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疯批宿主她又A又飒》 第1章 黑料明星(1) 黑暗的公寓房间中,散发着垃圾堆满的恶臭味,厚重沉闷的窗帘遮挡着窗,房间内一丝光都看不到,完全漆黑。 良久。 “叮…叮…叮…” 枕头旁的手机亮了起来,边震动,边响起简短又急促的来电铃声。 响了许久,终于,一只惨白的手摸过去,接通电话。 “喂。” 一开口,明琅便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被灌进一口粗粝的石子,生疼。 “已经九点了,因为你的迟到,采访被取消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像是准备挂电话,但又忍不住进行最后一次忠告。 “你的最后一个通告也玩完了,明琅,我劝你,如果想后半辈子好好生活,就收拾你的东西,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改过自新吧。” 滴—— 电话挂断。 明琅勉强坐起身,脑袋里像是被塞满了铅块,沉重又钝痛。 虽然房间内没光,但她依旧能够看清所有东西。 脑海里响起一道略有些懒散的正太音。 【这具身体在十分钟后会死亡,现在身体能够供你使用,支线任务就是完成寄体的心愿,能获得多少积分,取决于她的满意度。】 明琅点头。 【现在给你传输剧情。】 … 原主明琅。 心思恶毒,靠着本身肤白貌美的自身条件,和不择手段的心机,成为顶流花旦。 但在两年后,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曝光。 一夜之间,黑料满天,所有的赞誉都消失不见,只有无数的恶毒诅咒和谩骂。 这一切的起因,因为一个叫聂绾绾的女孩。 聂绾绾和明琅是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亲密到曾经彼此心中都认定,对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两人的家庭同样贫苦。 聂绾绾的家庭重男轻女,只疼爱弟弟,甚至这份疼爱,已经影响到了聂绾绾在家里的生存。 他们全家都将聂绾绾当作唯一儿子的踏脚石,保姆,甚至他们儿子未来的资金。 那个家庭稍有不顺,便会拿聂绾绾出气,对她谩骂殴打。 是明琅和明母给了她唯一的温暖。 明琅的父亲在外借高利贷,还不上钱,被活活打死,没有还完的债,全部落到了明琅和她柔弱的母亲头上。 虽然明琅家里同样穷苦,但好一点的是,明琅的母亲很温柔。 两人成为朋友,明母知道聂绾绾的遭遇后,心疼怜悯,便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 长大后,两人一同艺考,一同成为学校中人人夸赞,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姐妹花,一同去剧组试镜,一同为了梦想努力。 但这一切都在明琅遇到了一个男人后,开始变了。 那个男人叫苏宁远,是他们的学长。 苏宁远已经拍了几部戏,小有名头,风评不错,长得俊美,又待人温柔亲和。 他一开始就喜欢聂绾绾,但知道明琅喜欢自己后,也不拒绝,总是做出一些误导人的行为,让明琅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明琅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但看着苏宁远和聂绾绾的感情一再升温,聂绾绾也开始动心,明琅心里开始不安。 那种希望又失望,欣喜过后又被伤害,那种患得患失,让她陷入一个怪圈,她每天被苏宁远和聂绾绾折磨着。 最后,她心里生出了阴暗的念头,她开始伤害聂绾绾,对她说谎,抢夺她实现梦想的机会。 只是这些,都没阻挡聂绾绾和苏宁远在一起。 那天,三人一块吃饭,他们说他们在一起后,明琅便不动声色的黑化了。 她勾引苏宁远出轨,告诉聂家聂绾绾的行踪,让聂绾绾错过她重要的电影试镜,将聂绾绾卖到了别的男人床上,最后,她失手害死了聂绾绾肚子里的孩子。 然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明琅并不知道。 那晚和聂绾绾上床的,不是一个老男人,而是封氏集团的老总,那个只手遮天的男人。 聂绾绾流产后,明琅的黑料便被全部放出来了,做过的,没做过的,真假参半,让她一夜掉入地狱。 明琅挣扎了一个月,但苏宁远和另外一个当红小花官宣恋情,让她这一个月的坚持像个笑话。 今早起来,她平静地吃下安眠药,自杀了。 明琅眯着眸子,“安眠药?” 【嗯,过度使用会让人死亡的。】 明琅:…… 叮叮咣咣! 床头柜上的空水杯和插座,一连串地被带着,掉到地上。 十分钟后?! 【急什么?】毛团子不紧不慢。 从床上下来的明琅,虚弱地支着落地窗,停住去医院的脚步。 【谁让你不听我把话说完,念你是新手,第一个都是试炼位面的,本系统会无条件为你提供帮助,你不会死的。】 “……”明琅:“……哦。” 她站在窗边,一把拉开窗帘,这间公寓采光很好,卧室内顿时被阳光盛满。 明琅眯着眼,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她打开窗就能看到太阳呢,可惜没看到。” 【她的心愿不会这么简单的。】 “所以支线任务是什么?” 【不知道,全凭你自己猜喽,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被执念折磨的疯魔,混混沌沌的,你完成她的执念,她恢复正常,到时候就能够凭借她的满意度,获取相应积分。】 这就是为什么支线任务比较难的原因。 除了这种特殊情况,有些寄体的主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明琅:“那任务目标在哪?” 【不知道,不过不用着急,挑选的寄体和任务目标息息相关,他会自己出现在你面前的。】 明琅:…… 所以还是支线任务…… 毛团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反正劝你不要因为支线任务积分多,就对支线任务抱太大的期望,很多任务者都是不做支线任务的,主攻主线任务。】 “……” … 毛团子摸着不存在的下巴,打量趴在床头柜边的少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签订契约前还是个迟钝呆萌的小傻子。 签订契约后,就又不傻了,而且,给它的感觉正常且危险。 自己这是被骗了?! 明琅跪在床头柜边,一支钢笔,一个本子,写下规划。 1.和聂绾绾重归于好. 2.照顾好母亲. 3.…还没想好. 【……】 毛团子一看就知道她在琢磨支线任务。 她这个猜测的大体方向是可行的。 但这现在不是重点。 【你能不能!先从这个房间!出去!】毛团子崩溃地怒喊! 第2章 黑料明星(2) 实在忍无可忍了啊!! 房间内到处都是垃圾袋,泡面盒,外卖盒,啤酒瓶,堆在墙角,几乎将不大的卧室占满,连床上都有垃圾! 想想,烈日炎炎,一个月的垃圾! 它好想吐。 然后在毛团子的视线中,明琅一脚踩在一条正在蠕动的白虫子上。 它几乎能够听到细小的‘pia唧’一声,那种糯叽叽的触感。 呕! 后悔了。 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 知道自己签订的是一个不清不楚的宿主,都没这么后悔! 【你好歹,踏马的,给我,穿鞋!】 明琅顿了顿,收回脚,“抱歉,恶心到你了。” 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这种环境。 可这个纤弱的少女,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还有种古怪的从容。 她到底是什么生物?! 明琅迅速从这间房间内出去,客厅倒是干净整洁。 明琅先去了浴室,把自己洗干净,换了衣服。 看镜子里的长相,是干净又明艳的,只是这一个月把自己折腾的脸色泛白,瘦得有些脱相。 明琅揉了把脸,去了外边。 她捧着手机在客厅坐了一天,了解自己的现状,和这个位面的情况。 然后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600x20=. 而系统商城最下面,购买一具人的身体,需要一万积分。 主线任务完成获得一百积分,支线任务完成最多获得五百积分,总共六百积分。 二十个位面,足够了。 毛团子看到这些,倒是很想吐槽,你怎么确定每个位面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 明琅在天黑之后,出去觅食。 毛团子像老妈子一样在背后叫家政清理房间垃圾,然后给人汇款。 因为那个垃圾房劝退了无数家政,毛团子花了点时间和巨款才解决好。 【算算时间,你的位置肯定被狗仔发现了,回去后就收拾行李搬家。】 “搬哪?” 【给你找好住处了。】 “哦。” 【……】虽然新宿主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和它预想中的还是差不多。 它预想中,它说,她乖乖照做。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毛团子放低底线。 现在这样就不错了,毕竟宿主看起来很乖。 明琅很想问它在哪儿找的住处,但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明琅一手拿着煎饼果子啃,一边默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远处依偎着的一对人儿拍下来。 “咔嚓”一声。 常年暴露在聚光灯下,让苏宁远和陈可儿对镜头有种异于常人的敏感,两人同时向明琅看去。 看到她的脸,皆微微一愣。 随后向她走来。 明琅不躲不闪,低着头,白皙的指尖不太熟练地点着手机屏幕。 在他们来到面前时,也同时将手机塞回兜内。 “明琅,你居然还敢出来?” 陈可儿打量着明琅。 和想象的差不多,她虽然衣着干净,头发整齐,但素面朝天的脸已经不复之前的明艳到刺人,黑眼圈很重,下巴瘦成了尖的,没有了之前那种健康红润的好看。 像具女尸,但气息还算平和。 明琅认真地问:“为什么不敢出来?” 陈可儿一噎,半晌说:“你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吗?也不怕出来被人追着打。” 明琅带着帽子,外套的帽子罩在鸭舌帽上,藏得很严实,“那你为什么敢出来?你不怕被人认出来追着打吗?” 她语气很认真,好像真的想知道答案。 “……”陈可儿黑粉也多。 “行了,别跟她说那么多。” 苏宁远眼底掠过一道厌恶。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封氏集团针对,到现在,只能靠巴结着陈可儿才有一点资源。 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在跟踪我吧?” 苏宁远和陈可儿现在在同一个剧组,落脚的酒店就在附近。 这里是一条美食街。 她现在人人喊打,怎么可能会出门? 一定是跟踪他! “你怎么这么恶心?!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心里爱的,只有可儿……” 说完,苏远宁还深情地看向陈可儿。 陈可儿同样深情地回望。 恶心巴拉的。 明琅低下头又咬了口煎饼果子。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纠缠……”陈可儿冷下脸,看向明琅时,眼前哪还有她的人影? 四处张望,只看到少女瘦弱却笔直的背影,渐渐被人海淹没。 陈可儿脸色狰狞,跺了下脚,“这个明琅,我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这里?!”背后传来声音。 “照片里显示的就是这个摊位,应该就在这附近!” “啊!苏宁远,宁远哥哥!” “可儿姐姐!” “他们在那!” “操,苏宁远竟然在这里?那个人渣!” 苏宁远脸色一变,拉着陈可儿狼狈逃窜。 身后跟着的部队越来越壮大,有粉丝,也有黑粉。 有位跑得格外快的,很快追上了苏宁远,去抓他的衣服。 苏宁远咬了咬牙,将陈可儿推到一边,“你先走!” 陈可儿感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宁远之前脚踏两条船,背叛聂绾绾,出轨明琅的消息也被放了出来,因此也是人人喊骂。 只是他后来参加了恋爱综艺,和陈可儿炒cp,又吸了一波cp粉,因此名声有好转,比明琅的情况好多了。 “咔嚓,咔嚓…” 明琅默默站在路边,将苏宁远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被人殴打的照片全部拍了下来。 然后将手机放回兜里,吃掉最后一口煎饼果子。 “我喜欢这个。” 【……那就多买几个。】 “……”但是她身上不剩什么钱了。 毛团子关注着苏宁远那边,【挺聪明啊,才一天,微博都会用了。】 从白天的情况来看,毛团子确定明琅之前并不会使用微博,但现在都会使用微博超话,曝光苏宁远他们的位置了。 明琅黑眸似眯了下,“谢谢夸奖。” 毛团子从她的表情来看也看不出什么,但敏感察觉,她的气息好像变得愉悦了点。 【……】 … 回到公寓,明琅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干净到反光的地板,沉默了下。 “谁打扫的房间?” 莫不成,这个位面有田螺姑娘的存在? 【你在瞎想什么?我叫人来打扫的。】 明琅:“哦。” 明琅听毛团子的,随便收拾了些衣服和重要证件,拉着行李箱从公寓出来。 防盗门在身后关上。 “我要搬去哪?” 咔—— 对面的防盗门开了一条缝。 【对面。】 第3章 黑料明星(3) “……”明琅拖着行李箱拉开门进去。 【虽然只是搬到了对面,但那些狗仔我已经解决了,你不能随意变换地方,不然可能会导致最后和任务目标错过。】 明琅:果然还是支线任务…… 【行了行了,快收拾东西睡觉,虽然我大致修复了这具身体,但你还是很虚弱。】 明琅听话地拿着毛巾去浴室洗了个澡,出去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 次日醒来,明琅出去买了个煎饼果子,回来便开始拿着手机操作。 [微信到账、五——千——元——] 毛团子听到声音,出来看看,【你做了什么?】 手机界面是微博私聊。 明琅给它看了聊天记录。 【……】 好家伙,这人怎么这么精。 几张苏宁远的丑照居然能卖五千。 虽然一些明星的丑照确实很值钱,但那一般都是没出现过的。 而昨天晚上苏宁远被黑粉围殴的丑照,别的路人也有拍到,根本不值钱。 但可能是明琅提前有准备,所以拍得格外清晰,格外的丑。 将苏宁远的眼泪鼻涕都拍得很清楚,还有他那怂包样。 明琅略有烦恼,“有点少。” 毛团子没听清楚,它见明琅挺让人放心的,便说:【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 【我有事要离开一下,等任务目标出现,你直接叫我就行,这段时间我不会看着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看新手指南,上面没解答的你就叫我,随叫随到。】 “好。” 【……】啧,好冷淡的一个宿主,没人巴结还真不习惯。 毛团子离开后,明琅明显感觉到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消失了。 她并不知道毛团子是什么东西。 记忆中。 很平常的一天,脑海中忽然有种异物入侵的感觉。 之后脑袋里响起老神在在的正太音,明显忽悠小孩儿的语气。 【这位可爱的小公主,你愿意成为我的契约者吗?与本系统签订契约后,不仅送你一个无限穿梭位面豪华大礼包,还能无条件实现你任何愿望哦!】 而自己的关注点,只有一个,“任何……愿望?” 【对的对的!】 “我…愿意。” 之后自己就出现在系统空间了。 明琅:…… 明琅叹了声气,找了一顶鸭舌帽和口罩戴上,拿着手机出门了。 … 医院,洁白的走廊中。 “滚出去!” 明琅退后几步,退到病房门口。 跟着一个水杯从里面砸了出来。 她偏头躲过,水杯砸在她身后的墙上,支离破碎。 “谁让你来的?!滚!给我滚!” “明女士,你冷静一下……”医生在病床边,安抚激动的明母。 护士从里面出来,将明琅推出去,反手将病房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明小姐,你先走吧,你也看到了,你母亲的状态并不好,你来只会刺激到她。” 护士对明琅很冷漠,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厌恶。 “我知道了。”明琅很平和乖巧,“我能跟她说两句话再走吗?” 护士顿了顿,目光终于愿意认真放在明琅身上。 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印象中,她是闪闪发光的女明星,后来黑料被爆出来后,记忆中的脸就变得丑恶。 可眼前的少女小脸素净,出乎意料的让人心生好感。 护士眼神狐疑,“你想说什么?” “就说两句话就走。” 护士犹豫了下,“你等等吧。” 她好像进去跟医生商量了什么。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明琅才被允许进去。 医生和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警告。 这一个多月,这个当女儿的从来没看过明女士,突然过来,实在无法不让人怀疑她的目的。 明琅并未进病房,她就站在门口,将门推开,能够让彼此看到对方。 “妈,你能借我点钱吗?” 就在不远处站着的医生和护士:…… 明母眼里的泪光顿时憋回去了,阴测测地看着明琅,“明、琅!” 明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病房不是聂绾绾给你准备的吗?你的医药费已经被她老公包了,你能不能把你的存款先借给我,到时候我多给你些……”利息。 “明——琅——!” 眼中映入放大的水杯,明琅瞳孔一缩,迅速“砰”的一声,将病房门关上,退了出去。 水杯砸在门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明琅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病房门说:“你不愿意借就算了。” 她看向护士,认真地说:“她状态好像不太好。” 护士冷漠脸。 呵呵,能好就怪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医生已经闯进去安抚明母了。 护士心中憋了一腔怒火,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怀的东西。 一大束新鲜的百合花,还有一个保温盒。 护士愣愣地看着明琅。 明琅正低头看手机,“这些就麻烦你带进去了,我不方便进去,这是乌鸡汤,据说很补气血。” 那个店家这么跟她说的。 然后,明琅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走了。 从医院出来,明琅站在大路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地址,握了握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做任务者果然不太容易。 如果是小傻子,绝对,完不成的。 … 病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进纯白的屋内。 “咚咚咚…” 明母拭了拭眼角,“请进。” 护士抱着东西进来,将百合花插进花瓶中,保温盒放在桌上。 明母看着这些,微微一愣,“绾绾来过了?” “没。”护士:“这些都是……明小姐送来的。” 护士脑中浮起少女平和白净的脸,和走时瘦弱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想为她说几句话。 “我觉得明小姐也不是不关心您,可能是她现在的处境真的焦头烂额了吧,所以才……” 明母想起那些黑料,还有各种明琅被砸臭鸡蛋的照片,p死人照,恶毒的言语,心里一疼,最后又冷下脸。 “她怎么可能会关心我?我就是被那个不孝女气得住院,我看她巴不得我死!” - 聂绾绾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提着两大袋子的食材,沉甸甸的,一如这段时间,她的内心。 柔弱的身影一走一停,气喘吁吁。 右手边忽然一轻,她顿时轻松了不少。 聂绾绾抬头看去,微微一愣,刚刚心里想着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第4章 黑料明星(4) 明琅提着大袋子,“我来看看你。” “你有病吗?”聂绾绾唇角扯着冷笑,甜美的脸带着讥讽,“来看我什么?看我死了没?” 从两个月前,明琅失手将聂绾绾推下楼梯让她流产后,两人之后再也没见过。 明琅:“我不是故意的……” “滚!”聂绾绾红着眼,去夺明琅手里的袋子。 明琅空着的左手,一把抓住她冰凉的小手,对上她猩红的眼,只能暂时放弃解释。 那个时候明琅只是气急败坏,推了她一下,甚至没用什么力道,要不是身后有人撞她,根本就不会让聂绾绾摔下楼梯。 明琅语气有些轻,“太重了,我帮你提。” 说着明琅夺过她另一只手里的袋子,健步如飞地向前走去。 刚刚在那个做养生餐的饭店里,好像听到老板说,流产后的女生必须得像瓷器一样照顾着。 明琅的印象中,瓷器一碰就碎。 聂绾绾愣愣地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 她的背影瘦了很多,十分单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将她吹走,但她提着两个很重的袋子,也走得很稳。 聂绾绾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明琅!” 她到门口时,明琅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聂绾绾冷着脸,一边用指纹开门,一边说:“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家门口!” 门打开后,聂绾绾将两个袋子放进去,然后走进去,反手要关门。 明琅骨节修长的手抵着门,也钻了进去。 “你……”聂绾绾气急败坏,却对上了明琅的眼睛。 明琅认真地看着聂绾绾,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眸十分平和,里面倒映出聂绾绾的脸。 那双眼睛看人时,十分专注,好像她的整个世界就只容得下被她注视着的人,仿佛,她就是她的全世界。 明琅轻声说:“聂绾绾,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话刚说完,她便伸手抵着门,才稳住晃动的身影。 聂绾绾心里下意识地一慌,看着眼前少女苍白病弱的脸,唇嗫嚅了几下。 明琅:“这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我知道我很坏,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现在,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聂绾绾没有回答,空气中蔓延着沉默,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呵…” 聂绾绾忽然冷笑一声,别开头,脸上是不知道在嘲笑谁的表情,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你后悔了,可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你根本不是想弥补我,你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 “不是的。” 明琅凝望着聂绾绾,“我想抚平你受过的伤害,我不希望你以后每个日夜,都被过去的阴影折磨。” 聂绾绾一怔,仿佛被击中了内心,绷着脸没有说话。 她其实过得一点不好。 虽然伤害过她的人受到了惩罚,可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依旧在每个夜晚折磨着她的内心。 怎么可能会忘? 明琅几乎占据了她从小到大全部的记忆。 她根本不敢让自己有一点空闲时间,否则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她的好,想她现在的处境如何。 她每天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她,怕自己无法看到她凄惨的下场,而去选择原谅她。 而同时又会想起她对自己的伤害。 一边是她的好,一边是她的坏,撕扯着她。 聂绾绾沉默。 明琅捂着肚子,“聂绾绾,我早上只吃了一个煎饼果子,现在饿得有些胃疼。” 聂绾绾:…… 她忍了又忍,一身怒气地提着一袋食材去了厨房。 明琅坐在餐厅等饭。 她看着厨房里,聂绾绾忙来忙去的身影。 “叮叮叮。” 急促的门铃声不断响起。 明琅踱步到门边,看着显示器里的脸。 这张脸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熟悉,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是封氏娱乐的一姐,也是当红影后。 她眼眸一眯,将门拉开。 “聂绾绾!”叶彤看到门内有些陌生的人,一顿,“你是谁?” 仔细看看,她又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见过。 明琅:“你不记得我?” 叶彤冷笑,“我为什么要记得你?你是聂绾绾的朋友吧?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恶毒的女人。” 明琅忽然不冷不热地来这么一句。 叶彤一愣,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呢?!” 聂绾绾擦干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明琅推搡着叶彤出去,并且将门关上了。 聂绾绾:…… 什么情况? “啊!” 惨叫声从外面传来,是叶彤的声音。 聂绾绾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明琅伸出罪恶的手,一把将叶彤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这楼梯也就四五层,但叶彤摔的很狼狈。 叶彤穿着短裙,腿和手肘被磕破了,精致的发型也乱了。 “咔嚓——” 叶彤惊慌地抬起头。 明琅站在台阶上,拿着手机对着她。 拍了好几张照片后,明琅将手机塞进兜里,冷眸看着她。 叶彤又惊又怒,爬起来去抢明琅的手机,“你这个贱人!你是什么人?” 肯定是聂绾绾那个贱人吩咐的! 明琅身如鬼魅,几次都躲过叶彤的手,没有让她碰到自己的衣角,然后退到门内。 她躲到了阴影里,漆黑的眸依旧平和的望着叶彤。 “伤害未出世的孩子,死后下了地狱…”她抬起纤细的指尖,指着叶彤的腹部,“会在这里上绞刑的。” 叶彤的脸一下褪去了血色。 砰—— 眼前的门被关上,但那像是一瞬间把她拽入地狱的阴冷目光,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想起来了! 她就说这张脸看着眼熟。 原来是明琅! 她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叶彤阴沉沉地看着眼前的门,最后转身离去,一边拨了个电话。 “我被人拍下了丑照,绝对不能让那些照片被放出来!” 好像还是被她的话影响到了,她的手,一直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腹部。 … 屋内,明琅将手机推到聂绾绾面前。 “你开心吗?我拍了叶彤的丑照。” 手机屏幕正对着聂绾绾,上面是叶彤的丑照。 叶彤是充当恶毒女配的戏份。 除了故意推明琅,害死聂绾绾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封老太太面前说聂绾绾的坏话,导致封老太太一直对聂绾绾厌恶不已。 当然她的恶毒不只体现在这点。 至少在明琅看来,她身上的血腥气,很重。 聂绾绾多看了几秒,那个女人倒霉,她确实挺开心的,只是…… 她看着明琅,“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你最后跟她…说的话……” 聂绾绾的手放在肚子上。 明琅看着聂绾绾,“如果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怀孕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聂绾绾没说话,过了几秒,抬头看了对面的女生一眼,却发现她在盯着手机操作。 “你在做什么?” 明琅:“当然是把她的丑照发出去,到时候她的黑粉就有什么可骂的了。” 第5章 黑料明星(5) 聂绾绾:…… “你不开心吗?”明琅忽而问。 聂绾绾:“嗯?” “我就是为了让你开心,才做这些事的。” 聂绾绾:…… 这么专注的表情,这么认真的语气。 如果他是个男的,这会儿说不准就动心了。 聂绾绾别开头,呼了口气,感觉脸有些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顿午餐,很平和,也很诡异。 聂绾绾本来以为,她们两个现在应该是有深仇大恨,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聂绾绾双手撑着厨台,看着洗碗机工作,失神了会儿,静静地问:“你……去看明姨了吗?” “刚去过。” 聂绾绾一愣,从明姨被气的病倒之后,她从来没有去医院看过,这是真的想要变好吗? 明琅:“我跟她借钱,她很生气,把我赶出来了。” 聂绾绾气笑了。 要换做是她,她也生气。 她回过头,看着杵在门口的明琅。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来问我借钱,对吧?” 明琅一愣,摇头,“不是,我是来看你的。” 本来是准备在这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借钱的,但被赶出去后,明琅觉得还是别的方式,比较容易得到钱。 聂绾绾:…… 聂绾绾看了明琅一会儿,上楼一趟,回来后,将一张银行卡塞到明琅手中。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你用着吧。” “……”明琅缓缓攥紧银行卡,看着聂绾绾瘦弱的背影,“……好。” 身后没了动静。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就坐在沙发上,或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聂绾绾准备回头看看,脑袋上一重,她身形一僵。 明琅看着聂绾绾的背影,感觉到一种朦朦胧胧的熟悉感,鬼使神差地来到她身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 一周后。 明琅盘腿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大电视里放着娱乐报道,叶彤的丑照占据了大半个显示屏。 本来是有公关的,不管是自己发布的丑照,还是别人转发的,全部被莫名其妙的删除。 但明琅在系统商城中发现了黑客技能,可以使用它解决这点。 所以叶影后的丑照还是遍布了全网。 桌上放着的手机上,是一幅曲曲折折的曲线图。 聂绾绾给她的银行卡中有很多钱。 她用那些钱投了股,现在已经翻了很多倍了。 这一周,她没有去找过聂绾绾,但每天都有给她发早安晚安,她想下次去找她的时候,带一些礼物。 毛团子回来,看着明琅,心里沉重。 这个新宿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信息还是那些。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0】 挑选任务者的时候,只需要知道灵魂值就够了。 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学校的走廊中站着,被人指着骂,呆笨地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反击。 这是个傻子,灵魂值却满值,意味着她能够经得起在位面中无限穿梭。 简直是它心中最适合的宿主。 却没想到,签订契约后,忽然变了。 毛团子咳咳两声,【你这一周,都做了什么呀?】 “……” 明琅都快把这个叫系统的东西忘了。 她老老实实地告诉毛团子,自己都做了什么。 毛团子听她说问明母借钱,头疼扶额,【既然我说了,新手位面会无条件为你提供帮助,钱的事根本不需要你操心。】 明琅:…… 啊,忘记了。 虽然毛团子这么说过,但她之前并没有向别人求助的习惯,没有拐过这个弯。 不过没关系,她也没有做无用功,本来就需要去看看她们。 【你这是和聂绾绾和好了?】毛团子:【我都说了,你不要太专注支线任务,你怎么知道寄体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准她想的是让聂绾绾痛不欲生的,毕竟她之前既然伤害聂绾绾,就代表心里是怨恨聂绾绾的。】 “可是任务目标一直没出来。” 【肯定需要等嘛。】 “所以还是支线任务……” 【行了行了。】 有一个一直专注支线任务的宿主,真是头疼。 明琅:…… 天黑了,明琅出去觅食。 有些苦恼今天吃什么。 她已经吃了一周的煎饼果子,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已经有些腻了。 从单元楼出来,外面黑乎乎一片。 明琅却停住脚步,平静地望着前面的绿植。 种在路边的绿植郁郁葱葱,在黑夜中只有一片暗沉的影子。 而那绿植下的路边石上,此时坐着一个人,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很容易被人忽略。 若非她视力好…… 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到鼻尖,明琅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血光,看了会儿,准备径直拐弯离去。 【是任务目标。】毛团子精神起来,【你过去,我扫一下任务目标的信息。】 明琅抿了抿唇,走过去,站在少年面前。 然后看着他,一动不动。 顾忍冬:…… 他抬起头,虽然光线昏暗,但能够看到他脸部的线条很流畅精致,白皙的皮肤细腻无瑕,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微微抿嘴,唇角有血迹,眼角也有一片青紫,嗓音冷沉,“你有事吗?” 【顾忍冬,十七岁,高三学生。】 因为接收记忆需要一会儿,明琅的注意力都在信息上。 顾忍冬的视角,便是这个奇怪的女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 他索性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 顾忍冬的家乡在距离这座城市很远的农村,家境贫穷,但少年心性坚韧,目光长远。 初中的时候就在县城里打工赚钱,为自己攒学费,同时脑子聪明,也没有把功课落下。 他高中如愿考进了这座繁华城市中数一数二的名校。 但是他的情况依旧艰苦。 学费,房租,贫困的家庭,逐渐年迈无法工作的父母,都拖着他,无法让他再往前一步,甚至在把他往后拉。 他现在就住在这座小区。 这座高级小区自然不是他能租的起的。 他能住在这里,是因为他现在正在给别人当家教,家教学生是他同班的同学。 那位同学家里有钱,很大方的将自己家里闲置的房子给他住。 但今天,那位同学发现自己喜欢的女神,喜欢顾忍冬,便将他赶出家门,还让人打了他一顿。 房子自然也不给他住了。 现在顾忍冬拿不到自己的行李,身上也没什么钱,算是无家可归了。 … “等等。” 明琅眨了眨眼,再看,少年已经走了。 顾忍冬停住脚步,回过头,不知道谁家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少年轮廓青涩,却已经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唇红齿白,眼眸深邃。 “有什么事?” 明琅:“来我家住。” 第6章 黑料明星(6) 【……】毛团子扶额,不要这么直接啊喂! 顾忍冬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眼前这个少女穿着较为宽松的衣服,但依旧能够看到她身体上姣好的线条。 肤白貌美,气质出众。 比他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还要贵气。 顾忍冬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明琅:“你不是没地方去吗?而且我看你受了伤,来不来?” 顾忍冬:“……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目的。 “我住六楼601,密码六个零,来的话就先上去,我去买些吃的。” 不等他反应过来,少女便转头,背对他远去。 顾忍冬:…… 毛团子无奈,【你这样很让人怀疑你的目的,他怎么会去?】 “他会去的,他很穷,没地方去,受着伤,又没钱。” 毛团子一想,觉得也是。 更何况一个身强体壮的十七岁少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顾忍冬最后还是来到了六楼。 他在衣服上蹭掉指尖的血,点着密码。 叮一声,门开了。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0】 毛团子:【他还真去了。】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会去?” 【你以为能被当做任务目标的都是些什么人?】 毛团子解释说:【能被当做我们攻略部的任务目标,都是每个位面中最为危险的存在,他们破坏力很强,而且心性正邪不定,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为整个位面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所以才要攻略他们,让他们心里有爱。】 明琅:“哦。” 【反正你之后再慎重点吧,可能是这个任务目标,心里的戒备没有那么深。】 “……哦。” … 明琅提着两份煎饼果子,一些食材,以及一袋子药回到家中。 顾忍冬洗了把脸,看上去更加清爽可人,手上的血也全洗掉了,他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开门声,莫名有些紧张。 明琅走进来,将东西都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先吃东西,还是先上药?” 话音落下,顾忍冬的肚子便咕噜噜叫。 他脸一热,捂住肚子。 “那先吃东西吧。” 顾忍冬抱着煎饼果子,一口咬掉半个,有些粗鲁,但不会让人觉得吃相难看,反而挺增人胃口的。 明琅咬着煎饼果子,一边将任务目标打量一遍。 少年个子很高,宽肩腿长,穿着款式老旧的水洗牛仔裤和宽大的灰色t恤,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胳膊上有很结实的肌肉,头发略长。 气质很不错,长得又好看,是很招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 明琅收回视线,低垂的睫毛遮住昏暗的眼眸,却对毛团子说。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不知道。” 【……】毛团子:【反正刷满好感度就够了,也用不着你喜欢他,但你要是用爱情这条路线刷,避免不了有很多亲密行为。】 “那就不用。” 明琅去房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那是浴室,那是你的房间,天色不早了,我去睡觉。” 明琅将毛巾放下,便向卧室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能自己上药吧?” 好像因为吃了她的东西,顾忍冬身上的冷漠削弱许多,点头,“能。” 明琅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5】 顾忍冬盯着卧室的门看了许久,眼睛累了,才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 第二日。 明琅醒来后,便早早出门。 顾忍冬七点醒的,醒来时明琅已经走了。 他其实有好多话想问,但因为昨天身体不适,今天已经起得很晚了,看了一眼时间,只能先去学校。 佟桥来到学校时,顾忍冬已经在位置上坐着看书了,眯了眯眸,来到他身边,踹了一脚他身下的凳子。 “你不会真被人包养了吧?” 班里坐得满满当当,都在学习,听到这么劲爆的话,都忍不住看向他们。 顾忍冬抬头瞪着他。 这个年纪的少年受不了半点屈辱。 “你说什么?”他冷了声音。 佟桥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 顾忍冬说了谎,“我姐姐家。” 佟桥:“你不是农村来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姐姐?” 顾忍冬:“之前打工认的。” 佟桥嘁了一声,转头走了。 顾忍冬听到了一句。 “真是什么姐姐都敢认……” 他几乎顿时想到,之前佟桥和他说过,那座小区里住了很多被包养的情人和女明星。 顾忍冬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他都感谢人家。 再说,她是什么人是她自己的事,和自己已经不相关了。 … 课间,顾忍冬去找佟桥,要自己的书包和行李。 佟桥却说,他‘姐姐’已经拿走了。 那是今天一大早,佟桥也起得很早,正在背单词的时候,听到楼下有声音。 下楼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而且很有气质,比他见过的大部分明星都好看多了。 那女生来要顾忍冬的书包和行李。 佟桥也没必要在这点事上为难顾忍冬,就将东西给了她。 到头来,他也不知道那女生的名字,是顾忍冬的什么人。 但后来看到她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又从来没有在宴会上见过这号人物,说是明星的话,又不怎么能对上脸,还和顾忍冬这样的乡巴佬有关系,只能怀疑是那种身份了。 顾忍冬没想到她把自己的东西要走了。 他今天没有打算再回到那个公寓,本来以为,以后不会见面了。 … 金鸿大酒店。 明琅和他们在酒店门口握了手,然后分开。 上了保姆车后。 小助理问:“陈导,你真要和那个明琅签合同啊?” 陈导低头看着剪辑视频。 是聂绾绾出道至今的角色混剪,虽然都是些戏份不多的小角色,但每个角色都被她演绎的有血有肉,动人心弦。 “嗯,她钱多。” 小助理:“可是,先不说这个女人人品有问题,光是她现在的状况,就不适合来我们剧组,协会那边虽然没出声,但我听说上头好像要封杀她,你用这样的人,不怕最后电影无法播出吗?我们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冒险。” 陈导终于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你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要来我们剧组了?” 小助理:“难道……她不是要带资进组吗?” 难道是他误会了? “不是啊,她只是个投资人,这才是女主人选。”陈导指了指屏幕里的聂绾绾。 小助理表情僵硬,“这怎么回事?明琅和聂绾绾?!” 陈导:“所以说,报道上的不完全是真的,反正我看那小姑娘,不像什么歹毒之人。” 第7章 黑料明星(7) 【这次的任务目标这么好攻略,你留在家里做个早餐,关心一下,这好感度不就轻松到手了?】 非得琢磨支线任务! 【我看你这么忙活,到头来一场空该怎么办。】 明琅:“如果我支线任务完成了……” 【那最少也有一百积分。】 “所以还是支线任务……” 毛团子打断她,【得了,按门铃吧。】 明琅:…… 按过门铃之后。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拉开,是个高大的男子,穿着衬衫西裤,看样子像是要去公司。 封凌霄看到明琅,眼底深处顿时掠过一道阴寒。 “谁来了?” 聂绾绾从厨房出来。 封凌霄不动声色地掩去眸中对明琅的杀意,回过头时,聂绾绾已经来到客厅,看到门外的明琅。 聂绾绾一愣,“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明琅无视封凌霄很具有压迫感的目光,从他身边绕过去,从容地进了门。 封凌霄森冷地扯了扯唇角,准备将门关上。 聂绾绾像是知道他准备留下,“你不是准备去公司吗?” 封凌霄:“我……” “快去吧,经常这么晚去,影响不好。” 封凌霄:“…哦。” 封凌霄阴测测地盯着明琅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拉开门走了。 聂绾绾给明琅拿了杯水,淡淡说道:“你别介意,他就是那个性子。” “嗯。”明琅并不在意封凌霄,她将合同给聂绾绾推过去,“给你的礼物。” “什么?”聂绾绾眼底闪过一道疑惑,拿过合同。 是一份签约合同。 《皇族》剧组的女主合同。 女主? 她? 聂绾绾抬头看着明琅,“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剧本吗?”明琅心里叹了声气。 自己去做让她开心的事,她总是不会第一时间露出开心的表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聂绾绾:“可是女主不是已经定下叶彤了吗?” “我给剧组投了钱。” “多少钱?” 封凌霄本来能给聂绾绾拿下女主角,但叶彤不知什么时候结识了陈导的朋友,陈导碍于朋友情分,最后女主角还是落到了叶彤手中。 其实聂绾绾如果硬要的话,能够拿到这个角色,但她又怕这剧到时候扑了,封凌霄赔的太惨,就没强求。 反正她知道,如果要拿下女主,投的钱是她难以想象的。 明琅:“反正……很多钱。” 《皇族》是大制作,古代魔幻类型,天潢贵胄,魔军异兽,都得大量的钱堆出来。 若非如此,明琅就算想投钱,人家也不需要这么多。 明琅想起一茬,将银行卡又还给聂绾绾,“钱还你,里面有利息,你想买什么随便买。” 聂绾绾:…… 无语了好一会儿。 明琅到底在发什么疯? 这是她老公才经常和她说的话! 聂绾绾唇角抽动了几下,说自己之后会签合同,然后转移话题。 “叶彤知道这件事吗?” 明琅:“她之后早晚会知道的。” “那她不会放过你的。” … 明琅在这没待多久就走了。 聂绾绾跟她说,让她最近注意一点,小心叶彤。 叶彤这个人最是小心眼,一些丑照对一名实力派演员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叶彤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想要自己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完美的,绝对允许不了任何瑕疵。 想想,有人一想起自己,全是那栽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就气得发疯! 明琅拿着手机,打开微博。 退出微博小号,头一次登录了演员明琅的微博。 明琅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剧宣,但因为她的黑料曝光,那部已经定档下个月的剧,只能延迟开播了。 私信999+. 一点开,全部都是骂她的。 那些词汇只是看上一眼,就感到触目惊心。 明琅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编辑微博,发布。 没多久,#明琅发博#登上了热搜第一。 毕竟现在没有哪个艺人,比这位声名狼藉的女明星更有关注度了 但那条微博下面。 热评第一是。 [滚!] [还敢出来?]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为什么还不封杀?] [你怎么这么贱,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抢,没有男的你会死吗?] [快看,我粉了四年,粉了个什么东西(微笑jpg)] 明琅退出微博,“毛团子。” 过了会儿,毛团子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你叫我什么?】 “毛团子。” 因为毛团子就长了个一团白茸茸的样子。 毛团子裂开,【不准叫我毛团子!我有编号,攻略部001!】 “……”可那是编号,又不是名字,人类不都是称呼名字的吗? 明琅没有和它掰扯这个,问:“为什么这样的人,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毛团子沉默了下,【这也不算从头再来吧,现在拥有这具身体的人是你,就连名字,也是为了你的到来,而重新设定的。】 “可她本来的结局,就应该痛不欲生地死去啊。” 明琅蹲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只猫,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平和的嗓音深处透着一丝更加隐晦的情绪,无从辨别。 【你纠结这么多做什么!】 毛团子有些在意她的情绪,【每一个供任务者使用的寄体都不特别,她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不过是因为她身上刚好发生了这样的事,刚好可以使用的身体,而她又刚好和任务目标息息相关,所以才是她。】 本来昨天晚上,顾忍冬之后会被那群殴打他的人追上,他慌不择路地进了单元楼,恰好来到了六楼,闻到了尸臭。 那是任务目标和寄体之间仅有的一丝联系。 【你别多想。】 “哦。”明琅低头看着猫,“我喜欢这只小猫。” 【……】话题转得好快,毛团子:【那就养一个。】 … 顾忍冬下了晚自习后,还是来到了这座小区,他慢吞吞地走到楼下。 “回来了。” 顾忍冬下意识地抬起头。 女生就坐在单元楼下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只白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身上的长毛。 她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乌黑平静的眼眸,和乖巧的猫咪,莫名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意味。 顾忍冬看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略有些惊慌地低下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一个女孩子。 唇动了几下,“……嗯。” 莫名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0】 明琅把猫放下,猫咪回头看了她一眼,钻入了绿植中。 “回去吧。” 她转头先进了门。 顾忍冬也跟上。 来到公寓后,他本来准备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但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再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 第8章 黑料明星(8) 一抬头,她在安安静静地吃饭。 顾忍冬只能将要说的话憋回去。 这顿饭他吃得格外规矩,克制住了自己总是赶时间式的吃饭习惯。 吃完饭。 顾忍冬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我……”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明琅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准备说话,抬头问道。 灯光平铺在她双眸中,有种月光照在黑夜下湖泊中的感觉。 顾忍冬茫然,“什么?” 明琅指了指他昨天住的卧室,“你的书包和行李,我都放回你房间了,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明天买回来。” 顾忍冬唇张了张,“……没有。” 他不是喜欢拖着的人,深吸一口气,还是说道:“我的意思是,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但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明琅单手撑着脸,平静的仿佛他住在这里,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无家可归,又没钱,身上好像还有点麻烦,反正我也一个人住这,想要收留你,为什么不同意?” 顾忍冬:…… 正常人都不会同意的吧! 非亲非故的。 因为平时还要打工,他没有办法住宿,只能申请走读,他现在从这里离开,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去。 “所以就住在这里吧。” “在一个很现实的环境中,不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去做笨蛋才会做的选择。” 顾忍冬:…… 意思是,他不留在这里就是笨蛋吗? 好像是的,他现在出去的话,只能流落街头。 是很笨蛋。 “那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少年脸上出现了寄人篱下的窘迫感。 却让明琅觉得他有一点可爱了。 但还是不喜欢。 她撑着下巴,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林立,华灯初上,有些光怪陆离,“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住在这里,不只是在帮你自己。” 她的侧脸映衬着绚烂的灯光,精致的轮廓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 “顾忍冬,你上来解这道题。” 顾忍冬被自己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 脑中那个少女在灯光中的脸逐渐模糊消散,可那种让他心慌意乱的感觉,还久久地残留在心头。 顾忍冬愣愣地看着前方的黑板,和面色严肃的老师,反应过来,他来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快速又规整的将过程和答案写下去。 老师看着正确答案,“回去吧。” 顾忍冬回到座位上,低头看是在认真看书,可脑子里乱糟糟的。 其他学生对这位学神的答题速度也见怪不怪。 同桌戳一戳他,小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困,昨天没睡?” 顾忍冬摇了摇头。 课间,同桌拿着手机刷微博,咕哝着,“这个明琅又搞什么幺蛾子。” 顾忍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 明琅,那个收留他的女人。 顾忍冬偏头看向同桌。 同桌冷不丁对上少年黑黝黝的眼眸,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明琅?” “对啊。”同桌把手机凑到他眼前,“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过的吧,我女神,长得可漂亮了,可惜人品……啧啧。” 同桌的女神,一段时间换一个。 顾忍冬根本记不住名字,听他说的时候也都是敷衍点头,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盯着手机。 微博这篇文章,说的是明琅和着名导演陈导私下碰面,被拍下了照片。 据猜测,她可能是要进《皇族》剧组,现在正在被抵制。 女明星? 顾忍冬看了几眼,便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像是完全不在意。 但之后,他便趁着课间时间从教室出去,躲在厕所,拿着手机,搜索明琅。 将和她相关的文章都点了个遍。 明琅之前虽是当红花旦,可热度也没有黑料曝光之后火爆。 现在基本上没有人不认识她,但顾忍冬偏偏就在那个基本之外。 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学业和打工占满,完全没心思关注娱乐新闻。 现在才反应过来,之前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原来是在公交站牌见过她的广告。 毛团子眼睁睁看着好感度升到了四十五。 不是一下增了这么多,是隔一会儿增一点,隔一会儿增一点。 可是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怎么回事?】 明琅就更不知道了。 但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明琅拿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喃喃道:“今天就给少年多加两个菜吧。” 还没付款,手机界面忽然跳出来电显示。 明琅看着‘夏姐’两个字,反应过来这是哪位,接通电话。 又是那个冷酷的女声。 “你这次想搞什么?你怎么和陈导搭上关系的?你进了皇族剧组?” 明琅签的公司是星光娱乐。 公司还算不错,即便明琅现在对公司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了,也没有开口跟她提解约。 只是已经完全不管她了。 明琅:“没有,我给剧组投了钱,往里面塞个人。” 夏姐:…… 明琅疯了吗? 还是她还活在过去? 可她哪有什么钱? 可是照片上,确实是明琅和陈导握手的画面,看陈导的表情,也是笑容满面的。 “你哪来的钱?塞什么人?” 夏姐第一个反应,就是明琅包养了小白脸。 明琅觉得,如果和她说起来,一定要解释很多,就觉得好累。 她诚实地说:“我不想说那么多话,我挂电话了。” “嘟——嘟——嘟——” 夏姐:…… 夏姐气得跺脚,随后直接杀到了明琅住的地方。 她又是按门铃,又是把门拍地砰砰响。 最后终于听到了开门声,却是从身后响起。 夏姐以为打扰到了邻居,回过头,摆出一个道歉的表情。 却见是明琅。 明琅默默地说:“我搬到这儿了。” 她拉开门,让夏姐进来。 夏姐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然后开始打量明琅。 带了明琅好几年,她对明琅是有感情的。 明琅在娱乐圈中也是独树一帜的漂亮,业务能力强,又能吃苦敢拼。 可以说,除了是个恋爱脑,性子有些偏执,她简直是所有经纪人眼中,最完美的艺人。 她一开始就警告明琅,她这恋爱脑会给她带来很多灾难,果然不出她所料。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心思居然如此道德败坏。 她真的怒其不争。 尤其是背后搞她的人是封总,那个只手遮天的男人,自己也没办法帮她。 眼前的少女有些单薄柔弱,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随意的姿态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内敛和贵气,她平静地看着自己,看起来好像有些乖巧。 第9章 黑料明星(9) 夏姐心软了一半,“说吧,怎么回事?” 本以为她会就此一蹶不振,如今能够看开,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听完明琅说的,夏姐一脸怀疑人生。 “所以你和聂绾绾和好了?” 明琅点头。 “还成了皇族剧组的最大投资人?” 明琅又点头。 夏姐:…… 她平静了会儿,首先考虑的就是,“封凌霄那边怎么说?” “什么?”明琅心中有个计划,全与积分有关。 不在计划中的人,她一个都不在意,甚至封凌霄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格外陌生。 “我是说,如果你和聂绾绾和好了,封氏娱乐应该会取消对你的封杀令吧,你之后是不是,能继续拍戏了?” 来到这里以后,夏姐看着明琅如今的状态,决定要再帮她一把。 自己再努努力,就算不能让明琅回到之前的地位,也至少不要让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娱乐圈。 明琅:“我不准备拍戏了。” “为什么?”夏姐一脸惊异,她知道,明琅热爱自己的演艺职业。 “不想了。”明琅没有给夏姐一个解释。 夏姐平时也很忙,待不了太久便走了。 【你真不准备拍戏吗?我看原主是真的喜欢演戏,拍拍戏,拿个影后,完成支线任务的机会可能更大呢。】 “不要。”明琅来到楼下,很快那只猫从绿植中钻了出来,跳到她怀中,她摸着它的毛,“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行吧。】 毛团子看着明琅怀里乖巧的猫咪,【你喜欢可以带回去养。】 “不要。” 明琅没有解释,喜欢又为什么不要。 顾忍冬放学回来后,看到她一如昨天,在楼下坐着,抱着那只猫,她背后是寂静的防盗门,因为这里住的人不多,没有什么烟火气。 让她看上去,好像有些孤独。 顾忍冬远远站着,身上穿着蓝白校服,却穿出了独有的年轻朝气和清冷感。 怪不得她说,自己留下,不只是在帮他自己。 现在这个阶段,她肯定很需要人陪吧。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0】 明琅抬头看去,放下猫,站起身,“回家吧。” 她率先转过身,一头黑色的长发被撇在右肩,柔弱的背影完全显露出来,腰很细,肩膀很单薄,能够看到蝴蝶骨的轮廓,但她的背影有种宁折不弯的笔直。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5】 【……】 这任务目标怎么回事?好感度这么容易增加的吗? 你可是位面中最危险的一个定时炸弹啊! 怎么看到个美女就变得这么没出息?! 晚餐中,顾忍冬看着明琅欲言又止,几次都没张开口。 他不相信网上的那些黑料。 目前明琅在网上现有的黑料。 有抢朋友出轨的实锤,是和苏宁远大量的亲密照。 抢聂绾绾角色这事,也有大量的证人,是当时那个剧组的人。 故意把聂绾绾灌醉,拍下她和许多男人的暧昧照,酒吧的监控可以作证。 这全是实锤,没办法洗白。 但是顾忍冬看着眼前气质干净的女子,只觉得网上那些黑料另有隐情,她一定不会做那些坏事。 “我相信你。” 顾忍冬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明琅愣了一下,听懂了,低头笑了笑,唇角的弧度似有深意。 … 晚饭后,明琅在自己卧室的落地窗前,练瑜伽。 【你看你无聊的都只能练瑜伽了,还不如拍拍戏。】 “我自有打算。” 话音落下,叮咚一声,放在一边的手机亮起。 明琅放下后弯到肩膀上的腿,劈了个横叉,拿起手机,“看,这不就来了。” 【什么?】 温暖人生:[明小姐愿意来参加我们节目,是我们节目的荣幸,合同的事,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谈。] 明琅:[好。] 【温暖人生?】毛团子搜了下这个名字,大叫起来,【你参加这个破节目做什么?】 温暖人生是一部真人秀,每期的主题,便是去到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体验生活。 因为那些地方条件艰苦,所以总能拍让人闻之落泪,让人感到心酸的真实故事,还可以看到光鲜亮丽的明星平日不会出现在镜头里的样子。 嘉宾来到那里的目的,除了体验生活,便是为那个贫苦的地方带去热度,改善他们的生活,总之,是一个温暖治愈的节目。 但这全是宣传上说的。 实际上,节目真正的内容根本没有达到这个效果。 反而节目组太过于急功近利,净整些歪门邪道,那所谓的‘真实故事’,很多都是节目组找人给钱,让本地人做戏说谎,一看上去便觉得很假,所以也是骂声不断。 撇开这些不说,里面的常驻嘉宾有苏宁远。 目前已经该开拍第四季了,苏宁远是老嘉宾了。 “节目不行,改一改就好。”明琅还是挺喜欢这个节目组的初衷。 【苏宁远也在那。】 明琅轻笑,“那我就有机会可以拍下他更多丑照了。” 毛团子:【……】 … 敲定合同之后,导演通知明琅半个月后开始拍摄第一期节目。 某天,明琅收到一件快递。 是张邀请函,夏姐送来的,并说,让她在宴会上多结识些人脉。 她不知道明琅为什么不想拍戏了,但知道,多结识一些人没有坏处。 明琅本来没放在心上,但看着这张邀请函有些眼熟,在聂绾绾那里见过,便收下了。 阳光明媚的中午。 明琅来到医院,看到外面没人守着,便快速来到了病房门口,将门推开。 她怕那个医生和护士在外面守着,自己进不来。 明母和聂绾绾同时回头。 异口同声。 “你怎么来了?” 一个是冷漠,一个是惊讶。 明琅:“妈,绾绾。” 明母冷下脸。 聂绾绾反应过来,说:“你先进来。” 明琅反手将门关上,摘下口罩和帽子。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已经放了几束百合花,明琅将怀里新买的百合花,也一并强硬地塞进去了。 她看向明母,“妈……” 明母还是冷着脸不说话,因为聂绾绾在这,没有破口大骂。 绾绾这个丫头一向心软,她会原谅明琅,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也更心疼她了。 虽然绾绾原谅她了,但她自己没有。 她这个当妈的太失败了,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明母不理她,明琅便在沙发上端正地坐着。 聂绾绾看看明母,又看看明琅,想开口打破此时沉闷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母一直在偷偷打量明琅。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看着胖了许多,小脸圆润了起来。 第10章 黑料明星(10) 变化最明显的是气质,看上去就像那宁静内敛的湖泊,所有的涌动都藏在了深处,不会再轻易往外露了。 想必她也受了很多苦。 明母心里像针扎似的,别开头,“你和那个苏宁远,还有来往?” “早就没有了!” 明琅见明母愿意和自己说话,连忙将手机掏出来,把屏幕凑到她们面前。 “我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上面的是苏宁远给她发的短信。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聂绾绾惊讶地捂住嘴,“所以那次苏宁远和陈可儿在美食街被围堵,是你做的?” 因为那段时间,到处都是用苏宁远的丑照做的表情包,给聂绾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瞬间想起,那天在她家,明琅发布叶彤丑照的熟练感。 明琅连忙点头,端正着小脸,像是在告诉她们,自己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 苏宁远还给明琅发了很多信息,基本上都是骂她的。 明母看着手机屏幕,厌恶极了,“满嘴脏话,这样的人……” 明琅和聂绾绾两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难不成,真的是她的问题? 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就不怎么样,两个孩子也是…… 聂绾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上苏宁远的。 好像是因为,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和她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有魅力的男人。 那个时候她很年轻,见过的男人只有自己那好吃懒做的父亲,和顽劣歹毒的弟弟。 她知道世界上有好的男人,但从来没遇到过。 苏宁远是第一个。 可能明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痴迷于苏宁远。 因为她和自己同样,渴望迷恋苏宁远给的爱,和他的温柔体贴。 陪了明母一会儿,两人一块儿从病房离开。 聂绾绾停住脚步,“你先走吧,我还有点其他事。” “什么事?” “之前陪封凌霄来检查身体,拿一下报告单。” “哦。” … 妇科。 走廊上空无一人,寂静的能够听到一切回响。 瘦弱的女孩靠着墙,垂着的手捏着报告单,止不住地颤抖。 医生的话回荡在脑海中。 “聂小姐,很遗憾告诉你,你以后不能怀孕了,你之前体质就……” 聂绾绾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将报告单塞进口袋中。 她像行尸走肉一样从医院出来,有些毒辣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仿佛万千根毒针扎着一样,只有疼。 “聂绾绾。” 聂绾绾像提线木偶一样,呆滞地抬起头。 少女站在梧桐树下巨大的阴影中,白净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可除了她的笑脸,那双眼睛里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却似乎,有悲伤。 明琅:“你不热吗?站在大太阳下发什么愣?” 聂绾绾努力眨了下酸胀的眼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 还没说话,硬硬的东西,忽然被塞进唇缝中。 像以前一样,总是会猝不及防的被她塞一口吃的。 聂绾绾将嘴边的不明物卷进嘴巴里,感受了一下,圆圆的,一股青草味。 她一言难尽地皱眉,“什么东西?” “糖啊。” “不像啊,一点不甜。” 明琅“哦”了一声,“回家吧。” “……哦。” 回去的路上,明琅买了一罐糖,挑了一颗聂绾绾喜欢的草莓味,把包装打开,递给她。 聂绾绾面色苍白,勉强牵起个笑脸,接过糖,塞进嘴里,熟悉的草莓糖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嘴角的弧度却因为这份熟悉,而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甜吗?” 聂绾绾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模糊不清的一声“甜”。 之后一把抱住明琅,脸埋在她肩膀上。 明琅往后踉跄了步,站稳后,什么都没说。 肩膀上蔓延开的湿润有些滚烫,那感觉像有蜡烛在灼着那块皮肤。 哭声终于压不住了,梧桐树下回荡着女孩儿绝望的痛哭。 明琅站着一动不动,良久,在女孩背后抬起的手,又放下。 好久之后,聂绾绾擦掉满脸的泪水,红着眼睛笑,“我没事了,封凌霄身体不太好。” 借口拙劣。 “哦。” 明琅把聂绾绾送到了家门口。 聂绾绾回过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看你公司也不准备管你了,你要不要来封氏?” 她眼睛还红着,却在真心实意的关心。 明琅笑了笑,“不用,我不准备拍戏了。” “那你之后要做什么?” 明琅偏头看着草坪上,两个邻居家的孩子在玩耍,孩童的笑声很清澈天真,“做点有意义的事吧,比如赎罪?” 她像是在开玩笑,聂绾绾却一僵,“行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刚刚她们在外面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拍到。 明琅现在黑料缠身,可能会被一些极端黑粉跟踪伤害。 聂绾绾推开家门进去。 封凌霄坐在沙发上,宽肩窄腰,脸部的轮廓俊美锋利得如天神一般。 “你又和那个女人出去了?” 聂绾绾顿了顿,疲惫的走到他身边,栽进他怀里,“人家有名字。” 封凌霄不说话,手放在她后背顺着,“绾绾,那个女人很坏,你不要原谅她。” 聂绾绾轻哼,“本来不准备原谅她的,但是,她很坏,也很好,尤其是现在。” 那天,自己躺在楼梯下,身体里的血像是流不完似的,全部浸在了地毯里。 她看到了明琅疯了一样从楼上跑下来,叫她的名字,她想到过去,自己无数次被父母打的遍体鳞伤,都是她跑过来的,从小到大都是她。 她知道明琅变了。 可是那天早上,她又找过来,她就知道,她又回来了。 聂绾绾将脸埋在封凌霄宽阔的肩膀上,低低地说:“我今天去医院,拿了报告单。” 封凌霄身体一僵。 聂绾绾:“妇科的……你早知道对吧。” 封凌霄也好一会儿没说出话,几秒后,摸了摸聂绾绾的脑袋,“没关系的。” … 毛团子:【下个位面,你再想要还元丹,就得用积分换了,你这一颗还元丹,绝对能够让聂绾绾长命百岁,生十个都不成问题,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哦。】 “哦。”明琅拨着白猫脑袋上的长毛,看到它藏在皮毛下一道很深的血痕。 毛团子叫了一声,【我说你怎么摸它一下,它就抖一下呢。】 明琅顿了顿,“谁弄的?” 猫咪抬着脑袋,清澈的蓝色眸瞳巴巴地望着它,“喵~” “告诉我。” 【你跟它说话,它怎么可能会听懂……】 下一秒,就见白猫从明琅怀里跳出来,向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看。 像是想要她跟上去。 明琅站起身,跟了过去。 【操,你是什么人!!】 居然能和动物交流?! 第11章 黑料明星(11) 明琅跟着野猫七拐八拐,很快拐进了一栋楼后面。 这片地方的树都很高大,平时照晒不到阳光,很阴冷,周遭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明琅知道,这就是野猫平常活动的地方。 有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青年男子,正蹲在墙边吸烟,乌烟瘴气的。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妈的,那个顾忍冬打人真疼!跟疯了一样。”男人唾了口吐沫,摸了摸红肿的嘴角。 “要不是他跑得快,今天我把他手卸了。” “我们再打听打听他住哪吧。” “你什么人?”青年一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眼神戒备。 随后看到她抱在怀里的白猫,邪笑了起来,“小仙女,这么有爱心,是来看猫?” 怀里的猫很害怕的样子,明琅感觉到它颤抖了下,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她穿着白裙子,柔柔地站在那儿,就和仙女一样。 一抬头,那双平和的眼眸黑泱泱的,深不见底。 - 【操,你这武力值怎么来的?】 明明扫描身体的时候,是一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女啊! 明琅回到单元楼,“武力值?不是天生就有的吗?” 【……】这么狂是要挨打的小姑娘! 毛团子也懒得问下去了。 反正这个新宿主到处都是谜。 早晚能搞清楚的。 明琅将猫放下,独自进了单元楼。 雪白的小猫咪在门外眼巴巴地看着她,用爪子挠了几下门。 【喜欢就养嘛。】 明琅关掉电梯门,白猫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消失。 “咔…” 听到开门声,顾忍冬抬起头,颧骨有块青紫,但并不影响那张脸的俊美。 少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微微抿起嫣红的唇,有些躲避的低下头。 明琅打量了他一遍。 只有一些皮外伤,问题不大。 “你没事吧?” 顾忍冬摇了摇头,有些窘迫,“没,我……” 他想解释,说自己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坏孩子。 但最终只憋出一句。 “事出有因。” 明琅双手环胸,靠着书架,“哦。” 顾忍冬:…… 顾忍冬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回答,但看到她这么冷淡的反应,心里莫名有一点不好受。 毛团子慢吞吞道:【你这么冷淡,关系怎么升温嘛,好感度会降的哎。】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0】 明琅:“呵…” 【……】毛团子:任务目标是受虐狂吗?! 顾忍冬看向明琅,她正在看手机,手机屏幕里散发出的蓝光照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愈发莹白好看,他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 “那个,我已经在烧水了,如果你晚上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做饭吧,每天点外卖,有些浪费。” 明琅看了一眼厨房,“好。” … 晚饭后,门铃被人按响。 顾忍冬打开门。 “先生你好,你要的礼服到了。” 顾忍冬眼神茫然。 “收下。”从身后传来声音。 顾忍冬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明琅,将看起来就很贵重的礼盒接过。 门被关上后。 顾忍冬抱着有些重量的礼盒,跟在明琅身后往客厅走。 明琅:“过几天我要外出拍摄节目,在那之前有个宴会,陪我参加。” 聂绾绾才告诉她,这次的宴会是需要带男伴的。 顾忍冬满心的注意力都在‘外出’两个字,“外出?” “嗯,节目连着两期一起拍,隔得地方也远,所以大概要外出半个月。” 明琅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表情不对,索性停住脚步,“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吧?” 顾忍冬也停住脚步,抿着嘴,摇了摇头,“……没。” “那就好。”明琅转过身去了卧室,嗓音在黑夜中有种轻柔,“不要太让我费心啊。” 顾忍冬乌黑清透的眼眸里,在灯光中暴露出少年独有的执着,是他不自知的。 卧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少年的视线。 顾忍冬抱着礼服盒回了房间,打开,里面是一套黑色西装,面料很有质感。 他摸了摸西装,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他的微博,只关注了一个人。 明琅最新更新的微博还是前几天,一张对着落地窗拍下的做瑜伽时的影子,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却能感觉到优雅和从容。 下面的评论除去那些骂的,全部都在夸她的身材,她的粉丝数量也快六千万了。 顾忍冬感觉心上蒙了一层阴云,又看到自己的微博粉丝是个位数,那片阴云一下压了下来,连呼吸都有些不适了。 5960万粉丝和5粉丝,好像在这一瞬间成了难以跨越的沟壑,天地之差。 他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退出微博。 … 宴会当天。 杯觥交错,灯火通明,浮华万千。 优美的小提琴音从角落流淌而出,穿着整齐的优雅侍者端着酒来来往往,到处彰显着这里是令人向往的上流社会。 进入宴会厅的那节红地毯外,闪烁着眼花缭乱的镁光灯。 黑色的保姆车停下。 顾忍冬推开门从上面下来,一米八五的个子,那身剪裁得体,面料优质的笔挺黑色西装,将少年颀长的身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矜贵。 他绕到右边,伸出骨节修长漂亮的手。 白皙的手心布着一层莹莹的微光。 明琅将纤细的指尖放上去,摸到一手冷汗,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不曾变过。 “明琅,据说你进了皇族剧组是真的吗?” “你是否决定出演皇族中女主一角?方便说一下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吗? “传言说背后有人捧你,是你的金主吗?” “今晚封总和其夫人聂绾绾也会参加此次宴会,你做了那些事,做好准备面对她了吗?” “明琅…” “明琅……” 媒体看着明琅的眼神充满了贪婪,手里的麦克风几乎怼到她嘴边。 保镖严防死守,顾忍冬也始终护在她左右。 终于走进门,顾忍冬长长口出一口浊气,心跳如鼓。 虽说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很艰难,但也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那些媒体疯狂而贪婪的表情,给他的感觉,就像一群恶狼,随时会扑过来,将她们残忍撕碎。 “表现不错哦。” 顾忍冬抬起头,看着云淡风轻的明琅。 而这个直面着恶意的女生,却有着异于常人的从容,和令人心惊的平和,或者说,是凉薄。 顾忍冬这一路表现得相当好了,至少拍出来的肯定像是那种不慌不忙,气度矜贵的贵族子弟。 顾忍冬低头整理着衣服。 他没说,这几天他死皮赖脸地找佟桥,不要清高和所谓的尊严,低三下四,只是为了让他教自己礼仪。 他说不清自己学这些是为了什么。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给她丢脸。 第12章 黑料明星(12) 顾忍冬看着明琅的淡然,实在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明琅穿着一袭黑裙,白皙的脚下踩着黑色的细带高跟鞋。 高贵,冷漠而优雅。 像从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女爵。 顾忍冬:“那些人……” 明琅低头浅笑了下,雪白的指尖指了指地上,“看…” 顾忍冬低头看着红毯。 “像血,踩着尸骨血肉往前走的人,人心叵测都不怕,又怎会怕区区人类丑陋的皮囊?” - “聂小姐,请问你知道今天明琅也会来吗?” “昔日姐妹到如今这个地步,请问聂小姐有何感想?” 封凌霄就在聂绾绾身边,冷着一张脸,那身上位者的气势很有压迫感。 碍于他的权利和地位,媒体也不敢乱问。 聂绾绾冷着一双美眸,“现在媒体的消息都这么老套了,什么叫昔日姐妹?前两天的新闻被狗吃了?” 前些日子,明琅和聂绾绾在医院外的梧桐树下,被人拍到了相拥的照片。 网传两人重归于好。 热搜在榜上挂了一整天,最后两位当事人都没出来澄清,像是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个热搜。 问出问题的那个媒体,脸青一阵白一阵。 “所以……这是和好了吗?” 聂绾绾没理,一甩裙摆,大步流星进入宴会厅,封凌霄落后她半步,像个守护神。 这次媒体不敢再跟上来。 进入宴会厅,聂绾绾看向封凌霄,“你去那边吧,我找明琅玩儿。” 听到这个名字,封凌霄下意识地皱起眉,但没说什么。 彼时,明琅正和叶彤在一起。 叶彤端着两杯酒,脸上的笑容格外虚假,“明小姐这么不给面子,和我喝一杯都不愿意吗?” 明琅看着她手里的酒,喝还是不喝,是个问题。 毛团子一边懒散出声。 【酒里下了春药。】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怎么净会些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知道。”以明琅的视角,酒杯口里正在往外冒浓郁的黑气。 全是恶意。 她知道这种东西,之前明琅就给聂绾就下了这种药,然后把她送进了一个老男人的房间里。 明琅转头看了眼四周,眨着眼睛,“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叶彤顿了顿。 “我想好好和叶影后道个歉,这里不太方便。” 叶彤这下没了顾虑,以为她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放下身段。 “可以啊。” 她们去了阳台,一个安静又没人能够看到的地方。 叶彤还没说话,手里的酒杯便把人夺走,之后下巴像是要被卸掉一样,被紧紧捏着,传来剧痛。 “明…额嗬……”她喉咙滚动了几下,冰凉的液体便全部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明琅松开她。 叶彤捂着疼痛的下巴,震惊地看着明琅,“你、你……” 药效最少还有半个小时才发作,叶彤气急,一巴掌甩了过去。 明琅没躲。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 聂绾绾和顾忍冬一块来到阳台。 看到这一幕,顾忍冬一把推开叶彤,将明琅护到怀里,瞪着叶彤的眼神,像个随时会过去把人撕成碎片的凶残小狼崽。 “啪——”聂绾绾来到叶彤面前一巴掌甩过去,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叶彤,你当我是死的吗?!” 叶彤刚站稳,便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反应过来,勃然大怒,“聂绾绾,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她这么对你,你还护着她!” “老娘乐意!” 叶彤捂着脸,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冷笑连连,“好,你乐意?我看你还不知道吧,你护着的这个女人,不止勾引你男朋友,抢你资源,那天在迷醉酒吧,给你下药,把你卖给老男人的,也是你护着的这个女人!要不是封凌霄,你以为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说起这件事,叶彤心里就怄的要死。 那天夜里,刚好封凌霄和她的一个共同朋友过生日,她便趁机给他下的药,谁知道阴差阳错,居然促成了他和聂绾绾。 聂绾绾怔住,睫毛颤了几下,看着叶彤说:“你胡说。” 叶彤:“我是不是胡说,你去问封凌霄啊!” 聂绾绾:…… 她没有回头看明琅的表情。 而顾忍冬,也只看得到女生低垂的眉眼和沉默的脸,他环着她身体的手臂忍不住收紧。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5.】 明琅:…… 你这……让人怪无语的。 空气沉默了许久,聂绾绾终于转过身,看着明琅。 本来以为她会和从前一样穿喜爱的白色,所以自己特地穿了黑色…… 聂绾绾不敢眨眼,怕眼泪往下掉,“她说的,是真的?” 她只记得那个晚上,她格外恐惧,自己坐在沙发上,身体的滚烫甚至让她快要忍不住剥衣服,周围全是不怀好意的男人,还有人在拍照。 那个晚上,她还不认识封凌霄,陌生的男人气息和绝对的压制,都让她恐惧极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那都是她的噩梦,几乎把她逼疯。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人不是封凌霄……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聂绾绾退后几步,脚步有几分慌乱地离开阳台。 阳台只留下顾忍冬和明琅,明明能够听到外面歌舞声,这里却死一般的寂静。 顾忍冬抬起手,想碰碰明琅泛红的侧脸,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我们……回去吗?” 明琅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只有平静,和顾忍冬想象中的任何一样都不同。 明琅:“好。” 准备离开时,明琅却要顾忍冬在门口等她。 - “叮叮叮…” 门铃被人按响。 穿着浴袍的叶彤,迫不及待地来到门口,将门打开,“你这么才…” 看到来人那张脸,她睁大眼,“明琅?!” “啪——” 明琅甩了甩手,“还你。” 叶彤捂住脸,像个泼妇一样尖叫,一边抬起手打她,“明琅!!我要杀了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明琅攥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房间拽了出来,在她耳边阴冷而轻柔地说:“等我们一起下了地狱……再说吧……” … “明琅!明琅!你这个贱人!快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啊!” 可回应叶彤的,只有一片的寂静,和外面从水龙头滴下的水声。 宴会厅的二楼便是酒店,卫生间在最尽头。 叶彤订下的房间在另一个尽头。 一个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来到门口,按了门铃,里面迟迟没有回应,他又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没人接电话,也没人开门,他只能走了。 明琅:“刚刚那些,可以给我监控吗?” 第13章 黑料明星(13) 【当然可以。】毛团子以为,她说的是那个男人在叶彤房间外的监控。 “我说的是我打她的监控。” 【……也可以,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有用。” 明琅从二楼下来,迎面被人堵住了路。 她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苏宁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明琅看到自己的反应如此平淡。 他看着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你搞了什么鬼?为什么要来参加温暖人生?” 明琅:“我……”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当初和你在一起也只是鬼迷心窍,那个时候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喜欢聂绾绾,是你自己非要缠着我。” 明琅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苏宁远看着她平静的脸,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欲擒故纵? 少女在灯光下的脸洁白美好,宛如一株不矜不盈,静静绽放的明艳花朵,竟让人有些心动。 苏宁远扯了扯领口,有些烦躁,“所以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自己跟导演说退出节目,你也不想我们被放在一起议论吧。” 明琅默了默,“我无所谓啊。” 苏宁远:“你……” “苏宁远,我会留在节目组的。”她语气很认真,竟让苏宁远一时愣了神。 明琅前近一步,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她仰着小脸,专注地看着他,仿佛他在她心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苏宁远握紧了手,手心竟出了冷汗,可跟鬼上身似的,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明琅那双乌黑宁静的眼。 明琅嫣红的唇瓣微启,“到时候,节目组会拿我们的关系炒作,节目会越来越火,我们之前的龌龊关系,会被更多人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样的腌臜事。” 苏宁远愣愣地看着明琅,心脏火热而急促的跳动,渐渐平静,冷却,仿佛往里面塞了块冰。 她不是圣洁的水仙,这一瞬间,她是牵引着人,心甘情愿接受制裁,随她往下堕落的——勾魂者。 “苏宁远,伤害过别人的,都是要遭报应的。” … 之后苏宁远都有些心不在焉。 陈可儿又找了过来。 他知道陈可儿很喜欢自己,她家里有钱,在娱乐圈有门路,自己也不介意陪她玩玩,以往会很有耐心的和她逢场作戏。 可今天…… “你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嗯?”苏宁远一抬头,对上陈可儿冷冰冰的眼神。 陈可儿:“你是不是在想着明琅?!”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当她瞬间就对准了目标。 她也看到了,今天的明琅很漂亮,在今天的宴会中出尽了风头,她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明琅。 男人,最会精虫上脑! “……我没有。” “你犹豫了!”陈可儿气急败坏,“苏宁远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在娱乐圈消失了!” 苏宁远心里一沉,捏紧了拳,他忍着屈辱和愤怒,抱紧了陈可儿,温柔轻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想她?别生气了……” 陈可儿:“反正不管怎样,你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了,你没看到吗?她今天带了男伴来,说不准是她的男朋友。” 苏宁远顿了顿,没说什么。 他看到了,她带来的男伴很年轻,看起来也很优秀。 - 满天繁星下,映照着灯火辉煌。 夜里的风稍有些凉。 顾忍冬站在外面,脱下西装外套,低头闻了闻身上,有让他感到不适的酒味。 等了一会儿,他就有些焦躁了。 为什么还不出来? “顾忍冬!” 顾忍冬转过头。 佟桥终于甩开自己老爹跑了出来,他揪住顾忍冬的胳膊,“搞半天你姐是明琅啊?!” 顾忍冬从他手里抽出胳膊,“有话好好说。” “我去,你知道明琅是什么人吗?!她在网上……” “那都是假的。”顾忍冬忍不住反驳。 他就是忍受不了别人提起明琅那满眼厌恶。 “假个屁!就算有假的,那也至少一大半都是真的,那个苏宁远你知道吧?本来是聂绾绾男朋友,她勾引人家,我刚刚还看到了她在里面跟人家说话。” 提起苏宁远,顾忍冬一下沉默了。 苏宁远……她喜欢的人。 一想起这个,顾忍冬心里就腾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正常交往而已……” 佟桥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你有病吧?时间线都有人找出来了,你不信是吧?那就说个你不知道的,聂绾绾流过产,就是明琅推的,因为封总不想让人家太太的伤心事被人议论,这事还没爆出去,但你去问,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劝你把眼睛擦干净,不要看到个漂亮女孩就……” “你别说了!”顾忍冬刚巧看到明琅从里面出来,猩红的眼瞪着佟桥,恶狠狠地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佟桥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他家之前养过一头狼,为了不削弱它的狼性,一直养在深山老林里,抓捕猎物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看这个顾忍冬的背影走远,佟桥踢了脚路灯,“操!不识好人心……” 顾忍冬将手里的外套披在明琅肩头,“怎么才出来?” “跟人说了会儿话。” 跟苏宁远吗? 有些话差点就忍不住问出口,但最后还是被顾忍冬咽了下去。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辆黑色商务车,是夏姐给他们安排的。 两人坐上车,明琅头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外面的路灯从她脸上一阵一阵的掠过,左脸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浓密的睫毛垂在下眼睑,投出一片柔柔的阴影。 顾忍冬看了她半晌,将她身上盖着的外套拉好,“明琅……” 明琅不记得他之前怎么称呼自己的,但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她顿了顿,缓缓睁开眼,“做什么?” 今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顾忍冬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人,却有很多想知道的。 想问那个叶彤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网上骂她的话是真是假。 更想知道,她现在难过吗?她还喜欢苏宁远吗? 但看着她在路灯的掠过下,那张美得不真实的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没。”少年摇了摇头。 回去后,顾忍冬打开微博。 前面几条热搜全部都是和明琅相关,从她今天的礼服和状态,到她的男伴,还有她和聂绾绾,苏宁远…… 顾忍冬将唯一一条说他和明琅般配的微博,点了赞。 关掉手机,这一夜,夜不能眠。 第14章 黑料明星(14) 翌日,#明琅掌掴叶彤#的热搜被顶到了第一。 骂明琅的声音多到了绝无仅有的地步。 一个众人心中演技与美貌并存,人人夸赞的影后,另一个声名狼藉,道德败坏的恶毒女人。 众人心中的天平,压根没有犹豫地向叶彤倾斜。 [明琅怎么还不去死?] [好烦,怎么还能看到她的消息,消失不好吗?] [封杀封杀!] [如果她真的要进皇族,抵制皇族!] [抵制云上玄月!] [但不管怎么说,明琅演技还是很好的,呜呜呜孩子剧荒,孩子想看!] 云上玄月是一部古装电视剧,明琅主演,本来已经定档了,但现在都说这部剧播出无望。 只要关于明琅的微博,下面的评论几乎全部是骂她的。 顾忍冬觉得,那些恶毒的言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更别说她一个女孩子了。 他每次看到那些谩骂侮辱的话,心里都像针扎一样疼。 【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68.】 明琅站在镜子前,不慌不忙地刷牙。 左手拿手机刷微博。 她点开的热搜是#明琅聂绾绾# 昨天聂绾绾离开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哼哼,前功尽弃了吧,你要是聂绾绾,会和这样的姐妹和好吗?原主伤害的很彻底,根本洗不白的。】 明琅:“会。” 【……你是不是m?】 明琅擦着脸,一边往外走,“聂绾绾会。” 而她自己,不会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 从房间内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今天周末,顾忍冬穿着黑白格的家居服,柔顺的黑发垂在眉骨,看着就是那种表面高冷,但骨子里帅气温柔的大男孩。 “吃饭了。” 明琅坐过去,尝了口粥。 又是那种明明很美味,但会让她心底闪过一股古怪感觉的味道。 似有些压不住的戾气。 顾忍冬乌黑沉静的眼眸宛如琉璃,微亮地看着明琅,“怎么样?” 明琅眨了眨眼,没说什么,“昨晚联系的怎么样?” 顾忍冬反应过来,“不怎么样。” 昨晚一进宴会,明琅就让顾忍冬去交际了,说认识些那些人,对他的未来有帮助。 确实有好些人问他拍不拍电影,他婉拒了,但留下了那些人的名片。 气氛陷入了沉默。 中午,有人送过来一部新手机。 顾忍冬手里那部手机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用着不仅卡,屏幕都裂成蜘蛛网了。 新手机内只保存了明琅一个联系方式。 明琅:“新手机你拿着吧,过段时间我要外出拍节目,有什么事联系我。” 住了这么久,但她的联系方式还是第一次拿到。 顾忍冬:“……好。” - 夜晚,卧室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那光线好像将一切物件都笼了一层薄纱。 明琅坐在床头柜边的地毯上,趴在上面写字。 笔记本是新的。 #7.3.晴# 在外面捡了一个少年,挺可怜的,捡回来养。 #7.5.晴# 虽然不知道少年是什么人,但他很懂事,很好养。 给他饭卡充了钱,买了新衣服,应该是这样养孩子的吧。 【……】毛团子:【你在做什么?】 到处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明琅没搭理他,接通电话。 夏姐:“第一期拍摄是不是快开始了?” 明琅:“嗯。” “我给你派了助理和司机,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就开口。” 明琅顿了顿,“助理不用。” 夏姐:“助理怎么可能不用,我看你还没了解清楚那是个什么节目吧,温暖人生!去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助理怎么行?” “反正不用。” “……行。”夏姐:“我打电话来还有一件事,今天听老总透露,云上玄月好像能播了。” “……哦。” “你怎么这么平静?” 明琅轻笑一声,“我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云上玄月这么大的投资,有人比我们更想能播。” “……” 你还不是罪大恶极啊? 这话夏姐不好说,但毛团子没有顾虑。 【原主还不罪大恶极啊?】 明琅低垂的睫毛遮挡着半个漆黑的瞳仁,唇角的弧度略带深意,“没有绝对的对错。” 【……】 实话说,它觉得明琅很危险。 从一开始她不傻之后,它就感觉到了。 深不可测,就像一滩死水,谁都不知道下面藏着的,是同样的风平浪静,还是风起云涌。 【所以说你之后要做什么?怎么攻略任务目标,好感度越到后面越难升的。】 “急什么?” 还不是感觉你不正常! 【反正你别勉强自己,要是不喜欢这个寄体,大不了我们换个世界玩儿。】 明琅眨了眨眼,“任务不完成,对你没有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最多系统排名往下掉。】毛团子蛮不在意。 它喜欢顺其自然,任务嘛,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换个做。 【不过你也不能太懈怠了,攻略任务最好还是完成,但千万不要勉强!】 明琅轻笑,“没勉强啊。” 【……】到处透着一股蛇精病的味道。 - 某个清晨。 顾忍冬醒来后,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我去拍摄节目了,好好照顾自己’。 顾忍冬睫毛一颤,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体,有些出神。 好久之后,他将纸条放在桌上。 茫然四顾。 这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家,他每天放学迫不及待回来的地方,忽然寂静得让他觉得可怕。 心里像被抽空了一样的感觉。 他回房间,拿出手机拨通明琅的电话。 响了二十多秒,那边才接通。 “喂?” 顾忍冬唇动了动,还没说话,听到电话那边更远的地方,响起男子的声音。 “你磨叽什么?要登机了!” “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拍真人秀吧,别给我拖后腿!” “你也别妄想我能在这段时间喜欢上你!” 虽然这道声音辨识度并不是那么高,但顾忍冬一下就对上了苏宁远的脸。 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纤白的指尖紧绷的泛白。 明琅:“你有什么事吗?我要关机了。” “……没。”感觉那边要挂电话了,顾忍冬慌不择路地轻唤了一声,“姐姐。” 明琅顿了顿,“什么?” “……”顾忍冬憋出一句,“姐姐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明琅黑眸半眯,眼底掠过一道暗色,“哦。” 顾忍冬涨红着脸,连忙挂断电话,双手捂着心口。 心跳砰砰砰地一声比一声重,好像要跳出来了似的。 第15章 黑料明星(15) “什么人?”苏宁远坐在明琅旁边,双手环胸审视着她,“叫你姐姐?” 明琅神色平静,“嗯,弟弟。” 情弟弟吧?! 苏宁远嘁了声,别开头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这个攻略路线歪了呀,现在不是亲情路线哦,他好像喜欢上你了。】 事实上,明琅做的并不多。 除了满足了顾忍冬的物质需求,对他精神和心理上的关爱少的可怜,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但对于一个贫苦的学生来说,物质满足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重的分量了。 明琅低头翻看杂志,勾了勾唇,“关我什么事。” 【……】真冷漠。 这段时间,明琅跑了几趟医院,明母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两人的关系虽然无法恢复之前那般亲密,但总体来说已经能够和平相处了。 至于聂绾绾,两人之间没有再联系。 毛团子觉得她应该是不准备琢磨支线任务了。 … 第二天傍晚到达目的地。 从机场出来就开拍了,节目组开车跟在嘉宾后面。 明琅坐着公交车一路来到山下。 下车后,她看着前方新修的干净公路,一路延伸向山上。 加上明琅,一共五个常驻嘉宾。 分别是苏宁远,崔昼,路婧曦,陆文寒。 陆文寒因为档期调转不开,缺席一期,由飞行嘉宾叶彤顶上。 明琅也是在下飞机后,才知道今天的飞行嘉宾是叶彤。 路婧曦一手一个大行李箱,抬头看着这条公路,“不会没车吧?我们要推上去?” 苏宁远心里也没底,“应该不会吧,青山村在山对面啊。” 导演:“如你们所见,这里确实是没车的,你们只能徒步上去。” 崔昼哀嚎,“那会死人的!!那我们能搭车吗?” 导演:“可以是可以,但要看你们运气。” 他们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一辆车都没看到。 众人:…… 叶彤还穿着高跟鞋,但她只提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比路婧曦轻松不少。 但走了一会儿,后脚跟就被磨破了皮。 即便有镜头在,她也控制不住沉下了脸。 她忍不住埋怨道:“谁选的地方啊?” 看往季的节目,选的地方最起码都有通往那里的车。 明琅:“我。” 明琅走在最前面,左手是自己的行李箱,右边是一个黑色的大箱子,是路婧曦的。 里面装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调味料,都是很重的东西。 叶彤在背后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了。 她就是为了明琅来的。 那天她在卫生间被关了一夜。 还中了那种药,得不到解决,那种感觉说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之前她最想除掉的是聂绾绾,但现在这个人换成了明琅! 她不会放过明琅的! 路婧曦跟上明琅,小声对她说:“谢谢啊。” “不用。” 女生很瘦,但身材很匀称,双腿细又笔直,提着两个大箱子走得又很稳。 路婧曦没几步就落在她后面了,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了变化。 之前听说,新加入的常驻嘉宾是明琅。 她就觉得这一整季肯定很痛苦。 可现在却有些改观。 从下飞机到现在,这一路明琅给她的印象,便是一个气质很干净的女生,平和内敛,可能还有些温柔。 真的无法将她与恶毒沾边。 - 几人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翻过山头。 山对面的半山腰,便有一座很古老的村子,还是土坯房,村口的一棵大石头上,刻着模糊的青山村三个字。 她们到时已经夜里。 还好节目组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屋子。 苏宁远放下行李箱,筋疲力尽地拉过凳子坐下。 平时多少有点洁癖的大明星,这会儿都不嫌脏了。 苏宁远心里也很想骂娘,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 以前那三季,虽然拍出来的苦,可他们根本没吃苦,都是假拍。 但看着安静坐在门口的罪魁祸首…… 她那双乌泱泱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外面被夜雾笼罩的山影,周身的气质也宁静安然。 他心里那种怨念忽然就少了许多。 其他人也是同样。 就连明琅的跟随摄影,都忍不住给她的脸拍了好几秒的特写。 休息了会儿,嘉宾各自给自己找睡觉的地方。 这个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外面就是客厅。 叶彤咖位最大,又是女生,卧室便分给了她。 剩下的人只能在客厅打地铺。 路婧曦铺好被子,转头就见明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喷雾,正到处呲,味道清新好闻。 “那是什么?” 明琅:“防蚊虫叮咬。” 路婧曦又见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香,黑色的,形状也是普通蚊香的形状。 “蚊香?” “差不多吧,防虫蛇的。”明琅将香点燃,放在门口。 这里很潮湿,这个季节确实有许多蛇啊,虫啊之类的。 明琅一转头,对上叶彤的视线,叶彤抱着枕头,站在卧室门口。 明琅平静地说:“没有你的。” 叶彤:…… 她摆出平时走红毯才有的美丽微笑,什么都没说,又转头回了卧室。 进了卧室,唇角的嘲弄和恶意才显露出来。 看来已经不用她做什么了。 镜头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期播出后,我看你怎么被骂! 叶彤回卧室后,客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他们都知道明琅和叶彤过往有恩怨。 甚至有明琅打了叶彤一巴掌的视频。 他们也费解,这两个人居然会参加同一档节目,安排在同一期。 而且看上去,明琅好像没有要做好表面关系的打算。 明琅站起身,准备从房间内出来时。 路婧曦说:“你睡哪?” 她注意到,导演给每个人都发了被子,但只有明琅的被子没有铺开。 明琅笑笑,“习惯自己睡。” 路婧曦咬了咬下唇,看向自己的行李箱,“那……你需要吊床吗?” 路婧曦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明琅拿着吊床离开后。 崔昼挪到路婧曦身边,“怎么回事?” 她知道崔昼在问自己对明琅的态度,路婧曦:“我觉得明琅也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啊,她今天还帮我提行李箱。” 崔昼:“傻,现在在拍摄呢,她私底下什么样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路婧曦没说话。 崔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苏宁远,也没再说什么了。 半夜,苏宁远翻来覆去睡不着,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从房间内出去。 一抬眼,就看到躺在吊床上的少女。 她双手放在脑后枕着,上衣滑上去一段,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腰,在月光下莹润如玉。 苏宁远莫名有些口干舌燥,来到她身边站定。 第16章 黑料明星(16) 月光下,他的影子投在明琅脸上。 明琅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平静,“有什么事吗?” 苏宁远对上明琅的眼神,心里堵着一种不上不下的情绪,“里面太热了。” “哦。” 苏宁远:…… “能麻烦你退后几步吗?” 苏宁远眼神茫然,“嗯?” “你挡到我晒月光了。” 苏宁远:…… 他四处看看,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 外面微微拂着夜风,清凉又和缓。 苏宁远看着吊床上那又闭上眼的少女,心中一片安宁,竟生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念头——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俩人谁都没说话,沉默的氛围就这么持续了半小时。 苏宁远有些无聊,也觉得不习惯。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对叶彤?” 明琅睁开眼,树叶斑驳的影子在她脸上落下一块一块的黑影,那双眸瞳在夜里也晦涩不明。 “那我该怎么对她?” “要我说明白吗?你应该跟她示好,她是叶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你应该也知道,她跟那位封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娱乐圈,她想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哦。” 看她依旧这样,好像不知轻重,苏宁远不知为何有点生气,忍了一会儿,问道:“网上那个视频怎么回事?” 宴会当天,他也在场,虽然不知道明琅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猜测,应该是叶彤打的。 但网上没有任何关于她被打的风声。 明琅:“就是那么回事。” 苏宁远:…… 这下苏宁远也看出来了,她不是很想和自己交流。 他看着明琅的脸,眼神复杂难辨,“你应该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吧?” 明琅看向他,眼神清浅冷淡,无一丝波澜。 苏宁远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腾地一下站起身,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少女那截白皙的腰上瞟,虚张声势,“你不喜欢我正好!正合我意!我回去睡了……” 他转头往屋里走,不知道慌什么,差点被门槛绊倒。 【呜呼,男人就像狗,越赶越不走。】毛团子:【他开始喜欢你了哦。】 明琅扯了扯唇角,眼神凉薄得可怕。 - 次日,明琅和他们落脚的这家村民商量过后,开始了第一天的体验生活。 明琅:“老伯,方便我们和你一起去山上割草吗?” 老伯笑容淳朴,“方便,方便。” 他说的是方言,除了明琅没有人能听懂,其他人全凭猜测去了解他的意思。 最后明琅,叶彤,路婧曦三个女生和老伯去山上割草,其他人留下做另外一些重活。 三个人跟着老伯往山上走。 这不同于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现在特意找的那种不经常被人踏足,树木疯长的地方。 所以走起路来很艰难。 叶彤学聪明了,穿的长袖,长裤和平底鞋。 但还是好几次差点摔倒。 “拉着吧。” 面前伸过来棍子。 叶彤抬起头看了看明琅平淡的脸,咬了咬牙,拉住棍子,被明琅牵着往上走。 路婧曦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明琅,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地方啊。” 明琅不仅是节目的常驻嘉宾,也投了资,现在是节目组的投资人,还是策划之一。 这地方就是她选的。 明琅:“这不是我们节目组的初衷吗?” 这个山村不仅贫穷落后,他们落脚的这户村民,也是特意挑选的。 青山村这个站点的故事主人公便是老伯。 曾经他们这儿发生过一场泥石流,老伯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来不及救妻子,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冲走,尸骨都找不到,他一直觉得很愧疚。 明琅挑选这里,也是希望能够为这个地方带来热度,从而改善这儿的环境。 叶彤在背后低骂,“虚伪。” 但是她很快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干活是她难以想象的累。 她完全干不了,也完全无法顾及节目播出后自己是什么形象,只能变着法偷懒。 而明琅,一直在实打实的干活。 【你悠着点儿,原主身体可不怎么好。】 明琅脸色有些发白,伸手撑着旁边的树。 “咔——” “什么声音?”众人齐齐向明琅看去。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少女撑着的那颗树,缓缓倾斜,轰然倒塌! 明琅:…… 老伯连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拉远,“你没事吧?” 明琅顿了顿,摇头。 老伯回头看着其他一脸心有余悸的人,安抚道:“我们这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前些天刚下过雨,地质松软,有的树轻轻一碰就翻,这里不安全,我们这就下山吧,这草也够了。” “???”没人听懂。 明琅翻译了一遍。 叶彤看着那颗倒在地上粗壮的树,吓得脸都白了。 这树要是砸在人身上,那是要命的事儿。 闻言迫不及待,“那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下了山。 从屋内迎来一个小孩,个头才到明朗腰部,用方言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老伯解释了遍。 男孩让他们坐下,去给他们挨个倒了热水,将杯子递给明琅时。 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谢谢你们。” 明琅带走的背篓,回来的时候已经装满了草。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也就更加敏感,他觉得这些人中,明琅最好。 明琅接过水杯,揉了揉男孩蓬松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缓许多。 【喏,一颗还原丹。】 明琅一摸口袋,果然里面有个圆圆的东西,她拿出来,就着水喝下。 【反正不要你的积分,不要省着。】 明琅便又拿了一颗还元丹,找机会放到了男孩水杯里。 【啧,你要对任务目标也这么好,该多好。】 “他又不是幼崽。” 【你喜欢幼崽啊?】 “嗯,喜欢幼崽,其中最喜欢,人类幼崽。” … 一天下来,不管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是嘉宾,都对明琅有所改观。 毕竟参加个真人秀,这么脚踏实地干活的,最起码就能让人感觉这是个真诚又能吃苦的人。 不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明琅,是无法让人讨厌的。 在这住了两三日,夜里。 房间内忽然传出一道凄惨的尖叫。 “啊啊啊!救命啊!” 明琅睁开眼,并不惊讶苏宁远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在石凳坐下的。 她从吊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向屋内走去,路过苏宁远时。 被他抓住的胳膊。 苏宁远眉头微蹙,“是叶彤,你还是不要去掺和了,有节目组。” 第17章 黑料明星(17) 明琅无视他眼里的担忧,从苏宁远手中抽出胳膊,进了屋内,然后往门口一杵,抱着胸,看着叶彤的惨状。 虽然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她是来看热闹的。 叶彤拿着纸巾捂着脸,血液从里面透出来,血的颜色稍有些不对。 那边还有个工作人员,捏着一条已经死透的蛇。 叶彤嚎啕大哭,“我的脸!我不能毁容!快叫医生!医生!” 一抬头,对上明琅乌黑的眼。 一股怒火窜到脑门,叶彤想也不想就冲过去,长长的指甲对准明琅的脸。 “你故意的!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明琅面不改色,只是在她来到面前时,向旁边挪了一步。 叶彤没刹住车,蓦地被门槛绊倒,摔在了外面,脸朝地的那种。 “啊!!” 本就鲜血淋漓的脸扎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 节目组的人反应过来,连忙去将她扶起来。 怕再生事端,导演连忙给工作人员使眼色,让他们将叶彤带走。 顾及叶彤的脸,他们当夜便派车送叶彤去医院。 导演尴尬咳嗽一声,“那个,事情已经这样了,很遗憾接下来叶彤没办法再参加节目,你们不用担心,工作人员已经把附近的虫蛇都清理了,绝对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事了。” 导演安抚过后,就连忙去关注叶彤那边了。 毕竟是叶氏集团的千金小姐! 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为了那点热度,请叶影后过来。 那明琅是好招惹的吗? 导演觉得明琅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指挥毒蛇咬叶彤,但他总觉得叶彤现在的下场,和她脱不了关系。 路婧曦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你来的晚,没看到,叶彤的脸那条蛇咬的很严重,可能会毁容……” 明琅笑了笑,“这深山老林,本就蛇多。” 轻飘飘的语调,却让路婧曦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忆起,刚来时,明琅独独没有给叶彤香。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嘉宾们整点好心情,准备继续睡觉。 崔昼谨慎地将剩下的香点燃。 虽然这香只有一盘,但很耐烧,现在还剩下一小半。 明琅准备继续回吊床,瞥见站在门口泪汪汪的男孩。 另一边,老伯一直在惶惶然地跟节目组道歉。 他们这儿本就毒虫毒蚁多,现在有人被咬了,都是他们照顾的不周到。 明琅在男孩面前蹲下,擦掉他白嫩脸上的泪珠,“不怕了。” 少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美丽的脸像天使一样。 男孩呆愣地看着她。 明琅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华丽的玻璃纸在灯光中折射出梦幻的光辉,静静躺在她白嫩的手心中。 “吃糖吗?” 男孩红着脸将糖攥在手里,转身跑了。 老伯也被节目组的人打发走,回了房间。 明琅来到导演的屋子里。 导演一转头,对上她面无情绪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呵呵…你怎么来了?” 明琅来到他身边,指甲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音。 “刚刚我在叶彤房间附近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老伯准备的防虫蛇的药丸。” 导演稍作一想就明白了,不自然地笑了两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叶彤房间怎么会钻进蛇呢……” 因为这里的环境,导致青山村制作出来的防虫蛇的药丸也是一绝。 节目播出后,为这个地方带来热度,贩卖药丸会是青山村最大的收益来源之一。 但如果叶彤在这里被咬的消息放出去,会导致观众对那些药丸的信任度大大降低。 明琅离开后,导演就叫助理过来。 助理说:“没有拍到叶影后窗户外的药丸怎么不见的。” 他也有点怀疑明琅。 “导演,你说不会真的是明琅干的吧?这也太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谁知道。”导演将助理打发走,“说不准是被风一吹,滚到什么地方了,出去别乱说话。” 助理嘿嘿笑了两声,“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怀疑明琅。 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独独没有给叶影后香。 两人又本来就有过节。 如果真的是她,那也太恶毒了!跟传闻中的一样。 可助理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躺在月光中的吊床里,那个纤弱美好的少女,裙摆也随着吊床晃晃悠悠的,仿佛晃在人心里。 那些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半夜,夜深人静,月光清寂。 苏宁远又摸黑从房间内出来,在石凳上坐下,看着吊床里的少女,“我知道你没睡。” 这几天不知怎么了,一想到明琅在外面,就怎么都睡不着,再反应过来,就已经从房间内出来了。 坐在石凳上,巴巴地看着她。 跟神经病似的。 就是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再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 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就感觉到一种让人上瘾的平静和安然。 而那份平静之下,又好像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能够察觉的波涛汹涌。 苏宁远只知道一点,自己没办法忽视她。 明琅睁开眼,眼神平静。 苏宁远:“叶彤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问完就后悔了。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相信她,把她想得太恶毒了。 “是啊。” 苏宁远:??! 他微微睁大眸子,“真的是你?” 明琅又不说话了。 “到底是不是你!” 不管苏宁远怎么追问,明琅都没有给他第二次回答。 苏宁远抿紧了唇,“你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无所谓啊。” 明琅云淡风轻的目光落在头顶的树叶上,嗓音轻悠悠的,被风吹出了一丝空灵,轻声说:“我做坏事,从来不怕别人知道。” “……”苏宁远看着明琅,忽然有种眼前的少女随时会消失的感觉,他连忙喊了一声,“明琅。” 明琅看向他。 那双纯粹漆黑的眼眸,让人很是心动。 明明没有什么清澈的感觉,却又似乎能够一眼望见底。 苏宁远清晰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苏宁远直接在身体上产生了快感。 会很想要,一直这么被她注视着。 苏宁远呼吸很重,仿佛被蛊惑了似的,来到了明琅身边,在吊床旁蹲下,急切地去寻她的唇。 还差几公分时,无法再前进了。 第18章 黑料明星(18) 低头看去,她纤细白皙的指尖,抵着自己肩膀。 又抬头,对上她依旧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眼眸。 明琅嫣红的唇轻启,“万事有因有果,谁都逃不了的。” “能走了吗?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苏宁远身体憋得难受,即便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不寒而栗,可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乞求地看着她。 “明琅,以前是我错了,我会弥补你的……”他有些贪婪地看着明琅的唇,“我能不能亲亲你?” “不能哦。”她唇边有一丝微笑,但那双眼眸变了。 仿佛霎时间腾起黑丝丝的雾,遮掩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刹那间,苏宁远好像看到了这双眼睛里容纳了一个很大的世界。 那个世界寸草不生,只有一个庞然大物,它有一双血腥的眼睛。 苏宁远脸色霎时苍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有怪物逼近,往后退。 后来的意识便不清晰了。 第二天醒来,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好像那只是一个梦,但那种恐惧的感觉仿佛被刻到了心里那般清晰。 - 之后的录制风平浪静。 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他们在晚饭后进行了深入谈话。 每个人都喝了点酒。 老伯泪如雨下,诉说这么多年自己对妻子的愧疚和思念,那份悲伤和沉痛感染得每个人都眼眶湿润。 男孩是老伯的大孙子,因为山里太过贫穷,男孩的父亲和叔叔伯伯都去了大城市打工。 现在家里只有老伯和男孩,还有老伯的小孙子,小孙女。 男孩坐在明琅旁边。 他们两个坐在比较角落的地方,没有怎么参与这场谈话。 明琅举着一只手,手上盖着一张手帕,“看好了哦。” 她扯掉手帕,刚刚空空如也的手心静静地躺着几枚亮晶晶的糖果。 男孩眼睛一亮,拍了拍小手,拿去她手里的糖果,抿着嘴笑,“谢谢姐姐。” 明琅摸了摸他的头,抬眼看向老伯。 煽情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 明琅:“村民们平日怎么维持生计呢?” 接着老伯就开始介绍,他们村子里的人制作的药丸。 导演见终于扯回正题,在那边松了口气。 明琅提点过正题之后,便不再插话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明琅拿着手机,离开镜头内。 解开锁屏后,手机的界面是天气预报。 明日暴雨。 退出天气,打开微信。 【任务目标: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后面还有一个委屈的表情。 明琅指尖敲了两下屏幕,没有回话。 她在屋子后墙,索性不再回去,后靠着墙,刷起手机。 微博最近的热搜全是聂绾绾。 她之前参加的一个演戏类的综艺播出了,精湛的演技被粉丝和路人夸奖。 她前几天又进了皇族剧组。 这下观众才知道女主的人选是聂绾绾,而非明琅。 除了关注这个角色最后的呈现,便是在讨论她和明琅的关系如何了。 之前拍到她们在梧桐树下相拥,参加宴会那天的采访也流露出来,聂绾绾很明显在袒护明琅。 现在都在说,她们俩人已经和好了。 骂聂绾绾的人不少。 毕竟被姐妹背叛得这么彻底,还能原谅她,真让人怒其不争,尤其是之前为她打道不平的人。 翻开和聂绾绾的微信。 上次对话还是宴会当天。 明琅指尖放在屏幕上轻划,低垂的睫毛遮盖下,双眸忽明忽灭。 毛团子总觉得她在盘算什么。 - 次日清晨,节目组准备离开时,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几个瞬间,地面便被全部染湿,雨滴汇集成水流向下流去,一股一股的,带着山上的沙土。 路婧曦站在屋内,看着外面声势浩大的雨幕,焦灼地皱着眉,“下得这么大,我们怎么走啊?” “别着急,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苏宁远看了一眼明琅。 她正半眯着眸看着通往山上的小路。 苏宁远来到她身边,“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明琅并无回应。 其他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眼里闪动的八卦之光。 这段时间他们最关注的便是苏宁远和明琅了。 苏宁远对明琅一直在示好,并且完全不顾有镜头在。 反观明琅,网上说她勾引苏宁远,非苏宁远不可。 但他们看到的,明琅对苏宁远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并不是装模作样。 那种分寸感,和对待他们每一个人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好像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那段过去。 差不多十分钟后,从那条小路着急忙慌地跑下来一个工作人员。 老伯早早带着小孩去山上割草了。 雨刚下的时候,工作人员上去接老伯他们了。 看工作人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又是这脸色,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妙。 嘉宾们站在屋内。 导演和工作人员在对面的屋内。 中间隔着雨幕。 他们只看到那个从山上下来的工作人员,来到导演身边,脸色慌张不安地说着什么。 而此时。 “你去哪儿?” “明琅!” 路婧曦他们被苏宁远的声音吸引,看向身边。 明琅撑着一把伞,毫不犹豫地闯进雨幕中。 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 导演面色一变,“明琅,回来!” 这地方经常下雨,因为环境问题,每次下大雨都会为住在半山腰的村子带来灾难。 这个天气,户户闭门不出,根本没有人敢上山。 苏宁远心一急,追了出去。 刚出门,就被声势浩荡的雨幕浇个湿透。 崔昼眼疾手快地将人抓住,“你就别跟着过去添乱了。” 导演急得跺脚,指挥着工作人员。 “你,去找些当地身强体壮的村民,看看有没有人能帮着去找人的,救援电话打了吗?” “已经打了导演。”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水洼中,厚厚的雨幕,朦胧的视线,仿佛一个封闭的罩子笼住整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凝重气息。 平日割草的地方并没看到爷孙俩。 【我错了。】这哪是蛇精病?这分明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毛团子用能量扫描附近。 【往左边,那有几块大石头,爷孙俩躲在那石头下面呢。】 明琅手执黑伞,长柄直杆,手骨雪白,交织出某种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 明琅轻缓地眨了眨眼睫。 并不知道毛团子为何忽然认错。 她顺着毛团子说的向左边走去。 很快看到了几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下面,老伯靠着石壁坐着,裤腿挽到膝盖,右边小腿有一块儿伤痕,血顺着雨水往下流。 小孩站着,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看到明琅纤细笔直的身影在雨幕中缓缓清晰,眼睛一亮,抬高手呼喊。 “姐姐!我在这儿!” 第19章 黑料明星(19) 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明琅手里的伞向后倾斜,露出被伞檐遮挡住的眉眼,清浅而平和。 她走过去。 小孩眉开眼笑地往她怀里扑。 正是这时,上方传来一种异样的声音。 小孩脸上像裂开的面具,惊惧地回头看去。 石头下的土地向下塌陷,上方的石块摇摇欲坠,然后在他的眼睛里,倾斜倒下! “啊——!” 小孩害怕地叫了一声,下一秒,便感觉被一只有力的手护住了后背,天旋地转。 并未预想中的疼痛。 小孩颤着睫毛睁开眼。 眼前是清新的浅蓝格子布料,是姐姐穿的衬衫。 她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恐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小孩颤抖着声音,“姐姐……” 明琅护着他的后脑,两秒后,轻轻出声,“没关系哦。” 石块下的老头也在关键时刻被明琅拽着手腕拉到了一边,那个石块从上面掉下来,稳稳地砸在明琅后背。 【卧槽啊!】 明琅背上压着大石块,她手肘撑着地面,完全不会压到她身下的小孩。 这特么什么力气?! 这不是重点! 鲜红的液体顺着雨水从明琅背部往下流。 【这咋弄啊……你还撑得住吗?】 就算有治疗伤势的药,也只能投放到宿主身上,不能直接塞到她嘴里。 明琅脸色微微泛白,没吭声。 毛团子索性直接弄了大力符贴在明琅身上。 确保明琅的伤势并不严重,毛团子放宽心了。 【这位仙女,你这力气不对劲吧?这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有的力气吗?】 明琅:“我没说过。” 【什么?】 “我是普通的高中生。” 【……】可你穿着学校的制服! 而且有一点。 她现在已经换了一具身体,说明这是她魂体的力量值。 莫不成是因为她灵魂值比较强大的缘故? 可是不应该啊,魂体的数值会在签约系统之后被压制。 然后随着穿梭位面的寄体身份调整数值。 简单来说,不管她灵魂多么强大,所使用的寄体是什么样的数值,她就会被压制到什么样的数值。 这是什么情况?当它系统是死的吗? 虽然它没有什么大抱负,很多事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是在挑衅它系统的威严! 务必得警告一番! 可看着少女被石头压着,动弹不得的样子。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什么样的谜团终究会被它解开。 因为绑定后,除了主系统和系统本身,谁都不能解开绑定哦。 尤其是任务者,更是没有这个权利呢。 嘻嘻嘻。 【你把身上的石块弄开不行吗?】 这么大的力气,弄开石块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明琅低着头,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声音在雨声中模糊不清,却有种不紧不慢。 “急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远远听到救援队呼喊的声音。 - 苏宁远在屋子来回踱步,走了不下百圈。 崔昼揉着太阳穴,“你别走了,救援队已经过去了,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 苏宁远:…… “叮铃铃~” 苏宁远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上‘陈可儿’的名字,停顿两秒,挂断了电话。 他正沉思着什么。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眼含期待抬头看去,救援队的人抬着担架从上面下来。 苏宁远撑着伞闯进了雨幕,靠近担架。 担架上趴着一个少女,背后的衣服布料有多处磨损,且被血染了红。 鲜红的液体顺着她苍白削瘦的手骨往下滴,在地面的水洼中晕开一片。 她苍白着脸,让人看上一眼便感觉心揪了起来。 苏宁远怔怔地看着。 救援队的人将苏宁远拂开,“麻烦别耽误救治。” - 学校。 这里也在下大雨。 顾忍冬一手托腮,眸中没有焦距,望着外面在风雨中摇曳的树枝。 他今天完全没有听课的心思,从早上醒来后,就一直心慌意乱。 顾忍冬叹了声气,偷偷摸摸的从桌兜里拿出手机。 聊天界面还是那样。 只有他单方面的信息,他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但从来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日期,已经五天了,她说要去半个多月,想到还要等那么久。 顾忍冬莫名阴郁了眉眼。 他点开微博。 一篇文章忽然撞进眼球中。 标题格外吸人眼球。 #温暖人生节目组被困大山,演员明琅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现在正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而这篇文章,是清晨的。 顾忍冬腾地一下坐起身。 老师眼神犀利,“顾忍冬!你做什么?” 顾忍冬苍白的手攥着手机,“我要请假……” … 顾忍冬来到医院,浑身都是水,弄脏了医院的地板。 穿着校服的少年往日那般沉稳冰冷,如今却满脸彷徨不安,狼狈的样子像变了个人。 “你好,请问明琅在哪个病房?” 护士不耐烦,“远离明星的私生活不知道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追星的地方,也不是你们能惹事生非的地方。” “……我是她弟弟。” “之前还有个人说是她爹呢。” 顾忍冬:…… 就在顾忍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看到了聂绾绾,她穿着戏服,外面裹着大衣,脚步匆匆地向电梯走去。 顾忍冬连忙追了上去。 进了同一个电梯,聂绾绾注意到他,“是你。” 顾忍冬抿着嘴,虽然想礼貌一点,但实在摆不出好看的脸色。 聂绾绾眉间也带着掩不去的不安和焦灼。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 聂绾绾带着顾忍冬来到了明琅的病房。 顾忍冬来到病房门口,却又渐渐停住了脚步。 他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洁白的床上躺着少女单薄的身影。 她看上去……还好。 顾忍冬眨了一下有些泛红的眼,看向聂绾绾。 准备说你先进去吧,她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聂绾绾在床边坐下,看着少女苍白的脸,眼泪没忍住掉了出来,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聂绾绾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接通,压低声音,“喂。”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从剧组跑出来了?现在到你的戏份了,陈导正发火呢,你知道他的脾气,赶快回来。” “我知道了。” 聂绾绾抹掉脸上的泪,深深地凝望着明琅的脸,“逞什么能啊……” 聂绾绾从病房出来,除了眼睛红了点,并无其他异样,目光在顾忍冬的校服上扫了一圈。 “你和明琅什么关系?” 顾忍冬攥了攥衣角,“我是她……弟弟。” 聂绾绾:“她没有弟弟。” 第20章 黑料明星(20) 顾忍冬低着头,最后说:“我没地方可去,她收留了我。” 聂绾绾无法辨别话中的真实性,虽然在明琅身边见过他,但并不足以让聂绾绾相信他。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等她醒来,你再进去。” 顾忍冬:“……好。” 顾忍冬靠墙站着,很快脚下便多了一滩水渍。 他这个时候才恢复感官,彻骨的冷意席卷而来,他本能地抖了下。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去。 医生来到他面前,“明琅的家属对吧?” 顾忍冬愣愣点头,“呃……我是。” 听到‘家属’二字,那一瞬间紊乱的心跳,完全无法忽略。 “她的情况没有大碍,等她醒之后再观察观察,基本上就能出院了……” 等医生离开,顾忍冬还是没忍住,走到门口,冰凉的手放到同样冰凉的手柄上,缓缓往下摁。 顾忍冬来到床边站着。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太阳快落山了,乌云忽的散去,夕阳的余晖洒进窗内。 病床上的女子宛如梦幻的泡影。 “砰——砰——砰——” 顾忍冬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心脏撞击着胸壁,一声比一声有力。 在此时,清晰的是在为她跳动着。 顾忍冬滚动了下喉咙,弯下腰,双手撑在明琅身侧,脸不断靠近。 两人唇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顾忍冬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宛如蝶翼,被夕阳镀了层金边,侧脸俊美的轮廓透着某种虔诚。 “你在做什么?” 只差那么两寸距离。 顾忍冬睁开眼,对上明琅漆黑平静的眼眸,猛的一下站直身子,红着脸,磕磕绊绊,“我、我……” 冷不丁对上明琅的眼神。 顾忍冬心里的慌乱忽然平息了。 在她眼里,看不到任何波澜。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毛团子在一边碎碎念,【好感度好感度好感度……】 明琅缓缓眨了一下眼,平静地说:“很湿。” 顾忍冬看着床上被他留下的水渍,抿了下嘴,“抱歉……” 明琅撑着床,缓缓坐起身。 牵动到背后的伤,她脸上露出一丝不适的情绪。 顾忍冬连忙扶住她的胳膊,一脸紧张,“你怎么样?” “没事。” 顾忍冬望着女生白嫩的侧脸,目光游离在她挺翘的鼻尖,缓缓下落,到她淡粉的唇瓣上。 终究没忍住,一个吻落在她侧脸上。 本想吻她的唇,在脑海中又浮现她的眼神,就退缩了。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明琅眸底深处忽的一暗,涌动着的黑雾宛如实质,一股强烈的杀气在她周身蔓延,又很快被收敛。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结了似的。 半晌,她嗓音凉幽幽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忍冬感觉刚刚有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吞了一下口水,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分明柔弱的少女,莫名有些恐惧。 但更多的,是坚定。 “以前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 一开始他不知道。 为何她一走,像是把他的灵魂也抽取了般,让他每天宛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关注她的消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难以平息。 他不懂她对自己的影响为何这般大,但现在懂了。 他喜欢她。 像罂粟,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待在那,就散发着一种对他来说难以自控的诱惑气息。 顾忍冬颤了下眼,细白的指尖有些怯怯地拽住明琅的衣角,声音有些低软,“姐姐,我很喜欢你。” 明琅不为所动,又恢复了之前平和的状态,抬起胳膊,云淡风轻地从他手中抽出衣袖,“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出去吧。” 顾忍冬:“……好。” 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明琅手边,乖巧地离开了。 一转头,眼里透着某种偏执。 他一走,明琅眸光霎时沉下。 - 顾忍冬靠墙站着,身上的校服已经不滴水了,但冰凉凉地贴在身上,让人很不适。 不过,这会儿顾忍冬完全感觉不到。 他摸着自己的唇,那种软腻的触感似乎还残余在唇边,仿佛要被他的温度融化。 光是回想起来,心跳便忍不住加快。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8.】 毛团子:…… 啧啧啧… 这个任务目标好像很喜欢宿主的样子哦。 不过无所谓啦。 毛团子比较在意明琅的状态。 少女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周身一片雪白,让她似乎也沾染了那种纯白的气质。 她捧着温水,小口抿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的气息总给毛团子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毛团子大概能够猜到她在介意什么。 【不就亲一下嘛,他长得又不丑。】 “呵…” “咔”——细微的声响。 她手里的玻璃杯裂了一道缝,裂得不彻底,所以没有水漏出来。 明琅将玻璃杯放到桌上,抽出一片纸巾,缓缓摩挲脸上被亲的那块肌肤。 - 天渐暗,病房楼灯火通明。 顾忍冬从衣服里掏出买的食物,放到桌上。 那双漂亮乌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明琅。 “还热着,都是对身体好的……需要我喂你吗?” 明琅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不需要。” 