是个运气不好的人,四岁亲眼目睹母亲自杀现场,而患上疏离型人格障碍,后来又被继母严格对待,经历着中国传统式的挫折教育而丧失童年,但至少,继母是认真对她的,所以家庭现象变成了,她心底反而更加信任继母而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随着继母在自己的奋斗下逐渐思想成长,她与自己甘于平庸的传统大男子主义的父亲思想分化加剧,矛盾一触即发。 她从小在自己的心里铸造一片绮丽的伊甸园,她的精神世界,无坚不摧。 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她也不愿意出去。 而后果就是,她不再愿意接受现实。 继母走了,她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根本无法接受,而时值高考期的她又被查出患有抑郁症,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而那个给她勇气和快乐的少年为了他的梦想即将远赴重洋。 她意识到这场离别时,她选择了主动放手。 可少年的影子太深了,住进了她的乌托邦,她的玫瑰伊甸园。 所以少年时的温喻珩住进去,青年时的温喻珩拉她出来。 她亦步亦趋。 最后安树答接受了现实,爱上了现实。 她原来无坚不摧的精神世界成了废墟。 玫瑰废墟。 但她找到了真正的精神世界,那个世界里,教会她不要排斥现实,教会她接受现实,教会她认真的生活。 这就是《玫瑰废墟》的真谛。 在这本小说里,这四个字合在一起才是甜文,是我虐词反用的一个用意。 至此,《玫瑰废墟》正式打板。 但书里的安树答和温喻珩,他们的生活依然在继续。 也会不定期在其他同一个世界观的书籍中客串。 希望你们喜欢我写的故事。 下一本预档,可能会写《失眠祭司的白月光》(注:原名失眠祭司),也可能会写我众多坑里的一个,大家千万别等,也许偶尔无聊可以打开微博看一看,也许我会有开更通知的,总之,因为这一本小说认识了不少可爱的读者们,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呐,喜欢的可以先收藏哦,等开更了会在围脖通知哒,大家千万别一直等着。 可能会迟,但一定会到。 ok,老色前几天决定了,下一本预收—— 《玫瑰失格》(下面是简介,感兴趣的请提前码住,因为我有可能会改书名啥的,但故事不会改,大家可以放心) 【你没皮我没脸,咱俩刚好过家家】 别人眼里:傲娇仙系女王x腹黑撒娇精 对方眼中:笨蛋公主x绿茶金主 “玫瑰失了格,园丁丢了心。” “我的詹妮弗去世了。”她抚摸着一绺秀发。 喻京南前一秒挑眉,下一秒拔她头发。 她呜咽一声,反手一拳:“你干嘛杀我的杰佛瑞!” “我饿了,想吃席。” “那你给我交份子钱!” 你没皮我没脸,咱俩刚好过家家。 “这位是……”经纪人老邬两眼放光的看着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温优度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介绍:“也没谁,就是我爷爷年少不懂事时,给我订的娃娃亲对象。” “我要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青禾华津发展。”老邬两眼滴溜溜地转。 “你可能不知道……”温优度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他是你老板。” 作为娱乐圈拥有“浓颜系”天花板称号的温优度,粉丝走向两个极端——爱的锁死她,厌的骂死她。 有一天,青禾华津真正的法人代表出现,作为老板,他却当起了经纪人的角色? 拍杂志他要监工,挑剧本他要删吻戏,应酬局盯得人家赞助商冷汗涔涔…… 本以为只是绿茶金主,谁知道是朵黑心莲花。 而且怎么越看越像幼儿园时期,她带着一帮小姐妹“行侠仗义”时,被她按在墙上强吻的那个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