顾忍冬已经换了身衣服,深蓝色的白杠运动服将少年衬得更加年轻朝气,清俊的脸和深邃乌黑的眉眼,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可偏偏床上的女生看都不看一眼。 顾忍冬并不失落,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想要让她看得见自己,他要更努力才行。 “明天没课,我可以在这陪你。” “不用。”明琅又翻了一页书,“你现在高三,没用的心思都收一收,没事的话就回去学习。” “不是没用的心思。”顾忍冬低声念叨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转身往外走。 明琅:…… “你来做什么?” 明琅听声抬头,病房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透过玻璃只能看到顾忍冬的身影。 【修罗场哦。】 毛团子兴高采烈地准备吃瓜。 病房外,苏宁远蹙了下眉,“我来不得吗?” 还是因为年轻,顾忍冬有些沉不住气。 如果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万万不会如此,可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喜欢’两个字变得如此刺眼。 这个人,凭什么能被她喜欢?! 顾忍冬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压抑得极好的嫉妒和偏执,可面上又从容而疏冷,道:“姐姐已经休息了,你明天再来吧。” 第21章 黑料明星(21) “是吗?”苏宁远不屑地扯了扯唇。 他能够感觉到眼前少年对他的敌意。 苏宁远抬起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食物,微笑道:“我去给她买晚餐了,这是她点名要吃的。” 苏宁远下午和明琅一块儿回到这里的。 明琅的住院手续都是苏宁远办的。 只是顾忍冬来之前,苏宁远出去给明琅买晚餐了。 当时他问明琅想吃什么,明琅的答案却让他跑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 他怀疑明琅故意的。 不过没关系,他心甘情愿。 顾忍冬看着他手里的食物,咬了咬牙,让开门口的位置。 苏宁远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推门进去。 但走进门后,他脸上的得意便全部消失不见。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根本没赢。 甚至没有去和那个少年比的资格。 苏宁远走进去,来到桌边。 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他只能将自己手里的餐盒放到一个角落。 “明琅,你想吃的我买回来了。”苏宁远:“……你还吃吗?” “不用了。”明琅微微抬眸,很平静,“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故意刁难你。” 苏宁远苦笑了下,“……对不起。” “当初是我没有珍惜你,现在你想怎么折腾我都行。”苏宁远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我还有机会吗?” 明琅盯着苏宁远的眼睛看。 看到了一片深情。 ……这应该能够让她满意吧。 明琅没说话,苏宁远低垂下眸,神色落寞,“你是不是恨我?” 其实,他希望明琅恨他。 不要再用这种没有温度的眼神看他。 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哦。”明琅捧着书看,淡定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心里的不耐烦,“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苏宁远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深夜,顾忍冬轻手轻脚地摸进一片黑暗的病房,拉着自己的被子,在沙发上躺下。 床那边传来声音。 刚躺下的顾忍冬一僵。 之后几分钟,一直安静无声,他渐渐松了口气。 今天淋了雨,顾忍冬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很快睡了过去。 医院外面上空又聚拢了一团乌云,黑压压的。 破空的闪电照进病房中。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黑幽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沙发上陷入沉睡的少年。 少年一无所知,脸上一片安然乖巧。 毛团子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明琅一头黑发垂落在肩头,其中几缕遮挡着漆黑的眼眸,她在沙发边蹲下,削瘦苍白的手探向顾忍冬的脖颈。 “有人在,我睡不着。” 【……】呼!毛团子:【吓死个人!别玩了,回去躺下。】 明琅手在半空停下,又躺回病床上,黑漆漆的圆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 清晨,顾忍冬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睡觉的女生,拿着手机从房间出来。 “喂,王导。” “……” 挂断电话,顾忍冬靠着走廊的墙站了一会儿。 昨天等苏宁远进病房后,他便给王导打了电话。 名片还是那天宴会上收到的。 他没有主动去结交人,这些都是那些人主动给他的名片,愿意来结交他一个无名之辈,都是平易近人的人。 王导也确实很好相处,正在筹备的电影刚好有个小配角没找到适合的演员。 顾忍冬生得漂亮,是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长相,但他的五官可塑性很强。 他不懂,用王导的话说,他长了一张演员脸,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那就说明,这条路上,他能够超过苏宁远,能够去追上那个人。 - 明琅背后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下地行走。 明琅在医院闲逛着。 “滚!给我滚出去!” “端个水都端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在嘲笑我?” 女人尖利的嗓音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明琅转头看去。 病房门开着,叶彤坐在病床上,脸上还残留着狰狞的表情,床边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的水,右脸还有红红的巴掌印,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叶彤:“收拾干净,滚出去!” 小姑娘抽泣着蹲下,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往门口走来。 她低着头,从明琅身边走过。 叶彤扫到门外站着个人,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像索命厉鬼,“明琅!” 明琅微笑,像个大家闺秀,仿佛两人从前没有发生过任何过节,“好巧。” 叶彤:…… 叶彤的脸毁容了,现在已经做了整容手术,但最后能不能恢复到从前还不好说。 现在是恢复阶段,她被蛇咬伤的那半边脸包得严严实实。 明琅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是光鲜亮丽的叶影后呢。” 叶彤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下来,完全不顾形象,从病房内出来,来到走廊中,抬起巴掌朝明琅那张欠揍的脸上甩过去。 此时她哪还顾得上四周有人走动,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手停止在半空。 明琅抓着叶彤的手腕,看着轻飘飘的没用力气。 叶彤却叫声凄惨,眼泪飙了出来。 腿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发软,实打实地跪了下去,能够清晰听到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 明琅放松几分力道,在她面前蹲下,嫣红似血的唇瓣凑近她的耳廓,轻柔地道:“这次,可不会被你打了哦。” “明琅!”叶彤看着明琅这张脸,咬碎一口银牙,等有机会,她一定剥了这小贱人的皮!痛哭流涕,道:“我错了,你先放开我!” “呵……”明琅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叶彤也挣扎着站起来。 手刚恢复自由,她看着明琅好看的脸,就控制不住想要继续抓上去。 但刚一抬手,手腕上的剧痛便让她一哆嗦,然后就怂了。 她想放个狠话。 明琅抢先一步开口,“我有一点封凌霄的消息想告诉你,有兴趣吗?” 封凌霄和叶彤从小一起长大。 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死穴,她从小爱慕封凌霄,所有人都知道,但封凌霄从小到大也明确拒绝过她无数次。 但叶彤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认定了封凌霄,就算封凌霄现在已经和聂绾绾结婚了,她也不会放弃他的。 叶彤一顿,眼神警惕,“什么消息?” 明琅四处看看,“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去那里说吧。” 她指着安全楼道。 第22章 黑料明星(22) 叶彤不是没脑子的人,可实在心动,轻哼一声,“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有什么消息,我一定比你先知道,你想算计我对吧……” “那你不信就算了。”明琅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转头往自己的病房走。 “等等!” 明琅背对着叶彤勾了下唇。 没脑子的蠢货。 - 昏暗的通道中。 响彻起一道惨叫。 “啊!!!” 叶彤站在台阶上,被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推了下去,她从长长的楼梯滚了下去,捂着后脑哀嚎。 明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宽松的病号服套在她弱不禁风的身体上,一双黑眸平静微凉。 过了半分钟,叶彤哀嚎的声音变得微弱。 她慢慢地走了下去,细白的指尖在昏暗的楼梯间中透着冰凉,指着叶彤脑袋下面。 “你流血了。” 平静的语调。 叶彤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使不上力,头晕恶心,她努力看着明琅的方向,“救、救我……” 明琅的手指向右挪,指着叶彤两腿之间,“那也有血,好多血。” 叶彤听着她幽凉的声音,视线有些恢复,随着她指着的方向努力看过去。 干净整洁的地面。 呼……她松了口气。 哪里有血?! “明琅,你……别开玩笑了,救我……” “没有吗?”明琅语气茫然,“可分明有啊,那么多血……” 叶彤:…… “叶彤。”明琅忽然一本正经地叫了她一声。 叶彤脑子浑浑噩噩,眼前发黑,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你肚子疼不疼呀?” 叶彤:…… 少女话音落下,她似乎真的感觉到了腹部的绞痛,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腹部。 最后眼前发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 明琅回到病房。 顾忍冬脸色焦灼地从里面出来,正好撞到她,“你去哪了?” 看样子是准备去找她。 “随便逛逛。”明琅若无其事地回到病床上坐下。 顾忍冬跟着来到床边,眉头拧成了结,柔声道:“下次出去好歹告诉我一声啊,我会担心的。” “我应该可以出院了,麻烦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顾忍冬:…… 她好像有自动忽略不想听到的话的能力。 等顾忍冬走了。 毛团子出声,【明琅。】 明琅顿了顿,“嗯?” 【你招惹叶彤做什么?她跟支线任务的关系不大。】 虽说是因为叶彤,原主才失手将聂绾绾推下楼梯,害她流产,但原主当时应该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只手。 明琅顿了顿,“怎么?你觉得我弄坏她的脸,故意推她下楼梯,很残忍吗?” 毛团子:【我哪有这个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你状态不正常!你就是把她搞死,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它有那么闲吗?! 只要对任务和位面秩序不会有太大影响,很多事情它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这个宿主,身上的毁灭气息……好强。 明琅很满意它的回答,轻声回答它的问题,“因为啊,伤害别人,必须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做这些事,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之后的人生会顺风顺水,所以这些事,我要来做。” 【……】惩奸除恶么? 毛团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震惊。 位面之中的人看来,明琅都是温温和和的。 但毛团子觉得,这是个恶人。 可她做的每一件伤害别人的事,好像都不是为了伤害,而去伤害的。 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啊。 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 叶彤很快被人在楼梯间找到。 但随之医生那边就给她带去一个噩耗,她的脸无法恢复到和曾经一样了,多少都会看出疤痕。 甚至有化妆品也遮盖不了的凹凸不平。 叶彤疯了似的,砸坏了病房里很多东西。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明琅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顾忍冬扶着明琅的胳膊,虽说是扶着,可也只是双手虚虚地托着她的小臂。 明琅身体恢复得很好,不用被扶。 但拒绝他之后,他会用水润的眼珠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然后说:“姐姐虽然能出院了,但还是伤患,我还是扶着吧。” 或者,“姐姐接下来还有拍摄任务,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会耽误进度,所以还是让我扶着,好吗?” 再或者,“我知道姐姐已经没事了,但我还是担心,求你,就让我扶着吧,姐姐~” 诸如此类,就很磨人。 让明琅心里很烦。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让他扶着了。 顾忍冬回头看了一眼叶彤的病房。 他也听说,今天叶彤在安全通道里摔下了楼梯。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聂绾绾。 顾忍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明琅的表情,“这两天,聂小姐来看过你,但都很快走了。” 明琅顿了顿,面色未变,“怎么不告诉我?” 顾忍冬也看不出她此时是什么情绪,“她不让说。” “那你怎么又说了?” 顾忍冬认真地看着明琅,“因为觉得,说了的话,姐姐会开心。” 明琅勾了下唇。 沉默了几秒,顾忍冬又问:“姐姐,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要解释清楚啊。” 明琅不言。 上次宴会的事,顾忍冬至今无法辨认叶彤说的是真是假。 他觉得姐姐不是那种人,倒也并非是觉得她有多善良,而是觉得她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手段。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 两人从医院出来,碰到了苏宁远。 看样子,苏宁远是来看望明琅的。 他微微惊诧了一下,“你要出院?” 苏宁远目光始终放在明琅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顾忍冬眼神,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明琅“嗯”了声。 苏宁远微微蹙眉,“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明琅:“这是我的义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宁远微微有些慌了脸色,“我是说,我可以来接你出院,办手续什么的……” 明琅微笑,“这些事,小孩儿一个人做的也很好。” 顾忍冬(小孩儿)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苏宁远看了顾忍冬一眼,“那走吧,我们要不要去买点菜,庆祝你今天出院……” 格外自然而然地提出和她一块回家。 “不用了。”明琅言简意赅,“你很耽误我的时间。” 苏宁远:…… 明琅抬步向停在那里的车走去,顾忍冬连忙跟上,回头给苏宁远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苏宁远:…… 他悄悄握紧拳,可看着女子利落的背影,心里只有满满的挫败和悔恨。 他都已经后悔了。 为什么不再多等等他呢?明明以前……那么喜欢他。 明琅看着后视镜里,苏宁远落寞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唇。 第23章 黑料明星(23) 两人坐在后座,顾忍冬挪了一下,拉近和明琅之间的距离,“姐姐,你现在是不喜欢他了,对吗?” 明琅对上他清澈干净的眼睛,良久,终于回了个“嗯”字。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3.】 “不过,你也没有机会。”明琅听到好感度的播报,指尖敲了敲大腿。 顾忍冬抿了下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明琅没说话。 顾忍冬:“之前在宴会上得到几张名片,我主动联系了王导,拿到一个配角角色,再过段时间,我就进组了。” 他凑近明琅,“姐姐,你就算不想等我,也走慢一点,行吗?” 明琅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忍冬眼神有些落寞,也不再说话了。 他觉得明琅是不想搭理他。 但毛团子知道,并非如此,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上。 车离开医院,明琅才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消失。 窗户后,叶彤握紧了拳,脸色狰狞,“明琅,我不会放过你的!” - 回到公寓,顾忍冬在客厅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 明琅推开卧室的门,脚步一顿,没有进去。 嗓音透着诡谲的低沉。 “你进过我房间?” 房间内干净整洁,床也铺得很平整,表面来看没有任何异常。 但只有明琅能够感觉到,里面充斥着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连毛团子都察觉不到。 她怎么这么灵敏? 就像……像动物一样。 顾忍冬:“我想姐姐也该出院了,昨天回来过一次,把房间打扫了一下。” “不止哦……” 顾忍冬面色一僵,像木偶一样,僵硬地抬起头。 视线中是少女走进房间,将门关上的画面。 顾忍冬放下正在收拾的水杯,来到门边站着,对着门缝,小声开口,“姐姐走之后,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就在你房间待了会儿。” 不是害怕,是想念她的气息。 “我就在门口坐着,没有乱动你的东西……” 这句是实话。 良久,门内传出一声“嗯”。 顾忍冬轻轻松口气。 毛团子啧啧两声,【这少年怎么像变态一样。】 明琅登录微博,点开私信。 除了那些一如既往谩骂的,还有数量很少的一部分粉丝的慰问。 这些粉丝要么颜粉,要么脑残粉,有些还是黑料之后的新粉。 是被明琅的微博圈粉的。 明琅隔三差五就会发条微博,基本上都是日常,有时也会有自拍。 世界上有那么一部分人,同情心和同理心都较为匮乏,一些人或事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她们便能完全忽略。 例如明琅。 被伤害的又不是我,所以有什么关系呢? 就是这样。 明琅将空间里的毛团子抓了出来,抱在怀里拍了个照片,毛团子从怀里溜出去也无所谓,开始编辑微博。 毛团子气急败坏,【你怎么能把我从空间里拉出来?!怎么做到的?!】 照片中,明琅半张脸埋在白绒绒的团子里,看不到毛团子的全貌。 明琅发布微博后,缓缓眨了下眼,“不能吗?” 【当然不能!你不应该有这么强的能力!】 “可我天生就这么强啊。” 【……】 毛团子在空中飘了一圈,正经起来,悬浮在明琅上空,它浑身都是毛,没有五官。 但能够感觉被它注视着。 【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琅手放在脑后枕着,杏眸略眯呈狭长,略有些茫然地沉吟了会儿,“不知道呢。” 【什么叫不知道?】 “不记得了。”明琅伸手抓住毛团子,捏着它软软的身子,“有很多记忆缺失,好像……是怪物吧。” 她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有些失神。 毛团子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好一会儿后,明琅忽然出声,“她知道哦……她一定知道的。” 【谁?】毛团子灵光一闪,【琅琅!】 - 明琅自回到了家就一直在玩微博,隔一会儿刷一下热搜。 终于,在又一次刷新热搜时。 看到了实时热搜. #明琅聂绾绾# #聂绾绾流产# #迷醉监控# 点开这些热搜,全部是真对明琅的实锤。 之前抢别人男朋友只是道德败坏,而这几个监控视频,各种证据,她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太可怕了,这已经是犯罪了!] [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吧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你知道吗?!狼心狗肺!] 新一轮的谩骂重新席卷而来,像开闸的洪水,带着要把人吞得骨头都不剩的势头。 激烈,扭曲,愤慨,仇视,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拧成了无数的绳索,缠绕着那个人的手脚,往下拖,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拖入深海,再睁开眼,已身处窒息而黑暗的海底最深处,连解脱都做不到。 夜,万籁俱寂。 明琅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昏暗。 卧室氤氲的静谧的气息和好闻的香薰味。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正在振动。 明琅坐起身,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 来到客厅,接了杯水,来到落地窗边站定,不紧不慢地喝着。 手里的手机安分下来,过了两秒又开始震动。 她抬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聂绾绾。 接通电话。 明琅嗓子微哑,“喂?” “你没事吧?” “没事。” 聂绾绾顿了顿,“这几天别看微博,也别出门了,那些事我会解决的。” “……好。” 聂绾绾:…… 一时有些沉默。 聂绾绾抿了抿嘴,开口问道:“明琅,你真的没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不知是那边太安静了,还是因为是黑夜的缘故。 那道轻笑夹杂着电流,透出了一丝沉闷。 “没事。” 聂绾绾抱着抱枕,靠着床头而坐,身边封凌霄撑着脑袋看她,黑黝黝的眼睛透着对明琅的不善。 聂绾绾:“明琅,我原谅你了。” 明琅顿了顿,“你确定?” “……”聂绾绾气笑了,奶凶奶凶的,“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原谅你,你该感恩戴德!” “聂绾绾。”明琅正经地喊了一声,听到声后的开门声,转头看去。 顾忍冬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 明琅和他对视,一边淡淡地对手机说:“你确定要原谅我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苏宁远互相喜欢,我是故意勾引他的,也是故意灌你酒,想把你送到一个有可怕性癖的老头子床上,我就是见不得你好,就这样,你也要原谅我吗?” 第24章 黑料明星(24) “啪嗒——”顾忍冬手里的水杯脱手,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聂绾绾:…… 即便知道她恨自己,但亲口听她说,还是气得咬碎一口牙。 聂绾绾红了眼睛,“那现在呢?你还见不得我好吗?” “不。”明琅回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繁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那天你遇到了封凌霄。” 聂绾绾擦掉眼泪,哼了两声。 “明琅,虽然我原谅你了,但你这辈子要给我当牛做马,知道吗?” “……” 那边安静的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聂绾绾:“……你听到了吗?” “嘟——嘟——嘟——” “……” 聂绾绾咬牙切齿地将手机扔到一边,“气死我了!” 她翻身钻到封凌霄怀里,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开始失神。 “我现在,越来越不懂她了……” 这样的明琅,让她觉得不安。 - 明琅将手机放下,回头走到顾忍冬面前,蹲下,收拾他脚下的玻璃杯碎片。 顾忍冬回过神,连忙蹲下,“我来。” “嘶——” 明琅看着少年白皙指尖上的血痕,扬了扬唇角,低头间,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血光。 “还是我来吧。” “……”顾忍冬收回手,没有离开,用衣袖包住手指,依旧蹲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明琅。 客厅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很温暖也很微弱。 落地窗外是成片的高楼大厦,五颜六色的灯光,灯火通明,映照着少女精致的侧脸,美得不可方物。 顾忍冬看得有些痴了,才连忙低下头,“刚刚你说的……” 明琅“嗯”了声,“害怕吗?没想到我是如此恶毒的人吧。” “……不怕。”顾忍冬只是一时间难以消化。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黑料,顾忍冬全部看过,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觉得,就算确实有那些事,但全貌必定不是他们说的,肯定另有隐情。 原来那些黑料是真的。 顾忍冬低着头,眉前碎发遮挡着他的眼,“……我不怕的。” 之前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父亲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钱。 学校外面就有那么一群干非法生意的组织。 他差一点就加入了进去,但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请他做家教的佟桥。 但那个组织的老大的手机号现在还在他的联系方式中,他没有想过删掉,他想着,如果以后走投无路了,这就是他的后路。 他一开始就发现,如果要他选择走一条满是血腥的路,他没有丝毫抗拒和勉强,甚至能够坦然接受。 至于他为何现在似乎走在一条阳关大道上。 完全是因为,好人的路更顺遂一些。 顾忍冬:“你是好人。” 明琅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你收留了我。” 明琅唇角的弧度略带深意,“我不是好人,我也不会谁都收留的。” 顾忍冬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泛红,“哦”了一声。 【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5.】 所以……他是特别的,对吗? - 聂绾绾在网上作出了声明,解释她的流产和明琅无关。 但明琅给她灌酒,并将她送到一个房间里的监控,没办法澄清。 所以明琅的状况并未好转多少。 每天都有人等着明琅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封凌霄有最好的律师,能够护明琅安然无恙。 封凌霄是最憋屈的人了。 仇人就在眼前,不仅不能报仇,还得护着她,简直离谱到家了! 《温暖人生》还在继续拍摄。 导演也很担心自己的节目还能不能播出。 但明琅说了,能播。 导演也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她。 几期节目拍摄下来,嘉宾们之间很明显没有之前那种生疏感。 这一季《温暖人生》,明琅和陆文寒是新加入进来的常驻嘉宾,其他都是老嘉宾了。 第二期拍摄陆文寒来之后,有他做连接,明琅和其他人熟悉的很快。 第一期拍摄的时候,明琅没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不是不会,是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自来熟陆文寒来之后,很会搞热气氛,并且凭着咖位,很快成了队内的老大哥。 经常指挥明琅和其他人一起做单独任务,这样下去,明琅不得不和那个人频繁相处对话,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队内对明琅最有意见的崔昼,也在和她相处之后,改善了对她的印象。 用崔昼的话说:“之前觉得你面善心恶,现在对你已经改观了。” 明琅:“所以呢?” 崔昼:“现在觉得你面善心冷,不过我不讨厌你。” 是,这个姑娘,心很冷,正确来说,像没有心一样。 有谁见过一个人的眼神是没有温度的? 不是冷,是一种静静的凉。 她身上有一种怪异矛盾感,她的笑容,行为,皮肤,指尖,都是温暖的。 甚至弯起眼睛笑也有一种暖意。 但她被皮毛血肉包裹之下的深处,有一种听不到回响的,空荡荡的感觉。 那种一旦想起,就感觉整个人被抽空了般的不舒服。 又一期拍摄结束后,一行人坐的同一航班。 身边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明琅摘下眼罩,看向身边。 路婧曦:“你没事吧?” 明琅做的那些事再次被爆出来后,节目组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路婧曦也很纠结。 不过看着少女靠着窗睡觉时露出来的侧颈,纤细又脆弱,瘦得肩膀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又有些不忍,想关心她一下。 明琅眨了眨惺忪的眼,“什么?” 路婧曦:“……就,昨天晚上你家发生的事,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的吧……” 明琅顿了顿,有些清醒了,“我家?” “你看。” 报道上的照片,正是明琅家门口,门上被人用红漆写了‘去死!’两个大字。 明琅:…… “我没事。” 下了飞机,明琅躲开黑粉,坐进商务车内。 夏姐派来的司机,“明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学校。” “砰——” 他话音刚落下,身边的窗户外迸发一声巨响。 明琅看过去。 只见一个还装有大半瓶水的矿泉水瓶,被砸到了窗户上,又掉了下去。 而几米远,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那表情,像是见了杀父仇人。 由此可见,矿泉水瓶是她们扔的。 “明琅!你给我出来,我们要替天行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出来!快出来!” 来的最快的那人已经开始砸车窗了。 明琅轻啧一声,“走吧。” 司机战战兢兢,“明小姐……” “再不走就围上来了。” 这会儿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从四面八方都有人过来。 第25章 黑料明星(25) 司机一咬牙,踩下油门。 车前还没被人围住,只有侧边站了几个人。 明琅看了一眼,没有蹭到人,“开快点。” 今天顾忍冬有家长会,本来明琅是不准备去的。 但奈何…… 家长会结束,明琅和顾忍冬并排往外走。 明琅:“昨天晚上,你没什么事吧?” 顾忍冬抿嘴笑了下,“姐姐也听说了吗?” “网上到处都是。” 顾忍冬摇了摇头,“我没事,那群人很快就走了,我收到一个人的短信,搬到了新住处。” 明琅还没问那个人是谁。 毛团子跳出来,【我我我!】 它自认为自己好吃懒做,是条咸鱼。 但它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任务目标的状况自然得清楚啊。 奈何明琅说过自己不喜欢这个任务目标,所以毛团子就没告诉她这件事。 顾忍冬眼神有些疑惑,“那条信息是匿名,是姐姐的公司做的吗?” 明琅敷衍过去,继续向校外走,“回去吧。” “哦。” 顾忍冬和明琅并排,他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眼看有一米八五,还在往上窜。 顾忍冬目光逡巡了一番,捕捉到了许多看向这边的目光。 学校里也有不少明琅的黑粉。 但这些学生在学校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做什么,只是用愤恨仇视的目光看着她。 另一部分,都是惊艳的目光。 明琅穿着黑色的大衣,脚下踩着靴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她头上戴着黑色的渔夫帽,还有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格外精致,雪白姝丽,像那种精致贵气的名媛小姐。 顾忍冬脸沉了下去,来到校门外,他拽住明琅的衣角,嗓音低沉蛊惑,“姐姐…” 明琅转过头,一张年轻漂亮的俊脸在眼中放大呈现。 她眼眸一眯。 下一秒。 一只白嫩的手捂住顾忍冬的嘴,阻挡了两片唇瓣的触碰。 两人近在咫尺,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顾忍冬眨了眨眼,对上少女清澈乌黑的眼睛。 明琅迟钝呆萌地眨了下眼,一把推开顾忍冬,然后在他愣神之际,一拳捶到他脑袋上。 顾忍冬“嘶”了一声,捂着脑袋蹲下。 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一个包。 好疼…… 她怎么这么大力气?! 顾忍冬脑海中又浮现她那个眼神,抬头看去。 女孩站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给人一种迷茫木讷的感觉。 顾忍冬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姐姐?” 明琅微微蹙眉,眼前晃了一下,又看着不知道蹲在地上干嘛的顾忍冬,“什么?” 顾忍冬:“刚刚……” 不听他把话说完,明琅便走向自己的车。 背对他的时候,眸光微微有些沉。 最后那一秒记忆,是他凑近的脸,那是……想吻她? 胆子不小。 毛团子咋咋呼呼,【明琅明琅!刚刚是琅琅出来了吗?】 明琅上了车,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嗯,她做了什么?” 【捶了顾忍冬一拳。】 明琅勾了下唇,没说什么。 【她下次出来会是什么时候啊?】 明琅:“你想什么时候见到她?” 【现在呢?】 “也可以,不过……”明琅短暂停顿了下,“再等等吧。” 顾忍冬也跟着上了车。 本来准备问什么,但看明琅闭着眼睛,又放弃了说话。 几分钟后,明琅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看着手背。 然后转头看向顾忍冬。 “你亲到了?” 顾忍冬有些茫然,看到她的手,反应过来,耳尖蔓延一片红晕,“嗯”了声。 明琅:…… 明琅什么都没说的,能够感觉她周身蔓延着一股低气压。 顾忍冬失落地垂下眼。 又想起学校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真的……很不爽!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 - 《温暖人生》拍摄结束当天,节目组的人在金鸿大酒店聚餐。 明琅把顾忍冬也带来了。 夜里十二点多。 包厢内,明琅看了看,顾忍冬正在沙发角落坐着,手里拿着杯酒。 他左右坐着陆文寒和崔昼,看样子聊的不错。 感受到远处的视线。 顾忍冬看过去,对上明琅的目光。 即便包厢内五颜六色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他似乎依旧能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少女那双黑眸中略透着清浅冷淡的光漪。 他抿嘴对她笑,脸颊被酒精熏得红红的,微醺而水润的眼眸有些亮闪闪。 明琅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 陆文寒:“小顾啊,你平时学习成绩怎么样?” “也就一般,再努努力的话应该能考上帝都大学。” 陆文寒、崔昼:…… 帝都大学,国内一流大学,能进去的都得叫一声学霸。 谦虚了谦虚了。 “咳咳。”陆文寒:“你学习这么好,那怎么年纪轻轻的,进了娱乐圈呢?要我说呀,你老老实实读书,以后肯定比做明星强。” 顾忍冬有点醉了,望着明琅的身影有些移不开眼,诚实地说:“不,不要读书,要做很厉害的演员。” 他之前看到过姐姐的采访。 姐姐说他的理想型是圈内一位老戏骨,她喜欢演戏厉害的。 崔昼注意到他的视线,“你是不是喜欢明琅?” “嗯。”顾忍冬严肃点头,眼中醉意明显,“我可喜欢她了。” 陆文寒和崔昼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陆文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把劲儿吧,我听说你在王导那参演个小角色是吧,那个电影绝对能火!” “谢谢陆哥。” 顾忍冬在那个电影里的角色戏份很少,但很出彩,他早就抽空拍完了。 王导说他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还给他推荐了个资源。 他以后会火的,被很多人喜欢,然后…… “啪…”坐在一边喝闷酒的苏宁远,将空酒杯有些重的放在桌上。 看到明琅从包厢出去,也跟着站起身出去。 … 明琅从洗手间出来,清晰地听到卫生间外面有人在争吵。 内容是—— “苏宁远,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可儿,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不能来了吗?!苏宁远你心虚什么,如果不是副导演告诉我,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们拍摄结束的人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苏宁远推着陈可儿,“你先回去好吗?等结束了我过去找你。” “你现在跟我说清楚!这段时间,你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咔—— 明琅推开洗手间的门从里面出去,“抱歉,你们继续。” 明琅越过两人,径直往外走。 苏宁远:“明琅……” 陈可儿:“站住!” 第26章 黑料明星(26) 明琅回过头。 苏宁远和陈可儿齐齐看着她。 一个欲言又止,眼神复杂,一个恨不得把她撕碎。 陈可儿看了看明琅,又看了看苏宁远,笑得又悲又怒,“是她对吧,我早就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上赶着的你不要,人家现在不搭理你了,你过去跪舔!苏宁远你对得起我吗?!” 她又走向明琅,眼神冒火,手指捏地咯嘣咯嘣响,然后抬起巴掌,朝少女平静的脸甩过去。 “贱人!” 那手带着凌厉的掌风,但刚抬起,就被苏宁远迅速地抓住了手腕。 明琅垂在身下的指尖动了动,又放下了。 苏宁远怒声,“够了!陈可儿,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跟她没关系。” “啪——” “苏宁远!你个人渣!” 陈可儿甩过去一记响亮的耳光,死死咬着牙,转身走了。 走廊中只剩下明琅和苏宁远两人。 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 “明琅。” 明琅忽然低头笑了,笑声好听又天真,声音却带着某种残忍,“呐,万事自有因果,你的报应来了。” 那声音被夜风吹出了一丝空灵和飘渺。 苏宁远霎时红了双眼,“明琅,对不起。” 明琅转过身,背影没有丝毫犹豫。 苏宁远一咬牙,这段时间的不甘心和悔恨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一把抓住明琅的胳膊,将她压到了墙上,焦急地吻过去。 “明琅,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爱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明琅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中抽出胳膊,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扭。 “啊啊啊!!”苏宁远惨叫出声。 明琅松了手后,苏宁远那只胳膊以怪异的姿势无力地垂着。 他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 明琅伸出一根手指,轻飘飘地抵着他的肩膀,却将他直接推倒在地。 垂眸淡淡地看着他。 “早就告诉过你,伤害别人是要遭到惩罚的,以后,好好生活吧。” 好好生活吧…… 那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轻飘飘的,却带着很沉重的力量,像是一道魔咒。 空无一人的昏暗走廊中,只有从洗手间传出来的滴水声。 明琅不知道离开了多久,苏宁远想从地上爬起来,从拐角中走出一道身影。 他从昏暗的光线中走出来,少年日渐锋利的眉眼透着很强的戾气。 “苏宁远,你敢碰她。” 苏宁远爬起来,冷笑了下,然后一拳砸过去,裹挟着凌厉的气势。 - 【呸!那个苏宁远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想用强的,应该剁掉他的男人象征才行!】 明琅:“男人象征?”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漠不关心地低下头看手机。 【说起来,只剩下十点好感度,主线任务就完成了,再接再厉哦!】 明琅:“你不是从来不催任务的吗?” 【等完成任务,我们就可以脱离这个位面,去下个对面玩了呀。】 毛团子忽然跳脚,【难不成你还在琢磨支线任务?!】 “嗯。” 【难道你要为了支线任务,在这耗一辈子吗?!】 明琅没有回答,“脱离的话,要怎么脱离?” 【一看你就没有认真看新手指南,脱离位面有两种,一种是在这里过完一生,自然死亡,还有一种就直接离开,会有人工智能接替你,继续原主的人生轨迹。】 明琅忽然微笑,“我们有第三种了。” 【什么?】 “死亡。” 【……】 !!! 它就知道! 好多地方它都觉得不对劲! 【不行!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行!主线任务完成后,我们就直接脱离,然后让替身顶上!】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明琅:…… 明琅看着手机屏幕。 上面是微信界面,几分钟前聂绾绾发了一条微信。 [我杀青了,快来陪我庆祝!家里等你哦~] 明琅还没回应。 前面的拐角忽然涌出来几个人,前面两人手里提着一个铁桶,一股刺鼻的味道蔓延开。 几人表情狰狞。 “明琅!你个贱人!” 明琅微微眯眸,不躲不闪。 【快躲啊!】 一片暗红的影子,从铁桶里涌出来尽数泼在了明琅身上。 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儿顿时散开。 那群人并不是做完就撤的那种,她们扔掉铁桶,捏着拳头走过来。 “明琅,我们今天就替天行道!” 哦,原来是机场那些人。 明琅低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油漆,不紧不慢地将披散的头发绑起来,“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不礼貌的,人类。” 【明琅!揍扁他们!】 - 【呜呼!明琅女神帅爆了!】 明琅微笑着回了信息—— 聂绾绾:[我杀青了,快来陪我庆祝!家里等你哦~] 明琅:[好。] 然后看着身上的油漆,像刚被捅了十几刀,十分可怖。 然后针对毛团子刚刚的欢呼,疑问:“你嗑药了?” 【……】 毛团子不知看到了什么。 【快去找任务目标吧,现在是刷好感度的好时机!】 明琅顺着他的指示走,“他又怎么了?” 【……】任务目标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她的语气,好像任务目标是麻烦精一样。 明琅此时在金鸿大酒店三楼。 有一个回型走廊,为了营造氛围,灯光开得很暗,地毯和墙壁的颜色些许深沉,雕刻着典雅贵气的花纹。 明琅拐过弯,便看到顾忍冬也从前面尽头拐过来。 她顿了顿,向他走去。 顾忍冬扶着墙壁,一瘸一拐,鼻青脸肿。 他眼里醉意还没散干净,朦朦胧胧的看着少女走来,她今天穿的纯白仙女裙染成了血红。 走着走着,顾忍冬就停下了。 因为闻到油漆的味道,因为看到了她的狼狈。 顾忍冬愣住了,然后走向她的脚步更快了些。 膝盖那块儿的剧痛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了。 明琅步履轻缓,即便一身狼狈,姿态依旧优雅,贵气。 这条细细的走廊很是寂静。 两人走到对方面前才停下。 顾忍冬:“你……怎么了?” 明琅:“你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口出声。 明琅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甚在意地抚平衣角,“我没关系哦。” 她抬头看着少年,“你这是怎么了?” 顾忍冬唇角破了一块,眼角也有块青紫。 “跟苏宁远打了起来。” “被揍了啊……” 意味不明的语气,让顾忍冬瞬间气红了脸,跟赌气了似地说:“他比我受的伤严重。” 话还没说完,他眼睛就红了。 还带着一丝醉意。 一把将明琅拉入怀中,抱着她有些柔弱的身体,让她身上的油漆全部粘到了自己身上。 第27章 黑料明星(27) 顾忍冬脸埋在她脖子里,刺鼻的油漆味夹杂着她身上的馨香钻入鼻腔中,让他散了些酒意,可脑子好像更加晕乎乎了。 嗓音有些哑,“谁欺负你了?” 旁边就有个消防应急箱,明琅抽出锤子,对准顾忍冬的后脑高高举起。 那双眼眸中是一片黑沉和冷静。 【住手!冷静啊明琅仙女!】 顾忍冬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她沉默太久了,他艰难地将怀中柔软从推开一点。 明琅顺势放下锤子。 顾忍冬望着明琅,那双黑曜般的眼眸宛如撒了一层令人迷醉的星粉,而此时,那双勾人的眼睛里全是明琅的影子。 “明琅。”少年的眼神会勾人,可此时,他才是那个着了魔的,像喝醉了似的呓语,“我会火的,以后会被很多人喜欢,她们会相信我说的话。” “那个时候,我就告诉她们,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仙女。” “……”明琅沉默,下一刻,肩膀上一沉。 顾忍冬毛茸茸的脑袋,压在明琅瘦弱的肩膀上,双眸轻阖,洒在她侧颈的呼吸平稳而温热。 锤子还被明琅拿在手中。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中出来,身上白绒绒的毛忽然变长,卷住锤柄,放回原位。 气呼呼地看明琅一眼,又气呼呼地回系统空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明琅一把推翻顾忍冬。 顾忍冬摔在地上,痛苦地皱了下眉,但并没醒。 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 明琅看着地上的少年,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最后又放下手,打电话叫人来管他。 【……】 毛团子觉得,她比划那几下,肯定在琢磨怎么拧掉他的脑袋。 这是有多不喜欢任务目标啊。 明明对待别人脾气那么好。 - 时间更晚了些,天空似乎也变成了完全漆黑的样子。 明琅摁了下别墅的门铃。 聂绾绾很快过来将门拉开,“你终于来了!” 看到明琅的全貌,立马捂住嘴,吓得脸色惨白,“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穿着白色的裙子,从胸口到裙摆是一片红,像血。 她身后是黑夜,白裙,血,长发少女。 完全可以直接拍鬼片啊! 总之,很狼狈。 明琅走进去,先接了个电话。 那边说:“人已经送到家了,但路上他一直在念叨明小姐的名字。” “不用管。”明琅无情挂断电话,看着聂绾绾,眼神缓和一些,浅浅地勾了唇角,“能先给我准备件衣服吗?” 干掉的油漆有些硬挺,穿着有些不适。 聂绾绾:“我去给你拿。” 一个小时后,楼顶。 明琅和聂绾绾并排躺在沙发床上,望着头顶的星空。 旁边放着几罐空掉的啤酒,还有被喝了大半瓶的香槟。 聂绾绾侧头看着明琅。 明琅穿着纯白的绸制睡衣,宽松软滑的长袖长裤,她一条腿微曲,一只手枕在脑后,相较同时的优雅,又多了一丝潇洒。 侧脸在黑夜中白皙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她的五官风格是较为明艳的,但被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与眼神中和。 只感到一种舒适的平和,柔软,那种狂风暴雨停歇,沉淀下来后的寂静。 如果用一副风景形容她。 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原野,四野阒然,头顶是的夜空只有寥寥几颗星辰,除了轻柔的凉风,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忽然看到野草堆中趴着一只正在酣睡的柔软小兽。 就是那样的感觉。 即便那只小兽是黑不溜秋的,长得也不太好看,是被人视为不祥的怪物,但那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忍心伤害它吧。 聂绾绾看着明琅还湿着的头发,“……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了。” “你说。”义不容辞的语气。 “今天揍了几个人,应该会被告吧。” 不用她说,聂绾绾也猜到应该是那几个泼她油漆的人,“揍的好!” 不过她怎么做到毫发无损地揍了一群人,聂绾绾没问。 明琅没有回应,气氛便又沉默下来。 聂绾绾再开口,嗓音里有几分艰涩,“你真的……没事吗?” 最近她心里堵得厉害。 她知道网上那些声音看了会影响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去看。 因为她怕明琅会看。 就想看看,如果她真的看了,会看到什么。 那些恶毒的字眼,聂绾绾觉得,如果被骂的换做自己,她绝对无法承受。 还有今天的事,她身上的油漆。 聂绾绾只是看着她最后的结果,都觉得触目惊心,那当时,她还经历了什么呢。 那些人围上去的时候,油漆泼在身上的时候,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恐惧无助吗? 明琅看着头顶一闪一闪的星星,好久后,说:“你替我难过吗?” 聂绾绾微微一顿,没说话。 是难过吗? 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她不想让明琅经历这些,不管她做过什么 明琅笑了笑,“聂绾绾,你不必替我难过,有因自有果,人的一生,是在种下因的那一瞬开始的,也必定在得到果的那一瞬,才算结束。” 明琅偏头看向聂绾绾,看到了她眼睛中一片茫然。 聂绾绾摇头,不懂。 明琅看着她,那双眼睛似乎映入了星辰,闪闪发亮,“造成过伤害的人必定会受到惩罚。” “……”聂绾绾转头看向星空,打断和她的对视,藏住眼里的惶惶不安,笑说:“我从四岁知道童话故事是假的后,就不再说这种话了。” 世间到处充满不公,多的是逍遥法外之人。 可她说:“有我。” - 虽说是聂绾绾的杀青宴。 但明琅并没有陪她到最后。 据聂绾绾所说,她的丈夫早就睡下了。 但明琅好几次都感受到,有人出现在墙边,用阴测测地目光看着她,隔十分钟出现一次。 这是多不放心她啊。 明琅坐起身,“我回去了。” 聂绾绾一顿,眨着眼睛,“你还要回去?我以为你要和我在这睡。” “还是回去吧,家里只有个小孩儿,不太放心。” 因为明琅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管是因为有人暗中谋划还是民意所向,各地已经有了一个组织。 那些人疯狂极端,她们想要明琅的命。 光是住处已经换了两个了。 聂绾绾也想到上次有人在她家门上写血字的事件,皱起眉,“我让我老公给你派几个保镖吧。” “不用那么麻烦,很快就结束了。” 聂绾绾疑惑皱眉。 明琅捡起一边的大衣穿上,“走了。” “那我送你。” 来到楼下,聂绾绾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和坐在沙发上喝红酒的某男人,觉得好像懂了。 她翻了个白眼,把明琅送出门。 夜风一刮,冷得哆嗦。 明琅为聂绾绾挡住风口,“你回去吧。” 第28章 黑料明星(28) “……好。”聂绾绾纠结了下,忍不住问道:“你和苏宁远……确定没关系了吧?” 明琅还没回答,聂绾绾连忙抬手解释。 “你不是和他参加同一个节目吗,所以…有点担心……” “放心,没关系了。” “呼…那就好。”聂绾绾说:“上次陪我老公参加应酬,无意间听到一些话,那个苏宁远好像有麻烦了。” 她听到陈家说,要用陈可儿联姻。 虽说陈家只是忽然兴起的小企业,不是那些有底蕴的世家豪门。 但他们要是想给苏宁远使绊子的话,也够他受的。 明琅不在意苏宁远之后要经历什么,转身走了。 聂绾绾看她连过问都没有,也彻底放下心来。 - 明琅新换下的住处也是一处高级小区。 之前的两个住处全是安保系统过关的高档公寓,但还是被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极端黑粉找到了。 这个地方除了明琅和顾忍冬,暂时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还算安全。 因为那些黑粉,顾忍冬最近的睡眠都变得浅了。 明琅刚摁了下门铃,顾忍冬就醒了。 “姐姐,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顾忍冬穿着柔软的睡衣,揉着眼,刚醒来的嗓音有些发软。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 明琅随意“嗯”了一声,进门将大衣脱下,“你回去继续睡吧。” 她背对顾忍冬换拖鞋。 纯白绸质的睡衣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顾忍冬忽然忆起,她穿染着红色油漆的白裙子,在昏暗的走廊中慢慢朝他走来的画面。 虽然她换了衣服,身上的油漆味也全部洗掉了。 那个时候他醉了,脑子转不过来。 如今醒了,开始后怕。 “姐姐……” 明琅微微回了一点头,先看向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然后顺着那只紧绷白皙的手,看向顾忍冬的脸。 顾忍冬唇抿得很紧,眼神惶惶不安,“昨天晚上……你没事吧?” 明琅笑了一下,“没事啊。” 后来无数日夜,顾忍冬都为那个寂静的凌晨生不如死。 他应该再细心一点的。 不然怎会在那个令他绝望至死的结局到来时,才察觉不对呢? 看着明琅回了卧室,顾忍冬脑中又升上了困意,他回到房间躺下,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只有黑白灰的房间被阳光驱散了冷气,氤氲着一种令人贪恋的舒适和静谧。 顾忍冬悠悠转醒,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然后忽然睁开眼,坐起身。 他拉开卧室门出去。 明琅站在玄关,穿着黑色的大衣和碎花连衣裙,弯腰将脚上的小皮鞋提上,回过头,那张白净的脸在阳光中透着某种温暖,柔软的发丝有些慵懒的垂在她肩膀上。 “快点收拾吧少年,我们要出门了。” 顾忍冬回过神,眨了两下眼,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身体藏进门内,只露出一颗脑袋。 在清晨这样一个对少年来说生机勃勃的时段,又看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梦中的人,是种强烈的刺激。 生理反应让他不安又羞赧,但克制住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去、去哪?” 明琅:“看我母亲。” ……母亲。 母亲?! “砰!” 那扇卧室的门被猛的关上。 - 去看望明母的途中。 坐在副驾驶的顾忍冬,坐立难安,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心里越来越慌。 明琅看了他好几眼,“你紧张什么?” “我吗?”顾忍冬看向她,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我没有啊,我没紧张……” 明琅:…… 路过一家超市,顾忍冬连忙说:“我们要不要给你母亲带点礼物。” 明琅将车缓缓停到停车位,“你自己去吧。” “你不跟我……” 看着明琅有些安静的侧脸,顾忍冬猛地一顿,深潭似的眼眸中有凌乱的星子,“好,我很快回来。” 顾忍冬下车后就将口罩带上了。 到现在为止他只拍了一部还没上映的电影,但是他这张脸,被认出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因为他和明琅曾经出席过一场宴会。 那段时间的媒体和营销号就像扒在明琅身上的水蛭,不将她身上的血吸干便不罢休。 导致那段时间顾忍冬和明琅的合照,频繁出现在各个营销号的微博和热搜中。 这样的世界,这么一群人,她怎么敢出去? 顾忍冬挑了几件礼物,很快就回来了。 车继续发动。 明琅:“你还有钱吗?” 顾忍冬买了几件礼品都不便宜。 “我有。”顾忍冬看向明琅,眼神像藏着很多温柔的碎光,有些认真地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 参演电影得到的片酬都被他存起来了,还有高考前那段时间,佟桥又请他去做了家教,家教费也给了不少。 之后他还有几个影视方面的行程,都能够得到酬劳,他现在已经不用问明琅要钱了。 “那是不是说,你现在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了。” 顾忍冬一愣,明白了其中深意,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了笑,“有问题……我还买不起房。” 明琅也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 好像一瞬间被推到了地狱,又上了天堂。 顾忍冬眨了下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辈子吗?” “嗯。”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99.】 之前好感度又增加了一点,到现在为止已经99了。 【哇哦,我失策了,你遇到了难度最高的攻略目标。】 明琅:“怎么了呢?” 【根据我的经验,好感度卡到九十九的时候,最后一点好感度基本上不可能刷满,这无关任务目标的过往经历,说明他的天性就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有着最后一层防备,他不可能对某人某物好感度满百,除非你陪他一辈子,到生命的尽头,他才可能会给予你全部的信任。】 潜台词就是。 不要有那么危险的想法啊!! 好好活着! 明琅没说话。 - 明母身体早就痊愈了,现在住在聂绾绾给她安排的公寓中。 简单说几句话,明母便跟着她们出门了。 明琅走在前面,明母和顾忍冬并排走在后面。 明母笑呵呵的,“小顾人来就行了,还提那么多礼物做什么。” 她身体好了不少,肌肤红润,双目有神,但眉间始终附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顾忍冬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进了电梯。 明琅:“我们先去商场逛逛吗?” 昨天打电话时说好的,今天带明母出来玩。 第29章 黑料明星(29) 明母看着电梯里的镜子中倒映出明琅的身影,“嗯”了一声。 顾忍冬敏感察觉,明母情绪低落了些。 明母很快又扬起笑脸。 来到一楼,三人往外走。 明琅忽然说:“妈,你跟我回去住吧,一直住人家绾绾的房子不合适。” 明母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 确实像明琅说的那样,有些不合适,还有她也想和明琅住在一起,好照顾她。 “那我给房东打个电话,也跟绾绾说一声。” - 上午逛了逛商场,中午找了家餐厅吃了午饭。 下午的时候,三人去了游乐场。 明琅和明母对那里都没什么兴致,但下午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提起游乐场时,看到顾忍冬眼睛亮了起来。 便决定去那玩。 摩天轮下。 明母坐在长椅上休息,看着售票口的一对璧人。 顾忍冬拉着明琅的衣袖晃了晃,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透出几分可爱。 “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也在排队,看着顾忍冬,眼里冒星星,兴奋地窃窃私语。 “我艹!在撒娇,这不是亲姐弟吧?” “应该不是,天呐,他长得好帅,是爱豆吗?” 虽然戴着口罩,但光看眉眼也觉得很帅! “声音也好好听啊,叫姐姐好欲。” 两位小姑娘心里正想。 有这样的‘弟弟’谁能把持得住啊! 答应他答应他! 明琅:“不。” “……” 顾忍冬急得眼都红了,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 他恐高。 买票的时候明琅答应他了,所以他买了两张票。 但轮到他们的时候,明琅又说不上去了。 明琅语气敷衍,“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乖,自己上去。” 顾忍冬:…… 明琅姿态强硬的从他手里抽出衣服,来到明母身边的长椅上坐下。 顾忍冬本来想着自己也不去了,但看着母女坐在一起,又继续气呼呼地自己排队。 “小哥哥……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坐。” 顾忍冬面无情绪,眼神漠然,“不用了,谢谢。” “……” 两个小姑娘有些怕怕地后退两步。 这是个精分吗?! 之前那个会撒娇卖萌的小奶狗呢?! 明母和明琅坐在一起,望着那边。 明母眼神含笑,收回视线,看向明琅,眼中一片复杂,“你呢?怎么想的?” 明琅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捂得很严实。 “什么怎么想的?”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个孩子喜欢你,他再开学就是大学生了,年龄也不算太小,我看也是成熟稳重的,你不考虑考虑?” “不。”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苏宁远?” 明琅笑了,“妈,你没看苏宁远最近的消息吗?我和他,不可能的。” 明母最近关注的只有明琅的消息,确实没怎么关注苏宁远。 苏宁远的事儿最近在网上也是闹得轰轰烈烈。 陈可儿曝出聊天记录和照片,说苏宁远在那档恋爱节目中,表现出的喜欢都是假的,其实是为了她的资源。 现在得到资源就不想继续演了,对她冷暴力,出轨。 陈可儿没有说出苏宁远出轨的对象名字,但话里话外指的都是明琅,这也导致明琅又被黑出了一个新高度。 不过明琅现在也不差这么一个黑点。 现在全网都在骂苏宁远本性难移,是个人渣,有小道消息说陈家发话封杀苏宁远。 总之他在娱乐圈的路,算是到头了。 话题拉回顾忍冬。 明母:“我看小顾这孩子挺好的,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耽误他。” “我没耽误他。” “那你当时收留人家做什么?别跟我说你大发善心,无家可归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只收了他一个?” 明琅:…… 明母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肯定是人家小顾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顾忍冬脚步一顿,抑制住眼里明晃晃的笑,走向她们,“我回来了。” 明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下来的人说上面可没意思了,我就没上去。” 回去的路上,顾忍冬一直哼着曲儿。 溢于言表的愉悦。 他也觉得,自己在明琅心里是不同的。 否则,这个看上去像无心无情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收留他呢? 回到家,顾忍冬推开家门,听着里面电视外放的声音,一下警惕起来。 明琅:“是聂绾绾,她过来吃饭。” 聂绾绾收到明琅的消息,便说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三人走进去,聂绾绾盘腿窝在沙发里,自在地像在自己家,抬起手和她们打招呼。 “琅琅,明姨……”看向顾忍冬,微微眯了眯眸子,“嗨,小孩儿。” 顾忍冬清冷着脸。 等明琅来到她身边,聂绾绾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家小孩脾气不太好啊。” 明琅:“我看安静点也挺好。” 聂绾绾:…… 可这已经是高冷了啊喂! 吃过晚饭,聂绾绾扶着冰箱门,杵在冰箱前,纠结了下,拿出一瓶冰啤酒。 刚拿起,又被身后过来的一只手摁了回去。 明琅将聂绾绾拉到一边,关上冰箱门,“太凉了,那有白开水。” 聂绾绾:…… “你让我喝白开水?” “嗯,太凉了。”明琅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给聂绾绾弄果汁。 聂绾绾追着她,“你怎么跟我老公一样呢,现在天还没彻底冷呢,我上次喝冰啤酒你就没吭声。” 明琅不言。 … 明琅和聂绾绾并排盘腿坐在阳台的吊椅上。 外头树影重重,在黑夜中像是一片墨迹,而那之上是繁星点点的夜空,月上中天,空气微凉。 身后的客厅,电视开着,明母拉着顾忍冬说话。 聂绾绾端着新鲜的果汁,“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跟那小孩什么关系?” 明琅想了两秒,“好心人和被救济者的关系。” 聂绾绾:“我可不信,我听说他现在开始拍戏了,那应该有钱搬出去租房子住……你准备让他在这住到什么时候?” 明琅说:“反正我也不差养他一个人的那点钱。” 聂绾绾:…… “这么说,你准备让他一直在这住着?” 明琅“嗯”了声。 顾忍冬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意。 电视的声音,房间内温暖的温度,耳边明母亲切说话的声音,还有外面坐着的那个人,共同交织出让人贪恋的温暖。 就是家的感觉。 明琅:“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嗯。”聂绾绾咬着吸管,含糊地说:“还有不到一个月。” “想要什么礼物?” “不知道。” 明琅偏头看向聂绾绾的肚子,“有没有想过要个孩子?” 第30章 黑料明星(30) 聂绾绾面色一僵,面容背光藏在沉默的阴影下,好一会儿后,“这个不着急……” 明琅笑了笑,后靠着背椅,望着头顶的天,“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有消息了……” 她轻轻喃喃,而聂绾绾这会儿脑子眩晕。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直到那天过去,这个晚上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 “那可能是上天弥补给你的礼物呢。” 聂绾绾没听清,凶巴巴地抬头,“说那么多,你是不是不想送我礼物?” 明琅笑着说没有。 - “砰砰砰!” 有人拍门。 顾忍冬去厨房弄水果了。 那拍门声听着有些不对,但明母浑然不觉,走向门口,嘀咕着,“谁呀?” 她的手刚放上门柄,便被从厨房出来的顾忍冬阻止了。 “阿姨。” 明母回过头,眼神疑惑。 明琅和聂绾绾也从阳台回来,和顾忍冬站在一起。 明母也觉得不对了,几人脸上都失去了笑容。 刚刚和谐温馨的气氛,顿时消寂,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压抑。 顾忍冬:“阿姨,你先回来。” 明母刚向他走了一步。 身后又响起“砰砰砰”的拍门声。 明母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感觉到了恐慌,她来到顾忍冬面前站着。 大声冲外面喊:“谁啊?” 拍门声停了一下,继续响起,而且更加急促了几分。 但是从头到尾,外面都没有人说话。 他们像是只想让里面的人开门。 顾忍冬宽大的手掌放在明琅纤细的后背,安抚地顺了顺,“我过去看看。” “不用。” 三人向她看去。 从头到尾,明琅脸上只有让他们感到不安的平静。 “安保一会儿会上来,他们自然就走了。” 说完,明琅便回头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脸上一直没有什么情绪。 【这些人好过分哦!】 明琅和毛团子能够看到外面的监控。 几个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门外,他们怀里都拿着东西,但看不清。 谁也不知道,如果这扇门打开的话,他们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顾忍冬他们也不再管外面了。 很快,外面的声音变得嘈杂,应该是安保来了。 没多久,外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但屋内的气氛,再也恢复不到之前的和谐热闹。 几人坐在客厅沉默着。 明琅最先起身,走向卧室,“有客房,绾绾今天就留在这吧,天色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 他们看着女生的背影,纤细得有些弱不禁风。 明母眼眶泛红,竟不知她瘦了这么多。 顾忍冬也回了房间,研究了会儿明天的新菜谱。 家里做饭的人是他,为了明琅能长胖点,他每天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饭做得好吃。 然后拿出手机给明琅发微信。 发了几个调皮欢快的表情包,又问:[明天想吃什么?] 但都没有得到明琅的回应。 【你看任务目标多关心你啊,你好歹回人家一下嘛。】 回到房间后,明琅便一改之前沉默的样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来到床头柜边盘腿坐下,翻出日记本。 开始记录。 例如今天去了游乐场,她有多开心,多珍惜这样的美好时光,吧啦吧啦之类的。 哼哼,看看这个虚假的女人! 【不管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敢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明琅收起日记本,又整理了下信封,轻笑,“你不想快点见到小傻子吗。” 【这有什么联系?再说,反正你们都是同一个人。】 明琅沉默了。 毛团子刚刚那句话只是试探。 没想到还真得到了的答案。 最起码能够确定不是一体双魂,那就是精神分裂? 那必定遭受过巨大的刺激。 这它可就精神了。 它做了太久的系统,导致很多事情都被漫长的时间消耗得没有意义。 对那些什么系统排名,积分啊什么的,都不再有欲望。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想要探究的事了。 - 次日清晨,明琅留下纸条,独自出了门。 一开门,腥臭的气味灌满了鼻腔。 明琅看着满门的黑狗血,完全不意外,坦然自若地走向电梯。 顾忍冬醒了后,先听到门外的声音。 “还有这儿,快点清理,过会儿户主都该醒了。” 顾忍冬眼神疑惑地拉开家门。 看着外面正在起刷墙壁的清洁工,沉默了几秒。 负责人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 “……”顾忍冬看着脏兮兮的门,眼底略过一丝阴沉,默默将门合上。 他回去敲了敲明琅的门,没听到回应,直接将门推开,床铺得平整,空无一人。 眼前的门又被拉开。 负责人看向顾忍冬,还没说话。 听他问道:“见明琅了吗?” 负责人认识那个小姑娘,据说是个心思恶毒的女明星,但他挺喜欢那小姑娘。 “见了啊,我们就是被她通知来清理的,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砰~ 眼前的门又被关上。 负责人:…… 顾忍冬给明琅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才终于进了她的房间,发现床头柜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瞬间,像是心上面落下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他心脏处,千斤重似的,压得他呼吸不畅。 他拿起那张纸条,微微发抖的手将白色的纸张攥出折痕。 聂绾绾迷迷糊糊地站在客厅,看到顾忍冬的卧室门忽然被拉开,他外套罩睡衣,风风火火地要出门。 “你干嘛?谁要生孩子?” 顾忍冬:“明琅不见了。” 聂绾绾也一下精神了。 - 毛团子一个没注意。 再看到就是明琅奄奄一息的模样。 【明琅!!】 落了一层灰的卧室中,明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玩手机。 如果忽略床头柜上的药瓶,这可能还是很正常的一幅画面。 “干嘛?” 【药呢?】 “吃了。” 【啊啊啊啊!你吃了那么一大瓶安眠药?!你是想死吗?!】 早就知道签订的是个深井冰! 明琅缓缓眨了下眼,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好像要飘起来一样,“那不然呢?” 谁没事吃安眠药啊。 【……你你你。】 做系统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 明琅像是知道它要干嘛,慢吞吞地划拉着手机,看着那些恶毒的谩骂和诅咒,“别费劲了。” 毛团子准备消解掉安眠药的药性,闻言又停下了。 【好感度还没刷满呢。】 明琅没力气说话。 【你想脱离位面可以直接走啊,干嘛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明琅还是没说话,手里的手机也脱手了,缓缓闭上眼。 【……】毛团子:【你死了吗?】 第31章 黑料明星(完) “……还没。” 【虽然不知道吃安眠药什么感觉,但我会屏蔽你的感官,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苦,但这是只有试炼位面才有的福利,所以,不、能、再、有、下、次、了!】 明琅:…… 就说,怎么什么都感觉都没有呢。 真遗憾。 还没感受过呢。 毛团子:【……】 “砰!” 顾忍冬赶来,一把推开门,看到少女躺在那张平整的大床上,精致的容颜平静安然,仿佛只是睡着了那般。 他站在那里一动一不动,腿里像灌了铅似的,垂在身侧的苍白指尖止不住的发颤。 那双乌黑的眼眸,似是一瞬间倾轧了厚厚的云层,像是窗外瞬间变得阴沉沉的天,变得深不见底,无声的死寂,只有一片像是要毁灭一切,又像是已经被毁灭的黑暗。 “明琅!” 聂绾绾满脸泪水,扑到床边,轻轻晃动她的身体,嗓音发颤,“明琅,你醒醒,明琅你别吓我……” 床上的女子一动不动。 聂绾绾脸色惨白,通红的双眼无意识地往外溢着泪水,她浑身发抖,被恐惧淹没。 “明、明琅……” 聂绾绾昏了过去。 这个房间的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不见。 … 聂绾绾再醒来,四周的一切都是纯白的轮廓。 她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手被握着,“明琅?” 封凌霄凑近,“绾绾。” “明琅呢?” 封凌霄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脑袋,“绾绾,刚刚医生说,你怀孕了。” 聂绾绾:…… 聂绾绾迟钝地转着脑袋,看向窗外。 迅速降温后,那些树也很快变得光秃秃的,映衬着白丝丝的天光,满目萧条。 聂绾绾被子里的手无意识放在小腹上。 昨晚好像没听清的话,忽然又清晰地响在耳边。 “那是上天弥补给你的礼物呢。” 耳边的声音格外温柔。 好像也看到了那个少女脸上温暖的笑。 泪珠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没入枕头里。 “绾绾……” - #明琅去世#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人类是一种具有温良的动物。 只要某人不是丧尽天良之人,不管她犯下怎样的罪,她死之后,人人都会说她罪不至死。 明琅生前参演的电视剧,在她死后,播放量占据各大影视平台第一。 众人开始发现她的优点。 例如她的模样在娱乐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演技生动自然,肯吃苦,也很善良。 她在从学校毕业之前就接过一些广告,很刻苦,之前有家媒体去她们学校采访。 那个时候也拍到过明琅和聂绾绾,旧照片里,她看聂绾绾的眼神很温柔。 如果不是遇到了苏宁远,或许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众人又将炮火对准苏宁远。 只是苏宁远已经在娱乐圈消失了。 很快,网上对明琅的一些虚假黑料作出澄清。 她没有被金主包养,也没有擅自改剧本,没有在剧组耍大牌耽误拍摄进度。 她也没有故意杀害聂绾绾肚子里的孩子。 明琅死后第二天,网上就曝出了一则监控视频。 清楚的拍到,那时叶彤在明琅背后推了她一把。 至此,众人发现这个小姑娘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 一时间网络上到处都是对明琅的道歉。 之后,明琅被暂停播出的电视剧《云上玄月》定档播出,《温暖人生》第四季也随之播出。 电视剧里她饰演的是一个仙女,穿着层层叠叠仙女裙的少女依旧漂亮,演技生动灵气。 云上玄月播出后,很多花絮也流露出来。 她在采访中说自己很喜欢演戏,梦想是今年可以拿到一个肯定她演技的奖杯,那个时候她眼睛还闪闪发亮。 花絮流露出来的当天,夏姐发了条微博。 【夏姐:我以为她挺过来了,可那个时候我让她拍戏,她却说不想拍了,到最后只接了一档综艺,明琅,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能够无忧无虑,实现梦想。】 《温暖人生》是明琅参演的唯一的真人秀。 因为她去世的消息,《温暖人生》得到空前绝后的热度。 众人通过这个节目了解到了那个小姑娘。 之前都是在各种文章中了解她,多少被洗脑了,觉得这是个道德败坏的恶毒女子。 可在节目中,她是那个不吭不响,却一直在散发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别人的人。 众人终于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姑娘有多大的误解。 心中都充满了对她的歉疚,只是想要弥补,已然没有机会了。 最终这些无处安放的亏欠,全部换成了怒火。 现在被鄙夷,仇视,谩骂的对象换成了苏宁远和叶彤。 … 豪华的别墅中,叶彤躲在黑暗的卧室里,捂着溃烂的脸,眼神阴狠地看着微博中那些对她的讨伐。 “可恶!” 她摔了手机。 关她什么事?!不就死个人而已,明明是她承受能力不行! 随后叶彤又有些不安。 网友开始对她深挖,她过往做的一切也都开始曝光出来。 打压同类型女艺人,为了获取资源,利用自己经纪人手里那些好看但没背景的艺人做情色交易,还有另外一些违法的事,她也做了不少。 那些如果曝光出去,她就完了! “砰砰砰!” 叶彤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站起来。 “叶彤,出来!” 叶彤从房间出来,头发脏乱,完全没有以往的光鲜亮丽,“爸……” “啪——”一句响亮的耳光甩过去。 “别叫我爸!”男人拽着叶彤的胳膊,不由分说,“现在跟我封家赔罪道歉!” 叶彤挣扎着,“不行,爸,我不能这样出现在凌霄面前……” 男人将她拽出了家门,冷笑,“你以为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别痴心妄想了,你去不去?!” “不去,我不去……”唯独这点不行。 她不能让凌霄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那你就去国外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男人松开叶彤的胳膊,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一看就是准备好的。 叶父本来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她不愿意去的话,自己也不会多费口舌,这样的女儿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送的越远越好。 叶彤看到叶父眼里的绝情,知道自己被送走,就绝对回不来了。 她惊慌地乞求,“爸,你不能这样……” “送小姐走。”不容置疑的语气。 - 而此时,另一处隐藏在小巷中的酒吧。 这会儿还没开始营业,苏宁远在吧台后面清洗酒杯,过长的头发遮挡住眉眼,胡渣也长了不少,谁都看不出这曾经是个明星。 一旁的电视上播放着最近热播的《云上玄月》。 旁边同事啧啧两声,“这明琅长得真好看,这要是愿意做我女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个苏宁远真眼瞎,这么好看的姑娘不知道珍惜。” 苏宁远身子一震,头更低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到水盆。 他后悔了,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一定,一开始就好好珍惜她。 - 【哇哦,他们都后悔了呢。】 系统空间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 穿着深蓝色笔挺的学院制服,百褶裙的裙摆垂落,搭在匀称白皙的大腿上。 明琅微曲着腿,一手托腮,“好累~” 连把凳子都没有。 毛团子围着她飞了一圈,轻哼一声。 四周的环境全部变了,身后是一张柔软的沙发,身下是浅驼色的长毛毛毯,木质桌子上放着花瓶,里面是新鲜的百合花。 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有一面窗户,窗户外是蓝天白云。 明琅无法辨别是否真实。 但温馨明净的风格,和她在位面中住的卧室很像。 毛团子感觉到了她的满意。 它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其实还挺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她很喜欢温暖的东西。 明琅坐到沙发上,整理好裙摆。 然后看向面前放在桌上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脸,齐刘海,到肩膀下方的中长发,柔顺,黑直发。 那张脸精致小巧,脸型有些圆润,大大的葡萄眼睛,天生带笑的唇角,像个精雕细琢的洋娃娃。 只是那双眼眸。未免太过清浅凉薄了些。 明琅移开视线,“我得了多少积分。” 毛团子不情不愿地刷新系统面板。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600.】 毛团子心里仰天长叹。 好不容易从系统排名前端掉下来,难道现在又要回去了吗?! 不想做王者就这么难吗?! 它明明只想做一条默默无闻的咸鱼! 明琅满意点头,微微勾起唇角,“那我们继续任务吧。” 【等等,你不想看看你离开之后发生什么了?】 明琅:“没必要。” 【真的?】毛团子幽幽出声,【那如果我告诉你,任务目标自杀了。】 明琅歪头“嗯?”了一下,随意道:“那看看吧。” 明琅离开后,顾忍冬在看到日记的那一瞬间,好感度就被刷满了。 他表面看上去除了比之前更加冰冷沉默,不近人情外,并无其他异常。 之后,像个正常人一样,去上学,照顾明母,拍戏,回家便追她的综艺和电视剧。 《温暖人生》最后一期播完。 当夜顾忍冬就在他那个阴暗的房间中,吞安眠药自杀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时,明母还在他的房间中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明琅的骨灰。 明琅看到这里时,微微蹙眉。 她的骨灰在她死后不到一周就失踪了,聂绾绾用派人找了好久,杳无音讯。 都以为是她的黑粉干的。 没想到在顾忍冬这里。 画面消散后,明琅沉默了一会儿。 毛团子也希望她是在难过,但两个人之间的契约告诉它,她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良久,明琅手在面前比划了几下拧的动作,然后放下手,“可惜了呢。” 早知道的话,她就动手了。 【……】 你可惜什么?! 你刚刚是在想怎么把任务目标的脑袋拧下来吗?! 你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毛团子一气之下,直接开启了新的任务,【做任务去吧你!】 第32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 毛团子点了新任务的开始。 沙发上的少女便倒了下去,闭上双眼时,唇角还有一丝浅浅的微笑。 【艹!这是什么鬼位面?这么黑。】 【明琅明琅!】 【……你还在吗?】 毛团子开启夜视功能,环顾一圈。 这是一间土坯房,房间很小,陈设老旧。 应该是六七十年代那会儿。 床旁的地上,一个少女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手腕脚腕露在外面,脏兮兮的,很细,像是营养不良,细得仿佛能一掰就断。 她将脸埋在胳膊里,枯黄的头发跟鸡窝一样顶在脑袋上。 这里就这么一个活人,寄体肯定就是这个了! 咳咳。 看上去好惨啊。 毛团子还没继续喊,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那脚步,紊乱而急促,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臭。 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有拉扯铁链碰撞的声音。 【明琅明琅!你快别睡了,有危险来了!】 几秒后,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大力推开时,女孩同时从胳膊里抬起头。 瘦弱的小脸像小花猫似的,那双眼睛大得出奇,又圆又亮,黑白分明,蒙着一层水雾,像个新出生的幼崽,迷茫而干净。 “……”明琅眨巴下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黑影。 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间内更是黑漆一片。 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边咯咯地笑着,像个乌鸦,一边脱掉上衣。 蜡烛被点亮了,那张淫邪丑陋的脸,倒映在小姑娘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眸中。 老头看着年纪很大,满脸枯树皮似的皱纹,裸着上身,软趴趴地肚皮耷拉着,晒得黝黑的身上还有老年斑,以及那种几十年没洗澡的难闻味道。 【呕!】 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 它一个系统干什么要人类的嗅觉! 以后它再开就是狗! 【琅琅,我们快跑吧。】 人类太歹毒了! 有本事真枪实弹的干一场! 恶心人算什么本事?! 明琅缩在墙边,一动不动。 老头搓着手走进来,浑浊的眼中掠过一道淫邪,“丫头别怕,来让爷爷抱抱。” 【琅琅,你这个小傻子!还不快跑?!】 是的,它认出来了! 这个眼神,这迟钝的反应,肯定是那个小傻子啊! 老头渐渐逼近,来到角落,迫不及待地将小姑娘抱到腿上坐着,粗粝的大掌捏了捏她的脸。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血脉喷张,鼻孔里冒着粗气,红了眼。 “你爸把你卖给我了,你就好生在这住着,丫头别怕,爷爷教你做点……啊!!” 小姑娘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了根蜡烛,准确无误地怼进了老头的眼眶中。 明琅松开鲜血淋漓的手,从他腿上滑下来,退后几步,用那双干净木讷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老头想捂着疼痛的地方,但那根蜡烛还插在他眼睛里,他想碰不敢碰,倒在床上,痛得打滚,惨叫不已。 【别愣了,还不赶快趁机跑!】呜呜呜~ 找个小傻子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说啥她也听不懂。 明琅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 低头看着自己属于人类的手和脚。 然后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往外跑。 这是一个村庄,这个时间点,到处乌漆抹黑的。 明琅走了几步就停下了,找个石头坐着。 【你怎么不走了?】 明琅微微撅着嘴,耷拉着眼,“不知道,去哪。” 【哦哦。】毛团子忽然反应过来,【我把设定传给你。】 - 这里是大河村。 大河村子里的村民,大部分都姓明。 原主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原主也似乎因为在肚子里待得太久,缺氧导致把脑子憋坏了。 所以在她在五岁时还反应迟钝,说话颠三倒四时,被村民确定为是个傻子。 原主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 大哥明居远上过一年初中,是家里共同认定的文化人,目前在县城的饭店里做收银。 娶的大嫂是饭店经理的女儿,明居远也是靠这个关系才能到那个饭店的工作。 二姐明琳今年十七,在家种地,偶尔会做一点工艺品拿出去卖,连自己都顾不住。 三哥明留声,今年十六,在家混吃等死。 四妹明琅,也就是这次的寄体,今年十四,在家混吃等死。 她们有个好吃懒做,喝酒赌博样样行,姘头一大堆,只会问她们要钱的烂爹,明建国。 明建国这次估计是又欠钱了,实在没办法,将小女儿卖给了村口的老鳏夫。 明建国虽然一直都不当爹,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丧心病狂。 毛团子一直在打量明琅。 小姑娘乖巧地坐在那,呆萌的眼神四处看着。 只是瞧着就心生欢喜。 毛团子软了声音,【琅琅,你看得懂这些设定吗?】 明琅点了点头,弯着腰,熟练地用手蹭了蹭地上尘土,清理手上的血。 【……】等等! 【琅琅!你怎么能那么凶残?!】 小姑娘似乎听懂了,眉头一耷拉。 凶残? 不好的词。 她不高兴了。 怎么能说我凶残?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样会惹来麻烦的……好了好了,其实我觉得你不凶残。】 明琅理所当然地歪头。 【……】 - 明琅凭着记忆找回了家。 推开院门,在外面就能看到院子里,瘫坐着一个身影。 听到木门推开的声音。 酒鬼老爹一个激灵坐起身,看到脏兮兮的小姑娘,仿佛见鬼了般,失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对上小姑娘干净的眼睛。 酒鬼老爹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大了,僵硬地笑了笑,“我是说,你这丫头去哪跑了?这么晚才回来。” 明琅小嘴一瘪,“爹爹,我被欺负了。” 明建国一愣,酒也被她吓醒了,干巴巴地问:“谁欺负你了?” 他自然知道是谁。 那袋子钱还在桌上放着呢。 “村口的,陈爷爷。” 【你跟他告状有什么用?他可是罪魁祸首!】 傻子都是这么说话的吗?一字一顿的,还怪可爱。 明建国尬笑两声,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半晌,问道:“那你怎么回来的?” 明琅迷茫地眨着眼,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明建国:…… 这个傻子。 “行了,你先回去睡吧。” 明琅站着不动,重复道:“我被,欺负了。” 感觉她还有话要说,明建国就没吭声。 等了一会儿,听她把话说完。 “村口的,陈爷爷。” 明建国:…… 他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睡。” 明琅依旧看着他不动,眼睛又圆又大,明晃晃的,像是在问他,然后呢。 第33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 明建国被那双眼睛看得心虚。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傻子这么一根筋! “你先回去,明天再说。” 明琅耷拉下脑袋,“哦。” 她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谁回来了?”明留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睡意朦胧地咕哝了句。 逼仄狭小的房间摆了三张床,很是拥挤。 明琅反手将门关上,隔绝外面的冷风,没说话,爬上自己的床,盖好被子。 家里只有两间能睡觉的屋子。 明建国占了一间,剩下的这一间,兄妹三个睡一起。 明琳睡在最里面,有帘子隔着。 在外面依次是明留声,和明琅。 明琅的床就摆在门口,二月初春,春寒料峭,寒风无孔不入的钻进来,带着丝丝冷意。 明琳早上起来后,就去找自己的小姐妹玩了。 明留声第二个醒来,捧着一杯热水,来到明琅身边踢了踢她的床,“傻子,你还不起!” 明琅裹着被子,露出的小脸红扑扑的,“唔”了声,缓缓睁开迷蒙的眸,看了明留声一眼,又闭上眼,慢吞吞地在被子里翻个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明留声“嘿”了一声,“你这傻子,还敢不理我。” 又踢了一脚明琅身下的床。 【琅琅,你这是发烧了啊!】 明琅闭着眼,昏昏沉沉,根本没劲儿搭理毛团子和明留声。 昨天夜里,原主被灌了几口酒,然后被那个心狠手辣的爹带去了陈老头的院子里,将她关进房间里,上了锁,就走了。 原主只穿了个单衣,在房间里被关了很久,发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留声也察觉有点不对了,放下水缸,握着明琅的肩膀把她掰过来,“傻子,醒醒。” 明琅皱着眉,不睁眼。 “这脸怎么这么红…”明留声嘀咕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脸,然后吓了一跳。 赶快从屋子里跑出去。 “爹,小傻子发烧了!” 明建国坐在院子里,“大早上的叫魂儿啊!” “小傻子发烧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给她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怎么,你还想拿钱看病啊?” “……”明留声又回了屋子里。 还能听到外面骂骂咧咧的。 “赔钱货,要不是还得养你们几个,老子早就吃香喝辣了……” 明留声撇了撇嘴,拿着自己的热水缸,另一只手捏着明琅的脸,逼她张开嘴,把水喂给她。 又将自己和明琳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 然后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 “傻子,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谁让你摊上这么个爹。” 之后明留声也走了。 - 明留声在外面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了一上午。 中午时分,路过表姐家,看到院子外有几个人在排队,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发烧了。 他腆着脸,挤开排队的人进了门。 “表姐,表姐……” 他在门口站着,里面是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一个帘子将中间隔开。 外面有一张桌子和椅子,位置上没人。 明留声回头问村民,“我表姐呢?” “你表姐在里头给人看病呢,去后面去后面……” 明留声又被挤到后面,听了两耳。 说是村口的陈老头,伤了眼,一刻钟前,叫死叫活地找来这儿了。 据说很严重。 “我看这老陈头就是活该,估计是又勾搭人,被教训了。” “不是,我听说他昨天晚上勾搭个小姑娘,没得手,被人小姑娘捅了眼,失血过多,晕到这会儿才醒。” “我知道那小姑娘是谁,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是建国家的那个小傻子,我听见村口传来声音,还以为死人了,出去一看,就看到那个小傻子从老陈头的院子里出来的……” “真的假的?怪不得,寻常家正常孩子,谁敢干这么虎的事。” “那他得手了吗?” “我看估计是得手了……” 明留声沉着脸往家走。 远远看见明建国在院子里坐着,明留声当没看见,直接进了屋子。 “小兔崽子,当看不见你爹是吧?” 明留声很快从里面出来,“爹,小傻子呢?” “我怎么知道,我刚回来……”明建国拿着酒壶,醉醺醺的。 明留声气不打一处来,“你昨天是不是把小傻子卖了?!” 明建国眼睛一瞪,眼神闪躲,“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把小傻子的卖给陈老头了!” “你又在哪儿听些胡说八道!给老子滚!” “你个畜生!”明留声骂完就转头跑了。 此时,明琅拖着高烧的身子,晃悠到了表姐院子门口。 【琅琅,换颗还元丹,只要九十八,不仅药到病除!你这弱鸡身子也能调理好。】 “不换。” 【再不济你换颗退烧药也行,只要十积分。】 “不换。” 【你这个小傻子,不理你了!】 好气! 这小傻子怎么这么犟! 积分没了还能再赚,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明琅站在那门口,眨着红彤彤的眼,“琅琅,要积分,换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但积分没了还可以再赚嘛。】 “琅琅,不让换。” 【……】毛团子忽然反应过来,【你说的琅琅,是明琅吗?那个比你聪明的明琅吗?】 明琅又不吭声了,看着陈老头从里面出来。 陈老头的一颗眼睛被包了起来,哎哟哎哟地叫唤,一出门,看到明琅,感觉眼睛更疼了。 他瞪着眼,和明琅互看,嘴唇哆嗦了半天,指着她,“你、你……” 半天都没说出第二个字。 村民围在一边看热闹。 短短一会儿,建国家的小傻子被陈老头糟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 周围到处都是低语声。 “我就说,陈老头的眼睛就是那小傻子干的,看吧…” “这小傻子是真傻,手这么狠,不怕搞出人命。” “她那个脑子哪想得了那么多?” 周围村民都在等着这两个人的反应。 就见小姑娘眨着眼睛,软声软气地说:“陈爷爷。” “我爹说。” “让你去我家,拿钱。” 陈老头懵逼了下,“什么钱。” 小姑娘无辜地说:“他说,不把我卖给你了。” “……” “这个明建国,真是个禽兽!我早知道他会做出卖女儿的事儿。” “虽说琅琅是个傻子,但怎么样都不能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啊。” “真不是个人!” 有个直脾气的妇人,朝陈老头吐了口口水,转头走了。 其他人也朝陈老头围了过去。 “老陈,不是我说你啊,你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积点德吧…” “琅琅。”穿着棕色衬衫,看上去年轻漂亮的女子,在门口朝明琅招了招手,“你过来。” 第34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 明琅走过去,眼里像蒙了层雾,“表姐。” 表姐心软了些,“琅琅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她没关门,就是要让外面的人听到。 明琅摇头,“没有。” 表姐将明琅身上摸个遍,“呦,你发烧了?” 明琅点头。 “行,除了发烧,身上也没其他事。”表姐看向外面,那些妇人果然都在听着她们说话,冷声威胁道:“你们也听到了,我们家琅琅没什么事,别长了张嘴就在外面乱说。” 几个妇人讪笑,“我们肯定不会。” 表姐嗤了声,拉着明琅进了屋。 她知道外面这些人就是说的好听,到时候真在外面说起,免不了添油加醋。 然而之后,明家小傻子被糟蹋的消息还是口口相传,每次明琅外出都会接收到一众古怪的眼神。 表姐黄雪娣是原主舅舅家的孩子,原主母亲黄氏也是大河村的。 黄家和她们基本上没什么往。 当初黄氏死皮赖脸非要嫁给明建国。 明建国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一无是处。 黄家那边一直反对,也没能阻止黄氏。 黄氏嫁过来后,就和黄家生分了,平时也就维持着邻里之间的关系。 后来黄氏死了,这份关系也没得到缓和。 黄家那边也有些嫌弃明琅这个傻子,只有黄雪娣偶尔会帮衬她们一点。 黄雪娣跟着黄老头学了点中医,现在是村里唯一会看病的。 黄雪娣给明琅熬了贴中药,逼着她喝下后,就放她走了。 明琅提着两包药,往回走,皱着小脸,“团子,苦。” 【你叫我什么?!】 团子?! 英明神武的系统大人居然被叫团子?! 我要抹杀宿主! “团子。”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那种糯糯的尾音。 【……】算了,不跟小傻子计较!【拿积分买糖,一积分一颗。】 明琅:…… “团子,是奸商。” 【……我不是!这是系统商城的统一定价。】 明琅:“哼哼。” 明琅回到家时,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 明建国看到明琅,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朝她挥过去,“你这个赔钱货!你又在外面说什么了?!” 明留声和明琳在一旁站着不敢吱声。 明琅迷茫地站在原地,被那一扫帚狠狠地敲在了肩膀上,瞬间红了眼睛。 【艹你妈!琅琅,买颗大力丸,揍这个鳖孙!】 明琅没理它,等明建国又拿着扫帚朝她打过来,转头就跑了。 明建国追了几下,看那小姑娘跟个小豹子似的,很快窜没影儿,停下了,喘着粗气。 “这个小兔崽子!”他摔了扫帚,“等她回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几分钟前,有一群人过来讨伐明建国,对他又是推搡又是骂的。 说他禽兽不如,心狠手辣。 之后陈老头也来了,把他放在桌上卖女儿得来的还没来得及花的钱拿走了。 酒就是明建国的命根子,拿了他的钱,就是在要他的命,怪不得这次下这么狠的手,一副要把小傻子打死的势头。 明留声“呸”了声,“活该。” 之后在明建国要打他的时候,连忙跑进了屋子里关上门。 明琅跑去了黄雪娣那,拿了她一个笔记本,趴在桌上写字。 “哟,我们琅琅还会写字呢。”黄雪娣凑过去看。 明琅脏兮兮的小手捂着笔记本,抬起小脸,“不让看。” 黄雪娣笑了,“行,表姐不看,表姐现在回家了,你一会儿走了把门关上就行,不用锁。” 这个搭在村里的简陋小木屋里啥都没有,平时用到的药都被锁在箱子里了,所以不用锁门也行。 “好~” 黄雪娣走后,明琅低头把最后一个字,歪歪扭扭地补上。 1.明x国 2.老头 那个x号估计是明建国,但她不会写‘建’字。 【……】毛团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支线,”任务。 不等她说完,毛团子打断,【你怎么这么执着支线任务。】 “积分多。” 【那你怎么知道原主的心愿呢?】 “猜的。” 【……行吧,那你不能忘记主线任务哦。】 明琅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下,沉默了几秒,“……好。” 天黑了,明琅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离开木屋,先去了村口。 陈老头家里亮着灯,里面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叫声。 明琅站在院子外听着,迷茫地眨了个眼。 毛团子老脸一红。 【快走吧,你来这儿干啥。】 “报仇。” 没有任务的话,原主没多久就死在陈老头手里了。 明琅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窗户扔了过去。 石头很重,距离很远。 她这样的小女娃应该一米远都扔不到。 结果,那石头像颗导弹一样,“咻——”的一声。 “砰!!” 将玻璃窗砸碎,掉进了里面。 能够听到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 “啊!”陈老头在里面惨叫一声,“什么东西?!” “啊啊啊!”还有女人的尖叫。 明琅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欢快地跑远了。 毛团子在一边偷笑。 这小姑娘真缺德。 真招人喜欢。 只是这力气,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毛团子知道明琅力气很大,但今天看到小傻子的作为,她的力量上限在哪儿,暂时还无法得知。 - 天彻底黑了。 明琅到家门口,却没进去。 等差不多到时间点,明建国提着自己最后的家当,从院子里出来。 刚关上院门,一转头,眼前一片黑影覆盖上来。 一根粗大的棍子闷头砸在他头上。 明建国没来得及出声,就晕了过去。 明琅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拖着明建国的脚,将人拖出去好远,扔到野草堆里。 然后提着他的钱,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你的力气天生就这么大吗?】 明琅点头,“嗯嗯”两声。 回到院子,将院门关上,一转头,看到杵在身后的少年。 明琅眨巴着眼,后退两步,贴着门,乖巧地扬着小脸看他。 明留声双手环胸,审视着她。 明留声长得很帅气,那种还带着一点青涩的帅气,毕竟基因在那儿,黄氏和明建国长得都不差。 剑眉星目,皮肤有点黑,眼睛炯炯有神,身材也很健壮。 明留声:“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可告诉你,晚上我们村子里有吃人的怪兽,专吃傻子。” 明琅把钱袋子往身后藏,“可我,不傻。” 【……】毛团子现在也不觉得她傻,顶多有时候反应迟钝一点。 明留声轻嗤一声,“你背后藏的什么?” 明琅顿了顿,拿出一只手,是两包药,“表姐,给的。” 明留声:“另一只手。” 明琅:“没有了。” “拿出来。” “……没有。” “快点,不然我抢了。” “……”明琅环顾四周。 没人看,可以,做坏事。 第35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4) 明琅一脚将明留声踹翻,提着药和钱,噔噔噔地跑进屋子里。 明留声躺在地上,捂着被磕到的后脑勺,一脸痛苦。 等缓过劲儿,在地上躺平,怀疑人生。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劲儿!? 毛团子也怀疑人生,【谁教你的,没人看就可以做坏事!】 “琅琅教的。” 它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琅琅说的就是明琅。 搞半天还是她自己悟的。 明琅躲在被子里数钱,钱袋子里有九块,应该是明家现在的所有钱了。 但现在不是明家的了。 是她琅琅的。 明琅把钱袋子放到枕头下,捂紧被子,闭上眼睡觉。 几分钟后,明留声进了屋,朝明琅伸出魔爪。 明琅睁开眼,黑暗中的眼眸也似乎黑亮黑亮的。 明留声拿起她枕头边的药包,哼了两声,“明天早上起来给你熬药,我可告诉你小傻子,别让我发现你干坏事!” 明琅:…… 明留声把药包放桌子上,躺进自己的床里。 几分钟后,他又爬起来,来到明琅床边站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明琅不开心地睁开眼,微微撅着嘴。 好烦。 明留声看着床上的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在她旁边蹲下,干巴巴地问:“小傻子……昨天晚上,陈老头,”他嗓音有几分艰涩,“……欺负你了吗?” 他其实挺嫌弃这小傻子的。 如果不是因为生她难产,娘也不会死。 但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明琅摇头,“没有。” “那就好。”明留声松了口气。 他今天看小傻子活蹦乱跳的,也觉得陈老头应该是没得手。 明留声又忽然恶声恶气,“以后晚上不许出去!外面有怪物!就喜欢吃你这种小傻子!” 说完,他回头走向自己的床。 刚走了两步,身后有什么东西砸到他后脑勺上,软乎乎的触感,一点也不疼。 明留声皱着眉,回头往地上看,一团脏兮兮的白袜子。 明留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个傻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对,这么轻飘飘的东西为什么能扔这么远? 明留声躺到床上,睡着前一直在想这事。 睡着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明琅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后脑勺上扔。 明琅窝在被子里。 琅琅可聪明了,才不是小傻子。 - 次日,明留声清晨醒来给明琅熬好了药,便出门了。 家里只剩明琅和明琳。 明琅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抬着小脸,惬意地眯着眼睛,晒太阳。 明琳睡醒,裹着小袄从房间出来,去了厨房,提了下灶上的水壶,感觉重量不对,从厨房出来。 “傻子,你今天没给我烧水?” 明琅晒着太阳,不理她。 明琳:…… “这个傻子。”她回了厨房,勉强用冷水洗脸。 明琅听到里面的水声,睁开一只眼,从石头上滑下来,转身蹲下,将笔记本铺在石头上,小手握着笔。 等明琳洗好脸从里面出来。 “二姐。”她软声声喊道。 明琳看过去,“干嘛?” “不会写。” 明琳本来不想管,但有点好奇她在写什么,来到小姑娘面前蹲下,“什么不会写?” “建。” 明琳凑过去,小姑娘的手盖在上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见她凑过来,明琅将手挪开一点,让出‘明x国’。 明琳疑惑:“你写爸的名字干啥?” 明琅不说。 “我给你写。”明琳伸手去拿明琅手里的笔,她躲得很快,将胳膊举得远远的。 明琳:…… “姐,写,地上。”明琅递过去一根树枝。 明琳:…… 日了狗了。 明琳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低声咒骂,“不就是根笔么?跟谁没碰过似的,我跟一个没上过学的小傻子计较什么!” 写完字,一抬头,对上明琅黑黝黝的眼珠子。 “……” 卧槽吓死人了,傻子! “行了,写好了。” 明琅:“谢谢,姐。” “不客气……” 明琅看了看地上的字,拿起笔,在本子上照着写。 写完后,看向还在身边蹲着的明琳。 “你,不走?” 明琳:…… 明琳审视着明琅的脸,微微眯眸,“傻子,你最近是不是变好看了?” 明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洗脸了。” 明琳:…… 小姑娘圆润的脸白生生的,两颗圆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像黑曜石,睫毛又长又密,唇红齿白,精致得似精雕细琢出来的。 只是她脸上有几片冻疮,不太好看,但这点不足很容易被忽略。 明琳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妹妹,不仅是个傻子,让她也被嘲笑,可恶的是,这个傻子比她长得漂亮! 明琳眼底掠过一道暗色,笑容古怪,“琅琅,你脸上的冻疮疼吗?” 明琅摸摸脸,其实不太疼。 “姐有办法给你治,你跟姐来。” 接着不由分说地拽起明琅的胳膊,把她带到厨房。 然后趁她不注意,捧了一把盐糊到明琅脸上冻疮的地方,使劲揉了一通。 毛团子惊呆了。 好生恶毒的女人! 明琅难受地闭着眼,冻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反应过来,一把把人推开。 “啊!”明琳被推出去好远,后腰磕在桌上,疼得蹲下身子。 明琅控诉地看着她,“姐,我疼。” 脸上冻疮的地方仿佛被烧着似的。 明琳:“我还疼呢!我好心为你治冻疮,你这个傻子居然敢推我!” 明琅眨巴下眼,眼泪又回去了,认真又无辜地说:“那我,帮姐?” 接着以迅雷之势,剜了一把盐抹向明琳的眼睛。 明琳想要躲,但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膀,不让自己起身,那力道,大得出奇。 谁都听见了,明家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明琅干完坏事就欢快地跑了。 毛团子惊呆了,这么软萌的妹子为何如此凶残? 明琅躲在田边的田埂上坐着,翻着自己的笔记本。 上面总共就写了两行字。 她没事干,坐了一上午,又补了几个字。 ——任务目标。 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能够辨别。 【明琅写字那么好看,你咋连字都不会写?】 “琅琅,聪明。” 【……】敢情你变着法夸自己呢。 明琅觉着没意思了,把笔记本塞到衣服里抱着,小手揣在袖子里,靠着一棵树睡了过去。 中午饿了醒过来一回,自己去附近山上抓了只鸡,烤了吃。 那烤鸡都没熟,有的地方还带着血丝。 毛团子叫了她几声,让她用积分换吃的,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然后,明琅在外面晃悠到了晚上。 毛团子问她怎么不回家。 小姑娘鬼精鬼精,无辜地说:“回家,挨打?” 第36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5) 今天明家挺热闹的。 明琳在家鬼哭狼嚎,说等明琅回来要把她打死。 没一会儿,明建国也从外面回来了,在野草堆里躺了一夜,冻感冒了。 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喝酒赌博的钱也没影了,他便在村里几户人家挨个闹了一番。 那几户人家都是和他有过节的,他怀疑是那几个人干的。 空口白牙在外乱说,那几户被冤枉的人家怎会愿意? 然后,明建国就被那几家人又打了一顿。 明建国鼻青脸肿地回到家,心里诸多不顺,全部发泄在明琳身上,把她抽了一顿后,自己在家里哭得要死要活。 中午,明留声回了趟家,看到此情此景,觉得糟心,直接跑了出去玩了。 傍晚时分,有人来了明家。 不知跟明建国说了什么,明建国擦干眼泪鼻涕,跟人家走了。 明家到此才清静下来。 - 明琅去村里的大槐树转悠一圈。 那里是八卦传播站。 每天早中晚,都有村民坐在那树下的石板上聊天休息。 明琅听说明建国被人叫走了,这才慢吞吞地回家。 至于为什么不是蹦蹦跳跳的。 因为她身子又不舒服了。 头疼,头晕,身上发冷,走不动。 “傻子,你去哪跑了一天?”明留声就在门口蹲着,听到明琅的脚步声,站起身。 明琅恹恹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明留声看她脸红得这么厉害,就知道她病又不好了,“刚好受一点,你就又往外跑,活该你!中午也不回来喝药。” 明留声把中午熬好的药又热了一遍,递给明琅。 明琅咕咚咕咚都喝了,然后泪眼汪汪地看着明留声,“哥,苦。” 明留声防备地捂着口袋,“跟我说有什么用?!” 明琅低下头,“哦。” 明留声:…… 艹! 我看她一点都不傻! 鬼精鬼精的! 明留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拆开塞到明琅嘴里。 明琅嚼着,一边口水往下掉,“哥,你真好。” 明留声嫌弃地给她擦掉口水,“你说,你早上是不是欺负二姐了?” “嗯。” “你……” 明琅忽然用黑亮亮的眼眸看着他,明留声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留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 算了,也是明琳活该。 谁让她整天欺负小傻子的。 明留声并未察觉,似乎就在他的想法刚落地,背后女孩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小姑娘眼神呆萌,很难让人察觉到,那眼底深处仿佛被冰封了一般的平静冷漠。 这时看他才有了一些温度。 回到屋里,明琳恶声恶气地问明留声,“傻子回来了?” 明留声不知为何,今天觉得傻子这称呼有点刺耳,“你别整天傻子傻子的,她不欺负你欺负谁。” “你跟谁一头的?!”明琳踢了明留声一脚。 明留声裹紧被子,往外挪了挪,“把你的帘子拉上,别碰我。” 明琳:…… 等明琅进来,明琳恶狠狠地瞪着她。 明琅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用黑泱泱的眼眸盯着她看。 那双眼睛不像白日里那般透亮,有种沉闷的暗,以及一种让人觉得古怪的平静。 明琳一激灵,想起早上她那诡异的力气,在被子里躺下,也不想算什么账了。 她从枕头下拿出镜子,照了照脸。 眼睛周围只是有点泛红,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应该不会耽误她去见满哥。 - 天彻底黑了,万籁俱寂。 从窗户往外看,也不见有人家亮起灯光。 偶尔能听到远处的狗吠声。 明琅从被子里爬出来,上床时就没脱袜子,这会儿直接穿上鞋,从屋子里出来。 【大半夜的,你去哪?】 明琅往山那边走,“饿了。” 【我说你又去抓鸡啊,你说你做又做不熟,吃着不费牙吗?还容易生病,我可跟你说那山鸡身体里很容易有病毒的,你拿积分跟我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一说起积分明琅就直接把它无视了。 【……】新宿主哪都行,就是抠抠搜搜的。 - 夜幕湛蓝,繁星点点,四野阒然,干净的空气,让头顶的天空有种难以言说的宽广辽阔。 越靠近山,房子越少,最后只有一户木屋坐落在村子的最边缘,木屋外面有一圈栅栏,围成了很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鸡鸭,还有狗狗。 明琅手揣在袖子里,在人家门口站了很久,舔了舔嘴巴,继续往山上走。 琅琅说,不能偷东西。 走着走着,接近山脚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团高大的影子,从蜿蜒上山的小路走下来。 那道高大的影子比普通人高上一些,两手提着沉甸甸的东西。 从他那边传来鸡惨叫的声音。 ‘晚上村里有吃人的怪物……’ 这就是,三哥说的,怪物。 那影子也确实像村民所说的,个子高得像座大山,有三头六臂。 明琅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越走越近,眼底闪烁着晦涩不明,有些晦暗的光。 琅琅,喜欢,怪物。 【琅琅,是任务目标!】毛团子忽的一顿,【你知道该怎么做任务吧?】 “知道。”明琅:“要让他,喜欢我。” 【对,就是这样!】 两人对话的功夫,怪物也走到了明琅面前。 凭着月色,能够看清怪物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八,衣袖有些短,露出的小臂很结实。 模样生得也好看,脸部的轮廓很俊美清冷,黑眸深邃,鼻梁高挺,只是看着面无表情,感觉有些不近人情。 他在走近明琅时,脚步停了停,盯着前方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看了两秒。 似乎有些意外,这么晚看到有小孩在外面转悠。 停了两秒,继续往前走,径直绕过了明琅。 鸡惨叫的声音是从他手里发出来的。 他右手提着个蓝色碎花包裹,左手提着一只黄花纹的鸡,踩着破旧的布鞋,把小姑娘丢到身后,走了。 【他居然走了,琅琅,说明他没有同情心,任务难度有些高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明琅眨巴下眼,默默地跟着男子。 一边努力闻前方飘来的味道,是一股食物的香味,一边流口水。 明渡走到家门口,才察觉小姑娘跟在他身后。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矮墩墩,“跟着我做什么?” 明琅抬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明渡,“饿。” 小孩烧得脸红彤彤的,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会心软的。 明渡皱眉,条件反射的将包裹往身后藏。 看到小姑娘不正常的状态,一眼知道是高烧,眉头下意识地皱得更狠。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0.】 【???】 说好的没有同情心呢?! 【琅琅,这看上去是外冷内热,任务不难,你加油!】 明琅看到明渡的动作,没有什么感想。 只是想起,琅琅说过,要别人东西,得付钱。 她低头拿出自己的小袋子,打开,亮出里面的巨额财产,好几块呢。 而明渡在看到这些钱时,便眼睛一眯,眼底发光。 明琅:“能买,吃的吗?” 明渡好好将小姑娘打量了一边,认出是明建国家的小傻子。 明建国什么为人整个村都知道,他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第37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6) 这座像是被大河村孤立在外的小木屋,点起了昏黄的烛光。 温暖的烛光通过大开的门,洒落在外面的台阶上。 台阶上并排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明琅本就娇小,坐在像只大老虎的明渡身边,更像个娇弱的小猫仔了。 明琅拿着一只鸡腿,一口一口地咬,每一口都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 明渡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明琅的小碎花钱袋子。 在里面掏来掏去,最后拿了八毛钱。 烧鸡只有县城才有的卖,而且还很贵。 不过这鸡是他自己在山上逮的,自己烤的,所以没那么贵。 明渡将明琅的钱袋子拉好,放到她身边。 无事可做,注意力就又慢慢放到了小姑娘身上。 看到她被噎住,去屋里倒了杯水给她,然后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拍了一下,明渡顿住了,眼底掠过一道茫然。 他这是干嘛? 令他自己都感觉震惊诧异的熟练。 明渡想了想,还是继续拍。 看着小姑娘纤瘦的后背,自己的大掌几乎能够完全包住,再用点力,就能像随手劈死一只山鸡那样,把这个背拍折。 明渡连忙收敛脑中下意识的丧心病狂,一下一下,轻柔地给小姑娘拍着背。 明琅闷头吃肉,乖巧得很。 明渡忍不住说:“你慢点吃。” 小姑娘吃东西很粗鲁,每次把嘴里塞得很满,给他的感觉,像是在山上见的那些野兽在进食。 明琅顿了顿,看向明渡,眨了下眼,又点了点头,再吃时就慢了很多。 明渡看着小姑娘白嫩的侧脸,眼神缓和些许,唇角翘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0.】 明琅吃饱了,拍拍胸口,“嗝~” 明渡蹲在台阶上收拾骨头,“赶快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他边收拾,边想。 这会儿太晚了,他得送小姑娘回去。 但还没开口,感觉后背的衣服被人拽住了。 他提着装骨头的袋子,回过身。 明琅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一手递过来钱袋子,白嫩的皮肤烛光的照耀下,泛起暖融融的柔润,平静水润的眼睛盯着他看。 明渡眯了眯眸,琢磨了半晌,“你想给我钱,住我这?” 明琅点头。 “不行。”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虽说小姑娘才十四,但听说村子里已经有这个年纪,生了娃的。 明渡亲自把明琅送回了她家门口,“你快回去吧,以后晚上不要乱跑了。” 他刚转过身,又被拽住了手。 明渡身子直接僵住了。 这次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被抓住的只有食指,感觉有一团暖融融的棉花包裹住手指,柔软,温暖,暖得有些滚烫,像是要把他烧着似的。 明渡僵硬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又看向小姑娘的脸,“做什么?” 明琅眉眼低垂,浓密睫毛遮挡下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明渡的小臂。 上面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应该是结的痂被撕开了,有点冒血。 无人发现的女孩眼底,狠狠地沉了下去,冒着一缕血光。 明琅眨了下眼,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给明渡的伤口缠住,然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家门。 明渡愣愣地看着胳膊上的布条,没当回事,转身也回家了。 【……】 来了来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上个位面感觉到这种气息,结果她的宿主就自杀了! 【琅琅,你怎么了呀?】干嘛动不动就黑化! 明琅不说话,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脑袋也蒙进去。 【琅琅,琅琅?】 【琅琅?】 【琅琅琅琅……】 明琅用软糯糯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说:“吵。” 【……】 好,它闭嘴行了吧!! - 明琅回去没多久,明建国也从外面回来了。 喝得醉醺醺的,但反常的是,他心情很好,嘴里一直哼着曲儿。 更反常的是,他推开几人的卧室房门。 还没说话,先打了一个酒嗝。 冷风中夹杂着浓郁的酒气灌了进来。 三人都已经睡着了。 明建国大着舌头,说:“你们饿不饿,爸给你们,带了鸭肉……嗝~” 明留声被吵醒,满脸不耐烦,看是明建国,压住脾气,“不饿。” 明建国扶着门框,摇摇晃晃,“肉放在厨房桌上了,你们吃的话,自己去拿。” “都说了不饿。”明留声看着正对门口的床上,正在睡觉的小姑娘。 她身体不适,风灌进来冷飕飕的。 小姑娘在睡梦中瘪起了嘴。 明留声:“再说都睡着了,谁这个点吃东西?你赶快出去把门关上!” “不吃拉倒。” 明建国转头走了。 太反常了。 明建国是个窝里横。 平时有人敢跟他顶嘴,早该挨一顿教训了。 明留声躺下,心里也嘀咕着。 他怎么这么反常? 捡钱了? 第二天,明留声就知道混蛋爹爹为什么这么高兴了。 比捡钱还开心。 大清早,明留声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小兔崽子,没有你不愿意的份儿!你不嫁也得嫁!” “不嫁。”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明留声从被窝里坐起,睡眼朦胧。 嫁什么? 谁要嫁人? “小兔崽子,你气死我了!” 明建国昨晚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左右环视,抄起棍子朝明琅打去。 “你不嫁也得嫁!你还想一辈子吃老子的?!” 明琅动作敏捷的躲开那一棍,站在一边不说话。 面无情绪的小脸表达着一个意思。 不嫁! 明建国打了个空,更加火冒三丈,继续朝明琅打去,“你还敢躲?!给我站住!你嫁不嫁!” 明留声从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追我赶,鸡飞狗跳。 小姑娘个头小,动作快,敏捷得像只小鸡仔,到处窜。 明建国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棍子,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这个时间点人们都起来了,干活的干活,闲逛的闲逛,最后都聚集到了明家门口。 看热闹。 明渡也在这个时间点去地里干活,扛着一把锄头,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 周围人见到他,都躲三丈远。 “今天邪门儿了,这小子怎么也来看热闹了?” “对啊,他不是整天光知道干活挣钱,今个是咋了?” 明渡听到这些议论,从‘小鸡仔’身上收回视线,转头往自己地里去。 毛团子刚准备提醒明琅。 明琅像是自己察觉了,回头看了一眼明渡的背影。 在明建国的棍子挥过来时,伸手挡住,小手握着粗大的棍子,用了蛮力,一把夺过,扔在一边。 干脆利落的动作透着几分帅气,那一瞬间,小姑娘的背影竟透着几分让人心惊的凛然。 “……” 一瞬间,鸦雀无声。 第38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7) 明建国惊吓脸。 周围的村民也是一脸震惊。 这傻子好大的力气! 明琅鼓着腮帮子,也冒出一脑袋汗,嫣红似花瓣的小嘴一张一合。 “琅琅,不嫁,陈爷爷。” 众人面露惊诧。 先前只依稀听到,好像是想让小傻子嫁人,小傻子不嫁。 他们还以为,这明建国再不济也会给小傻子寻个靠谱人家。 谁知道是个老鳏夫! 那陈老头劣迹斑斑,整日只知道喝酒赌博,调戏黄花闺女,勾搭有夫之妇。 小傻子看着营养不良,脑袋又迟钝,过去不知道多受罪呢。 这明建国是疯了! 简直丧心病狂! 顿时,无数讽刺鄙夷,厌恶不满的目光落到明建国身上。 而此时,小姑娘低垂着眼眸,眼底深处一片平和的暗色。 明建国被看得心慌意乱,但随后,凶目一瞪,“看什么看?!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们外人少管!” 邻居柳家大妈呸了一口,“明建国,你可给自己积点德吧!” 明建国恼羞成怒,一巴掌朝明琅的脸甩过去,“让你多嘴!” 明琅一个后退。 明建国打了个空,没站稳,一头摔到了地上,开始捂着头嗷嗷叫唤。 明留声这时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扶着,“爸,你没事吧。” 明琅趁机跑了。 站在人群后方,有道笔直高瘦的身影,穿着白衬衫,气质很不一样。 邻居柳大妈挽着自己儿子的胳膊,“走吧儿子,别耽误了。” 柳满一边和母亲往县城的方向走去,一边回头看。 小姑娘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柳满收回视线,笑了笑,“琅琅看上去机灵了不少。” 柳妈叹了声气,只道:“可怜哟。” “满哥!”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明琳小跑过来,拨了下刘海,含羞带怯地看着柳满,“满哥,柳姨,你们这是要去城里?我刚做了点稀饭,你们要不要吃了再走。” 柳满没说话。 柳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吃了饭上课就迟到了,我们到城里买吃的。” 明琳有些尴尬,“……好。” 柳满读书多,现在在县城里教书,教小学。 柳满是村里的村草,长得很好看,有干净温润的气质,平日也总斯斯文文的,待人亲和,所以喜欢他的姑娘很多。 明琳就是其中之一。 - 清晨,田野间的空气清爽干净,万里无云。 明琅跟在明渡身后。 明渡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没发现身后跟着个大活人。 【琅琅,任务目标的信息你接收一下。】 明琅:“……哦。” 那是一个娇小姐和穷野夫的爱情故事。 明渡的父亲是大河村土生土长的村民。 明父家里亲人死得都早,明父很小就孤身一人,因为意外和人学过些本事,一直靠打猎为生。 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明母。 两人坠入爱河,干柴烈火,明母肚子里很快有了明渡。 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开放了许多,但未婚先孕依旧是件大事儿。 尤其是,明母家还是书香门第。 明母被关了起来,要求供出奸夫,明母抵死不从,并保住了孩子。 明渡在那府上刚出生就被扔到了后院,不给任何名分,也不让和母亲相见。 明母那几年郁郁寡欢,死于病榻。 她死后,明父才知道明母的身份和下落,以及明渡的存在,把明渡带回了大河村。 只是还没半年,明父就死在了野兽爪下。 明渡七岁成了孤儿,前几年有村民帮衬着,后来他自己能自力更生,就不再和村民来往,人也越来越孤僻寡言。 他总是独来独往,一句话不说,只知道闷头干活。 或许是不爱搭理人的缘故,村里渐渐传开他脑子有问题,人们也怕他,毕竟不是谁都敢上山和野兽互博的。 逐渐,明渡就像是被孤立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 来到田里。 明渡下地干活儿了,明琅就找了个田埂坐下,揣着袖子,鼻头冻得红红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明渡并未发现有人跟了他一路。 这一路他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矮墩墩上蹿下跳躲着棍子。 外人看她机灵。 但明渡却发现,她躲闪时脚步是虚浮的,脸也红得不正常。 明渡越想,心里越跟猫挠似的,焦灼得慌。 最后直接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直起身,擦了把汗,冷不丁看到田埂旁躺着个身影。 这么一愣,手里的锄头落了地。 随后只见一道残影朝田埂掠过去。 “……小傻子,醒醒。”明渡将明琅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红彤彤的脸,触感滚烫得吓人。 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人们对她的谈论中。 是个傻子。 明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冷得往明渡怀里缩了缩,含糊地说:“任务……”目标。 【……】呼~毛团子大喘了口气,还好小傻子说话结巴。 明渡没听清,眼中有几分急色,“你发烧了。” 明琅眨了下眼,眼中一片迷茫和迟钝,好一会儿后,问:“你,娶我吗?” 明渡顿了顿,“你说什么?” 他应该是听错了吧。 “你,娶我?” 明渡:…… 很好。 小傻子烧傻了。 本来就傻,这下更…… 明琅滚烫的小脸贴在明渡胸口,软乎乎地说:“我,有钱。” 看着明琅拿出的碎花袋子,明渡知道里面还有好几块呢,狠狠地心动了。 明渡表面冷漠,“你烧糊涂了。” 明渡狠心将明琅拿出来的钱袋子重新塞回她衣服里,随之将人打横抱起。 “我送你回去。” 把人抱起,才感觉怀里的姑娘出乎意料的轻,像团棉花,几乎没有重量。 手掌放在她侧腰的地方,也几乎摸不到什么肉。 明渡心里堵着一股不上不下的情绪,他也说不上来,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脑中又浮现小姑娘说的话。 “你,娶我。” 软乎乎的脸蛋贴在自己心口,像只小奶猫。 如果要是家里多这么一个人……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而且小姑娘有钱。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明渡脚步一顿,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这还是个小孩子啊!! 来到明家,明渡将明琅放下,转头就走。 明琅晕乎乎地站着,反应过来,明渡的背影已经走老远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 明琳打开门,看到明琅,恶声恶气地问道。 明琅回头,无辜地眨巴眼。 “那个小兔崽子回来了?!让她进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明琳哼哼两声,“听见没,爹让你进去。” 明琅刚走进门,迎头就是一棍。 她还没躲,旁边窜出个黑影挡住棍子。 “爹,你不能把明琅嫁给陈老头!”明留声挨了一棍,很有骨气的没有出声。 第39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8) 明琳在一边气得跺脚,“你跟谁一头的!” 之前明琳欺负原主的时候,明留声从来不阻拦,最多劝一句,明琳不听的话,他就也不再管了。 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正面顶撞明建国。 家里三个孩子都有点怕明建国。 明留声固执地看着明建国,不理明琳。 “好啊,一个两个都敢顶撞我了,翅膀硬了!老子养了一群白眼狼!” 明留声犟着脸,“反正不能把小傻子嫁给陈老头。” 嫁过去,小傻子一辈子就毁了。 明建国气得冷笑,“不嫁?不嫁你给老子弄钱啊?!你以为你整天吃的,喝的,是天上掉的?!” 明留声沉默了下,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好,我弄钱。” 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明琅看了看,迈着小短腿也跟着走了。 明建国一把摔掉手里的棍子,“反正老子答应人家了,明天就把人送过去!你不去也得去!” … 明琅抱着笔记本,杵在门口,呆萌地问:“三哥,在干啥?” 明留声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布袋子里,“去弄钱。” 他提着布袋子来到明琅面前,年轻的脸第一次露出正经的表情,像个大人了。 “琅琅,三哥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老头的,你跟三哥一起走,行吗?” 明琅眨了下眼,笑容甜美娇憨,“好呀。” 明留声松了口气,又收拾了几件明琅的衣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刚走出卧室门,又退了回去。 明琳从外面把两人逼进来,看着明留声的布袋子,“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明留声:“你别管,琅琅,走。” 明留声拉着明琅,撞开明琳,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明琳在身后大喊。 “你们想跑是吧?不可能!爸你快出来!明留声想带小傻子离家出走!” 明留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明琳,对明琅说:“跑!” 话音落下,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差点拽飞出去。 明琅拽着明留声跑出家门。 明建国从房间内出来,只看到了两人远去的背影。 明建国骂骂咧咧,“两个小兔崽子!” 两人跑出去好远。 “停,停……”明留声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白。 明琅终于停下,顶着红红的脸蛋,对着明留声无辜地笑。 明留声扶着腰,跑得喉咙发干,双腿发软,怀疑人生地看着明琅。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明琅挠头,装听不懂。 “算了……”明留声也不深究了,旁边就是黄雪娣的木屋,他走过去,“等着,我过去拿点药。” 明琅的病一直不见好。 这几天虽然能跑能跳,但身上的温度一直不见降,高烧低烧反复。 明留声死皮赖脸地拿了几贴药,带着明琅走了。 明琅慢吞吞地跟在明留声身后,“三哥,我们去哪?” 明留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矮墩墩。 明琅营养不良,个头很矮,看起来要比同龄人小好几岁,但那双眼睛比之前看着有神,黑亮黑亮的。 明留声眼神柔软了些。 以前小傻子也喜欢跟着他,那个时候他总觉得不耐烦。 现在却觉得。 自家妹妹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像是因为不那么傻了。 以前只会呆呆的坐在那,或者在外面晃悠,做些丢人的事儿,让他也被嘲笑。 他觉得没面子,所以很讨厌这个妹妹。 现在却完全没有那个感觉。 明留声:“去找哥的朋友,然后我们……”他攥紧布袋子,眼神坚定,“进城。” 这是他和那几个‘狐朋狗友’,早就有的想法。 只是今天恰好遇到这事,将这个想法变成了要实施的目标。 … 明留声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有个秘密基地,就在村口的一棵老树下。 他们到的时候,树下蹲着几个少年。 远远看到明留声。 “留声,你咋把你家小傻子带来了?” “你提着个包干啥?” 明留声也不嫌丢人,他家的那些破事儿,这些朋友都知道。 “我要带琅琅进城挣钱,你们跟我去吗?” 几人愣了一下。 雀斑脸说:“不是,怎么这么突然?还有,你带个小傻子能干啥?” “我爹要把琅琅嫁给陈老头。”明留声微微抿嘴,“我不能让琅琅嫁过去。” “……” 无声片刻。 雀斑脸:“我操,禽兽啊!” “你爹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 明琅悄悄从明留声背后探出头,粉雕玉琢的小脸,对几个少年露出乖软灿烂的笑容。 几人:…… “咔嚓——” 那是心里陡然开花的声音。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捂着心脏,“我操……” 这是小傻子?! 这么可爱?!这是小仙子吧?! 明留声察觉不对,回头看去,对上明琅亮闪闪的眼睛,又看着朋友们的反应,将明琅的头摁回身后。 心里有一丝丝不满。 感觉自家的宝贝被其他人惦记上的不满。 “你们去不去?不去就算了。” “去!” “肯定去啊!” “我们之前不就说好了吗?等我回家一趟先。” “等我们啊!” 几人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树下只剩明留声和明琅两个人。 明留声脸沉了下来,他蹲下,把明琅拉到身边,严肃地问:“你对他们笑什么?” 印象里她很少笑,大多都是呆萌迷茫的表情。 对他笑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明琅:“那是,琅琅,对他们的,认同。” 明留声不懂,“认同什么?” 他们一群人是大河村里有名的混混,不务正业的少年。 所有村民看到他们在街上混,都是摇头叹气。 说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对他们这样的人,认同什么? 明琅:“他们说,爸爸,是禽兽。” 明留声:…… 明留声沉默了会儿,摸了摸明琅的脑袋,“琅琅也讨厌爸吗?” 明琅光摇头,不说话。 没有哦。 但是,伤害别人,要受到惩罚。 那群人很快回来,都各自提着书包或布袋,应该是行李。 其中雀斑脸头顶还顶着一个血窟窿。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雀斑脸说:“没事儿,我爹那脾气你们也知道,过两天就好了。” 气氛有些沉重,但没人再说什么。 大河村到县城的路途有些远,徒步的话要一个多小时。 他们没有代步工具,只能走路。 他们倒是没问题,平日里也会经常跑去县城玩。 但就是怕明琅,细胳膊细腿的,支撑不住。 但明琅表示自己可以。 到半路,明琅速度就慢了下来,小口呼着气,不喊累,也不哭不闹。 听明留声说,她还发着烧。 第40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9) 看女孩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累的还是烧的,圆溜溜的眼睛雾蒙蒙的,似蒙了一层水汽。 让人看了心疼。 雀斑脸首先提出,几人轮流背她。 明琅握着小拳头,认真地说:“不用,琅琅,自己能行!” 奶萌奶萌的脸,一本正经的说话时,更可爱了。 雀斑脸等人:哇草~好可爱~ 几人秒变痴汉脸。 明留声翻了个白眼,牵着明琅的手往前走,“走吧,琅琅能行的。” … 几人终于进了城。 正是春光明媚的天气,即便午时的太阳也不会晒得人难受。 县城比农村热闹多了,街上人来人往。 有骑自行车的青年路过,姑娘穿着洋气的衬衫裙子,还有卖报纸的小童站在街边。 饭店开始营业,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 几人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明留声掏出一块饼的塞给明琅,跟其他几人说:“就按之前说好的那样,我和明琅去找大哥。” 几个少年并非来到这县城,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而是很有目的性,知道该做什么。 雀斑脸:“行。” 走的时候,他大着胆子捏了把明琅的脸。 啊~好软~ 像糯米团子,和看上去的手感一样好! 明琅眼神平和地看着他,没什么别的反应。 明留声牵住明琅一只手,“走吧。” 明琅转头看了一眼雀斑脸他们的背影,“他们,去干嘛?” 明留声:“去找活儿跟落脚的地方了,要是找到管住的工作,晚上就有地方住了。” 明琅:“哦。” 她微微眯着乌黑干净的眸子,“那,去哪挣钱?” “哪都能挣,看本事了。”明留声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勾了勾唇,“放心吧,哥不会让你饿着的。” 大哥明居远结婚的时候,是在县城办的酒席。 就在他们工作的那家锦绣大饭店。 明留声和明琅都来过,也知道他们住哪,就在锦绣大饭店的后街,他们在那租了一间小房子。 但明留声心里很沉重,他觉得自己这趟不会太顺利。 大哥大嫂那脾气,接济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但还是要试试。 … “留声,你也知道你大哥过得有多难,也不是大嫂狠心,我们在这城里落脚不容易,平日工资发下来就要往家送钱,还有房租,日常吃的用的,我们过得也是紧巴巴的,真没办法帮你们,你们也别闹了,乖乖回家去吧。” “砰!” 眼前的门毫不留情的关上。 明留声:…… 明琅:…… 两人对视一眼。 明留声深吸口气,准备继续敲门,被明琅软乎乎的手拉住了手。 明琅对他摇了摇头。 接着就听里面传出声音。 “你弟弟妹妹怎么回事?!上赶子讨人嫌!” 大哥明居远的声音接着,“谁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别管就是了。” “你说的容易,要真出什么事,你那个死皮赖脸的爹找过来,丢人现眼的还是我们!” “放心吧,不会的,我跟他说好了,要是每个月还想拿到钱,就别来找我。” 明居远的声音充满了冷漠和嫌弃。 明留声眸色微微沉了沉,拉着明琅走了。 站在小巷里,明留声看着远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明琅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说:“本来想把你放大哥这儿,好歹有人能照顾,比跟着我吃苦强多了。” 话刚说完,感觉手心里塞进去,冰凉凉硬邦邦的东西。 明留声抬起手一看,里面是好几块硬币。 他默默看向明琅,“你这从哪弄的?” “爹的。” 明留声心中已有预感,“爹怎么会把钱给你?” 明琅理直气壮,“抢的。” 明留声:…… 他就知道! “所以那天晚上爹被人一棍子敲晕,在外面躺了一夜,钱也丢光了,那事儿是你干的?” 明琅沉默。 琅琅说,坏事,偷偷摸摸干。 所以,能承认吗? 明琅不知道,所以不敢吭声。 “……”明留声将钱装进口袋,“这钱我给你拿着,走吧,先跟哥去找工作。” “你自己,去。” 明留声:??? 明琅表示找个地方等他,让他自己去找活。 明留声不放心,但明琅说自己走不动了。 无奈,明留声只能找个地方将明琅寄存了。 “大妈,我妹妹能先放你这儿不?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是个卖酸梅汤的摊子。 大妈看了眼明琅,觉得讨喜,“行,就留我这儿吧,我让她在这儿待着,其他一律不管啊。” “行。”明留声严肃看着明琅,“所以不能乱跑,知道吗?” 他觉得明琅现在一点都不傻,虽然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更像是个稚儿,但挺让人省心的。 明琅跟着严肃起小脸,点头。 等明留声走远了,明琅转头就跑了。 【你去哪?】 “挣钱。”明琅握着小拳头。 她来到一条街,视线环顾,没有找到自己要的目标。 【怎么挣?】 “……” 毛毛是自己人,能信。 明琅诚实地说:“抢。” 琅琅,就是这样挣钱的。 【你!】 之前难道不是个正直善良的小仙女吗?! 至于明建国在荒郊野岭冻了一夜的下场? 那是他罪有应得! 【你现在怎么抢?就你这病叽叽的身板。】 明琅确实头晕脑胀,脑袋很沉,身体却轻飘飘的。 不过她也觉得问题不大。 明琅握着小拳头。 琅琅,能行! 一转头,眼前围了四个大汉。 “小姑娘,你这要是去哪儿啊?” “是不是找不到家人了?” 明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表情迷茫呆笨,一看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浑身上下都透着那种弱小可怜,好欺负的样子。 其中一个大汉满眼淫邪,“小姑娘,跟叔叔走,叔叔带你去找家人。” 无人发现,小姑娘看到他们时,眼底深处流露出的似狼的光。 目标,来了! 明留声和雀斑脸他们会和,来到小摊找明琅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老板娘有些心虚,“你刚走没一会儿,小姑娘就不见了,我让人去找了,没找到。” 明留声急得脸都红了,满眼恐慌。 其他几人也有些六神无主。 雀斑脸:“我们分头找,我看琅琅挺机灵的,不会有事的。” 明留声稍有些冷静下来,先一步去了个方向。 - “明琅!” “明琅,琅琅……” “明琅!” 不大一会儿,一整片都是叫明琅的声音。 明留声逐渐来到偏僻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越来越不安,仿佛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身上。 要是找不到的话…… 第41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0) “小伙子,你们是找个子到这儿,头发到肩膀的小姑娘吗?”老爷爷比划了下明琅的模样,问道。 明留声眼睛一亮,有些激动,“是。” 雀斑脸他们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爷爷,你是见过那个小姑娘吗?” 老爷爷叹气,“我确实见过,但是……” 老爷爷说,他看到明琅被几个看着不好惹的大汉,带着往那边偏僻的巷子里去了。 明留声和雀斑脸朝那个方向过去。 这一片全是那些狭小阴暗的小胡同。 几人挨个儿找。 终于在最后一条小巷,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只是,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老爷爷说,那四个大汉是这附近有名的混子,很不是东西,臭名昭着。 他们曾经干的那些事,说他们是杀人犯,禽兽也不为过。 他们以为会看到小姑娘被欺负的惨惨兮兮。 却见…… 阴暗的胡同尽头,四个大汉鼻青脸肿,被五花大绑,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其中一个憋屈地趴着,背上被铺了一块破布。 小姑娘像躺在床上一样,懒洋洋地躺在他身上,听到动静,半眯着迷蒙的眼看过去。 她脑中还播放着毛团子给她放的动画片。 明留声愣过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小姑娘一把拽起来,脸色冷得吓人。 “你乱跑什么?!” 明琅瘪嘴,感觉眼前在冒星星,“走,不动。” 她嗓音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明留声一愣,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明留声在她面前蹲下,眼神无措,“琅琅……” 明琅脑袋一歪,倒在了他身上,晕之前说:“……钱。” 明留声管不了那么多,抱起明琅便往外跑。 但刚走了一步,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大汉怯怯地喊:“大哥……” 大汉还没说话,雀斑脸等人齐齐跪在他们面前,脸色惨白。 “大哥,你别跟我们家妹子计较!” “这肯定有误会!”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怕明琅把他们得罪了。 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要是得罪了,有他们苦头吃。 大汉们:??? 他们艰难摇头,眼中残留着对小姑娘的畏惧。 “不不不,你是大哥!” 雀斑脸等人:??? - 回去后,明留声叫了医生。 “放心吧,小姑娘没什么大碍,烧退了就行,不过你们好生照顾着,别让她再受凉了。” 医生在外面跟雀斑脸他们嘱咐着。 明留声留在里屋,守在明琅床前。 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心里揪得慌。 明留声长长叹了声气,摸了摸明琅的脸,转身从屋内出来。 雀斑脸几人从凳子上站起身。 “留声,刚刚医生说琅琅没事,你放心好了。” 明留声点了点头。 他们找到工作了,是帮人家搬货,现在落脚的地方就是老板分配给他们的。 一共两个房间,不算明琅的话,六个人住。 明留声:“我们六个今天在外面挤挤吧。” “行,这没问题。” “只是,留声,这怎么弄啊?” 雀斑脸指向角落。 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他们最后决定将四个大汉带过来。 四人还被绑着。 雀斑脸研究了下绳子,绑法很有讲究,很结实,最起码他解不开。 他们之前已经问清了前因后果。 只有明留声还不知道。 雀斑脸指了下桌子,桌上放着许多的硬币,纸币,还有各种票。 “这儿都是琅琅抢人家的。” “……” 明留声搬了把凳子在大汉面前坐下,眯着眼眸,“你说,你们想欺负琅琅,被她反打趴下了?” 四个大汉,齐齐点头。 “是是是,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一点谎话!” “我们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钱都给你们,麻烦你放我们走吧。” 几人就差痛哭流涕了。 明留声思忖了会儿,“我把你们放了,你们之后来找麻烦怎么办?” 大汉们一时无言,但眼神表情透露着一个意思。 你看我们敢吗? 明留声:…… 心里叹气。 他家弱不禁风的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事? 居然让人家这么怕她。 他家小傻子,深藏不露啊。 - 明琅第二天早上醒来时。 明留声他们都出去干活了。 明琅从床上滑下来,来到客厅,看到桌上放着的各种钱币,乐颠颠地跑过去,把钱全部抱到自己怀里,开始数。 这钱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块。 然后还有各种粮票,肉票,烟票,甚至还有一张电视机票。 明琅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全靠毛团子讲解。 最后她只知道,反正这些很值钱,就对了。 中午,明留声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身上也脏兮兮的。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小姑娘,眼神不由缓和。 “醒来了,舒服些了吗?” 明琅点头,手里正在叠着一张粮票,叠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 她将粮票和其他叠好的票放在一起,从沙发上下来,直言道:“我要,回家了。” 明留声一愣,“你回家干啥?” 明琅不说。 不等明留声想问,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明建国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在明建国进来之前,明琅就眼疾手快地将钱票放进了自己的碎花钱袋子里,藏进衣服里。 明建国一脚将门踹开,“好啊,你们躲到这儿来了是吧?!明琅,你跟我走!” 明琅举起小手,“好!” 明留声:…… 他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明琅。 妹妹? 不是说好一起离家出走,和这个禽兽不如的爸抗争吗?! 这又是闹哪一出?! 明建国也是一愣,但他不管那么多,只要把人带走就行。 明留声想拦明琅,但小傻子倔起来像一头驴。 怎么都拦不住,她非要回村。 最后,明留声头天上班,就跟老板请了半天假,和明琅一块儿回了大河村。 回去的路上还看到了那四个大汉。 他们顶着一脸的伤,看到明琅,转头就跑。 明琅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她本来还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跑掉的。 她看琅琅用那个方法绑绳子,就很结实,人就跑不掉。 但她绑,人就跑掉了。 果然,是她比较笨吗? 回到村子里,明建国准备直接把明琅送到陈老头家里。 【怎么办?怎么办?你要嫁给老陈头了!琅琅,听我一句劝,积分该花就得花,系统商城的装备多的是,随便你买,逆风翻盘不是梦!】 下一秒。 【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50.】 【???】 什么情况?! 明琅抬起头,在乌泱泱的人头中,一眼看到站在最前方,站得笔直的颀长身影。 第42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1) 明建国本来以为村口这么多人,是来看热闹的。 但确实来看热闹,但不是看陈老头和明琅的。 而是被明渡吸引过来的。 明渡面前摆了一摞动物尸体,鸡鸭兔,堆在一起,足足有十几只。 他直勾勾地看着小姑娘,看了会儿,又看向明建国。 明建国感觉他是冲自己来的,警惕地靠近,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和明渡没什么来往。 也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 明渡朝明建国伸出手。 说来奇怪,都是这大河村土生土长的农民,偏偏这明渡就是有一种凛然尊贵的气度,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粗鄙之气。 他和这村子,有些格格不入。 明建国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可能因为常年打猎的缘故,明渡身上有股血腥气,让人不敢招惹。 明建国再定睛一看,明渡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里面看上去沉甸甸的。 明建国试探地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 是钱的声音。 明渡看向明琅,漆黑的眸子对上小姑娘懵懂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聘礼,我要娶明琅。” 明建国怀疑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不等明渡再说什么。 陈老头从人群中窜出来,一只眼被纱布包着,气得跳脚,“不行!明建国,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钱都收了,你女儿必须嫁过来!” 明建国还没说什么,跳窜的陈老头,便被暗戳戳出现在他身后的明琅,一棍子敲晕了。 看热闹的村民震惊的看向明琅。 刚刚凶残的小丫头扔掉棍子,喜爱地攥住明渡宽厚的手掌,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咳咳。 明建国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沉甸甸的钱袋子放进口袋,一边装模作样地问:“琅琅啊,你怎么看啊?我看你挺喜欢他的,是不是?” 明琅顿了顿,乖乖点头。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60.】 艹! 这不是坐火箭的速度了! 这他吗开的是宇宙飞船啊! 现在的任务目标都这么上道吗?! “那行,明琅你就带回去吧。” 明建国话音落下,便受到了一种谴责的目光。 因为这语气太像卖女儿了。 村民心中纷纷鄙视。 他们刚刚可看到了,明渡给的那袋子钱分量绝对不轻。 还有这些野味,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肯定比陈老头给的多了。 众人也心里疑惑。 这小傻子什么时候和明渡产生关系了? 明渡这么舍得下本儿,掏这么多钱,去娶一个傻子。 明建国感觉到众人的反应,讪笑两声,对明渡有些讨好,“那你看怎么着呢?过些日子正式走个流程?” 明渡还没说话,明琅先摇头,扯了扯明渡的手,软软地说:“回家。” 明渡拉紧小姑娘软软的手,忍不住攥紧时,又小心翼翼地放松了力道,冷眸看向明建国。 想说什么,但最终因为不善言语,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带着明琅往家的方向走。 村民自动分开一条路,看着这个怪异的组合。 一个傻子,一个孤僻怪人。 背影看起来居然那么和谐有爱。 - 远离人群,明琅的脸却沉了下来。 那双清澈的双眸布满阴沉,神色透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寒。 那是一双看到就会恐惧的双眼,似透着血光。 明渡并不怕,但蹙起了眉。 只是因为看到这样的她,会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明渡:“你怎么了?” 明琅走在前面,不理他。 但不知碍于什么,脚步又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牵住了明渡的手指。 避开了他手掌上布满的伤。 她低着头,明渡也低着头,看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清越的嗓音有暖意,又问:“你怎么了?” 明琅还是不说话,一直到回了家。 这座最靠近山的木屋。 木屋是明渡自己盖的,面积很大,有四间屋子,分别是客厅,卧室,厨房,仓库。 还没进屋,明琅拉住了明渡的手。 明渡回过头,“怎么了?” 明琅拉着明渡,在台阶上坐下。 “团子。” 毛团子裂开,【崽,你别这么叫我!】 “我要,换药。” 毛团子也顾不得这个一点都不威武的称呼了。 什么?! 居然要换药? 用积分?! 它是幻听了吗? 这么抠门的人居然要用积分! 毛团子语气平静,【换什么药?】 明琅:“治伤的药。” 明渡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裸露在外的手上有些伤痕,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但明琅闻到了很浓郁的血气。 他身上还藏着很重的伤。 毛团子给明琅换了金疮药,【放在你钱袋子里了。】 明琅从钱袋子里拿出金疮药,另一只手拉过明渡的手,一言不发地给他上药。 上药后,在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给他缠好,系成一个蝴蝶结。 她包扎伤口的动作既生涩又熟练,很矛盾。 像是第一次给人包扎,但是缠绕布条的方式又很专业完美。 明渡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感觉抹在伤口时,就已经削弱了他大部分的疼痛感。 包扎的过程中,他从始至终都看着明琅的脸,眼神有些缓和。 “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沉着个脸吗?” 明琅不说话,在他身上打量一圈,目光落在他腰部的位置,“还有,伤。” 明渡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腰。 那被衣服藏着之下,确实有一道很可怖的伤痕。 他有些疑惑,明琅怎么知道的? 又想到她刚刚给自己上药,那双柔软温热的小手对他摸摸碰碰。 脸不由得有些发热。 “……不用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明琅便又沉下了脸。 明渡有些无奈,抿了下嘴,“那我们……回屋里?” 虽然他家门口不经常有人路过,但被人看到,也有些不好。 回到屋里,明渡拉开衣服。 他腰间缠着一圈布条,可以看出缠得很随意,右边的布已经被血渗透了。 布条下可以看到腹部结实的肌肉线条。 解下布条,鲜血淋漓的伤痕露了出来,深可见骨,看样子应该是被野兽抓到了。 明渡坐在凳子上,明琅半蹲的姿势,上药缠布条的时候,难免身体前倾,呼吸洒在他腹部的肌肤。 酥酥麻麻的,让明渡很不自在。 他微微别开头,耳尖蔓延一片绯色。 他转移注意力,道:“昨夜在山上遇到了一头狼,不小心被抓到了。” 明琅给他上好药,帮他拉下衣服,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眼仁清澈见底,毫无刚刚的半点阴霾。 “狼呢?” “跑了。” 明琅不知道想什么,过了几秒后,说:“哦。” 第43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2) 明琅站起身,拿出钱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桌子上。 一大堆的硬币叮叮当当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渡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钱,给你。” 明渡看着桌上的硬币,钱票,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脸上并没什么情绪,移开视线。 “给我做什么?” “你喜欢。”明琅理所当然道。 虽然明渡较为内敛,但他看到钱时,眼睛总会闪闪发亮。 刚刚看到钱时,他眼睛也亮了。 像星星,她很喜欢。 明渡微怔,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所以你昨天去县城……是去给我弄钱了吗?” 明琅点头。 明渡不明白,“为什么?” 不算以前,两人从那天夜里算起来,只有两三面之缘。 为什么对他费尽心思? 为什么……对他好? 明渡对上明琅的眼睛。 这会儿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傻,望着自己的眼神专注而平和。 那种专注,让明渡确定,她确实是在对自己好。 【……】 毛团子也不明白。 这么看重积分的人,发高烧都舍不得花积分,居然为了别人这么舍下心。 这好感来得太莫名其妙了。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0】 毛团子:【……】 卧槽这好感度更莫名其妙了!怎么就能这么快呢?你家卖宇宙飞船的吗?! 明琅没有回答他的为什么,伸出手盖住明渡深邃乌黑的双眼,“睡觉。” 明渡:…… 明渡自昨天从地里回来后,就没合过眼。 把小姑娘送回家后,越想越焦灼。 整个脑子里都在想着,抱小姑娘时那轻飘飘的重量,小姑娘红彤彤的脸,看着自己时漂亮迷蒙的眼睛,还有声音软软地问他,要不要娶她。 那整天,他什么都没干。 傍晚那会儿,忽然想通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跳进火坑。 再说他之前本就打着一个人过的念头,没想过结婚成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但如果娶了小姑娘,不过是多养个人,多做口饭的事儿。 他有钱,养个小姑娘还是养得起的。 总体来说,娶她,不是什么勉强的事儿。 仔细想想,还挺乐意。 想通了,明渡就赶在天黑前上了山,在山上待了一夜,才弄到了那些聘礼。 还遇到了狼,被抓了一下。 那会儿丝毫感觉不到痛。 也不知为何,本来想着是救小姑娘出火坑。 但想着以后娶了小姑娘,整天都能看到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摸摸她软软热热的小手,就觉得精神倍增,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 只是早上从山上下来时,听说小姑娘昨天就跟着家里的三哥去县城里了,说是逃婚,以后不回来了。 他准备找去县城时,又听说明建国已经找过去了,便在村口等着他们回来。 算起来他一天一夜没睡了,确实累。 明渡被明琅拽着在床上躺下,小姑娘准备走时,被他抓住了衣服。 明渡看着明琅,可能是药效上来了,困顿得厉害,嗓音低沉温柔,问她,“你说让我娶你,还算数吧?” 明琅:“算。” 明渡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 【所以,你去县城搞钱,真的是因为任务目标啊?】 明琅走在回明家的路上,“是呀。”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你对你自己都没这么好呢! 明琅抿嘴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知晓的晦暗,“我喜欢。” 【……】啧啧,上个位面还说不喜欢任务目标呢。 难不成是不喜欢年轻小狼狗类型的? 而是喜欢这种壮汉? 明琅回到明家拿自己的行李,也不用怎么收拾,明建国都已经给她收拾好了,本来是准备送到陈老头那儿的。 明琅拿着行李就要走。 明建国在她屁股后跟着,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态度变了一百八十度。 “琅琅啊,你跟那明渡怎么认识的?” 之前从没听说两人有交集。 明留声插着兜,面无表情,也跟在明琅身后。 明琅不说话。 明建国有些尴尬,但也不介意,咳嗽两声,“那个,那你跟明渡怎么说的?婚礼什么的还要办吗?” 他是不情愿办的,多浪费钱呀。 明琅终于开口,“不办。” 明建国:“不办好,不办好。” 从家里出来,明琅在门口停住脚步,一转头,吓了明建国一跳。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黑幽幽的,深不见底,似是深渊。 “爹爹,又要卖,琅琅吗?” 明建国再看,女孩还是那呆傻迷茫的样子。 那刚刚怎么回事? 真是邪门了! 明建国看到明琅这张脸,还是有些发怵,“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看你们是两厢情愿,你要是不愿意嫁,爹也不能逼着你啊。” 明建国就是知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才能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话。 要是明琅现在忽然反口,说不嫁,明建国第一个不会同意。 明建国什么性子,整个村都知道。 明留声在后面嗤笑一声。 明建国狠狠瞪过去,小兔崽子! 明琅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提着行李转身,“我走了。” 明留声跟上去,“我去送送。” 两人走远后。 明留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明留声不气吗?他气! 但经过昨天,他已经明白了,他家这小傻子一点都不傻,很有自己的主见跟目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还明白一件事,就是以如今他的能力,想要反抗明建国,太难了。 如果今天不是明渡出现,明建国非要将明琅送给陈老头,他能阻止吗? 明留声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如今的结果也不算太糟糕。 明琅不搭理他。 一直到回了明渡家里。 明琅进了家门,反手将明留声关在门外,理直气壮地说:“我,到家了。” 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明留声:…… 他瞪着眼,扫了一眼这个木屋。 这木屋比他家还大,外面的院子也是他家院子的好几倍。 养了一整院子的鸡鸭,还有几只狗。 这会儿正伸着舌头,盯着他看。 都知道村尾那家的狗很凶,但不知这会儿碍于什么,没有叫。 明留声:“我要见见未来妹夫。” 明琅直接不搭理他,转头进了屋。 明留声:…… 他在外面大喊:“你不让我见,我晚上还来!” 明琅也不是不想搭理人,只是她说话费劲,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了。 明琅刚进屋,外面的狗便开始汪汪汪地叫,很凶残。 明琅又从屋内出来,瞪着它们。 狗狗瞬间噤声,哼唧了声,钻回狗窝。 第44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3) 【……】 连狗都能感觉到那种危险的气息。 它到底签订了个什么怪物? 好气! 明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房间内也没有点灯,蔓延着一片寂静无声。 明渡坐起来,神清气爽。 身上的伤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他点开灯,掀开衣服,扯掉布条看了看,伤口似乎痊愈了一些。 明渡微微眯眸,若有所思。 这不知是什么药。 愈伤的效果竟如此的好。 毛团子怕引起明渡的怀疑,特意选择药效最差的那种,如果是顶级疗伤丹,这点伤瞬间便可痊愈。 会把人吓死的叭。 - 明渡从屋内出来,客厅没人。 院子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来到外面,院子里燃着火堆,火堆旁并排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的身影。 明琅捧着药碗,苦的皱起小脸。 明留声拿着一张烙饼啃,“那个什么明渡怎么还不醒?他是猪吗?” 明琅换做一手拿碗,另一只手暗戳戳地摸向地上的棍子。 明留声立刻怂了,“咳咳,我觉得,妹夫多睡会儿也没啥。” 呜呜呜~ 他软萌可爱的妹妹变得好凶残! 明渡顿了两秒,从台阶上走下来,“琅琅…” 明琅回过头,看着明渡走过来,又从一边端起铁盆,盆里是几张烙饼,举到明渡面前。 饼烙得不怎么样,应该是明留声做的。 明留声之前回去了,到晚上饭点的时候,不放心明琅又找来这里,看到她果然没吃饭,便在这儿找到厨房和面粉烙了几张饼。 明渡看着饼沉默了会儿,接过铁盆又放到一边,看向明留声琢磨了下,喊道:“三哥。” 明留声本来想着见到明渡一定要拿捏住家长的气势,让他知道他家小傻子也是有人罩着的,别想欺负他家姑娘! 但真和明渡对上,那身气势就弱了。 明渡二十二,不仅比明留声大几岁,还从小就孤身一人生活阅历丰富,又整日上山打猎,身体强壮气度沉稳内敛,身上血腥气也重。 村里每个人来到他面前都怕,更别说明留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 咳咳。 明留声:“妹、妹夫。” 明渡看向明琅,目光从她捧着的药碗里扫过,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轻缓,“我去给你做烤肉,吃吗?” 明琅:“吃。” 明琅典型是肉食动物,烤肉做出来她自己就先吃了一大盘,并且看那架势,好像只是刚开胃。 明渡也在一边坐下,看向明留声,“别客气。” 明留声对待明渡和颜悦色,态度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明渡好像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有钱有房,无父无母,长得也帅,绝对是十里八村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了。 他主要是心虚。 妹妹这么能吃,能养得起的人也不多。 再想想昨天她空手制服四个大汉。 想来,他要操心的不是自家姑娘,而是妹夫了。 明留声憨笑两声,夹了块烤肉塞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看这明渡的眼神闪闪发光,带着崇拜。 怎么会这么好吃?! 肉质鲜嫩,上面撒了孜然和胡椒粉,泛着油光,好吃得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 明留声:“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吃?!你要是去大城市里做厨师肯定能挣很多钱!” 明渡说,做饭这项技艺,他好像无师自通,第一次做饭,就已经比大部分人做得好吃了。 明琅听着他说,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 怎么好端端的,感觉要黑化了?! 【咋了宝儿,谁惹你了?】 不应该呀,它从头到尾都在一边看着,到底哪点触碰到了她的禁区。 明琅不说话,默不作声地收了眼里的晦暗。 - 第二天清早,明留声就又去了县城。 雀斑脸他们还在县城待着,他只请了一下午的假,还得继续回去干活。 明建国昨天晚上便想找明留声算账。 但明留声在明琅那待到很晚。 平时晚上那个时间点明建国都是出去喝酒打麻将,第二天想算账的时候,人已经跑没影了。 第三天,明渡带明琅回门。 虽然没有婚礼酒席,甚至两家人没有正经的吃个饭。 但整个村子都已默认这是小两口了。 中午饭是明建国做的,很难吃,当然明渡和明琅也不在意。 本来明琅对回门这件事就不清楚。 但明渡觉得这是习俗,如果不来的话,外人会以为明琅不受重视。 他不希望那些人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看小姑娘。 整个午饭吃的异常沉默。 明建国在明渡面前大气不敢出。 明渡和明琅安静吃饭。 而明琳,目光频频在明渡身上和脸上逗留。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怪人长得这么好看,还待人这么体贴,身材也好…… 不知想到什么,明琳脸一红。 明琅表面与平常无异,但明渡就是知道,小姑娘不开心。 明琅放下筷子。 她一放下筷子,几人就知道这顿饭结束了。 明渡也跟着放下筷子,拿着帕子给明琅擦嘴,“回去吗?” 明琅点头。 明建国和明琳把她们送到家门口,目视着他们的背影走远。 明渡牵着小姑娘的手,“回去给你做烤肉。” 明琅乖乖回答,“好。” 走到半路,忽然从他手心中抽出了手。 “你先回去。” 明渡跟着停下脚步,“你要去做什么?” 明琅撅了撅嘴,不说。 明渡拿她没办法。 他知道小姑娘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傻,甚至心思活络,且一身谜。 比如,她拿出来的药,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钱。 这两天明渡问过,但没得到答案。 明渡在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脸,不烫了。 “你刚退烧,在外面别待太久,快点回家知道吗?” 男子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小姑娘时便融化了所有的冷酷,带着让人心动的珍视和温柔。 明琅点头。 明琅回到明家,将院门关上。 转头就见明建国哼着曲从屋里出来,他没注意到明琅,便被一棍子敲晕了。 明琅熟练地在他身上搜出钱袋。 那钱袋子沉甸甸的,里面还是明渡给的聘礼。 明琅把钱袋塞进口袋中,没管地上的明建国,去了明琳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现在只有明琳住。 她坐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去,语气不善,“你怎么又回来了?” 从明渡和明琅走之后,她心里就有些忿忿不平。 凭什么明琅那样的傻子,都能嫁个这么好的男人? 一会儿又想,那男人长得再好,也是个粗鲁的野夫,没前途,比不上她的柳满哥哥。 第45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4) 反正,她有些看不得明琅好。 明琅从小就比她长得漂亮,还好她是个傻子,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明琅看上去没有以前傻了,还嫁得这么好。 就让她心中有些落差,觉得自己连一个傻子也不如。 明琅不说话,缓缓将门关上。 明琳察觉不对。 她太安静了,随着门关上,隔绝光,屋中昏暗的光线营造出一种沉闷,让人不舒服的环境。 明琳皱起眉,“你要做什么。” 明琅走过去,递给她一个纸片。 纸片被叠得方方正正。 明琳狐疑地接过,拆开后,里面是一些青绿的叶子。 “这是什么?” 明琅不说话,但明琳看到了叶子下面的字体。 ‘冻疮药’ ‘一日三次’ 明琳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治好了你的冻疮?” 现在明琅脸上的冻疮已经好了,皮肤白白嫩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明琳今天注意到她的脸,心里升腾起一股嫉妒,便问明琅的脸怎么治好的。 明琅点头。 明琳又有些烦恼,她脸上没有冻疮,只是想皮肤变得更好一点,这些药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她想问明琅,但看小姑娘呆笨懵懂的样子,估计问她,她也不知道。 明琳将叶子折好,“行了,你走吧。” 典型用完就丢。 明琅也不在意,转头走了。 【我去!那不是能让身上长疹子的草药吗?!】 草药是好草药,能治感冒发热,但需要和另外一种药材配合使用,单独使用会使身上起疹子。 毛团子为何知道? 还是因为它和明琅一起看的药物讲解。 这两天闲来无事,毛团子便给明琅放动画片,之前那部动画片放完了,明琅自己挑了一个讲中草药的。 这下可好,被小姑娘用来干坏事了。 “是呀。” 你这是因为吃醋了吗? 毛团子看明琅懵懂的样子,没将这句话问出来。 明琅刚从明家出来,身后便有人叫她。 “琅琅。” 明琅回过头,一个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男子走过来。 他走得有些急,来到她面前时,呼吸有些乱了。 明琅看着这个男子,懵懂地眨巴下眼。 柳满笑了笑,“怎么,你这是不认识我了?” 明琅想起来了。 柳满,是个好人。 可是,她想回去吃烤肉。 明琅站着不动,用眼神催促:有事快说。 柳满递过来一个纸盒子,里面有半盒糕点,“这里还有些,干净的,你不是爱吃吗?” 记忆里,邻居家的柳满哥哥总是会给原主带些吃的。 他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肠好。 他也会给附近其他小朋友送吃的。 明琅接过来,“谢谢,柳满哥。” 说完,转头就走。 柳满叫她两声,都没把人留住。 他还准备问问,她嫁人的事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有他能帮忙的,他就帮一帮。 明琅还没走到家,远远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进了家门,在小凳子上坐下,将点心扔到一边,拿着明渡特意给她做的竹签,插了块烤肉塞进嘴里。 然后像只猫咪,餍足地眯起眼睛。 明渡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慢点吃。” 夜晚,明渡和明琅上了床,熄了灯,房间内陷入一片昏暗。 两人虽同床,但不盖同一条被子,床又宽,不会有肢体接触。 所以明渡也没有感觉到那么不自在。 只是一开始稍微有些不习惯而已。 明琅软软出声,“我明天,要出门。” 明渡:“出门做什么?” “去,城里。” “去城里做什么?” “赚钱。” 这两天明渡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添了许多家具,沙发,衣柜,新床,茶几,电视机,都买了,顿时将之前空荡荡的家填满。 明渡觉得不能委屈了明琅,便在婚后第二天去了趟城里,买了这些东西。 用了一些明琅给他的票,毕竟一些东西没有票还买不到,钱用的自己的。 现在是存款花得差不多了。 明渡:“你赚钱做什么?” 这个明琅没有给他回答。 “……” 明渡不想让明琅去,不放心,但又拿她没辙。 他试探地问道:“那我陪你去?” “不要。” “……”行吧。 明渡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正准备明天上山一趟,“行,那我明天把你送城里,送到明留声那。” 明琅裹紧小被子,闭上了眼,“好~” 明渡凭借屋内昏暗光线,看着明琅精致白嫩的脸,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绵长。 可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明渡翻来覆去,又轻轻将明琅叫醒,“你去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明琅意识朦胧,说话也带点奶音,“不知道~” “……”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代表要去很久吗? 小傻子这么笨,在城里一定会被欺负的。 明渡忧心忡忡,更睡不着了。 明琅快睡着的时候,又被明渡叫醒,“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再次被吵醒的明琅,无比耐心,“不要。” 明渡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怎么好。 先不说他去县城还要找落脚的地方,再说在那里很容易碰到他外公家的人,很麻烦。 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明琅再次快要睡着时,感觉自己肩膀那块儿又被戳了戳,连着几次被打断睡觉。 明琅也生气了,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明渡的嘴,“睡觉。” 明渡:…… 因为明琅的动作,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女孩身上甜软软的馨香灌满了鼻腔。 明渡呼吸一滞,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了,身体发烫,心跳有些乱。 他不敢再动,微微偏头,凝望着明琅的脸。 女孩已经睡熟过去,精致雪白的脸美好得像天使,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把小扇子,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心生喜爱,想摸一摸,碰一碰。 明渡微微抬起头,鬼使神差地想做些什么,但很快,发现自己的行动范围就只到这儿了。 小姑娘把手放了下来,胳膊压在他肩膀上。 明明那么纤细的胳膊,却带着千斤重的力道。 “……”明渡动弹不得,又躺回去了。 他睡过去后,女孩睁开眼,乌泱泱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 毛团子心里一颤。 艹,这个眼神…… 它在明琅身上见过! 明琅偶尔会用这样的眼神看顾忍冬。 这个眼神,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趋**静,空澈的眸子里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像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给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琅琅啊,你,你挺喜欢这个任务目标的吧?】 明琅眨巴下眼,“是呀~” 第46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5) 翌日清晨。 明渡将明琅送到明留声住的地方便走了。 那时明留声已经出去干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明琅在家里待了会儿,便开始了自己的赚钱任务。 明留声被分配的院子就在一条小巷里。 明琅从家里出来,一转头,看见四个熟悉的大汉站在街角, 明琅眼睛一亮。 四个大汉并没看到小姑娘,正在说话,同时感觉后脑勺一凉。 齐齐回头看去,不约而同地僵住了。 明琅慢吞吞地走过去,来到他们面前。 还没开始说话。 扑通一声! 四个大汉齐齐跪下。 他们脸上的伤还没好,青一块紫一块,有一个格外凄惨,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了。 “姑奶奶我们错了!” “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 “真的真的,我们没有再欺负人家,也没有再抢别人钱了!” “你就饶了我们吧!” 明琅眨巴下眼,不说话。 几人痛哭流涕,连毛团子都有点可怜他们了。 但明琅丝毫不,他知道这几人,罪恶深重。 白嫩的小手伸到他们眼前。 四个大汉抬头,对上小姑娘干净平和的黑眸。 大汉:…… … 明琅提着一兜钱,继续往街上晃悠。 被丢到身后的几个大汉面如土色。 而两边的议论声,大同小异。 “哼,我就说恶有恶报,时候未到!这几个渣渣,终于得到教训了!” “可怜啊,老徐家的姑娘已经被糟蹋了,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真该把她喊出来看看这几个人渣的下场!” “小姑娘教训的好!” “上次我还看见刘莽欺负刚死了爹妈的小闻,把人打的差点死过去,真是猪狗不如!” 【天呐,原来这几个人这么坏啊。】 明琅沉默。 - 锦绣大饭店门口,香气四溢,惹人垂涎。 明琅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大汉们上次刚被明琅始劫一空,现在身上根本不剩多少钱。 这次明琅总共从他们身上拿了不到六块钱。 根本不够。 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挣钱目标。 又恰好饿了。 又刚好走到锦绣大饭店门口。 明琅舔舔唇角,低下头。 “团子。” 【……】毛团子已经对自己的称呼妥协了。 随便吧随便吧。 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想叫啥叫啥! 【咋啦?】 “想吃,烤肉。” 毛团子沉默了一下,本来准备说‘你回去找任务目标啊’。 但此时灵机一动。 【系统商城有,你换不换?】 明琅:“一模、一样吗?” 【对的,保证和任务目标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多少,积分。” 【我看看哈。】毛团子翻了下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的东西全部都是明码标价。 食物类的。 【10积分一块,怎么样,换不换?】 明琅皱起小眉头。 有一点点贵,但也不太贵。 只是…… 明琅咬了咬下唇。 毛团子探知到的情绪,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失落沮丧的。 难不成是太贵了? 【怎么了?】 明琅小声问:“琅琅,生气,怎么办?” 毛团子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了。 【你放心,你又不会和她同时出现,怕什么?下次她出来时,我帮你跟她解释就是了。】 明琅:“好~” 【那我给你换了。】 “好~” 下一秒,明琅被推得一个趔趄。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后,抬起水润的眸子。 看到一个长得清秀,眉眼却透着刻薄的女子。 大嫂不耐烦地道:“你怎么找来这儿了?赶快回去赶快回去,我和你哥还在上班呢。” 明琅想说自己不是来找她们的。 大嫂根本不想听她解释,推着明琅的肩膀走,很快离开了锦绣大饭店门口。 大嫂松开明琅,“行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跟你哥正忙着呢,你就别添乱了。” 她可不想让饭店的同事知道,她们有一个傻子妹妹。 大哥明居远和大嫂在饭店工作。 明居远是锦绣大饭店的会计,大嫂只是普通的服务员,但大嫂的爹是饭店经理。 明居远当初和大嫂结婚,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觉得大嫂家里在县城里工作体面,想让他们帮自己找个好工作。 明琅放弃和她多费口舌。 大嫂又说了她几句,就转头走了。 明琅回了明留声的小屋,“烤肉。” 【喏。】 面前的桌上凭空出现一个油纸包,散发着香气。 明琅将油纸包拆开,咬了一口烤肉后,诡异地停顿了。 毛团子有些紧张,“咋、咋了?” 过了几秒,明琅继续嚼着嘴里的烤肉,但是丝毫没有吃明渡做的烤肉那种满足的感觉。 “团子,是骗子。” 【我咋骗你了?】 “根本,不一样。” 【……】毛团子没有尝过,但觉得不应该啊。 【系统商城无所不能,肯定一样的。】 “不一样。”一点都不好吃! 但明琅还是把烤肉吃完了。 然后起了身离开明留声的小屋。 【你要去哪?】 “回家。” 接着就见小姑娘慢吞吞地走出县城,历经两个小时,徒步回到大河村。 【……】为了一份烤肉,这也太拼了!【你不赚钱了?】 “下次。” 路过黄雪娣的木屋时,被人叫住了。 “琅琅?”黄雪娣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明琅,从里面出来,惊讶地问道:“你是从城里回来的?” 明琅乖乖站定,乖乖点头。 黄雪娣:“这里有橘子,你吃吗?” 明琅想了想,走了过去。 黄雪娣让她在凳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拿了几个橘子。 “看给你累的,满头大汗,你去县城找你三哥了?” 明琅不说话,捧着水杯小口喝着。 黄雪娣自说自话也不介意,回头看到小姑娘另一只手里抱着的笔记本,笑道:“你还抱着这笔记本呢,都写点啥呀?” 明琅摇了摇头。 里面也就记着对于支线任务的计划。 黄雪娣摸了摸明琅的脑门,顺手擦掉上面的汗珠,“你这烧退了,身体没不舒服吧?” 明琅摇了摇头,终于开口出声,“没。” “那就行。” 明琅在这没坐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听黄雪娣说。 “还好你晚了一步,刚刚你姐还在这坐着呢,鬼哭狼嚎,也不知道碰着了什么东西,一身的疹子。” 明琅唇角微勾,走出木屋,回头对黄雪娣摆了摆手,“表姐,我走了。” 黄雪娣笑容亲和,“行,你走吧。” 第47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6) 回家的路上,还要路过明家。 明家旁边的柳家门口围满了人。 乱哄哄的声音中依稀能够听到几句。 “行了行了,别围着,都散开!” “我已经让人去找黄姑娘了,我们先把人抬到屋里吧。” “你别动他,谁知道他这病能不能随便动。” “先给他嘴里塞块布,别让他咬着自己。” “满哥,满哥,你没事吧?!” 这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是明琳。 正在路过的明琅脚步一顿,娇小的身子灵活地钻入人群,看到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柳满。 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 【癫痫呢。】 明琅缓缓眨眼,看了看旁边的明琳。 明琳脸上戴着口罩,但额头上也有红疹子露出来,她一个劲儿的往柳满那边扑,看起来比柳妈这个亲妈的还要紧张。 “满哥,满哥!你可不能有事啊!” 少女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能帮他。” 这道声音很小,却诡异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中。 众人向声源处看去,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干净纯粹。 众人先是一愣。 一时间有些认不得这小姑娘是谁,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竟是之前那脏兮兮的小傻子。 “你别添乱……” 那人话还没说完,明琅转眼已经蹲在了柳满旁边,细嫩的手指快速地在柳满身上摁了两下。 数秒过后,抽搐不止的柳满便渐渐平静了再来。 男子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柳满缓缓睁开了眼,只看到了旁边蹲着个小姑娘,轮廓有些模糊。 只有那双黑暗平和的眼睛,清晰得好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 以及之后,她起身离去的背影。 明琅也不管其他人怎样震惊,起来就走。 毛团子先开始也有些不解。 小傻子看着乖巧,但不太像能做好事的人啊。 但是看到明琳,就反应过来了。 今天周六,柳满在家,昨天回来的时候明琳提过这事儿,肯定会找机会和柳满相处。 所以小傻子才给了明琳那种草药。 柳满要是就这么晕过去,明琳就没办法在柳满面前丢脸了。 哦吼,小傻子真是一点都不傻呢! 果不其然,还没走远,就看到明琳捂着脸,痛哭着从人群中跑出来。 刚好撞上没走远的明琅,明琳停住脚步,恶狠狠地瞪着她,伸手推她,“你这个小贱人!你就是故意的!” 看四下无人,明琅利落地躲过,一脚踹过去,正中明琳的肚子。 明琳摔倒在地,直接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你这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脑中回想起,刚刚柳满恢复意识,看向自己时,眼里的惊恐。 现在这个小贱人还敢打她! 明琳崩溃大哭。 明琅撇撇嘴,直接走了。 跟毛团子吐槽。 “团子,她好脆弱噢。” 【谁碰上这种事不脆弱啊,明琳喜欢柳满,肯定在意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啊,现在被柳满看到了自己这样,肯定崩溃。】 明琅还是说:“脆弱。” 琅琅之前,腿脚断掉,可疼了,都没哭。 - 明琅回到家时,家中空无一人。 她捂着瘪瘪的肚子,回到卧室,在床上趴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 最后一丝落阳泯灭在地平线下,天地间回归了黑暗。 “琅琅。” “琅琅,醒醒……” 明琅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一片昏黄的灯光中,有个模糊的轮廓。 她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眼神没有焦距。 眼眸似是一双灌满了浓墨的透明珠子,静静渗透着某种沉寂,像是有什么情绪积蓄在眼眶周围,快要流出来了。 明渡心里狠狠一颤,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明琅的脸,“你……怎么了?” 他连声音都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明琅缓缓眨眼,湿润的眼眸仿佛要滴下水来,缓缓展颜一笑,那些寂静无声,厚重得透不过气的情绪,全部烟消云散。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你回来了。” 明琅刚刚的眼神残留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心神不宁,“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琅:“中午。”她揉着肚子,“饿。” 明渡看着外面已经黑下的天,连忙说:“我去给你做吃的,想吃什么?” “烤肉。” “好。” 明渡还做了粥,烙了几张饼。 明琅捧着粥碗,喝下一口。 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又喝了一口。 - 明渡今天上山了,但没有特意准备打猎。 他在山上逛了一圈,看看自己先前设下的陷阱有没有问题,捡了些柴,就回来了。 下山途中看到一只兔子幼崽。 本来准备径直路过,但想起明琅,就将那兔子捡回来了。 等明琅吃过饭后,明渡捧着脏兮兮的兔子幼崽,来到她面前,“喜欢吗?” 明琅看着白绒绒的兔子,点头,“喜欢。” 兔肉,好次。 明琅抓过兔子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身上的长毛,嘴角翘着一丝弧度。 【任务目标拿给你养,你却想着吃,你不是说你喜欢幼崽吗?】 “现在,不吃。”可以等它长大。 明渡得知明琅暂时没有再去县城的打算,就也决定再休息一段时间,不急着去山上。 他还有些存款,家里养了许多鸡,每天都有十几个鸡蛋。 生活富裕,不愁吃穿,可以休息。 - 另一边,明家。 明居远和吕氏也回到家中。 饭桌上热热闹闹。 明居远长相白净,脸上带笑,但多少能在脸上看到一些虚伪。 他身上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明居远四处张望,“爸,留声和琅琅呢?我给他们还带了些点心,怎么没见他们。” 明建国撇了撇嘴,“别管他们,来,吃菜。” 这个家里唯一能得明建国好脸色的就是明居远和吕氏,毕竟这两人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 明琳顶着一脸红疹子,“大哥大嫂,什么点心啊?可以给我啊。” 吕氏遮住眼里对他们的嫌弃,笑说:“行,吃过饭大嫂给你拿,不过得给两个小的留点。” 明琳撇嘴,“给他们两个留干嘛?明留声离家出走了,明琅已经嫁人了,嫁出来去的女儿泼出去的……” “明琳!”明建国重声呵斥。 “……”明琳渐渐没了声。 明居远和吕氏对视一眼。 明居远:“爸,家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48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7) 明建国觉得这事儿不体面,但又瞒不住,最后还是告诉明居远了。 明居远什么都没说。 他爹能干出卖女儿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意外。 晚饭结束后,明建国立刻出门了。 客厅,吕氏蹲在地上铺被子。 家里就两间卧室,明居远和吕氏不愿意和明家人共处一室,每次回来都是在客厅打地铺。 反正只留一夜,倒也不觉得难挨。 明居远和明琳坐在沙发上聊天。 明琳:“哥,我告诉你,明琅现在一点都不傻了,还坏得很,你看我脸上这疹子……” 明琳抬着脸,一脸委屈地让明居远看她的脸。 “我这脸就是明琅那个小贱人弄的!” 明琳脸上的疹子很密集,给人一种又恐惧又恶心的感觉。 明居远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嫌恶,“怎么会是明琅弄的?” “她不知道在哪摘的毒草给了我,还骗我说是美容的。” 明居远眉峰微动,“就她,能骗你?” 明琳觉得他不信自己,有点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说了吗,她现在不傻了,还不知道在哪儿学了邪术,今天满哥犯病了,那傻子随便在他身上碰了两下,就把满哥治好了,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跟鬼上身似的……” 明琳说着,把自己也给吓着了。 那个小贱人变化确实大! 虽说现在也不像个正常人,但她干的事儿,还有那呈现在人眼前的呆笨迟钝,更像是装傻充愣! 明居远一愣,“你说她把柳满给治好了?” 明琳撅嘴,不满,“是啊。” 吕氏也顿了顿。 明琳走后,吕氏来到明居远身边坐下,“远哥,那个柳满你跟我提过,他的病也是羊癫疯?” 明居远点头。 “那你说,你妹妹说的是真是假,那个小傻子真能把人治好?” 明居远摇了摇头,眉头微皱,“我也不知道,我明天去问。” “行,这要是真的……” 后面的声音就小得听不见了。 - 最近村里很是热闹。 最大的事儿就是明建国又丢了钱,还是明渡给他的聘礼,那数量可不小。 上次被打了一顿后,这次明建国可不敢再胡乱冤枉人了。 鬼哭狼嚎一通,最后决定找村长。 但这事儿找村长也没办法。 村长很负责的调查了这件事,但最后连个怀疑人选都找不到。 明建国没听到村长的回信,一大清早就又找过去了。 清晨,时候尚早。 吕氏坐在院子里休息。 她说怎么昨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她这个公公就跑没影了,原来是钱丢了。 随后她心里又沉了沉。 他公公这钱丢了,难保之后不会把主意打在她们身上。 片刻后,明居远从外面回来。 吕氏迎上去,有几分迫不及待,“怎么样?” 明居远点头,心中也有几分难以置信,“我出去问了,确实是明琳说的那样,明琅真能治好羊癫疯。” 吕氏一拍手,眼里放光,“这么说,少爷的病也有救了?!” 明居远点头,先一步转头,“我已经问清楚明琅嫁的那户人家在哪,我们现在过去找她。” “成,我们这就去。” 两人来到明渡家门口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明琅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阳光照耀在她白嫩的脸上,仿佛撒下一层金粉,暖绒绒的。 “明琅,明琅。” 明居远叫了她两声。 明琅半睁开眼,朝门口看过去。 觉着那两人的身影有些陌生,看了好一会儿,又躺回去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番无视得不够彻底。 翻了个身,背对他们。 明居远、吕氏:…… 明居远不悦地抿了下嘴,耐着性子道:“琅琅怎么不理大哥,是生大哥的气了吗?上次大哥不是故意不帮你们,是真的没办法,你们走后,大哥心里也难受得紧。” 明渡听到声音从屋内出来,抬眼看了下门外,来到明琅身边站定,低声问:“怎么了吗?” 明琅从躺椅里坐起来,皱着小眉头,回答一句“没事”,慢吞吞地走到门口。 “你们,有事吗?” 明居远一脸讨好,“琅琅这是不怨大哥了?实话说,这几天大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觉得那天应该帮你们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大哥最疼的妹妹。” 之前明居远在原主面前可不是这样。 他不像明留声偶尔对原主冷嘲热讽,也不像明琳对原主肆意辱骂欺负。 可他从内而外的冷漠和抵触,却是伤害原主最深的。 明居远的眼神里,毫无半点温度,无时无刻不透露的‘她如果不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每次原主贴上去,都只会得到一句冰冷厌恶的‘你能离我远点吗?’. 明琅看着明居远浮于表面的愧疚,面无情绪。 明居远心里有些愣。 这个傻子变化好大,从前呆呆傻傻的。 可今日,他竟有些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明琅重复,“有事吗?” 明居远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是这样的,昨天听你二姐说,你治好了柳满,大哥竟然不知道,小妹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 他其实怀疑,明琅或许跟她们一直不亲近的外公学了什么。 黄老爷会医,黄雪娣就是跟他学的。 明琅不说话。 吕氏在一边等得有些急了,单刀直入,“大哥大嫂呢,是想请琅琅帮个忙,我们在县城里有个朋友也是这种病,你要是能治的话,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帮忙看看情况?” 明琅顿了顿,“不会,治。” 吕氏皱眉,眼神不满,“你怎么不会呢?你不就治好柳满了吗?” 她语气一凶,明琅就不开心了,转头就走。 明居远连忙推了一下吕氏。 吕氏心道:坏了。 没稳住。 她平时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小傻子的。 现在看小傻子敢拒绝他们,火一下上来了。 吕氏不敢再吭声,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见明琅都快走远了,明居远赶紧出声补救,“琅琅你先别走,听大哥跟你说,你嫂子只是脾气急,没坏心思,那户人家很有钱的……” 听到‘钱’这个字眼,明琅脚步一顿,回过头。 明居远见有希望,继续道:“不管能不能治,你有空就先跟我们去看看,要是能治,报酬绝对少不了你的,怎么样,去吗?” 在明居远带着期待的眼神中,明琅缓缓点头。 明居远迫不及待,“那现在……” 明琅语气平平地说:“没时间。” 吕氏又急了,这小傻子分明就是故意拿腔作势! 第49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8) 明居远死死攥住吕氏的胳膊,才摁住她,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明渡。 “那行,等你有时间了,哥再来找你。” 吕氏还想再说什么,被明居远拽走了。 走远了后,吕氏从明居远手里抽出胳膊,“那个傻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一个傻子有什么可忙的,我看啊,她就是在耍着我们玩!” “行了,你少说两句。”明居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虽然已经走出很远了,但来自后背的视线,那种身体仿佛被冰刀子戳着的感觉挥之不去。 那个明渡,不是善茬。 明居远说:“你没看到那个怪人,盯着我们看一晌了,我们再待下去,他保不齐干出什么事儿呢。” 吕氏心里大条,倒是没注意到,只知道那个站在走廊阴影下的男人挺俊的,个子也高。 “说起来,你妹妹嫁的什么人啊?” 明居远:“就是一介莽夫,一天学都没上过。” 明居远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觉得压根儿不配和自己这种文化人说话。 … 之后几天,明居远和吕氏日日去找明琅。 但都没有见到他人,只看到明渡在院子里站着,每当他们过去,都会接收到他冷冰冰的视线。 明居远虽然面上说看不起明渡,可碰到明渡比谁都害怕。 绀紫如墨的夜幕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院中,只能窥探到模糊黑暗的轮廓,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明居远连靠近都不敢,只能夹着尾巴带吕氏离开,分外滑稽。 其他不说,不管怎样,他还有一个大哥的身份,可这几天,却连跟妹夫说一句话的胆量都没有。 又一次,明居远在门口转了一圈,没有见到明琅,又走了。 明渡看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 明居远背影一僵,脸发烫,走得更快了,离远了后,恼羞成怒道:“真是个粗鄙的莽夫!看到大哥也不知道问句话。” 吕氏在一边悄悄撇嘴。 心里腹诽。 你走得那么快,人家就算想跟你说话也来不及。 她很看不起明居远的怂包样。 吕氏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直这样不是个办法,那个傻子是不是在躲着我们?” 明居远也不知道,“先回去吧。” 吕氏不满,“烦死了。” 她不想回那个家,明居远也不想。 明建国丢失的钱一直没找回来,他去村长那闹过几回,村长也不耐烦了,将人赶了出去。 明建国心里怄得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丢钱了,还都不是小钱,都是他全部的家当。 明建国现在整日在家借酒消愁,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酒味,他稍有不慎还会破口大骂。 回到家里,明居远和吕氏什么都没说,无视躺在院子里的明建国,回了客厅。 因为明琅,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家里。 白天要早早起来去县城上班,饭店下班晚,回到家也半夜了,来回奔波,将两人折腾得不轻。 也没心思维持之前孝顺的面具,对明建国颇不耐烦。 明建国也对两人诸多不满。 主要原因就是他现在穷了,没钱喝酒赌博,本就心里不顺,问明居远要钱也拿不到多少。 对这些贪婪的人来说,你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当然,而满足不了他需求的人,就是十恶不赦。 明建国躺在院子里的破椅上,手拿酒杯,客厅的门被关上后,他转头“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跟老子摆脸色!” 屋内,明居远和吕氏同时脸一沉,没有说话。 心里更加怨恨上明琅了。 都是她,如果她早点跟他们去县城,他们哪用待在这破村子里受气?! 明琳从屋子里出来,在明建国身边蹲着,“爸,既然你那聘礼丢了,你再跟妹夫要一份不就行了?” 明建国顿了顿,没有说话。 但能够感觉到他动了心思。 明琳也是一时兴起,没得到回应,也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打哈哈,“我就随口一说,这聘礼丢了也怪不到妹夫,再去要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明建国却如是说。 他坐起身,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我把女儿送过去,什么都没得到,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就是该再出一份。” 明琳顿了顿,最后决定闭嘴。 屋内,明居远和吕氏也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而此时,县城。 明琅也不是存心躲着他们,是真的不在家。 院内,明渡孤身而立,仰望明月,轻声叹气。 县城中,窄窄长巷。 明琅站在门前,后面就是明留声住的宿舍。 而面前拦了一排人。 雀斑脸一脸苦相,“大哥,这大半夜的你就别出去了吧!” 其他人附和。 “是啊,虽然你厉害,但这么晚了,保不齐出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留下吧,不然等留声回来,我们肯定要挨揍。” 明琅皱着小脸,“起开。” 其他人:“不行。” 这几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至于明琅怎么忽然成了他们大哥,也是因为这个。 明琅不在的这几天,雀斑脸他们被欺负了。 他们的工作是帮忙搬货,干这份活的基本上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 工作的地方也有人拉帮结派。 但明留声和雀斑脸他们都不是喜欢搞这些的人,因为拒绝了‘大哥’的‘招安’,而得罪了他们。 大哥带着他的兄弟整日在工作时间搞排挤,耍心机,导致明留声几人被老板误会,扣了好几次工资。 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忍了几回,最终还是和他们干了起来。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完败,被揍得很惨。 明琅就是在那天来的,看了他们的惨状后,什么都没说,但在深夜,默默地走出了门。 明留声在半夜发现人不见时,急坏了。 但很快见明琅若无其事地从外面回来。 问她去哪,她也没说。 第二天,几人就听说大哥带着他的兄弟们全部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 后来几人看到他们鼻青脸肿的在诊所排队,恍然大悟。 明留声看着他们的惨状,都有些咽口水。 他的傻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了?! 那自己…… 明留声脑海中闪过一幕幕。 自己曾经对小姑娘冷嘲热讽,那个欠揍的脸,就想一头撞死。 不过现在看着,明琅显然心胸宽广,不计较曾经了。 而本来就对明琅崇敬迷恋的雀斑脸他们,更是因为此次嗷嗷叫着要做她的小弟。 明琅暂时还没答应。 她抿嘴看着阻挡在面前的几人,神色认真,“不要,不乖的,小弟。” 第50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19) 雀斑脸一听急了,“别呀大哥,你真不能走,留声回来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会儿时间很晚了,明留声还没回来,还在干活,俗称加班。 明琅看着面前几张倔强的脸,很苦恼。 毛团子看不下去了。 【傻琅琅,你就不能骗骗他们吗?】 明琅顿了顿,“怎么骗?” 毛团子一噎,【你跟我学。】 明琅听毛团子的,摆出认真的表情,“那,我就去买个,酸梅汤。” 雀斑脸一顿,“真的?” 几个人刚刚都有点哆嗦了。 想着要是老大真的要走,他们该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 明琅认真点头。 她有一双干净到让人认为不会说谎的眼睛。 雀斑脸根本没有任何怀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我帮老大买?” 明琅眉头一耷拉,不开心了。 雀斑脸连忙说:“那老大亲自去。” 刚刚不让人去,主要是怕她是去挣钱的。 雀斑脸几人已经完全了解明琅口中所说的赚钱,就是找个坏人打劫。 刚开始也觉得匪夷所思,毕竟看上去这么软萌的妹子,手段却如此凶残直接。 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 看着明琅的背影走远,几人陆续回了屋内。 明琅捧着一杯温热的酸梅汤,咬着吸管,在几条小巷来回转悠,最后很失望地垂下眼。 “没有,赚钱。” 毛团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窄窄的长巷隐蔽在黑夜中,被黑暗的光线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另一边,是繁华喧嚣的街道。 在明琅不曾注意的地方,许多黑暗的角落都站着模糊的身影。 不约而同地躲着她。 这就是刘莽说的,那个很凶残的小姑娘! 绝对、绝对不能招惹! 明琅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在某个圈子里广为流传。 打劫? 这辈子都劫不到的! 明琅逛累了,在一个地方蹲下,对面恰巧就是锦绣大饭店。 这个时间点,依旧灯火通明,穿着得体洋气的男男女女在这里进出,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吸溜~ 明琅喝下一大口酸梅汤,低下头说:“想,渡渡了。” 毛团子:【?】 嗯? 任务目标的昵称已经从任务目标,进阶成了渡渡吗?这么亲昵?!而自己,还被叫做团子。 【傻琅琅,你对得起为你煞费苦心的系统大人吗?】 明琅眨巴下疑惑的眼睛,“那,毛毛?” 【……】算了,还是叫团子吧。 毛团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任务目标了吧?】 上次把明琳搞的满脸疹子时,毛团子就想问了。 那是否是吃醋之下所做出的举动? 明琅:“喜欢的呀。” 毛团子心里复杂。 按照它在过往那漫长时光中的见证,身为任务者,喜欢位面之中的人类,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又觉得,小傻子未必知道什么是喜欢。 毛团子环视一圈,【琅琅快看,你威武英勇的系统大人给你发现了什么。】 明琅顺着看过去,是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眼睛一亮。 毛团子:【喜欢吗?】 明琅点头,“喜欢。” 她过去将小猫咪抓到怀里,抱着撸。 【任务目标和它,喜欢哪个?】 明琅:“猫猫。” 毛团子彻底松了口气。 明琅一边抱猫,一边喝酸梅汤,惬意地眯着眼眸,早就将某个男人的身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身旁响起一道好奇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好喝吗?” 明琅转头看去,身旁不知何时蹲下一个小少年。 穿着干净合身的白色衬衫,模样清秀,身板瘦弱,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他似的。 明琅眨了眨眼,扭过头不理他。 少年微微抿了下嘴,也安静下来不再吭声,但也没有离开。 片刻后,明琅嘴巴松开吸管,纠结地皱起小眉头,将最后一口酸梅汤递给身边的少年。 “你喝。”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双手礼貌接过明琅手里的酸梅汤,“谢谢。” “不客气。” 小姑娘迟钝又呆板,但少年并未露出异样的反应。 先前便是注意到她和正常人不同的神态,而被吸引过来的。 小姑娘蹲在热闹的街边,一个不引起人注意的角落,可一旦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便再也离不开了。 呆萌的小姑娘眼神纯粹干净,仿佛将世间所有透彻的颜色都装进去了。 除了新降生的童稚小儿,怕是再也看不到如此这般的眼神。 少年尝了一口酸梅汤,说:“好喝。” 心里却这般想:阿伯一直不肯让他喝外面的酸梅汤,原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明琅毫不给面子地拆穿他,“骗人。” 她瞪着少年,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那么好喝的酸梅汤。 她可怜这个人类才留给他的! 他居然,还,骗人! 少年没想到自己被看出来了,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歉,我只是没喝过,所以想尝尝……” 明琅别开脸,低下头,不再搭理他了。 她最讨厌会骗人的人类了! 唐陶看着女孩沉默的侧脸,莫名有些无措,挠着脑袋,“那,我给你赔礼可好?” 他指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锦绣大饭店,小声说:“我叫唐陶,这是我家的饭店,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可好?” 明琅眨巴下眼,不近人情,“不要。”她伸出白嫩的手心,“给钱。” 唐陶:…… 片刻后,唐陶蹲在原地,看着女孩慢吞吞走进夜色中的背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个老人着急忙慌地从饭店里寻出来,“少爷怎么跑出来了?夜里凉,快跟我回去。” “阿伯。”唐陶焉焉儿地说:“你说的对,交朋友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阿伯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多愁善感,“少爷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有点……” 明琅走在回家的路上。 离开繁华的主街,走进小巷中,便空无一人,到处黑漆漆的。 小姑娘一边走,一边数钱。 最后将几块硬币放进钱袋子里,手里拿着一张五角的,折来折去,很快折成了方方正正的。 毛团子:【崽,唐陶可不是一般人,锦绣大饭店是全国连锁,唐陶是唐家的独子,他的身价,贵着呢。】 明琅:“所以,我把他卖了,有钱?” 他好穷。 只有几块钱。 没有那些大块头们,有钱。 明琅已经将唐陶身上搜刮干净了,但唐陶平日足不出户,能被找出几块钱已经很不错了。 第51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0) 【……】毛团子:【不是,你跟他交好了,不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明琅:“所以,会有钱吗?” 【会。】 明琅:“哦。” 渡渡喜欢钱。 所以,要赚很多的钱。 - 次日,明琅早早来到锦绣大饭店。 她继续蹲在昨晚待的地方——街对面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饭店二楼,窗户敞开。 阿伯拿着鸡毛掸子,那边敲敲,这边打打,随意一瞥,便看到了楼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神态和正常人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出问题,黑亮的眼瞳很漂亮,但表情很是呆滞木讷。 明琅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傻子。 她有点一根筋,在一些常理面前会很迟钝,可在某种境遇下又会敏感得异于常人。 她很像动物。 天真,简单,凶残,冷漠。 在毛团子看来,这是‘琅琅’与明琅之间最大的差别。 一个太像人了,一个又太像动物了。 明琅在一瞬间抬起头,清泠泠的眼眸准确无误地看着阿伯。 阿伯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关上了窗。 片刻后,饭店内走出一个服务员,拿着两个撒满芝麻的热饼递给明琅。 笑眯眯地道:“我们管事的送你的,吃吧。” 明琅接过饼,“唐陶。” 准备离开的服务员脚步猛的一顿。 “我要、见他。” 明琅被带到饭店。 大厅很宽阔,装修风格很高级,食客落座的沙发都是真皮的,头顶挂着设计出彩的水晶灯,将金碧辉煌的饭店映衬得越发令人向往。 服务员将明琅带去了二楼。 他们刚上楼,明居远和吕氏就从大门口进来了,恰好错过。 阿伯穿着一身中山装,气质儒雅贵气,却很平易近人。 他打量明琅一遍,“你怎么会认识我家少爷?” 唐陶是唐家的独子,从小体弱,身有疾。 他从小足不出户,便是商圈里的人都很少见过唐家少爷,这次来到县城养病,是秘密行之。 这小姑娘却道出少爷名字,很是古怪。 明琅:“他告诉我的。” 小姑娘看上去很是乖巧,大眼睛似奶猫一般,惹人怜爱。 阿伯放缓了语气,“我家少爷的身子不适,不方便面见,丫头先回去吧。” 明琅知道这事儿。 她昨天还未走远,便听到来自身后阿伯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时便是唐陶犯病了。 “我能、治他。” 阿伯一愣,看着女孩认真的神色,脸上笑意淡去,“姑娘若是拿我家少爷寻乐,可知后果?” - 二楼全是包厢,走廊尽头那间被改成了卧室。 唐陶便住在那里。 门外的走廊里静悄悄的,阿伯和经理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来到这县城,也不单是因为唐陶养病。 阿伯是唐老板的亲信,也是从小看着唐陶长大的管家,对唐陶来说,亦师亦友亦父。 本来只有阿伯一人来到县城,目的是巡视生意的。 但唐陶说在京城闷得慌,便跟过来了。 经理穿着黑色西装,有些不安道:“先生,一个女娃娃怎么会治病?我看她就是胡闹。” 阿伯:“人不可貌相,我看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心思叵测之人。” 经理不再吭声。 片刻过去。 阿伯也稍有些等不住了,问道:“小吕啊,你上次说的,能够治少爷病的人还没回信吗?” 吕经理:“那医生忙,劳烦先生等着了。” 阿伯没再说什么。 吕经理没在这待多久,便离开去忙了。 临走,眼神沉沉地看了一眼卧室门。 虽然他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够有什么本事。 但还是觉得她碍眼。 从楼上下来后,他便找到明居远问那位‘医生’的下落。 吕经理对他们说的那个人也不是很清楚。 只听他们说,有一个人能够治好羊癫疯。 唐陶刚好就是这个病,唐家为了给他治病,费尽心血,花了多少钱财人力都没将病治好。 先生一听说,激动地让他将人请过来。 谁知他再去问,得到一个那人近些时日没时间的答案。 … 二楼卧室。 【你会治病吗?】 毛团子初见唐陶时,便猜测明居远他们口中那个患有羊癫疯的人就是他了。 明居远和吕氏两人让明琅去看病,就是想巴结唐家少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小傻子居然也猜到了。 明琅:“不会。” 【那你……】 “我要换。” 【……】啧啧,自己生病都不换,居然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消耗积分。 费解啊,费解。 躺在床上的病弱少年缓缓张开眼,入目是明琅呆讷的脸。 唐陶微微一愣,刚张开嘴。 便感觉到一个异物被塞进嘴里,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咳咳……”唐陶捂着脖子,“你喂我吃了什么?” 明琅:“治病的药。”然后伸出巴掌,“给钱。” 唐陶:…… 唐陶都还没弄清楚,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生病,又怎么进来的? 阿伯呢? 想到这儿,唐陶冲外面喊了一声,“阿伯!” 在外面等的心灼的阿伯,瞬间推门进来,“少爷。” 他看到唐陶眼睛通红,捂着胸口咳嗽,连忙过去扶住他,怒瞪向明琅,“你对我们少爷做了什么?!” 明琅还未说话。 唐陶压着阿伯的手,“阿伯,我没事,只是忽然被呛着了。” 明琅:“治病的药。” 阿伯眉头一皱,“来人,去请医生过来!” 门外的人应声离开。 明琅也不在意阿伯的不信任,看向唐陶。 唇刚动了动。 毛团子:【宝儿,我劝你别说话。】 明琅闭上嘴。 毛毛是好团子,不会害她。 毛团子解释:【你现在张口问他要钱,他们会觉得你是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这样不划算。】 明琅想了想,脑子转过弯来,也觉得不划算。 她有一个,可以长久赚钱的方法。 医生还没过来,唐陶忽然叫了‘阿伯’一声。 阿伯还以为他怎么了,一脸紧张,“少爷可是身体不适了?” 唐陶一脸惊异,茫然地看着阿伯,“阿伯,我好像……” 阿伯追问:“怎么了?” 唐陶又看向明琅,“那药好像真的有用……” 他这会儿感觉一股暖意流淌进四肢百骸,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被熨贴了般舒适,身体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沉重虚软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很明显的。 唐陶将自己的感觉告诉阿伯。 阿伯也是又惊又喜,对明琅追问:“你给少爷喂的是什么药?” 明琅:“系统出品。” 阿伯和唐陶都没听懂。 第52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1) 等医生过来,简单给唐陶做了个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唐陶将自己感觉到的身体变化告诉医生。 医生说:“这需要再做个周密的检查。” 这自然不再是唐陶和明琅需要操心的事了。 阿伯领医生从卧室里开,安排之后做检查。 卧室内又只剩下,明琅和唐陶两人。 唐陶从床上下来,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明琅,“所以我的身体是真的好了吗?你那是什么药啊?这么厉害。” 他父亲在世界各地寻遍了名医,都没有得到好消息。 唐陶的癫痫是车祸后遗症。 他小时候经历过一场车祸,脑中有淤血一直没散开,压迫了神经。 目前的医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他,也没有医生敢随便给他动手术。 但有还元丹在,能够将一个人的身体恢复最健康的状态,治疗一个病自然不在话下。 明琅没回答他的问题,伸出手,“给钱。” 唐陶哑然失笑。 他准备从卧室出去,问阿伯要。 但刚走了一步,刚刚距离他还很远的女孩儿,好像瞬移到了他面前,阻挡他的去路。 她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唐陶:“我是去问阿伯要钱。” “不可以。” 唐陶:…… 唐陶咬着下唇,想了想,在卧室寻找一番。 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八块六毛钱,全部给了明琅。 “这里只有这么多了。” 明琅一点也不嫌弃,将钱塞回钱袋子里。 然后抬起头,眼睛黑黑地看着他。 不同于看明建国和明琳,那种藏在眼底深处,真实存在的阴沉和冷漠。 而是故意装出来的,示威的恐吓。 “不准告诉别人,否则,揍你。” 【……】这就是你想的长久的方法吗? 唐陶愣了愣,“所以你给我治病,是想要钱吗?” 明琅只是说:“我以后还来找你。” 唐陶:…… 他沉默了。 明琅以为他是不同意。 那怎么办? 真揍的话,一拳,会捶死的。 毕竟,人类,这么脆弱。 唐陶认真地看着她,胆大包天,又怯怯的,“可以给你钱,但我有一个条件。” 明琅:“什么?” “你要做我的好朋友。” 明琅沉默两秒,“我从来,不和人类做朋友。” 唐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明琅:“不过,我答应了。” 唐陶一下抬起头,笑容灿烂,“所以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吗?” 明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离开了。 - 从锦绣大饭店出来。 毛团子说:【聂绾绾,路婧曦,也是你的朋友哦。】 毛团子以为,明琅是没有很好代入上一个位面,忘记他们的存在了。 明琅说:“不是哦,她们不是朋友。” 【??这都不算朋友吗?可你对聂绾绾那么好。】 “……” 毛团子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是提起了聂绾绾吗?她忽然沉默下来。 毛团子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碰到某种禁忌。 【怎、怎么了?】 明琅摇了摇头,只字不发。 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她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又回去了。 “奶奶,要一个,冰糖葫芦。” “还是,要两个。” 唐陶将阿伯打发走,趴在窗户边,气息低落。 “咚咚咚。” 面前的窗户忽然被敲了几声。 唐陶这时反应过来,这是二楼,他神色慌乱无措,还没想好怎么办时,窗户被从外面拉开了。 露出小姑娘白生生的脸,和那双乌黑平静的眼睛。 “给。” 她白嫩的手递过来一只冰糖葫芦。 唐陶接过冰糖葫芦,忽然反应过来,失声问道:“你怎么在外面?” 他趴过去看,明琅站在窗台上,手拉着防盗栏。 而她脚下,是两层楼的高度。 唐陶吓得脸都白了。 明琅却在他的视线中松了手,整个人往下掉,然后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稳稳地落在地面。 她抬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走进车水马龙中。 唐陶吓得脸都白了。 他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下,等再回过神,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看向手里的冰糖葫芦,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甜丝丝的。 他的新朋友,好像是一位仙女。 -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怜的,人类。” 【怎么说?】 明琅走在大河村的路上,“居然,没吃过冰糖葫芦。” 她以为只要是人类,都吃过人类的食物。 【崽,威武不凡的系统大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家少爷没喝过酸梅汤,不是没条件喝,是家里太注重他的身体,不让他喝外面的东西。 冰糖葫芦这种东西,如果他想吃,会有大把的厨师为他做的。 明琅却觉得唐陶很可怜。 但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他那么有钱,应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回到家里,明琅站在院外。 隔着一层院门,静静看着躺在院子里的明渡。 他躺在那张她平时总待着的躺椅上,怀里抱着她这次没带走的笔记本。 男子眼皮轻阖,睡得很沉。 几日未见,他眼下有一层浅浅的青黑。 明琅慢吞吞地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手里只剩下一根尖尖的木签,推开院门进去并未惊扰到明渡。 明琅默默站在躺椅边,手里的木签对准明渡的脖子,尖的那一头,触碰到他脖颈脆弱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划拉。 明渡感觉到脖子的刺痛,皱着眉醒来。 看到明琅,眼睛一亮。 “你回来了。” 明琅:“嗯。” 明渡摸了摸脖子,又看到明琅手里的木签,明白过来,刚刚那种感觉是她弄的。 脸上的表情无奈又纵容,“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玩,会伤到人的。” 明琅:“哦。” 她拿着木签在椅子上坐下。 躺椅只能躺下一个成人,两人一起就有些拥挤。 明渡站起身,让出地方,熟稔地摸了摸明琅的脑袋。 “饿了吗?” 明琅:“饿。”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他走后,明琅对着他的背影举起木签,东戳一下,西戳一下,戳中的只有空气。 【……】这种迷惑行为,这该死的熟悉感! 【宝儿~】 明琅扔掉木签,低头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依旧有三行字。 1.明建国.、、 2.老头.、 任务目标. 明琅从鼻腔里发出软糯的一声,“嗯?” 【任务目标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吗?】 它绝对没有感觉错! 那一瞬间,她身上露出了很强的毁灭气息。 “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你很想让他……长睡不醒?】 明琅:“没有哦。” 问不出什么,毛团子只能放弃了。 它注意到,本子上明建国和陈老头的名字后面多了两个点,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53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2) 用过餐后。 明渡带着明琅从家里出来,带她散步消食。 明琅低着头,乖乖看路。 明渡侧头看着她,目不转睛,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明渡爱不释手地攥着明琅柔软的手,几日不见,竟想念得心里发紧,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再次抓到小姑娘的手,就想和她一辈子这样,再也不想松开了。 “你在县城玩的开心吗?” 明琅点头:“嗯,交了一个,朋友。” 明渡睫毛微动,“什么样的朋友啊?” “很可怜的,朋友。” 明渡:“哦。” 他对明琅口中的朋友很好奇。 相处下来,明渡对明琅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姑娘性情很是凉薄,看人时眼睛没有温度。 表面看上去她与自己很亲近,和这种亲近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表面的,内里依旧有一种不远不近的分寸。 他很想知道,能和小姑娘做朋友的,是什么人。 明渡:“那我们是朋友吗?” 明琅眨巴下眼,只是给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回答,“你是,我的。” 明渡心里一动,观看着女孩的表情。 她似乎感觉到了目光,也侧头看来,乌黑的眼睛宛如月光下的墨石,平静无波。 这双眼睛很是漂亮。 明渡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耳朵有些发热,别开头。 微微泛着绯色的耳朵暴露在明琅的视线中。 明琅盯了几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之后明渡便没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逛到那棵老槐树附近。 在外散步的村民多了起来,目光总会在两人身上停留很久,然后转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快看,是小傻子,看起来小两口感情很好啊。” “人家明渡对小傻子好着呢,你没见小傻子刚嫁过去,他就又买这又买那儿的。” “没想到这个怪人这么有钱,早知道当时有人给我们家芹芹说媒,我就同意了。” “感情好什么呀,我看八成是假的。” “就是,一个不干净的小傻子……”那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声音渐渐小了。 因为接收到了明渡宛如冰刀子一般的目光。 她不说,有的人敢说。 “小傻子已经被陈老头糟蹋了,哪个男人会不介意?” “对,这几天都没见小傻子出门,肯定是被关家里了吧。” “哎,这傻子也是可怜。” 明渡眼神逐渐变得阴沉,看向明琅时,又有些慌乱无措,拉住她的手,不再让她往前走,“琅琅,我们回去吧。” 明琅:“好。” 她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但并不在意。 只是觉得…… “毛毛,是不是,很奇怪?” 【嗯。】毛团子的声音也不如平时活泼。 好气哦。 这群爱乱嚼舌根的人类! 明琅感觉到了。 关于她的流言一直没有消停。 只要她露面,便会接收到各种古怪的目光。 同情,怜悯,鄙夷,厌恶,甚至还有一些不怀好意,淫邪的目光。 但那些眼神和议论声都很隐晦。 而今天,这些声音多了起来,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明渡也察觉不对劲了,攥着小姑娘的手越收越紧,眼底深处流泻而出的暴戾,似乎将瞳孔都染了几分血色,透着疯狂之意。 【艹,这任务目标,气息好强。】 明琅侧头看向明渡,柔软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动了动。 明渡一愣,转头对上女孩水润的杏眸,眼里的阴戾渐渐平息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明家。 快走到的时候,邻居柳家屋内走出一个人,穿着洁白的衬衫,看到明琅的那一瞬间,笑了起来。 柳满从家里出来,“琅琅。” 明琅和明渡停住脚步。 明琅:“柳满哥。” 柳满将手里的点心盒子递过去。 和上次的点心不一样,包装看上去很贵重。 “刚刚听我妈说你去那边散步了,想着你快回来了,便在等你。” 明琅看着点心盒,没动。 柳满望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眼神很柔和,“拿着吧,谢谢你上次帮了我。” 明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这是,她该拿的。 只是她还没碰到看起来香喷喷的点心。 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将点心接过去。 明渡冷冰冰的语气,“客气了。” 柳满一愣,这才看向明渡。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中都只有明琅一个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身旁有人陪同。 看到明渡,他脸色有一瞬间不太好看。 柳满抿着嘴没说话。 明渡也牵着明琅从他身边错过,向家的方向走。 柳满回头看着一大一小和谐的背影,微微蹙了眉。 这时,一直藏在院子里的明琳才从明家出来。 “满哥,你刚刚给明琅送了什么呀?” 柳满的神色肉眼可见没有刚刚温柔,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和疏离。 “一些点心,你要是想吃的话,我看看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带。” 他明显的差别对待让明琳很受伤,她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只是垂下的眼眸中一抹嫉恨一闪而逝。 她忍不住想。 满哥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小贱人吧? 他从小就对明琅更温柔,明琅又长得好看…… 越想明琳就越觉得是真的,忍不住抬起头说:“满哥,你不会喜欢明琅吧?” 柳满一愣,皱起眉,“你在说什么?琅琅已经结婚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 明琳从来没有见过平日温和亲切的柳满这样,也不敢再说话了。 柳满进了屋里。 刚走进门,面对上柳妈怀疑的目光。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丫头吧?” 柳满:“妈,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柳妈没再说什么。 她也觉得自家儿子不至于喜欢那个小丫头。 只是儿子心软,那小丫头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对她好些也实属正常。 等柳妈离开客厅,柳满缓缓在凳子上坐下,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气不顺,像是心口堵着点什么。 脑海中又一次闪过小姑娘乌黑平静的眼睛。 自从上次他在门口犯病,被小丫头治了后,就总是忍不住回想那天的画面。 之前总是把她当小孩儿。 可那天对上她那个眼神,差点深陷进去出不来。 现在再见到她,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模样白嫩精致,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生喜爱,想摸一摸,碰一碰。 他不会真的…… 想到这儿,柳满连忙拍了下脑袋,起身去找事情做了。 第54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3) 明渡将点心盒随便扔在一个地方,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明琅,“马上该睡觉了,不适合吃东西。” 明琅看一眼点心盒,“哦。” 明渡与女孩干净透彻的眼眸对视两秒,别开头,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好像什么都被看透了似的。 两人在床上躺下。 最近这些时日,天气逐渐升温。 明琅身上热得跟个小火炉似的,她将被子蹬开,身体躺的笔直而规矩。 她睡觉很老实,从不乱动。 明渡曾经还因为这点松了口气,现在却有些巴不得她乱动。 明渡转头看着她闭上眼睛的侧脸,微微抿起唇角。 平日里清冷淡漠的脸上透着沉闷,睫毛低垂着温软沉静的弧度,遮盖住眼底深处一抹微不可查的闷闷不乐。 明琅终于被他的视线盯得承受不住,睁开眼,转头看去,“你睡不着吗?” 明渡不答,重新给明琅盖上被子,“夜里冷。” “……” 他本来就没准备睡。 当然就是睡也睡不着。 他觉得柳满对他家小姑娘不怀好意,也很在意明琅口中的朋友是谁。 明渡不是傻子,虽然情爱之事是他从未踏足过的领域,可一些情绪在心里堆积久了,你无法不去察觉,探索。 而看着小姑娘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很多心情就豁然开朗了。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喜欢上她了,或者说,非她不可。 他无比庆幸,自己在那天遵从内心,将小姑娘娶回了家。 明渡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明琅,“琅琅。” 明琅睁开眼,望着上方的屋顶,双眸在黑夜中似是一片静静流淌的黯海,深不见底。 “嗯。” 明渡翻了个身躺平,双手规矩地放在腹部,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声音有些嗫嚅,“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夫妻。” 这个开头…… 毛团子一下警惕起来,【宝儿,快捂住耳朵。】 明琅:“为什么?” 毛团子:【听威武不凡的系统大人总没错。】 “哦。”明琅回应明渡,“所以呢?” “以前觉得你小,所以没告诉过你……” 其实是那会儿他自己也没动什么歪心思,也是真的觉得明琅年纪小,又笨笨的,还是个孩子。 自己若真的有什么邪心思,未免太禽兽了。 明渡话还没说出来,自己就红了脸,“夫妻,是要行夫妻之事的,我们已经…成婚许久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有些听不见了。 明琅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她大概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一些亲密的事,可至于是什么事,她一窍不通。 不过,琅琅,肯定知道。 明琅偏头看向明渡,目光瞬间落在他红得滴血的耳垂上,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眼眸发暗,“你要和我做,夫妻之事?” “没有。”明渡这下连脖子也红了,不敢看明琅,浓密的睫毛微颤,弱弱地说:“你还太小,我就是和你提上一提。” “哦。” 明琅从明渡脸上收回视线,望着屋顶,眼神平静的无一丝波澜。 她放在床上的指尖一下一下,轻轻地划拉着床单。 毛团子知道这个动作。 她每次做这个动作时,心里都在想事情。 明渡浑然不知,嗓音有几分难以启齿的生涩和腼腆,“那些事,等你长大了才能做。” 明琅没有说话。 沉默了太久,明渡急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像是焚烧的烈火渐渐熄灭,残余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消寂下去的沉默和安静。 明渡微微抿嘴,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她已闭上眼睛。 “你睡了吗?” “没。” “琅琅,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这次明琅没再回应,她好像睡着了,明渡低垂下眼眸,遮去眼中的落寞。 原来,不喜欢啊。 之后,明渡一直没睡,情绪持续低落。 夜深之后,外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沉寂的像是将他们与世界隔绝一般。 身边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男子的气息靠近,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体上方翻过去,下了地。 脚步声离开房间后,明琅缓缓睁开眼。 她眨了眨乌黑清澈的眼睛,看向被关上的卧室门。 【任务目标去做什么?】 明琅:“不知道哎。” 【你都不关心吗?】 平时明琅对明渡很好,细心体贴,呵护备至。 明琅不说话。 现在,这不是重点哦。 又过去了片刻,圆月隐在云层中,月光的清辉消失得彻底,房间内的最后一丝光也被剥夺,陷入完全的漆黑。 明琅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外套穿上。 毛团子大概能够猜到她准备去哪儿,安静吃瓜,准备看戏。 路上,毛团子出主意,【我们剁掉他的男人象征怎么样?】 明渡:“恶心。” 来到村口,陈老头的院子外。 里面灯火通明,正在打麻将。 里面的人打得热烈,除去打麻将时的声音,还有人在开黄腔,聊八卦。 明琅脚步一顿,藏身在一棵树后。 望着陈老头的院子。 那扇紧闭的木门外,站着一个颀长笔直的身影。 是明渡。 【任务目标来这里干嘛?难不成他也猜到了?】 明渡倒还真不是猜到了什么。 只是今日在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有些忍不住了而已。 都是一个村子的,明家的傻丫头被陈老头糟蹋的风言风语,他怎么会没听过? 他已经记不太清,第一次听到那些话时的感受。 只记得那是他们刚成婚。 他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路上听到了那些声音。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再回过神时,自己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他太清楚自己想做些什么了。 可是后来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在外面叫他。 他慌忙放下菜刀,从厨房出去。 之后他没有过问这件事,也不敢问明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他总会找个机会,将小姑娘受的委屈,千百倍的还回去。 明渡阴测测的双眸盯着眼前的木门。 门缝中透出来一缕暖黄的光,倒映在他那双眼眸中,却凝结成了血的颜色。 随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放肆,他的眼眸越来越暗。 “老陈,那明家的小丫头,你真的……” 陈老头摸了个牌,轻嗤一声,“那当然是真的,我说这个谎干什么?”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很猥琐,“那小姑娘的滋味儿,怎么样?” “你别说,还真挺……” 陈老头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 第55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4) 那扇木门被踹开,撞到墙上,又回弹了些许,半掩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几人吓了一跳,一脸惊诧。 “什么人??!” 明渡缓缓从门后走出,锋利的眉眼宛如一把刀子,黑沉的眼里仿佛倒映出了整个尸山血海,宛如嗜血罗刹。 陈老头看清人,一下吓得腿软,“明、明渡……你来干什么?” 明琅扯了扯唇,“你说呢?” 他疾步走到陈老头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动作粗暴地将他的脸按在麻将桌上。 陈老头的右眼戴着眼罩,已经看不见了。 眼罩被明渡扯了下来,露出丑陋的疤痕。 “我家琅琅,真是,仁慈了。”他在笑着说,唇角的弧度却格外嗜血。 其他几人直接吓得从屋内飞奔而出。 一边大喊大叫。 “杀人了,杀人了!” “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明渡丝毫不管外面的声音和逐渐躁动起来的村子,抓着陈老头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麻将桌上撞。 力道狠厉,那双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没几下,陈老头额头那一块便血肉模糊,鲜红的液体夹杂着皮肉沫,落在了麻将桌上。 陈老头已经开始翻白眼,口中也淌出一大滩浓稠的血液,心中已被恐惧淹没,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砸了有十几下,明渡终于收了手。 陈老头的身体无力地下滑,瘫在地上。 明渡猩红了眼,可漆黑的瞳仁中却是一片平静。 望着地上血腥的场面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人,心中没有丝毫慌乱和恐惧。 只是觉得,还不够。 他修长的手掌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拿起,然后重重挥下。 凳子砸在陈老头身体上,四分五裂。 他拿起其中一根凳子腿,毫不留情地插入了陈老头腹下的位置。 “啊啊啊!!!” 刚刚几乎昏死过去的陈老头,猛地弹坐起来,脸色煞白,冷汗滚落,惨叫声格外凄厉。 而此时家家户户都已经被那几人吵醒了。 纷纷从被窝里出来,朝村口陈老头家里涌来,有关心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 “村长,我就说那个怪人有病,他这是想杀了老陈啊!” “这就是个白眼狼,他小的时候我们还帮衬过他呢。” “现在长大了就不搭理我们,能看出来他多冷心冷肺了吧。” “就是,我整天看他上山下山,身上都是血,都渗得慌。” “我看他就有那个什么暴力倾向,谁知道是动物血还是……” 明琅回头看了一眼大部队,走进了门内,灯光融入她清澈的眼睛中,她静静地喊了一声,“明渡。” 明渡恐怕不知道,这是明琅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而另一个名字,被她咽了回去。 明渡身影蓦地一僵,刚刚还稳稳拿着凳子腿的手竟然有些发颤,他连忙回过头,挪动位置,遮挡住地上的陈老头。 “琅琅…” 他微微咬了咬殷红的下唇,很是无措。 可他怎会挡得住地上的人? 明琅目光落在地上的陈老头身上。 陈老头已经晕了过去,身下一大滩的血浓稠得发暗,与房间内昏暗的光线,交织出凄惨血腥的一幕。 明琅又将目光移到明渡无措的脸上,“你做坏事了。” 明渡有些红了眼圈,乞求的语调,“琅琅,你别怕我……” 明琅缓缓摇了摇头,来到他面前,将他手里已经拿不稳的凳子腿拿走。 明渡愣了一下,“你做什么?” 明琅:“他们,来了。” 下一秒,一大群人破门而入。 村长:“你们在做什么?!” 看清里面的场景,许多人尖叫出声,胆小的人已经躲到了最后面。 许多大男人都面露惊恐。 乱糟糟一团。 “杀人了杀人了!” “村长,快把他抓起来,谁知道以后死的是谁!” 可等看清人,所有人都愣了。 站在陈老头旁边的是那白白瘦瘦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凶器——滴着血的凳子腿。 明琅一句话不说,低下了头。 “明琅,你……”村长一脸震惊。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明渡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小姑娘挡在身后,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很低的音调。 “闭嘴哦。” 明渡:…… 若是其他事,无论如何他都会依她。 可这次,不行。 不是她做的! 明渡却忽的一顿,懵了。 他明明是想要替她解释的,明明是想要告诉众人真相,可是声音到嘴边,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怎么回事? 明渡:“你们想要做什么?” 这次却很顺利地发出了声音。 伤人凶手变成了明琅,却忽然没人说话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们看着小姑娘低着头,将身体藏在明渡的阴影下,身板那样瘦弱,忽然像失去了声音,成了个哑巴,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连村长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一甩手,转身往外走,“你们跟我过来,来两个人,把老陈也抬过来。” 村长带着明琅,明渡,还有老陈,来到了大队院。 陈老头昏迷不醒地躺在硬邦邦的长凳上。 只留下了会医的黄老爷子,和几个相关人员,其他人便都被赶走了。 不过大部分都没走,在外面等着结果。 明建国揣着袖子,站在门边,“你们把我留下干啥?这事是那丫头自己做的,跟我可没关系,你们别想往我身上扯。” “就是就是!”明琳站在明建国身边,嘴脸刻薄,对明琅辱骂道:“你这个害人精,杀人犯!” 村长火冒三丈,“行了,少说两句,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看向明琅,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看向明渡说:“等会儿看看老陈的情况,再说。” 明渡准备趁机说出真相,却还是没能开口,像是有什么在阻挡着他,那个真相成了他的禁忌。 明渡点了点头。 回头将小姑娘拥在怀里,宽大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声音低沉轻柔的在她耳边问道。 “你给我下咒了?” 明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回了一个字,“没。” 她困了,脸靠在明渡的胸口上,打了个哈欠。 明渡便将人抱了起来,在凳子上坐下,让小姑娘坐在自己腿上,靠在他怀里。 “你先睡会儿吧。” 明琅闭上眼,“毛毛。” 【咋啦宝儿?】 它有些心累。 它家崽居然对任务目标爱得如此深沉。 “怎么办?” 毛团子沉默了下,【你替他担责时没想好怎么办?】 “……没。” 她果然没有琅琅,聪明。 第56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5) 【……】毛团子:【这件事也很好解决,说到底也只是私人恩怨,只要陈老头不追究,你们就没事,当然前提得他得活着,他要是嗝屁了,你就直接成杀人犯了。】 明琅眨巴下眼。 哦。 所以,他得活着。 片刻后,黄老爷子从里屋出来,衣袖上也沾了些许血渍。 他带来消息。 说陈老头伤势很重,但抢救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 一些话他没有放在明面上去说。 只跟村长一个人说了。 村长面色未变。 其实看到陈老头的惨状时,他就已经想到了。 那东西不管用就不管用了。 省得他净干些腌臜事。 - 大队院里依旧站着许多人。 都在等结果。 明明他们的初心只是看热闹。 谁知好端端的,这个杀人凶手变成了明家的傻丫头,他们的心情好像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了。 等的久了,所有人都有些累。 有人不耐烦道:“你们看是那个小丫头就心软了,要我说,我们就该报警。” “说的是,傻丫头不是正常人,谁知道哪天发起疯,被杀的人就是我们了。” “不行,我得去报警。” 这几人,正是之前和陈老头一块打麻将的那几个。 几人说着便往外走。 正在犯困的其他村民反应过来,瞬间精神了。 不约而同地将那几人围下,摁倒在地。 “我看你们谁敢去报警!明丫头已经够惨了,娘死得早,爹又不管她,你怎么这么狠心!” 有个妇人想起自己女儿,开始抹眼泪。 “那老陈不是个东西,要是我女儿被欺负,别说杀他,我还要把他剁成碎块喂狗!” 乱糟糟的声音传进了屋内,像被做了模糊处理,有些听不清。 村长看着女孩迷茫的眼神,也揪心,“丫头别怕……” 想安慰也不知该如何说。 那陈老头心眼跟针似的,惯来喜好胡搅蛮缠,这次遭这么大的罪,肯定不会放过小丫头。 明渡低着头,眉眼在阴影中,看不到他的眼神。 他已经想好了。 不管一会儿结果怎么样,他都不会让他家小姑娘遭半点罪。 更何况事情本来就是他做的。 要说闹得事情这般大,到如今人尽皆知,后悔吗? 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不后悔。 只是懊恼,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本来挑的就是三更半夜的时间点,以为会没人,到陈老头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本来决定再等等,可谁知听到了那番话,就没忍住。 明渡正想着,柔软温暖的触感覆在他手背上。 明渡转头看去。 明琅却没看他,温暖的小手压着明渡的手,澄澈的目光看向村长,“我能,去看看他吗?” 村长一愣,“现在?” 小丫头去看他做了什么?要说她手段那么凶残,不会是想再补一刀什么的吧? 他一把老骨头了,可再也承受不住了。 明琅抿嘴,“道歉。” 村长:…… 看样子小丫头是想要请求陈老头放过她。 只是陈老头那么心胸狭隘的人,恐怕难啊。 “哎,你去试试吧……” 明琅走进里屋。 陈老头恰在此时悠悠转醒,他躺在硬邦邦的床头上,哎哟哎哟地呻吟出声。 “你没事吧?” 小姑娘柔软的声音宛如初春的花蕊,攀在耳边,给人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陈老头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双平静凉薄,空空如也的眼眸。 陈老头吓得一激灵,从长凳上摔了下来,顿时头晕脑胀,浑身都疼。 他捂着脑袋上的纱布,昏倒之前的记忆回笼,顿时满脸惊骇,惊叫出声,“来人……” 只是刚发出两个声音,便仿佛被人捏住嗓子一般,戛然而止。 小姑娘白嫩的手中拿着一根木刺,是不知什么时候从这把破旧的长凳上掰下来的。 尖锐的一端轻轻压着他脖颈处的肌肤,触感坚硬,女孩那双黑泱泱的眼眸给人一种极端的恐惧。 “闭嘴哦。” 陈老头连忙闭紧嘴巴。 女孩的眼神给他一种她没有在开玩笑的感觉。 只要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便会被她毫不留情的刺穿喉咙。 明琅声音柔柔的,“一会儿出去,就这么说。” “你就说。” “全部是你,罪有应得,不怪我们。” 陈老头明白这是让自己不再计较,可是这怎么可能? 下体麻木的感觉让他不用别人告知,就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不可能,我是不会…啊!!!!” 陈老头面色惨白,脸上的冷汗仿佛刚洗过脸似的。 - “你说什么?你真的什么都不计较了?” 村长一脸惊异,看着陈老头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般。 柔弱无害的女孩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陈老头不敢回头看,神色恍惚,嘴唇哆嗦,手指有些怪异的无力垂落着,偶尔会痉挛一下。 “是、是,我不计较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村长:…… 见了鬼了,陈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难道是恶根除去,秉性也变了? “咳咳……”村长握拳咳嗽了下,递给明琅一个安抚的眼神,“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算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计较了,以后你就算是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陈老头:…… “咯吱——~”一声。 那扇门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拉开。 村长从里面走出来,一本正经,“大半夜的都围在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家睡觉!” “老陈怎么样了?” “明丫头呢?” “我们关心关心老陈……” 有人悄悄问:“明丫头没事吧?” 听到这些话的陈老头咬了咬牙,跟在后面从屋内出来,一瘸一拐,虚弱地离开了。 众人看着他那阴沉的神色,也没人敢靠近。 当然,陈老头臭名昭着,也没人愿意靠近他。 屋内只剩下明琅和明渡。 明渡走了两步,回过头,“怎么不走?” 虽然不知道老陈在打什么主意,但这个结果确实让人松一口气。 那老陈闹起来,若是狮子大开口让赔钱倒没什么,就怕他一个脑子不清醒,去找公安干警告他们。 当然老陈自己也不干净。 可他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也会波及到其他人。 他不想让自家小姑娘被任何脏污溅到。 至于她应得的公道,由他来讨。 明琅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影,她很敏感,能够感觉到许多落在她身上关心的目光。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毛毛。” 【嗯?】 “人类,真奇怪。” 也很有趣。 太有趣了。 第57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6) 毛团子顿了顿,缓缓问:【你不是人类,你是什么?】 明琅不说话。 其实一开始毛团子就想问的。 明琅说,她失去了许多记忆。 她说,另一个她一定知道。 它一开始就想问的,可想问的时候,它感觉到,看起来天真单纯的小傻子,却还不如明琅那般简单明了。 明琅虽也如雾一般琢磨不透,可她的许多行为还是有迹可循的。 而小傻子,你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思。 也感受不到她的目标。 例如刚来那天她便好像如明琅一般在规划接下来的支线任务。 可之后却并未见她有什么行为。 再者,她身上比明琅多了一种沉重的气息。 看似长了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可却像在周身围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 无人能突破这层罩子,触及她真正的内心深处。 她是有记忆,可据毛团子观察来看,拥有记忆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道枷锁。 现在被这道枷锁压着的,正是这个看似最天真单纯的小傻子。 明琅却出乎意料的,轻易给出答案。 她低着头,舔了舔唇角,“是怪物哦。” 毛团子:【……妖怪?魔兽?灵兽?还是什么?】 “都不是。”明琅:“只是怪物,而已。”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物种啊喂! “我也不知道。” 探究不到深浅的力量值,能够敏感察觉一切恶意的警觉度,超脱常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无视系统限制的无敌bug…… 到底是什么怪物?! - 回到家后,明渡精疲力尽。 但还是去烧了热水,给小姑娘洗了把脸。 上了床后,他滚了一圈,凑到小姑娘身边,将人一把拥进怀里。 在她要挣扎的时候,收紧手臂。 “琅琅……”他语气低低的。 明琅不再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身边男子灵魂深处散发出来,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她鼻尖。 明琅舌尖抵了抵有些尖的牙,眼底深处冒起血光。 “做什么?”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可毛团子却心生惊骇。 此时,它在明琅灵魂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毁灭气息,宛如嗜血罗刹,无间地狱,那种荒芜死寂,又血腥暴戾,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对比上个位面,它见到的明琅对顾忍冬的杀意,完全是小儿科。 【琅琅…】毛团子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 明琅没有回应。 明渡并未察觉这些。 或许是因为女孩的恶意不是针对他的,又或许是,在面对他时有刻意收敛。 他只顾抱紧小姑娘软软的身体,下巴轻压在她肩膀上,浓密的睫毛缓缓轻动,低声说:“我有点害怕。” 明琅身上的恶意缓缓收敛,“怕什么?” “怕今天,他们将杀人凶手的罪名强压在你身上。”明渡将额头抵在明琅的脖颈上,小声说:“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居然就那么任由她替自己承担罪名,明明是想要澄清的。 明渡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将一切归结在自己身上。 莫不成,他其实是那种懦弱之辈? 想着这件事,明渡心里像堵着什么,闷得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明琅听他说对不起,缓缓眨眼,内心的暴戾收敛得一干二净,覆盖着阴霾的眼眸恢复澄澈纯粹,“没关系。” 她转了个身,丛明渡怀里挣脱出来的同时,揽过他的脖子将人抱住,手掌在他有些柔软的发丝上轻轻地揉。 “不怕,乖。” 明渡耳朵靠着明琅的胸口,身形一僵,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琅琅……” “嗯?” 明渡感觉自己的耳朵热得快要冒烟了,“谁教你这些的?” 明琅:“不对吗?我在,哄你。” 害怕的话,就要这样哄。 明渡脸上依旧是平时清淡的表情,可脸上已经蔓延开一片绯色,难为情和腼腆,喜悦,一并藏进了眼睛里。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哄过,第一次被哄,竟发现自己意外的很吃这套。 明渡小声说:“没有不对。” - 次日,村里还在激烈讨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不过大多数都是嫉恶如仇的。 “老陈这是罪有应得!” “这事谁都不能怪明丫头,毕竟受了那样的委屈……” “呸,老陈那样的禽兽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杀千刀的!” 明琅坐在明家的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着远在百米外的声音,软软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们不怕我吗?” 毛团子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 【弱者在遭受到伤害后所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你够弱。】 明琅攥紧拳头,一拳将身边的大石头砸成了碎块,“可我,不弱。” 【……别人觉得你弱。】 从屋内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的明琳:…… 她哆嗦地指着明琅,“怪、怪物……” 明琅眨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明琳“啊!”尖叫一声,跑掉了。 明建国从屋里出来,“发什么疯这小兔崽子……” 看向明琅,一脸笑容。 “琅琅啊,快进来吃好吃的。” 今天是明建国亲自去她们家里找她,说家里炖鸡汤,让她过来吃。 明琅就过来了。 毛团子也不明白。 鸡汤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好东西,也不是容易吃到的。 但明渡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野味。 而且他们还有钱。 明琅怎会被区区的鸡汤吸引过来。 明琅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有点急了,而已。” 明琅将一锅鸡肉全部吃完了,放一下筷子,“爹爹,我吃好了。” 明建国表情一言难尽,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吃?他这鸡还是特意买的,贵着呢。 不过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明建国又放平心态,大不了把这钱要回来就是了。 “琅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爹爹的钱被人偷了,你知道吧?” 明琅直接说:“我没钱。” 明建国:……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明琅站起身,从屋内出来。 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明建国拦住了。 明建国:“琅琅,你这做的就不对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爹爹,你真是要躲我?” 明琅沉默。 明建国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没钱,但是明渡有啊,爹爹丢那钱就是明渡给的聘礼,现在丢了,爹一个子儿都没落下,女儿却是别人的了,你说爹委屈不委屈?” 明琅眼神平静,“那你要怎么办?” 明建国:“那怎么也得把聘礼补给我吧,他要是有良心,就该知道爹过的不容易,多加一点我也没意见。” 明琅:…… 那个词怎么说? 哦。 厚颜无耻。 第58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7) 明渡的聘礼给了四百块。 那是他从小到大,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给那么多就是想断绝后顾之忧。 明琅:“不行。” 明建国顿时急眼了。 他还没说什么。 柳满从外面进来,“明叔,琅琅,你们在说什么?” 他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们,好像之前真的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 明琅见人就告状,“他问我要钱。” 柳满:“要什么钱?”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回答的,偏偏明建国脸皮已经厚得堪比城墙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之前叔的钱不是被人偷了么,那是明渡给的聘礼,我得再问明渡要一份,不然不就是白把女儿送出去了?偏偏这傻孩子死心眼……” 柳满眼底沉了沉,“叔,话不是这么说的,你那钱丢了也不怪明渡啊……” 他说话委婉,其实意思很直白了。 那钱丢了怪你自己,再去要一份聘礼也就只有你这样无耻的人才干得出来。 明建国恼了,“那就怪我了!我送出个女儿,一分钱没得…” 低着头的明琅幽幽出声,“所以,你在卖女儿?” 明建国一噎,明明四下无风,后背却冷飕飕的,阴冷的气息贯穿他的皮肉。 明琅慢吞吞地说:“第三次了哦。” 明建国忽然从心底生腾起一股恐惧,虚张声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心里就是这么想你爹的?” 柳满看着小姑娘低着头,闷声不吭,柔柔弱弱,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头一次在外面冷了脸,眼中带着愠色。 “明叔,这也不怪别人这么想你,你看看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村子里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你干的那些事,真要是闹出去,你可是要受批判的。”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的明琳气冲冲地走进来,望向明琅时嫉妒的目光宛如万千把刀子。 “我爹怎么了?我爹把她养这么大,供她吃供她喝,还要她一个傻子在外面给我们丢人现眼,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她嫁人了,到了回报我们的时候了,不就是一份聘礼么……” “明琳!”柳满眼神冰冷地看着明琳。 平日温和的人发起怒来格外吓人。 明琳噤了声,也红了眼,怨恨恶毒的目光射向明琅。 明琅不理会,只是告诉明建国,“我不会给你钱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建国:“这个白眼狼!” 柳满冷眸看着这家仿佛吸血鬼一样的人,也离开了。 明琳追过去一步,“满哥……” 柳满只留下一句,“明琳,你太让我失望了。” 明琳忍受不了,哭了出来。 她红红的眼睛死盯着明琅的背影,咬牙切齿,仿佛要喝她血吃她肉似的,“明琅!” 我不会放过你的! - 明渡今天去地里干活了。 如今天气升温,怕小姑娘晒着,便没带她。 因为想着中午早早回来给小姑娘做饭,明渡干活的效率直线上升。 回到家,却见家里空无一人。 正想去找人,回头看到小姑娘慢吞吞的走进院里。 明渡走过去,“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他不是太想让小姑娘出去。 明琅:“爹爹喊我喝鸡汤。” 明渡眉眼一沉。 顿时知道明建国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明琅去县城的那几天,明建国来过这儿。 有些话他不敢直说,但明里暗里都是一个意思,问他要钱。 他没给。 他如今身上的钱都是他家女孩给他的。 岂能随便乱花? 尤其是明建国那样无耻卖女之人,他更是一分钱都不愿意给他。 明渡眼中透着几分厌恶,“你想喝什么让我做就是了。” 然后语气有几分低落地问:“难不成我做的不好喝吗?” 明琅连忙哄,“没,好喝的。” 明渡唇角有一丝隐秘的笑意。 他发现,小姑娘很吃这套。 只要他装得委屈一点,她便对他百依百顺。 “那以后就不要再去了。” “好。” 【心机婊。】 明琅:“什么?” 【……没什么。】 好感度涨了又涨,涨了又涨,如今已经停在九十五了。 这么上道的任务目标,那点小心机还是容忍一下吧。 - 深夜。 明建国喝得烂醉,从外面回来。 家里一盏灯没留,黑漆漆的,说不出的死寂和冷清。 明建国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人,给老子倒水!” 屋中无人应他。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像曾经那样,小傻子迷迷糊糊地走出来,虽然怕他,但还会来到他身边站着。 明留声会忍气吞声地把他扶回房间。 明琳会去烧水。 明建国像是出现了幻觉,再摇摇头,眼前什么都没有。 这栋房子依旧黑乎乎的,一盏灯都没给他留。 明建国反应过来,明留声去城里打工了,被自己逼走的,小傻子也嫁人了。 那是家里年龄最小,还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已经嫁人了。 明建国短暂沉默了两秒,“呸”了一声,“一群白眼狼!要这么多孩子有什么用?早知道,早知道一出生就该掐死。” 明建国年纪也大了,尤其近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走不动了,直接在院子里靠墙坐在地上,舍不得松开手里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片刻后,他摇了摇酒瓶,将空荡荡的酒瓶扔了出去。 酒瓶摔在石头上,碎裂开。 屋内的明琳听到声音,装没听到,翻了个身继续睡。 明建国坐着不动了,依稀能看清他脸上的皱纹。 他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钱。 这是上次明居远在这住的那段时间,给他的,他就只剩这么多了。 “爹爹……” 女孩乖巧柔软的声音响起。 明建国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似乎闪过水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却见那柔弱无害的女孩,确实站在门口,正乖巧地看着自己。 明建国咳嗽两声,“你怎么大半夜的回来了?” “来看看爹爹。” 明琅来到明建国面前蹲下,白嫩一团,生得又漂亮,谁看了都喜欢。 或许夜深露重更容易多愁善感。 明建国缓和了眼神,心中不由想,这可是他明建国的女儿。 不愧是他的女儿,长得这么好。 明建国望着明琅的脸,有些舍不得眨眼,嘴唇抖了两下,没说出话了。 曾经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这个小傻子在他面前碍眼,或者在外面赌钱输了,打她出气。 轮到正经说话的时候,却无话可说。 明琅也看着明建国,“爹爹过得好吗?” 一句话,却让明建国自打而回到家,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顿时被填满了。 第59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8) 明建国还没说话。 又听她说。 “爹爹过得不好,我就满意了。” 明建国表情一僵,神色茫然,“你说什么?”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呀。” 明琅伸手将明建国手里最后的钱也抢了去。 明建国喝了酒,反应迟钝,愣愣地看着明琅的行为。 明琅将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里面沉甸甸的,她将新抢来的钱放进去,在明建国眼前晃了晃。 “这里的钱,都是抢你的。” 明建国神色震惊,难以置信,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已经变得让他感觉完全陌生。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这会儿回过味儿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来看他过得怎么样。 “我不做什么。”明琅白皙的两指夹着一张黄色的纸张,上面有赤色的纹路,是张符咒,她将符咒戳在明建国身上。 符咒在触碰到明建国身体的那一瞬间,逐渐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像是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明琅微笑,“以后,好好生活吧。” 她起身,又转身离去。 眼前空空如也,像是那个女孩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明建国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梦里他家的小傻子不傻了,变得无比正常无比可怕,拥有一双宛如恶魔一般的眼睛,想要夺去他的一切。 可发现自己的身上的钱不见了,明建国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他家里的小傻子,真的变成了恶魔。 好像……是他一手铸成的。 - “他总共,把我卖掉三次。” 【……】 “琅琅说,不可赶尽杀绝,琅琅仁至义尽了,对吗?”女孩软软地问。 【…对。】毛团子这会儿想起笔记本上的那两点。 一次是刚来时被卖给老陈,第二次依旧卖给了老陈,要把她嫁过去。 最后嫁给明渡,可能因为那个人是任务目标,所以不算第三次。 明建国这次又要了聘礼,才被算作第三次。 【若是他没有犯第三次错误,你就放过他了吗?】 “对呀。”明琅睫毛低垂的弧度格外无害,被遮挡住的眼眸却闪烁着阴冷的流光,“可是,他把三次机会,都用掉了。” 【所以……】 “他要永远生活在绝望中,才可以。” 毛团子想起那个兑换的散财符。 被使用散财符之人,这辈子都与金钱无缘。 想想,明建国那种好吃懒做之人,一分钱没有,之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 次日醒来。 明建国看着头顶碧空万里,迟钝地转着眼珠子,反应过来,蹭地一下坐起。 在身上摸了一遍,钱确实不见了。 明琅那个小白眼狼! 可脑海中闪过女孩那双黑漆漆,密不透光,望不见底的眼睛。 明建国打了个哆嗦。 准备去找她要回钱的想法暂时搁置了。 可当夜,他还是气势汹汹地找了过去。 这会儿是他刚从麻将桌上下来。 打麻将的本钱是他借酒友的,可最后钱输光了不说,还欠了许多。 好巧不巧,这次跟他打麻将的其中一人是村中有名的暴脾气屠夫。 是胆小怕事的明建国最惹不起的那一类人。 那屠夫放话了,三天之内不把钱还上,有他好果子吃。 可这次明建国连明琅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明渡赶走了。 明建国不想走,可那身形颀长的男子站在院子里,手拿斧头,神色冷若冰霜。 仿佛他要是再不走,那斧头就会劈在他脑袋上。 明建国怂了。 他走后,明琅背着明渡给他做的小兔子斜挎包,另一只手抱着长大一圈的兔子幼崽,来到明渡面前。 明渡疑问:“为什么要躲着他?” 明琅:“没有哦。” 她仰头看着明渡,“从今天开始,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明渡微微抿嘴,眉眼微弯,“什么?” “不准让他,再出现我面前哦。” 明渡笑,“好。” 明渡放下斧头,带着明琅上了山。 这是他第一次带明琅上山打猎。 在山上的一棵高耸入云的老树前停下,明渡在树下铺了毯子,“你就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明琅四下张望,“好。” “不可乱跑。” “好。” 明渡去看他前几日布下的陷阱怎么样了。 他离开后,明琅便从包里摸出一把匕首。 明渡踱步走在树林中,宽肩长腿,眉眼如画,略有些清冷锋利的眼随意望着伪装后的陷阱。 检查了几个,也走远了很长一段距离。 忽然听到远处一声狼嚎。 正是身后的方向。 明渡面色一变,连忙地往回赶。 青天白日下怎会有野狼出没?除非是被浓郁的血腥味吸引出来的…… 琅琅…… 明渡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赶到时,恰巧看到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琅琅!” 女孩似乎浑然不觉地坐在树下,而就她面前几米远的距离,一头凶恶的狼虎视眈眈。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矫健一跃,扑向身形柔弱的女孩。 明琅漫不经心抬眸,手中的匕首攥紧,反手一挥。 “嗷——” 那头狼整个倒飞出去,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格外刺耳。 它摔在远处的地面,灰尘高高荡起,野狼挣扎几下,便没动静了。 做完这一切的小姑娘,无辜地目光投向明渡。 明渡吓得脸都白了,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明琅面前蹲下,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身体。 “你没事吧?” 明琅:“有事的,好像是你。” 明渡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冷汗侵湿了,手也抖得厉害。 明渡尴尬一笑。 他来到野狼身边蹲下查看,野狼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最后连眼睛都没闭上。 明琅也跟过去蹲下,“好吃吗?” 明渡:…… “不可以吃,会生病。” 明渡看了一会儿,发现端倪。 这只野狼好像是上次伤他的那只,他记得那只野狼眼角有一块伤疤,这只也有。 他心里划过一道怀疑。 可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他猜想的那样。 太天方夜谭了。 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特意给他报仇? 其他不说,光是怎么确定引来的确定是伤他的那一只,难度就很大了。 明渡也知道这野狼是怎么被吸引过来的。 那棵树下放着几只动物尸体,有兔子,野鸡,还有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蛇。 明渡尚还未干的额头又欻的一下冒出冷汗。 第60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29) 明渡看着院子里的动物尸体,久久陷入沉默。 良久后,他蹲下开始处理野狼。 虽然不能吃,但这皮毛能用。 处理着,明渡开始观察野狼身上的伤痕。 明琅那把匕首割的是野狼脖子正中间,割得很深,几乎将野狼半个脑袋削下来。 还有尸体各处的骨头都有碎裂的痕迹,可见它砸出去时的力道有多重。 试问他自己能做到吗? 绝对不能,这需要非常大的力气。 明渡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明琅。 小姑娘坐在木质台阶上,兔子乖乖窝在她腿上,她白皙纤细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兔子身上的软毛。 明渡觉得小姑娘看起来比那只兔子乖多了。 明渡什么都没有问,那不重要。 他心里隐隐有道声音在告诉自己。 在自己没有真正的走进她的内心时,不要去触碰探究她身上其他的一切东西。 除了她本身,那都不重要。 - 从那天之后,明建国又来了好几回。 但都没有见到明琅,便被明渡赶了出去。 最后一次,明建国忍着哆嗦,姿态强硬地要求见明琅。 明渡不搭理他,他便在门口一坐,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了。 明渡直接提着明建国的衣领,拽着他,将他扔出去老远。 回去时,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 进了院子,看向从屋内出来,在阳光下躺着的姑娘,眉眼和缓。 “心情这么好啊?” 小姑娘翘着小脚,“嗯”了声。 刚刚她看到明建国了。 短短几天已满头白发,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应该是受伤了。 他过得很惨,那她就满意了。 明渡:“可是你不能不出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明琅:“怕了就好了。” 明渡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仔细琢磨。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 可是…… 再怎么说也是他老丈人,把人揍怕会不会太过分了? 等下次明建国再来,看到那张丑恶无赖的嘴脸。 明渡拳头硬了。 不过分。 一点都不过分。 明渡将明建国揍了一顿,揍得很惨。 明建国鼻青脸肿,再加上年纪大了,佝偻着背,白发斑斑,看上去那叫一个凄惨。 即便知道他是怎样垃圾的一个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人类总是对即将逝去的报以最大的宽容,例如老人。 明建国很清楚这点。 他在自己家门口鬼哭狼嚎。 “大家快来看啊!女婿打岳父了!我这辈子虽然没做过什么大善事,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啊,现在却被一个小辈打成这个模样,我没脸活了!” 村民出来看热闹。 明建国坐在自己家门口,凄怆流涕,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但这次明建国失算了。 村民们一听明渡这个名字,顿时联想到明琅。 明琅现在在他们眼中已经有了一层滤镜。 每每想起那个丫头,都会想起那天夜里。 她低头站着,瘦弱单薄,手里是滴着血的凶器,仿佛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幼猫,让人心生怜悯。 而眼前这个卖惨的,是罪魁祸首之一。 来看热闹的村民很快就散了,还有人冲他吐口水。 明建国看人都散了,慌不择路,“你们别走啊,村长,你不替我主持公道吗?” 连村长也不理他。 明建国暴露本性,脸色狰狞,“你们这群人,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今天不帮我,以后会有报应的!” 等人走光了,明建国又一屁股坐下,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这次是真的哭了。 他真的走投无路了,这几天被那个屠夫揍了好几顿,屠夫说了,他再还不上钱,就剁掉他的手。 那屠夫整日见血,早就没有人性了,他说出的话就真的能干出来。 他太害怕了,他不想做个残废。 那个时候就只有等死的份。 明建国又去找明琅,但这次依旧没见到明琅,便被明渡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 那拳头宛如铁锤一般,落在身上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明建国也没力气哭天喊地,回到家在院子里坐下,气息灰败,充满绝望。 明琳也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本来她自己也攒了点钱,还能暂时养活自己,但前几天被明建国抢走了,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钱了。 天灰蒙蒙的,乌云聚拢在头顶上空,雷电在远处的云层中闪现,马上要下雨了。 明琳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如这天一般,看了半晌,一抹亮光在她眼里一闪而逝。 “爸,我们还可以找大哥。” 耷拉着脑袋的明建国也缓缓抬起头,灰败的眸子中也逐渐浮现亮光。 在自己院子走廊下的明琅,心里琢磨着大哥是谁,然后缓缓念出名字,“明居远?” 好巧不巧,毛团子刚刚也在监视明建国。 【你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么远?! 明琅没有回答,有些困惑。 她好像把什么事给忘了。 夜里,明琅正睡着,想起自己忘掉的事是什么。 正琢磨事情的明琅在明渡怀里翻来翻去。 明渡:“……你不要乱动。” “反正,你又没睡。”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 明渡:…… 他睡不着。 怀里抱着温暖柔软的小姑娘,一点都睡不着。 明渡虽然抱着明琅,但下半身离她远远的,在用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躺着。 明琅不理解,但也没问。 明渡深吸一口气,“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 “想起件事。”明琅:“我的好朋友,我该,去看他了。” 黑夜中,明渡眸光暗了暗,有些闷闷不乐地抿嘴。 这代表,小姑娘心里有挂念的人。 可这段时间他了解,小姑娘惯来没心没肺,性子清浅冷淡,不近人情。 就算自己离家些许时日,都不能保证她会挂念自己。 “那刚好,明日我也要去县城,我们一起。” 他平时在山上打猎,收获太多的话,又吃不了,便全部到县城卖了去。 “好。” 次日清晨,明渡带着明渡早早去了县城。 本来到菜市场就准备分开的,但明渡拉着明琅,不让她走。 “你先和我一起,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去。” 明琅同意了。 明渡提出的要求,明琅从来没有拒绝过。 明渡不知道她纵容自己的下限在哪,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 将那些野味卖了些钱。 明渡被明琅带着来到锦绣大饭店。 还没靠近,便看到饭店二楼的窗户开着,一个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少年趴在那儿。 幽怨的目光落在明琅身上。 明琅抬头望着,“小猴子。” 唐陶:…… 小猴子是什么鬼? 第61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0) 他转过头,身影从窗户前消失了。 明琅琢磨着他刚刚的表情,应该是在闹别扭。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任务目标跟你闹别扭呢?】 “得哄。”明琅:“可小猴子,不是任务目标。” 【……】艹,这差别对待。 过分了过分了。 明琅站在这里不动了。 因为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明渡也不吭声,陪她站着。 没两分钟,阿伯便从饭店内出来了,笑眯眯道:“丫头你可来了,这两天我们少爷一直在念叨你,饭也吃不下,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小丫头的名字。 进了饭店,有人叫阿伯过去。 阿伯想着明琅知道二楼怎么上去,自己刚好有些事情需要吩咐,便让明琅自己上去了。 去往二楼的楼梯,需要经过一楼的一条走廊。 明琅左右看看,牵着明渡的手带他过去。 阿伯去后厨吩咐,“有贵客过来,准备些好吃的,送到少爷房里。” “是。” 吕经理跟着阿伯从后厨出来,心里本能地打着小算盘,“是哪位贵客来了?” “少爷的贵客就那一位,自然是将少爷病治好的那位。” 吕经理脑中浮现小姑娘的身影。 他也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居然真的能够治好少爷。 而此时,明琅和明渡被挡住了去路。 “你们来干什么?!”吕氏嘴角刻薄,眼里是针对她们的警惕和嫌恶。 明琅:“大嫂。” “别叫我大嫂,你们来干什么?!这种地方也是你们能配来的,赶快走!” 不怪吕氏反应这么大,前两天明建国来过这里一回,伸手问他们要钱。 她们也没钱,就没给他。 明建国大喊大闹,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她以为明琅也是来要钱的。 明琅:…… 之前吕氏和明居远说让明琅帮忙给朋友看病,后来几天就没信儿了。 虽然明琅根本不在意。 明琅眼神无辜,“大嫂,你不是,让我帮你朋友看病吗?” “还看什么病?”吕氏都想直接伸手把明琅推走,但看到站在她身边冷冰冰的明渡,不敢靠近。 吕经理告诉过她少爷的病已经被治好了,她自然不会再找明琅,后来陈老头被伤成那样,出了这档子事,她自然巴不得和明琅撇得越清越好。 吕氏恶声恶气地说:“人家的病早就被治好了,是位神医呢,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比得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吗?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还放在心上了,就算真的让你治,你能给人家治好吗?你一个傻子!” 明琅瘪嘴,“大嫂,是你自己提的,怎么,还骂我。” 在他旁边站着的明渡拳头已经硬了。 深吸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怎么办?好想揍人。 吕氏冷笑一声,“我那是耍着你玩的,傻子,你们两个赶快走,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明琅:“就不走。” 吕氏直接伸手去推她。 被明琅侧身迅速躲过。 明渡的脸色彻底沉了。 而吕氏,也因为没站稳,将要送去包厢的热汤给摔到了地上。 瓷罐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热汤溅得一地都是。 “哎呀!”吕氏面色巨变,狠狠瞪向明琅,“你这个傻子!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我不管,你给我赔!” 明琅准备说话。 吕经理听到声音,脚步匆匆地从明琅他们身后过来。 “惹什么祸了?”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明渡的背影。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阿伯口中的贵宾。 吕氏告状,“爸,明家找过来了,这个小傻子还把客人要的汤给摔了!” 吕经理看到地上的碎片,也是面色微变。 这盛汤的器具也是特别定制的,价格不菲,现在坏在吕氏手里,他们是要赔的。 吕经理还没走过来,阿伯又从他身后过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则是一直不见明琅,便下来找找。 吕经理脑子一转,看都没看,当机立断地指着明渡,“这傻子撞坏了客人的汤,还不愿意赔偿。” 阿伯走近,看了看吕氏,又看了看明琅,“你确定?” 小姑娘站着也不说话。 吕氏心急,直接说:“就是她撞的,这是我小姑子,是个傻子,便是之前我们说的能够给少爷治病的人。” 她话锋一转,又腆着脸说:“当然都是些旁门左道,比不上那位神医。” 阿伯沉默。 看向明琅,“你怎么说?” 这一会儿的时间阿伯便看透了,估摸着这服务员心术不正。 他倒不是无理由偏帮丫头。 而是吕经理那话就有问题。 或许小神医可能莽撞撞坏了汤,但绝对干不出不赔偿的事。 吕氏眼观鼻鼻观心。 这先生是怎么回事?! 她是饭店自己人,难不成还怀疑她说假话? 吕经理也觉得不对,这才看过去。 没有明渡的身影挡着,女孩的身影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吕经理瞪大眼,这不是那位神医吗?! 神医……是明家傻子?! 吕经理怒目看向吕氏,这个傻女儿真是害惨他了! 明琅:“没有。” 吕氏指着明琅,“她撒谎!” “够了!” 吕氏吓得一哆嗦,面露惊慌,“先生……” 阿伯眼神冰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竟敢随意诬陷?!这是少爷的救命恩人,是唐家的贵客,你冲撞了贵客不说竟还敢冤枉贵客,好大的胆子!” 吕氏睫毛发颤,眼神迷茫。 贵客?什么贵客? 这就是她们村子里那个傻子啊。 “先生……” “行了,我们饭店不需要这样的人,收拾东西结清工资,就走。” “先生,你听我解释。” 阿伯理都不理,面像明琅时又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的,“赶快上去吧,少爷要等急了。” “哦。”明琅错过吕氏时,状似天真地问:“我是神医?” 吕氏本就发白的脸,更是瞬间褪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刚刚才说小傻子比不上那位神医一根手指头。 现在就发现那神医竟是她自己。 这就像把她的脸摔在地上,又狠狠踩上一脚。 明琅小人得志地哼哼一声,和明渡离开了。 等阿伯也离开。 吕氏才一脸要哭了的表情,看着吕经理,“爸,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傻子怎么会变成那位神医?她明明一天学都没上过,什么时候会医了?! 现在该怎么办?她不想离开这。 吕经理也面色有些发白。 他没想到,先生居然会直接开除吕氏。 那他刚刚也诬陷那傻子…… “啪——” 吕经理一巴掌扇在吕氏脸上,“都怪你!要是牵连到我,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第62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1) 吕氏崩溃大哭,“爸,我也不知道那个傻子会突然变成神医啊。” 吕经理:…… 这也怪他,刚刚没看清人就直接说话了。 - 阿伯没有问明琅和吕氏是什么关系,但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唐陶。 唐陶本来在闹别扭,闻言关心起明琅,“你没事吧?没有被伤到吧?” “没有。” 明琅听懂了阿伯刚刚说的话。 意思是,吕氏以后不能在饭店挣钱了。 她会变成穷光蛋。 既然她得到了惩罚,这件事就在明琅心里被遗忘了。 明琅将买的酸梅汤递给唐陶,“给你的赔礼。” 明渡双手环胸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唐陶接过酸梅汤,“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下次不能再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我们不是朋友吗?” 明琅思索一下,说好。 那下次就多来找他两回吧。 唐陶:“话说,你跟那个服务员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要诬陷你?” “她是我大嫂。” 唐陶了解到,明琅和她大哥大嫂关系很恶劣,甚至他感觉到明琅并不喜欢他们,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那他也是你哥哥吗?”唐陶指向明渡。 明琅摇头,“不是,他是我的。” 唐陶懵逼了一下,“你的什么?” 明琅也懵逼了,“就是,我的呀。” 明渡咳嗽了声,正经道:“我是她的,老公。” 明琅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课间时候,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凑在一起看漫画书。 “天呐,这个小受好绝。” “这么一看攻受分明啊,磕到了磕到了。” 明琅理解到了他们话中的意思,一脸严肃地反驳明渡,“不对,我是老攻。” 老攻是厉害的那个。 至于是哪方面厉害,明琅并不清楚。 唐陶:??? 这就是傻子吗?原来如此。 唐陶没答话,目瞪口呆,“所、所以,你结婚了!?” 明渡帮她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唐陶一直陷入震惊中,恍恍惚惚。 明琅没待多久便提出离开,但来到走廊后,又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并且不让明渡跟着。 她进门的时候,唐陶撑着下巴正在看窗外,眼中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也没有笑容。 被脚步声惊回神,唐陶看过去,脸上又挂起平常灿烂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 明琅:“给钱。” 唐陶:…… 唐陶从位置上起来,来到桌子后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的钱,他取出一部分递给明琅。 有些委屈地抱怨。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但你一直没来,说好了做朋友,我看你都把我忘了。” 明琅心虚,便没说话。 唐陶看着明琅,简单明了的人此时眼神却有些复杂,“阿伯是来这里巡视生意的,待不了多久我们便走了,你要多来找我玩。” 明琅皱眉。 那她的长期金库岂不是就不见了? “小猴子,你能不走吗?” 唐陶眼睛一亮,“你舍不得我吗?” “不是,你走了我还要费劲赚钱。” 唐陶:……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赶快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明琅刚转过身,又被叫住。 唐陶:“为什么叫我小猴子啊?” “你瘦的,像个猴子。” 唐陶脑补出猴子瘦巴巴的丑样,“赶紧走!” 明琅:…… 人类,真是喜怒无常。 明琅刚离开,唐陶便伤心地红了眼睛。 阿伯来了看到心疼地哄,“哎哟我的少爷,这是谁惹你了?” 唐陶光摇头也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过了半晌,他不哭了,忽然恶狠狠地说:“把那个什么明居远他们,都赶出去!” 阿伯一愣,自然去照做了。 上一秒还在工作的吕经理,明居远吕氏三人,下一秒就被从饭店赶出来了,他们的东西也被一并打包扔了出来。 几人一脸懵逼。 吕经理反应过来,要往里面闯,“你们是疯了吗?我可是这个饭店的经理……” 饭店中另一个管事的笔直站着,面色冷漠。 “吕经理别挣扎了,这是先生吩咐的,你们的工资也全部结算好了就在包里,赔偿金半个月内会下来,当然前提是你们工作安分。” 阿伯吩咐下来时,想着这三人的心性,整日就知道巴结贵人耍滑头,工作中定也不会安分,便已经着手让人去查了。 这话落下,明居远顿时慌了。 他是饭店的会计,想捞什么油水再容易不过,若是被查出来,他就完了! 明居远慌不择路地过去抱住那人的大腿,“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累死累活的在饭店这么多年,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赶出去,连个理由都没有……” 那人压根不和他们纠缠,将明居远蹬开,便转头进了饭店。 明居远想追进去,随后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守住了饭店大门。 之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明居远一巴掌甩在吕氏脸上,对她又打又骂。 吕经理当爹的也不管,他也是掐死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 没过多久,明琅便在毛团子那听说,明居远和吕氏搬着行李回家住了。 他们在县城里没工作,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身上有的存款能不花就不花,租的房子便给退了。 明家也只有两间能睡觉的屋子。 明居远不愿意和明建国住一个屋子,吕氏也不愿意和明琳挤,他们占去明琳的屋子的话,明琳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和明建国睡。 因此最后明建国的卧室被抢了,他被赶去客厅睡。 明建国因此在大街上骂了他们两天,闹了不少笑话。 没几日,明建国又想出点子,问明居远要钱,美曰其名是房租钱。 明居远没给,但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明建国偷偷摸摸地将他们藏的钱给偷走了。 明建国身上有散财符,那钱到他手里没捂热就在麻将桌上输光了。 吕氏疯了一样又是骂又是摔东西的,就差跟明建国动手了。 明家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明琅窝在她的大院子里,抱兔子逗狗,悠闲自在。 没几天,明家撑不住了。 家里没一个人挣钱不说,明建国也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整日在家里烂醉如泥,发疯胡闹。 家里每一个人都被他折腾疯了,根本没心思想办法挣钱,养家糊口。 直到揭不开锅了,他们想起明琅。 明居远和吕氏来到明琅门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能让他们脱离苦海,让他们现在下跪都行。 第63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2) 吕氏对着明琅痛哭流涕,可怜凄惨,苦苦哀求。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晃悠着腿,一脸无辜呆讷,“我没钱呀。” 吕氏:“小姑子,我叫你一声小姑子,你就帮帮我们吧。” 明琳也来了,憔悴得像老了十岁,“妹妹,你不帮帮二姐,你是想二姐死吗?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你就帮我们一次,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可我,真的没钱呀。”说完,女孩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毛团子忽然觉得,太可怕了。 明家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其实跟明琅脱不了关系,可是他们好像丝毫没有察觉的,并且还求到她面前了。 这时明渡从屋内出来,站在走廊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人,那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并无波动,却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明琳压下眼底的怨恨,也不敢惹人嫌了。 几人低着头不敢吭声地走了。 【你把她们逼到死路上了。】毛团子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心里波动。 区区几个人类,死就死了。 它只是很想知道明琅心里怎么想的,小傻子比明琅更难看透。 明琅:“怎么会?” 人要想活下来有千万种方法。 她就可以,生来杂草,哪都能扎根。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哦,没有赶尽杀绝,到这步,都是他们自作自受。”她低着头喃喃自语,像是在告诉谁。 【……】说来也是,小傻子给了他们数次机会,若非他们屡次作死,在那根标注好的底线上来回蹦跶,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明琅翻开笔记本将那一页撕掉 以后他们是死是活,全然与自己无关喽。 - 时间一晃,由春入夏。 气温高热,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午时便有村民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纳凉。 一群人看着颀长高瘦的男子从县城回来,默不作声,等他走过去后才开始议论。 多数话是在艳羡村尾那两个怪人过得好,整日去县城买这买那,像是钱多得花不完似的,还天天大鱼大肉,那饭香每到饭点便从村尾飘过来,香得让人流口水,恨不得没出息地围过去看看。 而村民自己家里每每做饭连点油都舍不得往里放。 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说明琅身上发生的事,她们对这个话题乐此不疲,想起来总是要提一提的。 明渡总不爱从这棵老槐树下路过。 是个正常男人都不愿意听到妻子被那样谈论,更何况那是早就不知不觉爬在他心尖尖上占山为王的小姑娘。 每次听到那些话,都像有人攥着他的心脏狠狠拧了一把似的。 明渡面色阴沉地回了家。 明琅坐在走廊下,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是一片清凉的阴影,她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电扇正在转动。 小姑娘惬意地眯着眼,手里抱着巴掌大的透明塑料袋子,里面是些彩色的冰渣,小卖部两毛钱买的。 “你回来啦。”她脆生生道。 最近天越发热了,小姑娘穿着明渡的老头背心,深灰色的,料子很薄,很宽松,能够盖住她的屁股,下面穿了一个短裤,又白又长的腿和纤细的胳膊露在外面,白润润得晃人眼。 过了春季那段时日,明琅开始疯狂长身体,个子抽条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一米六多了,之前看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然是个俏生生的白皙少女。 看着他走过来,明琅迷茫地眨了下眼,“你不开心?” 明渡眸色不自觉地发暗,将从县城带过来的冰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艳红的薄唇微抿,“没。” 这段时日明渡被明琅养得越发白了。 明琅不怎么喜欢他出去干活,每次他提出要去田里或去山上打猎,多数都会被明琅拦住。 或者她一个借口,便带他去县城逛街,开始给他买这买那。 田里的活儿不能不干,有次明渡偷偷跑过去,发现已经有人替他们干了,也是村里的村民,他去问,村民说明琅给了他钱,给得还相当多。 明渡虽然日子过得格外滋润,但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到如此地步,连种田这么简单的事都开始招人了吗? 这在他心里都是地主老爷才有资本干的事。 但也不是天天都这样,田里的活基本将种子种进去就不用太管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被村民大肆议论了一番,人人都眼红心里发酸,这小两口也太有钱了吧! 整日也不见他们干活,但钱却跟花不完似的。 明渡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累死累活,被明琅当成了少爷养,人也重新白了回来。 他之前本就白,过了两个月,那皮肤已经比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还要滋润,细腻得没有一丝瑕疵,白皙胜雪,唇红似点朱,个子也高挑挺拔,站出去说是世家贵族的贵公子也绝不违和。 当然这张脸,现在装起委屈来也更加让明琅受用。 明渡有件事想问,憋在心里很久了,但始终没有开口。 明琅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你明明,就是不开心。” 明渡没说话。 他又不说话,明琅就拿他没办法了。 人类这么难懂,她又不会读心术。 “毛毛,有读心术吗?” 系统商城应有尽有。 【有。】毛团子淡淡语气,一点都不热情,跟个抠门货要什么热情?更何况现在明琅又抠门又没钱。 【五百积分。】 明琅:…… 算了,根本不敢买,也没钱买。 “那他咋了?” 毛团子告诉她,明渡在路上又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明琅沉默下去。 夜里,两人早早躺上床睡觉,空气闷热,光是躺着什么都不做就沁出一身薄汗,根本睡不着。 明渡辗转反侧,反观明琅,躺得规规矩矩,呼吸匀称平稳,被跟个大火炉似的明渡抱着也睡得极其安稳。 说来古怪,明琅的身体很温暖,可她身上的温度一直保持着这样,到了夏天也不会过热,天冷时也不会发冷。 没过多久明琅就又醒了,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屋顶,微微抿嘴。 明琅知道明渡心里一直在想着夫妻之事。 可是夫妻之事,是什么呀? “毛毛,什么是夫妻之事呀?” 【……不知道。】 在明琅心里,毛毛无所不知,当即便说:“不可能。” 【……】 明琅:“那我只好,去问陈老头了。” 陈老头结过好几次婚,肯定知道什么是夫妻之事。 毛团子心想,她去问陈老头肯定得到一些粗俗下流的回答,那还不如让自己告诉她。 于是毛团子一本正经的给她科普。 正经严谨的程度堪比生理课。 第64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3) 于是明琅懂了,但她不会去做。 不会去和明渡做这般亲密需要负责的事。 黑夜总是让人心里滋生许多情绪。 明渡想问的事儿终归没有忍住,问之前,她将明琅抱得很紧,“琅琅。” “嗯。” “那天晚上,陈老头有……”欺负到你吗? 后半句话他怎么都问不出来,但他觉得明琅这般聪明,肯定知道他想问什么。 可一开口明渡就后悔了。 是他混蛋,不管他再怎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这件事也得烂在他肚子里,这辈子都不要提才对。 可既然已问出口,明渡便开始期待答案。 明琅沉默了,沉默得让明渡心慌。 她始终没有开口出声。 明渡一颗心渐渐往下沉,越来越沉,随着眼底黑沉一片,他压下眼里的血光,怜惜地将小姑娘牢牢抱在怀里。 明琅听到耳边一声轻语。 “没事的。”他的手掌放在小姑娘脑袋上,轻柔摸着,“睡吧。” 明琅睫毛微动,闭上了眼睛,遮住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疑惑。 是因为之前不懂吗?毛毛跟她讲,亲吻是表达喜欢最好的方式。 之前也有看着他觉得心中欢喜,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从而有一丝焦躁。 听过毛团子的讲解后……明琅又睁开眼看着明渡近在咫尺的薄唇。 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念头,要亲。 明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轻轻亲了下明渡的嘴唇,松开后,她舔了下嘴角,细细感受着,软软的,很舒服。 明琅便明渡呆愣的目光中又亲了一下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了。 明渡:…… 刚刚那是什么?! 是自己疯了还是她疯了?! 明渡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一直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睡着后还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 - 唐陶在入夏不久便和阿伯回京城了。 他在县城的那段时间明琅勤快地去找过他几回,每每都会给他带些吃的。 小傻子脑子迟钝,转不过弯。 唐陶留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可怜,她便觉得唐陶什么都没吃过,执着地给他带身为富商少爷的唐陶根本看不上的各种小吃。 其实唐陶病好之后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了,阿伯也不在这方面管制他,因此他的病好之后,便将县城所有小吃都尝了个遍。 之后评价:很一般。 不过明琅每次带过去的东西,唐陶都表现的很惊喜。 唐陶走那天没有告诉明琅,之后她再去饭店,饭店的人告诉他唐陶已经走了,并给她几份合同。 明琅看不懂,毛团子给她讲解,这几份合同就是她名正言顺收钱的凭票。 锦绣大饭店面前的这一条街也是唐家的。 在这做生意的那些摊贩每月都要给唐家上交钱,现在这钱之后都会进明琅口袋子里。 明琅听懂了,很开心,转头便已将这合同全部塞到了明渡兜里。 她身上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前一秒刚进入她口袋的钱,她后一秒便全部给了明渡。 明渡从善如流地收好。 明渡刚开始对明琅给她塞钱的行为也是很懵逼的,但俗话说有一就有二,钱这种东西,收着收着就习惯了。 而且他现在对钱财的喜欢,也不再有之前那么热烈。 明渡小时候日子凄苦,长大了便格外怕过回那种苦日子,其实他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存了很多钱,但总感觉不够似的,一直都有那种若有若无的不安。 可有了明琅之后,她总是能弄到很多钱,然后全部给他,不知是因为东西得得太轻易就不知道珍惜了,还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比钱财更加重要的东西。 … 几次徒步去县城,看小姑娘脸红气喘,明渡眼都不眨便买了一辆自行车。 记得这自行车票还是明琅第一次给他钱时给的。 买自行车回家的路上。 明琅坐在后桌,清凉的风拂过肌肤,格外舒适,眼睛一撇,看到一处街角,四个壮汉将一个瘦弱的姑娘逼到了墙边。 明琅眼睛一眯,随手折了一段路边的树枝,反手一挥。 那段树枝仿佛一支利箭似的飞速的射向那边,砸在了其中一个大汉的后脑勺上。 那大汉捂住后脑勺,痛得蹲下了身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其他三个大汉惊慌地看过去,“什么人?!” 随后就看到那柔弱无害的小姑娘坐在自行车后座渐行渐远,她那双漆黑的眼还在用平和的目光静静望着他们。 大汉们一哆嗦,又是这个恶魔!转头连忙跑了。 坐在后座的明琅轻哼一声。 回去的路上必定经过明家。 明琳在院子里洗衣服,她最是爱美爱俏,可如今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像个被家庭琐事和生活磋磨的已婚妇女。 自行车的车轮压过土路,咕噜咕噜地快速掠过一道影子。 明琳抬起头,只看到明渡和明琅的背影。 两人那般光鲜亮丽,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一股自卑和愤恨在心里喧嚣迸发。 那个傻子,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明琳气得将手里的衣服摔回盆里,水花溅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更加狼狈。 吕氏拿着一根细柳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甩胳膊抽在她身上,“还敢发脾气,让你洗个衣服这么委屈!?你看什么看?你再看你也比不过明琅,你这辈子都是洗衣服做饭,累死累活的命!” 吕氏觉得不过瘾,又抽了她几下。 那柳条抽在身上比用刀划还疼。 明琳咬着牙,痛得抱住身体,上蹿下跳哭喊着,“大嫂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而她眼中是一片浓得能够滴出墨的阴沉。 夜里,湛蓝的天幕宛如一层缱绻的绸缎,点缀着闪闪发亮的碎光。 温柔的暮色褪去,清凉的风轻拂而过,吹去白日烈阳带来的燥热。 用过晚饭,明渡去厨房给明琅洗水果。 明琅独自坐在院子里,听到门外有人叫她。 那声音小得连她几乎都听不到,而在厨房里的明渡更是浑然不觉。 明琅看过去,院子里亮着一颗明亮的灯泡,将院子之外光亮未能照及的地方衬得更加黑暗。 只能看到那黑暗里站着一道有些瘦的身影,是个女生。 明琅走过去,看着和之前靓丽少女天差地别的明琳,眨巴下看起来单纯呆萌的眼睛,“干嘛?” 明琳咬着牙,黑暗里的一双眼睛似狼般泛着狠毒的寒芒,她强忍住现在就想掐死明琅的欲望,皮笑肉不笑格外渗人。 “琅琅,你跟姐姐出来,姐姐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第65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4) 而以明琅的视界,与她一栅栏之隔的明琳,通体散发着宛如凝成实质的黑雾,那全是恶意,而明琳自己也印堂发黑。 明琅眨巴下眼,“好呀。” 【傻子,她不怀好意你还跟她出去。】 “嘻嘻,我不怕呢。” 明琅被明琳带着越走越远,想来路途还很远,明琳怕她引起怀疑,没话找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琅琅,我上午看满哥来你这边了,他是来找你的吗?” “送点心。” 明琅也不知道柳满为何隔三差五就过来给她送那种很贵的点心。 而且脸上还是那种想拉屎又拉不出来的表情。 【……】人家那是欲言又止啊崽~ 哎除了在任务目标面前,它家崽就是活生生一个钢铁直女,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柳满喜欢明琅。 或许是明琅过来后看起来没那般傻,长得又漂亮,又或许是那次他在外犯病,痛苦又狼狈时被她救治。 总之,柳满的喜欢挺明显的。 但明琅完全get不到,而明渡身上的所有情绪变化,哪怕很细微,她也能够敏感察觉到。 真是双标得让毛团子怀疑这任务目标上辈子做什么善事了,积了这么大的福。 明琅的回答,又让明琳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可恶! 这个傻子果然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满哥为什么会喜欢她?! 但想起接下来这个到现在还浑然不觉的傻子身上要发生什么,明琳心里就一阵痛快。 走了许久,明琅累了。 再不回去,他要生气。 “什么时候到?” 傻子说变就变,明琳怕她不耐烦转头走掉,哄着,“马上就到了。” “哦。” 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这已经是在村外了,一大块空地中摆了许多草垛。 视线受阻,又光线漆黑,许多危险都隐藏了起来,让人感到心里毛毛的。 连明琳都有点害怕了,她还没说什么。 就见小姑娘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问:“就是,这里了吗?” 明琳:“对……” 下一秒,明琳感到侧颈一阵痛,又酸又麻,然后眼前就黑了。 “你……” 毛团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准备干啥?】 “第三次了哦。” 这个幽幽的语气,让毛团子心里毛了一下。 毛团子在想接下来自己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那么凶残。 却见明琅根本没有多看地上的明琳一眼,转头向一个方向走去了。 明琅刚走到一个草垛后面,转角遇到爱。 陈老头带着一只眼罩,搓着手,明显不怀好意,看到明琅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的邪光,他眼睛发红,像要吃人的野兽。 就是这个小丫头把他害成这样! 那个明渡他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就不信这次还能跑得了。 “丫头来了,这么长时候不见,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陈老头舔着嘴,“你姐姐呢?” 明琅:“她在外面。” 她一只手背在后面,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一股幼嫩无害的气息,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你要做什么?” 细听便能发现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甚至透着某种诡异的轻软。 “我要做什么,嘿嘿……”陈老头没说,但逐步靠近明琅。 他那东西已经坏了,确实做不了什么,但是想要折磨这个丫头,方法多得是! “反正,我也不想,等了呢……”话音说完,明琅背在身后的手抡圆了挥过去。 duang!地一声,她手里的砖头狠狠砸在陈老头脑袋上。 陈老头连声音都没发出去,便晕了过去。 能够依稀看到他脑袋上血迹斑斑,而他有一只砸在地上的手,到现在还包裹着纱布。 明琅眼底掠过血光,软萌的脸说出渗人的话,冷冰冰的,“不长记性。” 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拉着陈老头的脚踝,轻而易举地将人拖走。 毛团子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抖了抖。 【崽啊,咱冷静点行吗?毛毛哥哥相信你是一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好孩子对吗?毛毛哥哥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毛团子执着认为,上个位面的明琅便是当仁不让的正义之士,就算换了一个人格本性也不会变的。 但毛团子忽略了一点。 上个位面它看到的明琅,只是明琅愿意表现出来的。 仅一个位面,它其实并不了解这位新宿主。 明琅委屈瘪嘴,“你是不是觉得我,凶残了。” 凶残在明琅这里绝对是个贬义词。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实话说,毛毛哥哥签订过万千任宿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合眼缘的,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可爱的小仙女。】 明琅眯起眼笑了起来。 果然,人类,很有意思,系统,也很有意思。 明琅将陈老头拖回了他家里,门一关,锁一挂,歪头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老头。 她牢牢记着毛团子说的话。 不能死,对吗? 明琅微笑,在陈老头身边蹲下了身子,白皙的手捏住陈老头的一根手指,轻轻一捏。 嘎嘣一声。 那根手指应声断裂,并非是断成两半,看着那软趴趴的皮肉,里面的骨头像是碎成了无数碎片。 【卧槽!】 求求主神大人看我毛毛曾经劳苦功高的份上请让我当场失明吧!我保证我再也不做咸鱼,再也不消极怠工,一定勤勉上进多做任务替主神大人分忧解难,维护位面秩序,消除位面隐患! 球——球——了——!!!! 无比漫长的十几分钟后,明琅拉开门,从屋内走出来。 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了,月光照耀下的白皙少女宛如神明一般,透着一种干净圣洁的气质。 明琅:“没死哦。” 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真棒! 【……】求求了你让人家死吧! 回去的路上,毛团子忽然反应过来,【明琳还在荒郊野地里呢,不管她了吗?】 而且明琳身为帮凶,居然没有得到惩罚,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明琅只是说了一句,“她有自己的果。” 毛团子一愣,那一瞬间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上一个位面明琅的影子。 果然不愧是一个人吗? 可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分裂成两个人格? 根据它的经验,不外乎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或者灵魂受到损伤。 而就在明琅拖着宛如死尸一样的陈老头离开不久,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男人来到这里,往草垛里一屁股坐下再一靠,然后整了整衣服,像是准备睡觉。 眼睛还没闭上,余光冷不丁扫到一抹白皙的皮肤。 第66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35) 老男人定睛看去,辨别了下大体能看出好像躺着一个女的,他狐疑地站起身走过去,走得越近眼里狼光越盛。 居然是个貌美的女子,还这么年轻? 他不是在做梦吧?! 看来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孤身一人! 老男人如狼似虎地朝地上的明琳扑过去,埋在她身上亲。 明琳悠悠转醒,还没清醒过来便感觉到身上很重,一股刺鼻的臭味儿钻进鼻腔。 她惊恐地叫出声,“啊!!!别碰我!你是什么人!赶快滚啊……” “小娘子别叫。”男人捂住了她的嘴。 - 繁星闪烁,空气中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明琅回到家里时,明渡就在门口站着,夜里开始降温了,他却急出一头汗。 明琅眼中那种类似嗜血漠然的情绪消散不见,乖乖走过去,叫他开口前说:“我错了。” 明渡:…… 明渡所有准备教训控诉的话堵在嗓子里,咬了咬下唇,一字不发转头进了院子。 明琅耷拉着头,可怜极了,在他背后跟着,“渡渡,别生气,我去……” 她话一梗,闭嘴了。 做坏事,不能说,也不能骗他。 说啊,你说啊!明渡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她去哪儿了,但很有骨气地没有问,也没有看回头看她。 天知道他从厨房出来看到院子里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了,心里有多慌。 几乎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冒出成千上万条可怕的猜想,惊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他家小姑娘遭受得已经够多了,他只想她这辈子都无忧无虑,远离灾难,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他能是那个给她制造幸福的人,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了。 明琅看装委屈哄不好便知道只有一个办法了,每次亲他不光她自己舒服,他也会很开心。 那个时候他双眼总是亮晶晶的像颗星星,好看得不得了。 进了屋子,明琅便抓住了明渡的手,“渡渡。” 明渡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是拒绝的,总觉得孩里孩气的,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被这么叫算怎么回事? 可她这么叫自己时声音总是糯糯的,眼里似乎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和柔和。 明渡便觉得心满意足,连这个称呼再听起来也没有那种别扭感,反而觉得心动。 明渡抿嘴,面色清冷却红了耳朵,还是不说话。 明琅靠近他,手推着他的腰,将他推到了床上,自己再趴上去,“我哄哄你,你别生气。” 明渡心跳如雷,睫毛颤了几下,感觉着唇上柔软温柔的触感,白皙分明的指尖忍不住攥进被子,缓缓闭上了眼。 最后明渡也没有问明琅忽然跑出去是去干什么了。 明琅在一回来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去处,明渡便知道她这是不想说,她不说,他便不问。 … 次日清晨,关于明琳的流言便开始大肆地传开。 说明琳昨天大半夜在外面的草垛里和男人欢好,被人看到了。 早上明琳衣冠不整地从外面回到村里,神情恍惚,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都有暧昧的痕迹,触目惊心,不像欢好倒像是被凌虐了。 有些好事的人还直接围了上去对她指指点点。 明琳听着那些鄙夷的话,忍不住崩溃大哭,“你才不要脸你才不知羞!明明是那个男人强迫我的!” 那些说话看好戏的人都闭上了嘴。 也有人插了一句,“那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跑到村外干什么?” 明琳喉咙一梗说不出话,抬头一看,却在人群外围看到昨夜那个男人。 男人穿得破破烂烂,脸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头发宛如杂草,一看就是个臭要饭的。 男人对上明琳的目光,眼神躲闪便想跑。 “你别跑!”明琳立刻指着他大喊出声,冲过去揪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对他又踢又打,“你这个强奸犯!我要杀了你!” 本来要饭的清晨醒来也想赶紧走,但实在忍不住想进村看看这是谁家的姑娘,万一以后还能有个什么发展也说不准呢。 要饭的被打了几下也恼了,“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不要脸的话说出口,大男人听了都我忍不住红脸。 明琳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更崩溃了,疯了一样对要饭的打骂,但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明琳坐在地上大哭,一抬头就对上明琅平静乌黑的眼睛。 她站在人群中宛如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 那个眼神甚至像是连冷漠都吝啬给她,分外平和,却让明琳有种身体被刺穿,冷刀子直接扎到灵魂中的恐惧感。 明琳连哭都止住了,呆滞地看着那边,没发现明琅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后悔了,她不该去招惹明琅,细想,从前明建国虽然好吃懒做,可那日子过得也算温饱不愁,不像现在,那个家就像炼狱一样,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而这一切好像都是从明琅被卖给陈老头那一夜开始的。 这根本不是傻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她是回来报复所有人的恶魔! 明琳哆嗦着回了家,想起明琅这个名字都害怕,更不敢去怨恨她了。 至于陈老头是在过了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他在家里快奄奄一息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陈老头在村子里是人人喊打避之不及。 本就无亲无故,现在连找他打麻将的人都没有了。 还是曾经的一个牌友见他好几天没露面,想着陈老头年纪大了,又伤了眼伤了手后身体越发不好,不太放心便过来看看。 随之便见陈老头躺在他那张破床上,潮湿的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儿,光线昏暗,而躺在那里的陈老头身体都发臭了。 他猛的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人死了,凑近却见人没死,可这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的四肢呈诡异的弧度在床上摆放着,猩红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充斥着深深的绝望,面色泛青宛如死尸。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是青紫的,青紫厚得盖住了原来的肤色,宛如用水彩笔在上面涂了一层,好像他皮肤之下充满了淤血。 “老陈,老陈,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 这惨状太恐怖了,现在的陈老头活像个厉鬼,没有人样。 “嗬…嗬……”老陈眼睛瞪得像灯笼盯着牌友,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嘴角还一直在往下流口水。 第67章 我在七零年代养夫君(完) 陈老头废了。 四肢像是被人打碎了骨头捏碎了筋,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弄的,最后这事也成了村子里的一大怪事,只有人说他干那天怒人怨的事儿,是报应来了。 陈老头没熬多久还是死了。 明琅很心虚,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她没想到人类那么脆弱,也就只是捏碎了他的骨头挑碎他的筋卸了他的下巴而已。 她以为陈老头能撑住,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听到了他的死讯。 自己,会被怀疑吗? 但这股风很快过去了,陈老头没死两天,村子里就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存在。 毛团子见她这几天缩在家里不出来,连明渡喊她出去散步都拒绝了。 觉得疑惑,得到明琅的答案之后哭笑不得。 【只要你够弱,是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更何况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怀疑这么一个柔弱无害的小姑娘能够干出那般惨无人道的事。 明琅放心了,“哦。” 虽说她缩在家里几天没出来,但毛团子觉得她根本就不害怕。 可能她以为自己很害怕吧……谁知道呢。 而明渡听说这件事后,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绝对是明琅做的。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刚好能够和明琅那天晚上突然出去对上。 只是他没有和明琅提及这些事。 也完全不觉得明琅的手段太过残忍。 甚至在听到陈老头的死讯后,心中沉甸甸的感觉顿时消散,像压在上面的东西不见了。 心中阴暗地想:这才是那个禽兽应有的下场。 至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怎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不要问,明渡心里有道声音,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不要去探究她想要藏起的一切秘密。 - 夏去秋来,天气逐渐变得凉爽,院子里的树开始往下落叶子,平添几分萧条。 明渡的手艺越发精进。 烤肉的香气飘散在院子中,火光之上的烤肉泛着油光,撒一层孜然和辣椒粉,口感嫩软鲜香。 两人坐在台阶上,一如初次见面那样,不过这次吃肉的换成明渡,盯着人看的变成明琅。 明琅吃饱了,可看着明渡吃过东西,唇上宛如抹了一层蜜的唇瓣,感觉又有点饿。 她舔了一下唇角,移开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抱在腿上的兔子,低着头说。 “很快,该吃你了哦。” 兔子好像听懂了,又长又白的耳朵抖了一下。 嘤,害pia~ 明渡眯眼笑了,望着兔子的眸中却有一闪而逝的隐秘暗色,“你不喜欢它了吗?” 他早就讨厌这只兔子了,整天被她抱着。 “嗯。” “那我们现在烤了它吧。”明渡眼里是跃跃欲试的光。 【……】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 嘤~ 它一个根正苗红善良可爱的系统大人为何要在这泥潭中陪两个蛇精病,它学坏了怎么办?主神待它不公! 【崽啊,你毛毛哥哥也想吃~】 毛团子早就想尝尝了,尤其是每次看小姑娘吃的一脸满足。 虽然之前发过誓,但它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嗅觉,闻不到味道还好,一闻到更想吃了。 明琅又华丽丽地无视了它,眨了眨眼,问明渡,“你没,吃饱吗?” 明渡当然饱了,于是沉默。 明琅摸摸兔子,“那下次。” 怀里的兔子也有点抱习惯了。 明渡在明琅看不到的角度眯眸盯着兔子,留你两天,总有一天会炖了你的。 兔子:嘤~ 第68章 待君归(1)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1057.】 【支出明细:金疮药-10;烤肉-10;散财符-25;还元丹-98.】 怕忽然转换人格的明琅弄不懂积分,毛团子体贴的给她调出了支出明细。 明琅看着支出明细那一行,那双从来不动声色的眼眸微微发沉。 【咳咳,不要小气巴拉的嘛,积分这种东西都是越攒越多的,该用就用,放心毛毛哥哥会陪你一起征服星辰大海赚取积分走上人生巅峰的!】 明琅眼里的那丝暗沉转瞬就收敛不见,仿佛根本不在意那花掉的积分,“毛毛哥哥?” 【……】糟糕,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什么都不计较的小傻子。 【礼称啦,人类不是对那些年纪稍长的都叫哥哥姐姐的嘛,再说,嘤嘤嘤我好歹也陪你走了两个位面,四舍五入我们就是两辈子的交情还不足以你叫我一声哥哥吗?你这样我可要伤心了。】 明琅:…… 她双手环胸,往沙发上一坐,“继续任务。” 【好嘞!】 眼前逐渐陷入一片漆黑。 明琅还是没忍住皱眉,“这傻子……” 【……】 吼吼吼。 等明琅灵魂离开系统空间,毛团子怪笑几声。 看来花掉的这些积分很是让她肉疼啊,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从那个抠抠搜搜的人手里挖出积分的自己好棒棒棒棒棒呢! - 东夙边境,凉山城中。 一群身材精健骑着高头大马的女人,肆无忌惮地在凉山城中横冲直撞。 手里拿着锋利的弯刀,左砍一下右砍一下,吓得百姓抱头缩在角落尖叫连连,然后张狂地大笑起来。 这群女人围着厚厚的面巾,露出的眉眼深邃立体,并非东夙国百姓,一看就是北戎游牧民族。 “哈哈哈哈,你们的将军这会儿怕是快走到雀城了吧,我看这次谁还敢阻拦我们!” “老大,这有好多粮食,你们快来!” 几人纵马过去,来到那家店铺从马上一跃而下,嚣张地向里面走去。 一个老者从旁边窜出来,伸出胳膊挡住门口,“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们的粮食!你们这样强盗是要招天谴的!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几个北戎兵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为首的女人格外嚣张,“私闯民宅?我们王上和你们签订的条约里还说不准我们进你们东夙国土一丈,我们这还不是来了?我看你能奈我何!” “滚开吧臭老头!” 那人伸胳膊就要将眼前瘦弱的老头挥开。 下一瞬,一道让她们无比熟悉,一听到连灵魂都颤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本将军还没走呢,你们就猖狂到如此地步了,你们将军,知道吗?” 那声音平和如潺潺流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透和对一切都不以为意的淡然。 仿佛这些在百姓眼里如魔鬼罗刹般的北戎兵只是她未曾能够放进眼中的渺小尘埃。 几个北戎兵顿时面色一变,转头看去。 不远处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神色冷酷穿黑色武装的女子,正是那个说一大早就启程回京的明琅将军! 她不是回京了吗?! 艹被骗了! 几个北戎兵顿时拉住缰绳,准备上马逃跑。 明琅不紧不慢地从挂在马脖子上的袋子里拿出几颗石子,手一抬一挥间,嗖地弹指飞出。 接着便见几个准备逃跑的北戎兵齐齐倒地,面色煞白地捂着腿部被击中的地方,哀嚎出声。 明琅身后的士兵从马上下来,熟练地过去将北戎兵控制住。 副将慧容来到明琅身边请示,“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送回宁桀手里。” “是。” 明琅拉了拉缰绳,马走到北戎兵面前,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神色无波,可身上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润和淡然。 “粮食正从上京送来边境,短短半月都等不了。” 北戎兵低着头不敢说话,等明琅骑着马走远了才呸了一口,“卑鄙的中原小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的明家军一巴掌呼到脑袋上。 北戎兵:…… - 这是一个女尊位面,女子为尊,身强体壮在外拼搏,男子体质娇弱,在家肩负起生儿育女的重任。 原主是东夙大国的镇国将军。 近几十年来东夙国一直没发生过战乱,身为强国,边界那些小国只能伏低做小。 国家松懈下来,渐渐风气开始变得重文轻武,直到六年前,暗自整装待发的北戎忽然来犯,打得东夙国措手不及,东夙国连失了十座城池。 战乱出英雄,东夙国招的民兵中横空出世一位武艺高强,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士。 正是原主了。 只是多年的松懈让东夙国战力衰弱得厉害,仅靠原主一人根本无法扭转局势。 刚开始北戎根本没想到东夙还有人能够出来挽回局面,稍有大意,又加上对原主并不了解,便被原主抢回了十座本属于东夙的城池。 原主一路立功晋升,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她镇守着边疆已经很吃力了,无法彻底解决北戎这个隐患。 直到三个月前明琅过来,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抓了敌国将军也是北戎三皇女宁桀,才换来了和平条约。 北戎来犯便是因为她们那里自然气候极度恶劣,身为游牧民族,她们赖以生存的畜牧业的生产方式又极度依赖自然气候。 每到秋季气温骤寒,有时甚至会爆发雪灾,每到这个时候北戎粮食吃紧,便把主意打到东夙边境城池这个香饽饽上了。 签订和平条约后,上京那边会运来供北戎过冬的粮食和棉被等物资,而在这边境待了六年的原主,也终于能回京了。 【走的时候还要算计人家一把。】 明琅:“有意见?” 【没有呢,我们明琅仙女真是聪明伶俐聪明绝顶诸葛在世呢!】 回京的路途必定要经过雀城。 刚一进城,远处一队骑着马的官兵奔腾而来,横冲直撞,百姓仓皇躲避。 慧容:“在雀城当差这么轻易吗,早知道我也来了,不用在边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六年,连个公的都看不到。” 那个时候因为战争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不管是原主还是慧容走这条路都是为了能有个吃的。 慧容很看不惯这群吃着官粮却不顾百姓安危的官兵。 明琅拉着缰绳渐渐停下,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 她这次回来只带了十余人,全是亲信。 等那群策马的官兵走近,看到城门口被一队人拦着,厉声呵斥,“什么人还不赶快闪开!耽误公务你们谁担当得起?!” 第69章 待君归(2) 明琅没吭声,慧容拿出一枚令牌,“见到镇国将军不行礼,这般横冲直撞,谁教你的规矩?!” 那官兵面色一变,连忙跳下马,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将军恕罪!” 明琅:“起来吧,办何公务?” 若这些官员真的是去办公务的,明琅也不至于阻拦她们,可她观这几人气息凶冷眼含煞气,不像官兵。 官兵:“一刻钟前城主府遭遇刺客,卑职正是要前去捉拿。” 她低着头,明琅也辨不出真伪,想了想,拉着缰绳纵马让开了路,“去吧。” “谢将军宽宏大量,不降罪卑职,等卑职抓刺客回来定赔罪。” 她翻身上马,“走!” 官兵队骑马快速地从明琅身边过去出了城。 慧容看了一圈,“这雀城不同寻常啊。” 感觉这里驻城的官兵守卫都比别的城池要强上不少,气息凝实气势强大,是十年如一日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稳扎稳打的实力。 明琅自然发现了,什么都没说,纵马慢悠悠地向前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眯眼看着身后远处的一处阴影中。 那里很快消失一片红色的衣料。 “将军。” “走吧。”明琅回过头继续走。 少年背靠柱子在阴影中遮挡住自己的身影,白得晃眼的指尖摸着妖艳的红唇,笑得意味不明,“镇国将军……” … 天色已晚,雀城靠近边境天更冷一些,头顶灰调的天空泛着白丝丝的天光,平添几分寂寥。 天彻底黑下的时候起了风,没多久就又下了雪,鹅毛大雪仿佛是有人从楼顶用盆倒下来的,大朵大朵的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没一会儿就在地面落了一层,脚踩上去过会儿再来看,已经不大能看出脚印了。 明琅坐在酒馆,从窗口看着外面的飘雪。 慧容端着一大盘羊肉串和两壶烧酒,“酒是热的,喝点。” 明琅就着酒杯喝了口。 慧容看着外面,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这天真他吗冷,要是晚上雪下大了,我们估计得在这逗留两日了。” 明琅:“下不大,明日还能赶路。” 慧容:“啧那么赶做什么,边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早就待烦了,我们没看过京城的繁华盛景,这雀城总得多待几日吧?” “能尽早走就别拖,到京城让你看个够。” 慧容明白了。 京城那边的将军府只剩将军的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容易能回京了是耽误不起。 慧容低骂道:“那个狗皇帝,这六年来将军和袁叔的联系全靠书信往来,谁知道袁叔在京城那龙潭虎穴到底过得怎么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呵……” 明琅不言。 东夙重文轻武,武将在朝堂上一点地位都没有,威武大将军戎老将军脾气大性子直,对皇帝纵容这种风气很不满,所以总在朝堂上和皇帝争锋相对。 人人在皇帝面前都卑躬屈膝恭恭敬敬的,皇帝哪受得了这气,早就起了杀心,将戎老将军的权一点点剥了个干净。 六年前北戎来犯,战况紧张,东夙一败涂地,那种局势谁过去都是送死。 皇帝二话不说一道诏书下来把戎老将军送到了边境,连带着戎老将军麾下几个皇帝同样看不顺眼的副将一并送去。 到那不过半个月,几个副将死的死伤的伤,后来见北戎兵快打到京城了。 皇帝坐不住了,霸道专横发号施令,底下正值壮年的女子只要能用的都被带到了军营。 有是被胁迫的也有日子凄苦主动去找活路的,原主和慧容属于第二种。 戎老将军在边境火眼金睛地发现了原主,开始教导空有一身蛮力的原主学习武艺兵法。 来到边境的第三年,原主就当上了副将,也是那一年戎老将军在对敌中身受重伤内力尽失武功全废,被召回了京,原主十九岁成了镇国大将军。 战乱开始后,戎老将军和原主这一等武将在百姓眼中成了守护神,救世主,那九五至尊倒是没有一点存在感了。 皇帝将戎老将军和原主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就等着战事一结束就卸磨杀驴赶尽杀绝。 而现在被留在京城将军府的明父袁氏,就是被皇帝拿捏在手里的软肋。 总之,回了京,还有一场硬仗。 … 那雪果然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不过若是晚上不再下的话,一夜过去也能化得差不多。 第二日,除了街道两边潮湿的地方还有几块积雪,其他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下过那么一场鹅毛大雪。 回京的队伍在酒馆休息了一夜便又开始赶路。 队伍走得慢悠悠的,刚出发不久,前方一阵大喊大叫的越逼越近。 “站住!再不站住小心你的小命就没了!” “救命啊!” 明琅抬手和后面的人一起停下,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 前方正在逃窜的是一个穿着白衣身姿狼狈的柔弱少年,而就在跑到距离明琅马下四五米的地方,少年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华丽丽的平地摔。 少年一脸痛苦地抬起漂亮精致的脸,眼泪汪汪楚楚可怜,一双眼尾上挑有些妖艳的含情眸湿漉漉地望着明琅,“救我……” “咕咚~” 明琅身后那些仿佛八百年没见过一只公的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口水。 槽这小少年长得真他吗好看,这也太好看了吧我去,跟天仙下凡似的。 明琅:…… 她一双眼眸冷淡地看着少年,只是眸光在少年嫣红的唇瓣上停留了数秒。 后面那群穿着黑衣面带杀气的人很快追了上来,只是看到路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明琅等人,脚步停了下来,为首的人眼神变了变。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 慧容:“呵……”她的声音只有身边几人能听见,“有意思。” 为首那人的眼神变化明显是认出了他们。 慧容啧啧两声,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象征将军身份的令牌,“见到将军还不下跪?” 那群黑衣人表情变了一下,然后跪着,三言两语道出情况。 “草民参见将军,这小少年偷了我家少爷银两,我们这才一路追了过来,妨碍到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明琅看着黑衣人,“那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梗说不出话来。 少年眼咕噜一转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跑到明琅马下,抓住她的斗篷。 “将军他们污蔑我,我是良民,绝对不会干出偷鸡摸狗之事,他们就是看我漂亮想把我抓起来行不轨之事。” 第70章 待君归(3) 明琅低眸,冷淡的眸光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睛。 少年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小模样儿委屈得不行,努力向她传达自己的真诚和无害。 【这任务目标还是个戏精,这水汪汪布灵布灵的眼睛谁看着不迷糊啊。】 明琅从少年手中抽出斗篷拉着马上前几步,将少年挡得靠后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群黑衣人,“你们可有话要说?” 这一看就是这将军要护那少年了,那群黑衣人对视一眼,身如疾风快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慧容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将要飞出去时被明琅制止了。 “不用追了,回京要紧。” 那群黑衣人虽说古怪,但现在不重要。 黑衣人走了后,少年又走到明琅跟前,扬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将军一身漆黑色玄甲外披同色挡风斗篷,面上没什么情绪,眼波淡淡的,气质却矛盾的很温润,行为又给人感觉不近人情,总之身上散发着一种非常让人想要探究的迷人气息。 明琅面无表情,“你安全了。” 少年可怜兮兮,“可将军,我无家可归。” 明琅沉默了两秒。 慧容手摸着下巴,与其他人对视,随后轻佻地挑了一下眉头。 明琅将斗篷拨开,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掌,“上来吧。” 少年甜甜地笑,白皙冰凉的手放到她手心,被她轻轻一拉便带到了马上,后背靠着她胸口冰冷的玄甲,“谢谢将军。” 他背对着所有人,脸上更加灿烂的笑容却透着一抹妖艳的意味。 明琅一扬斗篷盖住身前的少年,拉着缰绳策马而出。 “将军,我叫慕清羡。”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于是身下的马越来越快,后来已经完全顾不得这是在城镇中马太快会伤了行人,就这样一路出了雀城。 慧容等人在后面一路加速跟着,冻得脸通红,心里哔了狗了。 从雀城出来要两三天的路程才能看到下一个城镇,而到了晚上时他们并没来得及赶到驿站,便在一处树林中停下歇息。 士兵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慧容:“小少爷你说你无家可归,那你之前都待在哪儿啊?” 他一提,慕清羡便眼泪汪汪,咬着下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慧容连忙拍下嘴,“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别哭,我这手是提刀杀敌的可不是哄小孩的,你这把我一吓手抖伤着你就不好了。” 她手里的长剑挑着火堆,脸上笑嘻嘻的也看不出她这是心直口快还是威胁。 慕清羡:“……我、我家之前只是边境周围的一个小村落,几年前战乱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 他说着便开始掉眼泪,明琅默默递过去一只帕子。 慕清羡一顿,接过帕子边擦眼泪边继续哭诉:“我来到雀城想找个活儿干养活自己,但前几天那个老板也死了,我继续找工作却遇到了骗子,他们看我漂亮就想欺负我。” 慧容:…… 其他士兵:…… 虽说你是漂亮但也不用一直挂在嘴边吧。 慧容啧啧两声,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她看向明琅,本以为对上一个相同的心神领会的目光,却见她面色淡定看着火堆目不斜视。 “……”这少年这么不对劲您老就没什么表示吗? 依慧容来看这少年满嘴谎话,少年这身宛如瓷器的冰肌玉骨和那周身不凡的贵气就绝不会是普通村落能养出来的。 可他这谎话也不走心,至少穿的破一点在脸上抹两把灰啊,现在派人去雀城查的话能一下查出到底有没有他这号人。 这少年是真蠢还是装出来的蠢? 夜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明琅和慧容坐在偏远的地方喝酒。 慧容:“你到底啥意思啊?这少年一看便来历不同寻常心怀不轨,你这还要留在身边带走,他说无家可归,你直接给他些银两让他找个住处不就得了?现在带在身边也不怕半夜他起来捅你一刀,我看他极有可能是那狗皇帝派来使美人计的,别说那小脸长得真……” 一说到这儿,刚刚看着远处好像在发呆的明琅便将目光投过来了,那眼神更冷淡了几分。 慧容闭嘴:艹这到底啥意思? 明琅最后也没说自己到底啥意思,她能啥意思?有任务呗。 “滚去睡,别碍我的眼。” 慧容:…… 慧容也跑去火堆旁躺着睡觉了。 明琅趁机接收任务目标的设定,又研究了下原主后面本来的走向。 原主之后的人生也没啥可研究的。 原主这次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没两个月就死了,她这儿的记忆是原主的视角,自己到底怎么死的原主也不知道。 至于任务目标…… 上个位面的记忆在最近更加频繁地在脑子里闪现,也更清晰了起来,包括当时的感觉触感也开始回到她心里。 明琅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 慕清羡,今年十七岁。 东夙最西边有一处隐世之地名叫西域巫门,这巫门擅长各种巫蛊之术奇门遁甲阴险狠辣的邪术,世人觉得巫门一族邪性的同时也无法无视她们的强大。 三年前,巫门被未知势力烧杀屠尽未留一人,就连生活的那地方也被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留下。 也因为那把火,世人才知道巫门真正的藏身之处,只不过等人赶到时,那里一片凄凉灰烬满地白骨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但他们根据线索推测巫门还存活着一人,便是他们的圣子。 传言巫门的圣子会最厉害的蛊术,一蛊可敌十万军,所有人都开始眼馋这位圣子具备的强大之处。 而那时的圣子已经被关在了雀城城主府的地下室。 屠杀巫门的罪魁祸首则就是那雀城城主卢利容。 巫门避世不出,三年前身受重伤的卢利容误入他处,整个巫门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毕竟他们学的巫蛊之术就是最阴邪狠辣的手段。 但偏偏歹竹出好笋,有那么一个菩萨心肠的族人将卢利容带进去藏起来,给卢利容治好伤之后就让她滚了。 卢利容什么都没说离开巫门,半个月后便带着宛如铁面罗刹般的暗卫手段狠辣地将巫门屠尽,只留下族中圣子。 她将圣子慕清羡关在地下室中,日日使手段逼问巫蛊之术。 但那圣子岂是好欺负的? 第71章 待君归 (4) 慕清羡在西域那地方,性子被那个环境浸淫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狠毒诡谲。 关了三年,卢利容不仅没逼问出什么,整个城主府还被他折腾得不轻。 这不是慕清羡第一次从城主府跑出去,但之前的那无数次最后都又回了那个地下室。 有是被抓回去的,也有自己主动回去的。 【慕清羡体内被卢利容下了蛊,他不能离开雀城太远,否则身体里的蛊便会躁动起来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明琅看向火堆旁。 少年蜷缩在柔软的貂绒大氅中,白皙的脸在火光中泛着一层温暖的橘调,肌肤细腻无瑕线条精致,睡颜安稳。 明琅目光在他漂亮的唇上扫过,“都告诉你了,她有记忆,你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我这不是问出来了么她说了自己是怪物,其他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你让我问什么?】 明琅扶额,“笨。” 【嘤嘤嘤你怎么可以介样嗦人家人家哪里笨啦人家明明聪明绝顶。】 明琅:…… - 次日清晨,队伍整装好之后重新出发。 明琅坐在马上,俯视着马前的少年。 她们习武之人内力傍身并不畏寒,里面穿着束袖束腰的玄甲外面披了一层挡风披风。 昨夜手下亲卫去给小少年寻了一件貂绒大氅,白色的绒毛在少年下巴那围了一圈,让少年看着平添几分软糯,也更娇贵了。 慕清羡抬起那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在说:你不拉我上去吗? 明琅坐着没动,“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跟着我们不太合适,我们接下来舟车劳顿的恐怕你这身体受不住,既你已在雀城待了多年,要不我给你些银两,让人把你送回去,你还是在那落脚可好?” 随着她的话说出来,慕清羡眼底深处渐渐往下沉,笑得更灿烂了,“不好,我就要跟着将军。” “……那便随你。”明琅从披风里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并不算好看,常年握剑骨节分明,手掌布满了茧和各种小伤口留下的疤,但线条修长手指有力,也另有一番魅力。 慕清羡将手放上去,笑嘻嘻地被她宽厚的大掌拉上了马,他心中似乎并无平常男子那种时刻谨慎的男女大防,反而靠在明琅怀里的姿态有些太自然而然了。 纤细瘦弱的身体往明琅宽大的肩膀前一靠,完全被她容纳进怀里。 慧容眯眼看着前方马上的两人,好像琢磨透什么了。 这将军在战场征战多年岂是良善之辈,早就被战场上的尸山血海练就了铁血无情的性子,对这少年有些纵容过头了。 啧啧,想来是六年都没见过只公的有些饥不择食了吧,更何况这少年的容貌身段也确实是绝无仅有。 慕清羡胡搅蛮缠地跟着明琅,这么一跟就直接到了京城。 路上走了大半月,两人朝夕相处,少年跟块牛皮糖似的跟在明琅屁股后贴着不放,若非还知道些分寸恐怕就挂在她身上了。 可即便这么热情那好感度还是零分毫不动。 【哎本系统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表里不一的人类真是太过分了,偏偏还凑上来让本系统以为这又是个上道的任务目标。】 明琅不言。 来到京城,城门大开万人空巷,人山人海,举国庆迎。 明琅骑马走在最前面,女尊世界的女子本就身材高大,她又比平常女子更高一些,优越的身高出挑的容貌,那身气度有战场历练厮杀出来的铁血坚韧也有内里散发而出的温润矜贵,英姿勃发的将路两边未出阁的少年迷得眼睛发光脸红心跳。 一时间纷纷有人开始朝她怀里丢锦囊手绢,短短一会儿她的斗篷里就装了一兜。 慧容幸灾乐祸,“还好慕公子不在身边,若他现在还坐你前头这会儿恐怕就将这锦囊啥的挨个扔回去砸人家脑袋上了。” 明琅没说话,但忽然想笑一下。 慕清羡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纯洁无瑕柔弱的小白花,但相处这半月他就有些露馅了,偶尔会有些小脾气,但并不让人讨厌。 只是会让人觉得,这合该是个千娇万宠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的小少爷才对,反正绝不会是什么村落里养出来的普通少年。 来到将军府大门口时,少年已经在那等着了,身边站着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正是袁氏。 袁氏听过慕清羡的来历,不冷不热地宽慰一番便眼巴巴的看着路。 终于等到明琅和慧容骑马过来。 京城没那般寒冷,少年脱下貂绒大氅穿着一身白色宽袍,宽腰带束起的腰盈盈一握轻盈纤瘦,面颊圆润微微上翘的小猫眼像含着万种情波。 其他亲卫都各回各家了,慧容无父无母回京便住在这将军府中。 她身为副将有皇上分下来的府邸,但她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便没回去。 两人从马上跳下来。 明琅:“父亲。” 慧容笑嘻嘻的,“袁叔。” 袁氏泪潸潸地哎了一声。 明琅和袁氏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慕清羡去了将军府后院,让他挑院子。 进了其中一座院子的屋内。 明琅打量一圈,琢磨着这就挺适合小少年住,“我现在还要进宫面圣,你看有什么看中的院子便告诉管家让她给你收拾出来,想要什么就开口。” 慕清羡不吭声。 明琅一回头,就见刚刚抱着满怀荷包手绢的少年将东西全放在桌上,白嫩的十指拿着其中一个浅蓝色的荷包。 刺啦一声。 慕清羡捏着撕成两半的荷包,无辜地瘪嘴,“我不是故意的。” 明琅:“……没关系。” 这荷包手绢儿扔过来时让人眼花缭乱的,根本没办法再挨个儿准确无误的还回去。 “这些东西你喜欢就留着吧。” 慕清羡笑容灿烂,“好。” 先前是觉得有这位镇国将军在自己这次绝对能从雀城逃出去,还不用颠沛流离挨饿受冻,如今觉得这将军不适合只当个工具人,比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 少年看着桌上那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荷包手绢,笑容更加妖艳刺眼了。 【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15.】 【艾玛不容易啊,这么久终于长一点了还不少一下涨了十五,我感觉也不太难的样子明琅仙女再接再厉,加油冲鸭!】 第72章 待君归(5) 明琅进宫接了个封赏很快就又回来了。 那老皇帝一看确实不太喜欢她,虽然表面笑眯眯的,但那目光锋利的好像要将她身上戳出个窟窿,而且欲言又止,最后一挥手把她从御书房放出去了。 那意思大概就是,我有满肚子的不怀好意但看你刚回来不适合做什么,之后日子还长着有的是时间。 “将军慢走。” 明琅从御书房出来时,前方刚有一队人缓缓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看着十八九岁的少年,眉清目朗身姿皓丽气质端方,正是当今五皇子李奕。 李奕的父妃在后宫中规中矩安分守己,他上下无姐无妹,不掺合那争夺九五尊位的浑水。 李奕今年十九,年龄也不小了,但一直没相看得上的人家。 看到明琅,那一队人都是一愣,乖乖停下给明琅行礼。 “将军。” 明琅眉眼低垂,安分规矩,“拜见五皇子。” 之后便就此错过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李奕却回头看着女子高挑挺拔的背影,看了好几秒。 身边小侍喃喃着,“原来镇国将军长这番模样啊,先前一直以为长着三头六臂会吃人呢。” 这六年间,镇国将军从未离开过边境一步,京城这边的人只见过一面她的画像,可那画像中画不出如今眼前人的三分神韵。 只看着背影便感觉那女子英姿勃发,先前匆匆一瞥那脸也是俊美无双,不同于京城中那些风雅斯文的小姐们,她身上有一种战场中多年厮杀而留下来的强大气势和顶天立地的气魄。 李奕忧愁起来,“走吧先进去吧,不知道这个时候母皇叫我能有什么事。” - 为庆祝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打了胜仗,皇宫要准备凯旋宴,便定在了半个月后。 而这半个月明琅要应付各种世家贵族心怀鬼胎的邀约,忙得脚不沾地儿,就连陪袁氏说说话的功夫都是硬挤出来的。 不过后面几日该赴的宴赴完了,时间也宽松下来。 便挑了个时候与一群亲近的小伙伴们聚酒。 这些人正是她从边境带回来的亲卫,是上司下属,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在战场上是发号施令的将军和唯命是从的士兵,私下就是比打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姊妹还要亲的家人。 明琅带了慕清羡。 几人相约在一家热火朝天的烤肉馆中,这家烤肉馆藏得很深,估摸着没几个人知道繁华京城居然有这般狭窄偏僻的小巷。 两边是鳞次栉比的两层楼房,青砖绿瓦古色古香,长长直直的小巷一眼能望见头。 而这烤肉馆就藏在最角落里,能不能发现这宝藏地方就看你上辈子是善是恶有没有积德了。 其他人早就来了,有的在里面坐着等,有几个蹲在门口。 慧容远远看着并排走来的两人,在地上铺了块手帕,“开盘了开盘了啊,买定离手假一赔十,搏一搏,明日夫郎孩子暖被窝,搏一搏金银财宝挂满身了啊。” 明琅和慕清羡走近,慕清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 两人和她们之间还差着一点距离时,其他人连忙将身上的银两放在那手帕上。 然然:“我压小少爷。” 赵丽婕:“呵你输惨了咱们将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你居然压小少爷你看不起谁?” “你才放屁,咱们将军性子谁不知道,慧容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咱将军还是一条光棍你信不信?现在能遇到小少爷真是咱将军积德我就要压小少爷。” 赵丽婕问慧容,“你压谁?” 慧容贱兮兮的,“两人都压不行?” “你他吗耍赖把钱给老娘!” “不行不行。” 明琅走到跟时几人都快打起来了,踢了踢地上的银两,“聚众赌博军纪军规喂狗肚子里了?” 慧容嘿嘿一笑连忙把银两收起来,和其他人先进去了。 明琅在门口给慕清羡解开大氅,搭在自己手臂上,“进去吧。” 慕清羡笑眯眯的,“好。” 那几人动静不小隔得距离也不远,明琅内力傍身耳听六路岂会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慕清羡也听到了。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脸通红。 明琅依旧坐得笔直面不改色。 地上摆了一地的空酒瓶子,明琅脚边的最多。 慕清羡将小脑袋凑到她身边,“你怎么喝不醉呀?” 明琅看了看他,拿起一把羊肉串儿将油光发亮香味扑鼻的羊肉从铁签上剔下来,又撒了一点他爱吃的孜然,放到慕清羡面前的盘子里。 低声说:“一会儿就回去了,再坐会儿。”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开始“哦~~~~”起哄。 “那两个干嘛呢干嘛呢,有没有考虑我们一群单身狗的感受,在那咬耳朵说点啥呢让我也听听。” 慕清羡一顿,咬了咬下唇,状似害羞地将脸低下快埋进盘子里了。 明琅评价:真假。 明琅:“吃你的,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该回去了。” 慧容用胳膊怼了怼她,“这会儿连子时还没到呢,这么快回去咋的家里有美娇郎等着你?” 明琅:“他年龄小,得早睡。” “哦~~~~”一群人又起哄。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慕清羡有问题,慧容还自作主张的让人去雀城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出来,根本没人知道雀城有这号人物。 这少年问题大着呢,但这群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算是细作又如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怕他生出事端? 更何况她们都相信将军是有分寸的人。 又过了会儿,几人从烤肉店出来,外面天光苍白寂寥,看样子像是又要下雪了。 结果刚出来没一会儿,便有细细碎碎的雪花从上往下飘,雪下得很小。 明琅拿着貂绒大氅给慕清羡披上,还没系上带子他一抖肩膀将貂绒大氅抖下来了。 明琅眼疾手快接住。 慕清羡:“我不要披这个。” 明琅也没恼,也没问他忽然发什么脾气,好脾气地说:“下雪了,披着暖和不会生病,你若是不爱穿,下次出来坐马车就是了。” 慕清羡撅了撅嘴,乖乖让她给自己披上系好带子。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喝了点酒有些压抑不住恶劣的本性,又好像是在她们起哄时,看着明琅那张无波无澜的脸,觉得心里堵得慌。 慕清羡那点不痛快转瞬即逝,又觉得她刚刚说话声音真好听,可能是因为她从不发脾气很耐心的缘故,让他觉得自己被哄着了。 第73章 待君归(6) “明琅你声音真好听,以后多跟我说说话。” 她们身后一大堆眼睛盯着他们。 “卧槽这小少爷胆子真大居然还命令将军了,将军拒绝他,有骨气点!顶天立地的女子岂能被一个小男人拿捏了?” 明琅:“好。” 众人:…… 呵,栽了栽了,这画面真他吗看不下去,牙疼。 慕清羡看她什么都应着自己,又不开心了。 明明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几分温柔的神色,偏偏对他面面俱到什么都应着他,明明不是发自内心的,干嘛对他这么好? 她是什么提线木偶吗?被人摁着头对他好。 慕清羡扯了扯明琅身上的白衣,“以后不准穿白色,我不喜欢。” 他整天穿白色穿得够够的,红色多好看呀,但人家那纯洁无辜的小白花就喜欢穿白色。 明琅:“好。” 目睹全程的几人:…… 完了将军真栽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徒步行走。 慕清羡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伸手接着雪花。 明琅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其他人正经起来。 慧容问:“昨天上午去赴丞相府的约,也不知道那老狐狸在扯什么犊子,说了半天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光明琅,这次回来的其他士兵也是香饽饽。 慧容身为副将本就有权在身,其他士兵虽然官阶较低但全是明琅的亲信,要是拉拢到了,想要搞什么鬼那就直接被开后门方便多了。 慧容把丞相跟她说的话大差不差的重复了遍,“你说她什么意思?我估摸着也就是拉拢我吧。” 明琅:“嗯,理解到位。” 赵丽婕:“现在一个个他吗的心怀鬼胎,前些日子那个尚书好端端的送来一些人参鹿茸啥的,我寻思着我们平时也没啥交情啊,而且那尚书据说和老将军有世仇的,我堂堂正正老将军麾下的,瞎几把搞。” 慧容一支冰糖葫芦塞她嘴里,“小少爷在前面呢,洗洗嘴。” 明琅:“近日注意些,京城一下回来这么多武将她们正来兴致,过些日子知道你们什么货色就不会这样了。” 慧容不满意了,“不是我们什么货色你好好说话。” 明琅不咸不淡斜着看她们一眼,心里没点数? 慧容耸肩,“行吧我们整天舞刀弄枪的是没她们脑子灵光,但虽说她们蠢了点吧但我堂堂副将不值得用人参鹿茸啥的拉拢拉拢吗?” 赵丽婕等人:??? 咋就她们了呢? “好好说话到底谁蠢!” 几人又闹了起来,明琅快走几步远离几个疯婆娘,撵上慕清羡,看了一眼他伸在大氅外面的手,“不冷吗?” 慕清羡侧头看来,眼睛闪闪发亮,“不冷呀。” 明琅没说什么。 慧容很快把几个人摁在地上捶了一顿也追了上来,“什么时候去看老将军。” 戎老将军对几人有知遇之恩。 但除了刚回京去看过一回就没敢再去了,上头正盯着呢。 明琅:“就明日吧。” 后日就是庆功宴。 慧容说了个行,笑吟吟看向慕清羡,“小少爷衣服准备好了吗?要不要盛装出席闪瞎她们狗眼。” 明琅:“他不去。” 慕清羡脸一沉不说话了。 … 回到慕清羡的院子里,小少年就开始发脾气,红着眼睛瞪明琅,“明日的庆功宴你不让我去?” “你去做什么?”明琅:“你既非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也并非皇亲国戚,也不是这次庆功宴的主角。” 慕清羡:“所以你就是嫌我身份不明不白了呗,我不明不白也在将军府住了这么长时候,怎么就不能不明不白的去皇宫了?” 慕清羡气呼呼的,好像快要气哭出来了,“你就是想要甩开我去皇宫见那些五品官员以上家的公子,见皇亲国戚,你觉得我身份低微不配和你一块去了就是,碍你找夫婿了就是呗,不去就不去我还不稀罕,你以为本圣……本公子愿意粘着你,要不是因为你是将军我还不稀罕你呢,就凭本公子花容月貌,找个愿意护着我让我衣食无忧的一抓一大把……” 他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而明琅只站在他对面,眼神平淡地静静看着他。 就是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气得慕清羡想放出小蛊出来咬烂她的脸,到时候他不会嫌弃她的! 慕清羡咬咬牙,撅着嘴委屈得不行,转头往屋里走了。 刚走一步,就被人拽着胳膊拉了回去。 慕清羡:“你干嘛别碰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明琅着实无奈了,尤其听到他说什么‘一抓一大把’,心里冒着火。 但她知道,这情绪来自另一个她,虽说都是她,但她能够掌控。 慕清羡:“那你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慕清羡:…… 是这样的,近些日子明琅出去应酬都会被人撮合,让她赶紧娶夫生女吧啦吧啦的。 后来民间谈论说明琅已经二十二了,在十四五岁就开始找通房纳妾室的贵族子弟里已经算是老光棍了,这次击退北戎立下大功,皇上肯定会给她赐婚,赐婚的对象要么是皇子要么是一品官员家的嫡出公子。 虽说明琅的出身普通甚至有些低微,但她现在是正正经经的正一品镇国将军,身份稍差些的公子还真配不上她。 慕清羡就不开心了。 他都已经想着等庆功宴的那天穿得花枝招展光鲜亮丽,过去闪瞎那群人的眼,让那什么公子皇子的自惭形秽,谁知道她居然没想带自己去?? 明琅:“你去不适合,那皇宫里到处都是阴谋诡计,我会给你带去危险,到时候我浑身乏术怎护得了你?” 慕清羡一顿,才知道她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能去了呗?” “不能。” 慕清羡冷哼一声,从明琅手中拽出袖子,“不去就不去。” 转头进了屋子。 明琅在身后跟着他的脚步,但没来得及进屋便被他砰的一声关在门外,她沉默了一秒,“所以你还在生气吗?” 慕清羡:…… 里面持续安静,明琅站在门口也没走。 过了片刻,慕清羡一把将门拉开,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凶巴巴的,“反正你就是觉得我身份不明不白,还在这儿白住白吃白喝,你什么时候想赶我走就赶我走呗。” 毛团子这下琢磨明白了,就是不安怕被赶走呗。 明琅:……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我没这意思,你说要跟着我,我这不就带你一路来到京城?你想在这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74章 待君归(7) 明琅还是没生气,也没有不耐烦,温温和和的,可那眼中的平和却让慕清羡有一种怎么都接近不了她的疏离感。 烦死了! “我就要在这住着住一辈子!你就算娶了夫郎我也在这儿住着怄死他,让他跟你吵架让你家宅不宁!” 明琅依旧好脾气应着,“好。” 慕清羡却气得更想哭了,这么说她确实是准备娶夫郎了。 死渣女,对他百依百顺面面俱到,却又不像喜欢他的样子,明天还要去参加庆功宴接受赐婚带回一个什么玩意儿夫郎。 “砰!” 门又被关上了。 明琅反应过来,“我没准备娶夫郎。” 慕清羡靠着门,微微一顿,冷哼一声爬进被子里准备睡了。 她娶不娶夫郎关他什么事?! … 次日一大早,慕清羡阴沉着脸拉开房,看到门外的石凳上坐着一道身影。 就是刚刚梦里出现那人,他梦见她站在一条挂满花灯的街道上,手里牵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看不清脸。 然后她们发现自己了,那个狗女人招手让他过去,然后微笑着说:这是我身世清白的夫郎,你既然住在将军府以后就称他一声主君吧。 什么玩意儿身世清白,身世清白那么重要吗?! 慕清羡冷着脸准备重新将门关上。 “要去戎府,你去吗?” … 明琅,慕清羡和慧容三人走在街上。 慕清羡冲在前面走得虎虎生威,几步路走出了上战杀敌的气势。 慧容用扇子遮住嘴巴小声问:“这是咋了?不会就因为我昨天多嘴问了那么一句,你到现在还没哄好吧?” ‘哄’这个字触碰到了明琅敏感的神经,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没。” “那这小少爷脾气还真大。”慧容:“不过也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抹不开面不愿意放低身段哄人家,要我看,你现在还没把人追到手呢,一个大女人的跟男人计较什么,甜言蜜语珠宝首饰啥的都送过去哄一哄就好了。” 明琅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 “我们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明琅还是解释道。 接着就发现慧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猪狗不如的禽兽,“你你你,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没有男女之情?没男女之情你把人家带到京城留在将军府干什么?人家十六七岁正青春貌美,你一个二十二岁还没碰过男人的老光棍搁这不清不白的耽误谁呢?” 明琅蹙眉。 “再说你还对人家那么好,我看这小少爷多半也是对你上心了,你说你是不是渣。” 明琅眉头蹙得更狠。 对于男女之情这个领域她还真是半点儿都不熟悉,她只知道想要好感度对他好就完事儿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翻车了吧?你对任务目标那态度我还真以为你对他有点啥意思呢。】 明琅:“并不是,我不喜欢他。” 这个‘我不喜欢他’让毛团子听到了第一个位面的那个态度。 不是单纯的无感,是真的不喜欢,这个不喜欢可能也不是厌恶抵触,但究竟是什么毛团子也不明白,明琅自己也弄不明白。 【那你要是不喜欢他也不想走爱情这条攻略路线,就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免得好不容易升上这点好感度又再掉下去。】 毛团子想了想又说:【要不委屈你喜欢他一下?万一你跟他说清楚了他恼羞成怒一下恨上你,那这任务不就玩完了?】 明琅没说话。 来到戎府门口,站在台阶上的慕清羡忽然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琅。 “我才不是跟你来,我是来看看鼎鼎大名的戎将军是何风姿,说不准他一见我长得这么可爱漂亮喜欢我就把我留下了,到时候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慧容忍不住退后两步,平日瞧着可爱无害的小少年一发起火来跟吃炸药似的,不愧是男人,害pia~ 明琅:“我没想赶你。” 慕清羡压根不听,冷哼一声跨进了府门。 然后几分钟后,在看到戎老将军的那一瞬间,面色煞白,冷汗都下来了。 戎钦眼睛一眯,“西域圣子?” 慕清羡: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可在戎钦那双见过腥风血雨的眼睛下,慕清羡腿脚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遥想那是七年前,慕清羡还是一个十岁的可爱小正太,偏偏端着一张软萌无害的脸笑得像个恶魔。 说慕清羡狠毒诡谲,心狠手辣完全没有夸大成分,毕竟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又习的是阴险的巫蛊之术。 那年戎老将军带着物资从京城赶往边疆,途经西域被慕清羡这小恶魔给拦下了,不仅一把火点了他的军粮,还抢了官兵过冬的冬衣。 不过后来他还是被戎老将军收拾了,虽然他那时已经学了点本事,但在身经百战的戎老将军面前还嫩了些,被戎将军揍了一顿吊在树上三天没让他下来差点被冻死,那冬衣戎老将军也抢回去了。 幸亏那粮食只是被烧坏了一点,还能挽救,不然戎老将军绝不会看他是个孩子就心慈手软。 这件事给慕清羡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给戎钦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明琅挪了一步站在慕清羡身前,挡住了戎钦的目光,“师傅。” 慕清羡抬头看了一眼明琅修长笔直的背影,吞着口水,心里的恐慌忽然就消散了大半,探出脑袋结结巴巴地说:“您,您认错人了。” 戎钦呵了一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老眼昏花,“慕清羡?” 慕清羡眼前一黑快哭了。 那时他太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做点坏事还洋洋自得,记得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小奶娃用脆生生的声音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巫门鼎鼎大名的圣子慕清羡,还不快把你们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毒死!” 两人的过往交集被戎钦一字不差清清晰晰地复述出来。 慧容半天憋出一句,“卧槽。” 明琅也沉默了,但依旧挡在慕清羡身前没有挪动一步。 慕清羡瘪着嘴躲在明琅身后,怎么办怎么办戎老将军一看就是一个煞神会不会杀了他,那他岂不是又得逃跑无家可归了。 慧容咳嗽一声,打圆场,“索性把小少爷洗白了呗,只要不是那狗皇帝派过来的细作,什么身份也不碍事的吧。” 戎钦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慕清羡被留在客厅,管家给他端了点心茶水伺候得周周到到,但他一下都不敢碰,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战战兢兢像个鹌鹑。 明琅戎钦慧容三人去里面说悄悄话了。 第75章 待君归(8) 三年前那次重伤戎钦武功尽废,身体又不大好,现在时常坐着轮椅,她也不急着说正事,问:“那小孩怎么回事?该说无巧不成书呢还是上辈子的孽缘,那跟恶魔似的小孩居然和我乖徒弟扯上关系了。” 明琅没吭声,是慧容说的,说她们怎么遇到的慕清羡又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戎钦冷哼,“心机叵测。” 明琅低眉垂眼,手里拿着温茶不紧不慢地启唇,“他所图也不过是在我身边安稳,我护得了黎明百姓也不差多护他一个。” 戎钦:“呵,你要是把黎明百姓都带到你将军府,我也就不说他什么了。” 明琅:…… 慧容继续嬉皮笑脸地打圆场,“将军别气别气,你看明琅今年也二十二了,老大不小还是个光棍,你刚才说那故事都是七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么多年我估摸着他改过自新了,而且那巫门一族早前被灭了族,只剩下他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您就甭和他一般见识了。” 戎钦看一个两个都偏着慕清羡也不再说什么了,免得真被她三言两语给弄拆伙了,自家徒弟再寻不着夫郎孤独终老,那她就悔大了。 慕清羡的事儿解决了就开始说正事。 戎钦继续冷哼,“那老皇帝是前些年日子过舒坦了越发昏庸愚蠢,她在那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看不清楚是谁在底下给她垫得凳脚,现在战事告一段落,她急着卸磨杀驴,她自己拆自己的凳角我就等她摔个狗吃屎。” 戎钦说那老皇帝之后肯定还要搞不干净的手段,让她们该防着就防着,其他事儿一概不管,过了这段时间找个由头便去边疆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虽说这京城繁华盛景美不胜收,但远没有边疆荒凉戈壁让她们这些将士觉得舒坦。 慧容一懵,“这战事不都结束了吗?那五十年的和平条约都下来了,怎么还要去边疆呢?” 明琅:“事还没完。” 准备开口说话的戎钦多看明琅一眼。 这些消息她知道是因为她有几十年来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信息网,没想到她这徒弟也知道,那只能是凭脑子想的,三年不见,脑子越发灵光了。 … 回去的路上,慕清羡一路沉默跟在明琅身后,三人谁都没说话。 平日慧容是要缓和气氛的,但今日她在琢磨事情,也没发现气氛不对。 回到将军府,慧容回了自个儿院子。 明琅和慕清羡去了他的院子。 来到院子里,慕清羡站在明琅对面,瘪着嘴看她,想说话又硬生生给憋着了。 那张爱bb的嘴一路没吭声真挺难受。 但他总不能真的哭哭啼啼质问‘你是不是想赶我走’,那他多没面子。 明琅叹气,“放宽心,老将军已经不计较了,你在这安心住着,只是要少往她身边凑。” 慕清羡那双勾人此时耷拉着眼尾,装成清澈可怜的狗狗眼,“真的吗?” “真的。” “……哦。” 但回到屋子里的慕清羡并没有就此安定下来,反而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自己的身份就这么暴露了,他发现自己有些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着实不太好。 或者说,是差极了。 人人避之不及小孩听到能吓哭的那种。 … 次日,明琅和慧容坐同一辆马车进宫赴宴。 慧容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说不带他还真不带他,今天进宫八成真的要给你赐婚,你不怕回去他跟你闹脾气?” 明琅坐在她对面,安静地低头看书,“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 慧容啧啧两声骂她一句‘人渣’。 莫名其妙就成了人渣的明琅:…… 手里的书也有点看不进去了,她放下书,一手拨开轿帘一手撑着脑袋,看向车外繁华热闹的夜景,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里没有焦距。 罢了,今晚回来便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表明自己如今无心男女之情。 他若真的像慧容说的那般喜欢自己,便让他及时悬崖勒马,若他对自己也没有那个心思就再好不过,以朋友或恩人的身份顺其自然刷满好感度便算完事儿。 心里想明白后,明琅又感觉自己心口憋得难受,她知道是另一个自己不愿意和他撇清关系。 但那又如何,该做什么得聪明的人做主才对。 马车来到宫门口停下,明琅自下马车到进了宴席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偏偏她像无知无觉似的,目不斜视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姿态端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仿佛能盯出一朵花来。 有人来找她应酬也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 慧容坐在她身边笑得骚包跟个花孔雀似的,眼睛一眨对远处看过来的公子放了个电。 那公子红了脸,看了明琅一眼才作罢收回目光。 “啧啧,嫉妒啊嫉妒。” 周围那些公子甚至皇子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明琅身上了,但明琅并没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当回事也不去探究。 那些目光不光有惊艳,还有好奇诧异以及不屑。 就算有副皮囊有什么用,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知冷暖,在漫长的日子里懂风花雪月给生活调剂一下的妻主,而非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 权势再大嫁过去以后若是边疆来个战乱,可能一辈子都要守寡了。 皇上来之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始一大轮的封赏,真金白银玛瑙宝石绸缎玉器送了一箱又一箱。 慧容乐滋滋的,相比起来,明琅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便让在座的人高看几分。 明琅:“谢皇上赏赐。” 女皇:“这不算什么,将军为朕分忧解难出生入死守护边疆,朕还怕赏你的少了。” 然后就开始了她的阴谋诡计。 “将军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明琅:“是。” “那听说将军家里无夫无侍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个人知冷暖朕怎能放心?”女皇摸着下巴朝自己几个儿子看去,状似沉吟,然后便说:“过来年小五也该十九了,年纪不小了,朕的五皇子出了名的娴淑端方,将军若是不嫌弃,朕今日就在这给你们拟道旨,你可愿意?” 这可并不是个选择题,不同意就是嫌弃了,可皇恩浩荡皇家就是天,哪有她一个做臣子嫌弃的份。 李奕懵了,那天去御书房母皇和他说了一大堆话,他云里雾里怎么都琢磨不明白。 原来在他面前夸明琅年轻有为是在暗示他? 第76章 待君归(9) 明琅从位置上起来伏腰行礼,“多谢皇上,只是边疆一日不定臣便一日无心男女之事,臣有自己的职责所在,臣不愿意耽误任何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女皇眸光微沉没说话,大抵是在琢磨怎么说才能让她答应下来。 李奕坐不住了,从位置上起来,“母皇请收回成命,儿臣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宾客哗然。 明琅低头不语。 … 慧容和明琅并排从皇宫出来。 慧容:“我的娘这算躲过一劫,你没见那个狗皇帝的眼神,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什么仇什么怨我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她坐在高高红墙内还不知趣,真想来个百八十万兵围着她的皇城,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老子。” 明琅:“还没走远呢,小心你这命丢在你这张嘴上。” 慧容:…… 明琅全身而退了,但女皇还是下了一道赐婚旨意,给的是五皇子李奕和户部侍郎王家。 户部侍郎是丞相麾下的,这场夺嫡大战中站在端王那方。 之前听说王家小姐和李奕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至于郎情妾意许下终生。 这次估计是李奕走投无路了才将王小姐搬了出来,不过王家那边乐意得很,五皇子的父妃在皇上面前还算能说得上话,这对端王来说是个助力。 慧容:“咱真哪边都不站啊?” 明琅”“没听老将军说我们谁都不掺和这浑水。” “她说让我们躲去边疆得什么时候啊?有没有个准头。”慧容很是焦灼。 边疆啊,边疆也不是好待的啊,她们为这东夙出生入死六年,到如今却没她们的容身之处。 明琅:“快了。” 北戎皇室并不安定,北戎皇前几年身体就不好了,但是因为早早立下了太女那边也没出什么乱子。 但这只是表面看来,如今北戎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一死,北戎皇室定要闹起来,边疆也不会太平。 慧容:“不是我说,怎么你就早就能推测到,我咋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这六年待得是同一个边疆吗?” 慧容怀疑人生。 … 此时将军府,暮清园。 时间尚早,往日灯火通明的院子如今乌漆抹黑一丝光芒都看不到,门外也没有侍卫守着。 偶尔从里面传出一丝隐忍痛苦的闷哼。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借着微弱的光芒,能够看到床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年。 慕清羡面色煞白无一丝血色,豆大的冷汗从额角爆出的青筋往下滚落,他眼眶通红满是痛苦之色,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痛得地上打滚,偶尔忍不住喊出声。 往日光鲜亮丽的少年如今只有狼狈。 慕清羡死死咬着牙,一股寒流从四肢百骇开始将他的整个身体冻僵了似的,而皮囊血管里仿佛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食他的血肉,真是生不如死。 “明琅,你他吗的敢带回来一个夫郎,我就跟你拼命……” 【好感度+50.当前好感度:65.】 回京路途中明琅对慕清羡细致体贴没有上升好感度,在烤肉店外她哄着人穿貂绒大氅没有上升好感度,回到家里吵架明琅耐心解释还是没有上升好感度,在戎将军府护着他依旧没有好感度。 然后这会儿什么都没做,好感度一下上升了一半。 毛团子迷惑了。 然后看到了暮清园的此情此境。 【你还是赶快去看看任务目标吧。】 明琅来到暮清园推开门,少年狼狈地躺在月光洒落的地板上,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中还能够清晰看到里面的痛苦和狼狈。 慕清羡一愣,“滚!” 明琅:…… 这就是慕清羡从城主府的地下室逃出来无数次又回去的原因。 他身体内被雀城城主卢利容下了一种蛊,名为芥草蛊,此蛊是一种母子蛊,分外阴险毒辣。 母蛊和子蛊之间不能超过一定距离,否则被种到人身体内的子蛊就会开始躁动,给中蛊之人带去生不如死宛如被嗜血啃肉的痛苦,在一定时间内子蛊不回到安全范围,中蛊人会被活活疼死。 这个时间限制…… 【你放心好了,时间限制在任务目标上不管用,不管怎么说也是巫门圣子巫蛊之术的鼻祖,还是有点保命的本事的。】 虽然那把火将巫门烧了个干净,连同那些蛊也全部化为齑粉,但逃过一劫的慕清羡身上还带着一只他从小养到大的蛊,也是蛊中之王。 那只金蛊如今就在他的身体内,每当子蛊躁动时,那只蛊就会将子蛊吞入腹中替慕清羡抵挡一部分痛苦。 明琅来到慕清羡身边,把狼狈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抱起来禁锢在怀中。 “你说我要是解了他身上的蛊,好感度会不会一下刷满?” 【你可以试试呀试试又不吃亏。】毛团子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明琅:“那换一颗丹药吧。” 【哈哈哈哈真不好意思,任务目标这情况用还元丹已经无法解决,他的痛苦是蛊带给他的不是他身体本来的问题,所以要解蛊得用另一种丹药。】 明琅:…… 【当当当就是丹中之王解障丹了!】 明琅对解障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之前她闲来无事翻了一下系统商城,目光一下聚集在丹药类中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 在那一溜个十到百不等的积分中,解障丹以四位数一千积分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刺眼光芒。 明琅手一抖,当即便关了系统商城。 这下好嘛,别说这个积分就值得明琅狠狠犹豫一把,况且她现在还没有一千积分呢。 明琅过来的时候原主刚身受重伤,便兑换了一颗还元丹,现在积分不到一千。 慕清羡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死死忍着不叫出声,他要快疼死了,这个女人还在发呆! 慕清羡怒瞪着明琅,“都说了让你滚,谁让你进来的?” 明琅静静看着他,少年眼中的委屈,痛苦,惊喜,依赖一目了然。 “能赊吗?” 毛团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松怔了一下,【不能。】 然后就激动了。 【怎么你这是想兑换解障丹?你刚来的时候都快疼死了要不是我好说歹说,你才花了九十八积分换了一个还元丹,现在居然要花一千,真的假的?你不是真喜欢上任务目标了吧。】 明琅:…… “我就问问,没说换。” 明琅听到系统说不能赊自心眼儿里松了口气,要是系统说能赊账,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第77章 待君归(10) 明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慕清羡在这儿陪他。 慕清羡本来还对她破口大骂后来也没力气了,终于过了有半个时辰,体内的子蛊才消停下来。 慕清羡从一开始的,“明琅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看我这么惨,我跟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堂堂圣子愿意跟着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我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快疼死了,你在皇宫参加宴会美男环绕,你有没有心?” 到后来,有气无力哼哼唧唧的。 “明琅我好疼,你说,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呀,呜呜呜其实我不是因为你是将军才黏上你的,我当时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那个狗皇帝赐婚你别答应,她肯定不安好心,说是给你赐个美夫郎,其实说不准是过来半夜暗杀你给你下毒啥的。” 慕清羡疼得瞳孔有些涣散,身体一抽一抽的,精致的小脸发白,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抓着明琅的衣服,疼得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语气带着乞求,“明琅,我、我有点,害怕,你跟我说说话行么……” 他也是第一次离开雀城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疼死。 明琅低眸看着他,眸色不自觉地有些发暗,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话,只是把人抱紧了些。 慕清羡身体内的疼痛渐渐消散,他便直接昏了过去。 明琅把人抱在床上放下,站直身子,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其实她这会儿浑身都是僵的,衣服上的汗不比慕清羡少。 明琅眼神复杂地看着慕清羡陷入沉睡的小脸,良久,才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开了。 半夜,慕清羡自己又醒了过来,头昏脑胀浑身酸胀,他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脑子里一片浆糊,闯进了明琅的院子里。 两个院子几乎挨着,要不然慕清羡也走不到这儿。 他一把推开门,在昏暗的光线中准确无误地来到明琅床边站着。 明琅在睡梦中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人影无比平静,“你干什么?” 慕清羡委屈地瘪嘴,“狗皇帝赐婚你答应了吗?” “……没有。” “哦。”慕清羡忽然一下笑得特别灿烂,然后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明琅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撑着一口气跑到了这儿,只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 明琅:…… 明琅认命把慕清羡抱起来送回了他的房间,然后回来躺着闭上眼睛,又睁开,又闭上,如此反复,到最后一夜未眠。 - 次日上午,慕清羡醒来从院子里出来,眉开眼笑走路都好似带风。 慧容摸着下巴,“这是怎么回事儿,前两天还跟个小炮仗似的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明琅一夜未眠看上去依旧精神抖擞,她摇了摇头,和慧容一块去了军营。 两人在军营巡视了一番,带了会儿兵,再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一进门,就见管家忧心忡忡地在门口候着,见到她们连忙迎过来。 “将军快进去吧,老主君把慕公子叫了过去。” 明琅从马上跳下来,“在哪?” “大厅。” 慧容也连忙跟上去。 来到大厅就见慕清羡安静地低头站着,身边地上放着一个包裹,几件慕清羡的衣服和两张小面额的银票露了出来。 袁氏正坐在首位姿态平淡高傲地喝着茶,“拿着这些东西走吧,据说你被我家琅儿救得时候可是身无分文身无一物,就连衣服也全是我家琅儿给你买的,现在这衣服和钱让你带走你也别说我心狠小气,实在是你身份不明不白的再留在我将军府不合适,毕竟我家琅儿是刚立下战功的一品将军,陛下面前的红人,我们这是将军府,不是普通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住在我们家,外面是要说闲话的,你能理解吧?” 慕清羡死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爹。” 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袁氏脸上有一瞬心虚。 袁氏容貌也不俗,但气质差了些,他妻主死得早,是他一个柔弱男子将明琅从小拉扯大,吃过很多苦,一直到几年前原主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他才得以住进将军府享荣华富贵。 一个男子养个孩子很不容易,袁氏被迫变得泼辣刻薄,他性子要强心性坚韧确实令人敬佩,但也小家子气,蛮横不讲理。 袁氏轻咳两声,“慕公子在这住了有些时日,现在你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他再住在这儿不合适,我现在让他搬走你没有意见吧?” 明琅:“有,我没有成婚的打算也无惧外面闲言碎语,我答应过他,他可以一直住在这。” 明琅面色冷然,看着他这个父亲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温情。 袁氏心寒,觉得终究是六年不见,孩子和他生分了,可怜他含辛茹苦把她养大。 袁氏脸色愠怒,“什么没有成婚的打算?你跟我商量过吗?今天他必须搬走,早知你回来那天我就不该同意让他住进来,一个狐媚子……” 慕清羡在袁氏这边的解释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落难孤儿,若是帮他一段时间让他住在这袁氏也没什么意见,但如果让这样的人嫁进明家他是千万个看不上的。 而且相处久了袁氏很不喜欢慕清羡,或许只有男人才懂男人,他觉得慕清羡绝不会是表面这样清纯无辜,偶尔总会在他身上窥探到一丝妖艳贱货的气息。 袁氏越说越管不住嘴,“你为了这样一个人拒绝皇上的赐婚,你到底怎么想的?人家五皇子你哪点不满意,贤良淑德身份尊贵,我不管,你今天就把他赶走重新将五皇子追回来。” 慕清羡一直没抬起头,袖子里的手缓缓捏紧。 明琅知道袁氏估计是听说了她昨天晚上没有答应赐婚,才将这些全部怪到了慕清羡身上。 明琅压根不想和他多说,“来人,扶老主君回去休息。” 袁氏:“明琅!” “爹。”明琅黑泱泱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眼里并无愤怒,“你以为我这将军之位是怎么得来的?是在战场上用一条条人命和身上一道道伤换来的,等不知道哪天我就要再去边疆,我们父女相处时间不多,你若只是想要教训我我也无话可说。” 袁氏一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被下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反应过来,火冒三丈地摔了一大片的瓷器。 明琅听说后,只是淡淡吩咐下去,“再给老主君准备一套。” 再补充,“要最贵的。” 慧容噗嗤笑出声,“你这真是把袁叔拿捏得死死的,搞贵的他舍不得摔。” 第78章 待君归(11) 明琅没理她,目光望着身后的屋子。 慧容也收敛了笑容,看着屋子紧闭的门,“小少爷还不出来?” 自中午从正厅回来之后,慕清羡在便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 慧容:“听说他中午饭也没吃,估计饿坏了吧。” 果然见明琅微微蹙起眉。 慧容得意勾唇,还说什么没有男女之情?放狗屁! 天色渐晚,明琅和慧容一直在暮清园坐着。 侍卫在将军府找了几个地方,最后才找到这儿来,“将军。” 见她脸色犹豫不决,明琅:“直说。” 侍卫:“宫里送来一位美貌的公子,公公传话说,是皇上心疼你身边没有个知心人,既然您不愿意娶夫也不逼你,院子里留一个妾室也是好的。” 慧容:“……得,绕来绕去还是把人塞过来了。” 屋内,像条死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慕清羡,白皙漂亮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单。 明琅:“现在人在哪?” “老主君很高兴,已经把人安排在秋月苑了。” 明琅:“走去看看。” “咯吱——~”一声。 明琅和慧容转头,少年站在门内,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眼睛红红的。 明琅张了张嘴,过了几秒,说:“要一起去吗?” 慧容气得翻白眼,这是什么榆木脑袋?这个时候能这么说吗?邀请一个明显对自己心怀爱慕的人去看自己的妾室?! 慕清羡唇动了动,“去。” 慧容:得,溜了溜了。 走到半路慧容便找了个借口脱离队伍,明琅知道秋月苑在哪不需要侍卫带路,侍卫也回到自己的岗位。 这一条小路上就只剩下明琅和慕清羡两人。 明琅走在前面,慕清羡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安静得不像他。 明琅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 慕清羡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脸色显而易见的虚弱。 明琅:“一会儿回来我们去厨房一趟,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慕清羡还是不说话。 来到秋月苑,还没走近便看到一道亮丽的身影站在院中。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慕清羡顿时眼睛一沉。 少年穿着和慕清羡相似的白衣,脸也和慕清羡是同一个风格的,圆润幼态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年轻朝气活泼可爱。 他看到明琅眼睛闪闪发亮,抿了抿嘴,俯身行礼,“见过将军。” 明琅:“起吧。” 她盯着少年看了几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说:“你就在这安生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管家,想出去玩跟老主君上报,会有人给你安排马车侍卫,有什么问题找管家一并都能给你解决。” 这话说的面面俱到,少年却脸色有些僵,“是。” 说这几句唯独没有提到自己,那意思就像‘有什么问题管家可以给你解决,别找我’。 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得懂潜意思。 但慕清羡不懂,他从小到大都直来直往,一句话多绕个圈他就不懂什么意思了。 明琅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说了,转头要走。 少年将她叫住,“将军。” 明琅顿时回应,“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管家。” 少年脸色发白。 那句‘我做的椰奶糕可好吃了,将军晚上要来尝尝吗?’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少年将那句话憋回去,看向慕清羡,眼神有些好奇。 慕清羡冷冰冰道:“慕清羡。” 少年笑容甜腻宛如蜜糖,并不追究他的身份,“那我就叫慕哥哥好了。” 慕清羡:呵。 哥哥你个大西瓜! … 回去的路上,慕清羡依旧落在明琅身后。 明琅有意等他,停住脚步等他和自己并排后再继续走,但没走几步,他便会又落在自己身后。 慕清羡走在后面,在背后看着明琅修长笔直英姿飒爽的背影,嘴巴一抿眼泪就掉下来了。 晶莹的泪珠挂在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生出一副脆弱破碎的美感。 即便一直在穿梭位面,见过无数美人的毛团子都有那么一瞬间被惊艳到了。 【你回头看看。】 明琅回过头时,慕清羡在低头掩饰,但她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湿润,她微微一愣,停下脚步。 慕清羡也跟着停下,“你怎么不走了。” “你哭什么?” “我身体不舒服,你昨天不是知道吗?”慕清羡语气一点也不凶了。 明琅唇间却抿成了直线,觉得他还不如像之前那样跟个炮仗呢。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明琅问:“你喜欢我?” 慕清羡抬头看她,看到她眼中没有任何情愫,“才没有你好端端的自作多情干什么?” “……哦。” 慕清羡松了口气。 明琅:“你昨天晚上抓着我说,不要我答应赐婚,还说看我好看才黏上我的。” 慕清羡那口气松到一半,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把自己憋死,缓过来后恶声恶气地说:“我那话说的有什么问题?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我不让你同意赐婚,是因为你好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善良可爱你要是因为娶了个恶毒夫郎进来被毒死我怎么看得下去?再说夸你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夸你好看就是喜欢你了吗?” 明琅:…… 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解释相当合理,明琅放心了。 “你那么凶干什么?” 慕清羡一噎,说不出话,袖子一甩,愤愤地走在前面。 明琅看他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唇角不自知的翘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 两人来到厨房,明琅吩咐厨夫,“下两碗面,给他加两个煎蛋。” 小孩还小,需要长身体。 慕清羡:“我吃不了两碗。” 明琅静静看着他,慕清羡才反应过来,“你没吃午饭?” 明琅点头。 慕清羡知道她一直在院子外,可她有时间为什么不去吃饭而要等着自己。 慕清羡撇撇嘴,进入厨房,“别忙活了,我来。” 慕清羡把厨夫赶了出去,熟练地站在案板前揉面切条择菜,很快就做出了两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清汤面。 两人就凑合在厨房的小矮桌边挤在一块吃。 明琅吃了一口,果不其然又是熟悉的味道,咀嚼的动作格外得慢,浓密的睫毛遮挡着半个漆黑的瞳仁和里面一闪而过的戾色。 慕清羡直勾勾盯着她看,“不好吃吗?” 明琅抬起头,“好吃。” “哦。”慕清羡神色淡定,但感觉他屁股后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第79章 待君归(12) 何止好吃,毛团子闻到那香味儿,都觉得自己以前闻过的清汤面都是清水面。 【这个任务目标怎么和上个任务目标一样,做饭都那么好吃。】 明琅:“呵。” 【……】干嘛呀突然阴阳怪气的。 【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85.】 好家伙,不光宿主古里古怪,任务目标也古里古怪的……好像自打它签约了新宿主之后,遇到的任务目标都古里古怪的。 明琅理解慕清羡为什么哭,一个娇气柔弱的男孩子被人骂狐狸精谁都难受。 “对不起。” 慕清羡抬头,“嗯?” “今天的事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 慕清羡顿了顿,低头又吃了口面。 他挺想知道她的态度的,是即便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对依旧偏帮他,还是…… “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这是将军府,主人是我不是他,他的话你就当放屁。” 慕清羡顿了顿,“粗俗。” “跟谁学的?”明琅虽然怼了回去但也觉得这不是她的路子,被影响了,得改。 慕清羡:…… … 两人刚吃过饭没多久,就又到了晚饭的点。 明琅和慕清羡在暮清园坐着。 慕清羡在衣柜面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明琅坐在外间安静看书。 慧容从外面进来,“你艳福不浅啊,送来一个这么美的小美人儿真坐怀不乱?” 明琅:“你看到了?” “看到了,远远瞧见他端着瓮往正厅去了,现在饭点估计是准备讨好老主君,再抓抓你的胃……妈的老娘也想被人惦记胃。” 明琅:“那人送你?” “那还是算了我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时光等着我挥霍呢,我可不想今夜怀抱软香玉明个就成了一只阿飘看着自己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明琅:…… “话说这送来的人和小少爷也太像了,是不是皇上听到了什么风声?” 慕清羡:“呵!” 慕清羡一身红衣从内间出来,不刻意装无辜的一双美眸微微上挑天然带着一种妖异,冷若冰霜眼中带怒,又冷又艳,宛如那种最色彩斑斓花纹最艳丽的毒蛇。 卧槽小少爷啥时候有个双胞胎兄弟这特么也太邪性了,感觉随时会被抹脖子。 慧容吞口水,“小少爷?” 慕清羡叉腰,“像个屁那个谁哪有资格和本圣子相提并论,穿得白唧唧跟他吗披麻戴孝似的什么玩意儿。” 慧容连连摆手保命,“不配不配半点不配。” 明琅不紧不慢翻书,“粗俗。” 慕清羡:…… 他平时也是个优雅的小公举呢从来不骂人,除非忍不住。 没多久,管家就来到了慕清园喊明琅去正厅用晚餐。 明琅表示自己刚吃过,不去。 管家没办法只能在慕清羡想要杀人的眼神中灰溜溜的走了。 没过多久袁氏就亲自来了。 对明琅很不满意地道:“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阿彦第一天过来你就这样不给面子,到时候府里传出风言风语人家听着多难受。” 刚刚盛气凌人的慕清羡这会儿乖乖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袁氏看到慕清羡的穿着心里暗自不满。 觉得慕清羡野心勃勃,这红色是只有正夫才能穿的颜色。 明琅看着慕清羡,“现在府里还说他以后会是准将军主君,我若是给了那个谁面子,府里传出风言风语他心里多难受。” 这个传言自明琅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尤其慕清羡在将军府备受宠爱,慧容赵丽婕等人也是一口一个小少爷,整个明家军的团宠。 袁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他就知道这是个狐媚子,勾得他家琅儿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他绝不会让这样的害人精进明家的门! “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和我去。” 明琅:“不去。” 袁氏沉默了会儿,忽然平静下来,“行,若你刚用过膳,不想去就不去,但现在这会儿人家阿彦肯定心里不好受,一会儿你去他院子里哄哄他。” 怎么哄?肯定是床上哄啊。 等袁氏走了,空气中蔓延着一片沉默。 慧容咳嗽一声,“都别气都别气,老主君心里想的你还不知道,他就是想赶紧抱孙女给明家传个后。” 明琅又拿起她的书,默不作声。 慕清羡深吸口气,看着明琅烛光下柔和缱绻的侧颜,忽然说:“要不你娶我吧。” 他话音落下,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秒。 慧容惊掉下巴,连忙瞪大眼睛退居一旁。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那天开盘她压的是将军主动,没想到先开口的居然是小少爷! 明琅也短暂停顿了一下,放下书转头看来,“我刚刚幻听了?” 慕清羡:“我说真的,反正我看你也没有去应付那个阿彦的打算,你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娶了我,什么传宗接代妖艳货色都我来给你解决。” 他低下头,卷翘的睫毛遮住眼里微闪的光。 “再说我在这名不正言不顺,你爹要是再想赶我走……反正你娶了我,这将军府就也是我的家,我就能在这安心住着了。” 明琅沉默了会儿,“你想在这安心住着才要嫁给我?” 慕清羡抬起头,坦然自若地哼了一声,“那不然呢?” 明琅:“我说了,他的话不管用,谁都赶不走你。” “那你爹要是以死相逼呢?” “那就让他死。” 这话落下,整个暮清园鸦雀无声。 就连慕清羡也震惊地看着她。 明琅也懵了,她疯了吗?这可是支线任务,那句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一秃噜嘴说出来了,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明琅脸上有一抹一闪而逝的慌乱,“我不是那个意思……” 慧容反应过来,胸腔里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缓缓往下落。 将军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她平日里最孝顺了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肯定是没听清小少爷说的什么在胡乱接话,肯定是这样的! 慧容成功说服了自己。 慕清羡也匪夷所思,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样?同不同意?” 明琅想了一下,“行。” … 当夜,明琅自然没有去秋月苑。 第二天就将自己要娶慕清羡的事告诉了袁氏。 袁氏激烈反对,甚至扬言这个将军府慕清羡和他只能存在一个。 但最后明琅慢条斯理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偶尔和缓偶尔冷漠的语气,加上精心巧妙的言辞,一收一放,打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堪比传销组织的洗脑,很快袁氏就妥协了。 但他该不喜欢慕清羡还是不喜欢。 成婚的事明琅还需要去皇宫请了个旨。 前段时间的宴会上还说自己无心成家,转眼又要娶夫,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但皇上要是拿着这点大作文章就显得有点太小家子气。 第80章 待君归(13) 其他不说,缘由总是要问清楚的。 明琅又用语言魅力三言两语模糊不清的忽悠过去。 之后皇帝看到了慕清羡的画像,再加上明琅说的那番话,他理所当然地把明琅当成了那种好色之徒,现在无法收场了才不得不成婚。 毕竟那句‘我既然将他带来京城就得对他负责’什么之类的,真的很容易被误导。 到最后皇上已经认定慕清羡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她看慕清羡出生低微,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这件事就这么落下帷幕。 … 现在慕清羡是镇国将军板上钉钉的准未婚夫。 明琅慧容等人又忙了起来,开始准备婚礼各种繁琐的事宜。 转眼阿彦也来将军府有一个月了。 这天晚上他才有机会和明琅第一次在同一个餐桌上用晚餐。 这一个月他几乎没有在将军府看到过明琅,就算看到也是匆匆一面,话都说不上。 餐桌上。 阿彦看上去比一个月前憔悴不少,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将军这些日子累坏了吧,这是阿彦亲手做的乌鸡汤,你尝尝。” 他的碗还没送过来,就被慕清羡截了。 慕清羡笑嘻嘻的,在阿彦一身纯白宛如清纯无辜的百合花面前,一身红衣活脱脱一个刺人的妖艳贱货。 “你不知道明琅对鸡汤过敏呀,放下吧,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吃饭,她想吃什么我给她夹,我挨着她坐离的近。” 阿彦咬了咬牙,坐下了。 慕清羡端着手里盛着鸡汤的碗,指尖摩挲了下碗沿,眸色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袁氏看着慕清羡冷冷扯唇,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琅儿啊,你什么时候鸡汤过敏,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 明琅淡定自若地拿着筷子吃饭,“前些日子刚发现的。” 袁氏:…… 阿彦味如嚼蜡,慕清羡笑容灿烂。 … 晚膳后,离开的慕清羡又拐了回来。 下人正在餐桌边收拾碗盘,抬起头看到慕清羡,恭敬行礼,“慕少爷。” 慕清羡端起那碗没有被碰过的鸡汤,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 他前脚刚走,明琅后脚进来,明知故问,“那碗鸡汤呢?” “慕少爷端走了。” “哦,刚刚回去的路上碰到一只野猫,他一声不吭走了,原来是来拿吃的。” 明琅走后,阿彦又来了,看到那碗鸡汤不见了,变了脸色,“鸡汤呢?” 下人:…… 已经第三个了,今天的主子怎么人人都爱问鸡汤? “慕少爷端走了,说是在路上碰到野猫喂给她吃了。” 阿彦咬着下唇,眼神明明灭灭,也转头走了。 而此时慕清羡端着那碗鸡汤在秋月苑等着阿彦回来,那双眼睛阴沉得宛如能滴出墨来。 阿彦回来后看下人脸色不对,一脸狐疑地进了屋,看到那道红色的身影微微变了脸色,摆出一个笑脸。 “慕哥哥怎么来了?” 慕清羡转过身,手里那碗鸡汤明晃晃的出现在阿彦视线中。 阿彦瞳孔一缩,手脚变得僵硬。 慕清羡:“我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弟弟。” 慕清羡微微舔唇,露出了恶魔一样的表情。 他可从来都不是善人,尤其发起狠来他自己都害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惹他生气了呢。 阿彦对上他那双眼睛,居然会有些害怕不由后退了两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该死,他可是皇上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在一个低贱的平民面前犯什么怂?! 慕清羡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步步走近阿彦,阿彦步步后退,眼神中透着惊恐。 “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别乱来我可是皇上的人…” “本圣子才不管你是什么人。”慕清羡一把捏住阿彦的脸,将手里那碗鸡汤灌进了他嘴里。 阿彦挣脱不得,喉咙滚动了几下,那碗鸡汤便流到了胃里,等慕清羡松开手,他狼狈地撑着桌子弯腰咳嗽。 他眼神惊恐,想将那鸡汤吐出来,可是不管怎么做都吐不出来。 他抬起头,勃然大怒,可爱的小脸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本性完全暴露。 “你是想死吗?居然敢这么对我!” 此时他心中只庆幸这碗鸡汤中的东西剂量不多,他还有挽救的…… 慕清羡却笑着问他:“你是觉得自己还有救吗?” 阿彦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慕清羡却没回答他,转过身背着双手,春风得意的离开了。 阿彦被他那句话扰得很是不安。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肯定是发现那碗鸡汤有问题的,可那鸡汤里他只是放了一些慢性毒药。 短时间内是不会出问题的,只有长时间服用毒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忽然爆发。 正这么想着,阿彦忽然捂住脖子,痛苦地弯下腰,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着他的喉咙,喘不过气来,同时心脏也有种被焚焚烈火灼烧的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 阿言倒地不起,痛苦得打滚。 下人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惊慌失措,“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慕清羡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乱了起来,他像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摸了下指尖的伤痕。 蛊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一进门,就见明琅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明琅从书中抬起头,“府中发生什么事了?” 慕清羡无辜,“不知道啊。” “是吗?”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怀疑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平时乖的不得了。” 明琅:“呵。” 慕清羡不开心地撅了撅嘴,来到明琅身边坐下。 明琅又在看书,过了两秒,像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问:“你是不是把人搞死了?” 慕清羡沉默了下,“我……” 要不要说实话呢,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恶毒的人? 他这一个犹豫,明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凳子上站起身,“真不让人省心。” 语气中几乎纵容的无奈让人听不出来。 慕清羡看着她往外走的背影有些不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嫌我烦了吗?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那个人给你下毒,他想要你的命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明琅:…… 她明明也没说什么啊。 “没嫌你烦。” “那你什么意思?”看样子没完没了了。 明琅回过头,略显无奈,“嫁衣绣完了吗?主君。” 慕清羡脸一红,不说话了,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后,踢了一脚凳子。 明明不喜欢老子还瞎几把撩! 第81章 待君归(14) 阿彦死了。 袁氏胆战心惊,这是皇上的人,现在死在了他将军府,要是皇上怪罪下来该怎么办?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他家琅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拼下来的,他不要再过回之前那种苦日子! 之后在阿彦身边伺候的下人来到袁氏面前,痛哭流涕乞求袁氏为他家公子做主。 说阿彦死之前只有慕清羡去过秋月苑,并且他刚走不到一刻钟阿彦就死了。 袁氏认定阿彦的死是慕清羡做的,当即风风火火地从院子里出来,准备抓慕清羡去皇上面前,禀明一切都是慕清羡做的,和他将军府无关! 他心中庆幸还好慕清羡尚未嫁进将军府,他们将军府不至于被连坐。 只是还没来得及从院子里出来,便被明琅堵在了门口。 明琅手起刀落劈晕了那个前来告状的下人。 这下人虽是阿彦来到将军府之后分配过去的,但其实本就是皇上安插在将军府的内应。 袁氏:“琅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还想护着那个害人精,我看你是被勾了魂了!” 慧容过去安抚,“袁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给明琅递过去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明琅摆出凝重的神色,“爹,我进宫一趟。” 袁氏看着明琅离去的背影开始惶恐不安,抓紧慧容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慧容挑拣了一些不能说的将其他事实告诉袁氏。 袁氏一脸恍惚地在凳子上坐下,“你的意思是,那个阿彦是坏人派来害我家琅儿的?只是没来得及动手,自己把自己害了。” 慧容告诉他阿彦的死因是因为误食了自己带过来的毒药。 至于怎么会误食毒药这种东西她没有讲。 袁氏此时想到那个下人说慕清羡去过秋月苑,“那是不是……” 难道会是那个狐狸精做的? 慧容没有给他问出的机会,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说:“将军气运雄厚,自有贵人相助。” 袁氏理所当然地将这贵人的名头安在了慕清羡身上。 - 明琅来到皇宫,向皇上禀明阿彦死在将军府的事。 皇上疯狂憋笑,乐的差点做不好表情管理。 阿彦身份还不一般,不仅是皇上亲自送到将军府的,他之前还是在圣君身边伺候的,跟普通下人不一样,是圣君的心头好。 这等于直接把把柄送到皇上手里了,皇上觉得这她要是不抓紧机会发落,是不尊重对手。 皇上顿时摆出怒意,“你那将军府固若金汤,阿彦一个小小的妾室他到底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 皇上心里乐的狂笑,居然还是中毒,那肯定是将军府后院乱了,说不准就是那个叫慕清羡的善妒才下手把阿彦害死了,天助我也! 皇上面上威严冷酷,“什么人会对他下毒,这件事一定要彻查!” 明琅摸着下巴,气定神闲,“是啊,臣也心中不解,妾室身上为什么会有慢性毒药这种东西。” 皇上:??? 皇上心里那一下慌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什么慢性毒药?” “妾室是死于过量服用慢性毒药,可这慢性毒药是他自己带进将军府的,臣怀疑妾室来将军府目的不纯想要残害臣,他是皇上送过来的人,臣当然不会怀疑皇上,皇上对臣一向宽厚,一定是有其他人想要借皇上之手对付臣,可谓用心险恶,这事必须要彻查!” 皇上:…… 明琅信誓旦旦,“皇上就放心将这件事交给臣吧,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臣自己,也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上:…… “那个……” 皇上很想让明琅不要把目光集中在阿彦身上为何有慢性毒药这件事。 可她总不能说‘朕觉得谁想害你不重要,怎么把阿彦死在将军府这件事怪在你身上才重要’。 皇上沉默太久了,明琅一双平和的眼眸静静看着她,“皇上?” 皇上反应过来,看向明琅时,她一脸严肃,眼里透着一种只有在战场上历练过来才有的戾气。 皇上心里犯哆嗦,她平时坐在这金銮殿御书房见到的都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文官,哪直面过这种血腥狠厉的气势? 皇上手往下压,让明琅冷静下来,她小心脏真的受不住,“将军在边疆待那么长时间,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朕让唐玉去查,爱卿就不便操劳了。” 她要息事宁人了。 明琅笑,“如此也好。” 阿彦的死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如果非要追究他的死,那慢性毒药的来历也必定会被深根究底。 亲手将毒药交给阿彦的皇上,表示心里很慌。 最后她还是很想知道阿彦到底是怎么死的,毕竟也很有可能是明琅发现了阿彦细作的身份,先行一步将人害死,皇上也怕明琅是不是知道自己对她的害心,她将放在将军府的内应召过来问,内应给了她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公子先将那毒药放进鸡汤内,准备找时机让将军喝下,但将军没喝,公子后来忘了那鸡汤里有毒药,误食了。’ 误……食……了…… 误食?? 居然是这么死的?!蠢货! 皇上咬着牙,“你下去吧,行事谨慎,务必不能被发现身份。” “是。” 下人回过头,欲哭无泪。 已经被发现了啊皇上!并非是奴才对您不忠实在是那个将军不是人啊! … 阿彦的事告一段落后,很快就到了婚期。 一直到结婚前一天,明琅还整天忙得不见人影。 慕清羡想找她都找不到人。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 另一边,戎将军府。 “将军?” 坐在身边的然然推了一下忽然开始发呆的明琅。 明琅眨了下眼,回过神来,手指放在桌上的大地图上,慢条斯理地继续之前的布署。 整个房间光线有些昏暗,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宽大的木桌周围坐了一圈的人,全部都是熟悉的脸,慧容,赵丽婕,然然包括戎老将军都在。 夜深之后,明琅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来。 赵丽婕疑惑,“这就要走了?现在时间还尚早。” 忙到天亮也是常有的事,现在才刚过子时不久。 慧容挥了一下赵丽婕的脑袋,“你是不是傻,明天就是我们将军大婚之日,你居然还想着工作工作。” 赵丽婕“啊”了一声,“没想起来,那还等什么,将军的最后一个单身之夜我们不去喝两杯?” 慧容看向明琅示意。 明琅:“不去了,得回府了。” “哦~~~~” 众人起哄。 “理解理解,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像我们一样夜不归宿。” 第82章 待君归(15) 明琅回到将军府中,暮清园的灯还未熄。 一道好看的剪影被投到窗子上,能看到有人在里面穿针引线。 明琅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慕清羡连忙抬起头,然后沉着个脸,眼里却满满都是委屈,“明日就要成婚了,你整日夜不归宿,虽说我们是逢场作戏,可你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吧……” “抱歉。”明琅很真诚地道歉,“要忙的事太多了。” “忙什么?” 明琅站在慕清羡面前,他坐着自己站着,他抬着小脸看自己,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宛如点缀着星辰。 明琅下意识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北戎乱了。” 北戎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无法去早朝了,据说整日缠绵病榻,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太女殿下如今代政,分身乏术,其他皇女狼子野心。 这种内乱暂时不会威胁到边疆,但之后不管谁坐上了那个位置,她做的第一件事极大可能便是攻打东夙。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获得大臣百姓的认同便是立下一件大功,尤其是这和平条约是明琅用了卑鄙手段绑了敌方将军也是三皇女宁桀换来的。 那和平条约是北戎皇室咬着牙送来的,对于她们而言是耻辱,想要一雪前耻,唯有亲手斩下敌方将军的人头方能平息心中怒火。 慕清羡愣了愣,他对战事国家情势完全没有概念。 “那你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琅在慕清羡身边坐下,“虽说是逢场作戏,可我也不能这么冷落了你。” 慕清羡笑了笑,反应过来逢场作戏四字,眼眸又有些发沉。 明琅接过他手里正绣的嫁衣,摸着上面的凹凸出来的金线纹理,“进步很大。” 慕清羡从一开始的针都拿不稳,到现在完美绣出来一件好看的嫁衣,没人知道他私下用了多少功。 慕清羡一眼不眨地看着明琅拿起针在嫁衣上穿针引线,“我好歹是圣子,区区嫁衣怎么会难到我?” 其实这嫁衣明琅和慕清羡各绣了一个半。 一开始慕清羡绣出来的针脚完全无法看,只能在其他布料上练习,可绣嫁衣是功夫活,花费时间长怕赶不到大婚,耽误不得,前面那段时间都是明琅给他绣的,到后来他绣工熟练后才自己亲自绣。 这嫁衣只差最后一点便绣好了,明琅做了个收尾,将嫁衣规规矩矩地叠好站起身,“我便是过来看看你,夜已深了,你早些睡,明日估计要起很早。” 慕清羡:“好。” 明琅从暮清院出来往自己的院子走,走着走着,目光放在将军府的装扮上。 这些日子忙得厉害,清晨回来倒头就睡,醒了又立刻出门,心思来不及放在将军府的装扮上。 如今偌大的府邸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今夜的灯笼会亮一夜。 暖橘色的光芒照耀在明琅净白的脸上,她双手背后一如既往穿着一袭武装,束腰束腕干净利落。 走着走着,她在自己的院子门口停下,望着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琢磨过味儿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偏了? “你说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毛团子吃瓜脸懒洋洋地问道:【你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哦吼,居然才反应过来吗?它家宿主这多智近妖的脑子不谋算个皇帝当当可惜了,偏偏在男女情事上迟钝的厉害。 明琅觉得应当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毕竟前面两个位面那人都要对自己生出些不该生的心思。 罢了。 都到这一步,似乎也没有能够扭转的余地了。 … 次日天还未亮,明琅便听到外面声音吵杂,她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洗漱过后,便坐在自己屋里看书。 想着暮清园那边估计正在将脾气不好的小少爷从被子里挖出来,然后给他梳妆打扮送到别院。 婚礼流程还有接亲这么一回事,慕清羡在京城没有家,只能暂时用别院代替。 转眼到了快中午,相比起新郎那边,明琅这边倒是相较清闲些,让她忙得事儿不多。 外面有人过来敲门,“将军,吉时快到了,准备去接新郎吧。” 明琅放下书,早就换上了一身层层叠叠的大红婚服,衬得女子肌肤白皙,眉目清朗,瞧着倒是有几分文雅书生的意味儿了。 “好。” 明琅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功绩在身的明家军,威风凛凛地向别院出发。 身后抬着一百八十八台的聘礼,恐怕是近些年来聘礼最多的。 前段日子王家小姐和五皇子李奕的婚礼,聘礼加嫁妆满打满算也就二百来台。 而这光是聘礼就如此多,在迎亲队伍后排了一条长龙,实在羡煞旁人让人眼红。 明琅来到别院,看到慕清羡盖着红盖头红红的身影,本来心如止水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微微抿嘴,将少年牵进了马车。 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间,被凉了一下,借着转身凑近他的耳朵。 “手怎这般凉?” 慕清羡摇了摇头没敢吭声,盖头下的脸不知是本就红还是被红盖头映衬的,染了一层绯丽的色泽,相较于明琅的平静,他心里简直波涛汹涌。 明琅顺手取下从未离过身的玉佩塞到慕清羡手里。 慕清羡摸着感觉暖融融的,表面温润,拿着很是舒适,不由翘起唇角。 他坐进马车里,随着马车摇摇晃晃悄悄掀起一点盖头,随着轿帘摇曳间依稀能够看到前方坐在白马上的女子,背影高挑挺拔。 这时他还是一个怀着少男心刚出嫁的少年,直到一趟繁琐的流程下来,筋疲力尽,他心里只想骂娘。 到最后坐在新房中被下人拦着不准掀盖头,不准吃饭喝水,慕清羡已经快哭了。 呜呜呜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嫁什么人??要是想要什么人直接一个情蛊下去就完事儿了,真是自己作死!! … 宴席之中,杯觥交错,酒过三巡。 明琅带着她的伴娘团挨个敬酒,皇上给足了面子也过来坐了会儿。 这伴娘团个个都是驻守边疆立过功勋的将士,回来之后庆功宴当天,皇上也给了她们无数封赏,算是上京城现在风头无两的红人。 明琅走到哪都带着这么一堆人给自己挡酒,慧容赵丽婕等人一人管一桌。 想喝是吧老娘陪你喝,但我们将军不能灌人家还要洞房呢。 这话说出来逗的人哈哈大笑,尤其从军营出来的这群婆娘没个正形,京城这样的人不多,猛地一碰见觉得有趣得紧。 第83章 待君归(16) 明琅趁机在无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悠闲退场,一转头,对上一双饱含复杂的眼眸,微微松怔,颔首施礼。 “王主君。” 现在不是五皇子了,已经是王主君了。 李奕微微咬唇,有些尴尬,“我有事要找王诏……” 男女的宴席是分开的,他不好进去。 明琅招来一个下人,“去叫王小姐。” “是。” 明琅又跟李奕客套了两句,便往新房那边过去了。 李奕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张嘴想叫住她,但又不知自己为何要叫住她,真叫住她了又能说点什么。 只是看着女子清俊无双,英姿勃发的背影,觉得自己当初或许是有些偏见。 被赐婚当日他将王诏搬出来也并非是真的非她不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不愿意嫁给这位镇国将军。 觉得她五大三粗胸无点墨,两人说不到一块来,嫁给这样的人绝对是个折磨。 只是如今,或许并非是他想的那样。 李奕叹了声气。 … 明琅推开房门,慕清羡的脑袋抵着床已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了。 开门声吓得他一激灵,连忙坐直身子,“我没睡。” 明琅笑了,“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那一瞬间慕清羡就想连忙掀开盖头,但想到下人说的话又停下了。 “快掀盖头快掀盖头,然后喝合卺酒,我快饿死了我想吃东西,你看那个鸡腿还热着吗?” 明琅脸上含笑,过去将他的盖头掀开。 慕清羡化了点淡妆,将本来好好的人平添了几分俗气,他那张脸本就漂亮的几乎完美,素面朝天时都让人惊艳,觉得是从画里出来的鬼魅,这妆一画,却掩盖了他那份清丽脱俗的气质。 看到明琅在憋笑,慕清羡怒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明琅:“没有没有,你不来看看你的鸡腿还热不热?” 慕清羡不与她一般见识,他也知道自己的脸什么样,当时说了不让画,但重新卸妆的话时间来不及了。 慕清羡在位置上坐下鸡腿什么的也顾不上了,只想伸手把脸上的妆抹掉,他左手摁右手才制止住了这种冲动,高冷地抬了抬下巴。 “合卺酒。” 明琅望着他的眼神忽然深了些许,像是能够看透一切,“合卺酒?” 慕清羡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慌,故作镇定,“虽然是逢场作戏,但我们说不准就要将就过一辈子,喝杯合卺酒讨个好彩头还不行啊?难不成你嫌弃本圣子?本圣子还没嫌弃你呢,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一上战场就回不来了本圣子还要守寡虽说都是本圣子自愿的吧,但你连跟我喝杯合卺酒都不愿意?” 他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明琅只觉得脑袋疼,“愿意。” 两人将酒满上,像每一对新婚夫妻交缠着手腕,仰头将酒喝下。 慕清羡虽说想表现的淡定一点,但完全控制不住乐得一脸笑容。 明琅唇角也无意识的勾起一抹弧度,极其自然的伸手擦掉他唇边的酒渍。 做完这些,两人都愣了,气氛好像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明琅恢复面无情绪,“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上床…… 睡觉…… 慕清羡哦了一声,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向内间沐浴更衣,走到明琅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拍了拍发烫的脸。 不要多想!她对你有没有心思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慕清羡!! 片刻后,两人穿的规规矩矩躺在宽大的床上,一人盖着一条被子,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慕清羡听着身边平稳绵长的呼吸,一口白牙磨得咯卟咯卟响,感觉牙随时会崩掉。 妈的虽然早就料到会是此番景象,但本圣子这么一个大美人躺在身边还能睡得这么香,你怕不是个舍利子成精吧!! 慕清羡心里逼逼叨叨了一大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醒来,明琅只陪了慕清羡一上午,去跟袁氏请了安又花费了好一会儿时间。 回到他们的院子,明琅坐在桌前,桌上摆了满满的文件书信,她安静处理公务,慕清羡就趴在不远处笑容灿烂的看着她。 然后又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 虽说现在只是表面夫妻,但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大步之后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但是吧,他有一点不得不做的事。 吃过午饭,明琅便又出门去忙了,到了晚上才回来。 晚膳后,她躺在躺椅上休息,一手放在脑袋下枕着,另一只手拿书。 慕清羡来到她身边蹲着,眼巴巴地看着她,“明琅明琅,我是你最真诚的伙伴对吗?” 明琅:…… “有事说。” 慕清羡:“是这样的啊,你看我之前一直待在西域没有离开过巫门半步,这外边有什么我都还没见过,你看我多可怜,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不想带我去玩玩吗?” “去哪?” “我想去雀城。” “去那做什么?” 慕清羡脸上笑嘻嘻,眼眸弯起似月牙的弧度格外甜美无害,“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呢。” 明琅看他一眼,一眼看透这是个笑得越甜杀人越狠的白切黑。 明琅盘算着合适的时间,“我考虑一下。” “嗯~不要考虑你就答应我嘛,答应我嘛。”慕清羡晃着明琅的胳膊,语气甜腻腻的撒娇。 妈的,老子快吐了。 明琅:我也快吐了。 “行,去哪都行,啥时候都行。” 慕清羡嘿嘿一笑,“明琅你对我真好。” 所以好感度呢? 明琅静静看着慕清羡那张笑容灿烂的小脸,冷不防地“呵”了一声。 慕清羡:…… 就是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慧容,赵丽婕,然然三个一边喊一边进来。 “将军,将军,烤肉店走起!” 明琅巍然不动地坐着,“刚吃过饭,不去。” “现在你说话可不算了。”然然对着慕清羡嘿嘿笑,“主君去不?” 慕清羡举手,“去!” 明琅:…… 四人说走就已经开始往外走了,明琅看他们已经出了院子,气定神闲地放下书,双手背在后面跟了上去。 慧容搂着明琅的肩膀,“嘿嘿,我就说了吧,现在你说了不算。” 明琅:“啧。” 慕清羡身边陪着一个看上去白嫩温柔的公子,那公子是然然带过来的。 然然个子很高,皮肤有些黑,面貌普通,下巴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为她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笑起来爽朗不笑时又有种铁血冷酷的气质。 慕清羡有些惊讶,“你跟然姐……” 白嫩公子名叫安长霖,点了点头。 他说他和然然是一个村子里的,算是青梅竹马,他从小就喜欢然然,但然然心中只有建功立业的大抱负,六年前北戎来犯便毅然决然的从了军。 第84章 待君归(17) 安长霖等了她六年,这次然然回来才向她表明心意,现在两人算是未婚夫妻。 慕清羡撅了撅嘴,嘟囔着,“那你们也算两情相悦嘛。” 明琅包括她身边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在边疆待了六年连个公的都没见过,现在这么白嫩软糯的小公子向她表白,她肯定心里疯了一样高兴,自然会答应的。 “不是哦。”安长霖摇头,“她本来是不答应的还凶了我一顿,说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了战场上,说不想拖累我,对我也没有意思,但我还是喜欢她。” 慕清羡皱眉,“她怎么这么过分,后来呢?怎么答应你的?” “我就死皮赖脸追呗,她拿我没办法。”安长霖低头笑得羞涩。 慕清羡看着他沉默了会儿,“我才不会这样。” 安长霖眨眨眼,“是呀,你也不用这样,毕竟将军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你又听谁瞎扯的?” “难道不是吗?然然说将军从来不让男子近身,而且心肠冷硬,唯独在你面前不一样。” 慕清羡沉默,心肠冷硬吗?那为何第一次见面那么轻易便答应救他了呢? 反正要他看,死皮赖脸这种事还是分人的,对然然那样的人可能管用,但像明琅这种心性凉薄的人真要不想搭理你,你再怎么死皮赖脸她都不会理你,说不定还会嫌你烦反手捅你一刀。 这样的人,要真的喜欢,就得攻心为上策,囚身为下策。 … 因为安长霖在,慕清羡觉得自己和他合得来,便亲手给大家伙做了烤肉。 毛团子:【这味道咋跟上个任务目标做出来的一样一样的?】 毛团子心里这时才起了怀疑。 明琅:“呵。” 明琅用筷子夹着一小块烤肉,慢条斯理地吃着,那斯文劲儿而不像个上战场杀敌的将军,更像一个文弱书生。 慧容用胳膊怼了怼她,“不是说吃过饭了不来吗?现在比谁吃的都欢实。” 明琅:…… 吃饱喝足,又喝了几壶酒,一行人从酒馆出来。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最近的天气日日寒凉,没有个太阳,感觉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雪。 明琅和慕清羡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酒气熏天落在后面走的歪七扭八。 时光都好像被这条长长窄窄的小巷给拉长了似的, 慕清羡:“明琅,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雀城?” 明琅:“你先跟我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吧。” 慕清羡:…… 那天过后她没有过问过自己身体的问题,他还以为她不在意呢。 慕清羡苦笑了下,可能是真的不在意吧,不然怎么会到现在才问。 慕清羡:“卢利容那老鳖孙给我下了芥草蛊,芥草蛊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算了不跟你说了麻烦。” 明琅只关心一个问题,“能解吗?” “要是巫门没有被灭的话应该是能解的,不过现在整个巫门只剩我一人,我都解不了,应当是没办法了。” 明琅停下脚步,“一点办法都没?” 慕清羡也停住脚步看向她,那一瞬间好像在她眼里看到了很多的东西,可再一回神那眼里又平平淡淡的什么都没有。 慕清羡笑了笑,“这事也说不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准有人能够解这芥草蛊,不过世界这么大去哪找啊?” 他顿了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甜,“放心吧,这也就是让我受点罪要不了命,我肯定比你活得长。” 明琅:……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慕清羡轻啧一声以为她还要问什么,正不耐烦,见明琅从腰部抽出了一把软剑。 下一瞬间,两边的屋顶落下了十几道黑影,呈包围式将她们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些人穿得黑漆漆的,只露出一双含着煞气的双眼,杀意浓厚。 慕清羡一愣,唇间成一条直线。 明琅:“就过这两日吧。” 慕清羡:?现在这种情况你在给我说啥?? “过这两日我就带你去雀城。”说完这些明琅飞身迎上,手中的软剑闪现一道寒光转瞬间便抹了其中一人脖子。 慧容等人酒瞬间醒了,拿出武器开始对敌。 想来这些人的主子小看了她们,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哪会是软茬,区区这么十几人就想留下她们的命,异想天开! 很快将这些人解决掉,明琅留下最后一个活口。 那人躺在地上吐血不止,明琅身影挺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的软剑指着她的脖颈。 她觉得应当是问不出来的,那人却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臣终究是臣,无法一手遮天!”,然后便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头一歪没了声息。 慧容甩了甩刀上的血,皱着眉,“她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派来的?可要真是那老狗派来的人也不应当如此管不住嘴这不就把她主子给卖了?还是故意说这句话糊弄我们的?” 慕清羡在一旁伸手拿走了明琅的软剑,拿着帕子擦拭上面的血。 明琅:“让我们不清不楚,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出去这么一趟再回来,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 慕清羡忽然意识到,从明琅前段时间忙得夜不归宿开始,情势就已经很严峻了。 只是他始终没有融入到这个地方,一直把自己当做西域那隔世之地的圣子,夺嫡阴谋阳谋关他什么事?战争打仗关他什么事? 可今天他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妻主是东夙国战无不胜的镇国将军,她真的很有可能像之前自己无心说的那样,哪天去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仅是将军,也是臣,身在朝廷这样风云诡谲遍地是陷阱的大漩涡中,她有许多身不由己,有许多人想要她的命。 都已经快睡着的明琅听到抽泣的声音又睁开眼,翻了个身面对躺在里侧的慕清羡,“害怕?” 慕清羡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他的眼睛红彤彤的。 明琅以为他在为今天遭到刺杀的事感到害怕,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心想就这样不管,毕竟是他非要出去的。 然后嘴一秃噜又脱口而出,“有我在,你怕什么?” 这个黑夜无限放大着人的情绪,慕清羡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到明琅的被子里,抱住她的腰,“明琅,之后还会打仗吗?” 他想问她你能不去吗?但他知道她身为一个将军,自己身为将军主君,谁都可以问这样的话,只有自己不能。 腰被死死抱着,来自少年灵魂深处那熟悉的气息让明琅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很想一脚把人踢到床下,但最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会的,今天那些人八成是北戎皇室派来的,她们对东夙野心勃勃,不会放弃攻打的。” 慕清羡眨巴下眼,瓮声瓮气的,“你怎么知道是她们派来的?不是说是皇上的人吗?” 第85章 待君归(18) 明琅不紧不慢地给他讲解,“北戎皇危在旦夕,边境又开始乱,皇上不会这个时候对我做什么的,那些人大抵是北戎五皇女的人,五皇女是北戎太女最大的竞争对手,两人性情也差不多,都是好胜好战之人,不管这场夺敌最后谁是胜者,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定是出征东夙。” 慕清羡似懂非懂,有些迷茫地看着明琅,眼神像在表达‘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你怎么这么聪明?” 明琅:“转一下脑子不就分析出来了?” 慕清羡:原来慧容赵丽婕然然还有他是没有脑子吗? 慕清羡在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嗓子像被堵着似的,“所以,所以你要走了?去边疆?” 明琅:“嗯,等令了。” … 这一夜两人同床共枕,盖着同一条被子,被子里的两具身体贴得紧紧的。 明琅几次都想将睡熟的慕清羡推出去,看到他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便又收回了手。 在家又停了两日,等慕清羡的眼睛不肿了,两人才启程前往雀城。 路上又花了大半个月,白天赶路,晚上明琅便挑灯秉公,玉手执笔,足不出户便能分析局势作出合理部署。 被留在将军府的慧容仰天长叹,“命运待老娘不公啊!” 凭什么她陪着美娇郎云游四海,而自己要在这京城中面对这么多麻烦事! 明琅信上写道:那天应该也没多长时日就该到来,本将军赶不回去,京中的一切事物由你处理,处理不了的再发来书信,到时本将军自会前往军营。 雀城距离边关凉山城也就只有半天的路程。 解决这边的事之后明琅不准备再回京城了,免得要来回跑很是麻烦,况且可能等不到她赶回京城边关就乱了。 毛团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这次也不是纯陪着任务目标过来雀城玩的,也考虑到了边关忽然发起战乱你能去的及时??】 明琅眼神真实的疑惑了,“那不然呢?” 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若不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她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 【……】任务目标你好惨啊,本统子狠狠怜爱了。 … 来到雀城,慕清羡换掉了那身很吸引人眼球的红衣,又成了明琅第一次见他时那纯洁无害的小少爷。 明琅再看他如今这番打扮,真心觉得他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其实第一次见慕清羡,还未来得及接受他的设定,她完全没有看出来慕清羡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原来是个白切黑。 明琅也被迫换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抱着一把黑漆漆的剑落在慕清羡身后。 像是贵族家的小少爷带了一个侍卫出行。 两人并不高调,来到雀城订下一间房,就没有再出去过。 在这里玩了两天,慕清羡表现的很正常,就像真的是想来这里游玩似的。 等到第三天深夜,慕清羡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出了门,而他身后明琅躺在床上,看似睡得正沉。 然后在慕清羡来到城主府后门口时,看到双手环胸倚着墙站立的女子,怀疑自己眼花了。 慕清羡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琅气定神闲,“哼。” 慕清羡:…… 明琅抱着不会轻功的慕清羡飞上屋檐,转眼就来到了城主府最高的一座楼之上。 明琅落在房顶,“这么大的动静若都无法惊醒我,我这个将军不当也罢。” 慕清羡反应过来,也是哦,要是没这点警觉性她早就没命了。 明琅:“说吧,先干哪个?” 慕清羡看向明琅,眼神复杂难辨,“你知道我此次要来雀城是做什么的?” 明琅没说话,但她的表情像是在表达‘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慕清羡了然,是了,他家妻主聪明着呢,有人在她面前转转眼珠子,她都能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而自己身上的芥草蛊,之前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忽然被屠杀的巫门,本就不同寻常,她能猜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慕清羡转头看向下方错落有致,精致大气的建筑,眸中似映入头顶毫无星子的夜,昏暗无光。 “我是来报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卢利容是怎么做来着? 在一个无比平静的深夜,带着训练有素宛如杀人机器一般的暗卫们闯进了巫门,那些暗卫像是听不到那些求饶哭喊,一刀又一刀,那般干脆利落收割着巫门近千人的性命,最后放了一把火,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连自己被抓到后也遭受了一番折磨,慕清羡在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巫门蛊术后,也想过自尽,绝不会让这些人达到她们的目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被废了手脚,他连自尽都做不到,他们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妥协,所以用尽了办法去磨他身上的傲气。 自己若是和她们顶嘴或是表达自己的不屈意志,就会被她们虐待折磨,等他稍乖一点,她们又会治好他的手脚,她们想用过这样的方式让他屈服。 他没有学乖,但想通了一件事,他凭什么死? 他要活着,好好活着,将自己遭受的这些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这才是堂堂巫门圣子,自杀什么的未免也太不酷了。 慕清羡将明琅腰间的软剑抽出一点,指腹快速地在锋利的剑刃上划了一下,白皙的肌肤顿时破了个口子,鲜血涌了出来,随着那些鲜血,有一条壳子泛着金芒的虫子从里面钻出来。 慕清羡:“快去吧,小蛊。” 金蛊从他的手指落了下去便没影了,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一刻钟的时间,明琅从一开始的寂静无声渐渐听到一些悉悉簌簌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是来自城主府的四面八方,像是有无数的毒蛇向着城主府攀爬过来,摩擦到地面枯叶的声音。 明琅看向慕清羡,有些诧异,“那是金蛊,号令百虫?” 慕清羡并不意外她是怎么知道的,嗯了一声。 慕清羡的武力也只是三脚猫功夫,内力也相当浅薄,他听不到那些声音,但他和金蛊之间有联系,也大差不差的能够了解百虫的动向。 百虫可不是普通的虫子,全部都是剧毒之物。 又过去一刻钟,慕清羡缓缓睁开眼,“可以下去了。” 而此时,只有明琅知道整个城主府从刚刚的安宁静谧变得死气沉沉,几乎闻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这已经,完全是一座死宅了。 从房顶下来,血腥气忽然变得浓郁,像是忽然掉入了血河之中,整个鼻腔都充斥着那种刺鼻的味道。 第86章 待君归(19) 明琅和慕清羡都习以为常。 两人都闻的多了,一个是在战场上,一个在地下室里。 两人的脚步一个比一个悠闲。 明琅:“要找谁?” 慕清羡:“卢利容。” 两人并未很顺利的一开始就找到卢利容,慕清羡一直都被关在地下室中,对城主府很陌生。 推开好几个房间门都看到那房间的地上,床上,遍布着姿态怪异,面色扭曲,七窍流血,眼神惊恐的尸体。 一道又一道细细的血痕在窗户和门缝处留下,象征着那些毒虫爬过的痕迹。 慕清羡还怕明琅看到这一幕有什么想法,担心地回过头去看她的脸色,却见她极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继续找吧。” 慕清羡:“好。” 他心里实打实的松了口气,从慧容她们口中听到的镇国将军是什么样的? 正义凛然,铁血不屈? 本以为自己的手段在她看来会太过阴毒,如今看上去她好像并不在意。 他的将军,似乎也是一个包容度很强的人呢。 她们很快在书房找到了卢利容,卢利容是整个城主府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卢利容瘫在太师椅上,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充斥着恐惧,叫嚣着逃跑,可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她的目光放在面前的书桌上。 很明显她之前还在处理工作,一张宣纸上静静的爬着一只很渺小的虫子,虫子的壳子偏暗,但细看能窥探到一丝金芒。 “小蛊,过来。”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咯吱一声,在寂静死气的黑夜中无比刺耳。 桌上的蛊虫化作一道残影飞到了慕清羡指尖,从那个伤口又钻入了他的身体中。 明琅细心发现慕清羡从刚刚开始微微有些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她默不作声地站立在门边,像一尊守护神。 慕清羡来到卢利蓉面前,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和张狂,“卢利容,你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 其实有金蛊在手便能在无声无息间剥夺无数条人命。 可卢利容知道他的本事一直在防备着他,将他关在的地下室也是铜墙铁壁。而且一旦他有什么搞事的痕迹,就会被她们折磨。 这次他逃跑这么久,这群人长时间找不到他,早就放下了戒备,他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卢利容瞳孔一缩,居然是你!?! 慕清羡回想起这些人狠辣地打断他骨头时的丑陋面目,锥心刺骨的痛,取之不尽的寒冷,午夜梦回时的憎恨,就迫不及待的想砍掉她的头颅,让她变成路边的腐淤烂肉。 可是这样不是太轻易了吗? 慕清羡手撑着书桌,望着卢利容的眼里冒着血光。 明琅:“要怎么做?” 慕清羡悄悄收敛眼里的憎恨,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如今这番模样,太丑了,一点都不酷。 慕清羡回过头,笑容灿烂,在这昏暗的书房中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你去府门口等着,我自己来。” 明琅转身就走。 慕清羡:…… 这个狠心凉薄的女人! 确定明琅离开得够远,慕清羡拖着卢利容的腿一路带她去了地下室,到那里的时候卢利容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整个地下室的空气格外阴冷寒凉,冷得连骨头缝里都仿佛结了冰一样。 而慕清羡,在这里被囚了三年。 两边都是房间,慕清羡拖着卢利容走到了最尽头,这一间的门是很沉重的石门,慕清羡踢开之前守门人的尸体,将卢利容扔了进去。 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间空荡的石室,屋顶很高,没有窗户,这里什么都没有,封闭空旷,让人绝望。 而墙角有两条镶嵌在墙壁里的铁链,铁链上和那一圈墙壁全是已经洗不掉的血发暗的痕迹。 慕清羡将卢利容锁在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她恐惧绝望的眼神中,笑容甜美。 “果然本圣子上辈子肯定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子,你的骨头就好好留着,你一定要在这里待得开心,努力活得更久哦。” 卢利容:…… 慕清羡转身离开,身影在渐渐关上的石门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慕清羡一身轻,拍了拍手来到城主府大门,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明琅。 他来到明琅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不回头,将脑袋凑过去,“你在做什么?” 明琅手里拿着一封信纸,沉默看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慕清羡没认真看就觉得应该是很正常的公事,只是明琅有些太沉默了,“等哪天我一定要把那只信鸽炖了,你怎么到哪它都能找到你。” 明琅依旧没说话,慕清羡脸上也没有笑容了,“明琅。” 明琅终于抬起头,将信纸拿在手里,逐渐捏成一个纸团,看向慕清羡,“北戎皇半个月前就驾崩了,太女被关在地牢中,五皇女登基,只是消息才送到我手里。” 慕清羡紧紧抿着唇,望着明琅一眼不眨。 明琅想摸摸他的小脸,但什么都没做。 两道身影并立在黑寥寥的夜空之下,寒冷萧条的冬夜中,死气沉沉的街道。 两双眼睛好像都被黑夜遮挡了所有情绪。 只听女子一如既往沉静的声音,似夹杂着几分沉重。 “清羡,要开战了。” 慕清羡眼睛一眨泪珠就掉了出来,他在泪珠落下之前连忙转头擦掉,往客栈走,“那还不快走耽误什么呢?” 明琅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攥在手里的书信成了粉末,从她的指尖飘到了地上,飞到了更远处。 … 明琅当夜便离开了,慕清羡没去送她就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 他听到了楼下的马蹄声,最终没有忍住推开了窗户,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她还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布衣,那身衣服是刚进城那天他打劫了一个人,随手从人家身上扒下来的,她一度很嫌弃,但最后还是穿上了。 即便穿着那身布衣,她骑在马上笔直坚韧的背影,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清俊好看。 这是他的将军,现在要去保护其他人了。 等那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时。 慕清羡回过头,背后靠着窗台,愣愣地望着眼前空旷的房间,心里也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很重要的东西,明明空落落的,又像是里面格外拥挤,闷得让人难受,让人想要落泪。 第87章 待君归(20) 天一亮,整个雀城沸腾了,像被烧开的水,上空弥漫着惶恐不安的氛围。 一夜之间,城主府无一活口,全部被用残忍狠毒的手段灭了门,一时间众说纷纭,都在猜测凶手是谁,但最后也没有头绪。 隔壁城的城主先来接手这个城的公务,并且着手调查城主府灭门真相。 这件事也被上报了,上面发话下来说慧容将军前往边关途经雀城,会将这里接手。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众人都放心了。 相比起东夙中心的京城,临近边关这几座城池的百姓更加爱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慧容将军在她们心中就是那英勇善战,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只是之后她们反应过来,慧容将军为何要来边关,是不是边关又发生了动乱,难不成要开战了? 一时间众人更加惶惶不安。 而这段时间慕清羡一直在客栈呆着,闭门不出。 明琅走时好像吩咐了什么,慕清羡没有出过门,但客栈的掌柜总是会亲自上来送吃的。 至于慕清羡吃还是不吃,掌柜也没有办法。 至于慕清羡的状态也并未有那么不好,平时有乖乖吃饭睡觉,闲暇时候总是趴在窗边看着城门的方向。 出了城门再往前走,就是云城,过了云城便是凉山城。 军营驻扎在凉山城内三公里处。 此时她应当就是在那个地方吧,不知在做些什么,练兵?布署?还是已经和敌军发生了摩擦……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渐行渐近。 慕清羡眼中凌乱的光影逐渐聚拢,看向下方的街道。 一眼对上慧容明晃晃的眼,她脸上笑容爽朗抬手对他摆了摆。 她身后跟着的也全是慕清羡熟悉的人。 慕清羡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几人就在一楼大厅叫了一桌好酒好菜。 掌柜为了给她们行方便,暂时将门关上不做生意了,将酒菜给她们端上后就退下了。 大厅内只剩她们几个人,说话也方便。 慧容拿起筷子随便擦了两下,夹了一块肉塞嘴里,“别的都不管边关哪怕火烧起来了,老娘也得吃饱喝足。” 其他人也吃得津津有味,慕清羡只笑着看她们,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最后还是等她们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边关到底什么情况啊?明琅接到信便连夜走了。” 他心中乐观想着,慧容她们看上去并不紧迫,是否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坏。 慧容:“北戎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宫里在大半夜找我和明琅,戎老进宫,便知情况紧急,跟明琅走时猜想的差不多,皇上得到边关来信,发现边关二十里外有躁动,守关将士探查两日后发现北戎确实在边关集结了大量士兵,动机嘛,可想而知,那些人属狼的,不在我们身上撕下块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和平条约根本拴不住她们,那个时候能那么轻易的签订和平条约,除了宁桀当时在明琅手里,现在想想估计是那个时候北戎皇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内忧加外患,那个时候停战北戎求之不得。” 慕清羡其实听不明白,有些迷糊,“可是不是已经签下和平条约了么……” 他之前听说东夙和西凉也签过十年的条约,从那开始,两国便井水不犯河水,都遵守的好好的,怎么到北戎就…… “跟那群人就甭讲什么信用,明琅那个时候就跟我说,要信北戎就输了,原来她早就猜到会有这天。” 慕清羡:“那她为何要抓那个谁?” 赵丽婕嚼完嘴里的东西跟他解释,“宁桀,北戎最厉害的将军也是三皇女,宁桀和五皇女是同一个父妃,如今五皇女登基,宁桀就是她手里最利的一把刀。” 慕清羡:“对啊她抓宁桀换和平条约做什么,这和平条约也只限制了她们几个月。” 慕清羡知道,明琅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和计划,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那个时候如果用宁桀算计一些其他的,是不是能把北戎打的落花流水让北戎退兵。 就不会有现在了,不会有现在让他担惊受怕。 慧容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宁桀哪是好抓的,那个时候明琅身受重伤九死一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硬挺着去算计宁桀,把人抓到的,当时宁桀在我们手中,北戎最厉害的一把刀都折了,我们何不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追击而上,但她就只想要和平条约。” 慧容嘀咕着,“现在也就只停歇了这么几个月,除了娶个夫郎,什么好都没捞着,敢情她签这和平条约就想回来娶个夫郎啊。” 慕清羡一顿,不说话了。 … 用过膳后,赵丽婕她们着手去接管城主府。 房间的门被敲响,慕清羡回过神,“进来。” 慧容推开门进来,“将军说了,让人把你送回京城。” 慕清羡:“她什么时候吩咐的?” “你们离开京城那天。” 慕清羡忽然笑了,红着眼睛握拳捶了一下窗台,“狗女人……” 原来压根不是带他来雀城玩儿的,原来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你的边关,你的将士和百姓。 慧容将门带上,下了楼。 楼下然然站在门口看着繁华的街道,听到脚步声回头,“怎么样?” 慧容摇了摇头,“不走。” 然然叹气,“将军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啊,我看她就是知道少爷脾气倔,自己不劝,让我们劝,现在怎么办?” 慧容摊手,“不走就不走吧,就让他在这雀城待着,这里离凉山城还远着,火怎么样都烧不到这儿,再说这美娇郎又不是我的,我操什么心?” 然然笑,“好主意。” 当天,慧容她们便踏着翩翩落下的细小雪花,离开雀城,继续前往边关。 她们走的那天没有太阳,白丝丝的寂寥天光分不清楚是清晨还是傍晚,头顶是深冬飘荡着的厚重云层,仿佛随时会倾轧下来。 她们就这样骑着马走了,像来时一样面带笑容,却那般毅然而然,坚定从容。 那时万人空巷,感觉整个城的百姓都来了,目视她们走远。 慕清羡也从楼上下来去送了她们,他就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她们头也不回。 … 慧容她们留下了一个从京城带过来的文官处理雀城的事。 这文官也是雀城的代理城主,而现在这雀城的真正主人是明琅。 那天夜里,皇上召几位武将进宫,唯独明琅没在,她问理由,慧容等人说明琅带着夫郎出去云游四海了,现在刚好走到雀城附近,可以直接抵达边关。 后来皇上听闻雀城城主满门被灭,不管是为了安抚奖赏还是什么,便将这座城给了明琅,让她做这雀城的城主。 城主府被收拾得整洁如初,完全感受不到那夜这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慕清羡也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那时是巫门孤子,如今是将军主君。 他在一座精致的院子中那棵海棠花树下,抬起纤白的手指摸了摸叶子,然后将那根红布系在树枝上。 上面用笔墨写下三个字——待君归。 第88章 待君归(21) 边关,军营。 这里的温度比起雀城好像一下进入了冰川世纪,呼口气便是一团浓浓的白雾,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层白白的冰霜,在寂寥的天光下泛着灰蓝色的光晕。 目光所及之处,即便是体魄强壮的将士都裹着厚厚的棉衣依旧在寒风中哆嗦。 慧容等人到的时候,明琅亲自等着她们,第一句话是,“人送走了吗?” 慧容理直气壮,“你家男人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觉得他会走吗?你把难题丢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厚道的人。” 明琅转头就走。 慧容:…… 篝火燃烧在空地中,随着炙烤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温暖的光照耀着每一张脸。 明琅也难得没有拿着军事地图,手里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火堆,像在发愣。 慧容坐在旁边,“你就让他待在雀城吧,待在京城他不安心。” 明琅:“在雀城,我不安心。” 之前便有过一次北戎兵绕过军营,走了偏僻小路,进了凉山城抢夺粮食,杀了十余百姓。 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这边即便战火连天他在皇城的庇护下也能安然无恙,能吃香喝辣还冻不着,有什么不好的? “罢了。”明琅长叹口气,“守好这边关就是。” 慧容:“这就对了嘛,守好边关,绝不让那群强盗进入东夙国土一步。” 明琅想对她扯出个笑,但没笑出来。 慧容也看到了她的勉强。 难啊……难啊。 … 进入营帐,偌大的沙盘上有一处地方插着红旗。 明琅:“我来的时候便去探了,粗略估计,有十万兵。” 慧容等人心沉了沉,军营中的兵满打满算还不到六万。 而且她们的兵比起北戎个个以一敌百骁勇善战的骑兵,有些弱。 “守好各个关隘,三个时辰轮班,务必打起十二分警惕。” 明琅简单吩咐下去便去了练兵场,跟毛团子要了一套练兵的手册。 她是很能打,但她的方法只适用于她个人。 将这份手册教下去,明琅便又去了飞天营,这里全部都是弓箭手。 明琅抬起手臂,一只弩架在手腕上,按下机关利箭转瞬飞出,稳稳的打在靶子上的正中心。 周边围了一群将士拍掌喝彩,“好,再来一个!” “将军将军,我将那靶搬的再远点,你再来一个!” “来什么来。”明琅语气平平脸上并无愠色,“本将军过来是给你们训练的,不是给你们表演的。” 她们也不怕明琅,挠着头嘿嘿笑。 明琅看着手上这只弩,弩弓和弓弦全部都有损坏,只是现在还没给将士换新的,因为装备压根不够。 后勤是否充足也是一支军队强与弱的重要因素。 明琅又跟毛团子换了一本制作各种武器的手册,连夜翻看后,第二天便带着士兵去附近山头伐木。 找齐了材料,就开始教着她们如何制造一把精良的弩。 别的营也都全跑来看热闹了,能帮忙的也都在帮忙,她们看明琅蹲在地上姿势熟练埋头苦干,感动之余也觉得分外震惊。 “将军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会啊?” 步兵营那边新的训练成果初显,比之前强得不是一丁半点儿,听说新的训练方式也是明琅教给她们的。 将军好像跟无所不能似的,而且这也全都不是瞎弄。 一个士兵拿着一把新做好的弩,抬手放出一只箭,那箭瞬间飞了出去,带起一阵凌厉的破空声。 新制作出来的弩不仅射程远,威力大,而且机关也比之前灵敏。 做完这些,明琅便悄莫声息地退场了。 夜里,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明琅坐在练武场的擂台上后靠着木桩,手里拿着杯热酒,仰头望着澄澈的夜空。 边关的夜空格外辽阔通透,所有星星都闪烁着光辉,一片耀眼。 【嘿嘿,需要我给你盘算一下你这次花了多少积分吗?你还嫌小傻子花的多,我看你这次任务结束估摸着比她花的还多,看你还能说什么。】 明琅:“小傻子?” 【……】哎呀,忘了这是同一个人,【口误口误,原谅毛毛哥哥吧。】 “毛毛哥哥?” 【诶!】 “欠打。”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飞了出去,绕着明琅转了一圈,过去碰碰她的脸,这边关呵气成霜冰冻三尺,但她的脸还是温暖的。 毛团子:【你不是最宝贝你这些积分了么,这场必输的仗你这些努力都是白费。】 “那不一定。”明琅:“再说这不叫白费,这叫投资。” 【你又在琢磨支线任务!】 明琅又发动她阴阳怪气的冷笑攻击,“那不然琢磨什么,主线任务吗?费心费力积分还少。” 【……】毛团子无话可说。 要怪就只能怪明琅脑子太好使了,别的任务者从来都不做支线任务。 就算有一些任务者刚开始会琢磨支线任务,但很快发现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毕竟费心费力揣测了半天,埋头苦干,最后得到的积分还不如主线任务完成后的积分多。 浪费的这些时间都可以继续去下一个任务了。 远处还能听‘一、二、三、四’中气十足的声音,看向山的那边偶尔有火光闪现。 那是明琅给将士安排的训练,到夜里十个人抱着一根大木桩在山上跑步。 几天下来,她们的体能明显增强多了。 明琅看着那边,目光有些飘远,“皇帝昏庸,将士不该做替死鬼。” 明琅也没让自己闲着,喝完这杯酒,便又去空地那儿琢磨战车。 几辆战车感觉随时都会零散,她拿着锤子木头,敲敲打打东拼西凑好歹弄出个样来,心里琢磨着还得去山上砍木头,做新的。 毛团子想说她吃力不讨好,但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和头上的汗,就觉得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想要的东西,想必她很享受做人类的感觉,即便会累点苦点。 … 转眼又过去了好几日,这几日来一直风平浪静,却给人的感觉就像头顶堆满了乌云,摇摇欲坠。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终于在这日中午,将士们连饭都还没吃得上,远处一个士兵飞速地跑过来,在地上留下一道尘烟,扯着嗓子大喊。 “报——北戎来犯!” 明琅一言不发转身去了营帐中,换盔甲,她从营帐出来时外面已经集结好了士兵。 明琅看着这每一张坚毅年轻的脸,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里,拉着缰绳翻身上马,她的背影总是挺拔笔直,像是从来不会累一样。 这确实是一场必输的战,还有必要努力吗? 有必要。 第89章 待君归(22) 战场上硝烟弥漫,刀光剑影,武器所迸发出的声音响亮而刺耳,肉体刺穿肉体的声音就在耳边,手上滚烫的皮肤不知是溅上了谁的血,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 很快,血流成河,地面全是残肢断臂,一个将士倒下了,另一个便挥舞着大刀顶上去浴血奋战。 血水将大地染成了红色,似乎连头顶死寂苍白的天空都被倒映出了一丝血红。 明琅舔了舔唇角的血迹,隔着两军与远处的宁桀遥遥相望。 宁桀穿着银色的盔甲,脸上染着血,五官深邃,唇角的弧度格外乖戾,对她挑衅的挑了下眉。 明琅眼神依旧平和,即便那么多条人命在她面前一个个倒下,她眼中依旧没有半分波动,永远都是湖水一般柔润平静。 她率先移开视线,反手将剑插入了一个准备偷袭的敌军胸口,再拔出来。 一大片的血迹溅在她黑色的盔甲上,她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是一血人。 挥舞着剑的动作变得机械,看着这尸山血海久了,眼神也似乎染了一种宛如看死物时的冷漠。 明琅眉间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情绪,不耐烦。 斩杀敌军的动作也做得越发大,没有防备,转瞬间身上就又比之前多了许多伤口。 “慧容!” 听到身后一声大喊,明琅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慧容正在被围攻,她身边的人太多了,无法照顾到后背,一只长矛宛如疾风一般袭去。 明琅眼神一沉,脚踩在马上从空中一跃来到了慧容身后,手里的剑反手将那偷袭的长矛挥开,再反手插在那敌军的脖子里。 敌军最终也没闭上眼,脖颈的伤口血流如注。 而明琅这一系列动作无法再照顾到自己,只听到耳边爆发出一声呐喊。 “将军!” 明琅眼中倒映出慧容转过身时,她瞳孔一缩,脸上迅速褪去血色的样子。 明琅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弩箭,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不改色地将那只弩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 又反手将这只弩箭还了回去,正中敌军的额心。 敌军倒地的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情绪久久留在她脸上。 明琅在从盔甲里露出的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捂住胸口,回头看向慧容,冷静地说:“死不了。” 慧容唇抖了一下,之后就像杀疯了一样,红着眼硬生生将周围杀出了一片空旷地带。 - “将军,我们将军没事吧?” “军医!军医快来!救不活我们将军,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昏迷不醒的明琅被放在担架上进了营帐,鲜血从护腕中流了出来,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 她的手就那么无力的垂在外面,双眸紧闭,面无血色。 赵丽婕一拳砸在训练的木桩上,指骨顿时血肉模糊。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气氛沉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慧容低着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军医从里面出来,还没看清楚人就被抓住了衣襟勒着脖子。 “我们将军怎么样了?!” 军医连连摆手,“放心放心。” 赵丽婕松开军医的衣服。 军医:“将军得老天厚爱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外面等着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然拍了拍慧容的肩膀,率先掀开营帐进去。 明琅躺在床上依旧陷入昏迷,穿着一层单薄的中衣,苍白的肤色透着病弱,看不到那双吸引人的眼睛,她身上那股往日总是被人忽略的矜贵气息才显露出来,显得高不可攀。 然然直到看了一眼她的情况才真正放下心,没敢在里面多待又出去了。 几人不敢再耽搁,立刻去了另一座主营帐,开始今天这一战的复盘和之后的部署。 … 到了半夜,明琅才悠悠转醒。 【你终于醒了吓死个人,我们系统又没有自作主张为你兑换伤药的权限,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身为管理局最威武不凡的001系统大人多丢脸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历来签订的任务者的死亡要么是自己心中有计划,要么就是死在了高度危险的任务目标手中,只有你是死在了一场战争,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手中!你真是气死我了!】 明琅隔着中衣捂着被纱布层层叠叠包裹的胸口艰难的坐起身来,只这么一个动作便疼得满头大汗。 毛团子也不忍心再说她什么了,【换还元丹。】 明琅气定神闲,“不换。” 【为什么不换?你必须换,你这伤口再深一寸你就死翘翘了你知道吗?】 “我有分寸,我无碍。” 【无碍个屁你!】 明琅:…… 明琅脑海中浮现某个小少年的脸,唇勾了一下,“粗俗。” 【……】完了,好像被任务目标影响了,话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任务目标,这么爱逼逼叨叨,简直人间哔哔机啊。 明琅说不换就不换,没人能拗得过她,毛团子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擅自兑换物品的权限。 毛团子气鼓鼓地在系统空间转了好几圈,最后目光落在躺在沙发上那穿着蓝色制服的少女身上。 然后慢吞吞地飘过去落在她脸上,身上的白色绒毛忽然变长,卷住她一缕头发狠狠揪了揪,这才解气了。 算了,不换就不换,死了就死了,任务不做就不做了,这又有什么关系? 说好了当咸鱼,那它就不是操心的命。 而明琅看着系统商城中的还元丹也很是心动,最后看着积分余额,叹气。 不能了不能了,真的不能再换了。 … 时间更晚了点,其他人复盘过后便散了回去休息。 慧容一个人来到明琅的营帐外,掀开帘子,看到明琅躺在床上,分明是醒着。 明琅躺着看书,听到动静转头看去,“怎么样?” 慧容走进来,微微抿唇,只给了她四个字,“死伤惨重。” 慧容在床边坐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受这么重的伤就不要看书了……”然后又说:“你不该替我挡。” 在所有人心里,明琅就是一根稳定军心的定海神针,慧容不知道明琅现在倒下了,之后的仗该怎么打。 明琅:“我无大碍,况且这伤落在我身上不会死,落在你身上那就说不定了。” “你又不是铁做的。” 两人各自沉默了会儿,慧容又说:“你受伤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密,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琅从枕头下拿出一张信封递给慧容,“看看。” 慧容将信掏出来一扫而过,瞪大眼睛,“皇上病危?!” 第90章 待君归(23)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我们来之前才去过皇宫,皇上身体分明健朗着。” 明琅:“她装的。” 慧容皱眉,“那她这是要搞什么鬼?” “粮草还未有消息。” 慧容一下就懂了,站起身勃然大怒,“这狗皇帝我看她是想要灭国!她好狠的心!” 军营粮草不够,早就上报过了,皇城那边说会送来,但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最近的一封书信便是说皇上病危,粮草的事无影无踪。 明琅眸光沉了沉,“无妨,那就让她的病危,变成真的。” “我回京一趟。” 慧容惊异,“你就这么回京,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明琅侃然正色,“没有我,你们连仗都不会打了吗?” 慧容哑然。 虽说很不愿意承认,可她们这不就是一群残兵败将么,东夙多年重文轻武,根本就没有培养出多少能打的武将,现在百姓能叫出名的将军也全是六年前从民兵中横空出世的,其中最优秀的当属明琅,如今的镇国将军。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战。 明琅看着慧容,“你现在告诉我,你行吗?” 慧容咬咬牙,“行,只要我能喘一口气,就不会后退半步。” … 明琅天不亮便骑马走了,临走前给了慧容三个锦囊,告诉她撑不住了就打开一个。 她并未直接离开军营,而是绕了山路向北戎兵驻扎的地方一往无前。 凌晨时分,宁桀还未入睡,拿着白帕子在自己那把宝刀上珍惜地一点点擦拭,擦得锃亮,在烛光中反射出寒芒。 她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什么人?!” 只见一道残影如疾风一般从外面掠了进来,转瞬间到了面前。 “锵——” 宁桀反应敏捷抬手用刀刃抵住袭来的剑尖,她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人脱下盔甲穿着一身黑色的武装,那张好看的脸光明正大的暴露出来,神色平静。 宁桀黑眸半眯,“明琅……”她看了一眼她身后,“你一个人来的?” 明琅一言不发,将剑抽离出来又迅速攻击过去。 剑气凌厉,招招致命。 宁桀半晌没听到别的动静,笑容乖戾,“看样子是你自己来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只身闯进来。” 明琅:“你话真多。” 明琅迅速侧身躲过宁桀的大刀,空着的手攥住宁桀斐手腕,反手一扭手肘对着她腰侧最薄弱的地方狠狠一顶,趁她身体麻痹,反手将剑从背后插入了她的胸口。 很可惜,偏了一点,抢救及时的话并不致命。 而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明琅不能再呆了,一脚踹中宁桀的胸口,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返身消失在营帐中。 下一秒,北戎军闯进营帐。 “将军,你没事吧?!” 宁桀捂着胸口,阴测测地看着她们,“没用的东西!” 这个明琅的实力,远比她了解到的要强得更多,若这些士兵来的再慢一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她手中。 【想不到你实力这么强啊,不过话说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力量值远不止现在这点,你那一手肘怼着她的腰大可直接将她的肋骨怼折,为什么不这么做?】 明琅:“你真可怕。” 【……】我又说什么了我?! - 明琅一路快马加鞭,在雀城城门打开之后,第一时间进了城。 马一路停在城主府后门,将绳子挂在树上。 后门没有侍卫,她轻而易举地翻了进去,在偌大的城主府慢悠悠走着,闲庭若步。 直到身后爆出一声大喊,“你是什么人?” 明琅转过身,那人一愣,弯腰行礼,“将军。” 这靠近边关的几座城池应当没有人会不认识明琅这张脸,所以明琅并没什么意外。 “带我去见主君。” “是。” 直到明琅来到了慕清羡住的院子。 这院子之前应当也是用来被观赏的,种了满院子的海棠树,院名就叫海棠院。 这海棠院的树枝上挂满了她的画像,各种神态,各种角度,惟妙惟肖。 明琅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着眉回头看向小侍。 小侍嘿嘿一笑,“主君平日无事就在院子里画您的画像,所以我们都认识您。” 明琅点了点头,将小侍打发走后,一个人进了屋内。 慕清羡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感觉身边气息不对,迷蒙地睁开眼,就见那女子双手背后,面无情绪的站在床边。 她眉眼低垂,用那双一如既往平和沉静的眼眸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总是一样的神采,几乎没有波动。 可如今和缓的却像二月冰层消融掉的那般柔和。 慕清羡睡眼惺忪,眼神迷茫,“我这是做梦了吗?” 梦到这狗女人居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明琅看着他,“这都什么时辰了,原来你这么能睡。” 慕清羡下意识地问:“什么时辰了?” 城门刚开,刚过寅时。 慕清羡:“那你他吗这么大早叫我,你有病吧?” 慕清羡坐起身,骂完就开始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眼睛红得像兔子,格外可怜。 明琅懵了,“那你……再睡会儿?” 慕清羡:…… 慕清羡沉默了一秒,忽然仰头大哭出声,“哇这个狗女人怎么这么过分,这么长时间不来我梦里一来不说对我好些还让我这么早起来,还嫌我懒,明琅我恨死你了!!” “……”明琅在床边坐下,拿出柔软的帕子给他抹了把脸,成功将他的眼泪鼻涕抹在一起。 “我没说过你懒。” 当然现在明琅已经习惯被冤枉了。 “你嫌我睡的时间长不就是说我懒吗?!……疼死我了……” 慕清羡凄惨的哭声戛然而止,摸了摸被擦疼的脸,呆萌地看向明琅,“不是做梦?” 明琅用眼神表示:你觉得呢? 一刻钟后,慕清羡被哄好了,依旧委委屈屈地抱着明琅的腰靠在她怀里,刚刚哭得太厉害了,这会儿还一抽一抽的。 “昨天还听说边关那边打的厉害,你怎么今天天不亮就出现在雀城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明琅告诉他她回京有要事,顺便带他一起回京城。 “哦。”慕清羡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担惊受怕,愤愤地一拳砸在明琅胸口,当然没有用几分力气。 却见明琅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煞白,能够看到她下颚的轮廓紧紧绷着,好像在硬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第91章 待君归(24) 慕清羡懵逼了,他家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 眼看着又要一拳揍上去。 “你装什么装,我哪有这么大力气嘛!” 但这一拳还没碰到她的衣服,慕清羡便硬生生的止住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嘴巴一撅又要哭。 明琅缓过那口气,“憋着。” 慕.小哭包.清羡紧紧抿着嘴憋着,去扯明琅的衣服,“你让我看看。” 等看到她胸口缠着一圈又一圈白布,里面还有血透出来,慕清羡根本没有忍住,大泡大泡的眼泪往外溢,眼前模糊不清。 他受过这样的伤,知道有多疼,也体会过奄奄一息在取之不尽的寒冷中等死的绝望。 现在明明毫发无伤,却又好像体会到了曾经,似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毫不留情,疼得他手都是抖的。 然后便有毛团子看到的极其和谐又诡异的一幕。 慕清羡坐在床边仰头大哭,明琅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表情嫌弃,眼神又有几分复杂怜惜,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 终于感觉慕清羡好像停不下来后,明琅无奈说:“慕清羡,我是伤患。” 慕清羡:…… … 虽说明琅身上的伤很严重,但现在这种时候耽搁不得,两人还是舟车劳顿夜以继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 两人先秘密回了将军府。 明琅和慕清羡各自洗漱过后,明琅拒绝了慕清羡要拉着她一块儿休息的请求,把人按在被子里哄睡了,就当即出了门。 端王府。 穿着中衣,头发凌乱似能养鸡仔,放荡不羁躺在软榻上晒太阳的端王,毫无皇族子弟的丰神俊朗举止闲雅。 身边突然落下一道黑影,暗卫握着刀,警惕地看向来人。 端王也从软榻里坐起身,拢拢衣服,眯眸看着来人,“将军此时不该在边关对阵杀敌,怎会出现在京城?” 明琅风度翩翩,单刀直入,“要合作吗?” 端王心下警惕,这明琅在搞什么鬼,之前和她从来没有来往,自己这边也有试着拉拢她但从未得到过回信。 不等她开口,明琅又说:“我要边关将士没有后顾之忧。” 端王放心了。 这端王也是在冷宫长大的,而如今随着夺嫡之争各位皇女死的死伤的伤,接连落马,如今有能力对那个位置一争的放眼看去只剩下近些年来众人心中无足轻重的端王,和一直以来呼声最高的大皇女。 而端王忍辱负重博学睿智,任人唯贤深明大义,有大智大勇,帝王之姿,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 另一边的将军府,明琅走之后慕清羡也睡不着了,便坐在院子里发愣。 “主君。” 之前在将军府伺候他的下人从外面进来,嗫嚅着说:“老主君叫你去他的院子。” 慕清羡微微一愣,没想到袁氏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慕清羡本来准备随便找个借口不去,但想着他和明琅回京是秘密行之,这消息断断不可泄露出去,便还是去了一趟。 现在局势危急迫在眉睫,边关凉山城岌岌可危朝不保夕。 没有给明琅留下任何时间,她必须争分夺秒。 端王本来想着之后还有机会和明琅吃几顿饭,多联络联络感情加固这段合作,再商议之后的计划。 但看着明琅大刀阔斧地往凳子上一坐,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来吧,我们商量商量怎么把狗皇帝搞死’。 端王这才想起边关那边局势紧迫。 她有些忧心,这皇位她就算坐上去了,又能坐多久,但先不管了,坐上去再说。 在端王府商量事情不方便,端王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人模人样的走出来,白衣翩翩丰神俊秀,瞧起来倒像是个皇女了,两人秘密去了户部侍郎府上。 - 商量完事情,明琅从王府后院出来绕到前厅时,王府的管家正在等着她,指了指前院,“将军,慕主君过来找您了,我看他情绪低落,便让他在前院花园候着您,看些花心情也能好。” 明琅愣了一下,从将军府出来之前确实是说过,若是有事找她就来户部侍郎府上。 只是这也没多久,能发生什么事? 来到前院,就见慕清羡坐在凉亭里,趴在冰凉凉的石桌上看花,那双眼眸空澈没有焦距,显然心思不在花上。 明琅走远了,还能听到管家和下人聊天,说慕主君一刻都离不了将军,两人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如胶似漆……个屁。 待来到慕清现身边,明琅声音和缓,“发生什么事了?” 慕清羡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没有啊,就是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就想过来找你。” 他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即便脸上笑得再灿烂,不开心时从那双灰淡几分下来的眼眸也能看出来。 明琅认真地问:“到底谁欺负你了?” 慕清羡一下憋不住了,瘪着嘴,明琅站着要比他高出不少,他手指勾着明琅的腰带,“你这话说的像是会为我讨回公道似的,你爹欺负我了,你能做什么?” 明琅沉默了会儿,像对待幼崽似的,将手掌放在慕清羡毛茸茸的脑袋上温柔耐心地揉着,“能哄你,好歹比你自己生闷气强。” 慕清羡哼了一声,抱住明琅的腰,将脸贴在她结实紧致的腹部,闷声闷气地说:“爹喊我过去教训了我一顿,要我生孩子给你明家传宗接代,还说我们成婚这么久了,我肚子里也没个动静,反正说的很难听,可明明我们也没成婚多久嘛,然后又说我硬跟着你去边关扰乱军机什么的,说我不是个好夫郎……” 明琅却问:“所以你还想过要孩子?” 慕清羡一顿,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 他忘记了,或许是明琅一直以来对他太过温柔耐心,如今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也多了起来,让他忘记了,他们只是逢场作戏。 慕清羡哼哼唧唧地说:“做戏做全套嘛,再说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为你们家传宗接代也成了责任……” 明琅:“这不是你必须要担的责任。” 慕清羡差点又一拳捶了过去,但想到她身上的伤水润的眸子黯淡了些,动作也停止住,“难不成你还想娶一大堆侍妾给你生孩子?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都难说呢!” 明琅:扎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琅的手放在少年脑袋上,“我是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不想生都随你。” 慕清羡不依不饶,“所以你纳不纳侍妾你没回答我。” “不纳。”明琅已经心累了。 第92章 待君归(25) 慕清羡:“那我不生的话,你明家不就断后了?要不我勉为其难……” “断就断了。”明琅:“你开心就好。” 慕清羡:…… … “主君,别听了,我们该走了。” 凉亭周围是层层叠叠枝叶茂盛,繁花似锦的花卉,而被花卉遮挡住一道绿青色的身影。 李奕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端庄大方的风景,他苦涩地笑了笑,转头向书房过去。 小侍端着水果点心,跟在李奕身后忍不住说道:“那将军主君据说之前也是区区一介平民,居然如此好命,本来皇上是有意给主子您和镇国将军赐婚的,若是主子你答应下来,现在哪还有他什么事……” “你话多了。” 小侍也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闭上嘴,忍了忍,小声嘀咕着,“我这是心疼主子。” 李奕低下头,眼里满满是对慕清羡的羡慕。 成婚后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好,王诏对他体贴呵护,但后院有许多各方人马送来的妾室,整日作妖生事将后院弄得鸡飞狗跳,他只想过自己的清静日子,不愿意管这些,可他如今的身份又不能不管,这是他作为当家主君的责任。 还有他公公那边,也一直在催着他要个女儿为王家传宗接代。 可他…… 他也想听一句‘你开心就好’。 - 回京的事情办完之后,明琅便要即刻启程赶回边关。 慕清羡看她回到家里短暂洗漱过后便又要走,拉着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有些乞求。 在明琅开口说话前,喋喋不休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局势紧迫危急你不能耽搁,可我们回京的一路上都没有好好休息,你还受着伤,到现在你都两天没合过眼了,你就短暂休息一下再走吧行吗?我真怕你死在路上我就要守寡了。” 明琅:……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慕清羡委委屈屈,耷拉着脑袋,红着眼,“我没有,我心疼你。” 明琅不说话。 慕清羡抬着眼皮看她,像只无辜可怜的大狗狗,“真的现在非走不可吗?你还没跟爹吃顿饭呢。” “现在走。” “那好吧。”慕清羡看自己真的说不动她又立刻答应下来,回头拿起自己的小包袱,“那我们走吧,你能扛得住我也能。” 明琅:“……你去干什么?” “我跟你一块,你回边关,我回雀城啊。” “在京城好好呆着。” “我不要我就要待在雀城,你现在可是那里的城主呢,我身为主君待在那里名正言顺。”慕清羡看她要说话又先发制人,“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有芥草蛊呢,母蛊就在城主府,我待在那里身体里的子蛊才不会发作,你让我待在将军府是想疼死我吗?” 明琅一愣,她以为那天他已经将母蛊找到了,“你身上的蛊还没解?” “没有啊。” “为何不解?” “找不到啊,我把城主府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母蛊在哪,甚至按照卢利容那阴毒的性子很有可能那只母蛊已经死了,芥草蛊这种蛊有些特殊,母蛊即便死了,它死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是范围限制中心点,我不能离开城主府太远的。” 明琅深吸一口气:糟心。 明琅只能被迫带慕清羡回雀城。 本来来的时候打算得明明白白,把人带回京城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就完事了,谁知道还得回去。 把人丢到雀城后,明琅便又去了边关。 慕清羡站在城主府大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 等什么都看不到了,他转过身,情绪低落地走进城主府。 “主君,主君!” 性子跳脱的小侍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封,“主君,这是我打扫书房时在桌上发现的,应该是将军留下的。” “拿来。”慕清羡立刻伸出手。 小侍却躲了一下将信封藏在身后,“那主君得保证看到绝对不发火。” 慕清羡咬牙,“没大没小,拿来,本主君保证!” 小侍将信封塞到慕清羡手里便转头跑了,像是逃命似的。 慕清羡看到信封上‘休书’两个大字,差点咬崩一口牙。 他将信封扯开,拿出里面的信,粗略扫过一眼微微一愣。 这信却是以他的名义写的,被休的,是明琅。 而被他丢到地上的信封背面朝上,上面有一行笔锋苍劲的字体,慕清羡只看到了前面几个字。 ‘如果我不幸死在战场……’ 慕清羡心头狠狠一跳,一脚踩在那个信封上不再往后看,“瞎几把扯,自己感动自己搞什么玩意儿,就算你死了本圣子做鬼也要缠着你!” … 明琅回到军营时,军中士气低迷,各种残兵败将在外面坐了一片。 城墙那边有人在收拾战场,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拖到一起,触目惊心让人头皮发凉。 明琅唇间抿成一条僵直的直线,在一处地方找到慧容她们。 几人还穿着有些损坏的盔甲,慧容那张俊秀的脸白生生的没有血色,靠着一棵树坐着,她看着明琅走过来,对她灿烂一笑。 “粮草解决了吗?” 明琅点头,拿出一个布包扔到慧容怀里,里面还有几块慕清羡塞给她的点心。 慧容饿得胃绞疼,但依旧吃得不紧不慢,“粮草撑不住了呀。” 明琅:“我来解决。” 慧容笑了笑,看着明琅转身走向将士的背影。 这人啊,真真是东夙边疆的守护神。 慧容稍作休息后也站起身追着明琅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你给我的三个锦囊都用上了,才在你不在的时候撑过去,你不知道,北戎那群家伙烦不胜烦,这几天搞了有七八次偷袭了都,还偏偏每次都挑在半夜或将士训练后正精疲力尽的时候,不过一直没见到宁桀露面,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琅看着坐在地上那些身上重点部位包着纱布的将士,沉默不语。 慧容脸上没了笑容,沉甸甸的,“我让人把她们带到后面,下次出兵别带她们了。” 明琅:“或许……她们更想死在战场上。” 第93章 待君归(26)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粮草送到了,东夙军用起死回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并且十万援军也快到了,人人都说,这一战有希望。 可是,怎么挺过援军到达呢? 入夜,夕阳最后一丝落入地平线里,整个世界都仿佛被一双手收拢了光明。 夜色降临后,头顶无星无月的夜空宛如一块大的幕布,供所有黑暗匿迹潜形。 明琅一句‘这是军令’挡下所有要跟她去的人,一个人穿着夜行衣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今夜的目标是敌军粮草。 明琅后靠着粮库的高墙,隐蔽脚步来到拐角处,一转身便是粮库大门,那边守着北戎的侍卫。 等了小几分钟,其中一个侍卫说:“我过去方便一下,你看好啊。” “快去。” 脚步声渐行渐近,侍卫拐过弯,身体刚消失在另一个侍卫的视线中,便被明琅捂住嘴压在墙上,一刀抹了喉咙。 明琅将尸体轻轻放到地上,光明正大地出去了。 门口只剩下一个侍卫很好解决。 明琅徒手将粮库门上的大锁扯断,推开门,拿出火柴在墙壁上滑了一下,点燃火星扔了进去,火柴掉落在麻袋上转瞬即燃。 粮库四周都有重兵把守,明琅刚将火柴扔进去,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明琅挥拳重击,一个后旋踢踹翻三五个人,随手拿起支在门边的长木棍和她们打了起来,拖延时间。 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浪费粮食。 等粮草烧得差不多了,明琅将木棍一扔,拔出自己的剑击毙几条人命打穿一个豁口,飞速离开包围圈。 “你们去灭火,其他人跟我追!” 明琅很快甩掉北戎兵,靠着墙轻喘了口气,一转头。 宁桀站在几米远处环胸站着,脸上是一如既往乖戾的笑容,“看你这次,往哪逃。” 明琅:…… 旁边就有一棵大木桩,应该是北戎兵平常训练用的,受到惊吓的明琅本来用手撑着,这下一个用力将那大木桩直接推倒。 宁桀看着那高高的木桩轰然倒地,眼里露出惊恐。 她就说,原来这镇国将军天生神力。 明琅:“……抱歉。” 她转身运用轻功准备逃,但在空中被宁桀截了下来,两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 很快,武功稍差一筹的宁桀便被压制住,她知道她要是不叫人是打不过她的,等她准备开口叫人,明琅的剑已经放在了她脖子上。 “等等。”宁桀身体僵硬不敢乱动,很怕这锋利的剑削掉她的脑袋,她说出一个名字,“慕清羡。” 随后就见明琅眼神冷了几分,宁桀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宁桀勾了勾唇,她这些日子重伤未愈,也并不是整日在营帐内休养,而是派了手下最出色的一支暗卫秘密进入东夙国进行调查。 因为情况特殊,城门都被严格把守,让她那支暗卫折损了不少,但她换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能打败这位镇国将军的消息。 宁桀勾着唇,“将军与主君伉俪情深,还真是让人羡慕。” 明琅:“说人话。” “我能解芥草蛊。” “……” … “砰!” 潮湿阴森的地牢蔓延着一种压抑,阴冷的氛围,门重重被关上。 明琅动了动胳膊,两只手腕上的锁链砸在墙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沉默了会儿,挪动着身子去了一个还算干燥的地方靠墙坐好。 而脑海里是毛团子猖狂的嘲笑声。 半晌,明琅啧了一声,“人类真是可怕。” 狗屁会解蛊,人类的谎言真是张口就来。 宁桀骗了明琅之后,转手就撒下一包迷药,明琅身体内的内力瞬间被克制无法发挥出来,成了刀砧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宁桀慢悠悠地在后面走进来,隔着万年玄铁制作而成的牢门,居高临下看着明琅,“将军便在这儿好生待着吧,我很快就攻破凉山城把你那小夫郎带过来和你作伴。” 明琅不理她,脑袋靠着墙闭目养神。 宁桀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觉得她有些太过淡定自若了,心中怕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下一刻就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她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把自己算计到地牢里? 宁桀离开地牢后和其他几位将军开会。 众将军七嘴八舌地提着意见。 “中原人真是阴险,一号粮库里的粮草差点被烧干净,还好我们的粮草是分开放的!将军,现在就派我出兵,把她们打个落花流水!” 和东夙那边不同,北戎这边的气氛要松弛许多。 她们不缺兵马不缺装备,个个身强体壮骁勇善战,能以一抵十,攻破这凉山城压根是没有悬念的事。 现在不过是那群蝼蚁苟延残喘而已。 其实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可以很快,但当结果没有悬念时,主控着这场战争的胜者便想将伤亡减少到最少。 现在便是这个原因,对于东夙国土,宁桀势在必得,但更想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宁桀:“凡事不要冲动,你忘记我们几次三番徒劳往返,她们绝不是我们看上去的这么弱,即便是蝼蚁,也不可轻视。” 说起来其他几位将领也是唏嘘,之前她们发动了好几次偷袭,可每次瞄准地方过去的时候等待她们的都是空楼,而在每次他们败兴而归时,就会有一支东夙军快速冒出来将她们围了起来。 虽然几次下来东夙那边的损失比她们大,可本来她们预想的是毫发无损,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也觉得心中窝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明琅在我们手中我们大可以直接和她们谈判让她们退军。” 宁桀还没想好,“此事再议。” 而凉山城这边,众人一直等到天亮都没等到明琅回来,便知道她出事了。 这件事不敢传出去会乱了军心,可明琅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出现过了,早就有人猜到了什么,军营一时间动荡不安军心大乱。 消息传到了雀城城主府中,传到了少年耳中。 慕清羡正在画画,拿着画笔的手一抖,笔落在砚台上,溅起一大滩墨渍,那画上是女子清朗温润的脸,如今也被墨迹弄花了。 小侍嗓子都是抖的,“主、主君……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你知道我能收买的也全都是一些小兵,她们的消息不准确的……” 可将军已经连着几日没在军营出现过,若不是出事了,那是因为什么呢? 慕清羡低着头,眉眼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过了半晌,睫毛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下,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大步流星地从书房出去。 小侍连忙追上去,“主君,你要去哪儿啊?” “备马,我要出城。” 第94章 待君归(27) 小侍看着慕清羡骑着马宛如疾风向城外而去,心里猜测他估摸着是去找将军了。 可是那边关战乱,去那里做什么?找死吗? 小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主府门口走了不下上百圈。 觉着不能将主君去寻将军的事儿禀报给慧容将军,她们那边已经够乱了,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 想明白后,小侍进了城主府,发动城中的守卫去截慕清羡,而慕清羡这会儿已经从城门离开了。 小侍听到这个消息,面如土色,完了,他,命不久矣! - 傍晚。 黑漆漆的牢房中阴冷无比,仿佛这地牢下面是个万年寒窟,那密密麻麻的寒气要将人的骨头缝都冻起来。 明琅头晕眼花,身体发僵,感觉身体里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尤其是她身上血迹斑斑,破烂的衣服上是被鞭挞的痕迹。 【我操她们居然敢虐待你你为什么不反击?!】 宁桀要杀要打都是大大方方的,毕竟明琅在一个武将的身份上还是令人敬佩的,她不会虐待明琅但不代表其他将士不会,那些将士都想吃她肉喝她血了。 过来抽她两下出出气也是很正常的。 明琅:“身为一个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 【……】毛团子沉默了会儿,【你是不是故意被关进来的,你有计划?】 明琅:…… 有脚步声来了,明琅眼里闪过一道疑惑,除了过来送一日三餐,其他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才对。 随着声音走近,少年的声音让明琅微微怔了怔。 “拿开你的脏手,别他吗碰本圣子!” 明琅:…… 慕清羡被一个将士反压着手臂推了过来。 两人隔着牢门大眼瞪小眼,明琅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慕清羡却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声音透着欢快,“妻主,我来找你了!” 明琅:这是谁家的傻夫郎?赶快领走! 将士冷哼一声,打开牢门将慕清羡推了进去又将牢门锁上。 隔了一会儿宁桀又过来,摸着下巴笑得高深莫测,看看明琅,又看看慕清羡,“两位至死不渝的感情真是好让我等人羡慕啊。” 慕清羡轻哼一声,蹲在明琅身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妻主,呜呜呜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你会死吗?” 明琅看着他一言不发,牙都快磨没了。 宁桀看着慕清羡梨花带雨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还以为西域圣子能有多么特别,看来除了一张脸,也是个只会哭一无是处的普通男子。 又看看明琅,心里只能感叹,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不假。 宁桀前脚走了,慕清羡后脚就不哭了,望着明琅身上的伤眼神格外阴沉。 明琅:“解释,你来干嘛?” 慕清羡擦掉脸上的泪水,嘲讽地扯着嘴角,“救你。” 明琅:“呵。” 慕清羡一巴掌扇她胳膊上,我让你呵! “我当然是来救你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我吃饱了撑的!” 明琅觉得他就是吃饱撑的,但她胳膊疼,她就没敢说。 “真好,你现在把你自己也救进来了。” 慕清羡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这是故意的,不然这地牢密不透风我怎么进得来,我只是让她们放低防备之后自有办法带你出去,你这个弱鸡就不要说话了!” 慕清羡看着她遍体鳞伤,心脏一抽,通红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明琅:弱鸡?她? “我这是被骗了。” “怎么被骗的?” 明琅闭嘴,和慕清羡大眼瞪小眼,最后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在她闭上眼后,慕清羡表情整个柔软下来,眼泪也无声无息地往下掉,看着她身上狰狞的伤口,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意。 明琅昏昏沉沉,整个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眼皮宛如千斤重,睁不开眼却有意识,她感觉一具柔软的身体钻入她怀中,只是在她怀里待了两秒便又要出去。 慕清羡本来觉得冷,想着明琅身受重伤情况必定更加不好,就想抱着她给她暖暖,却发现她身上暖融融的,而自己小手冰凉反而再冻着她,便想出去,准备起身时,却见腰上放着一只手臂,看似轻飘飘的却压着他无法再从她怀里出来。 慕清羡下意识看向明琅,见她依旧闭着眼睛,咕哝着,“你放开我啊,我身上冷。” 明琅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手臂始终压在他腰上。 慕清羡有些不安,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见有鼻息,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靠着明琅的胸口不动了。 外面的天逐渐黑了下来,估摸着就是这个时间会有士兵过来送饭。 慕清羡等啊等,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从指尖放出小蛊。 士兵来到牢门外,瞥了一眼墙角相依相偎的两道身影,撇了撇嘴,将碗从缝隙中塞进来。 慕清羡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她的举动,见她转头要走,正是这时,眼底闪过一丝狠绝。 小谷从黑暗中飞出来,一口咬上士兵的脖子。 士兵转眼倒地。 慕清羡用力从明琅怀里挣脱出来,来到门边扒拉着士兵,将她身上找了个遍后,懵逼了。 钥匙呢?! 之前他明明注意了,就是这个士兵身上放着牢门的钥匙。 “你在找什么?” 慕清羡猛地回过头,发现明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我找钥匙啊,可是……”慕清羡快哭了。 明琅很想嘲笑他,但又忍着了,“她们警惕着呢,来送饭的时候从来不带钥匙,钥匙在外面挂着。” 忍了忍,忍无可忍。 “不是说救我出去吗?主君?” 慕清羡嘴一瘪,眼眶红红,挪到明琅身边蹲着,格外可怜,“现在怎么办啊。” 他低垂着睫毛,遮挡住眼里的神色。 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 慕清羡咬咬牙,抬手将小蛊唤回来,将白皙的指尖递给它,小蛊趴在他指尖上疯狂吸血,转眼肚子就大了一圈。 慕清羡小声说:“去吧。”然后看向明琅,“你再等等,这次一定……” 只是这次还未说完,就见明琅手一抬将要飞出去的小蛊攥进手中,手上用了几分力道。 转眼就见这边,慕清羡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面色煞白。 明琅连忙松开手,给手心的小蛊呼吸的机会。 脆弱的小蛊差点被明琅那么一下给捏死,这会儿一动不动地躺在明琅手心。 明琅眸色有些沉,“你把它这么放出去,不要命了?” 第95章 待君归(28) 慕清羡与金蛊相生相克。 巫门的每一个人都会在小时候养一只自己的伴生蛊。 那蛊需要自己用活血喂养,也就是身体里还在流动的血液,这意味着伴生蛊必须得养在身体里,久而久之,蛊毒浸染了全身。 每一个巫门之人的血都是剧毒,但这剧毒因为平日有伴生蛊压制,并不会伤害到自身,可一旦伴生蛊离开身体,没有伴生蛊压制,血液里的蛊毒便会发作,残害他们的身体。 明琅也是上一次在城主府才发现的,小蛊离开慕清羡的身体后,慕清羡的脸色便渐渐开始苍白起来,直到小蛊又回来。 明琅便知道,小蛊是他的软肋。 若是小蛊死在外面或者离开太久无法回来,那等待慕清羡的,就是必死无疑。 慕清羡第一次看到明琅表情这么阴沉,有些害怕,也委屈,“那现在怎么办……” 明琅沉默了会儿,抬了下手臂将手腕上的锁链扯断,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身来到门口,徒手将万年玄铁制作而成的牢门掰开一个能够容纳一人钻出去的宽缝。 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慕清羡说:“走吧,小弱鸡。” 慕清羡:…… 慕清羡怀疑人生,站起身气得哽咽,“那你他吗有病啊被关在这里两天还挨了顿打?!” 明琅:…… 不敢说话。 但是怎么就又哭了,我也没让你来救我呀。 慕清羡气鼓鼓地走在前面,明琅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琢磨着该怎么哄。 两人刚从地牢出去便被士兵发现了,明琅抢了匹马,将慕清羡先掂上去,随后也上了马,从背后抱紧他,一拉缰绳,“驾!” 北戎兵在身后穷追不舍,甚至有几个弓箭手不断对她们放箭,一边躲箭一边纵马,明琅很是艰难,速度并不快。 眼看着那群人要追上来了,慕清羡反手抱住明琅的腰,柔软的身体呈一种难以到达的弧度转到了她身后,从衣服里抽出一把软剑,抬手间便夺走一个追兵的性命。 明琅觉得这剑很是熟悉,这不是她的吗? “你哪弄的?” 慕清羡:…… 弄你个大西瓜这现在是重点吗?! 乒乒乓乓短兵相接的声音分外响亮,慕清羡有些没有章法地挥着软剑,倒是有大部分攻击都中了,那些飞来的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但有其中一支慕清羡没防住,他回头看着那支泛着冷芒的箭在瞳孔中不断放大,闭眼咬牙抱紧了明琅。 明朗感觉身后的少年身僵了一下,眼神骤然阴沉,拉着缰绳用力一甩,“驾!” 马跑得更快,那些追兵渐渐被甩到了后面看不到了。 “慕清羡。” 慕清羡抱着明琅的腰,脸靠在她背上,后背稳稳插着一支箭,他面色痛苦苍白,哼哼唧唧,“明琅,我好疼……” 明琅一只手放在后面扶住他的腰,嗓音轻柔得不像她,“抱紧,别松手。” 慕清羡感觉后背冷飕飕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内所剩不多的温度也一点一点流失,他没有力气了。 “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还能一起回家吗?我可是来救你的……” 这里是一处树林,地上和枝头都铺满了白霜,翻过前方的山丘,一片建筑的灰影轮廓在夜色下显现出来。 明琅纵马进去,才看到这是一处村落,只不过是一处荒村。 依照环境和刚刚她们逃离的方向来看,这里应该是北戎的地界,这村落大抵是战争爆发时被波及到了,村民死的死逃的逃,这也便成了一座荒村。 明琅拉着缰绳停下,抱着慕清羡从马上跳下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拍了一下马背。 马一扬蹄便往前跑,很快没了踪影。 明琅挥掌用内力将其中一座屋顶上的茅草掀翻,尘土飞扬,遮住路上她们来时的印子,接着抱着慕清羡随便进了一座茅草屋。 光线昏暗,屋子内的环境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些浅显的黑色轮廓,是一些歪七扭八的桌子凳子,依稀能想象出当时村民离开这里时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这间屋子一共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客厅还有一间厨房。 明琅抱着慕清羡来到卧室,单手抱着他的腿弯将他扛在背上,另一只空着的手拉开柜子揪出一床被子,又转头去了最里面的厨房,将被子铺在地上,先自己坐下,让慕清羡趴在自己腿上,后背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明琅将他的衣服扯开,少年光洁白皙的后背线条优美,腰肢很是纤细,一对蝴蝶骨形状精致,有一条很好看性感的背勾,若是旁人看了绝对要赞叹一声人间尤物。 而明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对蝴蝶骨下一寸的位置,那支插在背上的箭。 慕清羡感觉不对劲,脑子清醒了些,气若游丝,“你要做什么?你不会要拔箭吧……” 如果不是他失血过多导致看不见的话,现在是没点灯对吧?黑咕隆咚的盲拔?!这是想要他的命! “明琅……”慕清羡想求她不要这么狠心。 却感觉到自己后背印上温暖柔软的触感,几秒后,他听到了明琅的声音。 “信我吗?” 慕清羡咬了咬牙,手紧紧揪着被子,感觉背上的箭有异动应该是被碰了,连说了好几声我信,最后还是忍不住害怕地大哭出声。 “明琅你他吗要是……啊!!!” 明琅一握一抬,瞬间就将他背上的那支箭拔了出来,浓稠的鲜血从那个血洞中往外涌。 明琅拿着凭空出现的金疮药撒在上面,再用准备好的布料捂着,她背后靠着墙,也缓缓松了口气。 耳边还是慕清羡的骂声,只是不那般有活力了。 “明琅,我要是死了,绝对,绝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慕清羡趴在明琅腿上,满头大汗,脸上还挂着泪水,他缓缓闭上了眼,呼吸平稳。 整个世界寂静下来,窗户外寒风凛冽,屋中却似乎有着某种类似安稳静谧的氛围。 明琅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看着少年陷入昏睡的脸,伸出温暖的指尖拭去他脸上的泪珠,鬼使神差似的。 “好,做鬼也别放过我……” 第96章 待君归(29) 慕清羡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完全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若不是鼻尖的味道确实是明琅的,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勇闯敌营献身挡箭的事儿。 那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明琅……” 明琅睁开眼,“嗯。” 慕清羡皱眉苦思,“我是中箭了吗?怎么啥感觉都没有呢?” “嗯。”明琅歪头看了一眼他的后背。 慕清羡现在的姿势是坐在明琅怀里,后背还裸露在外,上面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伤口愈合的速度惊人,到现在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口子,周围已经有些结痂了。 “那我怎么不疼?”慕清羡这会儿越来越清醒,面前就是一扇窗户,窗户外是寂寥苍茫的夜空。 今夜无星无月,这间似乎很狭小的房间一片漆黑,空气中回荡着灰尘的味道和一丝快消散不见的血腥味。 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慕清羡抬头看,视线似乎穿破黑夜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因为你现在在做梦。”明琅看了他一会儿,将人往怀里收了收,另一只手捧着他苍白的小脸低头吻过去。 唇瓣相触,熟悉的感觉让明琅心里一震,她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 慕清羡被迫仰着脖子,张开嘴巴,眼神迷茫。 他居然做这么没羞没躁的梦真是太可怕了!唔好舒服~ 慕清羡主动搂住明琅的脖子迎合。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明琅修长的大掌放在少年后背最纤细的地方往自己怀里摁,仿佛要镶嵌进骨血一般。 慕清羡满脸潮红,眼神迷离往明琅身上贴,哼哼唧唧在明琅耳边说着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难以启齿的话。 明琅动作一顿,呼吸仿佛都停止了,然后快速给慕清羡拉好衣服。 慕清羡满脸懵逼,难受得快哭出来了,“你干嘛停了。” 果然梦里她也不行,这么一个大美人坐在怀里主动求欢居然还坐怀不乱,她一、定、是、不、行! 明琅喉咙滚动了一圈,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有人来了。” 慕清羡:?不是梦吗?什么玩意儿有人来了谁来了?老子要弄死他! 慕清羡气势汹汹,在梦里丝毫不掩藏自己凶残狠辣的真面目,“小蛊,把她们都给我杀了!” 他可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无不无辜,只要打扰到他了都必须给我死! 于是明琅就在这个时候敲晕了他。 毛团子看马赛克没了,吼吼吼坏笑了几声,【你刚刚做什么坏事了?我可都看到了你是不是亲任务目标了?】 “……”明琅声若蚊蝇,“……嗯。”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明琅:“我说,滚。” 【哈哈哈哈哈哈。】毛团子在系统空间乐得满地打滚。 那马蹄声确实是追兵追过来了,只是她们没有在周围发现任何痕迹,便没有仔细搜查,循着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到天亮,明琅带着慕清羡回了雀城,途经凉山城时,给军营留下封信。 慧容等人这才安定下来。 只是她们很快听到了让人心情紧绷的击鼓声,鼓声急促,这是敌军来犯的警报。 - 明琅将慕清羡送到城主府,亲自把人抱到床上。 刚放下少年就醒了,拉着明琅的衣服不让她走,眼神迷茫纳闷极了。 “你昨天是不是亲我了?” 明琅平静地看着他,“你做梦了?” 慕清羡又想起那个激烈的吻,那种感觉还格外清晰,她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还有扑撒在他肌肤上滚烫急促的呼吸,都象征着那是她对自己的欲望…… 慕清羡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小脸通红眼神躲闪,故作镇定,“我没有啊。” 要是承认自己做的那种梦他多丢脸! 而此时慕清羡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明琅坦然的反问,给弄得以为昨天的吻其实真的是做梦。 明琅“哦”了一声,“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慕清羡脸更红了,抱紧自己,凶巴巴的,“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你!” 明琅:“哦。” 慕清羡:…… 他要是知道,这是自己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一定告诉她,不止喜欢而已。 明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有些想问他有没有看到那封休书。 但想着自己若是一提,他必定没完没了还要冤枉她,就觉得算了。 明琅跨出屋门,看着满院子都是她的画像,脚步轻快了几分,而走到那棵最大的海棠树下,看着那根系在上面的红布,那红布尾端的笔迹…… ——待君归。 明琅眼底轻快的光影有一瞬凝滞,背在后面的手悄悄握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 凉山城外,慧容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人,而地面是一地的尸体,血流成河。 身后便是城门,慧容满嘴的血,紧紧咬牙,宛如狼一般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 那女子是北戎的拓启将军,宁桀的左右手,她笑容猖狂,“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们将军对慧容将军很是欣赏,现在放下武器,还能留你一命,不然你最后的结果只能像这一地的尸体,做这被秃鹫叼烂的腐淤烂肉。” 然然手中的大刀撑着地面,眼神凶残的望着拓启,话却是对慧容说的,“再撑至多三个时辰,援军就到了,将军也会来的。” 慧容抹了把嘴上的血,扯了扯唇,“我自是知道。” 只是她们几十个残兵败将,别说三个时辰,一刻钟都撑不了。 最后只剩下慧容和然然。 两副血肉之躯守一个城门谈何容易? 然然:“该死,赵丽婕她们怎么还不来?!现在也该发现不对了。” 之前她们明明见北戎兵要绕南,赵丽婕便带着大部分将士和弓箭手去了那边,如今想想是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正在慧容和然然陷入绝境之时,头顶成片的箭雨射向敌方将士,顿时有不少北戎兵惨叫倒地。 拓启也面露惊慌,手拿大刀舞得虎虎生威,打落身边的箭,“有敌袭,退后!” 慧容和然然身后的门发出响动,咯吱一声被拉开。 两人面露喜色转头看去。 第97章 待君归(完) 明琅骑着黝黑的高头大马,身穿玄甲手握长剑,一身肃杀的气势逆光而来,路过两人身边时停都没停,“你们两个进去。” 而明琅身后,正是之前被调走的骑兵。 赵丽婕英姿飒爽地扬了扬手里的武器,“放心,交给我们吧。”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 明琅站在一片残肢断骸中,身上的血顺着坚硬的铠甲往下流,仿佛刚从血海中出来一般,握着剑的手已开始发抖,却孤身一人站在千军万马前一步不退。 不行,撑不住了。 宁桀也是遍体鳞伤,阴狠地看着明琅,“明琅,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投降吧。” 明琅掀开睫毛,那张脸满是血污已看不出清俊的容颜,唯独一双黑眸始终平静淡然,自有一种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雄浑磅礴的气势。 “报——!援军来了!”身后有人报道。 明琅扯了扯唇,提剑袭上宁桀,只是她本就筋疲力尽丹田干涸内力空虚,没对上两招便被一剑刺穿了腹部。 宁桀一掌打中明琅的胸口。 明琅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气息微弱正在衰败下去,意识被疼痛侵蚀,手脚冰冷,她知自己已到了最后的时候。 耳边是援军骑马提剑的声音。 凉山城终于是守住了。 头顶天光寂寥苍白,几只秃鹫在上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明琅眼前越来越模糊,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似乎听到第一次见到少年时,他说:“将军,我叫慕清羡。” 清……羡…… - 昏暗的房间中空气冰凉,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沉闷气息,从窗户外的光景依稀能够辨别这会儿是傍晚,暮色苍茫,尘埃弥散在空气中。 寂静无声的房间,忽然多了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雕花大床上,慕清羡蓦地睁开双眼,双手放在胸口那里大喘了几口气,微微颤抖的瞳孔还惊魂未定,额头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一会儿,他眼中凌乱的光影逐渐聚拢,呆滞的瞳仁木木地盯着头顶的床幔。 再反应过来,他随手抹了把脸,愣愣地看着满手的湿润,然后继续躺着浑身散发着死寂绝望的气息。 小侍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不言不语,默默陪伴。 直到天彻底黑了,小侍趴到门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主君,你出来吃些东西吧,要是饿坏了身体,将军……将军会心疼的……” 已经整整五日了,整整五日少年没有出过这道门。 心疼?她心疼个屁! “主君,你出来吧。” 是慧容的声音。 慕清羡一愣,缓缓攥紧手里的休书。 那天不知为何,明明气急了也没舍得扔下这封带有她字迹的休书,而是随便揉成一团扔在了书房。 平日没有他的特别吩咐,没有下人敢擅自清理书房。 所以再去找这封休书时,它还静静躺在角落的地上。 那日他没有仔细看这封休书,如今看来却明白这是她早就为自己安排的后路。 这休书,被休的是明琅,她要净身出户,将军府的一切财富荣耀都留给了将君主君慕清羡。 可是他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或许得知此事的人都要说一句将军情深义重情深似海,只有慕清羡知道,她,最是狠心不过! 慕清羡从房间里出来,面色苍白憔悴得厉害,看着慧容,“你怎么来了?” 短短一些时日,慧容的身影也削瘦不少,她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也想将军啊,可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她追忆故人。 “凉山城破了,我护送主君回京。” 慕清羡睫毛一颤,“凉山城破了?可是援军不是已经到了吗?” 慧容面色僵硬眼神灰败,“连五日都没守住。” 慕清羡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用命守的凉山城就这么破了…… “我不回去。”慕清羡忽然说:“凉山城能破,云城能破,但这雀城,我得替她守着。” 第98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1479.】 【支出明细:还元丹-98;练兵手册-30;武器手册-30;中级金疮药:-20.】 “咳咳咳……” 躺在沙发上的明琅突然翻个身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后,那种喉咙被浓血堵着的感觉才散去。 【你没事叭?】毛团子围着她转了一圈。 “没事。” 刚刚还温柔体贴的毛团子在她话音落下后,顿时变得凶神恶煞。 【没事没事个屁你!整整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在身上!我看你不该来攻略部我就该把直接把你扔到维护部去!你又不用维持人设,又不是原主那个什么镇国将军,干嘛要为了一群过客这么拼命啊!你要是用点积分换个屏蔽痛觉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 “……这个时候还想坑我积分,奸商。” 明琅坐直身子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时很像不良女高中。 【我……】毛团子气得吐血三升,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滚去做任务吧你!】 “毛团子,你飘了。” 【……】 - 进入新位面中。 原身是一个刚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的贵族少女,身穿法式大裙摆蛋糕裙,头戴礼帽,礼帽上点缀的白纱微微垂落遮住眉眼,只露出少女精致挺翘的鼻尖,和带着优雅微笑的红唇。 眼前站着一位穿白色西装的优雅男子,一头灿金色的头发垂至下巴,眉眼深邃,蓝宝石般的眼睛温润透彻,看人时仿佛深情款款。 他有着宛如大提琴般华丽蛊惑的声音。 “攻略部系统001的新宿主?” 明琅就差揉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儿? 感觉到明琅心中的疑问,毛团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男子伸出葱白匀称完美得宛如艺术品一般的手,另一只手背在后面行了个绅士礼,“久仰大名。” 明琅将手放入他手心中,看着他绯色的唇瓣隔着手套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眸色渐淡。 男子身后是一座立于黑夜中的城堡,城堡很大,尖尖塔楼之上的红色瓦片在月光之下折射出如血般的冷芒。 而城堡外面四周全部是黑不见底的广袤森林。 明琅挽着男子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和他一起向城堡里面走去,“怎么称呼你?” 蓝侑唯望着前方微笑,看得久了就会发现他这个表情就像长在脸上的面具似的,没有丝毫变化。 “攻略部029系统的宿主,蓝侑唯。” “……”这个位面给她感觉确实有些不对,似乎藏着许多未知的东西,明琅敛去眸中一切情绪,自我介绍,“明琅。” 蓝侑唯:“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呢。” “……” 来到城堡那扇华丽的大门外,蓝侑唯微曲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三下,过了几秒便有人过来开门。 是个穿着浅红色长裙的女人,年龄约三十多岁,一脸难过地牵住明琅的手。 “哦亲爱的黛敏,很遗憾让你遭遇到这样的事,不过请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明琅微微低着下巴,上半张脸躲在宽大帽檐的阴影下,让她看上去似乎也在为‘这件事’难过,嗓音轻缓低落,“多谢夫人。” 女人看她的眼神更加怜惜几分,让开门,“进来吧。” 蓝侑唯遮掩住眼神中的微微闪动的流光,和明琅一起进去。 这位新的任务者,的确很聪慧呢。 … 大厅的面积很大,唯一的餐桌上摆着面包鸡蛋牛排蔬菜等各种丰盛的食物,还有几瓶未打开的红酒。 餐桌周围站着许多人,明琅粗略一扫,大概有十二三人。 三五一群,都在低低的说着话,再加上房间内只点了几盏昏黄的壁灯,将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衬托的更加古怪。 明琅和蓝侑唯走过去,向她们介绍了自己后,也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 这些人在介绍自己的名字前,都会说我是英利伯爵的某某。 例如刚刚那位穿浅红色长裙的女人,便说:“我是英利伯爵的弟媳,我先生刚去世的那些年承蒙英利伯爵照顾,如今英利伯爵不幸离世,我有必要过来认真祭拜他,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这个穿着浅红色长裙的女人,相比起其他人的装扮稍有些朴素,暂且便叫她艾拉夫人。 经过艾拉夫人的自我介绍后,明琅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已经四十三岁了。 可她看上去像个三十岁的美貌女人,相比起青涩宛如蜜桃般的少女,她身上更有一种成熟妩媚的气质。 只是这些日子似乎因为英利伯爵的逝世,她面色有些憔悴,自我介绍完之后便一个人坐在边角的椅子上,低头陷入悲伤低落的情绪。 其他些人都是稍有些年纪的成年男子或女子,身份大抵都是英利伯爵的亲戚或合作伙伴。 明琅将每一张脸和自我介绍时的表情收入眼底,看向最后一个还没自我介绍的少女。 或者形容她为女孩更为恰当。 这个女孩是在场年龄最小的一个,看着十二三岁,穿着一身暗黑的公主裙,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有种不可一世的高傲,在众人的目光下,红唇轻启,言简意赅,“可可。” 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问道:“请问你和英利伯爵是什么关系呢?” 那个叫可可的女孩神色漠然,冷哼一声,很没有礼貌地不打一声招呼抱着手从凳子上跳下来,走了。 明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直到有人叫她才回过神。 “黛敏小姐?” 这人之前已经叫过她一声了,正是之前问女孩话的那个儒雅男子。 他脸上的皱纹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从气质来看像是精英高干,带着金边眼镜,叫做安德鲁,是英利伯爵的私人律师。 “冒昧问一下,那位男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明琅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刚刚在身边的蓝侑唯此时坐在红丝绒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身白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有种散漫的意味,漂亮的手指拿着高脚杯,唇上染着酒渍,勾勒出似泣血般的绯靡蛊惑。 明琅心里评价:骚包。 刚刚蓝侑唯的自我介绍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叫路易,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 明琅同样。 可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所有人眼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丝了然,而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说明他们认识黛敏这个名字,却并不认识她这张脸。 第99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 而据明琅观察,这里的所有人互相并不认识。 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了。 明琅微笑:“一路风尘仆仆,便雇了一位侍从在身边照料。” 安德鲁尴尬笑了两下,“那你这位侍从,当真,当真不同凡响。” 这位叫路易的男子不像个侍从,长了一张漂亮脂粉气的桃花脸,倒像是牛郎。 明琅笑而不语。 而只有她一个人听到,在自己话音落下后,脑海中响起一道平铺直叙的机器音。 【观察+1;勇敢+1.】 这种死板的机器音,不是毛团子,而是平时播报好感度增长时的那个声音。 明琅想要先弄清楚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在进入对面后,毛团子除了在她一无所知时开口提醒一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这个位面也给她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明琅在大厅环视一圈,天色渐晚,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艾拉夫人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宽大的木盘子上放着许多空的玻璃杯,还有一大壶热牛奶。 她刚把盘子放到餐桌上,便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拉夫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黛敏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抱歉。”明琅揉了揉因为疲惫有些泛红的眼,“只是一路远道而来,我身子疲乏得厉害,便想请问艾拉夫人是否有能供我休息洗漱的房间?” 艾拉夫人:“当然有,这本来应该是管家的工作,但管家因为英利伯爵的后事已经心力交瘁……黛敏小姐和我过来吧。” 艾拉夫人带着明琅去了二楼,上了楼梯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楼上楼下都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上勾勒着繁复古朴的金色纹路。 厚重的窗帘,空气中干燥的灰尘,外面刮起的风,枝叶敲打玻璃的声响,倒影在窗帘上的狰狞影子,一切都交映出一种暗黑、阴冷、诡异的氛围。 这座看上去精美大气,富丽堂皇的城堡,就像翻开了被尘封的暗黑童话书,开始了新一轮的诅咒,将会有更多神秘诡异的事情在这里展开。 … 明琅进了走廊右边倒数第三间房。 推开房门之后,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面积不大不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套书桌,还有里面的浴室,无其他任何亮眼的地方。 这样的房间在普通的旅馆或酒店比比皆是。 明琅关上门,还没开口说话,毛团子的声音便又出现在脑海中。 【这是奖励位面啦。】 算了算了,本毛毛不和她一般见识想犯傻就犯傻,身为一条合格的咸鱼绝对不能瞎操心! 明琅:“奖励位面?” 【嗯,因为你接连完成了三个支线任务达成优秀员工的成就,便会有一次奖励位面。】 “那我能在这里得到什么?” 不愧是它毛毛签订的宿主就是聪慧机敏能够一下找到重点! 【那当然是积分了,还有各种放在任何一个位面都能让人趋之若鹜的宝物,总之奖励多多好处多多,不过这种位面有些复杂,它算是三千世界中的bug位面,三千世界中是有一些bug位面的,这些bug位面拥有许多无法修补的漏洞,但和其他普通的位面不同,这些漏洞即便不修补也不会令位面崩溃,便被主神用来做成游戏场了。】 明琅在沙发上坐下,手习惯性地放在大腿上压着裙摆,微微蹙眉,“我没猜错的话,‘游戏’等于我们?” 【咳咳咳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们也完全不吃亏啊,既满足了主神的爱好你们也得到了好处,一举两得嘛。】 游戏不游戏的暂时不说,明琅问:“蓝侑唯怎么回事?” 【哦,他是029系统的宿主,来位面之前我跟29联系过了,所以他认识你一点都不奇怪哦。】 明琅:…… 明琅还有很多话想问,例如观察和勇敢,例如原主的身份,例如它口中的游戏到底要怎么玩?怎么才能得到奖励?楼下的那些人中有几个是任务者? 一切似乎都不简单。 但毛团子匆匆丢下一句,【时间已经够久了,这种位面对系统是有禁止的,非重大情况不能和宿主长时间联系,我先走了】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明琅:…… 明琅坐在沙发上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在抽屉里翻出个笔记本,开始好好整理这个位面现有的一切线索。 首先,这是一个奖励位面,却不是直接把奖励送到她们手上,而是需要她们做些什么。 到底需要她们主动寻找,还是一切会随着合适的时机自己到来呢?这需要等。 其次,城堡的主人叫英利伯爵,近半年身子一直不大好,七日前因病去世。 随着他的死亡,他的各种亲戚好友来到这座城堡祭奠他。 身份暂时不明朗的,有她,蓝侑唯,那名叫可可的女孩。 根据城堡挂着的画像来看,英利伯爵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只是到现在那位夫人还没出现过,其他人也没有表示疑惑。 根据画像的老旧程度推测至少是二十年前,没有夫人近些年的画像,那位夫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已经去世了。 明琅白皙匀称的指尖转着钢笔,将笔记本上的线索又看了一遍,放下笔。 第一件事:寻找自己的身份。 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毛团子,赞赏地点着头,冷静沉着,目标清晰。 琅琅仙女棒棒哒! 明琅决定直接问蓝侑唯。 蓝侑唯端着红酒杯还坐在那张红丝绒沙发上,听到她的问题,摆出诧异的表情,“你居然还不知道游戏设定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毕竟走过这么多奖励位面了。” 他又露出了然的表情,“你在这里表现得太过镇定,我都忘记了你是刚签订系统没多久的新任务者,说起来我第一次来奖励位面也是一头雾水,不过001系统托我照顾你,我还以为他会另外多给你一些提示的。” 明琅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第100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3) 根据蓝侑唯给出的信息。 1、现在这座城堡里确实不止有她们两个任务者,至于其他到底谁是任务者,为了接下来的游戏能够行事方便获得更多奖励,每个人都会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2、这是一场游戏,暗地里会有一个游戏主导人,在合适的时机将游戏往前推进,所以只需等待就行,但如果迫切想要奖励也可以主动探究,能够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也不一定。 3、根据他过往的经验,每一场游戏都有至少一个关键物品和一条游戏主线,关键物品可以兑换积分,将游戏主线探索到最后的人也有相应的积分奖励。 4、游戏过程中会根据参与者的表现获得不等的数值奖励,数值能够兑换积分,表现判定由主系统直接参与。 5、游戏的参与者=时空管理局任务者;原住民≈ npc.任务者在游戏中没有原身的记忆,探索原身的生平也是游戏的一环,根据最后记忆回归的完整度发放相应积分奖励。 - 明琅搞明白了,坐在沙发角落将每个人都观察了一遍,最后默默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表现得天衣无缝,言谈举止都与他们的外表形象和身份符合一致。 完全没办法寻找到底哪个是任务者,哪个是npc. “所以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明琅问蓝侑唯。 蓝侑唯对她抬起手,西装袖子微微下滑,露出那截白皙莹润的手腕,手腕上有一条银色的手链,银色的链子,银色的长条铁片,铁片上刻着一串名字。 ‘dn.louie’ 艾利克斯.路易. 明琅点了点头,又眯起眼,“你……” 她难得露出了明显复杂的表情,并且欲言又止。 蓝侑唯眨了眨深情的桃花眸,笑着问:“我怎么了?” “你的身份,是牛郎?” 蓝侑唯:??? 蓝侑唯表情有些僵硬,“不至于吧?” 明琅指着他手腕上的银链,“西方的牛郎店过去有这样一个规矩,会让牛郎佩戴一个代表自己所属的饰品,就类似于狗狗脖子上的链子,妓女的卖身契这样的。” 蓝侑唯:…… 朋友,你这个形容大可不必! 明琅捏着他手腕上的铁片翻了一下,果然见背面有一行飘逸的英文字体。 heaven.(天堂) 果然嘛,极乐之地。 应该是有那么一个名字叫天堂的娱乐场所。 蓝侑唯一脸菜色。 明琅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安慰道:“这又不是你本来的身体,他是什么身份,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蓝侑唯没有说话,慢慢消化着脑中多出来的回忆。 还真的是牛郎,回忆中,路易高挑颀长的身影散漫地行走在一条红灯街上,两边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画面一转,漂亮妩媚的牛郎衬衫半敞,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嘴对嘴喂一个女人红酒,眼神迷离。 蓝侑唯一脸吃了翔的痛苦表情,再看向明琅眼神格外古怪,“你不懂。” 明琅觉得这条信息格外重要,严肃地说:“务必告诉我。” 蓝侑唯微笑,“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没有乐于助人的心情,反正这件事不需要我告诉你你慢慢也能体会的。” 说完蓝侑唯将酒杯放下,站起身,仿佛经历了什么巨大打击向楼上走去。 明琅:…… 不是说探索原身身份最后也会有积分奖励吗?她这也算帮了他。 真的是…… 明琅啧了一声,抬起头看客厅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多半都上楼休息了。 明琅站起身也准备回房间,目光却瞥见厨房那边有一道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口。 明琅眉峰微动,问毛团子,“所以这个位面没有攻略任务对吗?” 【自然没有啊,这种特殊的位面不管有多少漏洞都不会崩坏,就算有核武在也不需要净化。】 “真的?”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真的?” 毛团子有些不确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琅出现在厨房门口,朝里面探头看去,面前忽然跳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娃娃脸本来是蹲在地上的,此时站起身,呆萌地扶稳头顶的帽子,手中拿着一个勺子,笑容开朗,“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想吃些什么呢?” 【任务目标锁定。】 【嘀——嘀——嘀——任务目标扫描失败。】 【设定获取失败。】 【请重新扫描!】 毛团子:…… 【艹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可能啊啊啊?!!】毛团子抓狂。 明琅眼底掠过笑意。 眼前的少年看着十六七岁左右,一头栗棕色的短发微微卷在额前,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是棕色的,宛如至纯至净的琥珀,鼻梁高挺,鼻尖却有些圆润,更增添了几分幼态软萌,唇瓣绯红肉嘟嘟的,脸上点缀着少许可爱的雀斑,像橱窗里精心装扮过的洋娃娃。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但他站起来就发现他个子并不像那张脸一样幼,站起来要比明琅高半个头。 少年有些冒失,还未得到明琅的回答,便着急忙慌地回头站在灶火前,“完蛋,我的牛排要糊了!” 他慌忙将牛排盛出来,转过头时,那漂亮精致的少女已经消失在厨房门口。 菲瑞迷茫地眨了下眼。 - 明琅反手将房间门关上,眼里轻快的笑意保持到毛团子说:【我现在要向主系统举报!】 “……举报什么?” 【哼,别以为我没发现,上个位面我就看出端倪了,自从你出现后,这几个任务目标其实是一个人对吧?】 明琅沉默。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bug了,既然他能够不断穿梭数个位面,说明灵魂值的强大难以估计,可能本体是哪个高等位面的大能,况且他又是攻略部的任务目标,代表他身负戾气,具有极高的毁灭性,谁知道他在位面中穿梭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要禀报给主系统。】 明琅眼底闪烁着幽光,“报告给主系统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情况太麻烦的话,最直接了当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这个任务目标交给清除部,等待他的,就是死。】 “不可以哦。”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你也是知情人……】 毛团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手从系统空间中揪了出来。 明琅白皙的手捧着毛茸茸的团子,一顿揉圆搓扁,慢吞吞地说:“不可以哦,不然,杀了你。” 毛团子:…… 【艹琅琅?你咋忽然出来了!】 第101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4) 明琅不满道:“因为毛毛说,要杀了他,我,很不开心。” 【……】毛团子被明琅捏在手里挣脱不得,心里诧异于她强大的能力,【别这样,我就是想吓吓你,谁让你不告诉我任务目标是同一个人的,我们可是最忠诚的伙伴,你却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玩儿,你这是不信任我……毛毛哥哥会难过的……】 说到最后,毛团子学着明渡用最低落,最可怜兮兮的语气。 明琅眼里的杀意有一瞬间动容,“真的嘛?” 【真的真的,你毛毛哥哥从来不说假话,再说你可是我心中最善良可爱的琅琅小仙女,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明琅眼底划过一道幽光,眨了眨眼,在下一瞬间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同一张脸,但从表情来看也知道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明琅微微挑眉,“哦是吗?” 【……】心好累,咋又变了! 毛团子从明琅手里挣脱出来,钻回系统空间,【你干嘛忽然变来变去,给人一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明琅没有说话,眼底深处忽明忽暗,闪动着晦涩的光影。 这可不是她想的,完全是那么一瞬间被压制住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毛团子也想知道,【话说这个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肯定是旧识对吧?另一个你很护着他,一听到他可能有危险便出来了,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不喜欢他。】 明琅微微低眸,卷翘的长睫遮住深黑的瞳仁,“是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总出现在你的任务中,他是跟着你来的?预谋而来?】 明琅唇边笑意渐深,却有些冷,“可能,是这样的。”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琅琅肯定知道但她又什么都不说。】 …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日。 这两天明琅将每一个人的身份都了解得差不多,但依旧没有看出哪几个人是任务者。 每个人都像天生的演员似的,天衣无缝深藏不露。 蓝侑唯口中的游戏主导者也没有出现。 明琅猜测那位游戏主导者应该是这个城堡的管家,她见过他二回。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在后院的玫瑰花田经过,身影看上去很疲惫。 也在明琅来的第二天出现过大厅一回,简单介绍了自己,又向他们道歉,说他最近实在太忙了,有许多英利伯爵的身后事需要解决,可能没办法周到的招待她们。 第三天,明琅在深夜从房间出来,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安德鲁。 安德鲁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惊慌的情绪在他脸上一闪而逝,随后不动声色,笑着问道:“时间这么晚了,黛敏小姐怎么下楼了?是饿了吗?” 房间内昏暗的光线,将安德鲁的脸分割成一明一暗的两半,透着某种怪异诡谲。 他眼中幽光明明灭灭,实在让人觉得诡异。 明琅面不改色,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没有情绪,显得高不可攀,“安德鲁先生,我只是想下来喝口水,倒是你,傍晚时不是说自己腿脚不舒服吗?怎么在这个时间点下楼乱跑,天黑,要注意脚下的路呀。” 安德鲁笑道:“多谢黛敏小姐关心。” 之后两人便互相错过,安德鲁继续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明琅回头看着那扇门关上,才微微蹙眉收回目光。 这两天城堡的氛围越来越古怪,每个人心中都像装着很厚的心事,且每一个人说话做事都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和善,开始变得行迹诡谲,言辞犀利。 今天白天还有两个男人吵了起来,就只是因为两人在谈论处理工作的难题时无法保证观点一致。 当然他们吵架的缘由肯定不是因为观点,而是因为另一个东西。 ——英利伯爵的遗产。 当然这都是明琅自己的猜测,住在这里的几天没有人提过遗产这件事。 但既然是游戏,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单纯过来祭拜英利伯爵,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 明琅下楼之后径直去了英利伯爵的卧室。 卧室很大,柔软的床宽大整洁,铺得平平整整,整个房间的风格古典雅致,挂了几张油画,角落放了一架钢琴,还有两个不算大却摆得很满的书架。 明琅在门口站了两秒,才继续走进去。 那两秒是在思考,这房间里的气息未免太杂乱了,看来这三天有不少人到访过这里。 终于,明琅在书架上两本书之间发现了一张信封。 写下这封信的日期是半个月之前,收件人便是英利伯爵,发件人名叫黛敏。 也就是原身。 明琅打开信。 ‘亲爱的英利伯爵,想到我们盛大的婚礼将在半个月后实现,我便由心感到兴奋和激动,也请您与我一起期待我们未来共同的生活吧。’ ——您亲爱的黛敏送来的信。 明琅沉默了两秒,继续翻找其他信件。 之后一共找到关于黛敏的五封信件,其中一封是英利伯爵写好,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从言辞字迹来看,英利伯爵是一位温柔雅致的绅士,他在信中说最近感觉身体格外疲乏,总是一睡就睡很长时间,阿杰尔医生在前些日子新给他换了药,可能是药效的问题。 并说,他同样期待他们的婚礼。 从信中给出的信息了解到,黛敏是一位十七岁无父无母的孤女,生活在一个偏远小镇。 英利伯爵在两个月之前曾经外出做生意,两人便在那时相遇,两人快速陷入爱河,并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一个月前英利伯爵忙完生意便要离开小镇,他回到城堡之后和黛敏一直靠着书信联系。 本来商定好举行婚礼的时间也就是这几日,但黛敏收到了英利伯爵的死讯。 人已经死了,按理说两人的关系也不了了之,原身为何要来到这里?真的是因为深情吗? 解锁了黛敏的身份之后,明琅在当夜以做梦的形式恢复了那段记忆。 记忆中的英利伯爵是一个金发碧眸的男人,身形高高瘦瘦,是个温柔雅致的绅士。 … 次日清晨,明琅站在二楼看着下面。 她手里拿着那封英利伯爵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指尖压在他说因为吃下阿杰尔新送的药而感到身体不适的笔迹上。 楼下坐在安德鲁对面的是一个矮胖的男子。 昨天争吵起来的便是他和安德鲁,两人如今的氛围也很是古怪。 明琅看了男子两秒,又将目光放在安德鲁身上,唇角闪过一丝隐秘诡异的弧度。 第102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5) 蓝侑唯坐在餐桌上优雅的吃着早餐,言笑晏晏,或许因为他的身份格外无害,他和每一个人都相处的很好。 可他,是值得信任的伙伴吗? 虽然两人同是攻略部的,可这几天蓝侑唯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 看看,美貌的男子舔了舔唇边的牛奶,对着对面的艾拉夫人笑得一脸魅惑。 或许不是刻意勾引,而是,习惯?牛郎的习惯? 明琅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 “黛敏小姐,你终于起来了,可惜你的早餐已经凉了,菲瑞端去厨房在给你加热,劳烦你稍等片刻吧。”艾拉夫人转头对明琅说道。 明琅从二楼下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而不语。 安德鲁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昨天凌晨一点多我还看到黛敏小姐下楼了,想必厨子偷偷给她做好吃的了,根本就不用我们关心。” ‘凌晨一点多’这个时间触碰到了众人敏感的神经。 气氛一下诡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明琅身上。 明琅:“菲瑞见我漂亮偷偷给我加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也不必如此惊讶,说起来我还未问,安德鲁先生昨夜怎么那么晚才从外面回来?夜深露重,你腿脚不好,要当心。” 相比起明琅,安德鲁的行迹更为可疑。 昨天白天他就说自己的腿不舒服,早早回房间休息了,却在凌晨遇到了明琅。 他那个时候从外面回来,去做什么了? 餐桌上的气氛更加沉重了几分。 坐在他对面的微胖男子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黑沉。 餐桌上无人再说话。 安德鲁偷偷藏起眼中的阴沉。 最右边一个中年男子扔下叉子,“做的煎蛋难吃死了,我说过不吃全熟的!” 他对面一个年轻男人瞬间便冷哼起来,“克罗德,这不是你家里,厨子也不是你那唯命是从的妻子,麻烦你尊敬一些。” 克罗德抬起头对男人冷笑,“杰弗里先生可不是喜欢为人打抱不平的人,再说我身为英利的表哥,这也算是我的家,还没有杰弗里先生指手画脚的资格。” 这两个气氛剑拔弩张的人,褐发褐眸的年轻男子叫杰弗里,今年二十三岁,是英利伯爵的远房侄子。 和英利伯爵同样有着金发碧眸的年长男人叫克罗德,是英利伯爵的表哥。 论血缘,克罗德和英利伯爵更亲近一些,可据说英利伯爵少年时期因为性子孤僻和亲戚断绝来往。 所以说起来,在坐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其实和他都不亲近。 杰弗里:“即便你是英利伯爵的表哥,这座城堡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毕竟这座城堡属于英利,而不属于你,克罗德.哈尔森先生。” 他在‘英利’和‘哈尔森’这两个姓氏上加了重音,提醒着克罗德,你的狼子野心众人皆知,但你打错算盘了! “你……”克罗德咬牙切齿,之后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一个长辈不和小辈计较。 杰弗里得意扬扬地挥了挥手里的刀叉。 明琅仿佛没看到这幕,低头看着红丝绒餐布,直到少年端着她的早餐从厨房出来,才抬起头。 菲瑞脸颊红红的,将早餐放到明琅面前,又迅速转头跑了,像一只白嫩软萌的兔子飞快窜进了厨房。 明琅的视线在厨房门口停留了两秒,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儿美味的牛排,一抬头,对上蓝侑唯意味深长的目光。 或许,该称呼他为蓝侑唯,还是路易呢? 明琅将叉子放回盘里,“有事吗?路易先生?” 蓝侑唯总爱挂在脸上荡漾的笑容淡了许多,“菲瑞每次看到你总是会害羞呢,或许他喜欢你吗?” 明琅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试探,眸光微闪,“黛敏的心只属于英利先生,你这么说会为我带来困扰。” 蓝侑唯:“抱歉。” 早饭后,忙得不见人影的管家出现在大厅,表示他们晚上可以去悼念英利伯爵了。 但在去之前的晚餐后,他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管家话音落下后,气氛不知不觉开始弥漫一种类似兴奋和忐忑的因子。 每个人都有些躁动。 除了明琅。 明琅在观察蓝侑唯,管家带来这个消息之后,蓝侑唯眼里便闪烁起似狼一般贪婪的幽光。 … “黛敏。” 明琅提着宽大的裙摆走在二楼无人的走廊上,听到有人叫她便停住脚步,十指纤纤的素手交叠放在腹部回过身来,宛如看到了一只优雅高贵的波斯猫。 蓝侑唯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蓝色的眼睛,他来到明琅身边,期待地望着她,“黛敏,管家走之前所说要宣布重要的事,一定是遗嘱,英利喜欢你,他的遗产必定有你的一份,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明琅静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蓝侑唯被看到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怎么了?”见明琅一直不说话,眉眼轻覆一层阴沉,“难道你反悔了?” 明琅缓缓摇头,“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蓝侑唯一怔,心脏仿佛被这道平和的声音狠狠敲击了下。 明琅没再说什么,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身在位面之中的任务者会渐渐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本身的记忆会开始变得模糊,性格开始与原身趋近,对于原身过往的经历和回忆也更加能够感同身受,甚至将那些回忆当成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受。 伤害,痛楚,欲望,都变成了自己的。 她也是一样。 明琅站在窗边,望着后院广阔的玫瑰花田。 红艳艳一整片中,笑容开朗甜美的少年捧着一束玫瑰花行走其中。 相比起整座城堡中心思各异,目的不纯的众人,没心没肺,只喜爱做饭浇花傻乐的厨子,就像那一片被墨染的白纸上,唯一残存的干净的地方。 明琅揉揉额心,感觉心中的烦躁消散些许。 那些烦躁,源于今天蓝侑唯对她说的那些话,得加快脚步弄清原身的身份,和原身与蓝侑唯之间的关系了。 蓝侑唯肯定恢复了一些与黛敏相关的记忆,但看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去问他。 在这个位面中,不要把他当做攻略部的任务者蓝侑唯,将他当做艾利克斯.路易,或许更好一些。 第103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6) 下午三点,明琅从房间出来,在走廊上碰到了可可。 整座城堡最诡异的便是这位年龄很小的女孩,她很少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而每次出现,都是一副怼天怼地,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 克罗德很看不惯她,第二天便仗着自己年纪大是长辈,教训过女孩两句。 女孩什么都没说,拿起水果刀往桌上一插,将厚实的木桌扎了个对穿。 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这把刀插穿的就是他的脑袋。 从那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敢和女孩多说一句话了。 华可可挡着明琅的路,双手环胸,背脊挺直,看着一只暗黑的公主裙,冷萌的脸,女王的气质。 明琅:“有事吗?” 华可可:“我叫华可可,女帝系统001的宿主。” 明琅:“……你好。” “我们结盟吧。” 个子才到她胸口的小女孩,递给她一个‘朕看上你了’的眼神。 华可可说她观察了几日,暂时还保证清醒的只有明琅一个,所以她很看好她。 两人结盟的话,绝对能将此次奖励位面的积分和宝物全部收入囊中。 明琅:“所以你知道此次奖励位面的所有任务者是谁?” “朕只知道蓝侑唯一个,哦,你是被蓝侑唯暴露的。”华可可哼哼两声,“他一开始对你的态度太亲近了,蠢货。” 明琅:…… “和你结盟,我能得到什么?” 华可可眼神高深莫测,“奖励位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和我结盟,我保护你,积分全给你,我只要宝物。” “听起来很诱人。”明琅微微一笑,“但我没有结盟的打算。” 而且,保护她吗? 那还真是用不着。 况且,她不只要积分,也要宝物。 被明琅拒绝后的华可可露出了龟裂的表情。 什么?居然敢有人拒绝朕?!不识好歹! … 【华可可在总榜上也有姓名,任务完成度很高,和她结盟的话,其实应该也不错。】 “可是,”明琅在餐桌前坐下,将裙摆铺规整,慢条斯理的,“为什么要多一个人与我分享我一个人就能得到的成果?” 菲瑞:“黛敏小姐,这是你的下午茶,请享用。” 明琅抬头看去,目光在菲瑞笑起来圆润甜美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又低头看向盘中。 一小块儿巧克力蛋糕,一杯红茶,以及两块清炖过的鱼肉。 明琅反应过来时,已经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旺盛的食欲。 反应过来这或许和原生的身份有关,便将探究的目光放向那两块鱼肉。 菲瑞看着明琅的反应,脸上笑得更甜了。 黛敏小姐现在好像一只贪吃的猫咪哦,真是太可爱了! 明琅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鱼肉,放在嘴里抿掉,清淡美味的香气在嘴里散开,等再反应过来,盛鱼肉的盘子已经光了。 “这里还有一些,黛敏小姐慢用。” 明琅抬头看向菲瑞,又看向新端来的鱼肉,陷入沉默。 明琅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闭上双眼,慢慢消化脑中多出来的记忆。 原身是一只在森林中长大的灰猫,一次意外进入人类生活的小镇中,被人类伤害之后,它误打误撞进了天堂娱乐会所,遇到了路易。 路易为她治疗伤势,给了她能果腹的食物。 饥寒交迫,恐慌无助的猫喜欢上了这个人类,在当夜幻化出了人类的身体。 可对她喜爱有加的路易却在她变成人类之后,对她的态度冷淡起来,忽冷忽热,甚至偶尔会用怀疑警惕的目光看她。 可在原身表示受伤难过之后,路易又会跟她道歉,并且对她更加温柔。 原生喜欢路易,知道路易必定遭受过一些创伤,所以包容他的一切,无怨无悔的跟随着他。 只要路易能够开心,她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明琅睁开双眼,眼神中只有理智和冷静,随后她去了英利伯爵的卧室,在书架中又寻找到几封英利伯爵和黛敏之间的信件。 记忆中黛敏是不会写字的,所以这些信是路易写的。 这条线索出来后,更多的记忆随之而来。 黛敏并不喜欢英利伯爵,可路易想要从天堂娱乐会所中脱身,那需要大量的金钱。 而且,空有美貌的路易如果离开这个地方,就等于失去了收入来源,路易的欲望,是财富。 黛敏的欲望,是路易。 【叮——原身故事解锁进度100%】 明琅微微勾了下艳红的唇。 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 下午六点半,晚餐结束之后,管家来到大厅,手里拿着那份厚厚的书册。 管家捧着书册站在桌前,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管家:“各位是英利伯爵的亲人,朋友,爱人,辛苦各位远道而来,在这个令人痛苦的日子,请大家节哀。” 众人沉默。 管家:“现在我手里这份是英利先生去世之前立下的遗嘱,关于他名下的各种产业,房产,资金的去向,由我现在宣布。” 黛敏(爱人):2000金币。 艾拉夫人(弟媳):香树公寓、3000金币。 克罗德(表哥):威尼斯公馆、3000金币。 杰弗里(侄子):一间餐厅、2000金币。 安德鲁(私人律师):2000金币。 阿杰尔(私人医师):2000金币。 菲瑞(厨子):500金币。 多莉(侄女):500金币。 瑞奥娜:…… 剩下的那些人是几乎没有和英利伯爵见过几面的远亲,所得到的钱也都只有500金币。 很奇怪不是吗? 如果她是英利伯爵的话,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有这些亲戚,可为何遗嘱上会有他们的名字,不应该是毫不相关的人吗? 菲瑞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张纸,他可以拿着这张纸去换五百金币。 少年眉开眼笑,“太棒了!我居然也能得到五百金币,那样就可以买很多的牛肉!英利先生真是个好人。” 明琅转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宠溺地笑了一下。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和菲瑞一样。 这份遗嘱没有满足任何人,众人满腔愤怒,更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如今暴露出来的遗嘱只是英利伯爵所有财产中的零头,还有更多的财富没有暴露出来。 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产业,钱财!据说英利伯爵富可敌国,他的遗产能够养活一个国家! 第104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7) 克罗德暴跳如雷,满脸胡子显得凶神恶煞,“贝克,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我可是英利的表哥,他生前最尊敬我了,怎么可能只分给我三千金币?还有剩下的钱呢,是不是你私吞了?!” 贝克神色自若,淡定从容,“哈尔森先生,请您冷静,我还没有宣布完。” 对了! 所有人反应过来,在座还有一个人没有得到遗产。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可可身上。 华可可双手环胸,站姿笔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众人:…… 贝克:“英利先生剩下的所有财产全部归属于可可小姐一人。” 众人哗然。 克罗德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激烈抗议的。 因为他是在做和英利伯爵血缘最亲密的人,他认为自己是唯一有资格能够继承到英利伯爵大部分遗产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贝克你是不是被这个没礼貌的小姑娘收买了?!英利怎么可能把那么多钱留给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丫头?!” 贝克始终淡定的像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并没有被克洛德激怒。 “哈尔森先生,请你尊重英利先生的决定,况且,可可小姐并不是不明不白的人,她是英利伯爵唯一的血脉,英利伯爵的亲生女儿。” … 宣布遗嘱过后,整座城堡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沉默,漆黑的夜幕中无星无月,笼罩着这方寂静的世界。 而夜幕之下被广袤的森林包围在其中的城堡,像是囚禁着一只庞大凶残的怪物。 而这个城堡中确实存在着伺机而动,比野兽更加凶残罪恶的东西。 人的欲望一旦没有被满足,心里便会滋生各种负面的情绪。 所有人都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座华丽的城堡。 虽然所有人都对遗嘱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但因为夜晚还有要悼念英利伯爵的仪式,在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他们都还要维持表面的礼仪和教养。 蓝侑唯是在场唯一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人,毕竟他和英利伯爵无亲无故,到现在众人还以为他只是黛敏小姐路上花钱雇的侍从。 从城堡中出来左拐走上一段路,便会绕到城堡后面的玫瑰花田,从玫瑰花田中穿过能够看到一座木屋,推开木屋,正中间摆放的便是英利伯爵的灵柩。 所有人排队挨个进去祭拜。 明琅和菲瑞排在最后面,距离其他人远远的,两人之间的氛围自成一派,分外的平和。 一直都是菲瑞在说话,明琅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安静听着。 菲瑞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五百金币这么多钱,这足够他花一辈子了,他困惑地皱着小脸,“哎呀,我已经被弄晕了,五百金币真是太多了,感觉天天吃肉的话都花不完。” 然后凑近明琅小声嘀咕,“哈尔森先生太贪心了对吧,他都得到三千金币还有一座房子,居然还嫌少。” 明琅微笑,“你说的对。” “黛敏。” 有人在背后轻声叫她。 明琅转过头来,看到蓝侑唯站在远处木屋黑黑的阴影中,连身影都似乎被侵染了一种阴郁的气息。 他语气带着命令,“过来。” 明琅微微抿嘴,感觉到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安,眼神越发冰冷,这全部都是这具身体的情绪。 她在害怕被抛下。 每次原身不听话时,路易都会用‘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猫咪,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之类的话威胁她。 明琅转过头对菲瑞说:“稍等。” 菲瑞微微抿嘴,“其实路易先生不是你雇佣的是从对吗?” 明琅没回答。 菲瑞微微歪头,眼神清澈纯粹,“你放心好了,菲瑞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说谎,但我不会告状的,你安心去吧,如果他欺负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呀,我会保护你的,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厨子,但我不是普通的厨子,我会拿勺子敲爆他的头。” 说到最后,菲瑞握着小拳头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实则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格外的可爱动人。 明琅眼中浮现笑意,“好。” 明琅来到蓝侑唯……不,或许该称呼他为路易了。 明琅刚走到他面前,便被他拽着到了木屋后面,躲避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 路易将明琅压在墙壁上,眼神有些凶狠,“你和那个厨子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黛敏笑得那么开心。 明琅静静地看着他,“你这样拉我过来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到底要说什么?麻烦快些。” 路易表情挣扎了一秒,露出痛苦又愧疚的眼神,让他现在看上去格外狼狈和可怜。 “对不起黛敏,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我只是……” 又是这样,明琅嗓音轻缓,“没关系,我永远不会对路易生气的。” 路易松了口气,问出真正的目的,“那个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明明表现得那么喜欢你,他曾经不是也说过自己身体不好,死后会将财产都留给你,如今我们却只得到两千金币。” 路易脸色狰狞,“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那份遗嘱肯定有问题,遗产必须大部分都归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 明琅低着眼眸,遮住深黑的瞳仁中顷刻间暗下去的神色。 … 明琅和路易是被外面忽然爆发的争吵声吸引出来的,若不然…… 明琅脑中还是刚刚路易那张俊脸渐渐逼近的画面,那是……想要吻她? 对了,路易和黛敏之间不仅是恩人和被施救者的关系,也是情人。 明琅心中觉得膈应,沉着脸跟在路易身后从木屋的阴影下走出来。 屋檐下挂了一串的灯,昏黄色的灯光神秘又温暖,照耀在屋前这片玫瑰花田中。 少年就俏生生地站在花田前,脸颊白嫩圆润,脸上点缀的雀斑似乎泛着莹光惹人怜爱,而此时看着屋内的少年是惊吓的表情。 瞥见明琅,他连忙朝她招手,无声做了个口型,“你快过来。” 明琅走过去,收敛眼中的阴郁,“发生什么事了?” 菲瑞指尖抓住明琅的衣袖,半个身子藏在她后面,凑近她的耳边悄声说:“我没听清。” 明琅:…… 她回头看了一眼衣袖上少年白嫩纤细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菲瑞傻乐的脸,有些心累。 算了。 菲瑞观察着她的脸,“哎,路易先生叫你过去做什么?我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第105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8) 路易先生平时看上去就很不正经的样子,而且他有注意到平时私下路易先生总会说些好听话逗得艾拉夫人和多莉小姐娇笑连连,几人打成一片,该不会那个浪荡公子也在勾引黛敏小姐吧?! 那可不行呢。 明琅:“没什么。” 菲瑞撅着嘴哼哼两声,很想说一句‘不说就算了’。 明琅将注意力放在木屋里。 所有人都被木屋中的动静吸引了,聚集在门口围了起来。 明琅站在最外围,双手环胸,不急不躁地站在那,侧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淡定又优雅。 菲瑞转身就将刚刚不开心的情绪抛去,一对亮闪闪的星星眼一眼不眨地望着明琅。 黛敏小姐真好看啊! “快放开我,我要杀了安德鲁这个恶毒的人,他污蔑我,我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木屋内,矮胖的男子名叫阿杰尔,是英利伯爵的私人医师,有一头宛如经历过爆炸般的卷发,此时一脸愤怒宛如一只暴怒的狮子,猩红的双眼瞪着对面同样被人控制着行为的安德鲁。 “安德鲁!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来意不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污蔑我,英利伯爵的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倒是你,你心中对英利伯爵一向诸多怨怼!我看把英利伯爵害死的是你才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来祭拜英利伯爵的,你是来谋算遗产的!” 相比起阿杰尔,安德鲁不慌不忙,被戳破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座哪有人是真心来祭拜英利的? 安德鲁甩开限制住他的克罗德,整了整领结,高傲而轻慢地看着阿杰尔,“我可没有乱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英利伯爵虽然身体一直不大好,可前些日子身体已有好转,根本不至于忽然病亡,据我所知,英利伯爵死之前你忽然给他换了新药对吧?而且昨天凌晨,我看到你进了灵堂,你来做什么?销毁什么证据吗?” 安德鲁的话对于众人来说是一个从未听闻的巨大的新消息,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所有人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纷纷看向阿杰尔,果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惊慌。 贝克显然对一切一无所知,他松开阿杰尔,面色严肃地看着安德鲁,“请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说英利先生的另有蹊跷?那就必须要彻查了。” 安德鲁得意地勾唇,看着颓丧的阿杰尔,“是,昨天凌晨黛敏小姐撞到我从外面回来,我正是来了灵堂,因为意外听说,英利伯爵在去世前曾说过因为吃了阿杰尔给他换的新药,而有身体不适,我一直觉得英利伯爵的死太突然了,便有些怀疑阿杰尔的药是不是有问题,所以才想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来灵堂看看英利伯爵的遗体是否有异,谁知正好撞见阿杰尔从灵堂中出来,我便没再进去。” 安德鲁掷地有声地说:“我现在怀疑,阿杰尔昨晚过来是在消灭自己的罪证。” 明琅站在人群外围,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不是这样的!”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阿杰尔身上,阿杰尔焦躁地抱着头,“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昨天过来才不是为了消灭什么罪证,英利伯爵待我如亲子,我怎么会害他?” 他那双眼睛里的恐惧无措被深深藏了起来。 贝克深沉的眼眸近乎无情,“那阿杰尔先生昨日凌晨来这灵堂究竟所谓何事?请如实告知。” 阿杰尔支支吾吾,一直给不出个洗清自己嫌疑的解释。 贝克的眼神变得冰冷,“麻烦阿杰尔先生先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这件事我会彻查的。” 阿杰尔被带走后。 贝克的目光又放回安德鲁身上,“先生去世之前并没有向我透露过身体不适,你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安德鲁愣了一下,看自己被怀疑了也有些慌,目光在众人中寻找了一圈,准确无误地指向人群外围的明琅。 “是她。”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明琅露出一个疑惑又茫然的眼神。 贝克皱眉,“你是说黛敏小姐告诉你的?” “不是,我偷听到的……”安德鲁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两声,“一次去厨房的时候,我看到黛敏小姐在和一个人说话,她提及了这件事。” 明琅干净的琥珀色眼眸望着众人,认真地说:“我确实提及过这件事,我也是前不久从英利给我的信件中发现的,原来他一直身体不舒服,有些后悔没有早日来到他身边陪伴他。” 明琅微微垂眸,露出低落的表情,“我太想念他了,便擅自去了他的卧室,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发现那封他写给我,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 短短几句,既道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把自己摘了出来。 安德鲁最近总是话中带刺,和所有人相处的都不太好,排除他和黛敏小姐联合起来算计阿杰尔的可能性。 既然他是偷听到的,那这件事便和黛敏小姐没有关系,至于她擅自进了英利伯爵的卧室…… 先不说她理由充分,其他人也都偷偷摸摸地进去过,相比起来,黛敏小姐已经足够光明正大了。 艾拉夫人走到明琅身边,拉起她的手一脸同情加怜惜,“可怜的黛敏小姐,英利先生一定也很想念你。” 所以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华可可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一身女王攻的气势。 一语指出,“你,说说你在偷听的时候,她在跟谁说话?” 安德鲁对上可可的眼神才发现她说的是自己,反手指着自己,“你说我吗?” 华可可的眼神更加冰冷:不然呢? 安德鲁有些犯怂,仔细想了想,皱着眉说:“那天我藏在墙壁后面,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黛敏小姐的正身,和她说话的人与她面对面,正好背对着我,并且身体被绿植遮挡着,只能看到一点衣服。” 华可可像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什么颜色的衣服?” 安德鲁仔细回想,发现记忆很模糊,那个时候谁会注意衣服颜色啊? “想不起来。” 华可可:…… 华可可撇了撇嘴,率先往城堡的方向走去了,路过明琅时,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 算你聪明! 华可可一直觉得明琅一个新手任务者,第一次进入bug位面应当会不太清楚规则。 却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居然是她。 第106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9) 想来她从第一天过来的时候便分析清楚了局势,在安德鲁和阿杰尔表面因为意见不和,实则因为遗产争吵起来后,便心里盘算起了一场阴谋。 借用安德鲁的手除去阿杰尔,她的竞争对手便少了一个。 短短几天时间,如此冷静理智,手段干净快速。 这是个劲敌! 华可可那几句问话没有成功勾起众人对明琅的怀疑。 他们猜想,那天和黛敏小姐对话的人想来应该是路易先生。 只有路易自己知道,不是他。 路易脑子并不笨,祭拜过英利伯爵,众人散去后,路易敲响了明琅的房门。 等门打开,他便侧身快速的钻进去,却在房间内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菲瑞举着自己的勺子,戴着可爱的厨师帽,笑容开朗甜美,没心没肺。 “好巧呀,路易先生。” 路易:…… 路易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看向明琅,用眼神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明琅神色自若,“路易先生有什么事吗?” 菲瑞还是敏感地发现,明琅在和路易说话时语气总是会轻柔几分,撅了下嘴,转头去阳台那边,并且体贴将推拉门关上,隔绝里面的声音。 明琅:“他听不到的,有什么事说吧。” 路易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床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明琅却并没有和路易解释,她在沙发上坐下,依旧穿着一袭华丽的法式长裙,亮丽的绯色衬得少女冰肌玉骨。 她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优雅从容,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只在三个月前才成功幻化成人类的猫咪。 她比任何一个人类都像人类。 而望向他的眼神不复曾经的柔软和爱慕,明琅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疏离,“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路易清楚知道自己并不喜欢黛敏,可发现她似乎并不像之前那般爱慕自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今天阿杰尔的事,是你设计的吗?” 路易分析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和英利的爱情是虚假的,但我知道。” “你所说对他的想念是谎言,你在英利房间内发现了那封信,发现英利伯爵提起过阿杰尔新开的药,便借此除掉阿杰尔,除掉一个和我们抢夺遗产的人,但你需要一把刀,这把刀就是安德鲁,对吗?” 明琅沉默。 路易便当她是默认了。 虽然来之前就觉得自己的猜想八成是对的,可当这个猜想被证实之后,路易还是觉得很震惊。 或许是觉得表面看上去这么无害的人,却暗地里手段利落快速,甚至还那么不动声色在众人面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她,有些可怕。 在场的人,最无害的不是路易这个表面和英利伯爵没有牵连的人,而是明琅。 不管是她平和的气质,还是她的平日不疾不徐的言辞举止,都给人一种她没有任何目的的感觉。 而路易真正找过来的原因,“你做这一切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琅缓缓眨眼,“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们不是一起的吗?当初是我先发现我们小镇来了一个大人物,我先看中的英利,才找你一起给他设下圈套,你应该告诉我。” 看着明琅依旧如此平静,路易有些焦躁。 “那是之前,现在不是了。”明琅向窗外看去,繁星点点的夜幕下是少年站在阳台外的背影。 明琅微笑着看向路易,眼神深不见底,里面仿佛弥漫着一片黑腾腾的宛如实质的雾气,格外可怕,偏偏她在笑着。 “英利的遗产,我也想要,可不是因为你呢。” 路易一愣,觉得眼前的少女格外陌生。 - 又过去两日,明琅站在二楼,俯视着大厅。 大厅内,几个护卫队的人拉扯着阿杰尔往外走,其他人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阿杰尔剧烈挣扎着,“我真的没有害英利先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贝可面无情绪的脸冷酷无情,“英利先生去世前在吃的药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点很奇怪,不管怎么说,阿杰尔先生,你失去了继承英利先生遗产的任何权利。” 最后一句话仿佛最后的审判。 其实并没有找到任何英利伯爵的死是阿杰尔导致的证据,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信里的笔迹是英利伯爵亲自写下的,那便是阿杰尔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污点,有污点的人,就已经失去了参与这场游戏的资格。 贝克话音落下,阿杰尔便被护卫带出了城堡大门,大门重重关上,还留在城堡的人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现在给他们一种掉入了一场游戏中的感觉,失败者会被赶出城堡,最后留下的人才是胜者。 就算离开城堡,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回家。 明明应该这样的,可不知为何,耳边始终回荡着阿杰尔恐惧的嘶喊。 就仿佛出了这扇大门,等着他的是无间地狱,而最后还留在这里的人,则会得到巨大的财富。 因为阿杰尔的离开,城堡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空气中仿佛被挤压似的变得浓稠,每一次呼吸都令人紧张兴奋。 所有人心中都被一股疯狂的野望渐渐占据。 我一定要成为最后留在这里的人! 这是几乎所有人在那一刻来自心底的想法。 … 下一个是谁呢? 黑色的皮鞋上点缀着白色网纱编织的蝴蝶,白皙纤细的脚腕被鞋子上的黑色丝带缠绕着,绑成一只柔软的蝴蝶结。 明琅单手提着裙摆,不紧不慢地走在二楼空旷的走廊上,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唇角带着一丝仿佛胜利在望的微笑,最后在其中一扇门口停下,嗓音愉悦,眼神戏谑。 “就你了。” 凌晨十二点。 华可可被外面急促的拍门声吵醒,火冒三丈地拉开门,提刀朝门外的人捅过去,“去死吧!” 胆敢吵朕睡觉?死罪难逃! 贝克迅速躲开锋利的刀刃,脸更沉了几分,“可可小姐,请下楼吧。” 华可可的起床气烟消云散,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时间。 操这没看错吧?!大半夜十二点的去楼下搞毛? 心里是这么想,但华可可很快换下睡衣来到一楼。 她从楼梯上走下来,脚步渐渐放缓。 第107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0) 城堡内的所有人,除了菲瑞那个厨子,其他人围着餐桌坐了一圈,气氛有些沉重,就连一向笑容放荡的路易都没了笑容。 华可可在唯一的位子上坐下,习惯性地想将脚敲在桌子上,发现自己腿太短够不着又放弃了,一如既往言简意赅,“说。” 空荡荡的餐桌上放了一台收音机,贝克将其打开,里面传出阿杰尔的喊叫声。 “可可小姐,英利伯爵真的不是我害死的!贝克不是已经找了新的医生验尸了吗?结果表明没有药物害死的成分,我真的是无辜的。” 声音到这里一直沉默了有小半分钟。 阿杰尔没有得到回应,心死如灰,面色狰狞地说道:“可可小姐你不帮我,难道不怕我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吗?” 里面终于出现了女孩稚嫩的声音,“哦?我什么秘密?” 草。华可可到这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就是脑子有坑,她阴沉沉地看了明琅一眼。 少女坐在那里眉眼低垂,莹白的小脸看上去格外无害,独自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气息,却并没有对上她的目光。 阿杰尔:“在我面前,可可小姐就不必要再假装了,我是英利伯爵的私人医师,也是他唯一信任的医生,你来到的第一天,英利伯爵便交给我一份你们两个各自的头发,要我去做亲子鉴定,你并不是英利伯爵的亲生女儿,可可小姐,你确定不帮我吗?”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从录音开始,一直以来只是稍有些不悦的华可可在听到亲子鉴定时,气息忽然沉默了下来。 能够感觉得到,她对亲子鉴定的在意。 或者说,她对英利伯爵的怀疑很在意。 明琅终于抬起眼眸,沉静的眼眸带着打量的神色看了华可可两秒,又低下头。 半晌,华可可气定神闲,锐利的目光看着贝克,“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贝克:“我们想知道可可小姐和阿杰尔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否确实如阿杰尔所说,你并不是先生的亲生女儿。” 华可可短暂沉默了下,“如果你们怀疑我和阿杰尔联手并害死了英利先生,大可不必。” 贝克:“我们并没有这样说。” 可他们确实有这样的怀疑。 华可可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也清楚这是一场游戏,区区几个npc怎配浪费朕的口水? 回答道:“阿杰尔在外面赌博,欠下了大量金钱,我替他还了债款,他答应替我保密,永远不会对外说出我并不是英利伯爵亲生女儿的事实。” 贝克的眼神变得犀利,“所以可可小姐来到城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华可可扯了扯唇,比贝克更拽,“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也只是听说我可能是英利伯爵的女儿才找过来的,谁知道我并不是,英利伯爵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过我事实,并且答应过我,他死后会将遗产交给我。” 贝克眯眸,“英利伯爵亲口说过?你有证据吗?” 华可可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遗嘱不是在你那里吗?还有英利伯爵的印章,那不是证据?” 她看着贝克的眼神像在看傻逼。 贝克:…… 安德鲁在一边幽幽插话,“说不定那还真的不算证据,现在英利先生的死因都不明不白,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遗嘱也是伪造的,英利先生的遗嘱没有交给我去办,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不是吗?” 安德鲁是英利伯爵的私人律师,他在职的律师事务所也是英利伯爵名下的。 “那个,我有些话想说……” 一道怯怯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看去发现出声的人是明琅,面露诧异。 因为她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像透明的一般,很容易让人忘记现场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现在这种情况,这是很可怕的一点。 艾拉夫人对待明琅像是有一种女人之间的怜惜,总是会柔和几分,“黛敏小姐想说什么?” 明琅似有些难以启齿,“英利生前曾经也说过,他死后会将遗产全部留给我,但是我听他说死,只是觉得生气,并没有放在心上……” 明琅没有说再多。 给人一种‘我只是提供一下线索,英利的死和遗嘱可能确实有蹊跷’的感觉,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为了遗产。 安德鲁摆出‘看吧,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我们先弄清楚英利先生的死因再说吧,英利绝对不会把遗产全部交给一个小丫头。” 克罗德一锤定音,还恶狠狠地看了华可可一眼。 华可可冷漠回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众人将目光看向她。 华可可指着收音机,阴测测的,“这个东西,谁拿出来的?” … “砰!” “咚——” “轰隆隆——~” 众人表情各异看着厨房的方向。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一层的面粉飞了出来,在空中弥散开,里面伴随着重物砸在肉体上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那个声音没听错的话,是刚刚气势汹汹闯进去的可可小姐? 旁边遮挡着里面场景的推拉门也后知后觉地倾倒砸在地上,露出后面的场景。 软萌的厨子手里举着一把勺子,脸上是迷茫呆萌的表情,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他面前是一堆由锅碗瓢盆面粉等杂物堆积起来的小山,最下面露出一片黑色的裙摆,那熟悉的衣料正是可可今天穿得裙子。 贝克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将可可从里面挖出来,“可可小姐你没事吧?” 其他人随后反应过来,都围了上来。 菲瑞明白发生了什么后,连忙用脆生生的声音大声说:“我是无辜的,我正在做饭谁让她忽然出现在身后还拿着一把刀,我以为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才还击的!” ‘变态杀人狂’一抬眼,凶神恶煞的眼神宛如刀子一般朝他射了过去。 菲瑞下意识的闭嘴,鼓了鼓白嫩的腮帮子,又重新鼓起勇气,叉着腰,“可可小姐,你为什么想要伤害我?” 华可可站起身,甩开贝克扶着她胳膊的手,心中怒火翻涌仿佛要喷薄而出,气得爆炸。 “让开。”她对碍事儿的贝克说道,随后指着菲瑞,脸上是残忍的狞笑,“你居然敢打朕。” 她华可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看起来瘦弱无害的女孩不再收敛气息,那些独属于帝王的霸道气势,让人感到压迫恐惧。 第108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1) 菲瑞一点都不怕,“是你先拿刀的!” 那把泛着冷光,薄如蝉翼,却眼见很锋利的匕首还在不远处的地上静静躺着。 “哼。”华可可冷笑一声,手腕一转,那把刀又重新出现在手中。 她如疾风一般冲向菲瑞,众人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残影快速在眼前掠过,冲向那个少年。 区区一个npc居然敢打朕,朕要、一、雪、前、耻! “duang~~~~~” 菲瑞一脸惊恐地举着勺子,而她面前是华可可僵硬的身体。 她张狂的表情定格在脸上,眼神却已经呆滞涣散了,额头正中间有一个圆圆的红色印子。 正是菲瑞刚刚用勺子敲上去的。 “你……”华可可感觉头晕脑胀,眼前发黑,只发出了一个声音,便眼睛一闭向后倒去。 贝克将她接住,担心地道:“可可小姐?” 大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望着罪魁祸首,那个一脸无辜委屈的少年。 菲瑞吞了下口水,下意识地寻找明琅的身影,心虚的目光越过众人的脸,怯生生说:“我不是故意的……” 明琅过去将菲瑞从人群中牵走,微笑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 又转头跟菲瑞说:“可可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不要担心。” 菲瑞愣愣地看着明琅牵着他的手傻乐,“哦。” 众人:…… 真想知道谁家的小孩子一个一言不合要提刀杀人,一个一把勺子将人敲晕?? 众人更觉得疑惑的是,黛敏小姐什么时候和可可小姐这么熟了?不仅称呼她为可可没有敬称,还擅作主张替可可小姐不放在心上,他们看可可小姐挺放在心上的。 … 这天之后,城堡中两个最小的孩子整日上演你打我我打你,你跑我追,你逃我抓的欢乐日常。 每次两个人都在要打出人命的时候被明琅阻止。 久而久之,众人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担心,就当看个乐子。 而被当乐子看的菲瑞却感觉生不如死。 可可小姐,真是太烦人了! 菲瑞又一次度过华可可的暗杀,躲到了明琅的房间中。 两人坐在阳台晒太阳。 金黄的阳光笼罩在两人身上,外面清风明媚鸟鸣悦耳,组合在一起宛如一幅美好生动的画卷。 菲瑞趴在桌上委屈地瘪嘴,”人家不过就是拿出来了一个收音机嘛,谁让他们两个好端端的非要去我的面粉仓库里说话,刚好就被收音机收进去了,话说这个收音机坏了好长时候了,突然就会用了,还自动开启收录声音,跟闹鬼似的……” 菲瑞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明琅从报纸中抬起头来,看他表情有异,“怎么了吗?” 菲瑞表情古怪,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这座城堡曾经确实经常会发现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情呢,你想听吗?” 菲瑞对明琅眨巴下那双栗棕色宛如琉璃般璀璨透亮的眼眸,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快问我呀快问我呀。 明琅唇畔一闪而逝隐秘的笑意,把身体凑过去,嗓音温和,“我很想听,请告诉我吧。” 菲瑞凑近她的耳朵,用手挡住嘴巴,小心翼翼地说:“这座城堡闹鬼。”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上酥酥麻麻的,让人感到一种陌生的不自在。 明琅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指尖拂过耳廓,“是吗?” 菲瑞双手捧着圆润的小脸,“你别不信噢,这是真的,那些古怪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深夜,偶尔是大厅的唱片机忽然启动,二楼的乐房也会传出钢琴的声音,三楼有拍皮球的声音,最上面的阁楼还有女人的惨叫,那声音我只听到过一次,不过贝克管家说那是乌鸦的叫声,是我听错了,但我觉得不是呢。” 明琅将这一切记在心里,抬起头,阳光下的笑脸温暖到像是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忽然掉入治愈梦境般,那种摄人心魂,“我知道了。” 菲瑞:“不过你放心好了,就算闹鬼,应当也是好鬼,城堡中的人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呢。” - 第十天深夜。 凌晨两点半,每一个住人的卧室中缓缓浮现莹蓝色的半透明光屏,光屏中闪动着字符。 只有几个蓝色的大字。 ——‘请抽取底牌.’ 睡梦中的众人缓缓苏醒,看到这奇幻的一幕反应各异,好奇的,恐惧的,震惊,兴奋……但不管怎样,每个人都像被控制了似的对公屏上的指令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五个字缓缓消失之后,便是一副只能看到背面花纹的卡牌。 背面的花纹整体呈现灰色调,四个边角是线条繁复的枝藤,正中间是一个裸露着四肢的人类,一头长发,辨别不出男女,ta的身体被枝藤缠绕着。 明琅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眼尾上挑的眼睛又大又圆,更像猫了,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细白如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下巴,最后随手在光屏上选了一张卡牌。 点数3;窥牌卡;窥牌卡技能:查看玩家一名手牌。 短短一行字,明琅看了好几分钟,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所抽到的应该是最鸡肋的牌了。 每个人抽过牌之后银蓝色的光屏便消失不见,所有人拿着牌看着上面的技能,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兴奋。 次日清晨,众人醒来后都没有主动提起卡牌的事。 刚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获得了卡牌,但早上从楼上下来后,见到其他人,都敏感的察觉每个人的气息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 像在藏着什么事。 便开始猜测其他人是否和自己一样都获得了卡牌。 直到七点半,所有人都出现在大厅,准时在餐桌落座。 贝克从燕尾服口袋中拿出灰色的卡牌,背面朝上搁在了餐桌上,严肃地说:“昨天凌晨两点半左右我身边发生了一件神奇而怪异的事,最终,我得到了这枚卡牌,相信各位和我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 明琅首先将自己的卡牌拿出来,同样背面朝上放在桌上。 接着是艾拉夫人,杰弗里…… 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的菲瑞挤在明琅身边,声音欢快,“我也有哎,我果然不是一名普通的厨子。” 没心没肺的少年将卡牌掏出来,正面朝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点数5. 实际上卡牌上只有点数和特殊的符号,只有菲瑞自己清楚这张牌子的技能。 明琅看着卡牌上的‘5’,又转头看向少年的脸。 第109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2) 菲瑞迎上她的目光笑得一脸灿烂,仿佛根本不清楚自己此时已经身在一个极其危险的漩涡中。 明琅眼神复杂,心中又一次心累地叹了声气。 其他人也相继将自己的卡牌拿了出来,但没有人再像菲瑞一样透露点数。 贝克神色沉重,“我们都不清楚是谁主导的这一切,目的又是什么,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这一刻明琅确认,贝克就是蓝侑唯口中所说的游戏主导人。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心中自有盘算,但绝对不会说出来。 华可可看了一圈,不屑冷哼,随后两指夹着自己的卡牌朝空中一甩。 卡牌悬浮在她面前微微散发着白色的光晕。 她白皙的指尖在上面一点。 随着卡牌化作流烟一般消散,华可可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大厅。 “探索牌:指定一名玩家暴露其身份。” 话音落下,所有人空中脑海中都似乎听到叮的一声,像是什么被打开了。 随后菲瑞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芒,似游戏场景一般让人感到玄幻。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菲瑞。 菲瑞一脸迷茫,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握了握那层金芒,自然什么都抓不住。 他看向华可可,“可可小姐,我能有什么身份呢?我只是一名在城堡长大的孤儿。” 贝克忽然腾的一下站起身,震惊地看着菲瑞,“你竟然是科拉夫人的孩子!” 菲瑞眨了眨眼,什么鬼? 贝克来到菲瑞面前,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握着他的肩膀,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栗棕色的头发和眼眸…… 这是和科拉夫人一模一样的。 随着贝克的话,众人也将目光放到大厅的墙壁上,那张几米高的画像,是英利伯爵和科拉夫人的画像。 科拉夫人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美到仿佛是上帝最杰出的艺术品,无可挑剔的容颜很难让人相信这是真实存在世界中的。 同样栗棕色柔软的长发和眼眸,一双美眸宛如清澈的夜空点缀着璀璨的繁星,浮现着丝丝笑意,精致的红唇勾着温婉而不失矜贵的笑容。 现在众人才发现,菲瑞的五官也和科拉夫人如此相像。 贝克叹息一声,看着菲瑞的眼神格外复杂,像是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我还以为少爷一出生就被先生扔出城堡了,没想到先生竟然将你留了下来。” 菲瑞摸着下巴琢磨,“所以我身为少爷为什么是城堡中最低级的下人?” 只能待在厨房烧火做饭,哪都不能去,平日里也不准出现在先生和夫人面前。 他问过其他下人,只听他们说他们的身份不配出现在先生和夫人面前。 华可可的卡牌很好用。 本来讳莫如深的秘密就这么轻易暴露了出来。 原来菲瑞是科拉夫人和侍卫偷情生下来的孩子。 英利伯爵深爱着科拉夫人,在菲瑞出现之前,英利伯爵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拥有美貌的妻子,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力,取之不尽的财富。 贝克:“英利先生深爱着科拉夫人,曾经还立下一份合同,他死后,会将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科拉夫人第一个孩子。” 明琅只抓住了重点,“所以科拉夫人呢,已经去世了吗?” 贝克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明琅轻啧一声,看来如果没有卡牌的话,什么线索都挖不出来。 华可可用阴测测的眼神盯着菲瑞,“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去死吧。” 她拿着一把刀冲向菲瑞,菲瑞反手掏出一把勺子抵挡她的攻击,跳着后退和华可可拉开距离。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离开了餐桌附近,跑到城堡外面大打出手。 菲瑞:“可可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为什么又要打我?” “你说错了,朕是要杀你!”华可可笑容狰狞,“来吧菲瑞,这是我们继承人之间最后的战斗!” 众人反应过来,这两人现在是目前最有可能继承英利伯爵大部分遗产的人。 在华可可手里的刀刃要伤到菲瑞的那一瞬间。 明琅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一手抓着一人的后衣领,将人扯开,然后松开华可可,揽着菲瑞的腰向城堡里面走去,“别玩了,两位。” 华可可表面冷酷淡定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 实则心里已经拿着一把刀抓狂的乱砍乱杀了。 啊啊啊啊这个愚蠢的平民真是太碍事了!朕一定要杀了她! 但华可可想着明琅刚刚那个速度和力量,默默压下了这股冲动。 哼!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才是一名合格的帝王! 朕,忍着! 这场闹剧结束,克罗德一拍桌子,“那我话就直说了,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只是为了祭奠英利而来的,我们确实为英利的死亡感到惋惜和悲痛,但不劳而获的财富摆在我们面前,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我应得的遗产分给我,我就自行离去。” 杰弗里在此时出声,“我也是这样想的,英利叔叔生前那么多财产,死后只分给我这个当侄子的一家饭店和两千金币,太少了,我也拿到我应得的东西便会离开。” 艾拉夫人笑容凄苦,“我先生去世的早,承蒙英利先生照顾多年,我想为英利先生多守灵一些时日,到时候也请多分我一些财产,因为我一个女人孤身一人生活实在太艰难了。” 所有人都说想要得到能够令自己满意的财产才会离去。 贝克便问克罗德,“哈尔森先生想要多少?” 克罗德:“先生在威尼斯城所拥有好几处产业,我的住处便在那里,更好能够多加照顾,将这些分给我不过分吧?” 那几处产业收益庞大,几乎是占英利伯爵收入的百分之五十,绝对不可能全部给克罗德。 其他人想要的遗产也远比分给他们的多的多。 甚至英利伯爵的遗产根本不够这些贪婪的人分。 只有明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她的存在感很低,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就坐在那里,平静而冷淡地看着所有人贪婪的嘴脸。 这自然是谈不拢的,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游戏了。 “如果没有得到我应得的,我是不会离开这座城堡的。”安德鲁最后说完这句话,便先行上了楼。 其他人也陆续分开。 明琅进了自己的房间,没两分钟,身后的门被敲响。 第110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3) 路易从外面进来,不,现在他是蓝侑唯。 蓝侑唯脸色有些苍白,苦笑了下,“真难啊,真不知道该说这是奖励位面还是惩罚位面?” 明琅在沙发上坐下,不语。 蓝侑唯在她对面坐下,”不过还好,这几天我得到了很多数值,到时候应该能换到不少积分……你发现了吧?” 明琅淡淡点了点下颌,“任务者在bug位面中会渐渐与原身融合,逐渐消失自我。”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发现不了,你太理智了。” 蓝侑唯看着落地窗外,太阳落到了山头,黄昏的余晖是一片金黄,在他那双宛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中,照清了里面的痛楚。 “主神的一切安排,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即便,只是一场游戏。” 明琅微微一愣,看着蓝侑唯的侧脸不再说话。 蓝侑唯始终看着窗外的落日渐渐消失在山的另一边,那双眼睛倒映着逐渐变得昏暗深沉的夜幕,隐藏起了一切情绪。 因为路易,他想起了久远的过往。 那她呢? 明琅站在落地窗前,单薄的肩膀让她看上去分外瘦弱,可一旦对上那双如月下清潭般深不见底的墨眸,便能感知到这具脆弱的身体中装载着一个强大的灵魂。 … 蓝侑唯过来一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告知明琅一声,他要对菲瑞动手了。 他也向明琅表明自己现在拥有的卡牌是点数3,技能是抢夺玩家一张牌。 可能是明琅最近和菲瑞很是亲近,蓝侑唯觉得对菲瑞动手之前,有必要告诉明琅一声,毕竟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 明琅对此没说什么。 … 当夜凌晨两点半。 每个人又从那张荧蓝色的光屏中抽取一张卡牌。 明琅今夜抽取的是白天华可可使用过的探索牌,点数5. 蓝色的光屏消失后,卧室中陷入黑暗。 明琅握着两张灰色的卡牌陷入沉思,指腹在卡牌一角的点数上摩挲了下。 点数,意味着什么? 她现在有一张2,一张5. 明琅正在琢磨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叫声。 是蓝侑唯那华丽如海妖一般的声音,如今却充满了撕裂般的破碎痛苦。 明琅面色微变,从卧室中出来。 其他人都住在二楼的客房,也在这个时候陆续拉开房间的门出来。 所有人待在自己的门口,表情彷徨不安。 艾拉夫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多莉:“声音是从路易先生的房间传出来的。” 克罗德:“我们才刚抽取了卡牌,是因为卡牌吗?” 艾拉夫人听着那痛苦的叫声逐渐变成绝望,面露不忍,“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看看吧。” 贝克和菲瑞住在一楼,这会儿才从楼梯那边上来。 贝克脸色沉着,“我去看看。” 克罗德连忙跟上,“我和你一起。” 其他人也都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就在几分钟前他们才抽取了卡牌,不免怀疑是因为卡牌让路易遭遇了什么? 众人心中一时间有些惶惶不安。 其他人都跟了上去,只有明琅和菲瑞留在了最后。 菲瑞站在楼梯口,怀中抱着一只破旧的棕色小熊,穿着一身格子睡衣,柔软的卷发有些凌乱,更显得毛茸茸,他咬着嫣红的下唇,湿漉漉的眼眸无措地看向明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琅缓缓摇了下头,也跟了上去。 贝克发现路易的卧室门推不开后,便一脚将其强硬地踹开。 而也在那一瞬间,所有痛苦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路易,发生什么事吗?”贝克看着里面的场景,瞳孔微缩,轻声问道。 只见路易穿着睡衣躺在那张单人床上,被子凌乱的放在一边,他双手放在胸口那里紧紧抓着睡衣,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而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蓝色的眼珠爆起仿佛随时会裂开一般,盛满了暗无天日宛如深渊般的绝望和痛楚。 他从眼角滑落至鬓角的是未干的泪痕,满脑袋的汗。 “……我没事,你们出去吧。”过了良久,路易嘶哑的声音回应众人。 众人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相视一眼。 最终贝克缓缓将门拉上,“那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后,脸庞青涩的少女多莉不安地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路易为何感觉那么……”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路易身上绝望的气息浓郁得让人心惊,即便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也会被这种气息感染,就像一个脆弱而孤独的人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黯海中缓缓下沉,无力挣扎,什么都抓不住,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能听到海水灌进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血液被冰封,唯独一颗心脏还在跳动,却只能感觉到痛苦。 “我有一张牌,要不……我试试?”杰弗里拿出一张卡牌,试探地问道。 菲瑞从头至尾都躲在明琅背后,从她肩膀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清澈的大眼睛装着好奇,“什么?” 杰弗里手里的是一张回溯牌,能够重现任意时间点发生的事。 杰弗里使用了卡牌,眼前重现路易经历了什么。 只见路易抽取了第二张卡牌之后,不知做了什么,便昏倒在房间中。 随后便下一秒,便见房间中凭空出现一个身体半透明的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到地上,穿着白色的裙子,恐怖片里的标准女鬼。 多莉顿时便惊叫了一声,抓住了身边的人。 看不清脸的女鬼趴在路易床边,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随后画面一转,画面变得模糊,像是做了一层虚幻处理,看到画面中蜷缩在小小房间中脸部轮廓明显稚嫩许多的少年。 众人便反应过来,这是路易的经历,或者说是路易在梦境中所经历的一切更为准确。 少年路易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岁,蜷缩在墙角,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裤,暴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腕遍布着狰狞可怖的鞭痕。 那双清澈漂亮的蓝色眼睛弥漫着一层水汽,却遮掩不住瞳孔底处深深的恐惧。 那张眼睛里倒映出一个模样漂亮的女人,女人和路易有至少七八分像,应当是他的母亲。 她脸色狰狞,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路易身上,嘴脸刻薄,“贱种”“畜生”等各种难以入耳的骂声落在年少的路易心里。 整个画面的时间很短,却让众人清楚知道发生的一切。 原来路易从小到大的遭遇都很凄惨,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亲人,而他的母亲扭曲,疯狂,变态,以虐待他为乐。 第111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4) 长时间将他囚禁在黑暗的房间中,被虐打谩骂已是常态,到他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展露漂亮的模样,他母亲便将他卖给各种男人女人换钱。 直到路易因为亲密接触过太多的人而导致生病,没钱救治只能等死,他母亲将他卖给了天堂会所做牛郎。 会所老板答应为他治病,却要他终身留在会所工作,路易的成长经历导致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有后来,他看到能够变成人类的黛敏变得那么冷漠别扭。 艾拉夫人和多莉已经感性的红了眼睛。 多莉:“路易先生原来那么惨啊。” 画面还没完,场景再一转。 繁华的小镇,街道中人来人往,天堂会所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穿着裙子的优雅少女和路易装扮得光鲜亮丽,一起上了那辆马车,缓缓离开这座小镇。 那辆马车,正是明琅刚来到这个位面时下来的那辆,那位优雅的少女自然就是黛敏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明琅身上。 明琅心里叹气,只是觉得这张回溯卡牌用在这个地方稍有些可惜,用在其他地方才能更大发挥它的作用。 明琅:“抱歉各位,我欺骗了大家,路易并非是我在路上雇的侍从,你们也看到了,路易的境况很糟糕,他想从那个地方脱离出来,但他需要大量的金钱,我们本是朋友,他得知我将要嫁给英利,也知道英利的富有,便希望能够和我一起来到这里,向英利借取一些钱财。” 事实怎么样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重要了,众人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现在这是一场游戏,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在这里留到最后,胜出,获得财富。 更甚者,这或许不只是一场游戏,而是用命做代价的残酷竞争。 华可可双手环胸靠墙站在一边,“不要跑题,那个女鬼是什么东西?路易应该不只是做了这么一个梦那么简单。” 华可可敛起眼里一闪而逝的暗色,她可是知道的,路易不仅是路易,还是做过无数任务经历过千锤百炼的任务者,那些痛苦或许是因为路易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可后面呢? 那种绝望…… 华可可从裙子口袋里拿出这张仿佛被揉过无数次的亲子鉴定,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沉默。 主神,你到底,想要我们明白什么呢? 回溯卡牌已经使用过后,化成了流烟消散在空气中,女鬼的身份没有得到解释。 ‘她’是谁?为什么选中路易?许多疑云盘旋在众人心头,无法散去。 众人散去,明琅回到自己房间,背靠着门思索了会儿,拿出一张卡牌。 点数2.窥牌卡。 确认使用。 【请选择使用对象】 眼前的蓝色光屏上出现每个人的头像,明琅随手点击一个头像。 安德鲁的头像放大后,下面显现他现在现拥有的卡牌,一共两张。 又点开杰弗里的头像,他刚刚使用了回溯牌,剩下一张。 明琅将每个人挨个点了一遍。 除了菲瑞,所有人都是两张卡牌。 而菲瑞,现有一张卡牌。 正常来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两张卡牌才对,菲瑞今天没抽卡牌?还是他使用过? 不。 明琅摇了摇头,他的另一张卡牌,被蓝侑唯夺去了。 蓝侑唯使用抢夺牌,等于消耗自己一张,又夺去菲瑞一张,刚好是两张。 菲瑞那张是点数五。 明琅看着蓝侑唯头像下的两张卡牌,目光落在两张卡牌背面似乎完全一致的花纹上看了许久。 片刻后,微微勾了下嫣红的唇角,点击其中一张卡牌。 【确认使用窥牌卡.】 【点数4、真相牌:使用卡牌后可以率先解锁一个阶段的游戏主线。】 明琅在阳台上的吊椅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骨节匀称的手指撑着太阳穴,闭目思索。 蓝侑唯现有两张卡牌,一张是从菲瑞那抢去的,因为不知道抽取的是哪一张,点数和技能都不明,另一张是今天新抽取的,点数4真相牌。 所以,女鬼为什么会偏偏找上他? 而毛团子现在整个懵逼了,怎么感觉跟不上宿主的节奏呢? 【你从哪儿知道的蓝侑唯手中的那张牌是抢夺牌?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的两张牌是昨天和今天抽的,任务目标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而明琅只给了她一个把人气到吐血的回答。 “很显而易见啊,不是长脑子就能算出来的吗?” 【……】艹到底怎么算她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它好歹是常年在排行榜排第一的王者啊! 明琅并没有费劲和毛团子解释,理清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后,便在床上躺下缓缓睡去。 第二天清早,众人又在楼下大厅的餐桌聚齐。 蓝侑唯在最后一个姗姗来迟,脸色憔悴脚步虚浮,苍白的脸勾起一个笑容,“抱歉,我来迟了。” 贝克:“没关系的路易先生,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蓝侑唯静静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将两张牌放在餐桌上。 众人眼底深处不约而同闪过一丝诧异。 昨天晚上回去后,他们纷纷猜测路易遭遇到那些一定是使用了卡牌,可他现在有两张。 餐桌一个角落,明琅和菲瑞并排坐着,明琅静静偏头看着一脸呆萌的少年。 菲瑞低着头,放在餐桌下的手里拿着一张卡牌,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仿佛在疑惑。 咦,我怎么剩下一张牌了呢? 明琅:这个笨蛋。 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的牌轻而易举的抽了出来。 菲瑞手中空空如也,迟钝地抬起头看向明琅,“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牌?” 明琅看着他不说话。 菲瑞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双像猫一样的漂亮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嫌弃,可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你想要吗?那给你好了。”他抿嘴一笑,软声说道。 接着搬着屁股下的凳子又往明琅身边靠了靠。 所有人陆续将牌亮了出来。 倒数第二个是杰弗里。 他拿出一张卡牌,“昨天晚上我使用过一张,大家都知道的。” 接下来该明琅了。 明琅拿出三张卡牌。 众人面色纷纷变了。 克罗德眯着眼睛,“黛敏小姐,你为什么有三张卡牌?” 明琅神色自若,“我本来应该有四张,现在这另外一张是菲瑞的,我们一起。” 菲瑞眉眼弯弯,笑容无害,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112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5) 明琅拿着三张卡牌,探查了菲瑞那张。 点数2,窥牌卡,和第一个晚上她抽取的一样。 这是他第二个晚上抽取的,说明他被蓝侑唯抢走的那张是点数5。 “昨天晚上我和菲瑞使用了一张探索卡,揭晓一位玩家的身份,而那位玩家,就是安德鲁先生。” 明琅清亮平和的眼眸看向安德鲁,语气中不夹杂着任何个人情绪。 “安德鲁先生,我现在怀疑你很有可能是杀死英利先生的凶手。” 安德鲁眼底掠过一道惊慌,勃然大怒,“黛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克看着安德鲁的眼神浮现一丝怀疑,“黛敏小姐,你发现了什么?还请详细告知。” 明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温婉端庄的气度可媲美任何一位贵族千金,眼神平和不带任何煞气,慢条斯理的语气也很有信服力。 “昨晚我只是和菲瑞用了一张探索卡,安德鲁似乎对英利伯爵有诸多怨怼?” 这件事之前阿杰尔提起过一些,只是当时似乎没有人放在心上。 贝克显然知道什么,看着安德鲁的眼神附着一层冷意。 明琅语气平和,不疾不徐地将安德鲁的故事娓娓道来。 安德鲁是一名律师,年轻的时候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虽然只是一家很小的律师事务所,但经常会有生意,收入不低。 他拥有温柔善良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家庭美满,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英利。 一次生意上的往来,他需要为英利拟一份合同。 那段时间安德鲁和英利伯爵吃过几次饭,就是那个节点,是安德鲁一切噩梦的开端。 温柔的妻子忽然待他格外冷漠,乖巧的女儿也不再与他亲近,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只有英利。 那段时间,英利提出收购他的律师事务所,他可以继续留在事务所,却是以员工的身份。 虽说有英利的经营事务所会越做越大,但他的话语权也少了许多,工作不再那么自由,安德鲁是不愿意的。 但妻子和女儿极力对他劝说,安德鲁为了哄她们开心,如果妻子和女儿因为这件事能变回之前就再好不过了,便答应下来。 从那开始,他成了英利的私人律师,经常会出入城堡,妻子和女儿偶尔也会来这里。 渐渐的,他似乎发现了妻子和女儿对他变得冷漠的原因。 某天在花园中,他看到妻子和英利伯爵站在一起,英利伯爵依旧是往日温和雅致的模样。 而自己的妻子,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是从未有过的媚态,痴迷的眼神,讨好的笑容,欲语还休的模样,无一不在告诉安德鲁,他的妻子爱上了英利。 这无异于像是一道雷电劈在他的脑袋上,而让他觉得天崩地裂,无法接受的是。 就连他的女儿,对英利也…… 安德鲁怒气冲冲,还未来得及找英利质问,他的妻子和女儿便失踪了。 明琅:“你一直怀疑你妻子和女儿的失踪和英利有关,这次来访,安德鲁先生是第一个到达,我想你并不是因为收到英利伯爵的死讯而到来,而是为了别的,对吗?” 安德鲁随着故事的揭露,像是被打碎了脊骨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半张脸都在头发的阴影下,阴郁颓丧极了。 他痛苦的捂着眼睛,“……是,我并不是听到英利的死讯而来,重新拿回我的律师事务所也并不是我主要的目的,我想要的,是找到我的妻子和女儿。” 菲瑞在一边用一双闪闪发亮的星星眼看着明琅,满眼都是崇拜。 这目光实在无法让人忽视,明琅转头看他一眼,骨节修长的手下意识地揉了下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看向安德鲁,恢复正经,“我很想知道,安德鲁先生为何怀疑你妻子和女儿的失踪与英利有关。” 安德鲁忽然变得激动,抬起头来,眼中遍布着红血丝,“一定与他有关!一定是的!我温柔的妻子忽然变得冷漠,对我不置一词,乖巧的女儿也开始对我隐瞒,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天才开始有了变化。” 安德鲁咬牙切齿,满眼都是仇恨。 “当时我怎么会没察觉不对?明明是谈论工作,他为何要提出让我把妻子和女儿也一起带上,原来他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明琅手指支着下巴,暗自思忖,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相信,明琅是真的使用了一张探索牌,两个人加在一起只有三张牌也再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只有从菲瑞那里抢夺一张卡牌的蓝侑唯知道,安德鲁的身份信息并不是来自探索牌,而是明琅自己探查或推测到的。 他看着明琅的目光闪动着欣赏和钦佩的色彩,微微坐直身子,“要试试吗?” 他拿出自己的一张真相牌。 真相牌:使用卡牌后可率先解锁一个阶段的游戏主线。 空气中沉默了一秒,众人互相看着彼此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庄重地点了点头。 卡牌使用过后便消失了,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蓝侑唯:“可能需要等待,大家耐心一些吧。” 明琅牵起菲瑞的手走向厨房,“虽然探索游戏很紧要,但饭还是要吃的。” 两人进了厨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菲瑞将自己的厨师帽带上,翻着冰箱,“黛敏小姐想吃什么呢?” “随意。” 菲瑞将牛排煎上,将其翻了个面,放下夹子,好奇地回过头,“黛敏小姐为何知道安德鲁先生的事,我们又没有真的使用探索卡。” 菲瑞仔细想了想,她们知道的信息应该都是差不多的,黛敏小姐为何知道?是因为她比他们所有人聪明很多吗? 厨房面积并不大,有一扇很小的窗户,能够看到后院的玫瑰花田。 明琅就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红艳艳的玫瑰花,一整片在明媚刺眼的阳光下,却给人一种阴森诡谲的意味。 谁知道这片被鲜艳似血的玫瑰花遮掩在下面的土地里,埋藏着什么呢? “城堡这么大,多转转总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113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6) 连续两个夜晚,凌晨两点半都出现了那张光屏。 似乎已经默认两点半这个时间点是抽取卡牌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再有睡意。 明琅坐在阳台上,宛如艺术品一般的手里拿着削笔刀和一支铅笔,缓缓将铅笔削尖,在速写本上快速画下白裙长发的削瘦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没有脸。 明琅放下笔,看了一会儿画像,从身下椅子的软垫下抽出两张照片。 一个貌美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少女,少女脸上依稀能够看到安德鲁两分影子,正是安德鲁的妻子和女儿。 这两张照片是在英利伯爵的书房找到的,夹在一本书中。 那本书很薄,作者以日记的形式写下自己的生活,书中内容最多的便是亲情和爱情,读起来有种细水长流,令人动容的温柔和温暖。 这样一本书中,却夹着两张背叛者的照片。 英利,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景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城堡四周的围墙很高,这里就像一个牢笼。 二楼的高度只能看到高墙外面一些森林深沉的影子,在夜雾中像是蒙了一层神秘的黑色面纱,到处透着死寂。 夜风有些阴冷,明琅却没有回房间,一直在阳台坐着,像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从楼下发出一丝轻微的细响。 少女艳红似泣血般的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抚平裙角,转身出了房间。 明琅站在走廊下,宽大的裙摆衬着腰线越发纤细,在黑夜中依稀只能看到一道曼妙的影子,带着礼帽,垂下的薄纱遮挡住她的面容。 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腹部,望着眼前玫瑰花田。 玫瑰花田深处,几朵玫瑰花微微攒动着,好一会儿后,从里面冒出一个人。 月光照亮他惨白宛如尸体般的脸,正是安德鲁,他满头大汗,嘴唇发干,瞳孔没有焦点。 他在身上蹭掉手上的泥土,脱掉西装外套,行色匆匆地向城堡里面走去。 即将进门之前,他猛地回头,眼神充满警惕和凶狠,只见柱子后似乎有一道闪过的影子。 安德鲁静静地看着那边,沉默的脸在夜色中却有些可怕,几秒之后,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走进了门。 明琅从柱子后出来,气定神闲的模样,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她走到安德鲁之前所在的地方,这片玫瑰花被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却依旧能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纤白柔嫩的手拂开花朵,露出下面带着血迹的泥土。 明琅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回了房间,拖掉沾了泥土的皮鞋和裙子,换下睡衣,她在床上坐好。 凌晨两点半,荧蓝色的光屏缓缓浮现。 【请抽取卡牌。】 【你获得了一张置换卡:与任意一名玩家互换一张卡牌。】 明琅:…… 她这次比第一次抽取卡牌后沉默了更久。 为何她总是抽取不到有杀伤力的卡。 明琅拿出自己的所有卡牌,一共是三张。 白天拿菲瑞的那张凭空消失不见了,应当是玩家不能将自己拥有的卡牌送人,所以那张卡牌自己回了菲瑞身边。 明琅看着三张卡牌,只觉得糟心。 拿出一张置换卡。 【请选择使用对象。】 明琅随意选择了多莉的卡牌。 点数7;谎言卡:从你口中说出的谎言永远不会被戳破。 明琅:很好,依旧没有什么用。 置换卡使用过后消失,探索卡和谎言卡互换,现在她的点数,是9. 明琅看着点数眉头一皱,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可并没有发生什么。 明琅不再多想,拉好被子躺下,缓缓陷入沉睡。 再一觉醒来,明琅看着头顶有些泛黄的天花板,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中的画面缓缓变得模糊,有些记不清了。 “咚咚咚……” “明琅,你醒了吗?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明琅从床上坐起身,这是一个面积很小的房间,身下的床不太舒服,是一张行军床。 一米七的个子都有些伸展不开,掀开被子,拿起旁边凳子上的校服换上,提起黑色的皮质方包,熟练地检查里面的课本。 然后拉开门出去。 明琅低头习惯性地抚平裙褶,才抬头看向眼前白白瘦瘦的温婉女孩,神色冷淡,“走吧。” 女孩递给她一盒热牛奶,笑容腼腆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家里没有别的吃的,我们一会儿买包子吧。” “不用了,不是没钱了吗?” 女孩愣了一下,“啊,虽然是这么说,可你不吃东西不行的。” “我没关系。” 明琅后面那间睡觉的地方是杂物间,外面是客厅,还有一间卧室,整个家就这么点地方,是女孩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一个月前,这个女孩成了孤儿。 从家里出来,外面是一条很有市井气息的窄巷,环境脏乱差。 明琅将书包扔进自行车篓里,拉过自行车,修长的腿一抬坐上去,女孩在后面侧着坐下,手攥着明琅腰部的校服。 温初薇看着明琅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放大。 少女看着也只有十六七岁,可面容总是不符合年轻朝气的年龄,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个子比温初薇高许多,穿着蓝色的制服,剪裁得体的制服勾勒出她曼妙的弧度,双腿修长笔直,饱满匀称的身材也和像小孩子一样的温初薇完全不同。 温初薇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前,由衷地说:“明琅,你穿校服真好看。” 明琅:“嗯。” 她虽然冷漠,但待她从来都是句句有回应。 上了一天课回到家,温初薇回房间拿出药水,来到沙发边蹲下,拉开明琅的衣袖,露出狰狞可怕的伤口。 温初薇苦着小脸,神色忧愁,“你这伤口都有一个月了吧,为什么还不见好?” 温初薇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抹褐色药水,几秒后没听到回应,抬头看去。 少女仰头望着窗户外的很小一块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明琅?” 明琅猛地回神,低头看向眼前一脸担心的女孩,眸光微动,“嗯。” “你怎么了?你今天一整天好像都在发呆。” 是啊,她,怎么了? 明琅摇了摇头,没说话。 上完药,明琅回到杂物间,在行军床上坐下,思绪又开始游离。 她、怎么了呢? 第114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7) 明明一切照旧,却总觉得一切那么虚幻,像是灵魂被分成了两个个体,一个装在身体里按部就班的生活,另外一个飘离在身体之外,静静地看着一切。 毛团子不能出声提醒,只能干着急,这肯定是游戏的一环,可到底是什么? “咚咚咚…” “明琅我进来了。” 温初薇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坐在行军床上的明琅短暂停顿了下,再眨眼,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蒙着雾一般的黑眸,变得清澈透亮。 “薇薇。” 少女的声音似乎也不如往日低哑,有些软糯。 温初薇一愣,“琅琅?你怎么忽然出来了?” 明琅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自然是该出来就出来了呀。 温初薇一手扶着门,站在门外,没有进来,门只被她推开一条很窄的缝,以明琅的角度,连她的身体都不能完全看清楚。 温初薇莞尔一笑,白净的脸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只是她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被头顶的白炽灯照的。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觉,明天还要上学,我……出去一趟。” 明琅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问:“你去哪里呢?” “下楼买些东西。” 温初薇走后,房间内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好像连风都停止了。 明琅缓缓眨眼,看着这个房间,最后手一挥,将桌上的花瓶推到地上。 “啪嚓”——!一声,像是某个开关被开启。 四周的一切环境褪去了颜色,再回神,明琅站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 树枝伸展着狰狞的黑影,无星无月的黑夜,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从何处传来猫咪苟延残喘的哼唧一声。 明琅白皙的指尖按着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居然被算计住了,可那是什么? 是游戏的其中一环?像蓝侑唯一样,被城堡中存在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算计了?是编造的梦境? 可为何……感觉那么,真实? 猫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明琅暂时抛去刚刚经历的一切,不再深想,向声源处走去。 拨开树丛,看到一只灰色的猫咪躺在一棵树下,四周的枯叶上全是它身上掉出来的血迹,灰猫有一双很漂亮的黑色眸瞳,黑泱泱的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一个方向。 明琅也跟着看去,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缓缓走远的背影。 明琅明白过来,这是黛敏的回忆。 树下的灰猫缓缓变作一个身姿柔弱的少女,摇摇晃晃的扶着树干站起身。 少女一头长发垂落,遮住面容,从她的身体内散发着一种吸力。 明琅无力抗拒,身体‘欻’地一下被吸了过去,并没有撞上少女的身体,下一瞬间,仿佛陷入了一片阴冷的海水中。 再睁眼,彻骨的疼痛从四肢传来,明琅低头看着自己消瘦的手和身上的伤口,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 主神的游戏吗?真是愚蠢。 明琅屈指成爪,在空中一拽,揪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女子穿着绿色的法式长裙,一头金色的卷发被盘的很精美,似乎没想到自己被发现了,她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诧异。 即便被明琅掐着脖子,女子也丝毫不显狼狈。 明琅掐着她脆弱修长的脖颈,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和血液的流动,眼神冷冰冰的,“你是什么人?” 莉达凄凄一笑,“我的名字,叫莉达。” 她艰难地扭动着脖子,看向右边的方向,似乎透过这个浓重的黑夜和凄凉的空气,看到了什么。 那双美丽的眼眸湿润得仿佛要滴下水。 “你会害怕吗?被抛弃在冰冷的森林中。”她喃喃问道。 明琅掐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收紧,食指插进了莉达的脖子中,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胳膊,往下流。 她双眼猩红而冰冷,机制而含着戾气,“妄图勾起我心中的恐惧吗?可惜,你失算了。”她一字一句道:“怪物心中,没有恐惧。” 明琅手一紧,将美丽女子的脖颈残忍捏碎,鲜血在她胳膊上淋了一片。 莉达的身影化作美丽的泡影消失不见,可她的声音依旧残留在空气中。 “…是…吗?” 明琅嘲弄勾唇,甩掉手上的血肉,这时,她唇边的弧度忽的一滞。 男童欢乐好听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 明琅神色茫然的回头看去,刚刚的漆黑森林又在瞬间转变成视野空旷,天蓝风清的山崖上。 平缓的山崖有一片柔软的绿色草坪,干净澄澈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像动漫中的场景,是一处治愈舒适的环境。 精致可爱的男孩在一个庞大怪物周围绕圈,在他面前,那个模样丑陋,一身黑色坚硬鳞片的怪物,仿佛一座大山。 男孩玩了一会儿,便爬到了它的翅膀上,软乎乎的小手上被怪兽的鳞片磨出了伤痕,他圆润可爱的脸笑起来温软无害,声音脆生生的,“明琅明琅,你有翅膀那你会飞吗?” 好像在往空洞的身体里充填着什么? 那颗不管往里面扔些什么都听不到回响的心脏,即便将身体永远保持在温热舒适的温度,可午夜梦回莫名悠悠转醒时,感受着血管里缓缓流动的冰凉血液,宛如燃烧殆尽的灰一般死寂冰凉。 有什么东西回来了吗? 明琅就仿佛一只被银线缠绕着四肢的木偶,着了魔似的缓缓抬动脚步。 向眼前这个画面里走去。 却在下一瞬间,脚底一空,失重感传来。 明琅惊醒,满头冷汗。 【我操明琅你终于回来吓死老子了,你毛毛哥哥了可操心了急得不行,你再晚一秒回来毛毛哥哥就闹到管理局去了也要把你带出来,你……没事吧?】 毛团子看她状态着实不算好,强行突破禁令从系统空间出来,毛茸茸的一团贴在明琅脸上,拱了拱她。 【明琅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呀。】 “没事。”明琅一抬手将毛团子挥到一边。 她说她没事,可却躺在床上不动,无法再维持平静的眼神也能感觉到她惊魂未定。 毛团子又贴过来,【那你去哪儿了?我一直都是跟着你的,你是不是掉入梦境中了?我看到有一个女孩那是谁啊?虽说这梦境很可能是凭空编造的,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认识那个女孩,还有后来你又去了黛敏的记忆是不是?你跟黛敏共情了吗?上次蓝侑唯就是和路易共情了,所以昨晚才……反正你别伤心,被抛弃的是黛敏不是你。】 第115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8) 不知道是不是上个位面的慕清羡对它影响太深,毛团子现在说话都不带停的。 “……我知道。”明琅麻木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她从床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目光看向空中飞舞的毛团子,“你不是说有禁令吗?” 【是有禁令啊,操我又得接受惩罚,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毛团子说完就又钻回系统空间不再出声了。 进入系统空间,刚刚活动乱跳的毛团子忽然变得很沉默,看着外面站在漆黑卧室中的柔弱少女,系统空间中飘出一道夹杂着心疼的叹息。 明琅拉开门出去,下了楼。 “砰砰砰!” 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将门拍得很响。 菲瑞听着这暴躁的敲门声还以为是安德罗和克罗德那两个暴躁的人,却见是明琅。 菲瑞微怔,又甜甜笑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呀?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距离抽取卡牌才过去没几分钟,菲瑞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因为卡牌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饿不饿?我昨天订的面粉和鸡蛋都到了,你想吃蛋糕吗?” 明琅阴沉地看着他不说话。 菲瑞也察觉不对劲,摸摸自己的脸,“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明琅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菲瑞莫名有些犯怂,抓着门的手紧了紧,明亮的大眼睛里带着讨好,“你是想要我的卡牌吗?那给你好了,你别这样……” 她哪样呢? 菲瑞也说不出来,只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难受,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重千斤的巨石。 少女看他的眼神那般阴沉,黑泱泱的,若她只是单纯的生气或是怎么,菲瑞可能觉得也没什么。 可那双眼睛里分明藏着更加厚重无法辨别的情绪,让他难以承受的情绪。 菲瑞将自己的两张卡牌掏出来,塞进明琅手里,刚想退后一步,却还是遵从本心上前一步凑到她面前将她抱住。 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侧颈,脸颊挨住她侧颈的肌肤,是温暖的。 菲瑞轻轻地问:“你怎么了呀?” 少年抱住她的那一瞬间,那种空洞的内心开始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充填的感觉浮现。 是什么回来了吗? “……”明琅一把将菲瑞推开,在他懵逼的眼神中平静地说:“别动手动脚。” 菲瑞瘪嘴,控诉地瞪着她,“还不是你忽然心情不好,我在哄你嘛。” 明琅沉默了一秒,“我来找你是有事要问。” “什么?” “怎么能从这座城堡中出去?” 游戏真正开始那天是阿杰尔被赶出城堡的时候,从那天开始,城堡的大门便落了锁,除了贝克,无人能将那扇门打开。 但贝克身为这场游戏的主导人,除非有玩家失去这场游戏的资格,贝克是不会打开那扇门的。 但在这个拥有无数bug的位面,他是这场游戏中其中一个bug。 菲瑞叉腰,傲娇地说:“是有那么一个地方,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他想用这个交换一个答案,她为什么忽然情绪那么不好的答案。 但明琅一个眼神过来,菲瑞哼了哼,瞬间转换态度,“好吧,那我就带你去吧。” 两人从城堡的一个侧门离开。 据菲瑞说,这个侧门是平时过来送食物的人经常出入的。 城堡四周便是广袤无垠的森林,两人走出去很远,再回头看,能看到城堡的高墙边矗立着冷酷的侍卫。 两人在森林中走走停停。 明琅走在前面,睡衣外面罩着斗篷,在这地面凹凸不平的森林中,她步履轻缓,走得很稳。 即便是走路,都透着一种不疾不徐的矜贵气度。 菲瑞跟在她身后已经走累了,气喘吁吁,“你要去什么地方啊?好累好累。” “到了。” 明琅看着前方几米远的一颗树,树干上的花纹被被她记得很清楚,正是回忆里的那个地方。 明琅走过去,站在莉达消失之前的地方。 像她那样向右边看去。 她想知道,她用那种向往又苦痛的眼神看着的地方,是什么? 城堡高高尖尖的塔楼出现在视线中,除了红得似泼了一盆血的瓦片和那扇黑漆漆的窗户,什么都没有。 菲瑞歪头看着她,眼神迷茫,完全不懂明琅为什么站在那里,又在看什么? 他顺着明琅看过去的方向看去,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绿色树枝。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哦……啊,好痛好痛!!” 明琅刚走两步,又回过头看着摔在地上的少年,沉默了几秒,返回去,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一脸痛苦的小脸。 “我真心希望你今天抽取的卡牌能够提升你身体素质。” “……”菲瑞委屈地看着明琅。 他坐在地上比明琅矮太多,那张精致的小脸仰望着她,这个角度…… 明琅喉咙滚动了下,眸底深处的颜色不动声色地暗了暗,往后退后一步,“能走吗?” 菲瑞将脚踝伸出来,已经开始有些肿了,“你觉得呢?” 明琅打横抱着菲瑞向城堡走去。 菲瑞比明琅要大只一些,搂着她的脖子丝毫不觉得别扭,赖赖唧唧地挂在她身上哼唧着说:“我很喜欢黛敏小姐,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又漂亮又可爱,你喜欢我吗?” 明琅沉默了一秒,“你有病吗?” 菲瑞:…… 你的不解风情毁了我好多浪漫。 菲瑞将明琅抱得更紧,小声嘀咕着,“犹豫了一秒,肯定是喜欢我。” 明琅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面不改色地向前走着。 … 次日清晨。 华可可七点四十五从楼上下来,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却见楼下只有明琅,菲瑞,蓝侑唯坐在客厅。 华可可:“其他人呢?” 蓝侑唯拿着自己的卡牌在琢磨,并没有注意到华可可。 菲瑞冷哼一声,本来就不待见华可可的他,更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便只有明琅,翻了下正在看的报纸,缓缓说:“因为昨夜的雨,英利伯爵的灵堂有些漏水,贝克去修缮了,艾拉夫人和多莉有些着凉,还没起床,安德鲁和克罗德的话……” 明琅低头看着报纸,唇角划过一道隐秘的弧度,“今天还没见过他们呢。” 华可可站在楼梯上看着明琅,漆黑的眸子半眯。 蛇精病。 因为人没齐,上午便取消了一块吃早餐的活动。 第116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19) 九点十分。 早餐过后,明琅和菲瑞约好一个半小时后下楼吃蛋糕,时间到了。 安德鲁从房间内出来,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将人叫住。 “黛敏小姐。” 明琅回过头,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皮笑肉不笑,身上阴郁的气息浓重了许多,眼神黑沉沉的,“我闻到了蛋糕的香气,黛敏小姐是要下楼吗?” 明琅退后一步,低着头没有对上安德鲁的目光,声若蚊蝇,“嗯,菲瑞做了蛋糕。” “黛敏小姐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我有那么可怕吗?”安德鲁愈发轻柔的嗓音却透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不是。” 安德鲁笑了两声,像个和善的长辈,拍了拍明琅的肩膀,“我开玩笑的,黛敏小姐快下楼吧。” 明琅一声不吭地向楼下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明琅停下脚步,站在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拍了拍肩膀刚刚被安德鲁触碰过的地方,平静的眼神向上方看去。 能够看到向上的楼梯边,安德鲁一闪而逝的身影。 英利伯爵的书房就在三楼。 中午,贝克从外面回来,其他人也相继从房间出来,所有人聚集在餐厅,但缺了一个人。 克罗德。 “他怎么还不下来?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他的教养呢?”向来和克罗德不对付的杰弗里烦躁地说道。 明琅白皙的指尖拿着一只精巧的勺子,在咖啡杯里缓缓搅动,“说起来,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克罗德先生呢。” 她像是在有意提醒着什么。 一抬头,对上安德鲁阴沉的目光,像受到惊吓一般,怯怯地低下头。 贝克皱着眉,“克罗德先生一上午都没有从房间出来过吗?” 菲瑞拿着勺子吃的一脸奶油,疑惑地看了看明琅低着头的脸,没心没肺地说:“没有啊,克罗德先生昨天晚上上楼后,就再也没有从房间出来过了。” 最后一次见克罗德他在做什么来着? 哦,他和安德鲁先生发生了争执,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何事发生争执。 只知道听到楼下的声音不对,众人下来的时候看到克罗德拂袖而去,安德鲁站在大厅低着头,一言不发。 当时气氛很诡异。 “我去看看。”贝克上了楼,很快又匆匆从楼上下来,脸色阴沉,说:“克罗德不见了。” 菲瑞眨眼看看明琅又看看安德鲁,除了菲瑞,其她人都没有察觉安德鲁和明琅今天有些不对。 杰弗里皱着眉站起身,“怎么会不见了?其他地方找过了吗?” 贝克:“我去找找。” 艾拉夫人提着裙子,神色焦急而恐慌,“我也去。” 众人在城堡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克罗德的身影。 这座城堡很大,有三座楼,每一座楼都有好几层,总共有三百多个房间,城堡后面还有一大片广袤的玫瑰花田,前面也有草坪,高尔夫球场,喷泉,坐落在城堡最边缘的大仓库,玫瑰花田后面的木屋。 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艾拉夫人累得满头大汗,回来说:“有一些房间上锁了进不去,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看到克罗德。” 明琅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又感受到了安德鲁宛如刀子一般的眼神,选择闭嘴。 克罗德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城堡都找不到他的人影,城堡四周的围墙像是铜墙铁壁,围着冰冷的侍卫,可以确定克罗德没有离开城堡。 所以说,他的失踪很有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一时间城堡的氛围变得格外压抑,众人心里惶惶不安。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的,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 … 夜深露重,黑夜总是最适合藏污纳垢的,能够供所有阴暗匿迹潜形。 大厅中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昏黄的光线微弱且模糊,在每一个人脸上切割出诡谲的明暗光影。 所有人都留在客厅,不敢再回房间。 人与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屏障,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心思掩埋在最深处,不肯透露半分,谁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 明琅坐在最边角的的地方,这一整天不管她待在哪里,安德鲁和她之间总是保持着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距离。 一个具有压迫感,威胁的距离。 贝克坐在明琅对面,双手抱胸,审视着她。 明琅今天很不同寻常,所有人都发现她有古怪。 贝克:“黛敏小姐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很聪明,知道现在不是可以隐瞒的时候。” 明琅咬咬下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贝克:“你在害怕?” 明琅快速看了一眼安德鲁,“没有。” 然后站起身匆匆往楼上走,像是在逃离。 “我去书房找一本书。” 看明琅离开之后,留在大厅的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 多莉是一个唇红齿白,模样娇俏的少女,克罗德失踪的事让每一个人都神经紧绷,恐惧让她变得敏感,有些神神叨叨。 “黛敏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们应该想办法撬开她的嘴,不然谁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说不准下一个失踪的就是我们其中一个!” 贝克:“多莉小姐,你该冷静。” 菲瑞在沙发上刚睡了一觉醒来,蓬松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神惺忪,声音软糯地问道:“黛敏呢?” 怎么一觉醒来他那么大一只黛敏就不见了?? 蓝侑唯就坐在菲瑞身边,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按照他的经验,菲瑞实在不像一名npc,可若说他是任务者,也有些勉强。 哪一个任务者不是卯足了劲琢磨主线,获得积分? 只有他没心没肺,而且从来不知道恐惧,也像是没有欲望。 蓝侑唯:“黛敏小姐觉得无聊,去书房看书了。” 菲瑞眨巴下眼,“啊,那安德鲁先生呢?”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发现大厅中早已失去了安德鲁的身影。 蓝侑唯面色微变,噌地一下站起身,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地向楼上走去。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什么,齐齐跟上他。 此时三楼书房,明琅站在书房门口,倚着墙站着,双手抱胸,气定神闲。 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透过这条缝隙,能够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 而书架前站着安德鲁的身影,他在书架前来回走着,像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察觉书房外有人,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第117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0) 安德鲁是跟在明琅身后上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是跟着少女的脚步来的,却并没有在书房看到她的身影。 他也不在意,一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孩罢了。 解决她并不是紧要的,安德鲁站在书架前,急出一脑袋汗,始终没有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睛一亮,将一本书封色彩鲜艳的书本从书架中拿出来。 他脸上是一个又哭又笑的扭曲表情,紧紧地抱着那本书。 “是找到了吗?”少女近乎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德鲁猛地转过头,脸色变幻了几下,最后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明琅,这是一个凶残的野兽发现猎物的眼神。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黛敏,我看到你上了楼,你刚刚去了什么地方?” 明琅反手将书房的门关上,“咔”的一声,门落了锁。 书房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不管这里发生什么,外面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明琅低着头,身影躲在阴影里,看不见她的表情。 安德鲁舔了舔干燥的唇,缓缓走近她,诱哄的语气,“乖女孩,你昨天晚上出来过对吗?你看到了什么?” 明琅低着头,靠门站着一言不发。 安德鲁笑了,笑得肆无忌惮,他好像着了魔,笑容,眼神,都透着癫狂,他将手里的书放在书桌上,一把掐住明琅的脖子,将她按在门上。 明琅被迫抬起头,呼吸不畅让她脸色逐渐胀红,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都看到了,那你只能死,你昨天晚上不应该出去的,你看到了吗?克罗德那个家伙丑恶的嘴脸,他将我贬得一无是处,说唐娜和艾米丽对我的背叛是理所应当,说是我活该,所以我杀了他!现在,你也得死……” 他神神叨叨的,说话也颠三倒四,很让人怀疑他现在是否清醒。 “还有他们,我会将他们一个个除掉!成为最后的胜者,找到我的妻子和女儿!” 噗嗤——! 安德鲁狰狞扭曲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低头看去,他脸上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死白,看着已经整把没入他腹部的利刃。 他眼神呆滞,几秒后缓缓抬起头,放大的瞳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色彩。 “咳咳……” 随着血液流失掐着她脖颈的力气越来越小,明琅没用几分力气便把安德鲁推倒在地,眼神平静摸了摸有些灼痛的喉咙。 然后看向安德鲁,那双眼睛平和的很难让人相信将刀子捅进男人身体里的少女是她。 安德鲁躺在地上,鲜血从他腹部被刀子插穿的地方汩汩地往外流,很快在他身下晕成了一滩颜色深沉的血迹。 他感觉这身体内的温度逐渐流失,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 不…不要…… 却在死亡来临时,安德鲁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书桌上那本色彩丰富艳丽的书籍,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至极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的。 而此时,他眼中美好的东西被人沾染掠夺了。 一只漂亮的手伸过去,将那本书拿在手里。 “现在它是我的了,安德鲁先生。” 明琅拿着那本书,没有轻易翻开它,望着安德鲁微笑道:“我为你的遭遇深感同情,可这是一场只有站在顶峰的强者和注定化为尘土的弱者,对吗?” 地上的男人没了生息,到最终也没有闭上眼。 下一秒,贝克等人破门而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明琅双手放在背后,拿着那本书,无措地咬了咬唇,“我不是故意的,他想杀我,我迫不得已才反击,谁知道就……” “你手里的是什么?” 其他事对蓝侑唯和华可可这样的任务者来说并不重要。 两人都紧盯着明琅背后的地方,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蓝侑唯。 “这个吗?”明琅眼神迷茫,将背在身后的书拿出来,无辜地说:“这本书是安德鲁先生的,他死之后,这本书就自己出现在了我手里。” 贝克等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表情不一,厌恶、胆怯、恐惧…… “有什么事我们先去楼下说吧。”贝克说道。 贝克他们先行离开书房,最后房间内只剩明琅,菲瑞,蓝侑唯,华可可四人。 菲瑞感觉他们仨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华可可和蓝侑唯眼神都有不同程度的阴沉,因为只有他们听到了系统提示。 【关键物品一:立绘本,已被找到,其他玩家请再接再厉哦~】 … 到了夜晚,城堡的大厅总是只点着几盏壁灯,昏黄的光线甚至无法照清大厅的全貌。 只有沙发一偶能够视物,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但碍于光线连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困难。 贝克:“黛敏小姐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看到安德鲁杀害了克罗德,并将他埋葬在后院的玫瑰花田中,安德鲁发现了你,所以今天才想要对你下死手,是吗?” 明琅端坐在沙发上,那本色彩强烈的书籍就放在她的大腿上,那白皙的手轻轻压在上面,指尖上还有明显的已经干掉的血迹。 “……是。” “安德鲁一个成年男子,你们两个力量差距悬殊,你怎么杀掉他的?” 明琅皱着眉,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她仔细回想,似乎因为回想起了一段恐怖的回忆,少女的脸渐渐有些泛白,眼神闪躲六神无主。 “不知道……那个时候安德鲁先生跟着我来到书房,他很不对劲,我感到很可怕,然后、然后他忽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抱歉,我有些头疼……” 明琅按着太阳穴,好像不再愿意回想。 菲瑞就坐在她身边,见状伸出胳膊环住她的身体,白嫩软萌的脸怒瞪着贝克,“现在这是重点吗?她刚刚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你干嘛还要问她?!” 贝克:“少爷,我……” “哼!”菲瑞傲娇地冷哼一声,牵住明琅的手绕过桌子就要往楼上走,留下一句,“装模作样!” 菲瑞和明琅消失在楼梯口后,大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装模作样,说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黛敏怎么杀掉的安德鲁。 在阿杰尔被赶出城堡后,或许需要时间,或许需要一定的接受和承受能力,可他们最终都要认识到,他们继续待在这里的目的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一个了。 谁的心底深处没有一个被压着的欲望呢? 第118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1) 回到明琅房间中,菲瑞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你没事吗?” 一切事情发生之前,菲瑞就觉得明琅有些不对劲,她表现的很不像她。 明琅从菲瑞手中抽出胳膊,平和的神色再无之前半分惊魂未定的感觉,“我没事啊。” “噢。”房间的门还开着,菲瑞没准备在这里停留很久,想要走的时候又返回来,抱住明琅,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背,眼神认真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琅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菲瑞也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转头走了。 因为菲瑞一个态度,装模作样四个字就像扯掉了众人心中的一块遮羞布。 住在二楼的几人纷纷搬离了房间,换了一个距离其他人比较远的房间。 到最后,整层二楼只有明琅和华可可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隔得很远。 蓝侑唯搬到了三楼,艾拉夫人和多莉搬到了另一座建筑,杰弗里和贝克搬到了玫瑰花田后面的木屋。 次日清晨,众人又聚在了一起。 因为一件事,昨天晚上,那面荧蓝色的光屏没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没有抽取卡牌。 克罗德和安德鲁的事情让整座城堡上空都像笼罩着死亡的阴影,现在发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众人心惊胆战。 对于光屏昨天晚上为何没有出现的事,众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每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都在想各自的事,连早饭都没吃,众人又各自散去。 几个走的慢的人还留在大厅。 一个侍卫从外面进来,恭敬地奉上来一封信件,“贝克管家,这是瑞奥娜夫人留下的信件,几分钟前她已经离开了城堡。” 还没离开的人脚步一顿,纷纷回头朝贝克看去。 贝克接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将其看完,放下信,缓缓说:“瑞奥娜夫人放弃了对遗产的继承权,表示自己没什么需要的,已经先行离开一步。” 杰弗里惊讶道:“城堡的大门不是被锁着吗?我们可以离开?” 贝克微笑,“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离在这里。” 贝克的话没什么问题,但他的那个眼神让所有人都明白,离开=放弃遗产继承权。 不仅如此,明琅在安德鲁那观察到,这场游戏好像无形中给人心中下了一个暗示,只要获得这场游戏的最后胜利,就可以满足心中的一切愿望。 安德鲁的愿望是寻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儿,只是他是这场游戏中的失败者。 一连过去一周。 众人相安无事,城堡中也风平浪静无事发生,那张光屏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周又有两位访客退出游戏,选择离开。 是一位年轻男子和一位中年男子,两人的性子都比较沉默寡言,没有给明琅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明琅将他们两人归为npc那一类,现在也算是证实了她的推测。 如果是任务者,绝不会离开这座城堡。 贝克、艾拉夫人、杰弗里、多莉他们这几天主要事件,便是一块商议遗产的分配。 只是连着好几天她们都没有达成共识,随着克洛德他们的死亡和几位访客的退出,仅剩的这几个人其实能够分配到相当丰厚的财产。 只是他们拿到财产就要离开城堡吗? 绝不! 不管是被赶出去还是主动退出,又或者是拿到满意的遗产,离去都算做是退出游戏。 他们想要作为胜利者,只能成为最后留在这里的人,所以到后来他们商议的变成了这座城堡的最终归属。 贝克:“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这座城堡我想留给菲瑞少爷,相信先生也是这样打算的。” 众人沉默。 他们对待菲瑞没有很强的警惕和攻击性,况且菲瑞本来就在这里工作,如果城堡无法归自己所有,相比起给其他人,他们更倾向于将城堡留给菲瑞。 看其他人没有不满,贝克叫住准备上楼的菲瑞,“菲瑞少爷,你觉得呢?” 菲瑞眼神茫然而无辜,“啊?随便啊,我无所谓。” 众人:…… 他好像没有参与这场游戏似的。 … 【发现关键物品立绘本,积分+500.】 菲瑞来到明琅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明琅双腿交叠坐在外面的阳台上,那本书摊开放在眼前的桌面上。 这是一本立绘图画书,书打开之后里面的图画是立在上面的,相比起普通的图画书,更加立体,灵动有趣。 看着这本书的质感,应该是安德鲁亲手做的。 有蓝天,白云,草地,女孩,气球,萨摩犬,石像人,宝石,兔子,相当温暖治愈的一本立绘的书。 既然是价值五百积分的关键物品,它一定不会是一本简单的图画书。 明琅一边看着这本书,一边回应外面的人,“进来。” 菲瑞将门推开却并没进去。 明琅一直没有听到少年的声音,这才回头看,“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菲瑞站在门边双手抱着门框,委屈巴巴地瘪嘴,看她眼中充满了思念。 这几天明琅都没有怎么下过楼,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菲瑞都感觉自己和她生疏了许多。 见他还是不来,明琅眼底略过一道无奈,语气却很冷硬,“不进来就出去。” 菲瑞瘪瘪嘴,最后还是走了进来,将门关上,他来到阳台,在距离明琅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看到桌上的立绘本,伸手摸摸。 “这是安德鲁的那本吗?” “嗯。” “他的书怎么会在英利先生这里?” “或许是康娜夫人或艾米丽小姐谁带进来落下的。” “哦,这是不是说明,康娜夫人和艾米丽小姐的失踪确实与英利先生有关?” 明琅将立绘本合上,“谁知道呢。” 菲瑞望着立绘书的表皮,短暂停顿了两秒,问道:“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吗?” “能有什么特别?” “因为感觉大家都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明琅手指微曲撑着额角,有些漫不经心,“大家?” “路易先生,可可小姐那两人这几天整日在城堡中转悠,尤其是路易先生,有时候一整天都待在书房中,快要将那面书架翻了个遍,感觉他们好像是因为在意安德鲁先生的这本图画书才在城堡中寻找着什么的呢。” 明琅沉默不语。 天色更晚了些,明琅和菲瑞一起下楼。 这两天的晚餐都是艾拉夫人和多莉一起做的。 第119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2) 众人相继落座。 杰弗里抱怨道:“黛敏这几日不下楼用晚餐,菲瑞少爷也不做饭了。” 艾拉夫人调侃,“我和多莉做的食物这么难以入口吗?” 杰弗里讪讪笑了,“那倒没有……” 明琅拿着叉子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陌生又不够美味的口味在嘴里散开,她没吃几口便放下了叉子。 用餐到一半,众人不免又提起了游戏。 艾拉夫人:“路易先生,这段时间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吗?” 蓝侑唯抬起头,眼神迷茫,“什么?” “你不是使用了一张真相牌吗?”艾拉夫人眉眼透着一分急迫。 他们待在这里其实就跟被囚禁起来差不多,很是难熬,如果可以当然是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其他人都快将这件事忘了,杰弗里放下刀叉,皱着眉说:“对啊路易,你不是使用了一张真相卡吗?说是可以提前开启一个阶段的游戏主线,可是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 蓝侑唯摇头,“我也不知道……” 菲瑞在一边默默抬手,“昨天晚上我听到来自阁楼的小提琴声,这算吗?” “小提琴声?” “阁楼?” “你什么时候听到的?” 众人的目光全部朝菲瑞投射过来。 菲瑞眨巴下明亮如琥珀般的眼眸,“就凌晨三四点钟吧,我出来上厕所……”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声音。 艾拉夫人幽幽说道:“阁楼的门全部是锁着的。”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莫名让人打了个寒颤。 … 晚餐后,明琅提着裙摆缓缓上楼,脚上穿着精致的小皮鞋,即将踏上最后一节楼梯时,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黛敏小姐,稍等。” 明琅回过头,看着艾拉夫人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来,“艾拉夫人有什么事吗?” 艾拉夫人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气质知性优雅,烈焰般的红唇却让她整张脸看上去明艳大方。 在城堡的这些日子中,众人对她的了解也更加深了些。 艾拉夫人的家境很贫苦,在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她的丈夫,也就是英利伯爵的弟弟。 两人在很短的时间内相知相爱,许下终生。 只是艾拉夫人的丈夫是被她的美貌吸引的,那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没过两年,他便对自己的妻子不再感兴趣,整日夜不归宿,流连花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七年前就死了。 艾拉夫人成了寡妇,日子过得更加悲苦,据说她的丈夫死后那两三年,艾拉夫人一直被英利伯爵照顾着。 现在英利伯爵也死了……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 艾拉夫人:“我想冒昧向黛敏小姐借阅那本安德鲁先生留下的图画书,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本立绘图画对吗?我一直以来都对这类书籍很感兴趣。” “不好意思。”明琅直接拒绝了,“那本书不光对安德鲁,对我也有很深重的意义,不方便外借。” 艾拉夫人有些尴尬,“那好吧,是我冒昧了。” 看着明琅远去的背影,艾拉夫人眸光狠狠一沉,总是温柔可亲的脸变得宛如厉鬼一般令人恐惧。 多莉站在楼梯右边的拐弯处,正好看到了艾拉夫人此时的表情,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再去看。 明艳阴沉的女人目光直直朝自己看过来。 !!被发现了! 多莉面色泛白,手脚哆嗦,“艾拉夫人……” 艾拉夫人微笑的模样很温柔,仿佛她刚刚看到的那个森冷的女人只是自己的错觉。 “多莉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艾拉夫人走近她,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多莉眼底浮现一道疑惑,难道刚刚是她看错了吗? “没……” 明琅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身后发生的一幕。 等到深夜,荧蓝色的光屏终于在隔了一周之后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请抽取卡牌。】 明琅快速抽了一张卡牌,看着又是一张点数二的窥牌卡,已经心无波澜了。 自己是铁非无疑了,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拿着自己的新卡牌,明琅动作利索地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咚咚咚……” 菲瑞将门拉开,看到门外是明琅,眼睛一亮,“黛敏,你怎么来了?” 明晚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其实心里在纠结该怎么委婉的表达,‘我想看你抽了什么牌’。 谁知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菲瑞直接将自己的全部卡牌塞进明琅手中。 然后没有任何戒备,笑容甜美,“这是我的卡牌,都给你。” 明琅拿着他的卡牌,快速看了一眼他新抽取的卡牌点数,然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点数七,谎言卡,再加上他之前的那张…… 菲瑞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有些忐忑,“又怎么了嘛?” 总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他,很难让他不胡思乱想啊! 上次就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难受的差点死过去。 所以说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追问,他看到明琅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菲瑞眼前一花,整张脸埋进一片柔软的地方,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起开,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别动。” 下一秒,菲瑞的房间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明琅下颚微微紧绷,警惕着看着四周。 一道微微泛绿的残影从左边窜出来,直直朝菲瑞过来,凌厉的攻击充满着恶意。 明琅抱着菲瑞迅速向右边躲去。 只是终究没有那道残影快。 “嗤——!” 利器划破肉体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似乎还夹杂着一道被拨动琴弦粗粝而破损的声音。 几个瞬间后,浓郁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 菲瑞察觉到不对劲了,好像四周的空气都低了几度,指尖冰凉凉的,抓紧明琅的裙子。 因为要躲避那道攻击,明琅带着菲瑞从他的房间中来到了房间外的走廊里。 她看着楼梯那边的方向,那道浅绿色的残影确实去了楼上。 感觉四周安静下来,菲瑞连忙推开明琅,“发生什么事了?” 好一会他才适应了晦暗的光线,依稀能够看到明琅的脸色惨白。 明琅摇了摇头,注意力全部在刚刚的那个残影上,“刚刚那个声音,是小提琴……” “管个屁的小提琴,谁在乎?”菲瑞终于找到了明琅身上的伤口,拉着她的胳膊给她转了个圈,看向她的后背。 破掉的裙子,还在往外流着血的伤口,那道深深的伤痕在光洁漂亮的后背上格外刺目,鲜红的血液滚烫地落下…… 菲瑞唇间抿出一条僵直冰冷的直线,仿佛这道伤口落在他身上了似的,“你来我房间,我给你处理伤口。” “时间来不及了。”明琅根本不在乎身上这道伤,她大步流星地向楼上走去。 菲瑞反应过来,咬咬牙只能跟上去。 两人跑了好几趟楼梯,来到了阁楼。 月光能从阁楼的窗户上直直照射进来,这里的光线比楼下还好一些。 这阁楼有好多年没人打扫过了,空气中飘荡着灰尘,地上也铺着厚厚一层,走过去能留下一道脚印。 而这一层阁楼并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菲瑞来到明琅身边站着,瞥了一眼她的背后,“你怀疑伤你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是整天半夜在阁楼拉小提琴制造噪音扰人睡觉的狗东西?” 第120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3) 明琅盯着这层阁楼唯一的一扇门,缓缓走过去,漂亮的手在月光下泛着苍白,握上积了灰尘的门柄,往下轻轻一按。 “咔——” 这扇门平时是锁着的,而今天,却打开了。 推开门,一个女子优雅曼妙的身影映入眼中,她坐在窗边,穿着一袭浅绿色的长裙,金黄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耳垂下的红宝石耳坠璀璨夺目。 她坐在月光下,只有一道背影,却能看出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那女子回过头,惊艳的面容令人呼吸一窒。 莉达朝两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菲瑞眼神疑惑,他并不认识她,然后看向明琅。 女子周身发着莹莹的浅绿色光芒,象征着她并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菲瑞实在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 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女人低喃一句,眉眼低垂,姝丽的眉眼背着月光在一片阴影中晦涩不明。 “我是这座城堡的访客。“她缓声说道。 一只胳膊伸在少年身前,将他往后挡。 明琅将菲瑞推到门外,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出去。” 菲瑞抿紧了唇,看着明琅的背影不说话。 明琅缓缓走进莉达,在两人只剩十步之遥时。 莉达抬起了头,微笑着的红唇像染着血。 那双碧色的眼眸宛如点缀着璀璨的星光,只是这双漂亮的眼眸,此时却有着一种很诡异阴森的眼神。 菲瑞脑中灵光一闪,指着莉达说:“我想起来了!你是英利先生的朋友!” 而此时明琅也刚好走到莉达面前。 ‘朋友’两个字刺激到了莉达敏感的神经。 她眼眸狠狠一沉,忽然张开嘴巴,那张美丽的樱桃小嘴唇在那一瞬间,成了血盆大口。 密密麻麻的牙齿往下滴着腥臭的血液和涎水,她的身躯也开始腐烂,耳坠上的红宝石也像受到了磨损落了一层灰,变得黯淡无光。 如枯草般的头发垂在身后,整个是一只血淋淋的怪物。 从莉达口中散发出一声怪叫,她张着血盆大口朝明琅的身体咬过去。 菲瑞惊呆在原地,身体僵硬宛如雕塑,脸色惨白,恐惧地看着这一幕。 在莉达靠近的那一瞬间,明琅眉头一皱,随手拿起身边的破旧凳子塞进她嘴里,随后一拳砸在莉达的牙齿上。 哗啦啦…… 几颗尖利的牙落在地上。 做完这些,明琅便快速后退,身影犹如鬼魅只留下一道残影,拉着菲瑞一块退居门外。 莉达在原地挣扎着好一会儿,才吐掉嘴巴里的凳子,摇摇晃晃的朝她们走过来。 阴暗的光线,苍白的月光,干燥的灰尘,血淋淋的怪物,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令人恐惧的场面。 明琅握着菲瑞的肩膀,将他放到楼梯口,一个能够随时逃跑的最佳地理位置。 “你在这好好待着。” 随后一人面向莉达走去。 “黛敏。”菲瑞叫她也没将人叫住。 莉达气息强大,周身的黑雾宛如能够凝成实质,散发着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气息。 【看上去好像很难解决啊,你能行吗?】 明琅没想直接和她对上,费那个劲做什么? 在莉达还没走近她的时候,掏出那本立绘图画书翻开。 平日里平平无奇的图画书,此时变得不同寻常,那么书被打开的一瞬间,从明琅手中脱离出来,悬浮在她面前。 图画书上的石像人宛如忠诚的守卫静静屹立在那里,一道浅浅的流光在它的轮廓上一闪而逝。 下一瞬,轰的一声巨响! 被放大了数倍的石像人砸在阁楼的地板上,厚重的流线和坚硬的质感,都不再是立绘书上那层薄薄的纸片。 石像人一拳砸向莉达,击中她的腹部,莉达整个倒飞出去。 “轰隆——!” 整面墙破了一个大洞,被一堆碎石淹没的莉达很快又爬了起来,从喉咙里不断发出一阵阵刺耳尖利的怪叫。 一边冲向明琅,因为菲瑞站在明琅身后,菲瑞并不知道莉达针对的目标,其实是他。 莉达没有来到两人面前,她的攻击都被石像人阻挡着。 两位打起来昏天暗地,将阁楼毁坏得差不多了,石像人被莉达撞击着,撞破围栏,掉到了楼下。 战况激烈而宏大,一发不可收拾。 明琅没来得及阻止两位对城堡的破坏。 菲瑞微微发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黛敏…” 明琅转头看去。 菲瑞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苍白泛青的胳膊环着少年的身体,脑袋就在他脸边。 菲瑞看不到出现在他身后忽然环抱着他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但感觉到一股像是死老鼠的恶臭味儿笼罩着他。 而且他看到了,明朗面无情绪,可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 女人优美悦耳宛如百灵鸟一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就是科拉夫人的孩子吗?真是漂亮。” 菲瑞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黛敏,快把她的弄走……” 他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只是觉得恶心罢了,他真的要吐了! … 石像人和莉达从楼上打到了楼下,终于在到三楼的时候,惊动了大家。 蓝侑唯和华可可站在走廊一端,看着另一端的石像人和莉达。 两位格外凶猛,永远不知疲倦似的,被打倒在地的下一瞬间又会很快爬起来。 而且他们破坏力惊人,墙壁门窗栏杆都遭到了破坏,感觉这华丽的城堡很快会变成一片废墟。 蓝侑唯惊呆了,“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冷萌的暗黑萝莉从楼下上来。 华可可不紧不慢,“黛敏不在哦。” 蓝侑唯:“所以说这是她搞出来的,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奖励位面偶尔确实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但不是这么不同寻常啊! 石像人和莉达这样级别的npc他从来没遇到过,怎么感觉这位新的任务者一参与,就将游戏升级了无数个等级?? 相比起楼下战况激烈,阁楼此时却是安安静静。 明琅站在窗边,手里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压在墙壁上。 这个女人和莉达一样,从窈窕的身影来看绝对是个美女,可那张脸遍布着无数疤痕,腐烂的肉末还在往下簌簌掉落着,一只眼球掉了出来,烂掉的嘴巴有被缝合过的痕迹。 第121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4) 女人此时已经完全失了优雅的姿态,“放开我,你这个小贱人!” 菲瑞一脸嫌弃远远站着。 明琅神色无奈,语气平和,“你嘴巴不疼吗?” 希尔达一顿,渐渐沉默下来了。 她的嘴巴曾经被缝合了起来,如今每次说话都在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明琅缓缓放开她的头发,平和的嗓音似乎有着能够抚平一切的力量,“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再乱动了,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在她松开女人的那一瞬间,希尔达的轮廓浮现一丝淡淡的光芒,可怖的形态逐渐有了变化。 光芒散去一位漂亮可爱的少女站在她们面前,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眸悲伤地看着明琅。 嘴巴被白色的丝线缝合在一起。 明琅唇张了张,显然刚刚是想问什么,如今沉默了几秒,“算了。” “你们还在上面做什么?!再不下来帮忙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楼下传来蓝侑唯大声的求救。 希达尔也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消失不见。 明琅和菲瑞来到楼下。 石像人他们已经打到了大厅。 杰弗里和贝克他们也都出现了,距离战斗圈远远的躲在一个角落。 “回来。” 吓得直哆嗦的杰弗里听到声音,从沙发背后面探出头,看到楼梯那站着漂亮优雅的少女。 明琅捧着那本立绘书。 石像人准备发动攻击的动作忽地一顿,身影消失不见,又回到了立绘本中。 而莉达也终于在没有人限制她,疾风一般飞速地向菲瑞攻击而去。 只是还没有来到她面前,便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还想再体验一次吗?”明琅抓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收紧。 莉达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好像在恐惧,这是唯一一个能够从她的苦痛中逃脱出来,并且识破她的人。 莉达不再动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就结束了?! 这也太强大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安分的时候,下一瞬间,莉达又从她那张血盆大口中喷射出一大滩恶臭的液体。 像是从臭沼泽中挖出的淤泥,也像是从腐臭的尸体中流出来的油脂和血污。 那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味道一出来,贝克杰弗里等人便捂着胸口转头吐了起来。 就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华可可和蓝侑唯,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快速远离明琅,捂住自己的鼻子。 菲瑞忍了又忍,最终转过身弯下腰,“呕……” 明琅没有放开莉达的脖子,只是稍偏下身子去躲避,但还是被波及到一些。 看着裙子上的污渍,她只是皱了皱眉,跟其他人比起来非常淡定。 莉达:…… 失算了。 狰狞丑陋的怪物,逐渐变回一个漂亮的女人。 莉达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她为什么不松开我,她都不觉得恶心吗?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话说你真的都不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没有嗅觉?” 头顶开着明亮的水晶灯,偏暖色的灯光笼罩在卧室中,将气氛增添了一份温馨和祥和。 明琅穿着白色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她刚洗漱过,头发还有些濡湿,垂落在肩膀一侧,泡过水的肌肤泛着柔嫩的莹白,细腻的肌肤很想让人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的那般好。 菲瑞穿着睡衣坐在她身后,拿着药膏为她处理背后的伤口。 湿漉漉的头发上顶着一张毛巾,当然两人不是一块洗的。 “并不。”而且因为是猫咪的缘故,嗅觉更加灵敏,对于一些味道的刺激性也比其他人感受到的更加强烈。 菲瑞给她摸好药膏,又为她放下睡衣,匪夷所思地看着明琅,“那你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这样都能忍受,想必她平时的生活环境是非常人能体会到的。 明琅想了想,没有说,“你该下去了。” 菲瑞拉上明琅平时枕的枕头抱在怀里,灯光平铺在他那双若琉璃一般栗棕色的清澈眼眸中,比她像一只猫,撒娇道:“可是我的房间被你的石像人毁坏了,我能去哪睡?” 石像人和莉达的那一战将城堡毁坏了大半。 明琅的房间并没有被波及到。 她回过头,静静看着少年。 任谁被少年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都会心软的。 她是个例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上我的床,你觉得合适吗?” 明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顶着众人怪异的目光答应下来,让菲瑞在自己房间洗澡,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一定是脑抽了。 菲瑞更加抱紧她的枕头,就是不情愿从床上下来,“我就要在这睡。” “那我走。”明琅利落的从床上下来。 菲瑞呆了呆,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也不准走。” 明琅回过头看他。 菲瑞微怔,那是他看错了吗?好像在这个冷淡的少女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无可奈何和柔软。 可又看明琅波澜不惊的面容,他刚刚一定是眼瞎了吧?! 菲瑞一直以来都摸不清楚明朗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现在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心思一动,放在背后的手摸出一张卡牌。 他把这些卡牌塞给明琅两次,但它们总是会再度回到他手中。 现在,他要使用了。 他心中默念着什么,一张灰色的卡牌在他指尖逐渐变作透明,消失不见。 菲瑞轻咳两声,郑重地问:“黛敏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明琅下意识地张唇,可意识到接下来发出来的声音可能不受她的控制,又闭上嘴。 她一只手被坐在床上的少年拉着,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也拿出了一张卡牌。 【确认使用谎言卡】 ‘确认。’ 明琅神色冷淡,“不。” 菲瑞表情一顿,圆润精致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润,那般鲜活,却在那一瞬间透着宛如雕塑一般的僵硬。 明琅从他手中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却在即将关上那扇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还在坐在那张床上,璀璨的水晶灯吊在他的最上方散发着明亮的光线,可他周身逐渐往下沉的气息,却仿佛深陷在最苍冷不过的黑暗中,被黑暗包围笼罩。 明琅握着门柄的手紧了紧,几秒后,将门缓缓关上。 第122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5) 房间内只剩下菲瑞一个人,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良久,他睫毛微颤。 在她说‘不’的那一瞬间,他脱口就要说‘可你不是为我受了伤吗?’ 可他在挣扎什么呢? 他使用了真心卡,任何谎言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他能够听到最真实的答案。 这就说明了,她说不,就是真的不。 菲瑞独自一人坐了许久,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眼中是手足无措的茫然。 直到消化了心中的悲伤,他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关掉了开关,钻进明琅的被子里。 他就要睡这张床,让她没有地方睡才好! 可是缩在被子里,看着窗户外昏暗晦涩的夜空,平日眼中所有灿烂的光影消寂下去。 他以后还会再问无数遍这个问题,但这个夜晚,他得到了最令人难过的回答。 看着明琅从楼梯上下来。 蓝侑唯问道:“菲瑞呢?” 明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她翘起腿,身体向后靠着,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长袖长裤宽松的版型却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更加笔直颀长。 相比起穿裙子,这个模样的她有种不同于平时的清冷矜贵和慵懒。 一旁的空地上是被五花大绑的莉达。 她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即便如此也没有丝毫狼狈,周身有一种从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优雅仕女韵味。 所有人都明白,一些真相要开始浮现了。 莉达就是他们挖掘游戏主线的开端。 究竟是一切被安排好的,还是蓝侑唯用的那张真相卡起了作用,已经不重要了。 除了菲瑞,在场还少了一个人。 明琅:“多莉是不是一直没出现过?” 石像人和莉达的战斗惊动了整座城堡,多莉总不会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 众人首先将询问的目光放在艾拉夫人身上。 这座城堡中和多莉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她。 艾拉夫人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明琅脸上是意料之中的淡定,“去找一找吧。” 贝克预感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没有找到多莉。 艾拉夫人忧心忡忡,“她会不会是被石像人他们的战斗波及到了?” 放眼看去,这座城堡像是经历过一场地震,墙壁倾倒,门窗坍塌,各种碎裂的家具歪七扭八的放置着,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遍。 多莉的失踪虽然是件令人意外的事,但并没有在现场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今天发生了许多令人刷新认知的事,众人心中早就波涛汹涌,多莉的失踪就像一点小水花,很快就被人接受,并且变得漠不关心了。 艾拉夫人唇角悄悄勾起一丝隐秘的弧度。 这样的夜晚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因为莉达和石像人的出现,人们心中充斥着震惊,恐惧,惊叹以及对强大事物的贪念。 谁会在意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少女呢? 现在显然不是一个适合洋洋自得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场呢。 艾拉夫人收敛起那副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抬起头来,却猛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宛如能够洞察一切的黑眸。 艾拉夫人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野兽盯上了一般,背脊顿时紧绷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黛敏小姐。” 明琅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淡定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艾拉夫人惶惶不安,无法放下心来,她难道察觉到了什么吗? 如果是的话……艾拉夫人咬咬下唇,细密的睫毛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明琅站起身,在莉达面前蹲下,嗓音平和,“莉达,对吗?” 莉达神色平静无波,看都没看她一眼。 杰弗里在一边弱弱出声,“黛敏小姐,我们刚刚向她询问了,但她一个字都不说。” “没关系。”明琅微笑。 她手里一直拿着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这会儿不仅不慢地拆开,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版面上。 “莉达,着名小提琴家,据说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举行了全国巡演,最后一站是威尼斯城,从此之后便在音乐领域销声匿迹,再也没听到过你的消息。” ‘小提琴’三个字说出来,莉达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最后又匿于眼底深处,变得更加麻木了。 贝克:“莉达,莉达……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杰弗里:“可如果是赤手可热的音乐家,我为什么没听说过呢?” 蓝侑唯从明琅手中抽出破报纸,“因为这是十五年前的报纸了。” 蓝侑唯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就说怎么总见明琅拿着报纸不离手,原来这上面真的有线索,可惜他总是被她那随意淡定的姿态给欺骗到了,以为这些报纸都是无用的。 报纸上有莉达的影像,她站在舞台上,手中拿着昂贵精致的小提琴,穿着浅绿色的礼服,盘得发型和现在不太一样,但同样很漂亮,耳朵上精致华丽的耳坠也是红宝石。 光鲜亮丽的少女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天才小提琴家。 可是忽然就消失了。 她有过什么样疼痛的经历,才会到如今被五花大绑,沉默不语的境地呢? 他们想要从莉达口中得到答案。 每个人都试了一遍,莉达始终没有开口。 “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敌人呢?你想要做什么,你说,我们说不准可以帮你。”明琅坐在一边,缓缓问道。 她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让莉达感觉到她并不急迫的人。 换句话说,莉达喜欢她,喜欢她没有欲望。 “我想做什么呢?”莉达眼神茫然了一秒,缓缓笑了,“我没什么可做了,他已经死了。” 他=英利伯爵,所有人都能够猜测到这一点。 明琅微微歪头,与她谈话的姿态就像一个多年好友,“你恨他。” “是啊。”莉达凄凄一笑,“我也爱他。” 莉达用最平静不过的语调轻诉她痛苦的过往。 她说完之后,明琅就将她放了。 莉达的身影消失在大厅。 她会去哪儿? 逗留在城堡外她与英利相遇的树林中,还是被囚禁的阁楼里? 大厅中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中。 据莉达所说,她在威尼斯城进行最后一场演出,英利是她那一场的观众。 容貌惊为天人,气质温柔雅致的绅士,足够迷倒任何一个女人。 莉达对他一见倾心,他也表达对莉达很有好感。 第123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6) 两人相处了很短一段时间,莉达便对这个有十足魅力的男人无法自拔。 英利答应她会为她举办世界巡演,为她制作最好的小提琴。 可是后来,这个擅长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却将她囚禁在阁楼中。 她像只金丝雀,只能仰望外面的天空,却无法真正得到片刻的自由,她喜爱的小提琴也无法在被更多的人听到。 在她最后想要逃离这座城堡,那个可怕的男人时,被英利残忍的杀害了。 想起莉达变成怪物状态时撕裂的嘴巴,淤青的眼眶,浑身的泥土,指甲里的血,也不难想象她死的时候是何其痛苦凄惨。 杰弗里久久不能平息,心中充满了震惊,惊诧于英利伯爵不同于在外表现出来的真面目,也心疼怜悯莉达那样高贵美好的少女沦落到如此境地。 莉达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开始追究石像人的由来。 他们都看到了明琅拿在手里的那本立绘书,也在明琅这里得到确认。 “石像人确实是从这本立绘书中跑出来的。”她说。 打开立绘书,上面除了石像人还有其他东西,软萌的兔子,可爱的少女,可谁知道当它们从里面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每个人都对这本书露出了狂热的眼神。 不过后来得知,这本书只归属于第一个拿到它的人。 众人心中遗憾,再好的东西不是他们的又有什么用? 华可可看着这本书,眼中展露出惊人的欲望和势在必得,看着明琅的眼神也透露着杀意。 明琅感觉到了,回了一个无所畏惧的微笑。 华可可:…… 当晚,杰弗里便退出了这场游戏。 这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待的,他还是回归于他平凡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生活中去吧。 城堡中现在只剩下贝克,明琅,菲瑞,华可可,蓝侑唯和艾拉夫人。 艾拉夫人无奈表示,“若不是我真的无家可归,我也想退出这场游戏了。” 可她心里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呢? 游戏已经到了最后,明琅没有玩下去的兴致了,缓缓道:“我们来商量一下遗产的归属吧。” “城堡归他,大家没有异议吧?” 此时天快亮了,说要霸占明琅的床的菲瑞却失眠了,实在没人忍住跑下楼来。 他站在楼梯上,刚好听到那一句话,呆萌地眨巴着眼,看着指着自己的明琅。 “我什么?” 华可可冷笑一声,她知道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让菲瑞继承城堡然后把她们都赶出去,她一个人留到最后成为游戏的胜利者对吗? 绝不可能! 朕,不认输! “我不同意。”华可可双手环胸,端着帝王的架子,“英利说过我是她最喜欢的女儿,他死后他的所有财产都是我的。” 明琅不紧不慢地拿出亲子鉴定,变得锋利的眼神攻击着华可可心里最薄弱的地方,“可你不是他的女儿,他做了亲子鉴定。” 华可可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或者说是看着那份英利对她不信任的证明,“可遗嘱上是那么写的。” “遗嘱是伪造的。” 那份遗嘱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将所有人引来这里的媒介,是她们身为游戏玩家的入场券,算不了什么。 华可可隐忍着怒意,“我不管,是他亲口说的,这个城堡归我。” “贝克管家可以证明,他也说过将自己的所有遗产留给科拉夫人的孩子。” 科拉夫人的孩子菲瑞弱弱抬手,刚想出声说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明琅好像感觉到了,一个眼神过去,菲瑞怂了,手在嘴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明琅和华可可之间的氛围一触即发,仿佛随时都能够打起来。 华可可的武力值有多强蓝侑唯是清楚的,他对明琅的了解不够深,但这段时间看来也是相当难对付的。 俩人要是真打起来,蓝侑唯是不愿意看到那个场面的,出来圆场。 “也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来。” 他当然不着急,城堡最终的归属不管是华可可还是菲瑞,他都是输者,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蓝侑唯是那种表面笑眯眯,却会在暗地里不动声色将人算计死的那种人。 若是相信了这种人无害的皮囊,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琅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他的皮囊,直射他的灵魂。 蓝侑唯笑容微僵。 明琅没再说什么,转头回到房间。 菲瑞站在楼梯上,看着她逐渐上楼的背影,瘪了瘪嘴,气息很是低落,还沉浸在她那个无情的回答中。 但随后立刻就反应过来,现在不连忙回房间,他岂不是要被锁在外面,没地方睡了?! 菲瑞噔噔噔地追上去。 明琅走在走廊中,只感觉到身边掠过一道凉风。 下一秒,“砰”的一声,前方的卧室门被重重关上。 明琅:…… 明琅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柄上,往下轻轻一按。 还好没锁。 她推开门,看着已经躺进被子里的菲瑞。 少年瞪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赌气地哼了一声,将被子拉过头顶。 像是无声在说‘这张床是我的’。 明琅在原地站了几秒,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将被角往少年身上一掖,一卷。 菲瑞身体不受控制地卷了几下,便被卷在了被子里,缠成一个软乎乎的蚕蛹状。 做完这些,明琅双手撑在被子两侧,看着身下圆滚滚的‘蚕蛹’,眼中才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柔软。 “你要做什么?!快点放开我!”菲瑞在被子里挣扎了几下,可是丝毫没用,脑袋也被裹在被子中,看不到外面。 她要做什么?这个狠心的女人难不成是要将他连人带被从阳台上扔下去?! 还是说会直接把他扔到门外??? 晚上很冷的他会冻死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难道他不可爱漂亮吗?为什么不喜欢他?? 菲瑞在被子里瞪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脑中胡思乱想着。 被子外,明琅伏在被子上方,看着雪白柔软的被子,缓缓倾身,在被子上落下一个吻。 隔着一层被子,那个位置正是少年的额心。 “砰!” 一个完全崭新的房间。 门关上之后,被扔在床上的菲瑞才反应过来,扑腾了几下,终于成功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最后委屈地瘪嘴,将被子蹬下床。 “这个女人也太过分了……” 过了几分钟后,他爬下床把被子提上来的姿态真的狼狈。 第124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7) 回到房间中,明琅坐在阳台里,手里拿着一枚小巧古典的镜子。 镜子是圆形的,背后是木质的镂空花纹,是小提琴形状,这是莉达在大厅消失的时候从她身上落下的。 【发现关键物品,积分+500】 既然是关键物品,这肯定不是一枚普通的镜子。 明琅拿着镜子端详片刻,开始看向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是黛敏的脸。 明琅看着那双圆圆的猫瞳有些出神。 一秒……两秒……三秒…… 她眼神晃了一下。 镜子里的画面缓缓起了变化。 明琅愣愣地看着出现在镜子里的男童。 清透的蓝天之下,男童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左右,圆圆的脸笑起来格外好看无害,眉眼弯弯似月牙,艳红的唇瓣似花瓣一般柔嫩,生得过于漂亮了,精雕细琢似的五官,宛如橱窗里被精心装扮过的洋娃娃。 他鼻梁上偏右的地方有一点红棕色的痣,很小,但在他莹白如玉的脸上很显眼,也很好看。 为男孩纯粹干净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丝独特蛊惑的意味。 就在明琅伸出的手指即将触碰在镜面时,镜子里的男孩烟消云散,倒映出的是她自己的脸。 刚刚的男孩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伴随着男孩开朗的笑脸消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烈火焚烧殆尽,只余下冰冷的灰烬那种死寂空寥的意味。 明琅垂下的手缓缓握成拳。 … 明琅有些烦躁,不清楚是因为少年的出现还是消失。 从阳台往外看,夜色寂寥寥的。 安静无声。 多莉的失踪和杰弗里的退出让游戏到了最后的阶段,游戏中存在的玩家更少,也让每一位在每前行一步前变得更加谨慎。 再接下来就是更为激烈的竞争,而这一夜,像是大结局前的平淡期。 没有人出来活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明琅修长的手把着黑色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悄无声息地从房间出来。 城堡有一间地下室,地下室的门,是在金网解锁了利达的篇章之后才开启的。 明琅是第一个到访这里的人。 漂亮的手放在门柄上缓缓旋转。 突然,那只手动作一顿。 明琅雪白的耳尖微微动了动,眸光沉下。 “啊!!!唔——” 躲在黑暗角落中的菲瑞忽然被揪了出来,掐着脖子摁在墙上,他本能地叫出声,下一瞬又被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嘴巴。 少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黑夜中明亮显眼,惊恐而愤怒地瞪着明琅。 明琅反应过来,松开他。 菲瑞又瞪了她一眼,摸着自己的脖子。 只是有一点不适,她反应得很快,他几乎只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疼痛,那股疼痛又烟消云散。 “你在这做什么?”她问。 菲瑞冷哼一声,“在陌生的房间我睡不着。” 明琅打量了他一秒,默不作声。 菲瑞穿着格子睡衣,怀里抱着那只破旧的棕色小熊,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很明显就是刚睡醒不久。 确实如此。 菲瑞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莫名其妙就醒了,醒过来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她。 只想见她。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如果现在不快去见她,就来不及了。 去她的房间没找到人,脑子一转就猜到她肯定是去地下室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她的背影,顺势悄悄跟了上来。 明琅的神色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回去睡” 菲瑞傲娇地抬着下巴,“我不,怎么就你能来我不能来?你之前可还说建议把这城堡留给我,我可是科拉夫人的孩子,怎么也算这城堡半个主人,我身为主人看一看我家的地下室有什么不行?再说这可是一场游戏呢,虽说说之前我对赢不赢不怎么在意,但现在我想赢了,在这儿说不定会发现什么获得胜利的宝物,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 咔—— 明琅推开地下室的门走进去,从背影似乎都能看出,她现在心里想着。 ‘我累了,我不想听了’。 明琅心里叹气,走了几步,实在没忍住回过头,认真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刚认识的时候菲瑞乖巧腼腆,绝不是现在胡搅蛮缠难缠的人形bb机。 难不成这是他的本性? 她就因为这样一个人而…… 明琅一脸哔了狗的表情。 菲瑞看着她复杂的眼神,摸了摸脸。 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又发现了他的可爱帅气回心转意了? 菲瑞抱着肩膀,挤开明琅自己往里面走,嘀咕着说:“刚认识你时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明琅跟着进去,“我怎么样?” 菲瑞又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背对她的时候,少年眼底才显现出落寞。 他第一眼见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心底升腾而起,无法抑制,无法抗拒。 第一秒的痛苦和悲伤在他还没来得及深究时就转眼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惊喜,是不由自主的迷恋,是猛烈的喜欢和不知缘由的喜极而泣。 这种感觉浓烈得无法忽视,他不安的同时也甘之如饴。 喜欢她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 谁知道他那个时候觉得可爱漂亮温柔知性的女子,居然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人。 菲瑞表情狰狞,咬牙切齿。 她一定是没长心!要不然他这么一个大帅哥在面前怎么会不动心? 菲瑞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在地下室快步走着,见到一扇门便很理所当然地推开了。 随后往后弹出了一米远,脸色煞白,眼神惊恐,“我靠吓老子一跳。” 他后背撞上了明琅的前胸,明琅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腰,反应过来便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刚刚那绝对是本体出来了吧。 菲瑞余光瞥到了明琅的远离,一把揪住她的裙子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巍巍颤颤地指着房间里面,哆嗦着问:“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明琅低头看了一眼抓着她腰带的手,淡定地抬头看去。 房间里面不大,地上摆着几架形状扭曲的骨头架子,墙壁上是成片成片血液氧化后的暗红色。 骨头架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房间内飘荡着一股古怪而难闻的味道。 一打开这扇门,看着这一幕,眼前便仿佛闪过一幕幕凄惨的画面。 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人,身上多处伤痕被放血,挣扎求饶的声音,凄厉的叫喊。 这些都让人感觉仿佛一瞬间踏入了地狱,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窜上来,让人头皮发麻。 第125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8) 明琅走进去,将房间简单探查了一遍,最后才去摸那些骨头。 她微微蹙眉。 留在外面不敢进去的菲瑞见她迟迟不出来,咬咬牙,跟着进去了,走进去后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怕。 他学明琅一样在她身边蹲下,抱住她的胳膊,悄咪咪瞅了一眼地上的骨头,又连忙闭上眼。 虽然只有一眼,但他脑中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很能概括这些骨头的词语——漂亮。 就是漂亮,这些骨头的形状线条,莹白的色泽,即便对骨头没有任何了解的菲瑞都觉得,这些人生前一定模样很好看。 明琅:“这些人死的时候都不超过二十五岁。” 菲瑞下意识地问:“男的女的?” 因为莉达还有在阁楼出现的那个少女都是女性。 “女性。” 明琅从房间出来,菲瑞紧贴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直到确定离开那间房间,他才敢睁开眼。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地下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骨架?人是英利先生杀的吗?” “应该是。” 随着来到这间地下室,她的系统面板中,象征着游戏进度的进度条一直在缓缓上涨,随着进度条上涨,主线揭开,等量的积分也在进入她的账户。 又推开几间门,每个房间内都有骨架,还发现了一些照片,应该是死者的照片。 这些骨架有十年,七年,五年的,越往里走,那些骨架越新,而第一个房间的三具骨头,都是十五年前的。 菲瑞听明琅说居然十五年前开始英利先生就杀人了,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没想到英利先生居然是个变态杀人狂,我们虽然很少见面,但一直住在一起,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菲瑞余光冷不丁地扫到明琅手里的东西,眼神惊恐,“你手里是什么?!” 他一边害怕,一边将明琅的胳膊抱得更紧。 明琅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抬起手让他看了看,知道他害怕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口袋中。 是一节骨头。 应该是手指之类的。 “你在哪拿的?”菲瑞反应过来,除了第一个房间明琅没有再进去过其他房间,又问:“你拿的谁的?为什么要拿她的骨头?” “这是莉达的。” 菲瑞下意识就要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莉达的? 但想起报纸上报道过,那位天才小提琴家是十五年前出现的,莉达是小提琴家,她从小练琴,手骨应当和其他的有一些不一样吧。 “你拿她的骨头做什么?” 明琅没回答。 她推开最后一间房,看到了最新的骨头。 这骨头是三年前的,而且这房间内只有两个骨架。 一大一小,被绑在两边的墙壁上,铁链上缠绕着她们的身体,她们站立着,耷拉着脑袋。 明琅摸了摸她们的骨头,接着捡起地上的被尘土掩盖的照片。 几个房间的适应,菲瑞已经不那么害怕,大着胆子多看了几眼两具骨架。 指着其中一架,“这是个男性吧?” 骨头明显大很多。 明琅“嗯”了一声,拍了拍照片上的尘土。 “找到了。”她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菲瑞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吞了吞口水,“找到什么了?” 跟着看去,一共三张照片,一张男的,一张女的,一张男女合照。 两张脸给菲瑞的感觉都很陌生。 游戏的设定是游戏玩家互不相识,从小住在这里的菲瑞却不认识光临过城堡的安德鲁,艾拉夫人,和其他亲戚等人,这也是游戏设定之一。 明琅将女性的照片翻了个面,背面写了一串英文字母。 e. 菲瑞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艾拉?艾拉夫人?!这是艾拉夫人?那那个艾拉夫人是谁?” “管她是谁。”明琅将照片收好,“总之,是接下来要被赶出城堡的输者了。” … 杨艳儿在大半夜被叫起来时,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所有人都在大厅,杨艳蕊走进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桌上放置的两张照片。 她目光狠狠一沉,短暂观察后,迅速将目光集中在明琅身上。 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贝克面容严肃,“艾拉……不,我现在不能称呼你为艾拉了,艾拉夫人与其丈夫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究竟是谁?来到城堡又有什么目的?!” 杨艳蕊咬了咬下唇,提着裙摆弯腰行了个礼,抱歉道:“很抱歉我欺骗了大家,我并不是艾拉,我只是一个孤身一人混迹在贫民区的贫苦女人。” 杨艳蕊在这场游戏中的设定,是一个利益至上,不择手段,丧失人性的女人。 她曾经生活在城堡附近的城市中。 她是一名孤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这是她的本钱,所以很注重保养。 从十八岁开始,她便混迹在上流圈子里,凭着美貌讨得了各种大人物的欢心,从那些大人物手中获取金钱。 她的生活过得相当奢靡,向来是有多少钱花多少,当她年老色衰后,愿意为她付出金钱的人越来越少。 她绝对不能过回曾经的日子,她开始慌了。 后来不知从何处听说,食用年轻貌美女子的器官能够永葆青春。 从那开始,她手上便沾了鲜血,身上背负了人命,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直到前不久,她听闻英利伯爵逝世的消息,又和艾拉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心中贪欲滋生,胆大包天的冒充艾拉夫人的身份,来到这座城堡。 她的目的,就是遗产。 一个扭曲疯狂的变态杀人狂,冒充另外一个人进入城堡,谋算财产,贝克勃然大怒,“这位女士,我已经叫了警察,现在请你离开这座城堡!” 杨艳蕊最后看了一眼明琅,转身从大门离开,她的背影笔直挺拔,身上的气息不再收敛,即便被警察带上手铐,依旧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蓝侑唯摸着下巴,“是炮灰部的杨艳蕊啊,怪不得。” 华可可:“你又认识?” 华可可和蓝侑唯都是在刚刚才知道杨艳蕊也是任务者,她装的太像了,完全和这个世界的背景融为一体。 蓝侑唯和华可可都已经将她认定为是npc. “这不做个演员太可惜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任务者的?”蓝侑唯看向明琅。 明琅:“也就刚刚不久。” 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将任何一个人定性为npc。 要说是什么时候发现杨艳蕊是任务者的,更不如说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杨艳蕊做出来的一切行迹。 第126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29) 蓝侑唯往沙发上一瘫,“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斗吗?” 菲瑞去厨房了,贝克也从大厅退下。 明琅拿出一个笔记本,棕色封皮,打开后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英利伯爵的日记本,前半本都是他写下的日记,后半本是空白的。 这关键物品有什么用,暂时不清楚。 【发现关键物品,积分+500】 “叮~” 大厅中忽然响起一道空灵的回响。 荧蓝色的面板缓缓在明琅面前浮现。 【解锁所有关键物品,积分+1000】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再下面是关键物品的介绍。 【欲望(立绘书):书中的内容会变成真的。】 【念想(镜子):你会在镜子里看到思念的人。】 【遗忘(日记本):写下你埋藏在心里的回忆,然后撕下它。】 现在三个关键物品都在明琅手中。 明琅漫不经心地抬眸,“谁跟你我们?” 蓝侑唯半天憋出一句,“卧槽!” 以往他经历过的奖励位面,最多只有两个关键物品,正常来讲,这个位面的所有关键物品应该都在她手中了。 以明琅现在的收获完全可以现在退出游戏。 奖励位面最大的价值就是关键物品和积分,算起来几条主线和几条副线都是她揭开的。 积分和关键物品都拿到了,谁还要费心费力拼个你死我活站到最后当胜者? 华可可:“那我也退出游戏。” 【恭喜攻略部029任务者获得游戏胜利,积分奖励+100.】蓝侑唯面前出现游戏面板。 蓝侑唯看着那点可怜的奖励,心里顿时想骂娘。 这是侮辱! 华可可挑着眉头笑,还好朕聪明机智,退出的快。 毛团子欢快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我们的奖励任务位面完成了,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脱离位面。】 明琅愣了愣,回头看向厨房。 在这里偶尔能看到在厨房中走动的少年的背影。 厨台上放着一块草莓蛋糕,少年用手指抹了点奶油放进嘴里尝了尝,又舔了舔唇角,愉悦地哼起调子。 如果瞥到门口的人影,菲瑞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明琅靠着门站立,望着少年的目光比往日深邃,“没什么。” 明琅在这站了一会儿又去了外面。 蓝侑唯刚好收拾好扑克牌,“过来斗地主,三缺一。” 明琅坐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杨艳蕊,那个女人性子极其扭曲,她估计是想把我们几个留到最后对付,谁知道却被明琅你提前发现了,要是真和她对上,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蓝侑唯无事闲聊着。 杨艳蕊是时空管理局比较出名的任务者。 她常年在炮灰部排名第一。 她在现实里面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死的时候才三十岁,结婚五年,在打拼了十年的公司终于要升职成副总的时候怀了孕。 为了孩子,也为了成全丈夫想让她做一个贤内助的愿望,辞了职。 就在刚生下孩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杨艳蕊发现了丈夫的出轨,另外一个女人还是她之前带在身边悉心培养的实习生。 一个除了年轻,任何地方都比不得他的女人。 后来她揭穿此事,暴怒的丈夫不愿意离婚,杀了她过来劝和的父母,掐死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杀了她。 杨艳蕊是因为死后浓重的怨气被系统注意到的,之后她在现实位面逗留了一些时日。 看着自己的丈夫完美从命案中脱身出来,风声过去后就和那个实习生结婚生子恩恩爱爱。 杨艳蕊就完全疯魔了,她变得扭曲,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仇视一切男性和年轻的女性,权力,财富,地位成了她唯一的追求,那是她不可或缺的镇定剂。 “据说杨艳蕊签的约数值很高,不知道还要做多久任务者。” 专心算牌的明琅动了动耳朵。 华可可:“男人就是八卦。” 华可可本来的位面是女尊位面,还是女尊的女帝,但看着她现在一副冷面萝莉的模样别提多违和了。 蓝侑唯:…… “数值?”明琅在脑海中问毛团子。 毛团子傲娇的语气,【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我们这是平等合作,有一些系统安全是在奴役自己的宿主,为了活下去那些任务者也只能受着不平等条约,毕竟谁不想活呢?】 整个位面几乎没怎么出现过的毛团子憋坏了,闲来无事给明琅介绍起了蓝侑唯。 明琅心不在焉地听着。 深夜,房门被敲响。 此时正在研究英利的日记,日记本上经历了记录了他的心路历程。 刚开始记录的是他幸福的婚姻生活,每一篇日记都有提及科拉,他确实深爱这个女人,他觉得科拉就是他的缪斯。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科拉是冲着他的财产来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菲瑞的出生才让他察觉到一切,受了刺激的英利残忍杀害了科拉。 但这并不能消除他遭到背叛所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以及耻辱。 他想让所有和科拉一样的女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展露自己的财富与魅力,引诱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 一旦这些女子露出对他动心的痕迹,他都将这一切当成她们心动的是他的钱。 他对自己的自我价值评定的很低,他不再相信有人会爱他。 当那些人掉入他布下的陷阱,他便会将那些他已经认定的虚荣虚伪的女性残忍杀害。 明琅拉开门,眼神平静,“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蓝侑唯的身影站在黑暗中,一手扶着门。 他微微低着头,一头金色的长发垂着,其中几缕遮盖着那双昳丽漂亮的眉眼,投在他脸上的阴影遮挡了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颓丧而低沉。 “能不能……”他声调低沉而不稳,“把遗忘给我。” 明琅看了他半晌,“好。” 【蓝侑唯也有一段痛苦的过往,他父亲去世的早,体弱多病的母亲将他拉扯大,他一直都争强好胜,最后却因为忙于工作对母亲有所疏忽,直到自己的母亲痛苦的死在病床上才悔不当初,这都是029告诉我的,你可别泄露出去。】 明琅自然不会将日记本白白送给蓝侑唯。 毛团子看着进账一千积分,沉默了几秒,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够凑够兑换身体的积分? 第127章 管理局活动:伯爵的访客(完) 【他是想忘记那段关于母亲的回忆吗?】 明琅:“他不会用的。” 【你怎么知道?】 “他用了,再怎么活下去?” 毛团子沉默了下,【也是哦。】 那你呢?我的宿主。 过了几分钟,菲瑞过来敲门,门被打开后,他身影灵活地钻了进来。 仿佛来到自己的房间一样,自然而然地在床上坐下。 他占据了床,明琅便去了一旁的沙发上。 整座城堡,只有菲瑞还不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在纳闷,“今天那个游戏又不出现了吗?我还等着抽卡牌呢。” 最好再抽一张真心卡! “每个人的点数都过了九,再抽取又有什么意义?” “点数九,那是什么?” “每当一个人所拥有的卡牌点数等于九,便会被城堡的那些东西盯上。” 明琅觉得菲瑞的脑子不至于这么笨,他应该能够想到的。 “上次你不就被莉达针对了吗?” 菲瑞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晚上她忽然找过来是担心他,为了保护他还受了伤。 菲瑞忽然反应过来,“可我那个晚上不是点数9啊。” “你不是抽了一张谎言卡吗?” “什么谎言卡?”菲瑞脸上是真切的茫然,“那是一张点数9的变幻卡。” 技能是能够变幻城其他任何一张卡牌,他换了一张真心卡。 明琅眸光沉了沉,原来她这是被算计了? 那位主神是觉得找到她的弱点,在试探她吗? 菲瑞趴在床上翘着脚,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明琅,“所以你是担心我才过来找我的对吗?” 明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睡觉就出去。” “……我睡。”菲瑞钻进被子中。 明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少年的睡颜。 关上灯,只能看到沙发上少女黑色的影子。 黑夜过去,东边的天空渐渐浮现一片鱼肚白,旭阳从地平线升起,所有黑暗无所遁形。 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落进来,沙发那变得空荡荡的。 菲瑞醒来,下楼来到大厅,去厨房逛了一圈,在后院找到了贝克。 “贝克管家,冰箱里只剩两块牛排了,再不进货我们就要饿死了。” 贝克站在玫瑰花田间,拿着水管正在浇花,阳光下的水花晶莹剔透。 万里无云,鸟语花香,一切都是这么平静祥和。 贝克头也不回地道:“还剩两片,不是刚好够今天吃吗?下午就让人送来。” “黛敏他们吃空气吗?” “她们已经走了啊。”贝克回过头,向来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她们今天早上就告别了这座城堡。” 菲瑞愣了一下,缓缓眨眼,身上那种干净活泼的少年气息在几个瞬间后变得慵懒而矜贵。 他漫不经心地拨了拨额角的发丝,语气平淡,“啊……这样吗……” - 时空管理局。 明琅凭空出现在一间纯白的房间中。 目光所及之处,包括物件的轮廓都是白色的,墙壁,地板,灯光,桌椅,机器,整体都是白色的色调。 带着一种冰冷机械的质感,看着让人心里都似乎划过了一丝凉意。 明琅在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房间,而面前的屏幕上正在刷新她此次奖励任务的收获。 【发现关键物品x3,积分+1500.】 【积分+1000——来自029系统转账。】 【观察+129,勇敢+150,是否确定将数值兑换成积分?】 【兑换成功,积分+279.】 【揭秘莉达主线,积分+300.】 【揭秘英利主线,积分+500.】 【原身故事还原100%,积分+100.】 【安德鲁身份还原100%,积分+100.】 明琅没想到探索npc的身份也有积分加成,要知道多莉,希达尔,克罗德,杰弗里他们的身份,也好好查一查了。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5258.】 从系统空间出来的毛团子围着明琅转悠,【你这就过半了,岂不是很快能够凑到积分兑换身体?】 “嗯。”明琅心情也很好,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走吧,带你出来转转。】 毛团子先行向外飞去。 打开这道门,外面是一个走廊,走出走廊,是一个面积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大厅。 大厅中人来人往,每个人的气势都比普通人更为浑厚沉稳。 经历过各种高难度任务洗礼的任务者们,现在送到任何一个人的位面中,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相较起来,明琅却是那个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 虽然她穿着醒目的校服,但这里面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多了去了,让她几乎变得透明的,是她收放自如的能力。 能够收敛自己的气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吧,很像动物。 毛团子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咻——” 身后划了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明琅转过头,利刃的冷光在眼里放大呈现。 明琅神色无波,侧身躲过这只飞刀。 华可可本来也没想一击击中,身影快速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一拳朝明琅脸上砸过去。 明琅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扭。 手腕上的剧痛让华可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妈的,这女人力气真大! 另一只手反应敏捷的攻击明琅侧腰。 明琅松开她的手腕与她拉开距离,但华可可紧追不放。 有任务在身的任务者并不关心这一幕,匆匆离开。 其他闲来无事的任务者,纷纷顿足,将目光放到两人的战斗上。 华可可是时空管理局的名人,几乎没人不认识她,但另一个少女,很陌生。 可随着两人激烈的打斗,少女的速度和力量都令人心惊。 底下有一位玄幻位面的得道高人,眼里闪过一丝惊骇。 连他都无法肯定自己能够做到这样的速度。 华可可也是以武力值在时空管理局闻名的。 她的力气和速度确实远远不如明琅,可她会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 明琅又在刻意放水,这样下去要打很久。 明琅眼里划过一道不耐烦,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华可可的视线中。 华可可瞳孔一缩,卧槽这是人能有的速度吗?! “砰!” 轰隆一声。 众人被那道冲击震得不由自主转身回避,等感觉一切风平浪静,又看过去。 第128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 地上被震起来的尘土散去,他们看到那名少女将那位不可一世的女帝压在地上,膝盖跪压在她的腹部,手掐着她的脖子,而另一只手,砸在华可可脑袋边的地上。 白皙的拳头硬生生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这可是时空管理局! 地上铺设的可不是普通砖头,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清,曾经多少在外呼风唤雨的任务者在这打架闹事,都没有毁坏一分。 这个少女,是怪物吧!!? 明琅目光平静地看着身下的女子,“不要惹我。” 那眼神黑得望不见底,宛若一池月下墨潭,无波无澜,似乎容纳不了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人配被她放在眼里。 在这样空澈的眼神中,华可可发现自己竟然会感觉到,恐惧? 华可可本体的模样很符合她女帝的身份,身形颀长,华丽妖异的眉眼透着一份冷酷,她薄唇轻抿,“我要欲望之书。” 明琅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裙角,然后转身离开,“一千积分。” 那本立绘本凭空出现在华可可身边,静静地躺在地上。 华可可微微一愣,直到明琅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反应过来,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华可可在时空管理局为数不多的好友过来朝她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这小丫头是什么人啊?看着顶多十八岁吧,这么能打。” 主要是那气场,刚开始谁都没有发现她,像个透明人似的,可那一拳砸过来,却从那瘦弱的身体中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令人畏惧。 华可可没吭声,拿起立绘本就走了。 【这位女帝也是可怜人儿,她姊妹众多,从小就是被她母皇和夫君忽视的那一个,后来夺嫡到了关键时刻,她父君不惜打断她的手脚卖惨,为她亲姐姐铺路,后来她皇姐意外身亡,其他皇女也在夺嫡之争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她被她夫君推上皇位成了个傀儡,日子过得也是水深火热,还不如个奴才,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认可,死后唯一的执念也是希望不要做姐姐身边的透明人,她对强大有执念。】 明琅没说话。 【话说那立绘本真就这么舍下心给人了?】 明琅:“没我能打。” 【……】emmm那好叭。 - 二月初春,春寒料峭。 年久的独栋别墅在雨幕的笼罩中变得模糊不清,细密的雨丝在青灰的天光中,折射着夜雾一般的晦暗苍冷。 别墅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 车门打开,白鞋踩在水洼中被溅上了泥水。 但主人丝毫不在意。 少年身形修长,清贵内敛,手骨修长,肌肤莹白,不知是不是被冻得,指尖泛着一点宛如桃花般的绯色,在雨雾中泛着冷冷的柔漪。 这只宛如艺术品一般的手,拿着一把长杆直柄的黑色雨伞,伞檐遮挡了少年的眉眼,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纤薄好看的唇瓣。 他低头看了一眼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快要消失不见的血迹,艳红的唇瓣抿了一下,转头问道:“母亲呢?” 他的嗓音透着一种缠绵的温柔,听在耳里宛如一根柔软的棉线拂过耳廓。 过来办事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特助,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背脊。 “少爷,夫人远行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很平常的话,但结合着特助眼底怪异的冷漠麻木,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顾禹疏细微地勾了下唇,“哦。” …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滴宛如石头一般砸在一张苍白小巧的脸上。 过了许久,女人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躺在深山老林中,赤裸着脚,一头湿哒哒的长发混合着泥水铺在身下,苍白的脸上遍布着几块淤青,修长优美的天鹅颈上有一道颜色很深的勒痕,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有不同程度的青紫。 显然,这是一个惨遭凌虐的女人。 四周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树冠连接成一片遮挡着天,这里像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昏暗的光线,鼻腔里充斥着树木淋过雨水萧条的味道。 雨雾弥漫,像极了一幅压抑诡谲的青墨画。 明琅咳嗽了几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低头看,模糊的视线中看到这双纤纤玉手的指甲里,充斥着泥土和血液。 雨水落在眼睛里又酸又涩,喉咙和肺部火辣辣的,脑袋昏昏沉沉,感觉随时都会再晕过去。 【明琅,你这个位面情况不太好啊。】 “死而复生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原身穿着宽松的长袖,下面是一件面料舒适的棉麻长裙,衣裙都是素净的纯色,从布料来看,简单的衣服却拥有不简单的价格。 一个穿着高奢品牌的私人定制的女人,为什么会被抛尸在深山老林? 谁杀的? 明琅从山上下来,看到一座木屋,便过去敲门,请求借地落脚。 她的状态着实不好,身上各种青青紫紫的触目惊心,脸色苍白宛如一具尸体。 还好原身是被掐死的,身上没有其他更加恐怖的伤口。 这座木屋只住了老人一个。 老人惊恐地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请了进去。 “多谢。”明琅在凳子上坐下。 “我去给姑娘倒杯热水,你这身上的伤……”临走,老人忍不住指着她脖子上的勒痕问道。 明琅眉眼低垂,“不必担心,我只是和丈夫闹了矛盾。” 老人离开后,明琅又开始打量自己的手,看着指头上的茧。 “是个画家。” 毛团子一阵无语,【这又不是上个位面光靠猜,有设定的好不啦?】 “……” 原身目前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她是天赋型选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三个月前,平平无奇的一天,原主在画室外的走廊中遇到了一个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 那男子仿佛是出自上帝之手最完美的杰作。 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长腿,华美瑰丽让人不敢逼视的容颜,却有一双温柔的眼眸。 孤冷的气质又让人忍不住为他揪心,想去了解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是一个神秘又有魅力的男人。 只有一点,这个男人更加成熟内敛的气质象征着他年龄已经不小了,而且,他坐着轮椅。 这并不妨碍原主对他一见倾心。 第129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 当晚,老师喊她一起去陪投资人应酬。 想到那个男人,原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饭局上,男人也对她表达了欣赏。 当晚,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又相处了几次,两人水到渠成地谈了恋爱。 原主一心扑在男人身上,连学校都不经常去了,终于在一个月前,她被男人求婚了。 只是她没想到,男人有一个已故的妻子,和一个只比她小几岁的儿子。 她感到痛苦又迷茫,可再见到男人。 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为他跳动着。 她痴迷于他。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她都不在意。 那个男人,叫顾沉。 顾沉在一个月前向原主求了婚,原主惊喜若狂,自然答应下来。 婚后的生活在原主看来平静又甜蜜,让她有一点困扰的是,顾沉不是很喜欢她出门。 每当她提出要出去的时候,那个温柔的男子总会沉下脸,即便是去学校他也是不准的。 原主有些害怕他这样,也不想看他不开心,便心甘情愿的在家待着。 她觉得这是顾沉对她的占有欲,即便有些病态,也让她觉得甜蜜甘之如饴。 可后来,她开始觉得古怪了。 因为顾辰不碰她。 婚后两人是分开睡的。 原主问过顾沉,顾沉回答隐晦其词。 原主不知道怎么就认为顾沉是身有疾,无法与她行夫妻之实。 原主爱慕顾沉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也顾不得他这算不算欺骗,也没有丝毫介意。 再想到从谈恋爱到结婚,两人最亲密的行为只是牵手拥抱,他从来没有亲吻过自己,原主有些不满,也有些难过。 在原主鼓起勇气主动亲吻顾沉时,被推开了,原主终于闹了起来。 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却一反常态,高大的身体颓靡在小小的轮椅上,痛苦地捂住眼睛,在她面前展露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觉得自己是个身有残疾的老男人,配不上年轻朝气的原主,对她做亲密的事,会感觉在玷污她。 原主看到这样的顾沉,只顾得上心疼了,心里掠过的一丝古怪被她完全压住。 再后来,原主在一间上了锁房间里发现了女人的衣裙。 那个品牌和衣服风格,竟和顾沉为她准备的衣服完成一致。 她起了疑心,感觉放在眼前的一团迷雾被风吹散了一点,只是她仍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找顾沉质问,原主就见顾沉在门口,用阴沉的眼神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顾沉如此暴怒的样子。 什么都没弄明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顾沉残忍的虐待致死。 … “没了?” 【就这些嘛,是以原身的视角,原生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等见到顾沉再说吧,如果他是任务目标,自然会扫描出他的设定。】 明琅整理好思绪,走到一扇门前。 老人说进去给她倒热水,但还没出来。 来到门口,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家吗?请问先生在不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禀报。” 咚咚咚—— “老爷爷。” 身后的敲门声吓得老人一哆嗦,连忙挂掉了电话,从房间出来。 他对明琅笑得慈祥和蔼,“姑娘……” 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的瞳孔要比常人深许多,是纯粹的墨色,却不会让人感觉压抑,里边像是有一片平静温和的水,能容纳抚平一切,能够让人放下一切戒备。 老人的瞳孔渐渐涣散。 “老爷爷,我没记错的话,这整座山都是顾家的对吧?听说几年前就要做旅游项目,但因为一些事耽搁下来了。” 老爷爷点头,笑呵呵的,呆滞的眼神却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是啊。” 明琅微笑,“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给先生。” 这座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下有人住着本就很奇怪,原来是特意被安排在这守这座山的。 … 别墅。 顾禹疏换掉校服,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和同色家居长裤,衬得少年纯洁无瑕,温润如玉。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下来,随意问道:“刚刚谁打来的电话?” 阿姨局促地后退,远离少年,像是怕自己的气息玷污了她,“不清楚,只说是找先生的,但我刚要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顾禹疏微微眯眸,狭长的丹凤眼勾勒出妖异明丽的线条,那双柔润的黑眸宛如瑰丽的宝石一般,泛着柔润的光辉。 虽然是个矜贵大少爷,可神态总是平易近人的,可不知为何,看着他走近的阿姨一直在步步后退。 顾禹疏拿起电话,看着距离他几米远的阿姨,似无奈笑了一下,“阿姨,做好饭了吗?” 阿姨:“做,做好了。” “那你先回去吧。” 阿姨:“好的,少爷。” 这栋别墅是不允许有外人在此过夜的,平时都只有顾先生和顾少爷两个人住在这里。 厚重的窗帘拉着,外面雨停了,堆积在上空的乌云将天色映衬得阴沉沉的。 这座没有人气,冷冰冰的别墅,也像一座阴森的鬼屋。 顾禹疏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交叠起腿,骨节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摩挲着膝盖处的裤子布料,华丽优越的嗓音犹如海妖一般蛊惑。 “喂。” 他看着这个手机号,眸光沉了沉。 能让老陈把电话打到别墅中,还是在今天,应该也不会因为别的事。 老陈:“少爷,这里信号不好,刚刚打电话过去忽然就断了……” 顾禹疏打断他,“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老陈:“是这样的,这连着下了几天雨,我这老屋也开始漏水了,就想再修缮一下……” 顾禹疏顿了顿,嗓音更加轻柔了,“就这些吗?” “嗯,没别的事了。” “我会拨款过去。” “好的,谢谢少爷。” 顾禹疏将电话挂断,莹白的手指支着太阳穴,深潭似的眼眸深处有晦涩的光影闪烁。 … 坐落在市井小巷中的一处破旧网吧里。 气质出尘的少女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和温润的眼眸,电脑屏幕中的蓝光倒映在她漂亮的眼睛里,折射出宛如星光般的梦幻光影。 明琅敲下回车键,一手托腮,看着屏幕上逐渐显现的信息。 顾沉,顾氏集团总裁。 顾氏集团是本国一手遮天,富可敌国的商业龙头,旗下服务、制造、设计、文娱,均有涉猎。 她换下的那套衣服品牌也是顾氏集团旗下的,而这个品牌的服装设计师很神秘,从来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且没有他的任何信息暴露出来过。 第130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 顾沉确实有一任妻子,这件事是被曝光过的。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是谁,长什么模样,据说曾经有媒体拍到过两人的照片。 当时顾沉妻子那可媲美任何明星惊艳众人的美貌,轰动了整个互联网,无数经纪公司,导演制片人对她抛出橄榄枝,但都没得到回应。 并且那唯一一张照片,还是侧颜,全部被撤掉了,就连一些颜狗保存在手机里的照片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再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是和顾沉成婚三年后,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十分钟后。 毛团子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出顾沉妻子的信息,整个裂开。 呆愣了足足十秒。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明琅淡淡道:“不学,等你坑我吗?” 那个黑客技能使用一次要好些积分的。 明琅一想,索性就自己学了,反正也不难。 【……】 顾城的妻子名叫温涟涟。 能调查出来的信息很有限,占据电脑屏幕一大半的照片是一张学生证。 她曾经就读于m国布朗艺术学院,曾经也是m国轰动一时的天才画家。 不过她还没有从学校毕业,便办了休学,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大家的视线中。 这点和原主很像。 不,或者说,原主和她很像。 照片中的女人的确很美,唇红齿白,眉眼如画,温和娴静宛如栀子花一般。 她有着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气质,这样的女人确实很招人喜欢,也最容易引诱那种深陷在黑暗中,渴求抓住一丝光的人。 原主长得和她有两分像,气质五六分像,同样是学画画的,这样的人被当做猎物,一点也不奇怪。 - “据警方来信,于半年前失踪的唐某现在暂无任何消息,民众如能提供线索,可打下方热线电话。” “我的女儿一向很乖的,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些事,那都是有人胡编乱造的!我的女儿啊!” 电视里,社会新闻中的女人比记忆中苍老了十岁,泪潸潸的,满脸憔悴悲恸。 华文艺术学院有一名学生离奇失踪的新闻已经平息了一段时间。 如今再度爆发,是因为从学校中忽然传出那名学生一系列的丑闻。 现在在被采访的就是那名学生的母亲。 那名学生失踪的案子因为和顾氏集团的顾总有些牵连,也被大肆报道热度久久不下。 顾氏集团因为此事受到了牵连,顾氏集团的风评有所下降。 “咚咚咚……” “父亲。”顾禹疏推开书房的门,看着窗户前背对他的男子,嗓音温和地道:“我刚把钱警官打发走了。” “嗯。”书房的光线很暗,只看背影便能感觉到那轮椅上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压迫的气息。 而对他的恐惧,更多的是来源于他身上的阴郁。 顾禹疏微微抿唇,短暂停顿了一下,说道:“父亲何不好好解释一番,现在网上对您的言论已经影响到了公司。” 现在那些负面报道都不是针对公司,而是针对顾沉个人。 原主唐妁失踪半个月后,唐妁的母亲找到了学校,校方也没有联系到唐妁,这才报警。 警方调查到了顾沉和唐妁的亲密关系。 顾沉身为商圈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在网上拥有众多粉丝,其热度不亚于一线明星。 对于他和唐妁结婚的事,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网上议论纷纷。 而顾沉对唐妁的失踪,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和难过,他表示会配合警方寻找唐妁。 至于他如此平静,对外的解释是,他说自己只是因为她和已故的妻子有些像才娶她的,并不爱她。 网上骂他渣男,看待顾氏也多了一层有色目光。 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因为爱唐妁才娶她,那些负面声音自然会少很多。 顾沉明白顾禹疏的意思,他手放在轮椅把手上,轻轻一动转了个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禹疏。 “你有时间和我说这个,还不如去处理公司的事。” 顾禹疏微笑,这个表情在他脸上表达不出任何开心的情绪,像张面具,“是。” 顾禹疏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被顾沉叫住。 回过头。 男人换了张温柔的表情,一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温柔。 那双漂亮的丹凤眸在顾禹疏脸上是能够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的华美蛊惑。 在顾沉脸上,是幽深灼灼,宛如在深海中焚烧着烈火的海底囚牢。 既困住了他自己,也困住了别人。 顾禹疏温柔得像个慈父,“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妈妈会不开心,阿疏不想让妈妈不开心对吗?” 顾禹疏表情有些僵硬,“嗯。” - 正在播放社会报道的电视被关上。 梅雨季节,阴沉沉的天,下不完的雨。 乌云连成了一片,整个天空沉甸甸的仿佛会随时倾轧下来,雨水覆盖着玻璃窗向下流动,遮挡了外面的视线。 一栋高楼的顶层。 明琅坐在黑色真皮的大沙发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拿着一张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生进来,只能看到女人单薄的肩膀,态度亲和,“明小姐,你可以出院了。” 她递过来各种收据和银行卡身份证等东西。 这具身体,曾经叫唐妁,现在,是明琅。 明琅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走过来,骨质纤长削瘦的手接过东西,“好。” 护士忍不住抬起头,眼眸中映入女人的脸,呼吸一窒,失神了足足好几秒,才又低下头。 … 当夜,一家高级酒店中。 卧室开着暖黄色的灯光,落地窗前摆着一个拍摄用的手机。 明琅在镜头里抬起头,那张脸和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淤青全部消失,五官看不出和之前是同一个人,但有一个共同点。 很像温涟涟。 直播间中刷新着五颜六色的弹幕。 明琅不知看到了什么,笑了笑,“你们这是什么反应?不惊喜吗?我记得你们之前整天叫喊着让我露脸的。” [啊啊啊啊但是没有想到太太会这么美啊!] [一人血书,求太太拍电影!] [+] [别了别了,娱乐圈配不上太太的美貌和才华!] [太太在画什么?] [太太太太,我很喜欢你的画,要约稿的话微博私聊你吗?] 明琅看了几眼,又低头画画,嗓音徐徐道来,“最近有些忙,所以没有时间更新,露脸就当是一百万粉丝的福利了。” 第131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4) 明琅:“目前在画的就是最后一张稿子,之后不接稿了。” “问我之后有什么安排?” 明琅停下笔,笔头支着下巴,看着落地窗外的璀璨灯火,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 “我接到了华文艺术学院的邀请,之后,可能是去做老师吧。” 女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响彻在书房中。 顾禹疏眸光沉沉地看着直播间中女人美丽的脸,听到她说要去华文艺术学院做老师,眉峰微动。 他没想到无意翻到的一个直播,居然会发现一个宝藏。 这张脸,太像了。 如果他看到的话,会疯的吧? 顾禹疏雪白漂亮的指尖有些轻挑地摸了摸屏幕中明琅的脸,眸光幽深。 很期待接下来见到你呢,老师。 “阿疏在看什么?” 顾禹疏转动着身下的转椅,回过头。 顾沉操纵着轮椅从书房外进来。 顾禹疏手指一滑,退出直播间,手掌盖住平板电脑上直播间的封面。 盖住那个能够被人一眼注意到的女人的脸。 “没什么。” … 明琅,半年前忽然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画师,也是一位博主。 经常会在各大平台中发布一些自己的绘画过程和和作品,偶尔也会出一些教程。 独特治愈的画风很快吸引了一大波粉丝,网友说在这位画家的画中,能够看到希望。 这半年来,这位画师参加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展露了一次又一次令人惊艳的作品,当之无愧地拿下第一。 从一个神秘的画师,成了一位有无数荣耀加身的神秘画师。 网上查不到任何有关于她的资料,也不知道她师从何处,毕业于哪所高校。 众人只在她一百万粉丝的福利直播中,见到了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现在,是这个神秘又美丽的女人,来华文艺术学院报道的日子。 “明老师,你现在在哪?是迷路了吗?”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学院中有一大片美丽的樱花林,梦幻轻盈的花瓣点缀在枝头,风一吹,纤薄漂亮的花瓣掉落下来在空中飞舞,梦幻唯美,是不可多看的美景。 手机里传出的男声显得有些吵闹。 明琅拿着手提包,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看着,“没有,不用担心,我只是临时有些事,要迟几分钟过去,还请见谅。” 对面的男人笑呵呵的,“没事没事,我们在这儿等着明老师。“ 明琅挂断电话的同时,也停住脚步,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樱花。 “去哪找?“ 【不对啊,刚刚是看到任务目标了,虽然匆匆一瞥只有个背影,但肯定是进了这里。” 明琅只能继续向里面走着,系统忽然传来提示。 【发现任务目标!】 【扫描任务目标!】 【扫描成功!】 明琅也看到了所谓的任务目标。 少年坐在一棵樱花树下,低垂着眸,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干净精致的侧颜。 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微微低敛,高挺笔直的鼻梁下是一抹纤薄好看的唇瓣,淡淡的绯色,和落在他肩膀上的樱花花瓣是同样柔嫩的色泽。 顾禹疏挽着一只袖子,露出的小臂上缠着半截纱布,另一只手正拿着另一端缓缓往上缠。 “这位学生,你没事吧?” 顾禹疏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到来人,瞳孔不自觉地加深。 她背后是成片的樱花林,一片明艳,却在那个女人的衬托下,仿佛加了一层虚化滤镜,成了毫无存在的背景板。 顾禹疏猝不及防地撞入女子那双平和的眼眸中。 明琅在他身边蹲下,“需要我帮忙吗?” 顾禹疏宛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一下,才回过神,将胳膊递过去,微笑道:“谢谢。” “不用客气,我是新来的老师,叫我明老师就好。” “好。”顾禹疏眉眼弯起的弧度显得格外温软无害,同时周身矜贵优雅的气度也无法让人忽视,“我认识明老师,前几天才看过你的直播。” 明琅面不改色,“是吗?” 顾禹疏的胳膊上是一片青紫,并不需要包扎,而纱布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盖住他胳膊上的伤。 包扎好之后,明琅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身体的疼痛对顾禹疏来说习以为常,他放下袖子,站起身,“不小心被砸到了。” “阿疏。” 顾禹疏猛地回过头,下意识地挪动一步,挡住身后的明琅,这动作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本能一样。 他对待顾沉,态度一向恭谨,“父亲。” “我们找你很久了,你陈叔叔有事找你。” “好,我这就去。” 想着身后的明琅,顾沉眸色深了深,还是离开,向校长室走去。 他这一走,彻底露出了他身后的明琅。 明琅对顾沉礼貌颔首,“这位父亲,刚刚那位学生的胳膊受伤了,回去要注意一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明琅转过身,走了两步后才惊动了顾沉。 “等一下。” 顾沉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却是怪异的笑容,看着明琅的眼神恍惚失神,小心翼翼地问。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你?” 明琅:“叫我明琅就好。” “我是顾沉,这是我的名片,很高兴认识你。” 明琅接过顾沉的名片,态度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很高兴认识你。” 顾禹疏从樱花林出去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站在一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 等明琅平安从里面离开,走远,他才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校长室。 “咚咚咚。” “请进。” 顾禹疏推开门进去。 校长室内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钱警官,另一个是校长陈立荣。 “校长,钱警官。”顾禹疏礼貌向两人打过招呼后,在钱警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简短聊了两句,钱警官直入主题,“针对学校里的那些传闻,相信顾少爷也听到了,在唐妁成了你的继母之前,你认识她吗?” 顾禹疏:“有一点印象,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我见过她,但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之前有听说过这些传言吗?唐妁拜金,抄袭同学作品,私生活混乱等这些传言。” 顾禹疏:“我并不关注这些。” 确实,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不适合和这种粗鄙又没有意义的流言联合在一起。 钱警官眼神深沉地看着这个滴水不漏的少年。 因为工作性质,他和许多富二代,家族企业继承人有过交集,但眼前这个少年,绝对是最完美的贵族子弟。 甚至,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第132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5) “大家好,我是明琅,接下来……” 她说了什么,顾禹疏已经有些听不清了,眼睛里只有她站在讲台上的身影。 女子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颦一笑,皆是绝艳风景。 可她对他的吸引,绝不止这副皮囊。 【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30.】 顾禹疏微微向后靠着,看着明琅的目光带着微微沉思。 这种随着心脏跳动,一股热意从心脏四周的血管蔓延全身至指尖,指尖都在发抖的感觉,是什么? 长年累月覆盖着再多的伤口,最后都会消失在皮肤上,溶解在血液里,在心室壁里留下再也消磨不掉的花纹。 这种不是因为受伤,却只是因为看到她,而产生的深刻情绪,是什么? 顾禹疏百思不得其解,微微歪头,看着讲台上的女子的,眼神有了一丝近乎天真的疑惑。 而在看着别人的他,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即便现在的女老师再漂亮,也有人忍不住跑神,抓着身边的人说悄悄话。 “那真的是顾禹疏吗?他怎么来学校了?” “我操,真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啊!这脸,这皮肤,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好,这是神仙吧?” “他睫毛也好长,好像个洋娃娃啊。” “话说回来,他怎么来学校了,他不是很少来的吗?” 顾禹疏不算是华文艺术学院的学生,他是隔壁a大医学系的学生,他在医学上很有天赋,他的教授说,他那只右手,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 但他偶尔会来华文听课,可能就只是感兴趣吧。 这学校几栋大楼都是顾氏捐的,他以什么身份来,合不合适,都没人再说什么了。 … 下课后,明琅即将走出校门,听到身后顾禹疏的声音。 明琅回过头,不冷不热,“有什么事吗?” 早半个小时就等在校门口,看到明琅准备迎过来的特助,脚步渐渐放慢,最后停了下来。 看着和明琅站在一起的顾禹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禹疏也注意到了门口的特助,眼神沉了沉,对待明琅笑容得体,“明老师,我能请你吃饭吗?就当感谢你为我包扎伤口了。” 明琅:“只是举手之劳,感谢就不用了,我接下来还有事。” “…哦,那好吧。” 顾禹疏眉眼低垂,似乎有些遗憾,这张美丽的脸摆出这种黯然失色的表情,让人感到揪心。 四周注意到这一幕的人,恨不得上来轻言细语地安慰他,并严加指责那位令他如此,罪大恶极的人。 这人,很熟于利用自己的脸。 但他面前这个女子好像不吃这一套,什么都没说,转头走了。 但顾禹疏注意到了,她皱了下眉,证明不是无动于衷的。 明琅刚出门,特助便迎了过来,身旁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特助态度恭敬,“明小姐,请问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们先生想要请你吃个饭,就当感谢你帮了我们家少爷。” 明晚回头看了一眼他家的少爷。 少年还站在校内远远的望着这边。 明琅又回头看向特助,比起面对顾禹疏时,此时的态度有种微不可察的冷漠。 特助抬头去看明琅的表情,明明是温和的,那一丝如芒在背的凉意,像是错觉。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 特助没有再坚持,这不是先生下的死命令。 等明琅离开,顾禹疏不紧不慢地走到特助面前,面无情绪的脸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润。 能够在他身上看到几分顾沉平日阴郁低沉的影子。 “是不是有点急了?” 他知道,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便会被他注意到,当做猎物,只是没想到他行动得这么快。 可唐妁的事,风声还没过去。 特助脸色泛白,“这是先生的命令。” 没有人能违抗他,更别说劝说了。 … 别墅区坐落于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在这里听不到城市的喧嚣,鼻尖有一股夜风吹动间,带起的树木的味道。 前些日子下了几天雨,这股味道腐朽,冰凉。 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大门外大喊大叫,哭天喊地。 顾禹疏眉尖微拧,远远看着,转头走了后门,先来到二楼去了书房。 一推开门,果然看到顾沉气息暴戾地看着楼下。 二楼的窗户能一眼看到大门。 “她怎么找到这的?” 顾禹疏不言。 “把她解决了,我不想再看到她。” 他说的解决,绝不是简单解决眼前麻烦的意思。 顾禹疏瞳孔微微一缩,缓声道:“父亲,这个风口不合适……” “阿疏。”顾沉转过身,失神地看着他的脸,“你不听爸爸的话了吗?” 顾禹疏:…… … 黑漆漆一片的走廊,听到脚步声的感应灯忽然亮起,白丝丝的冰凉灯光笼罩在走廊中。 万碧玲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将门打开,黯淡无光的眼眸透着麻木和空洞。 推开门,看到玄关上的钥匙扣,这是她女儿的,又忍不住红了眼睛,痛哭出来。 她的女儿一向乖巧,怎么会和别人领证了也一声不吭?! 肯定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她家妁妁失踪也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万碧玲回到家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正在切菜的万碧玲手一抖,指头上便多了一道伤口,鲜红的液体往外涌。 她随便扯了张纸巾捂住手,从厨房内出来,惶惶不安的看着门口。 这段时间总是有自称媒体的人过来拍门,拿着话筒和摄影机,看到她就像看到食物的野兽,恨不得将她吞噬入腹。 太可怕了! 这些人也很难缠,总是在门口一守就守一夜。 她才报警把人赶走没多久,这就又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 拍门声,叫门声中忽然撞入一道平和温润的嗓音。 仿佛焚焚烈火中忽然注入一道清泉,让万碧玲安定了下来。 她来到门边,用耳朵贴着门。 近乎有些贪婪地听着这道声音。 这道声音,好像她家妁妁啊…… “你又是什么人?”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人,眼神不善地看向从电梯里出来的名字。 明琅白皙漂亮的指尖指着万碧玲家对面的那扇防盗门,“这是我家,请问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第133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6) 明琅从容淡定,周身有种掩不住的贵气。 自称媒体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悻悻离开。 明琅来到她的新家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进去,“咔”的一声,身后的门传来一道轻响。 万碧玲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出来。 原主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一个乐观的女子,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多了许多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好像深刻了许多,红着眼睛,脸上写满憔悴和不安。 “姑娘,你是新搬到这里的吗?” 见这个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的女生,沉默地看着她。 万碧玲感觉是自己唐突了,局促地抓了抓裤子,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就住这里,都是邻居,以后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都可以找我。” 明琅睫毛轻动,笑了笑道:“好的阿姨。” 万碧玲痴痴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笑起来,和妁妁更像了。 明琅:“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阿姨。” “哦,好。”万碧玲忽然回过神,又说道:“我这里最近出了一点事,所以可能会打扰到你,不好意思啊姑娘。” 明琅:“没关系,我平时忙,不经常在家。” 将包放回家里,明琅又出了门。 楼下是一条街道,街道尽头停着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轿车,车窗上贴着单向透视膜,看不到里面。 车窗落下一半,露出少年在黑夜中更为清隽的轮廓,透着诡谲。 车旁站着一个打扮隐蔽的男子,黑夜的昏暗和鸭舌帽的帽檐遮着他的脸。 “少爷,我去了。” 顾禹疏没说话,等人进了单元楼,缓缓将车窗升上。 一分钟…两分钟…… 紧凝的气氛将时间拉得更加缓慢。 顾禹疏抬着手,精致白皙的手腕上,表盘内的指针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十分钟了,人还没回来。 顾禹疏将黑色外套的拉链拉好,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黑色鸭舌帽戴上。 修长的骨节压着帽檐,纯黑的布料将指骨衬托的更加莹白无瑕,宛如艺术品一般。 “我下去一趟。” “好的少爷。” 顾禹疏进入电梯,看着数字缓缓跳动,到五楼。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禹疏看着猝不及防出现在视线中的女子,深黑的瞳孔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将帽檐压低,从电梯走了出去。 明琅从他身侧走过,走近他,又远离他,她在他的气息范围内的脚步,仿佛慢镜头一般,只是几个瞬间,却如烙印在心里面那般深刻。 她进了电梯,身上的清香控制不住地钻入鼻腔。 随着电梯门关上,那缕气息越来越淡,怎么抓都抓不住,竟让顾禹疏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电梯门关上后,顾禹疏才恢复理智去想,为什么会在这看到她? 偏头看向那扇防盗门,顾禹疏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 等电梯又上来,他进了电梯,摁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 声控灯熄灭,寂静无声的走廊又恢复一片黑暗。 安全通道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男人靠墙坐着,生死不明。 - 凌晨,夜色如墨,月朗星稀。 顾禹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平板内两个女人的照片。 他手指支着下巴,沉思着皱眉。 唐妁和明琅完全不同的一点是眼神。 一个干净明媚,涉世未深,一个平静无波,深不可测。 仅眼神的不同,便让两人有一种很强的分割感。 几乎不会有人将两人联想在一起。 顾禹疏坐了很久,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想了很多,但只想通了一点。 他不想这个人成为他的新猎物。 “砰!”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禹疏面色一变,从卧室出来,来到二楼书房外,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没有进去,默默守在门口。 直到里面的声音平息,顾禹疏才敲了敲门,很轻地敲了三下,又等了三秒,缓缓将书房的门推开,进去之后,又将门关上。 书房内没开灯,月光从窗户洒落一地,照耀出一片狼藉的轮廓,价值不菲的古董,凌乱的纸张,笔墨,电脑,摆设等东西摔了一地。 轮椅翻倒在了窗边,男子狼狈地躺在地上。 宛若濒死之人一般,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精致的容颜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眼中痛苦痴狂的神色让人感到揪心。 顾禹疏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嗓音轻柔宛如海妖能够治愈人心一般的低吟,“父亲。” 地上的平板屏幕已经裂成蜘蛛网,女人美丽的脸也被切割出诡异的破碎感。 是明琅。 顾禹疏瞥到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瞳孔中的光影拉扯出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顾沉颤着声音,“阿疏,阿疏也很想妈妈,对不对?” 顾沉恍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幻象一般唇角扬起的弧度…… 顾禹疏好像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看着明琅的照片,眼底深处仿佛燃烧着炽热的幽光,温声安抚着顾沉,“父亲,你该休息了。” - 记忆中的顾沉一直是这样的角色。 偶尔冷若冰霜,阴沉如厉鬼,偶尔温言细语,天真如孩童,疯疯癫癫,说不清楚他是无法接受现实还是活在过去。 一旦遭受到刺激,便会陷入痛不欲生又疯狂极端的状态。 顾禹疏一直觉得他的父亲是个可怜人。 “那你自己呢?” 顾禹疏拿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疑惑地看着明琅,“我怎么了?” 顾禹疏正在画人物,寥寥几笔已经在画纸上打出了雏形。 明琅坐在一边抱着手臂看他画画,眉眼温和,“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多久,就又添了新伤,对自己也要细心一些。” 顾禹疏看了眼自己指尖上的伤痕,笑了笑,“哦,这是不小心被纸划到了。” 明琅回头看着其他学生,“今天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同学们回去吧。” “明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明琅一周只有两节课,这是她来学校的第二周,已经和大部分同学都混熟了。 很快,画室中只剩下明琅和顾禹疏两人。 明琅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顾禹疏叫她,“明老师等一下。” 明琅转过头,刚刚离他还有一些距离的顾禹疏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一转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格外的近。 至少超过了安全社交距离。 “怎么了吗?”明琅没有后退。 第134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7) 顾禹疏朝她的脸伸出手,目标是她耳垂后的方向。 勒他即将碰到她的时候,明琅后退一步,眼神在告诉他,他唐突了。 顾禹疏笑了笑,“抱歉。” 明琅摇了摇头,“没关系,只是你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没什么。”顾禹疏眼神带了一丝试探的意味,“明老师,我是学医的,对人体结构比你想的要了解的多。” 例如,脸上最难以改动的轮廓,再例如,动脸的话,哪里会留下不可消除的疤痕。 如果是心虚的人,听到这番话定会露出破绽。 但眼前的人是明琅。 明琅眼神疑惑,像是完全不懂他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顾禹疏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没什么,明老师快走吧。” 明琅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有病之人,轻声细语地道:“顾同学要是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一定不要讳病忌医。” 顾禹疏一愣,等再反应过来,明琅已经离开了画室,他低头笑了起来。 他刚刚那个行为,确实挺莫名其妙的。 但她真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吗? 他多疑了? 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丢到山上的人估计已经被野狼叼干净了,想查都没办法。 或许,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 但顾禹疏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还在装着什么,并没有彻底放下心。 他一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正在发生着。 - 关于华文艺术学院新来的明老师,她的年龄是个谜。 她总是穿着得体的衣物,从容平和的神情,优雅的姿态,看起来价值不菲却精致而低调的饰品。 从她的穿衣品味和为人处事的态度上,应当是一个有一定生活阅历,优雅知性的完美女性。 看着那张脸,你可以说她二十多岁,看到她的眼神,说她现在三十多岁也不奇怪。 学生们对老师的年龄也不至于猜测得这么热烈,主要是他们想通过她的年龄,而去推测她是否已婚。 谁不爱温柔又漂亮的美女呢? 顾禹疏坐在教室里,一手托腮望着窗外,眼神有些悠远。 被温润如玉,优雅,礼貌,这样词汇包裹着的少年,不论身在何处,他周围都有无数的目光潮水般向他蔓延而去。 桌上放着的手机振动了下。 顾禹疏瞥了一眼,是特助发来的信息。 [少爷,今天陪先生吃个晚饭吧。] 顾禹疏扯了扯唇。 这条信息让他知道,今天他们又没堵到明琅。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 车边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腿上盖着深驼色的薄毯。 明琅彬彬有礼地拒绝他的邀请,“抱歉顾先生,我接下来还有一些别的事。” 顾沉望着她,眼底深处潜藏着浓烈到让人心惊的痴迷,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骤然收紧,紧绷的指尖泛着冰冷的苍白。 他笑了笑,“没关系。” 等明琅从他身边走过,男子的笑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般的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却让他刚刚温柔得体的笑容可窥探到一丝扭曲和癫狂。 为什么不答应他?!为什么不答应他?! “先生。”特助有些担心地在他身边蹲下。 顾沉一把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特助,“小管,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不见了怎么办? 手骨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传来一阵剧痛,特助咬牙忍着,“先生,你冷静一点。” 晚上,和顾禹疏坐在一家西餐厅的顾沉已经恢复了冷静。 至少表面看上来是这样的。 餐厅在顶楼,这里能够看到万家灯火。 偌大的餐厅只坐了两个人,寂静的不适让人产生一种怀疑,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有胃口吃饭吗? 顾禹疏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了一块牛排。 直到对面的男子提到明琅这个名字,他动作一顿。 几秒后,顾禹疏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沉。 顾禹疏眼神天真宛如孩童一般,期望地看着顾禹疏,“阿疏,让明老师做你的妈妈怎么样?” 顾禹疏握着刀叉的手不断松紧,指骨泛着骨瓷一般的苍白脆弱,仿佛随时会碎裂开。 紧绷到一个程度的时候,他将手里的叉子扔回盘里,叮叮当当的触碰出刺耳尖利的声音。 他说:“爸,你找一个再替代品,我妈妈也回不来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总是让人害怕的。 对面男子忽然变得阴沉的眼眸,拉平的嘴角,没有情绪的脸,宛如黑洞一般的双眸似乎能吞噬世间的一切,他身上的一切气息都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顾沉拉着纯白的餐布,唰地一声,餐布上的餐盘摔落了一地,噼里啪啦地支离破碎,碎片的锋利在暖调的光里却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顾禹疏的手下意识地发颤。 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幼时弱小的他。 顾禹疏从位置上起来,来到顾沉的轮椅旁蹲下。 “爸。”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在寂静的餐厅中。 一直守在一旁的特助从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迅速来到顾禹疏身边将他护住。 从小到大,顾沉与顾禹疏之间,从未发生过这一幕。 对待顾沉,没有人比顾禹疏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特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第一个将顾沉凝固冰封的旧伤扒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腐肉的这个人,会是他。 - 医院。 不知从何处传来秒针跳动的哒哒哒的声音,枯燥而令人烦躁,将钝痛的感觉传到头皮。 顾禹疏眼皮动了动,皱着眉缓缓睁开眼,没拉紧的窗帘透出白丝丝的天光,四周的一切都凸显着纯白的白色轮廓。 消毒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医院病房。 顾禹疏捂着肩膀缓缓坐起身,脑袋传来一阵仿佛头皮要碎裂一般的疼痛。 而这种强烈不适的疼痛,只是让看着尚还青涩的少年皱了皱眉。 “你没事吧?” 顾禹疏下意识地看去,才发现房间居然存在的另一个人。 女人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上,那双黑眸过于纯粹,能够清晰看到里面都映着自己的影子,从而感觉到一种专注。 第135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8) 她在专注看着自己。 那种专注,像是从时空长河流淌而来的,漫长又温柔的对白,‘一直在看着你哦’。 像是被她注视了很久。 顾禹疏愣愣地望着她,忽然很想问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话到嘴边,却变了内容,“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琅站起身,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管先生联系我的,我听他语气惊慌急迫,便过来了。”顿了顿,她问:“你和你的父亲,一直这样吗?” 眼神中是一片善意和关心。 明琅到达餐厅的时候,餐桌旁一片狼藉。 顾沉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而旁边躺着血淋淋的顾禹疏,他昏了过去,额头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流着血,左肩扎着一块儿盘子碎片。 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 和那天在樱花林,见到的他手臂上的淤青大同小异。 但明琅赶到的时候,顾沉的状态是很冷静的。 他坐在地上,同样精致漂亮的容颜,宛若孩童般天真的眼神中满是无措,直勾勾地看着明琅。 像是在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 顾禹疏唇间抿出一条僵直的直线,过了几秒,嗓音微冷地问道:“明老师是不是太没有戒备心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别有用心吗?” 只有他知道,顾沉是特意在那个时候把明琅叫过去的。 苦肉计。 顾沉几次三番邀请明琅,执着和不合适宜的热情,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他目的不纯。 明琅低头一笑,“知道。”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叫医生过来。” 顾禹疏右手捂着左肩传来疼痛的地方,抿唇不语。 护士推着推车来到床边。 “顾少爷……” 她拿着换药需要用到的工具,刚开口,啪啦一声巨响。 推车上的铁盘被少年挥到地上,尖利的声音吓得护士一哆嗦。 护士推后几步,靠着墙,畏惧地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气息阴郁,周身仿佛弥漫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双眸黑得不透一丝光。 难不成,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是啊,顾氏的掌权人,财富,声望,样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 【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0.】 明琅顿了顿,推开隔壁病房的房门。 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顾沉连忙将手里的书放下,微微坐直身子,眼巴巴地看着明琅。 “明老师……” 明琅在她身边坐下,态度温和,“顾先生,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顾沉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阿疏……” 他低着头,柔软的碎发垂落在额头上,像是做了坏事,陷入低落愧疚的大金毛。 在这个被上帝偏爱的男人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和那种让人心动的青涩少年比起,多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更何况,这张同样拥有巨大杀伤力的脸,只要他想,确实应该很难有女人能够拒绝。 “我刚从他那里回来,他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顾沉抬起头,满意的从明琅眼里看到了柔软的颜色。 他抿了抿嫩红的唇,眼神忐忑,“明老师,昨天晚上……” 他似乎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只问:“你会不会怕我?” 明琅摇头,身上散发着一种能够包容一切的纯白气质,“不会的,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事,然后在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要容许自己不那么坚强。” 顾沉痴迷地看着明琅,神色温柔,“你说的对。” 明琅没再和顾沉聊什么,便跟他告了别。 临走的时候,顾沉约她出院的时候吃饭,以表达对她的感谢。 明琅以开玩笑的形式回复了他,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 从病房内出来,一抬头,看到靠墙站着的少年。 少年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略微宽松的蓝白病号服,暴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腕莹白如骨瓷,有些苍白的唇微微抿着,一眼不眨地盯着明琅的眼睛看。 视线仿佛要穿透她的瞳膜,直达她内心深处。 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知道她刚刚和他谈话过后,会想些什么? 沉沦了吗? 被蛊惑了吗? “明老师……” 明琅看着顾禹疏肩膀处的血迹,心里轻啧一声,“你的伤口裂了。” 顾禹疏低头看了一眼肩膀,“没关系。” “我记得我今天在画室的时候才说过,你要对自己细心一些。” 明琅望着顾禹疏的眼睛,顾禹疏此时觉得,跟精通心理学的顾沉比起,她这双眼睛才最能蛊惑心神。 明琅薄唇轻启,“你不乖。” 顾禹疏一愣,有些无措地咬了下唇,被她这句似乎有些暧昧又亲昵的话,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琅抬起脚步向隔壁病房走去,“来换药吧。” 顾禹疏坐在病床上,扣子解开几颗,露出雪白光洁,线条漂亮的肩膀。 明琅拿着棉签,熟练地给换着药。 看似平静的气氛中似乎涌动着某种浓稠的因子,在吸入身体的那一瞬间,拥挤在胸腔,心脏因为窒息感跳动的更加急促强烈。 砰……砰……砰……顾禹疏清晰听到了这种声音。 “你不是问我昨晚为什么要过来吗?” 顾禹疏忽然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抿了下唇,转头看向明琅,他的目光一旦聚集到她这张脸上,就再也无法移不开。 这张脸确实与他的母亲至少有五六分像,可看着她时,就满心满眼只有她,完全无法回忆起那张留给他巨大阴影的照片。 顾禹疏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明琅:“你是我的学生,我身为你的老师,接到学生家属的电话过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就连谨慎多疑的顾沉都不会生出任何怀疑的。 顾禹疏睫毛微颤,“所以……是为了我吗?” 明琅不言。 她将纱布在他身上缠好,松了手,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遮住半个漆黑的瞳仁。 真是让人难办,这个位面如此可怜的他,却也是杀害原主的帮凶。 第136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9) “姑娘,这么晚回来呀。” 明琅钥匙插进钥匙孔内,回过头,看着从身后门内出来的万碧玲,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有些忙。” 万碧玲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再忙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知道用功了。” 明琅笑而不语,看着万碧玲手里端着的还在冒着热气的汤锅,“这是什么?” 汤锅上面盖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这是山药枸杞汤,我在里面加了点橘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我女儿就喜欢……” 有什么情绪积蓄在眼眶周围,快要流出来了。 万碧玲眨了下泛红的眼睛,在明琅面前,她总是有些局促不安,“抱歉啊姑娘,让你见怪了……” “没关系。”明琅好脾气地摇了摇头,“阿姨,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你的女儿。” “真的吗?”万碧玲的眼睛忽的有些亮了,激动地又哭又笑,连连点头,说了好几声好。 “那我叫你小琅可以吧?” “可以的。” “那小琅,这你端回家吃,也不用你洗,明天早上阿姨上你这儿拿。” “好。” 明琅端着汤锅进了家门。 一眼看去这客厅的陈设不像个居住地,没有沙发电视等家具,正中间是好几个电脑屏幕连成了一面荧幕墙。 屏幕内是各个角度不同的监控画面。 整个客厅只有几个电脑显示屏亮着,散发着幽蓝的光。 昏暗的光线,死寂的气息,营造出一种压抑,诡谲的环境。 “嗒——” 黑暗中也白得晃眼的指尖从灯的开关上收回。 打开客厅的灯后,那种让人觉得阴森的气氛才消散一些。 明琅看着其中一个显示屏。 万碧玲回到家,行尸走肉一般去唐妁的房间坐了一会儿,接着就开始抱着她的照片哭。 女人瘦弱的身子在没有人气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独。 - 医院。 vip楼层空旷干净,走廊中空无一人,每一个病房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擦得锃亮的地板倒映出头顶的冷白灯光。 时隔大半个月,顾禹疏又一次见到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 男子是当初在万碧玲楼下被安排去执行任务的那个。 顾禹疏坐在单人病床上,一身病号服,漂亮苍白的脸透着一种弱不禁风的意味,可他只是坐在那,周身便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让人感到压迫。 不冷不热的眼眸看着床边低头站着的男人。 男人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少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个多月,我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早上的时候,我才恢复记忆,就连忙过来了。” “呵…”顾禹疏扯了扯唇,眼眸宛如深冬蓄满水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波动,完全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你是告诉我,你失忆了吗?” 男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可是真的是这样,这一个多月,我就混迹在网吧里,找了个打扫卫生包吃包住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男人眼神茫然不解,对自己的遭遇也感到惊慌。 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顾禹疏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上带着的银圈,收敛眼中的晦涩,“行了,你回去吧。” “那少爷,交给我的任务……” “你觉得你还能完成吗?” 更何况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万碧玲也没有再生事,最近她安分的不得了,对于解决她的事也不再那么紧急。 顾禹疏脑中闪过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视界内出现明琅身影的画面。 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 昨天,明琅提着万碧玲做的汤,来到医院探望顾禹疏。 “好喝吗?”明琅微笑看着顾禹疏。 她的眼神,总让顾禹疏觉得别有深意。 顾禹疏舀了一勺喝下,甜味的汤口感润滑,嫩甜不腻,诚实地说:“好喝。” 他眼中带着期待,“是老师亲自做的吗?” 明琅摇头,“不是。” 顾禹疏:…… 顾禹疏精致漂亮的侧脸在阳光下透着一分乖巧,被光线折射到明琅那双专注的眼眸中,似乎多了那么一分温柔。 几秒后,明琅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这间已经被他住了许久,却依旧如新的病房,“快该出院了吧。” 顾禹疏头上的纱布已经摘下了,右边额角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疤痕,他点了点头,“明天办出院手续。” 他低着头,睫毛浓密的影子投在眼眸中,积了一片灰灰的影,再抬起头,他脸上刚刚温软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父亲早就出院了。” 明琅漫不经心,“我知道。” “他肯定约你了,你为什么没答应?” 明琅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答应?” 她在顾禹疏怔怔的目光中,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天晚上,我是为你去的,他不用真的感谢我什么。” 明琅看着顾禹疏,笑着歪头,“明天出院,你是不是要约我吃饭?” 顾禹疏点头,“当然要。” 话音落下,顾禹疏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被蛊惑了吗? 明琅唇边笑意加深,“那你的父亲,应该也会来吧,感谢我照顾他的儿子。” 顾禹疏不自觉扬起的唇角渐渐拉平,“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刚刚在撩我……”顾禹疏笃定说道。 可她对他的父亲,似乎也别有用心。 明琅没有反驳,挑了挑眉头,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今天有课,先走了。” 她没有离开,微微倾身逼近坐在床上的少年,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摸向他的锁骨。 随着她的逼近,她身上诱惑的清香止不住地往鼻腔里钻,似乎无孔不入地进入了他的身体每一个角落。 是侵占和占有。 顾禹疏瞳孔微微紧缩,刚想开口,她雪白的指尖捏住他的衣襟,单手将他松开的几颗纽扣扣上,完美掩住了锁骨。 盖住那一整片精致漂亮,勾引着人视线的肉体。 接着随着她的退离,所有暧昧的因子烟消云散。 明琅抿起嘴,笑得有些无辜,“小心着凉。” 她施施然地离开,顾禹疏咬了咬牙,摸了摸后知后觉滚烫的脸。 她故意的! 第137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0) “我去,这是真的假的,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她原来是这种人。” “这也太恶心了,这么看起来,她也不是完全无辜,我看啊,说不准被骗的是顾总啊。” “你们别这么说,人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肯定是死了,死者为大,说不准这是别有用心的人胡编乱造的。” “她人都死了,谁会拿死者做文章啊,这肯定是真的。” “嘿嘿,听说她和小高老师也……你们说是不是真的?” 咚咚——突然的敲门声。 围着手机凑在一起的同学们连忙转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明琅。 明老师在他们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温柔得体,亲和大方的,头一次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便这样,她那张脸依旧很美,却让人不敢直视,被她那双眼睛看着,会感到毛骨悚然。 随着她的敲门声,教室里安静成一片。 同学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明琅走进去,“上课。” 几分钟后,刚刚凑在一起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你们说明老师刚刚听到我们说的了吗?’ ‘她会不会对我们印象不好?’ ‘会不会报到教务处啊?’ “丽丽,丽丽……” “啊?” 被叫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看上去甜美柔弱的女孩。 姜丽忽然反应过来,先看了一眼讲台上,才又看向那个叫自己的同学,弯着腰隐藏自己的身影,“怎么了?” 女生小声问道:“你说刚刚明老师听到了吗?” 姜丽摇头,“不知道啊。”她顿了顿,“听到了也没什么吧,我们又没说什么。” “可是……” “聊天记录都爆出来了,总做不了假,再说她还偷我的……”姜丽没再继续说下去,咕哝着,“反正她现在人已经死了,我就不追究了。” 女生:“行吧,你别难过……” 姜丽直起身,一抬头,正好对上明琅的目光,她咬了咬下唇,看着明琅一眼不眨。 最后是明琅先收回目光。 - 夜晚,顾沉临时将餐厅改换成了中餐厅。 因为临时听到明琅说喜欢吃中餐。 顾沉和顾禹疏还有事,明琅是第一个到达餐厅的。 顾家的两位吃饭依旧轰动,偌大的中餐厅被包了场,一个人都没有。 明琅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 校园论坛中有一张热门帖。 标题上说是揭露美术系女神唐妁的真面目。 下面是唐妁一系列和不同人聊骚的聊天记录,之前已经曝出过她私生活混乱,抄袭别人作品的证据了,但那些证据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 事件的主人公已经失踪了,半年之久,所有人都认定她已经死了,就算是被污蔑的,她也不能从地底里爬出来为自己澄清。 也就是说,不管多少的脏水往她身上泼,多么离谱,多么匪夷所思,都会有人相信。 这次曝光出来的聊天记录上,‘唐妁’在和一个男人聊天时,无意间说漏嘴自己抄袭别人作品。 被抄袭的那个人叫做姜丽。 明琅认识这个人,姜丽是她的学生,她的所有学生中,她对这个女孩印象比较深刻。 这个女孩勤恳好学,好像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似的,不管她在哪,都会被这个女孩堵到,孜孜不倦地问她问题,要她解答她的不懂之处。 “姜丽……”明琅低喃一声。 看到顾禹疏推着顾沉从门口进来,明琅将手机放回包内,微笑着目视两人走来。 自打看到明琅,顾沉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脸上离开过,笑得像个痴汉,“明老师。” “顾先生。” 顾沉:“谢谢你那天帮了我们,这些天还去探望阿疏。” “不用客气,我身为她的老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明老师,你真善良……” 明琅和顾沉面对面坐着,顾禹疏坐在顾沉身边,默默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 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像是那种已经离异的父亲忽然被介绍相亲,自己身为儿子过来替他把关的那种感觉。 用过餐后,明琅拒绝顾沉提出的送她,先离开一步。 顾禹疏望着明琅的背影,她消失在门边,他依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眼球,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移不开视线。 他有些失态了,并且很明显。 顾沉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禹疏,“阿疏……” 顾禹疏看向顾沉,收敛眼底的温柔,“父亲。”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像你妈妈?”顾禹疏看着顾沉的眼底深处浮现一丝探究。 顾禹疏唇张了张,还没发出声音,顾沉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温柔下来。 “我理解阿疏,但阿疏要认清,她不是你的妈妈,我们爱的,只有你妈妈一个,知道吗?不然你妈妈会伤心的。” 顾禹疏多想跟他说一句,该认清的是你。 “爸,我觉得她跟妈一点都不像。” “啪——” 顾禹疏偏着头,凌乱的发丝垂在额角,餐厅内温柔的灯光在他眼中切割出凌乱的光影,右边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 - 画室,明琅到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她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女孩从外面进来,声音柔柔细细的,“明老师。” 明琅回过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沉默了一秒,“姜同学。” 姜丽:“明老师,是我让林寒把你叫过来的,我叫你,你总说有事。”她有些委屈,“明老师,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明琅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但我确实挺忙的,现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有什么不懂的,现在问我吧。” 姜丽笑了起来,“好。” 时间缓缓流淌,看到拿着画笔的姜丽动作停顿,明琅从她手里拿过笔,接替她在画纸上落下线条,一边为她讲解。 姜丽赞叹地说道:“明老师真厉害。” 明琅笑了笑,“听过一万个小时定律吗?画画没有捷径,只要画的多,你也可以。” 姜丽偏头看向明琅,阳光穿透玻璃窗落在她的侧脸上,透着某种透明般的柔和。 她似乎在她耳后看到一小块深色的疤痕。 这样的日光下,她的轮廓依稀能够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姜丽盯着她看,“所以明老师是说,天赋也没那么重要,对吗?” 明琅停下笔,看向姜丽不说话。 “老师,你认识唐妁吗?” 第138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1) 姜丽紧盯着明琅,两人的目光触碰的那一瞬间,气氛似乎有了些许微妙。 明琅:“认识,一位很出色的学生。” 姜丽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你觉得她很出色?” 明琅收回目光,雪白精致的指尖拿着笔在画纸上落下一道一道墨色,“嗯”了一声,“我看过她的作品,很好。” 姜丽甜美的脸面无情绪地看着明琅,下颚线绷得紧紧的,“老师你错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出色的学生,她是一个私生活混乱,抄袭别人作品,骨子里烂透了的坏女人!” 明琅看向姜丽,眼眸静静的,不含任何情绪色彩。 偏偏这样的目光,更让姜丽觉得像是有一把一把刀子戳在自己脸上。 姜丽面色僵硬地牵扯出个扭曲的笑容,“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不知道吧?唐妁抄袭作品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太生气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凭什么因为她失踪了,她过往做过的一切就可以不计较了,我也很委屈啊,老师你说对吧?” “我明白。”明琅嗓音平和,“只是同学,我觉得你对她可能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姜丽嗓音一下提高了八个度,激动地说道。 明琅看着她不再说话。 这样有穿透力的目光,让姜丽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 她猛地站起身,“老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 姜丽匆匆离开画室。 几秒后,明琅也放下画笔,跟了出去。 “砰——!”地一声巨响。 姜丽进了厕所的隔间,便一脚踹在门上,脸色阴沉的有些扭曲,“唐妁,为什么你死了也要碍我的事!!” 哗啦啦…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流水声。 姜丽一愣,惊慌的情绪浮现在她脸上。 水声很快消失,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洗手间里。 姜丽连忙拉开门从里面出来,洗手台上有些水渍,可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追了出去,一条冗长昏暗的走廊中空无一人,刚刚那声音仿佛是闹鬼了一般。 一阵风吹过,姜丽哆嗦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冒出一后背的汗。 … 【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这么乖的小姑娘,居然有着如此恶毒的内心,明琅,你毛毛哥哥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快安慰安慰我。】 “你很吵。” 【……哦。】没有得到同样热烈回应的毛团子,感觉自己很受伤。 客厅中,电脑屏幕里正在播放着一段监控。 洗手间内,唐妁和姜丽并排站在洗手台前。 唐妁在洗手,姜丽笑着在跟她说话。 “哟哟哟,你害羞了,看来有情况,昨天的约会到底怎么样?” “嘿,你有什么犹豫的?那可是顾沉啊,顾氏集团的老总,嫁给他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好吗?” “如果不是他看不上我,我也想嫁给人家呢。” “你不是真的嫌弃他结过婚吧?” “不嫌弃的话,那你就答应啊。” 唐妁低着头,羞红了脸,“我没说不答应。” 明琅坐在电脑椅中,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的交叠,房间唯一的光源便是眼前由电脑屏幕连接成的荧幕墙,泛蓝的光倒映在她眼中,勾勒出深海般的幽蓝光影。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 明琅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邀约,“也到时候了……” [明琅:顾先生,不见不散。] 【之前他约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没有答应,难道现在是什么好的时机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黄昏苍茫的天际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红云。 明琅站在学校门口,因为优越的外貌和独特的气势,只是简单装扮也是人们眼中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顾沉精神状态确实很不稳定,但从温涟涟去世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他却依旧逍遥法外,你以为只是靠着顾氏的背景吗?” 明琅:“或者说能将顾氏做的这么大,并且在巅峰上屹立不倒,你觉得顾沉,心机如何?” 毛团子顿了顿,【深不可测。】 “吱——”低调内敛,又散发着厚重气势的黑色豪车在面前停下。 从车上下来的只有特助一个人。 他恭谨地低着头站在明琅面前,拉开后座的车门,“明小姐,请上车吧。” “谢谢。”明琅不紧不慢地坐上车,表情优雅得体。 特助微微愣了愣,有多少女人上过这辆车他已经记不清了,先生从来不会亲自过来接人,他已经习惯看到那些女人不满又不悦的表情。 这位明老师是他见过最像夫人的一位,确实也是最难把握的。 想到这里,特助不知为何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与此同时,顾家。 二楼书房,顾沉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细烟,明明灭灭的红光映衬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他寂寂地望着显得孤独而辽阔的夜空。 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份薄薄的文件,翻开的第一页是明琅的照片。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因为明小姐五岁的时候便移民到了m国,在那里要获得一些信息比较有难度,所以现在才完整查到明小姐的资料。” “明小姐是名孤儿,五岁的时候被m国一对夫妇领养,那对夫妻都是画家,明小姐在那样的环境中熏陶长大,热爱画画,在这方面也颇有造诣。” “这次回到国内是旅游的,做博主和老师也是一时兴起。” “明小姐在五岁时忽然被领养带到了他国,周围都是陌生的人种,她在那时就在周身建了一层戒备墙,多疑,警惕的性子一直维持到现在。” 最后一点对顾沉来说是最重要的。 顾沉温柔笑了笑,“人没问题就行……” … 顾沉安排的饭店是一个很有格调的中餐厅。 环境温馨,每一张餐桌周围都有遮挡物,相较起来比较隐秘,让人有安全感。 顾沉坐在明琅对面,“我猜你肯定还是比较喜欢热闹一点,今天就没包场。” 明琅露出一瞬间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他如此细心体贴,“顾先生很细心。” “再叫顾先生是不是有些客气了,叫我顾沉就好。” 明琅笑,“好。” 第139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2) 两人相谈甚欢,一顿饭下来自然少不了提及顾禹疏。 毕竟顾禹疏是两人唯一共同认识,并且熟悉的人了。 说起顾禹疏,顾沉露出一丝愧疚的情绪,“那个孩子,我对不起他……” “我理解你。” 顾沉抬起头,看着明琅温柔的脸,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同样美好的影子,眼神不由露出些痴迷。 明琅微笑,“但是,总是让孩子受伤,绝不是一个好父亲会做的,对吗?” 顾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威胁,一时间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明琅声音温柔了几分,“你如果想改变的话,我会陪着你的。” 顾沉顿了顿,浅浅地笑了笑,“真的吗?” “自然。” … 来的时候,特助先将明琅接到了顾家所在的别墅区外面,又接上顾沉,将两人一块送到餐厅,之后就离开了。 结过账后,明琅没有在餐厅找到特助的身影,轻啧一声,站起身绕到顾沉身后,手放在轮椅上。 顾沉微微回过头,“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 明琅走在餐厅中,无视餐厅中坐着的一些客人投来的目光,“冒昧问一句,你的腿怎么弄的?” 顾沉背对着明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情骤然有一瞬间阴暗,传到后面的嗓音却是极为轻柔的。 “因为一个意外,出了车祸。” 明琅低头笑得不以为意,希望真的是一个意外吧。 “明老师?!” 来到停车场,从电梯里一出来,不远处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 因为语气,柔柔的声音破开一丝尖利。 明琅和顾沉同时看去。 姜丽站在一辆车边,身旁的人应该是她的母亲,她看着顾沉那张脸,瞳孔微微紧缩。 姜母恍然大悟,“你就是明老师啊,我是姜丽的母亲,总是听她在家里提起你呢。” 明琅不矜不盈地颔首,“你好。” 另一边,顾沉和姜丽互相对视着,气氛微妙。 “姜丽快来,你老师夸你用功呢。”姜母站在明琅身边,一回头却看姜丽没跟过来,轻啧一声,“这孩子怎么回事……” 回过头对明琅笑得格外热情,“明老师别介意啊,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在家里三句不离你,那亲热劲儿,我都以为你是个大帅哥呢。” 明琅谦虚笑了笑,没说话。 姜丽终于注意到她们,走了过来,手揪着裙子一角,她盯着明琅,眼眸暗得像泼了层墨,下面藏着格外沉重的东西,“明老师……” 明琅:“时候不早了,你们是过来吃饭的吧?赶快上去吧。” 姜母看了一眼时间,“对对对,是该上去了,姜丽,你有什么想跟明老师说的等下回去学校……” 姜丽被姜母拉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后,顾沉与明琅之间沉默了几秒。 顾沉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的学生看起来很喜欢你。” 明琅没说话,继续推着顾沉去车位,“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次日,明琅再去学校,被姜丽堵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画室。 本来她今天没课的,但临时给一位老师代课,就过来了。 “砰!” 画室这会儿没人,姜丽一把将门推开,门被大力撞击弹到墙上,迸发一声巨响,她气势汹汹地朝画板前的女人走去。 “你和他什么关系?!” 明琅从画里抬起头,似琉璃一般的眼眸在阳光下透着浅棕,静静地看着姜丽。 姜丽丝毫没冷静下来,一把将明琅面前的画板推倒,“你说话!你跟顾沉什么关系?!” 气氛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轻轻一拨便会崩断。 明琅终于开口,“姜丽,你是不是生病了?” 姜丽一愣。 明琅神色认真,“我感觉你现在不正常。” 姜丽看着明琅眼中清晰地映出自己面容扭曲的样子,睫毛怔怔地颤了颤,“不、不是,我没有生病……” “既然你没有生病。”明琅并不冷淡的神色却透着某种不近人情,”这是老师的私事,你这样的态度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不,不是……”明明没有责怪,没有不悦,可她的表情是似乎能逼退一切的冰层,姜丽心里有些恐慌,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 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她讨厌她了?? “我只是,只是……”姜丽后退了步。 明琅瞳孔深了一分,纯粹的黑暗,嗓音压低,更加轻柔的语气,似乎在诱哄,“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老师受到伤害啊!”姜丽激动大喊。 明琅唇角弧度加深,“我明白,是不是顾沉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并不是网上说的那样,顾沉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用担心我。” “根本不是,根本不是!”姜丽摇着头,“他是个魔鬼!” “姜丽。” 姜丽的状态很不对劲,眼神飘闪,神色恍惚,身上透着某种类似暴躁疯狂的气息。 听到明琅的声音,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愣愣地看着她。 明琅眼神有种清澈的疑惑,“你似乎有点太担心我了,并且在干涉我的私事,你……” 她语气犹疑,眼神却像是在说‘可以都告诉我哦’。 “是不是喜欢我?” 姜丽看着明琅一眼不眨,眼中清晰浮现浓浓的痴缠,点头,“是,我喜欢明老师,我从见明老师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靠近明琅,“我喜欢你的画,你的画能带给我温暖,能治愈我,明老师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 她似乎想到了美好的事,脸上勾起虚幻的微笑,“我遇到不懂的问题你会耐心教我,对我的作品也全是夸赞,对我的不足提出意见时也总是很委婉,处处照顾我的感受,明老师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 明琅面无情绪,心思复杂。 看来,做人也不能太面面俱到。 “明老师!” 明琅跑了下神,都没有反应过来姜丽什么时候到她面前的。 姜丽一把禁锢住明琅的肩膀,眼中的炽热仿佛能燃尽一切,“这么好的明老师,绝对不能和顾沉那个杀人犯在一起!” 明琅黑眸半眯,平静淡定的神色,说出口的话语气却截然不同,透着惊慌茫然,“杀人犯?什么杀人犯?” “顾沉是个杀人犯啊,他杀了唐妁!” 明琅笑了,说了一句“你别乱说”,随手拿起画板砸在姜丽脑袋上。 姜丽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身影晃了几下,便倒地不起。 第140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3) 明琅用脚尖碰碰她的手,确定她不会忽然醒来,将录音笔关上,拿出手机摁了几下拨通,嗓音微颤,“喂,警察吗?我有点害怕……” 警察局内,明琅做完笔录,被带到外面的长凳上坐下,一名女警察递过来一杯热水。 “你在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 “谢谢。”明琅唇角上牵了一下,嫣红的唇抿着杯沿慢慢喝着,水中的热气弥漫着模糊了她的眉眼。 警察:“你做得很好,感觉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就要立刻报警,不过话说,那个时候还能想到录音,你已经很冷静了。” 明琅苦笑了下,“我有时会随手录下一些声音作为画画的灵感,所以随身带着录音笔,当时看她状态有些不对,便立刻点开了。” 女警察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男警察。 “明小姐,有人来接你了。” 明琅抬起头,微微一愣。 从警局出来,街对面的梧桐树下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夜色几乎将他的身影吞噬不见。 偏偏一抬头,那双瑰丽宛如宝石般闪耀着光华的黑眸,依旧能夺人心魄。 “你怎么来了?” 顾禹疏从树下的影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泛蓝的光,将他的指尖映衬出通透的白皙,“明老师在这里无亲无故,我不来接你怎么行?” 滴滴—— 他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顾禹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将屏幕熄灭塞进兜里,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明琅肩上,“回去吧。” 他神色无波,手机上的消息好像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真的无关紧要吗? 没猜错的话,录音中姜丽提及了顾沉,顾沉现在应该已经被通知来警局接受调查了吧。 【明琅你笑了!】毛团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明琅平时也不是什么面瘫,情绪波动还是挺明显的,但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怎么说呢?像是被融化了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特感动呀,任务目标连他亲爹都不管先来警局接你了,消息也没回当没看到,就是想要先把你送回家,如此深情专一的男人你不拿下谁拿下!】 毛团子有点撮合她和任务目标的意思。 主要是它发现了,它家宿主绝对有喜欢任务目标的意思。 琅琅对明渡就挺明显的,明琅的话,即便没有记忆,心里对任务目标也明显有什么隔阂。 不过对待慕清羡,她绝对是喜欢的。 当时在凉山城外最后一站,除了以少敌多寡不敌众实在难以支撑,她心里又何曾没有那么一丝因为慕清羡而生出的退缩的意思? 毛团子就觉得,不管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既然任务目标能让她开心,那就在一起好了。 明琅唇角拉平,“我笑了吗?” 【我都看见了。】 “哦,我那是因为任务,他对顾沉越不关心,就说明之后越能帮着我对付顾沉,支线任务完成度也会更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明明是你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明琅:…… 【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慕清羡。】 这个名字…… 明琅抿出一条僵直的直线,没吭声。 毛团子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再起哄了。 顾禹疏把明琅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去,转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他才又拿出手机。 [少爷,先生说不用你操心,他能够全身而退。] 早上的时候,顾禹疏才得到顾沉交给他,让他解决姜丽的任务。 还没安排下去,晚上就收到了姜丽被明琅送进警局的消息。 顾禹疏听说过姜丽这个名字。 在他上一任继母那儿,据说姜丽跟她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后来再听到姜丽这个名字,是在明琅身边。 听说这个女生总是缠着明琅请教问题。 顾禹疏一直觉得她有些碍眼。 可是顾沉为什么忽然要他解决姜丽,除非他们又有了什么新的交集。 并且顾沉一定是感觉到了姜丽对他追求明琅这件事上有了威胁,才会让他解决姜丽。 顾禹疏怎么想都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顾沉是因为和明琅约会的时候碰到姜丽,才注意到了她。 顾禹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琅和顾沉单独约会过。 … 顾沉说他能全身而退,当夜就回来了。 凌晨两点,时间有些晚。 顾禹疏坐在客厅没睡,站起身,“父亲,你回来了。” 顾沉被特助推了进来,他靠着轮椅闭目养神,手支着太阳穴,眉间透着一丝倦意,闻声缓缓睁开眸子。 “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沉:“那个叫姜丽的,今天想要伤害明老师,明老师果然很聪明,录了音,意外录到姜丽说爸爸是个杀人犯。” 顾沉嗓音低哑笑了两声,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客厅中,很是诡异,低喃一声,“杀人犯吗?” 顾禹疏将声音吞了回去,没有将下意识那句‘她对明琅做了什么?’问出来。 顾沉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抬起头看向顾禹疏,神色温柔,看上去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阿疏,不用担心,一个小丫头而已,她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 如果有时看不到黑暗,那一定是黑暗大的把一切都笼罩住了。 顾禹疏:“……我知道了。” - 清晨,明琅收到警局的电话,电话中说姜丽的状态很不稳定,不配合他们的调查。 昨天她被明琅砸晕后先送去了医院,醒来之后一个劲儿的嚷着要见明琅。 警局那边没有同意她的请求,今天早上就发现姜丽有自残的倾向。 凌晨时分,护士查房的时候,看到姜丽静静躺在病床上,手腕上被刀片割出好几个伤痕,床单上血迹斑斑。 明琅顿了顿,“所以你们现在要我见她吗?” “不是。”对面警察顿了顿,又补充道:“刚刚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现在姜丽的状态已经恢复平稳,睡了过去,不过之后如果她的情况继续恶化,可能需要明小姐配合一下。” 明琅:“我知道了。” 姜丽现在没办法根据录音对警察作出解释。 而现在顾沉已经安然无恙回到顾家了,姜丽如果继续这样疯疯癫癫,录音中所说那句‘顾沉是个杀人犯’,无法作为有效口证。 第141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4) 这通电话过去还不足两个小时,明琅又接通了这通电话。 “你好。” “明小姐不好意思,你可能真的需要来一趟医院一趟了。” 病房门口守着警察和医生,气氛有些沉默。 明琅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面料硬挺,收腰的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长到膝盖上方,纤长笔直的小腿白得晃眼,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优雅又高贵。 “钱警官。” 因为牵扯到了唐妁,之前一直在负责唐妁失踪的案子的钱警官也参与了进来。 他微眯着眸,看明琅的目光透着一丝打量的意味。 明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问:“怎么了吗?” 钱警官摇头,“没有。” 只是心里忽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息很微妙,会让他不由自主对她关注,而这种吸引力,以往只有罪犯才能给他。 可她和罪犯不同的是,她并不会让他觉得有危险性。 钱警官:“明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夸奖。”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放心好了,我们会保护你。”钱警官对不远处穿着护士服的女生抬了抬下巴,“她会和你一起进去。” 女生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很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显然不是护士,平静的眼神透着某些职业独有的沉稳和安全感。 明琅:“好。” 只是门刚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姜丽的声音。 “我只想和明老师单独说话,你们谁都不准进来!” 钱警官眉头一皱。 一旁有个女生在明琅耳边低语几句。 明琅模仿她的话,“姜丽,老师很担心你,能让护士进去为你处理伤口吗?” “不行。” 明琅回头看向钱警官,没有犹豫和不安,“我自己进去吧。” “这不行。”钱警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会一些防身术,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钱警官不知道她学习的防身术是什么程度,总而言之,他是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的。 但他还没说话,明琅抬了抬不知何时到她手里的伸缩棍,笑得有些调皮,“我把这个带进去,遇到危险会按紧急按钮,可以相信我了吗?” 钱警官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腰间。 这伸缩棍刚刚就是别在自己腰间的,居然被她神之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去了。 以他的警觉性,这怎么可能?! … 明琅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病房内安安静静有些空旷,所有带有危险性的尖利物品都被拿了出去。 纯白的墙壁上有一团鲜红刺目的血迹。 姜丽蜷缩在床上,被子将她从头到脚笼罩着,只能看到一团隆起。 明琅看了一眼墙壁,走到床边,伸手隔着被子触碰了下姜丽。 “姜丽,听说你要见我。” 姜丽忽然掀开被子,噌地一下坐起身,披头散发,脸色苍白,额头正中间鲜血淋漓,唯独一双眸黑幽幽的盯着明琅。 乍一看还是很吓人的。 明琅顿了顿,拿起床头柜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不动声色地将真言丹放进去,递给姜丽。 “先喝点水吧。” 姜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下颚动了动,似乎是一个磨牙的动作,之后接过明琅的水杯,慢吞吞地喝下。 之后明琅还没说话,姜丽忽然一下从床上爆起,掐着明琅的脖子。 明琅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姜丽一边掐着她一边将她往前推,最后将她压在了墙上,她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神情阴沉,眼眶猩红,而眼里似乎有些受伤,但更多的是愤怒。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报警!” 明琅一脸痛苦,“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呼吸不畅让她发出任何声音都格外艰难,最后只说了一个名字。 “唐妁…” 姜丽瞳孔一震,愣愣重复,“……唐妁?”她骤然变得激动,“你喜欢唐妁?!” 明琅不说话。 姜丽仿佛陷入魔障似的,黑沉沉的眼宛若暗无天日的深渊,“你为什么和他们一样?!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唐妁,不喜欢我?!” “你们喜欢她是吧?可她已经死了,就因为你们喜欢她,所以她死了!” 大脑缺氧让眼前一阵阵闪着空白的光,明琅不忘引诱,艰难出声,“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是唐妁,因为她天赋好啊,第一是我的,她怎么敢跟我抢?!跟我抢第一的都得死!” “我不妨告诉你好了,我比她更早认识顾沉,而且我知道顾沉的真面目,那个蒋倩也是我送到顾沉身边的,我是故意和她们做朋友的,告诉她们顾沉有多好,让她们心甘情愿对顾沉死心塌地。” “那些傻子还以为自己是美梦成真,如愿嫁进豪门,孰不知顾沉是个杀人狂!他心里爱的只有他那个早已经去世的妻子,他后面交的女朋友全部都是替代品,假的终于是假的,所以她们都死了!” “可是明老师,你不一样啊。”姜丽狰狞的表情忽然柔和下来,痴痴地看着明琅,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指腹怜爱地摩挲着明琅脖子上的红痕,“他们怎么能和你比呢?顾沉也配不上你,你不能和顾沉在一起,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明琅表示自己真的很想礼貌地将她的深情表白听完,她下面的手伸进包里,按响伸缩棍上装置的紧急按钮。 下一秒,钱警官等人便强横地冲撞进来。 “砰!” 一声大喝:“不许动!” 姜丽被控制住,却激烈挣扎着,直勾勾地盯着明琅。 明琅无力地靠着墙,手放在脖子和胸口处,咳嗽了几声。 护士来到她身边扶住她,“明小姐,你没事吧?” 明琅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嗓音嘶哑,“不好意思,有录音的习惯。” 钱警官盯着录音笔,死死皱着眉,“忘记告诉明小姐了,病房里有窃听装置,可刚刚我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你这个录音笔帮了大忙。” 毛团子在系统空间里嘀咕。 【还不是本系统大人屏蔽了你们,你们一开始听到声音岂不是要救人心切立刻闯了进来,怎么获取后面的证据嘛。】 明天坐上警局的车,被她们送回家。 明琅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夜色浓重,霓虹灯的光辉笼罩着一切事物,朦胧的轮廓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毛团子:【明琅你脖子疼不疼啊?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被掐着都快心疼哭了,但我严格遵守着你交给我的任务,不敢解除对窃听器的屏蔽,但是毛毛哥哥是真的心疼,你快哄哄我。】 明琅把想怼它的话咽回去了,“哄你。” 【你不诚心。】 “不要不识好歹。” 【我这才不是不识好歹,我就是太识好歹了!】毛团子气呼呼的,【我心里不平衡,我可见过你哄慕清羡,你都好声好气的,怎么到你毛毛哥哥这儿就这么敷衍?!】 “……” 一提到慕清羡,她总是不说话了。 但回到楼下,进了电梯,她还是回答道:“能不哄他吗?他那胡搅蛮缠的劲儿……” 她低着头,嗓音轻轻的,语气中没有任何不满,反而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叮~” 电梯门打开。 电梯对面,靠墙站着的顾禹疏连忙直起身子,皱眉看着明琅,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控诉,“你去哪儿了?” 明琅愣愣地看着他。 第142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5) 几秒后,她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出了电梯,“你在这儿做什么?” 明琅一周就两节课,其他时间顾禹疏就算想见她也见不到人。 听说昨天姜丽想伤害她,他有些担心。 “我来……”顾禹疏还没说出口准备好的理由,冷不丁瞥见明琅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那道格外显眼的红痕,微微泛着青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脖子,“谁弄的?!” 明琅被拽着往后退了两步,无奈看向顾禹疏,她的眼神总是对他有着难以抵抗的力量,仿佛能轻而易举将他身上所有的刺变得柔软。 “先放开我。” 顾禹疏松开了她的胳膊,唇角抿出冷硬的弧度。 今天去病房的事是秘密行为,明琅没准备告诉顾禹疏,“意外伤的,倒是你……” 明琅好以整暇地盯着顾禹疏的下巴看,嗓音柔和,“不操心操心你自己?” 顾禹疏一愣,微微低头,想要挡住下巴。 白皙的下巴上有一道红痕,已经结了痂,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到了。 不出意外,又是顾沉做的。 明琅眸光沉了沉,转过身又不着痕迹地收敛一切,钥匙插进钥匙孔内,“你回去吧。” 顾禹疏看着明琅的脖子,一点都不想离开。 那明琅显然没有想要邀请他进去坐坐的打算。 他倒是想厚着脸皮跟进去…… “砰!” 眼前的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顾禹疏:…… … 警局。 凌晨十分,桌上开着一盏台灯,冷白的灯光笼罩着铺满整面桌的文件上。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唐妁……” 录音笔里的声音清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钱警官撑着额头坐在桌后,另一只手夹着根烟,粗粝的指尖被烟雾长年累月熏得泛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老钱,还不走呢?”有人回来拿东西。 钱警官看了他一眼,低嗯了一声。 “别琢磨了,那明老师就算有问题,也是站在我们的立场想要从姜丽口中获得些线索,要不然人家把录音笔给我们干啥?” 钱警官装作不耐烦地挥手,“走吧走吧。” “我可通知明小姐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一趟,你别忘了。” 人走了之后,空间中又恢复了寂静。 录音笔里的内容循环播放。 钱警官将属于明琅的声音单独抄在本子上。 她总共只说了两句话。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唐妁……” “为什么?” 这两句话的最终目的,都是想要从姜丽口中获得内容,其他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钱警官将这两句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听出了女子声音中的那么一丝微妙的意味,不止呈现在表面的那种艰难和痛苦。 … “明小姐。” 询问室内,封闭昏暗的空间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桌上摆着一盏台灯,光线刺眼。 明琅坐在钱警官对面,“钱警官。” 钱警官直入主题,“录音笔内,明小姐当时提到了唐妁的名字,你怎么认识她的?” “唐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校内有她参加比赛时的照片,还有她得奖的作品,我很喜欢她的画。” “另外。”明琅微笑,“我和她的母亲是邻居,我同情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也为唐妁的遭遇感到沉痛。” 钱警官黑眸半眯,看着明琅这张与唐妁过分相像的脸庞,“姜丽在唐妁失踪后,捏造了一系列伤害唐妁名声的谣言,你知道这点,所以故意设计一切想要为唐妁报仇,对吗?” 明琅微微歪头,眼神迷茫,“为什么这么说?先不说我只是对唐妁有些欣赏,完全不至于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钱警官怎么会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 “你可一点都不弱……”钱警官换了个坐姿,话语却不再那么有攻击性,“说说,你和顾沉什么关系?” 明琅斟酌了下,“恋人吧。” 钱警官眉头一挑,“姜丽说的话清清楚楚,顾沉可能是个杀人犯,你还要和他做恋人?” 明琅表情无辜,“可是我觉得姜丽当时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她话中的真实性有待商榷,至少顾先生在我面前,很好。” 这个很好,很有深意,值得琢磨。 钱警官唇角弧度渐深,“的确,昨天你把录音笔交给我们时,我们就通知顾先生过来做检查了,想知道结果吗?” 明琅:“当然。” “顾沉的私人律师拿出一份姜丽的精神评估报告,确认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我们查了姜丽口中的蒋倩,蒋倩在两年前车祸意外去世,生前和顾沉并没有过联系,所以,那份录音,只是姜丽的胡言乱语。” 明琅端着桌上的水杯,唇瓣抵着杯沿,水杯中的热气氤氲在她眼眸中,变得深不可测,“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毕竟,他是顾沉啊。” “是啊,他是顾沉……”这么多年,游走在法律之外肆无忌惮的人。 钱警官眼眸透着微微阴沉,抬头看向对面女子时,又平和下来,“不管怎么说,谢谢明小姐这次的配合,姜丽口中的蒋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也是重大突破。” 顾沉与蒋倩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尚未可知,只不过是从昨天拿到录音到现在,时间太短了,深入调查需要一定时间。 作为一名警察,钱警官告诉明琅的有些多了。 明琅捧着水杯,不言。 直到钱警官忽然开口,“我忽然发现,明小姐和唐妁很像。” 她才掀起眼眸来。 几分钟后,询问室室的门被推开,明琅将手放到钱警官伸过来的手心里,两人握了手。 “合作愉快。” 明琅笑得别有深意,“合作愉快。” 从警局出来,明琅看到停在外面的车,车边坐在轮椅上的人,一点都不意外。 顾沉穿着白衣,皎洁如月,温润如玉,眼眸中剔透流转,宛如浸在清泉中的雪玉泛着清润色泽,闪闪发亮,“明琅。” 明琅顿了顿,继续走近,“顾沉。” 顾沉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我想见你了,所以来了。” 第143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6) 顾沉的状态和之前一眼能看出差别。 之前和明琅相处时,都是彬彬有礼,极好的拿捏着分寸,就是有再多的想法都隐藏在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容下。 而今天,毫不掩饰眼中的炽热。 明琅不着痕迹地将顾沉打量了一遍,他指尖上有着几道伤痕,诉说着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明琅眸光沉了沉,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指尖,“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沉神色有些愧疚,微微攥起指尖,“只是和阿疏发生了一些争执。”他苦笑,“阿疏最近有点不乖。” 特助在一边低头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声。 顾沉:“走吧,去吃饭吗?” 明琅站起身,“好。” 她上了这辆车。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 半晌,顾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我没想到在姜丽心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失落。 明琅:“你之前和姜丽很熟悉吗?” 顾沉:“她和唐妁是朋友,见过几面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我。” 明琅点了点头,“那蒋倩呢?” 顾沉看向明琅,眼中清晰的浮现茫然,“我根本不认识她。” 明琅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随后,就见这个气息总是有几分阴郁的男子抿嘴笑了,像个得到夸奖的孩童。 至少从表面调查的结果来看,蒋倩和顾沉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联系。 可他拥有只手遮天的权势,想要抹掉一些痕迹再简单不过,尤其蒋倩已经死了两年了。 之前顾沉在众人的心中风评都很好,妻子死了十多年,为她守身如玉,各大慈善项目的捐款顾氏集团也名列前茅。 直到今年因为唐妁失踪的事,他的名声才开始崩坏,这是因为温涟涟死后,顾沉找过无数个替身,可真正娶的只有唐妁一个。 究其原因,只有唐妁是和温涟涟最像的那个。 … 市警局。 黑板上贴着几张年轻貌美女子的照片。 放在正中间被其他几张照片圈着的正是温链链,她的照片和另一张照片之间用白色笔迹连了一条线。 那个女生五官和温涟涟只有两三分像,可因为几乎如出一辙温婉娴静的气质,将这份相像硬生生提到了五分。 旁边写着她的名字——唐妁。 至于其他几张照片里的女生,都和温涟涟身上某处有相像的地方。 “钱队,目前能找到的只有这几个受害者可能和顾沉有联系,首先,她们都与画有关。” 男警察用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画’字,又圈了起来。 “这几位受害者中有三名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一名从事美术教育工作,另一名从事美术指导工作之前,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自由画师。” “另外,受害者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不等,受害者的亲友们都表示,在她们死亡或失踪之前,都曾将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所以受害者的亲友们在悲剧来临之前,都并不知道受害者的近况如何,和什么人有过联系。” 钱警官坐在桌最后面,翘着二郎腿,高大的身体向后靠着,习惯性眯着眸子看着黑板上的照片。 加上唐妁也总共只有六名受害者,可温涟涟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受害者绝对不止这些。 钱警官嗓音低沉,“就这些吗?” 那名男警官露出无奈又苦涩的笑容,“就寻找这五位受害者的时候,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再多的就真的找不到了。”他说:“顾沉的行踪都是保密的。” 除非是太过明显的动作,不然很难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身边出现过什么人。 - “咚咚咚…” “哎,来了。” 明琅过来敲门时,万碧玲正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在放广告,声音开得很大。 她双目无神地看着电视机,完全不知道里面正在播放着什么。 整个客厅都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场,听到敲门声,万碧玲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生动的情绪。 她趿拉着拖鞋来到门边,将门拉开,沉默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小琅啊,你怎么过来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工作很忙吗?” 明琅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泡泡袖,收腰设计有一点小心机的设计感,但不会太过花里胡哨,宛如一只高贵优雅又神秘的黑天鹅。 每次见她都是规矩地盘着头发,发卡上点缀的宝石看着成色很好,似乎并不是廉价的速成装饰品。 耳饰上是同色的宝石,涂着精致红唇的唇角带着微笑,脸颊边的碎发微微垂落,被风柔软地拨动,让她显得不那么拒人千里。 可在这样精致到几乎完美的女人面前,多数人还是会感到拘谨。 万碧玲不会,因为她只看得到她眼里的温柔。 “嗯,最近在忙一些事。” 姜丽因为故意伤人罪和诽谤罪被判了刑。 现在华文艺术学院的校园论坛上挂满了这件事,而热度屈居她之下的便是关于之前对唐妁污蔑的澄清。 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都是伪造的,唐妁抄袭姜丽作品的事更是子虚乌有。 明琅将这些告诉了万碧玲。 她嗓音柔和,“阿姨可以放心了,你的女儿很好。” 万碧玲愣愣地看着明琅,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她红着眼睛连点了好几下头,一边拿着袖子擦眼泪,一边回过头掩饰。 明琅看着她过分瘦弱的背影,沉默地站在昏暗的走廊中陪伴。 这个坚强的女人流泪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明琅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了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样的那种无力和绝望。 是啊,澄清了又有什么用呢? 过了片刻,万碧玲擦干眼泪回过头,对明琅笑了笑,“谢谢你啊小琅,给我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你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有多开心……” 说着,她眼眶又控制不住的发涨。 明琅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 万碧玲调整好情绪,笑着问:“晚上要不要留在这吃饭?” 明琅:“……好。” 其实她之后还有一场约会,不过不重要,所以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万碧玲看着明琅的穿着,“小姑娘家家的,干嘛穿得黑漆漆的,穿点鲜艳的颜色才有活力嘛。” 女人往日里那双麻木的眼睛似乎被涂抹上了一层崭新的光华。 明琅笑了笑,不作声。 除了第一天去学校报到时,她就再也没穿过除了黑色以外其他的颜色。 第144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7) 夜色如墨,黑色的轿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刺目的黄光在夜色里闪动着急促的频率。 车内开着一盏昏黄的灯,男子靠在后座,拿着一本书在看,好看的轮廓侧影映在车窗玻璃上,有种光怪陆离的朦胧感。 明琅敲了敲车窗,顾沉放下书,替她将车门打开,精致的脸在温暖的灯光下笑了起来,眉眼染了一层诗意般的缱绻柔和。 “时间已经很晚了,饿不饿?” 刚用过餐的明琅:“还好。” “我定了上次我们去过的中餐厅,我看你很喜欢。” “嗯,是还不错。” 顾沉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敷衍,从她上车开始就只顾盯着她的脸看了,宛若琉璃般的眼眸深处是灼灼的痴缠,“琅琅今天很漂亮。” 明琅顿了顿,“……谢谢夸奖。” 顾沉注意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停顿,“不能这么叫你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明琅平静地道。 顾沉望着她,一双如墨黑眸里笑意更深了些许,“我觉得琅琅穿白色会更好看,就像第一次遇到你的那样。” 明琅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万家灯火,霓虹璀璨,好像没有什么能够真正留在她眼底,笑了笑说道:“是吗?我下次试试。” 进了餐厅,复古装潢的陈设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风韵,此时安安静静,除了顾沉和明琅,看不到的第三个活人。 视界内正中间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大捧鲜艳火红的玫瑰花。 明琅顿了顿,继续走近,自然而然地将那捧花束拿起来,回头看向顾沉,脸上并无几分笑意。 “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她的反应和顾沉预想中的比起属实有些太过平淡了。 其实一直以来顾沉还算是有把握,但明琅一而再再而三不温不火的态度,也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用过餐后,顾沉在开口前,却发现自己手心微微有些濡湿,他稍作一愣,眼前一恍,四周好像变了个场景。 经过褪色,又染了一层虚幻迷离的滤镜。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天也是这样,他的手抖得不像话。 “我、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白裙少女咬着下唇,脸红得滴血,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却不是任何厌恶和反感的意思。 因为他是蓄谋而来,因为他有如履薄冰的认真藏起那些,可能会让她生出逃离心思的真面目。 “笨蛋,不可以问的这么直接啦。”她声若蚊蝇地回答。 “愿意。”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少女清甜害羞的音色,衬得对面女子回答时的音调,格外死板。 顾沉一瞬间像被阳光下的温暖中拉了出来,回到这个黑暗痛苦的真实世界。 他看着明琅的眼神像在看仇人。 明琅唇角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也透着像在针对谁的恶意,歪头疑惑问:“你怎么了?听到我这个回答,不开心吗?” 顾沉这次没说话。 是因为被打破了什么吗? 我从来都不是,你做梦的对象呢。 - “叮~” 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老人孩子,他们的作息时间相较于比较规律,不到十点半,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与整个世界一起陷入沉眠。 电梯门打开后,走廊里是比电梯里更为死寂的安静。 因为没有灯。 明琅踩着高跟鞋从里面出来,声音惊动了声控灯,冷白的光线乍然亮起。 明琅微微一顿,“顾禹疏?” 虽然是疑问的语调,但其实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少年靠着她的家门蹲着,低着头,黑色的发垂落在眉眼上方,头顶的光线在他身下投出一片凝实的黑影,他就在那团影子里,那束光从他头顶打落,却像是把他单独从光明里分割出来。 阴郁,黑暗。 这是明琅从他身上看到的。 明琅走近他,站到他面前,俯视着他,她微微抿起唇,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向平静的眼潭中才渐渐浮现那些凌乱的星子,“你怎么了?” 顾禹疏缓缓抬起头,就是他抬起头的那几个瞬间,身上那些让人感到压迫的气息逐渐收敛,抬起一张精雕细琢宛如玩偶般漂亮精致的脸,眼神近乎纯真,“你去哪儿了?” 他的每一字每一声绝对不是轻而易举问出来的,回答他问题得用最缜密的言词。 但或许还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她大脑里那些平时能够理智判定,决策思考的血红脉络,在他面前,近乎一般都褪成苍白,变得死气沉沉。 明琅微微抿嘴,沉默着。 其实她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但在顾禹疏眼里,她这就是心虚。 他扶着身后的门缓缓站起来,漂亮白皙的手探向她。 此时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极致黑暗,浓稠地将两人包围的危险气息。 明琅站着不动,不躲不闪,平静地看着他。 顾禹疏那只手如愿触碰到了她的身体,然后猛地将她压上了旁边的墙壁,修长的身影笼罩着她,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 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让明琅微微蹙了下眉,肩膀处的疼痛变得更加强烈,她却没有再露出之外的痛苦。 顾禹疏修长的手攥着她纤细的肩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之下,就是她肌肤的温度,靠的近了,一股似乎自她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清香无孔不入地浸入身体。 若有若无的让人琢磨不定,顾禹疏控制不住地将手越收越紧,有种难言的恐慌感。 “你和顾沉出去了。” 平静的语调,却像湖面一般底下隐藏着波涛汹涌。 明琅眼神依旧平静,周身的气度丝毫不是一个被压制的人,反而,凌越顾沉之上。 如今把自己处在弱势的地位上,是心甘情愿,是纵容。 顾禹疏此时不明白这点,他只是觉得,为何已经牢牢抓住她了,那种恐慌感为什么还是挥之不去呢? 顾禹疏:“说话。” “我是和他出去了。”明琅静静看着他,“你为什么生气?” 顾禹疏快气笑了,“你说我为什么生气?前脚来拨撩我,转头就又盯上了我爸,明琅,你真是好样的。” 明琅只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有吗’? 她完全不承认,就连顾禹疏都觉得,之前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还有她看向自己眼神里的温度,都只是他的错觉。 第145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18) 顾禹疏攥着她肩膀的手越收越紧,微微发抖,指尖泛着紧绷的苍白,那双眼睛里像冒着火,可更深处有一闪而逝的痛楚。 他猛地松开明琅,后退两步,两人之间那种深沉火热的气氛也在他拉开距离后迅速冷却下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明琅,明琅靠着墙,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肩膀,微微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卷翘着淡然的弧度。 顾禹疏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重新关上心里那扇门,将一切不可控制的念头关回去。 “我是说,唐妁的事你总听说过吧?”顾禹疏:“除了那个人,他不会再爱别人了。” 明琅微微抬头,声控灯熄灭了,藏起了她眼里的诡谲,“我会是那个例外。” 顾禹疏咬牙。 连那些事都不在意,还一心想做他的例外,她就那么喜欢顾沉,顾沉有什么好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绝对进不了顾家的门!” 等少年离开,明琅用钥匙打开家门后,揉着被捏疼的肩膀进了家门。 回到卧室,褪去裙子,白皙的肩头上烙着几个青紫的指印,格外醒目。 【啧啧啧看你把任务目标气的,我就说好端端的之前干嘛忽然涨了二十好感度,原来是听说你跟顾沉约会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估计还不知道这是你和顾沉第二次私下见面,并且已经成为男女朋友了,好好的梦中女神忽然成了自己的妈,搁谁谁受得了啊?】 【不过话说你家任务目标真奇怪,就铁了心地一个劲儿喜欢你呗,你关心他他涨好感度,你跟别人在一起伤害他他还涨好感度,我怎么觉得他跟你一样,有点死心眼呢……】 明琅给自己的肩膀上抹着药,脑海中闪过少年气红了的眼睛,唇边翘起了却是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你话很多。” 【……】 【我话放这儿,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明琅:…… - 时间一晃,由夏入秋。 明琅和顾沉结婚了。 两人的状态不火热不亲昵,几次约会聊天后,便好像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婚姻。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谈论唐妁的事了。 好像就只剩下万碧玲会关心,隔三差五就跑警局问问。 这段时间,明琅也很少再见到过顾沉。 他很少来学校,这段时间里明琅只在学校里见过他一面,第二面就是在顾家门口。 明琅坐在车内,等顾沉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他好像是要出门,隔着半落的车窗看到她的脸,脸一沉,就又回去了。 领过结婚证后,明天明琅便要正式搬去顾家。 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和顾沉有约会,但临时被取消了。 那个时候顾沉已经来到了明琅家楼下。 车门开着,顾沉坐在里面,明琅就站在外面,看到了他西装裤上的灰尘,和指尖上新缠的绷带。 他那双眼眸里还有一缕残余的阴沉。 明琅本就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眸似乎一瞬间装入了冰川世纪,那般寒凉,“我今天有些累,不想出门了,抱歉。” 顾沉察觉到了明琅的情绪变化,或者说,明琅根本就没有掩饰。 顾沉善解人意,“好,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琅:“明天见。” 来到楼上,明琅敲响对面的门。 等得时间有些久,眼前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门被拉开一条窄窄的缝,万碧玲站在门内,没有要请明琅进去的打算,自己也没打算出来。 她微微抿嘴,沉默地看着明琅。 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万碧玲也是在明琅领证的时候,才知道她和顾沉竟然是那种关系。 顾沉,那个害得她女儿下落不明的男人,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人! 两人沉默了几秒。 明琅主动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万碧玲将门拉开一点,“进来吧。”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看样子是刚做好。 万碧玲给她拿了一副碗筷,“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了那辆车,你不是要出去吗?” “不去了。”明琅拿起筷子,那双总是没有波澜的眼眸确实会让人感到她情绪匮乏生性凉薄,可当里面融入一些东西时,被注视的人会获得一种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定感,“你相信我吗?” 万碧玲微怔,点了点头。 是信的。 不然为何解释,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心里并无任何被背叛的疼痛感? 只是觉得茫然,而这种茫然只需要她一句话便烟消云散。 万碧玲还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打心眼里信任这个女孩子。 用餐间,万碧玲问道:“你明天就要搬走了吧?” “嗯。” 万碧玲叹气,“到时候这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放心吧,我会经常回来的。” 万碧玲笑了。 … 用过餐,明琅拒绝万碧玲出来送。 拉开门,随着外面的声控灯亮起,靠着门站着的少年也被照清。 他固执地抿着殷红的唇,死死盯着她看。 明琅顿了顿,目光在落在他身上的伤势时,微微一凝,“……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有人说漏嘴了,我还不知道我多了继母。”顾禹疏的语气都是刺人的。 明琅不语。 屋内的万碧玲好像听到了动静,拉开门出来,看看顾沉,又看看顾禹疏,眼里是探究的色彩。 “小琅啊,这位是……” 随着万碧玲的出现,两人之间那种一触即燃的气氛松弛了些。 明琅难得卡了壳,“呃…我朋友。” 万碧玲:“哦。” 也看不出她信了没有。 万碧玲一眼不眨地盯着顾禹疏看。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这也长得太好看了,精致得像是从画里跑出来的似的。 她又看向明琅,虽说她家小琅也是万里挑一的,但这少年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岁吧。 大十岁啊,会不会有点…… 明琅好像看透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阿姨,你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万碧玲连摇了两下头。 她是觉得顾禹疏看起来有些熟悉,有点像谁,但她本来也没见过顾沉几次,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么多。 万碧玲退到门内,“你们聊,阿姨就先回去休息了。” “阿姨等等。”明琅:“能用一下你们家的医药箱吗?” 万碧玲眼神有些奇怪,“当然可以。” 这么好的机会,小琅怎么干脆不把这漂亮少年带回家呀? 太不懂把握时机了。 万碧玲进门后可惜地摇了摇头。 第146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0) 手机铃声响起。 顾禹疏从口袋里拿出来,接通电话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渣女。” 明琅:…… 电话是特助打来的,走廊中很安静,依稀听到他提到了顾沉。 顾禹疏看明琅一眼没再说什么,指了指电梯,表示自己先走了,就离开了。 毛团子被顾禹疏那句‘渣女’逗乐了好半晌,【任务目标这就是概括到位,你可不就是个渣女么。】 明琅皱着眉推开家门进去,“渣女不是你们这样用的。” 【但你就是挺渣的。】 明琅心里想着,她也没渣别人就不算渣吧。 【所以你和任务目标这就算合作了对吧?这么容易吗?那好歹是他爹啊。】 “你把他和顾沉之间的关系看的太简单了。” 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主人和傀儡之间的关系。 … ‘阿疏,这个世界上,我们是最爱妈妈的人了。’ 这句话怕是顾禹疏听过的最多的话,刻在大脑皮层下,溶解进心脏,在灵魂上留下永不会被消磨的美丽花纹。 “爸爸,我明天有家长会,你能来吗?” 画面里的小男孩还在上幼稚园,走路都会摔跤的年龄。 轮椅上的男人永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捧着一本泛旧的相册在看,把他当空气。 “赵姨,把人带走,说了多少次,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让人打扰。” 语气冷冰冰的,可就算是这种语气,他也希望他能对自己说说话啊。 医院病房中,男孩坐在单人病床上,瘦小的身躯,低沉的气压,微微阴郁的眼神,都象征着他和这个年纪的男孩有所不符。 门口特助在打电话,“先生,少爷在学校和人打架了,磕破了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电话里清晰传出男人无情的声音。 “阿管,我说过,不要在今天打扰我。” 阿管进门后,男孩抬起头,精致小巧的脸衬得那双眼睛大得出奇,茫然地眨着眼,“阿管,今天是什么日子?” 从小到大,那个所谓的父亲和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自然不会告诉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好像每年在今天都会消失不见……罢了,反正每天都见不到人,今天不今天的又有什么特殊呢? 阿管心疼地看着男孩,“少爷,今天是夫人的忌日。” 男孩眼中是陌生的迷茫,低低喃道:“……妈妈?” 他知道自己没有妈妈。 顾禹疏是在那天开始,渐渐了解了这个在他一出生就缺失在他生命中的角色。 那天,男孩头上裹着纱布,大哭大闹地吵着要妈妈。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面无情绪,对他不理不睬,把他当空气一样的男人,疯了一样把弱小的他摔在墙上,用手边能用的一些东西砸他,往他身上摔,还念叨着,“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她?!” 男孩儿缩在角落,成片的血迹在他身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小声求饶,“爸爸,我错了……” 那天开始,他的世界黯然失色,褪成了一片绝望的灰白。 再后来,家里来了一个女人。 和他见过的照片里的女人很像,对他总是笑得很温柔。 父亲也温柔得像梦里的画面,对他说:“阿疏,过来,这以后就是你妈妈了。” 男孩走近女人,在她亲和的目光中,大大的眼睛里逐渐亮起光,“……妈妈?” “爸爸,我喜欢这个新妈妈!我也有妈妈了!” 可爸爸忽然面无情绪的脸,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他的世界没有好起来,他永远都只能待在地狱中。 他永远,不会有新的妈妈。 男人残忍的虐待男孩儿后,又将伤痕累累的男孩儿抱到腿上,摸着他的脸,“阿疏,你不可以喜欢新妈妈,你真正的妈妈会伤心的,我们爱她,所以不希望她伤心,对吗?” 男孩眼神麻木空洞,像提线木偶一般迟钝地抬起头。 男人背着光低头,整张脸都在阴影中,那双眼睛中是黑沉沉一片,没有阴沉,没有暴戾,只有一片死寂和麻木。 低柔的嗓音像个魔咒。 男孩看看躺在一片血泊中的女人,又看看父亲,说:“知道了,父亲。” … 天还没亮透的清晨,冷蓝色的天边是一片浓厚的晨雾,昨夜下了雨,空气湿润而冰凉。 “叮铃铃…” 一大早就有人摁响了顾家的门。 顾禹疏洗漱过后躺在窗边的躺椅上,从头皮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像有人拿尖利的锥子在脑壳上一下一下的凿。 好像是昨夜做了一整夜的梦没睡好。 精神格外疲惫,但五六点那会儿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穿着白色的薄毛衣和同色的休闲宽松长裤,赤裸着脚,随意躺在那里却有种难以掩饰的矜贵气息,柔软的碎发垂落在眉眼。 他闭着眼睛,骨节纤长的手放在额头上捏着太阳穴,本来就头疼,听着不断的门铃声火一下就上来了。 唰的一声拉开窗户,看着楼下。 隔着铁门,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的门在他的目光中被推开。 先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面,往上看是纤长白皙的小腿,穿着薄薄的肤色丝袜,只能看到半截小腿,再往上是黑色的大衣。 顾禹疏眼里的烦躁逐渐淡去,目光停留在女人那双纤细精致的脚踝上,不知在想什么,眸光微微一暗,又上挪到女人的脸上。 明琅准确无误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耳垂上的宝石耳坠都没有她那双眼睛耀眼。 因为今天明琅要搬进顾家,所以昨天阿管被留下了,让他今天帮忙搬行李。 顾家大门打开,阿管跑出来,“夫人,我来吧。” 这栋别墅只是经过了加固,外面没有翻新,是二十年前的款式,红色瓦片的二层小洋楼。 顾禹疏住在二楼,他推开了窗,手撑在窗台上,直勾勾的望着这边。 而他下面是一片绿色的快爬到他手边的爬墙虎,绿葱葱的,像是掩盖着什么。 阿管搬了一趟东西又出来,见明琅还站在这里,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愣,“少爷,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是身体不舒服吗?” 昨天晚上…… 阿管想着,表情变得忧心忡忡。 第147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1) 隔得有些远,明琅认真看了下才发现,他左脸有一片泛红。 顾沉又发疯了。 顾禹疏没理他们,将窗户拉上消失在窗边。 阿管表情有些尴尬,“抱歉夫人,少爷可能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平时也不会起这么早的,我一会儿去看看。” 明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的怠慢,“没关系。” 阿管:“对了,夫人今天怎么先过来了?” 本来是商量好了时间,阿管会去接。 现在是明琅自己带着行李来了,而且现在时间还很早。 明琅:“我今天上午有些事,所以一会儿还要出去,先把行李送过来。” “是这样…” 明琅和阿管一块向里面走去。 推开门是冷清的客厅,正对门便是旋转楼梯,延伸着向左边而上,大厅整体格调大气典雅,所有陈设都是深沉的色调,映衬着光线有些昏暗,显得越发死沉沉了。 就这栋房子送给拍鬼片的导演完全就可以立刻采用。 明琅将黑色的遮光窗帘拉开一点,像是随口在问:“阿疏知道我和顾沉领证了吗?” 阿管微微一愣,明明是同一句话,同一个音调,他却在‘阿疏’和‘顾沉’两个名字中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语气。 明琅回过头,眉头微挑,“我现在能这样叫他吧?阿疏。” 阿管反应过来,“当然可以。”又接住她之前的问题,“少爷自然知道夫人和先生领证的事。” 明琅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时间有些紧,我得走了,我的行李随便找个地方先放着吧,回来我自己收拾。” “好的夫人。” 明琅带过来的行李很少,就一个大箱子,一些衣物加饰品就能装满,她不像是住进来,倒像是临时定了个酒店。 当阿管抱着大箱子去二楼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顾禹疏。 顾禹疏穿着一身白站在光线阴暗的楼梯口,毛衣领子绒绒的质感衬得少年糯糯的,清冷的眉眼居高临下地俯看着阿管。 “她呢?” 阿管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再次由衷感叹了下他家少爷真是好看。 “夫人还有事先走了。” 顾禹疏脸一沉,不说话。 阿管有些哆嗦,“怎么了吗?” 顾禹疏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左脸一片红是昨天晚上被相册摔到了,这些伤在他脸上反而增添了某种破碎的美感。 此时他右脸也有一片浅浅的不正常的绯色。 昨夜记得少爷在大厅躺着没起来,他也不敢去扶,等到快凌晨两点,才看到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上楼。 阿管忽然说:“少爷,你是不是发烧了?” - 今天是万碧玲生日,她本人并不记得。 十一点多,万碧玲正在做饭时听到了门铃声,刚眉开眼笑,又想到大清早的明琅就搬走了,表情又变得惶惶不安。 会是谁? 万碧玲小心翼翼地通过门镜往外看,见到明琅那张漂亮的脸,微微一愣,将门拉开,“小琅,你不是今天早上就已经搬走了吗?” “是啊。”明琅笑意盈盈,将蛋糕举到万碧玲眼前,“搬走了就不能回来了吗?” 万碧玲恍然大悟,今天是自己生日,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在你家的日历上看到过。” 那还是唐妁记的……万碧玲心里有一丝感伤,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惊喜的心情。 “快进来吧。” 万碧玲做好午饭,两人一块用完餐便拆开了蛋糕。 许过愿,万碧玲眼睛还红着,拿着叉子剜起一小块蛋糕尝了尝,顿时愣住。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尝到那一瞬间好似连灵魂都颤栗了起来。 有几年生日,唐妁亲自给万碧玲做的蛋糕,就是这样的味道,一模一样。 万碧玲看着明琅,眼里好似是台风过境荒草一片伏倒般的悲伤和震惊。 … 【让万碧玲知道你就是唐妁,会不会坏事啊。】 “不会,万碧玲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况且,她心里痛失女儿留下的创伤,只有女儿再度回来才能治愈。” 明琅走后,万碧玲一个人留在家里洗碗,嘴里哼着曲儿,好像整个客厅都渲染上了欢快的气息。 脑中不知怎么忽然闪过昨天晚上在走廊里看到的画面。 那个少年和另外一个男人的脸逐渐重叠,尤其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那个少年,是顾沉的儿子?! 万碧玲没多想就给明琅打去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不行,我不同意你跟那个谁在一起。” 明朗此时已经回到了顾家,通过长长的楼梯来到了二楼。 一上二楼是一整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窗户拉着厚重的窗帘,昏暗的光线,空中的尘埃,冰凉的空气,营造出一种阴森、压抑的环境。 明琅:“你说的谁?” “就那个,你刚刚提过的那个,顾禹疏是吧?不行,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十岁年龄差也不算什么了,重要的是,那个少年现在是她的……继子??这个身份太可怕了! “阿姨,为什么不能?”幽幽出现在明琅身后的少年,刻意压低声线凑近电话回道。 万碧玲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明琅一把挂掉电话,回过头看着顾禹疏。 顾禹疏白色薄毛衣外面加了一件灰色毛茸茸的外套,戴着帽子,看上去整个软糯糯一团,清冷的眼睛无波无澜地看着明琅。 气氛一时间尴尬住了。 明琅试图打破沉默,“顾沉呢?” 顾禹疏琉璃一般剔透流转的眼眸整个黑沉下来。 毛团子吃瓜脸,幸灾乐祸,【你还不如不说话。】 顾禹疏从兜里掏出手,伸在明琅两边往墙上一按,将她困在墙壁与身体之间,格外暧昧的距离。 但少年语气里的冰冷仿佛能扎死人,“一来就问顾沉,这么喜欢他?” 明琅靠着墙,从脸上来看从容自若,至于心里如何,除了她自己谁都感受不到,“你知道不是。” “那你提什么顾沉。” “……”明琅:“你不要无理取闹。” 顾禹疏黑眸微眯,表情危险起来,“你说我无理取闹?” 他目光流连于明琅裸露在纤细优美的脖颈。 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只有一个想法,掐死她。 第148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2) 当对方无理取闹而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要三个字,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明琅也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文章。 “我错了。” “你错哪了?” 显然没有个屁用。 明琅有些烦躁,伸出手隔着帽子呼噜呼噜顾禹疏毛茸茸的脑袋,“乖。” 顾禹疏冷哼,低着头乖乖给她揉。 他显然安分了,不再咄咄逼人。 这个有用。 没揉几下,明琅正上瘾的时候,顾禹疏一把拍开她的手,“干嘛动手动脚?!” 明琅:…… - 明琅的行李就放在二楼的走廊上。 顾禹疏扯了扯头顶的帽子,双手又插回兜里,迈着修长逆天的大长腿走在前面,“尽头那间是顾沉的卧室,这是书房,这是我的卧室,其他房间随便你挑,想住哪儿住哪儿。” 顾沉的卧室在左边的尽头,顾禹疏的卧室在右面倒数第二间。 明琅将目光放准了顾禹疏卧室对面。 她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就他沉默的这会儿工夫,顾禹疏忽然回头,面无情绪,可浑身都透着‘我傲娇,你得哄’的气息。 “你不会是还想和顾沉住一起吧?” “……”她没想。 顾禹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告诉你噢,这些年顾沉娶的妻子没有十个也有九个,登堂入室的只有唐妁一个,但是住进他那间卧室的一个都没有。” 明琅无奈,“我有没有那样想你不知道?” 顾禹疏凑近她,清隽精致的眉眼在她眼里放大呈现,“上次谁说自己是他的例外?” 明琅:…… 【哈哈哈哈唯一一个把他送进局子里的妻子可不是个例外嘛。】 明琅不搭理顾禹疏,径直推开了他卧室对面的那扇门。 刚刚阴沉着脸的少年,顿时眉开眼笑。 顾禹疏回了自己卧室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明琅下午也有些忙,要去学校上课,回来之后还要进行直播。 明琅的热度在网上不能和那些大明星比,但也算个较为出名的公众人物。 即便叫不出她的名字也对她这张脸印象深刻,就算不认识这张脸,也绝对用她的画作做过手机壁纸。 傍晚四点,落地窗正朝夕阳,明琅坐在镜头前,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她身上,仿佛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浓密的睫毛每颤一下都好像抖落了一层金粉。 弹幕上全部都是在询问她结婚的事。 领证当天,明琅将结婚证发布到了公共平台上,顾沉那张脸网友再熟悉不过。 明琅和顾沉之间也有较大的年龄差,人们总是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不了解的事情。 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辞明琅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在心里留下半分痕迹。 一些粉丝对她表达了关心。 明琅轻言细语地作出解释,“我和顾沉交往已经有半年了,我们经历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结婚,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弹幕飘过来一句话。 [你听说过唐妁吗?] 这条话发出来后,整片弹幕安静了一秒。 明琅唇角的弧度似另有深意,“唐妁……”她微蹙的眉间有一分犹疑不定,最后说:“我相信他。” 不是所有人都听说过唐妁这个名字,有的也只是被封面中明琅的美貌吸引进来的,听到和顾沉有牵扯,唐妁的名字出来之后气氛又好像有些不对,自然有人去网上搜索这个名字。 很快唐妁的名字又被挂上了热搜,顾沉的言论又被人拿出来讨论。 也自然开始有人发现,顾沉的前妻失踪不到一年,他又娶了新的妻子。 一时间影响到了顾氏集团。 顾沉是听到了公司的消息才来联系明琅,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就直接回了家。 那时天快黑了。 顾沉衬着夜色被阿管推进客厅,一眼看到厨房中的身影,眼神微微柔和,“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明琅端着一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出来,“啊?一直在厨房,手机在楼上没带。” 顾沉没计较这个,“你这做的什么?” 盘子里的东西黑乎乎,软塌塌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明琅耸肩,“鸡蛋卷,但显然失败了。” 顾沉笑了笑,“以后不用特意为我做这些。” 明琅顿了顿,哦了一声,随手将盘子里的东西倒到了垃圾桶里,她将盘子放回厨房,准备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厨台上看起来金黄精致的鸡蛋卷。 将厨房的门拉上,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嗯……”顾沉:“你把结婚证发布到社交平台上怎么没告诉我?” “不可以吗?”明琅静静望着顾沉。 顾沉不知为何,在她的目光中感觉到一种无所适从,“没有,只是有一点麻烦,但不是因为你,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明琅:“哦。” “我还有工作要忙,有事的话可以去书房找我。” “嗯。” 顾沉操纵着轮椅向电梯走去,路过明琅时停下,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如水,充满了深情,“抱歉,这两天公司事太多了,今天早上应该在家等你的。” 明琅从他手中抽出手,微笑,“没关系,快去忙吧。” 等顾沉进了电梯,明琅回到厨房,将那堪称完美的鸡蛋卷以及一杯热牛奶拿了出来,缓缓向楼上走去。 她来到二楼时,顾沉的身影刚好进入书房,时间卡的刚刚好。 明琅平静地看了一眼书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来到顾禹疏卧室外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明琅握着门柄缓缓转动,轻轻推开门,隔着门缝看到大床上隆起的一坨。 卧室里安安静静,蔓延着一股安神的沉香。 【任务目标在睡觉哎。】 毛团子看着鸡蛋卷,有点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印象里这好像是它宿主第一次下厨。 【嘿嘿嘿真想知道顾沉要是看到你给任务目标送吃的是什么反应,他还以为你是为他做的,真是自作多情的臭男人。】 “……”明琅将牛奶和鸡蛋卷放到桌上,绕到了床的另一边。 白绒绒的被子将少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顾禹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呼吸有些粗重。 第149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3) 不知是睡不好还是被打扰到了,他眉头微微蹙着。 明琅不自觉地跟着皱起眉,伸手去碰他的脸,“……顾禹疏?” 顾禹疏骤然惊醒,深深的瞳孔微微发颤,脸色苍白,眼里是残余的麻木和空洞,愣愣地看着明琅。 他抓着明琅的手,用了十分力道。 明琅忍着手上的疼痛,面不改色,“你没事吧?” 顾禹疏感觉脑袋里像被塞满了铅块,沉重又钝痛,放开明琅的手,摇了摇头,嗓音嘶哑,“没事。” 不知道睡了多久,出了一身的汗,掀开被子坐起身,热气很快散干净便又感觉到冷。 顾禹疏扯了扯后背的衣服,衣服都湿透了。 明琅:“做噩梦了吗?” 顾禹疏迟钝地眨了眨眼,蓬松的发丝睡得有些凌乱,翘起一根呆毛,刚醒来的少年看上去格外呆萌,“……嗯。” 他的噩梦,都是顾沉带给他的。 明琅:“我先出去,你换件衣服。” 顾禹疏换好衣服叫明琅进来,刚醒来时眼里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全部收敛不见,又变回平常的模样。 平日里他看起来在正常不过,可午夜梦回时的惊醒,伴随他十多年的梦魇,都告诉他,他在心理上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支撑着他没有像顾沉一样变得扭曲,病态。 但他知道,无形中拉扯着他的那根线只要消失不见,他会是一个比顾沉还要无可救药的恶魔。 顾禹疏待在浴室里,换了套睡衣,水龙头开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回荡在浴室,冰凉的水打在手心,让他稍微恢复一些清醒。 顾禹疏捧了把冰水洗了把脸,从里面出来,就见窗边那张他平日总是躺着躺椅上坐着另一个人。 女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柔弱,却很是笔直,纤弱一只,却有种无声的浑厚气息,在那一瞬间,竟让顾禹疏感觉到了难以凌越的强大。 躺椅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盘子,盘子里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几块看着很美味的鸡蛋卷。 顾禹疏眉头微动,走过去,“这个时间点做饭阿姨不在,这是你亲自做的?” 明琅双手交叠放在大腿,微微点了点下颚,淡定道:“尝尝。” 顾禹疏走过去,表面如常,可喜意从眼睛里跑了出来,他捏了一块鸡蛋卷放进嘴里,软硬适中,香味浓郁。 虽然老实说,这在顾禹疏心里只是一般般。 “还不错。”他心里想着,她一定没见识过他的厨艺,不然铁定惊掉下巴。 顾禹疏很快将鸡蛋卷吃完,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大口,额头上忽然附上一片温暖,他身体骤然一僵,拿着牛奶杯,唇抵着杯沿,维持着这个动作半晌。 明琅手搭在顾禹疏的额头上,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 好像在她收回手后,顾禹疏才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 顾禹疏放下牛奶杯,过于急促的心跳让他的一切动作都显得不自然极了,“知道啊,也吃了药,可是它不管用我能怎么办?” 他眼神闪躲,没有正眼看明琅。 明琅也没再说什么,随手拿起桌上平日里顾禹疏在看的书看起来,“你回床上休息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噢。” 顾禹疏还在回味明琅刚刚的触碰,温暖又柔软的触感,从她手腕散发的清香,都让他不禁感到飘飘然起来。 他回到床上躺下,被子里的手捂着心脏那里,“砰……砰……砰……”一声一声,丝毫没有慢下来。 顾禹疏有些躁动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那杯牛奶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睡着前他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脑袋也不那么疼。 顾禹疏睡得很沉,要是以前四周有任何动静他都会被惊醒,更别说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存在了。 可这次明琅从窗边坐到了他床边,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平稳而绵长,睡颜安稳。 如果他此时醒着,定会看到他心里吐槽千万遍冷心冷肺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多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虚无,只存在他们两个。 她眼里容纳着他,容纳着整个世界。 明琅碰了碰顾禹疏的额头,触手温凉,是退烧了。 明琅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顾禹疏换了个睡姿,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搭在床边。 她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缓缓将他的手捧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又珍贵的玩具,动作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一丝喜爱和温柔,捏捏他的手指,又摁摁他的手心,再摸摸他光滑透着绯色的指甲。 他忽然反手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到了脸边压着,嘟囔着,“明琅……” 明琅吓得在那一瞬间心跳都似乎停止了,冷冰冰地看着顾禹疏。 像是等他睁开眼,随时会质问你拉我手做什么? 几秒后,见他没醒,明琅眉眼又变得柔软起来,将脸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接着毫不留情地从他手里抽出手,转身离开。 毛团子在暗地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就很想笑。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或许热情大胆,又或者沉默内敛,只要对方能够感受到,就是最好的方式。 明琅从房间里出来,被顾沉抓了个正着。 她本来打算的很好,送个吃的就出来,撑死就几分钟,谁知道在里面坐的太久了,等出来的时候做饭阿姨已经把晚饭做出来了。 顾沉坐在轮椅上,立在走廊正中间,身后尽头的窗户外是狰狞的树枝,屋内岁月静好的气氛让人遗忘了时间,不知外面何时刮起了大风。 顾沉冷冰冰地看着明琅。 明琅淡定地将顾禹疏的房门拉上,“顾沉。” “你去阿疏房间做什么?” 明琅将侧脸的发丝绕到耳后,安静回望,“阿疏发烧了,中午好像也没吃东西,我给他送些吃的。” 顾沉沉默不语。 “你好像不知道?”明琅有些责怪,“你这个当父亲的也太不称职了。” 顾沉遥遥望着明琅那张和温涟涟五分像的脸,神色柔和下来,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是我没照顾好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 “不用,他已经睡着了,你进去会打扰到他。” “那好吧,等晚饭后……” “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顾沉想到顾禹疏脸上那些很明显的伤,有些尴尬和心虚。 明琅向楼下走去,“我们先下楼吧。” 路过顾沉时,被他一把抓住,他坐在轮椅上,从高度来看比她低出不少,需要仰视着她。 顾沉眼神中充满恳求和不安,“你是不是怪我没照顾好儿子?” 这个眼神……像抓住了最后一丝稻草,像抓住了自己的光。 明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身为父亲,你确实需要改正的地方。” 第150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4) 顾沉有些颓丧。 明琅也没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率先下了楼。 走廊中只剩下顾沉一人,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顾禹疏房门的眼神,透着某种阴沉的意味。 明琅和顾沉交往的那半年里,很少见到顾禹疏,之后再见到他,就是他遍体鳞伤的样子。 那段时间,他在想方设法的不要让顾沉打明琅的主意,和顾沉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比如好好的约会顾沉忽然失约,再比如有那么的一段时间,顾沉有一个长达一个月的出差,这都是顾禹疏的手笔。 这些年来,顾沉满心满眼都是温涟涟,他活在了过去,活在了温涟涟还活着的梦幻泡影中,对公司的事完全不上心。 顾禹疏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顾氏集团,在公司里连个职位都没有,但他平日里处理的工作都是顶层管理级别才能触手的机密。 这么大的权限在他手里,更何况他在商业上的天赋比起顾沉不遑多让,他能轻而易举无声无息的搞出一些事来。 但顾沉对公司不上心,却不是完全不了解,他的掌控欲让他喜欢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这个儿子对他新娶的妻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顾禹疏睡了一个小时,不是很长,但睡眠质量很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刚退烧身体有些虚弱。 他迈着散漫的脚步从楼上下来,楼下客厅安安静静的,顾沉在看书,明琅在画画。 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但在顾禹疏的视角来看,两人的相处就是挺和谐的。 二人世界? 他一下就不开心了。 “父亲。”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看向明琅,又不吭声了。 顾沉装作生气的样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顾禹疏还是不叫人。 “没关系。”明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时候不早了,饿吗?” 这语气……怎么说呢,听起来也没有特别温柔,但就是让顾沉感觉到了区别对待。 她面对顾禹疏是没有距离感。 顾禹疏来到顾沉和明琅中间更偏向明琅的地方坐下,“饿。” 两人还没说话,顾沉先开口,“我让赵姨以后别回去了,可以留在这里给你母亲做饭,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让她来做。” 别墅后面有一个大院子,那里还有栋房子,被收拾出来让做饭阿姨住。 顾禹疏没想到顾沉居然会破例让外人住进来,看来明琅在他心里和往届的妻子,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希望你知道真相后,能够受得了啊,父亲。 顾禹疏藏起唇角隐秘的弧度,“可以。” 顾沉合上书,“那你就在这里先等着吧,吃过饭就早点回去睡觉,身体还是有不舒服的话,我明天把医生叫过来。” 很是关心的语气,很是陌生的关心。 顾禹疏垂眸看着眼前桌上的假花,不知在愣什么,两秒后,“好。” 顾沉又看向明琅,“我们上去休息吧。” 顾禹疏一顿,眸色微微有些泛冷。 顾沉洁身自好的很,温涟涟死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他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见没人说话,顾沉有些无奈,“不知道阿管怎么安排的,怎么让你住进了另外的房间,等明天吧,把你的行李重新搬回我们的卧室。” 明琅:“好。” … 光线昏暗的卧室中,顾沉躺在床上,合着眼皮,呼吸平稳。 明琅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从房间出来。 一出门便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按到墙上,少年仿佛一只炸毛的小老虎,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你想死吗?” 明琅靠着墙,看了一眼少年软乎乎的头发,犹豫了三秒,还是将手放上去,揉了两下就快速收回了手。 “我拒绝的话他会起疑。” “那、也、不、可、以!”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黑沉一片的眼神告诉明琅,真把他惹急可能会发生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明琅心里打算着应该快点解决顾沉了。 可是…… 她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顾禹疏看着顾沉的房门,“他呢?” 明琅话到嘴边换了内容,“下了点药,睡过去了。” “……”顾沉思绪不知怎么一下飘到了别的地方,“你会不会哪天给他下毒,把他毒死?” 明琅无奈,“我是好人。” “是吗?”少年好听的嗓音宛如海妖般华丽蛊惑,白皙的手猝不及防地摸向明琅的耳后。 明琅这次没躲。 放在她脖颈上的手移到她脸上,修长的大掌捧着她的脸,食指放在她耳后轻轻摸了下那个凹凸不平的疤。 顾禹疏深深地凝视着明琅,眼底带着炙热的光,“我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猜到了吗?” “不,那是个错误的答案。” 她不是唐妁。 唐妁好歹做了他一个月时间的继母,他对她还算有些了解,又蠢又可悲。 眼前这个冷清理智的女人绝对不是唐妁。 “叮铃铃。” 顾禹疏右手放在明琅脸上舍不得移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通放在耳边。 “少爷,约到了金总,明天在雅居院见面,下午两点。” 明琅顿时将金总和一个人的脸对上号。 那个人是顾氏集团的股东之一,在公司挂了个闲职,每年拿着分红,他对权力场没什么欲望,但是脾气有些古怪。 明琅顿时就知道顾禹疏想做什么了,他想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待哪天能够和顾沉分庭抗争。 “好。”顾禹疏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面见金总需要用到的文件。 明琅拿下脸上的手,他的触碰消失那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她轻啧一声,往自己房间走,“你忙吧,我回去睡了。” 顾禹疏看到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心里的那种不安以及对她的占有,化成直指巅峰的冲动,“你到底是谁?” 她这张脸是假的,她就像装在一个纸盒子里,他看不到真实的她,那种飘忽不定,怎么抓都抓不住的感觉,又唤起了顾禹疏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他好像曾经,也失去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151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5) 明琅静静回望着他,“我是谁重要吗?一踏入顾家,就如同被困在牢笼中再也出不去,我总归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我本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也不重要吧。” 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无边无际的月光下的水域,底下藏着无声起伏的黑色的巨浪,藏着某种沉甸甸的,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 那种沉默的力量,让顾禹疏感觉有什么东西捆绑着,拉扯着他的腿脚,水面漫过他的脚背,腿弯,一步一步地,带他走向寒冷寂静的深渊。 明琅一点点从他手中抽出胳膊,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穿过窗户落在地毯上的月光,在她眼睛里描绘出一片浅浅的沉默的轮廓。 毛团子不清楚是从哪一秒开始气氛变得这样安静无息,又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回到房间将门关上,明琅一拳砸在门上,细嫩的皮肤撞击着坚硬的门,磨损出一片红,淡淡的血渍印在古棕色的门上。 但这些最终都会在漫长的时光中,凝固,发暗,最后瓦解成粉末,被风吹的没有痕迹。 毛毯子又在刚刚感受到了明琅自灵魂散发出一种针对任务目标的恶意。 它明白,不弄清楚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她永远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 顾禹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旁边的地毯上散乱着一地的文件,本来应该处理文件的,可上面的字体像是被重新打乱,飘散在眼前,看都看不明白。 他烦躁地皱着眉,将头顶刺眼的灯关掉,将被子拉过头顶,黑暗一下淹没了他。 下一瞬间,他眼前便又闪过明琅静静看着自己的眼神,隔着深秋冰凉寂寥的空气,浅浅地浮在光线暗淡的走廊中。 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像更早的时候,有同样一个女孩,在漫长的时光里用这样的眼神望过来。 顾禹疏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双手压在心口那里,长长呼出一口气,疼痛的感觉依旧那么清晰…… 他是生病了吗? - 次日清晨,三人落座在餐桌前。 桌上摆放着三份营养又美味的早餐。 气氛有些沉默。 顾沉忽然将一份火腿放到明琅盘子里,“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这是今天早上才从m国空运过来的,你尝尝。” 明琅看着那块儿被他的筷子触碰过的食物,将它拨到一边,淡淡地说:“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吃火腿。” 在食物方面她没有什么喜欢或不喜欢的,只不过是因为被他触碰过,所以不喜欢。 明朗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在顾沉给她夹东西时,顾禹疏瞬间变得凝固的表情。 顾禹疏知道,又要开始了。 命运的齿轮不断转动,诸如此类的场景总是在这座房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顾沉有些不悦,“你不是喜欢吃吗?吃吧。” 如果是那些女人,看到他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定会陷入忐忑与不安,况且只是食物而已,哄哄他绝没什么。 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明琅。 明琅只静静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无理取闹又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在这样的目光下,莫名会感觉有些伤自尊。 一秒……两秒…… “不喜欢就算了。”顾沉眉间萦绕着淡淡的阴沉。 顾禹疏匪夷所思地看着顾沉。 他居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委屈??! 早餐后,顾禹疏来到书房找顾沉。 “咚咚咚”敲门声。 “父亲,你找我。”顾禹疏站在未关的门外,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窗边男子的背影。 书房里没有一丝光,窗外沉蓝色的天空描绘出他黑色的轮廓。 上次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也没过去多久。 心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已经,不需要再牢牢抓着他了,就像他牢牢抓着母亲一样。 他有了新的能够拥抱他又牵制他的那个人。 顾禹疏想起某个女人,神色不由温柔下来。 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顾沉的声音传来,“阿疏,你变了很多。” 顾禹疏不言。 顾沉转过身,明明精致秾艳的脸却透着锋利的情绪,“阿疏,谈谈吧。” 顾禹疏缓缓勾起唇角,一个没有棱角的温软笑容,却也不卑不亢,没有曾经宛如提线木偶般的恭谨。 “好。” 几分钟,顾禹疏毫发无损地从书房出来,将门带上,余光扫到拐角处一掠而过的残影,等看过去却是空荡荡的。 顾禹疏歪头沉思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笑了。 明琅确定他没事就回了房间,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明琅拉开门,“做什么?” 门外漂亮少年笑得让人格外不舒服,虽然漂亮得就像盛开的罂粟花那般明艳动人又勾人蛊惑。 但眼神透露出来的‘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信息,让明琅感觉自己被窥探到内心了有种不适。 顾禹疏:“你干嘛偷窥我。” “我没有。” “呵,还不承认。” “……”明琅作势要关门。 顾禹疏连忙抵住,“欸等等,你不好奇顾沉和我聊了什么?” 明琅卸去关门的力道,“聊了什么?” “他虽然不关心我这个儿子,但依旧对我了如指掌,他可比你懂我的心思多了。”顾禹疏故作不满地轻哼。 少年白皙的脸明亮的眼睛,都有种能够感染着一切的鲜活生动,似乎连他四周的空气都是温暖的。 这全部是明琅最贪恋的东西。 明琅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长话短说。” “他看出我是不是喜欢你了,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回答。” 明琅扶着门的手紧了紧,面无波动,“你说什么?” 少年笑得神秘又狡黠,好看的脸忽然在明琅深黑的瞳孔中放大呈现。 顾禹疏唇贴着她的唇,只是轻轻贴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却比那种激烈火热的吻更撩拨人心。 过去几秒,顾禹疏站直身子,故意舔了下唇,“我就说我喜欢你呀。” 明琅站着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变过,可微微涣散的瞳孔和逐渐变红的耳朵,暴露了她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所适从。 顾禹疏眼中笑意渐浓,趁她没有回神得寸进尺地又亲了她一下,然后小声说:“一会儿顾沉要出来了,我先回去了。” 少年消失在门口。 “咔嚓”一声,清晰又突兀。 毛团子看着被明琅捏碎的门,久久陷入沉默。 第152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6) 次日,明琅一只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站在走廊中。 旁边几个维修工人将卸掉的门搬下去。 被声音打扰到的顾禹疏从房间内出来,神色好奇地走过来,“好端端的换门做什么?” 明琅看着手机,头也不抬,抠着手机壳的指甲暴露了她的不自然,“看那个门颜色不舒服。” 顾禹疏:…… 明琅的手机响了好几声。 顾禹疏好奇她这是跟谁聊天聊得这么热络,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我看看……” 明琅将手机盖到胸口,但顾禹疏还是看到了‘钱警官’三个字。 顾禹疏愣了愣,沉默了两秒,说:“我今天还要去公司。” 少年情绪不对。 明琅深黑宁静的眼眸宛如月光下无边无际的湖面,看了顾禹疏两秒,动作有些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 感觉到她动作中透露出的怜爱,顾禹疏眼底那一丝沉重顿时烟消云散,笑嘻嘻地亲了口明琅的脸。 等他离开,明琅红着耳朵回头,看着几个维修工人不约而同震惊的脸,“有事吗?” 他们齐齐摇头。 没猜错的话,那个年轻漂亮的少年不是顾总,而是顾总的儿子。 那这位顾夫人和他…… 天呐,豪门好乱! … 明琅根据信息上的地址,来到这间咖啡厅赴约。 每一张桌子中间都有一人高的隔板,隐秘性和安全性很高。 明琅坐到男人对面,黑色大衣下的黑丝包裹着的双腿修长而笔直,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宛如最神秘优雅的黑色曼陀罗。 难得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耳坠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中折射出璀璨而刺眼的芒,同样艳红的唇贴着杯沿,抿了口苦涩的咖啡。 钱警官眼神欣赏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明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夸奖。” 从咖啡厅出来,明琅双手揣进兜里,初冬里青灰寂寥的天光描绘着女子修长清瘦的轮廓。 这一年天冷得格外早,气温下降的很快。 下了一场雨后,便要添上厚厚的棉衣。 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明琅来到墓地,在年轻漂亮的女孩照片前放了一束雏菊。 “叮咚”一声。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顾沉: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这几日明琅忙着全国绘画大赛的事,当然她本人没有参加这场比赛,也和这场比赛没有任何关联。 顾沉和顾禹疏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连着几日没有在家吃饭了。 顾禹疏倒是能猜到一些,所以没有打扰她。 [明琅:回去。] 顾沉又说为她准备了摩卡。 这段时间顾沉总是为她准备各种各样的惊喜。 例如她喜欢的百合,她喜欢的古典乐,她喜欢的毛绒玩具…… [明琅:我也不喜欢摩卡。] 那边没有再回应。 似乎能够看到,顾沉在看到这句话后那张又渐渐没有情绪的脸。 明琅将手机放回兜内,伸出手将少女笑着的脸上擦干净。 这样的环境,这样阴沉的天气,毛团子都不免有些惆怅。 【顾沉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感觉你要把他逼急了。】 明琅站起身,低头整理了下衣服,不言不语。 【话说,你到底帮不帮?】 钱警官找明琅,除了问她一些事情的进度,还想请她帮忙找其他受害者的信息。 “我怎么帮?我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受害者,其他的,帮不了。” 【我信你个鬼。】 … 顾家。 壁炉里染着火,温暖的气息萦绕整个大厅,窗边的绿植在这温室中依旧活得好好的。 明琅手边的摩卡一口没动。 因为这个,顾沉的表情一直不太好看,最近他越发喜怒无常,可没有人在意他的情绪。 顾沉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应该这样对自己。 整个用餐的过程,顾沉频频将阴沉又委屈的眼神投向明琅,明琅跟没看到似的连个目光都不给予。 “……” 顾沉拿出一封邀请函放在桌面上,推给明琅。 “明晚有个酒会,要带女伴。” 明琅接过,随手放到一边的包里,“好。” 顾沉忽然就开心了,痴痴地看着明琅,开心地说:“楼上有许多订做好的礼服,全都是你喜欢的款式,明天你一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明琅低头吃自己的,当没听到他说话。 顾禹疏握着刀叉的手紧到泛白,脸色也不太好看地看着顾沉。 “我吃完了,还有工作要忙,我先回楼上了。”明琅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看着桌上那杯丝毫没动的摩卡。 刚刚眼看着变得开心的顾沉,脸色骤然阴森无比,抬手一挥。 “啪”地一声巨响。 瓷杯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明琅只皱了下眉,继续向楼上走去。 顾沉望着地上的狼藉,眼底深处浮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没人知道他此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只是看着这个眼神便会感到毛骨悚然。 客厅中安静一片。 顾禹疏也不做声。 晚饭后,顾禹疏双手环胸靠墙,听着门内那两人的对话。 “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喜欢。” “那这件呢?”他的语气已经能听出有些不悦。 “我不喜欢白色。” 顾沉放下手中的礼服,有些气恼地看着明琅,更像小孩子在耍脾气,“你怎么不喜欢呢?我记得你最喜欢白色了。” “你记错了。” “我没有记错!”顾沉将装礼服的几个盒子全部打翻,昂贵的礼服洒落一地。 “顾沉。”明琅也皱着眉,“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白色。” “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穿着白色!” “我只穿了那么一次。” 顾沉一顿。 他的双眼猝不及防的黑暗,就像瞬间的失明,忽然关上灯的房间,火车开进隧道,就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宛如两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洞,寂静而又死沉沉的一片。 他看着明琅那张带着温涟涟影子的脸,看了很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轮椅的轮子咯吱咯吱作响。 当晚,明琅照旧穿了黑色,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有别出心裁的亮眼设计,不会让人觉得是如出一辙的黑。 顾禹疏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站在楼下大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白色这种纯粹的颜色很容易撑不起来,少年却将它穿得恰到好处,他就像优雅和矜贵本身,多一分显得自得,少一分便感觉缺失风骨。 第153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7) 听到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顾禹疏回过头,眼露惊艳,随后想到她会作为顾沉的女伴出席,又不开心起来。 礼服是吊带款式,外面披了貂绒,将好看的肩部线条和脖颈遮盖的严严实实,深沉的衣色莹白细润的肤色,映衬着瑰丽华美的珠宝。 这是一个从发丝到指尖都精致完美的女人,足够令任何人动心。 其中一类人除外。 便是顾沉那种偏执狂。 顾禹疏故意轻啧一声,“就算你这么漂亮顾沉也不会喜欢你,有没有觉得很可惜?” “他若是喜欢上我,我便要轻视他了。”明琅不紧不慢地走下来,眼神不自觉的柔和,看着少年,“就当你刚刚是夸我了。” 顾禹疏看着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温度,脸红心跳,心中欢喜,别开头哼了声。 没一会儿,上去接顾沉的阿管从楼上下来,低着头,“先生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少爷和夫人先过去。” 顾禹疏眼中的小雀跃荡然无存,眸光沉了沉,恰好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手机,好像看到了什么,抬起头说,“我也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明琅不疑有它,提着裙子与他错身而过。 阿管在后面跟上,匆匆说了句,“少爷,我先走了。” 等他们离开,客厅中只留下顾禹疏一个人。 他看着手机屏幕,深深皱起眉。 手机屏幕上的新信息只是垃圾短信而已。 现在除了顾沉的状况,他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顾禹疏将手机塞回兜内,转身上了楼,找到书房,卧室,最后在尽头那一间被上锁的房间中找到了顾沉。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父亲。”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没开灯,窗外皓月当空,清冷苍白的月光从宽大的窗户内盛满了整间房。 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一个女人的照片,在月光中清晰可见。 是个明媚皓齿,温婉娴静的美人。 这扇门上一次打开是什么时候顾沉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是好几年前,他在门外看到了所谓母亲的照片。 偌大的房间中贴满了她的脸,她的脸状态和神态各不相同,有青涩的,成熟一些的,表情有欢笑,沉思,俏皮,以及明显能看出是后来的麻木。 似乎能从这数不清的照片中,看到那个男人的疯狂偏执和病态的爱。 顾禹疏陷入震惊,还没反应过来,顾沉那时的女友便凄惨的死在这栋房子中。 那个女人恐怕是顾沉的女友中死法最惨的其中一任了。 其实想想,顾禹疏丝毫不意外她的结局,那个女人几乎能准确无误的踩在顾沉的雷点上,每天都能变着花样去惹怒顾沉。 仅是从她口中说出温涟涟的名字,就足以判她‘死刑’了。 现在他又来到了这间房间中。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 顾沉没有回应顾禹疏,安静无声地从这间房间中出来。 顾禹疏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楼下客厅,忍不住叫住他,“父亲,你收手吧。” 顾沉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动了动,轮椅顿时停下,缓缓转过身,他阴森地看着顾禹疏,“你在说什么?” 顾禹疏知道在明琅踏入顾家的那一刻,顾沉的结局可能就注定了,但他还是想要劝他。 他没有洗去身上血腥的机会,但顾禹疏还是想抓着他,让他不要再陷下去了,陷往更黑暗的深渊。 温涟涟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每一天都在往更加寒冷黑暗的深渊下落,无休无止。 他所能看到的四周,至少不要更黑暗,可以吧? 这或许是他身为儿子,看在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份上,最后一丝仁慈。 顾禹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停下吧,不管你再做些什么都无济于事,母亲永远不可能回来,她已经死了,意味着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或许有叫温涟涟的人,有在绘画领域是天才,有和母亲那样善良温柔的女孩,可她们都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温涟涟,这……你懂吗?” 顾禹疏一丝怜悯的目光浮在光线暗淡的客厅中。 “砰!” 顾禹疏眼前一黑,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见到手上是一手的血。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花瓶,又沉默地抬起头看向顾沉,那双眼眸中同样是一片死寂麻木。 “我不懂!她怎么会死!” 他脸色恍惚又痛苦,随后又变得狰狞狠毒,拿起手边的一切东西朝顾禹疏扔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直到他拿起了一把刀,利刃割破了手心,鲜红的液体顺着顾沉白皙的手腕往下滴。 顾禹疏面色微变,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走近他,“父亲……” “刺啦——”利刃割破肉体的声音。 顾禹疏无所谓手背上的伤,将刀夺去扔到了一边,再抬头,一个混着鲜血的烟灰缸朝他额头上重重落下。 … 滴答……滴答……滴答…… 耳边是秒针跳动的声音,模糊的血色笼罩在眼前,昏暗的光线,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耳孔,在耳腔嗡嗡地振翅,突突地跳动在太阳穴上的声音。 多么熟悉的感受。 窒息,绝望,冰凉。 他能感觉到四周的黑暗向纷涌的雾气朝他包围而来,手掌下面是织线细密柔软又昂贵的地毯。 睫毛一颤一颤,不管眨多少次,眼睛里都像被鲜血侵入。 深黑的瞳孔聚焦成了一个点,就像气球不断涨大,最终噗的一下破掉变得涣散。 身体里的温热鲜血从数不清的伤口向外汩汩流出,粗重的呼吸和秒针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客厅。 眼前忽然迸发一道白光,有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背光走来。 “江阙。” 每一个日夜,彬彬有礼微笑看向他人,像个发光体一般被所有人注视,行走在蓝天之下的校园,站在聚光灯下看着他人谄媚的脸,做个最完美的继承人,守在那张轮椅旁边。 从第一次呼吸开始之后的每一分一秒,他都像是行走在云雾中有种不真实感,只有这样的情况下。 因为真实的冰冷和疼痛,而感到真实。 ‘是你回来了吗?’ ‘你在叫我吗?’ ‘你……原谅我了吗?’ 江阙骨节修长的手指一动一动,最终没支撑住闭上了眼。 第154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8) “你先回去。” 戎鑫看着女子骤然沉下的眼睛,有点犯哆嗦,明明是一张温和的脸,可面无情绪时会让人感到害怕。 戎鑫连忙点头,“好。” 此时是在一处郊外,明琅在酒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她虽然是顾沉的妻子,可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顾沉对温涟涟情根深重,所以没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眼前的男子名叫戎鑫,这张脸放出去估计挺多人都能认出来的,正是现在正火热举办的全国绘画大赛中万众瞩目的选手之一。 独特致郁的绘画风格和大胆巧妙的色彩光影运用,在众多作品中独树一帜,他画出来的作品,一旦将目光放在上面就会被吸引住,再也无法移开。 就是有着这样几乎令人恐惧的魔力。 看着一张张这样的画作,仿佛被执笔人牵扯进了他所体会到的绝望悲伤的世界。 虽然这种体会确实不太美妙,可身临其境令人惊叹的魔力依旧让他在比赛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 最后一场比赛在半个月后。 明琅拉开车门进去,将油门踩到了底。 毛团子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冰冷冷的模样。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慢点啊啊啊啊!】 明琅烦躁,“很吵。” 【……】 推开客厅的门。 里面静悄悄的,一片狼藉。 泛着冷光的玻璃碎片,残破的花枝,混着血迹的烟灰缸,目光从这些浮过,便是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少年。 他白色西装上的血渍格外醒目,凌乱垂着的发遮挡他的眉眼,精致漂亮的下半张脸在暗淡的光线中苍白如纸。 明琅握着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踩着高跟鞋缓缓过去。 “江阙。” “江阙……” 有一道声音,在遥远又贴近的地方响起。 顾禹疏浓密的睫毛似蝶翼般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界里拉扯出长线的模糊的白色的光点,她的脸在光里缓缓变得清晰。 “顾禹疏。”明琅唇间抿出一条僵直的直线,瞳孔里是不透光的深黑。 顾禹疏微微抬起头,额头传了一阵钝痛,瞳孔涣散又空洞,“你叫我什么?” 明琅眉头皱了一下。 几秒后。 明琅伸手捧住顾禹疏的脸,温暖的手,冰凉的脸,触碰着的柔软仿佛要化在手心中。 明琅心底升腾起某种不可控的情绪,蹂躏,摧毁,抓紧。 她指尖上带着重重的力道,矛盾的带着怜惜,擦掉少年唇角的血。 他趴在地上,抬着头,发丝沾着血湿润地垂在额前,精致漂亮的脸,黑暗空洞的眼睛,宛如一碰就会破碎,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你说过会对自己细心一点,可是你又受伤了。” 顾禹疏迷茫地眨了下眼,“我不知道……” “我没办法看着他伤害自己,就像……像被操控一样,习惯了让他通过伤害我,从而有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明琅怜惜地摸着他的脸,“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这重要吗?”顾禹疏和明琅对视着,一呼一吸间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四周的黑暗将他们包裹起来,黑暗之外,似乎整个世界的化作了虚无,只存在着他们两个。 顾禹疏顿了顿,“……以前是我离不开他,但现在不会了。” “是吗?” 身体冰冷又无力,顾禹疏眼前一阵阵发黑,隔着虚晃昏暗的光线,看着明琅那张渐渐有些模糊的脸,“嗯。” 眼睛即将无力合上时,脸上传来一阵疼痛。 顾禹疏被迫清醒了一瞬间。 明琅用力捏了下他的脸,“上次可能是我没讲明白,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从一开始,我来华文当老师,第一次在樱花林见到你和顾沉,都不是意外,我是蓄谋而来,我是有目的的,而顾沉,下半辈子都会生不如死的活着,你准备好,接受这个结果了吗?” 准备好了啊,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顾沉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一开始,他是被他牵引着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所以守护那个病态扭曲又可怜的男人成了他唯一坚持下来的理由。 但现在有了她,顾沉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禹疏迟钝地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抓住明琅的裙子,涣散的瞳孔外睫毛轻缓一颤一颤的,最后闭上了眼,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嗓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明琅,我很冷,身上很疼,你抱抱我。” 他就这样靠着她,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明琅单膝跪着,维持这个姿势好久好久,直到身体都有些发僵,才在黑暗中抬起了手,温柔而充满怜惜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她踢掉高跟鞋,将少年打横抱起去了楼上。 直到少年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毛团子激动了,【明琅你要做什么?你这么看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不太好吧,你好歹是在女尊生活过的,不会不知道这样是要负责的吧?】 “我知道。”明琅站在床边,把人剥干净后,累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在酒会上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灌了好几杯酒,这具身体明显对酒精很不适应。 身体很热,心跳很快,血液在躁动,不怎么喝酒的明琅将这些归结为酒精作祟。 明琅直勾勾地看着少年漂亮白皙的身体,瞳孔中蔓延一片沉沉的殷红。 少年身体上没什么伤,只有肩膀上有一块青紫,其他大部分的伤都在脸上和额头。 明琅给他处理了伤口,将被子给他盖好。 其实之后该回房间的,但做完这一切,明琅定定站在床边不动,垂眸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少年。 脚底仿佛和地面粘在了一起,迈不开腿。 毛团子从现场的气氛和明琅的眼神中察觉不对。 识趣地匿了。 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声,【你放心我什么都看不到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明琅不屑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毛团子走后。 明琅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少年脸上,看得久了,眼中的痴缠和炙热逐渐开始暴露,随后一只膝盖抬起,压在了床上。 倾身,一个吻落在了少年唇角。 触碰他的那一瞬间,就像焚焚烈火撞入一片甘霖,渴望、贪婪,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就这样发生了。 第155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29) 明琅伏在少年身体上方,手放在他腰上忍不住收紧,另一只手放在他脸边温柔地摩挲着他白皙的肌肤。 起开身后,看到少年艳红的唇,心里有一丝满意,眼中潋滟着浓烈的深情和温柔,温柔地轻啄了两下他的唇,又黏糊糊地亲了过去。 “唔……”她动作太大,顾禹疏醒了,迷茫地睁开眼,身体滚烫的仿佛要爆炸,头痛欲裂,又舒服又难受的。 他眼中一片茫然和懵懂,“明琅……” 明琅一顿,眼神幽深地回望着他,指腹轻柔地拭去他额角隐忍出的汗珠,“你总说我舍利子成精,坐怀不乱,可你不知道我忍的多辛苦。” 顾禹疏这会儿脑子不清醒,可也觉得自己好像没说过这种话,但看到她眼底深处的那一瞬间,那种浓烈的熟悉感从灵魂升腾而起,下意识地接了句,“也没让你忍着啊。” 明琅笑了下,嗓音低哑撩人,“现在也忍不住了。” 然而身上的人动作停了。 这个时候顾禹疏闭着眼睛,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无错地揪着床单,因为紧张,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脑袋里正在想,第一次就要这么发生了吗?可她们还没有确定关系。 不过亲都亲过了,应该算是确定关系了。 所以现在是第一次他要在下面吗?那也挺好,他什么都不懂,让他在上面他也不会,在下面还不会累着,可是就这么躺着会不会显得太笨拙了,要让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其实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岂不是很丢脸…… 她接吻那么熟练,肯定身经百战,所以说她曾经到底和哪个狗男人…… 话说怎么没动静了? 顾禹疏忽然反应过来太安静了,眼皮动了动,一点点睁开了眼,随后猝不及防地撞入明琅微微殷红的瞳孔。 她白皙的额头沁出一片细细的汗珠,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顾禹疏还陷入在‘曾经竟然有别的人受到过她的青睐’的恼怒之中,眼神不免带了控诉,语气却软软的,还有些羞涩,“不…不继续了吗?” “继续。”明琅声音嘶哑得可怕,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狠狠吻了下去。 毛团子在感觉到与它绑定着的宿主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极致矛盾又浑然强大的气息,连忙赶过来查看情况。 却瞧见了明琅从被子里露出的白皙的肩膀,和顾禹疏迷离的表情。 他躺在身下,脸上的伤不仅没让他变得丑陋,反而有种引人沉沦,想要凌虐的破碎美感,艳红的唇娇艳欲滴,眼神迷离潋滟着一片朦胧的水汽。 【!!!】 操,眼睛要瞎了啊!完了完了它不干净了,它不是纯洁无瑕的系统了! 毛毯子心里无声尖叫,关掉光系统面板在系统空间内胡乱飞窜,足以明白它内心的崩溃。 还好它是有了灵性的系统,若是那些普通系统,这会儿肯定要死机了! 毛团子冷静下来后,在空中忽地一顿,落在沙发旁,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少女。 穿着蓝色制服的少女双眸轻阖,宛如天使般精致的容颜一片安稳。 刚刚那股气息是什么? 毛毯子飞速转动脑袋思考着。 琅琅很明确喜欢任务目标,但明琅对任务目标的感情非常复杂。 喜欢是肯定是喜欢的,但她失去的记忆中发生过什么事,化作了她心上沉沉的枷锁。 之前她显然听从心里的直觉,遵循着心里对任务目标的恶意和杀意,而作出行为。 现在显然是对任务目标的喜欢压过了这些,可她单方面和任务目标感情有重大突破。 她真正的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那个带着那段沉重记忆的她自己。 那个带着沉重记忆的琅琅,那个从一开始见到任务目标,就毫不吝啬的表达对他的喜爱,对他细心体贴,温柔呵护,却带有沉痛记忆的琅琅。 她真的,可以接受吗? 毛团子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会儿,飞到明琅身旁蹭了蹭她的脸。 攻略都系统001能一直在系统排行榜稳坐第一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要它不做咸鱼,很多事情其实很快就能想明白。 毛团子在系统空间守了一夜,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清澈微凉的眼眸,迷茫了一瞬便恢复了凉薄和理智。 这双眼睛和明琅平日里不同的是,它里面很空,很干净,很纯粹。 纯粹的冷,纯粹的黑。 明琅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他的胳膊环着她的腰,脑袋抵着她的颈窝,还在睡。 明琅慢慢拿开他的胳膊,从床上下来回了自己房间。 【……琅琅?】毛团子的语气都有些不确定,直到明琅点头。 操它居然没认出来,现在的琅琅和明琅也太像了! 不同于明琅平时在外的平和,她的气息更加清冷。 【你、你怎么忽然出来了啊?】毛毯子说话莫名开始结巴,它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明琅换好衣服,低头站在镜子前,“想出来,就出来了。” 【噢。】毛团子轻咳两声,【我是说……你要是嫌闷想出来玩就等下个世界嘛,现在明琅还正在做任务呢,你有没有想玩的位面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哦,我都能带你去。】 明琅:“玩什么玩,就想着玩儿。” 毛团子:【……】 它好委屈好可怜哦! 这还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打乱了它的节奏,并且看她这么突然的变化,必定是同化记忆后受到冲击了。 总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那任务怎么办?】 “我就不能做吗?” 【那明琅不出来了吗?】 “嗯。”明琅走出房门,不轻不重地将门关上,不轻不重地说:“她不会出来了。” 【卧槽什么叫她不会出来了你把她杀了?不能吧你别这样啊琅琅仙女,你毛毛哥哥会害怕的!】 明琅眉头一蹙。 这系统怎么跟江阙一样聒噪,说起话来都不带停的。 “我杀我自己做什么?” 【那你干嘛说……】 “我只是压制住她了而已,毕竟我可不想……”明琅低垂着眸,轻轻说:“让自己做些以后会后悔的事。” 毛团子惊吓脸,【后悔的事?你是要阻止自己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那不就是任务目标嘛!!你压制住喜欢任务目标的明琅,是想过来和任务目标一刀两断?!】 明琅信誓旦旦,“嗯。” 第156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0) 然后…… 顾禹疏气息恹恹地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浴袍,松垮的衣领里露出一截平直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领口很开,隐隐能够看到一些腹肌的线条。 他靠着门,委屈控诉地看着明琅,“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因为不困,所以……” “哦。”顾禹疏挠着毛茸茸的脑袋,微微有些肿的艳红的唇平添几分性感可爱,嘟囔着,“那我怎么这么困?” 他抱着门,软乎乎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明琅,仅一个眼神就能将所有融化。 “我饿了。” “我给你做饭。”明琅握着拳咬着牙,其实她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但说出来的话…… “你想吃什么?” 顾禹疏觉得明琅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她在……紧张?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享受着明朗的体贴,顾禹疏弯着眼睛笑,甜蜜又娇羞,“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那我去了。” 明琅僵硬的宛如机器人一样,抬起胳膊指了指楼下,然后慢吞吞地向楼下走。 “等等。” 明琅转过身,“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不对劲?”顾禹疏靠着门,手肘撑着门框,修长白皙的指尖绕着额前的头发,眼波潋滟水光徐徐,活脱脱一个小狐狸。 他微眯着眼睛,带着穿透性的目光似乎能看到明琅灵魂深处。 明琅抿了抿唇,“哪、哪有不对劲?” 顾禹疏拉了拉浴袍,缓缓凑近明琅,脸朝她逼近,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确实不对劲,但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他又说不上来,只有面对着她,自己才会是这样温热有力的心跳。 所以……嗯,是她不错。 顾禹疏哼唧了一下,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撅着嘴,“亲亲~” 两人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两个拳头,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他闭着眼睛,漂亮的脸宛如橱窗里精心装扮的洋娃娃,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柔柔的灰影。 一如既往。 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对她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一如既往的。 明琅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下,瞳孔更深处的地方浸入着宛如血光般的殷红,指甲在手心掐出月牙的血痕,疼痛换回理智。 她后退一步,低着头,“不、不了,我先去做饭。” 顾禹疏睁开眼,只看到明琅略有些慌乱下楼的背影。 “???”顾禹疏不开心地揣着手回房间了。 … 【后悔的事?】 明琅站在厨台前,笨拙地切菜。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里飞出来,绕在她周围,发着阴阳怪气的声音。 明琅切菜的动作顿了顿,当没听见。 毛团子继续阴阳怪气,【一刀两断?】 明琅抬起菜刀,一刀挥过去! 毛团子惊恐的闪躲,但还是被削掉了几根毛。 委屈控诉道:【恼羞成怒了是吧?但是你干嘛削人家的毛嘛!?这么纯白无瑕软乎乎的毛毛你知道有多珍贵吗?】 明琅阴沉着脸,继续切菜。 毛团子心疼完自己的毛,又开始观察明琅,越看越想笑,最后乐得止不住躺在厨台上笑得打滚。 压制住开始对任务目标一往情深的明琅,自己出来,说是不要让自己做将来自己会后悔的事,说要一刀两断。 结果呢? 唯命是从,细致入微。 这会儿估计心里已经怄死了,还不是得乖乖给人家做饭? 【明琅~】毛团子学着慕清羡撒娇时软糯糯的声线,贴到明琅身边,跟她撒娇,【你跟任务目标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呀?你就告诉我嘛,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你不说出来毛毛哥哥怎么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呢?你自己肯定想不明白的,硬憋还要憋出病来,你说了,以毛毛哥哥的聪明才智和经验之谈,定能给你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咣——!” 明琅切完菜,一刀下去,刀尖陷入案板整个立在上面。 她将菜拨到盆里,放水洗菜,神色恢复了平静,没人能从她这张表情里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的明琅毛团子有些无奈,正在想着办法,忽然看到厨台前正在洗菜的明琅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将水龙头关上,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地出了厨房。 毛团子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明琅你要做什么?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可不能杀人!】 毛团子没能拦住她,跟她一路来到了楼上顾禹疏的房间门口。 听到门内传出脚步声,毛团子心急如焚,但为了不被发现,只能先躲到系统空间中。 顾禹疏是听到明琅的脚步声过来开门的,将门拉开,眉眼弯弯,笑得很甜,“饭做好了吗?” 明琅条件反射将菜刀藏到身后,面无表情,“快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 反应过来自己来准备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 她僵硬了。 “哦。” 少年那双眼眸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明琅忍不住恶意地想将他脸上的笑容全部捏碎,看着他露出苍白恐惧的表情。 顾禹疏:“那你来干什么呀?” “不、不干什么。“明琅有些僵硬地低着头,“你回去休息吧,做好饭,叫你。” “你不可能闲的没事上来,我都猜到你要做什么了。”顾禹疏表情严肃地说。 明琅睫毛一抖,背后拿着菜刀的手缓缓收紧,指尖泛着的苍白,浓密的睫毛在眼里投下一片黑影,拉扯出紧绷的线。 “我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已经恢复…… “肯定是刚刚拒绝了我的亲吻,现在后悔了是吧?” 明琅抬起头,眼神清澈茫然。 顾禹疏就趁这个时候亲了下她的唇,得意地像只翘起尾巴的小狐狸,“好了好了,我亲过你了,你快下去做饭吧。” 明琅:…… 明琅又回到厨房开火做饭。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内出来,也没再嘲笑她了。 因为能够体会到她心里的纠结和矛盾,她现在的情绪状态,一定很不好受吧? 毛团子静静落在一旁的冰箱上,守着明琅。 十分钟后,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食物,又看了看陷入沉默的明琅。 无奈地掏出一本食谱。 【你还是照着我说的做吧。】 明琅重新拿出新的菜,继续新的流程。 毛团子念了一段食谱上的步骤,问起来,【话说你不是会做饭吗?】 它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前后关系。 一项技艺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基本上可以将琅琅概括为从前的明琅,而明琅是经历过一切后,又失去记忆的明琅。 【你以前不会做饭啊?】 明琅会做饭,上次的鸡蛋卷没做好,是因为第一次做,试了两次便能做出完美美味的鸡蛋卷。 “嗯……他会做。” 【他?】 “江阙。” 毛团子明白,江阙就是任务目标。 哦,两个人之前还在一起生活过啊,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毛团子语气有些低落了,为明琅的曾经,【他做饭很好吃。】 明琅:“嗯,很好吃。”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反而感觉她在说这句话时,心中压着沉甸甸的东西。 毛团子试探道:【那为什么后来自己学做了呢?】 “因为他走了。” 第157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1) 做好饭之后,明琅把顾禹疏叫下来。 顾禹疏站在楼梯上,视线里的餐桌上放着几个盘子,上面的食物美味又好看,色香味俱全,可以说是做得很好了。 他脚步顿了顿,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来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随后看向一边站着不动的明琅。 眼神疑惑,“怎么不坐?” 明琅微微抿嘴,“我现在不饿,你自己吃吧。” 看她走向厨房,顾禹疏又问:“你去厨房做什么?” “厨房还没收拾,我去收拾一下。” “有阿姨会做这些的。” “反正,我也没事。” 顾禹疏缓缓眨了眨眼睛,也就由她去了,拿起筷子准备动筷时,又顿了顿,掏出手机先拍了照片。 这种时刻不发朋友圈炫耀一下怎么能行呢? 做完一切,顾禹疏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可能是顾沉不在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明琅,他日渐暴露了本性,不像从前,坐得板板正正。 这会儿手肘撑着桌,手掌托着腮,右手拿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昨天可能累着了他,眉眼透着几分很明显的倦意,吃饭的中间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会弯起眼角笑。 明亮的眼睛仿佛是整个世间残存的最干净的颜色。 明琅看到他笑,唇角忍不住也翘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毛团子在一边的冰箱上,整个一个无语。 她就站在厨房门口的阴影里,顾禹疏背后的位置,一眼不眨地盯着人家看,活脱脱一个痴汉啊! 这还是她那个看似温润如玉平易近人,实则不食烟火的宿主吗? 现在整个被任务目标那个小妖精拿捏了啊! 顾禹疏笑,她就跟着笑,顾禹疏皱眉,她就跟着皱眉,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所有情绪。 顾禹疏正吃着饭,忽然回过味儿来。 忘了追究了,昨天她怎么那么熟练?是不是和别的狗男人…… 一想起来,顾禹疏就是刹不住车了。 看着眼前这桌美食也没有了食欲,心里烦躁的只想摔筷子。 她是不是也给别人做过饭?对别人也这么温柔,也和别人赤裸相见? 也像昨天一样,和别人十指相扣,紧紧抱着另一个人,温柔又霸道的亲吻他? 顾禹疏味如嚼蜡,咽掉嘴里的东西,将筷子放下,怔怔看着窗户外明亮的光线,没有表情的脸上透着让人心碎的落寞,眼神也黑沉沉的。 在背后注视着他的明琅,看着他黯然的侧脸,紧紧皱起了眉,咬了咬牙,出去了。 明琅走到他身边,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毛团子发现,这个人格的明琅一到任务目标面前,就怂得跟狗一样,将来很有做夫奴的潜质啊~~~ 可又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手心里全是指甲掐出来的痕迹,心里一疼,什么调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禹疏缓缓转头看向她,眼睛湿润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明琅心里一紧,板着脸,“不准哭。” 顾禹疏:…… 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不行,要被她气死了! 明琅看着他的反应,顿时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我难受。” “哪难受。” “心里难受。”顾禹疏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睛憋红,委屈地问:“你说,你厨艺怎么这么好?” 少年坐在椅子上,把脚也抬了上去,捂着胸口,一脸委屈加控诉,那张绝美的脸露出这个表情实在太有杀伤力了,直叫人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 明琅忍不住伸手去扶他,怕他从椅子上摔下来,听到他问的话,眸光暗了暗,又站直了身子,冷冰冰地说:“自己学的。” “你胡说,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就见你下过两次厨,你都不是喜欢进厨房的人,又不差钱,怎么可能会自己学做饭?我要听实话。” 明琅看着顾禹疏一脸‘你不说实话我就生气了’的表情,咬了咬牙,“以前没饭吃,不学,就要饿死。” 她撒谎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走后,她食用的所有食物都不再是那个味道。 她很不习惯,很暴躁,就试着去自己做。 只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和出自他手相同的味道,厨艺却渐渐好了起来。 顾禹疏一愣,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 脑子里顿时脑补出一个穷苦少女孤家寡人饥肠辘辘,笨拙的站在厨房为自己做饭的画面。 顿时心疼起来,他咬了咬水润的下唇,看着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心疼,也有些心虚,“那、那你说,你有给别的男人做过饭吗?” 明琅:“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哦。”顾禹疏没忘记问另一件事,她的熟练就像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出来早晚要疼死自己。 他伸出手,拉着明琅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挠了挠,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软软地问:“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熟练啊?” 昨天晚上极致缠绵汗如雨下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的脸默默红了起来,但还是直勾勾盯着明琅要一个答案。 明琅也控制不住地回想昨晚,喉咙有些发干,“无、无师自通。” “真的吗?” 明琅认真点头,“除了你,我没接触过其他人。” 你能理解一个怪物所看到的世界吗? 她并没有同类,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于她而言都觉得陌生且奇怪。 除了顾禹疏。 是见顾禹疏脸一沉,松开明琅的手,“顾沉呢?” 明琅皱起眉,有些困扰。 怎么解释呢? 就像一个正常人,在去触碰小猫小狗时,也不会去考虑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吧? 顾禹疏很不开心,很郁闷,“你别忘记在顾家的户口里,你在哪一栏?” 是顾夫人。 明琅没再说话。 当晚,顾禹疏‘意外’在二楼走廊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结婚证,‘意外’翻开了结婚证,‘意外’看到了里面的信息。 和顾沉结婚的女性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完全陌生的照片。 从法律上来说,和顾沉结婚的另有其人。 顾禹疏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心中的惊喜。 与此同时,明琅在房间内烦躁地踢了下床脚。 【啧啧啧,偷偷摸摸哄人家,做完一切又暗自懊恼,你真是精分中的精分。】 明琅:…… 第158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2) 顾沉在昨天夜里消失在顾家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直到第二天深夜。 顾禹疏站在明琅房间门口,和她拉扯纠缠,死皮赖脸地要进去的时候。 顾沉回来了。 轮胎碾着地面发出一些声响,缓缓离开。 明琅听着楼下车离开的声音,睫毛微动,瞳孔深处蔓延着一片浓浓的杀意。 “先生,这个时间点夫人和少爷应该都睡了,我送你上去。” “不用。”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顾禹疏脸上消失的表情,抿了抿嘴,问:“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快了,你回房间。” 顾沉回来了,顾禹疏也不好再吵着闹着和她共处一室,他们如今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合适…… 等顾禹疏回房间后,明琅便调出了系统面板。 “叮~”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缓缓打开。 顾沉一身黑色的大衣披霜带露,从外面带来的寒意像是他本身,他抬起头,头顶的灯在他眼里投出密密麻麻的光影,他的状态并不平稳,眼中光影摇摇欲坠,明明灭灭,不动声色地爆发着沉默又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看着明琅,两秒后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明琅站在电梯外堵着门,平静地看着他,“你昨天晚上,打他了。” 顾沉眉峰微动,很敏感的发现了明琅的变化。 顾禹疏也很聪慧灵敏,但不知道是有点缺心眼还是怎么,他心里想的就是,‘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总而言之,只要他面前的这个人是明琅,顾禹疏就能够用相同的态度对待她。 顾沉眸光微沉,眉眼低垂,摆出一个失落的表情,“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就……” “没关系。” 顾沉抬头看她的反应,明琅一脸认真严肃,“我打回来就好了。” 顾沉一愣,表情有些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明琅没有再说第二遍。 江阙说,酷的人,说话从不说第二遍。 她迈着修长的腿缓缓走进天梯,来到顾沉面前站定,一只手伸到电梯按钮处,将电梯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几分钟后。 轮椅翻倒在角落,顾沉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看不出本来英俊的模样,他脸色狰狞,眼神怨毒,如果目光能化作刀子,明琅早就死千万遍了。 “你和她一点都不像!!”他崩溃叫喊。 明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袖,走出电梯,将电梯门关上,然后快速来到了电箱前将电阀关了。 “明琅明琅,是你在外面吗?” 路过顾禹疏房间门口时,明琅脚步一顿,皱着眉。 糟糕,把他忘了。 她站在顾禹疏一门之隔外,嗯了一声。 顾禹疏连忙拉开门出去,一把抱住明琅的胳膊,“怎么突然停电了啊?吓死个人。” 明琅唇动了动,将那句‘我记得你不怕黑’咽了回去。 这个位面,他的经历,好像不太好…… 四周黑漆漆一片。 顾禹疏一手紧紧抱着明琅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映在他莹白无瑕的脸上,漂亮的脸在这束光中好像更加精致立体,他皱眉嘟囔着,“以前从来没停过电,难道是年久失修了?” 他拨通物业的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况。 物业:“顾少爷,其他住户家里的电路都没问题,可能是你家里电路短路了,需要我现在安排人过去修理吗?” 顾禹疏抬头,冷不丁对上明琅平静的眼神,轻咳一声,“不用了,明天再来。” 电话挂断后,便对明琅撒娇,很不要脸,很理直气壮,“我怕黑,要跟你睡。” 明琅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似的。 顾禹疏红着脸,小声说:“顾沉现在应该睡了吧,让人过来修可能会把他吵醒,很麻烦对吧?” 他心虚时就喜欢一个劲儿的盯着人的脸看,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仿佛希望人能够看到他的真诚。 他的这双眼睛,会骗人。 明琅最懂了,她深吸口气,从他的眼睛上移开视线,硬掰开他的手。 他又要缠着过来时,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卧室内,“你等一下,我很快过来。” “我不。” 在他又要跟过来时,明琅推着他的脑袋,和他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手心里的触感是他柔软的头发,眼神一个恍惚,耳边忽然忆起曾经的声音。 那个时候,他很小,很可爱,手也很小很软,会抓着她的耳朵,软糯糯地说:“小怪物,你的鳞片那么硬,耳朵却很软嘛。” 明琅低下头,遮住有些泛红的眼,手有些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乖。” 她就站在门外的黑暗里,手机屏幕中微弱的光照不到她,她低着头,像被所有的光明遗弃了。 顾禹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疼,疼得厉害。 像被灌进去一把玻璃碎片,密密麻麻地泛起难以忍受,蚀骨的疼。 顾禹疏没再要硬跟着她,只是在她走远的时候,他抱着门框,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她走去的方向,“你快点回来,我怕黑。” 明琅看着身前被照亮的地面,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明琅走走停停,在楼上楼下翻了个遍,最后抱着一大推能够发光的东西回到顾禹疏房间中。 其中有几个手电筒,手机,带着电池能够发光的钟表,夜灯。 顾禹疏一脸呆滞地看着卧室空地上放着的东西。 还没反应过来,明琅说了一句‘等一下’就又离开了。 没一会儿,抬着一个硕大的浴缸回来。 两米长的浴缸,装了很多水,很重,当然里面的灯也很亮,在鱼缸中漂亮的石头和金鱼的鳞片上折射出梦幻的光影。 顾禹疏:……mmp 先不说她抬起这么重的鱼缸是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但真的有人的脑回路这么直吗? 真的听不懂他表达的意思? 他要的是和她共、处、一、室! 不想要手电筒,不想要夜光灯,也不想要鱼缸! 明琅一脸认真,浑身散发着铁壁女的气息,“不黑了,你早点睡。” 第159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3) 顾禹疏一言难尽的表情,把那句你有病吧憋了回去。 明琅已经转身从离开卧室了。 看她真的要走,顾禹疏连忙跟上一把搂住她的腰,哼哼唧唧地说:“不行,我还是怕,陪我。” “不。”明琅强硬拒绝。 “我不管,你留下。” “不留下。” “留下。” “不留下。” “……” 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抓挠墙壁的声音。 两人同时一顿,空气中静悄悄的。 顾禹疏凝神听着,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明琅面不改色,“没有。” 她推着顾禹疏重新回到卧室,反手将门关上。 走廊中又陷入一片漆黑。 狼狈蜷缩在地上,抓着电梯门的顾沉:…… 内心呐喊:救救我! 卧室内,各种各样的发光物散发着柔和的光,一室明亮。 明琅直接将顾禹疏扛起扔在了床上,在他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被子盖到他身上,压着两边,禁锢住他。 嗓音冷冰冰的,“乖,睡觉。” 顾禹疏委屈地撅嘴,一边从被子里挣脱出手臂,搂住明琅的脖子,抬起下巴就亲了过去。 温凉的舌尖顶开她的唇缝。 明琅僵硬地保持着伏在他身上的姿势,再反应过来,眼前是少年清隽精致的眉眼。 他闭着眼睛,有些紧张和羞涩。 明琅眸光暗了暗,一只手悄咪咪的放在他脖颈处,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扬着优美的弧度,脆弱、纤细。 轻而易举就能捏断。 明琅心中翻滚涌动着浓烈罪恶的冲动。 正是这时,顾禹疏松开了她,含羞带怯的眼神,嗓音软软的,“留下陪我。” 明琅像受了惊吓一样,骤然从他身上弹起来,硬邦邦地说了句,“你早点睡。” 然后转身就走。 顾禹疏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时,她已经消失在房间了,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他深呼出一口气,又躺下盖好被子,“算了,不解风情的女人。” 闭上眼睛,但很快他又睁开了眼。 眼前的光线是各种发光物交织出来的漂亮光影,不是黑暗。 顾禹疏松了口气,眼底的恐惧消散,再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目睹了刚刚刺激的一幕的毛团子疯狂憋笑。 #论它的宿主想要暗杀却总是失败这件事# … 次日。 顾禹疏醒来后,先在卧室绕着鱼缸走了一圈,然后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到一边,摩拳擦掌后,扳起浴缸的一个角往上抬。 “啊…”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脸憋得通红,大脑缺氧,鱼缸还是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顾禹疏:…… 他松开并远离鱼缸,又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又恢复了平日清贵优雅的贵公子姿态。 他穿着睡衣,端着咖啡杯,就这样出了卧室。 怎么都琢磨不明白,她那小身板是怎么抬起这么重的鱼缸的? 莫不成是神仙? 顾禹疏从楼梯上下来,当拐了个弯,看到楼下的场景,他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愣愣地看着。 轮椅倒在台阶下,顾沉狼狈的躺在一边昏迷不醒。 明琅就站在旁边,低头看不见表情。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和站在楼梯上的少年四目相对。 顾禹疏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明琅那双眼睛中,淡漠一片,没有丝毫温度。 又是那种感觉。 好像梦见过那种无边无际的月光下的水域。 一种沉默的力量。 向那片水域丢下一颗石子,只能听到石子撞开水面‘咚’的一声清响,随着石子缓缓下沉,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响。 那种沉默到足以击溃一切的力量。 无声,没有回应,空落落的。 他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这具身体内是一个荒芜的世界。 … 顾禹疏站在病房门口,向里面看着。 躺在病床上的顾沉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泛青。 耳边是医生正在和明琅说话。 “顾夫人可以放心,顾先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今天晚上要留院观察,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明琅点头,“好。” 医生又看向顾禹疏,欲言又止,“顾少爷,你需要……” 顾禹疏这会儿情况看上去也不怎么好,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顾禹疏和这个医生已经很熟悉了,之前他受伤都是由这个医生负责。 顾禹疏摇头,“不用管我。” 明琅给他上过药,不知道用的是哪种药膏,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明琅说顾沉是早上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成那样的,但顾禹疏觉得不是,但究竟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顾沉醒来后,发现右手有些麻木,而且右脸没有感觉,医生说他是中风了,轻度中风。 尤其,他的双腿完全没有知觉。 他虽然不能走路,但以前双腿是有感觉的,只是没有力气。 而现在,可能是昨天摔的太严重了,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摔的? 顾沉控制不住冷笑连连,狗屁摔的! 这件事让他不能接受。 顾沉把明琅叫到了病房中,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但被顾禹疏阻止了。 顾禹疏紧紧捏着他的手腕,然后松开,平静地说:“父亲,你好好休息吧。” 顾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好儿子,指着明琅咬牙切齿,“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你现在还护着她!” 顾禹疏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看着顾沉如今的反应,觉得有些可笑。 “父亲,是你要把她娶回家的。” 顾沉一愣,有些恍惚地看向明琅,依旧是这张脸,可他却再也看不到任何温涟涟的影子。 顾沉忽然崩溃地拿起手边的水杯,朝明琅砸过去,“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滚,都给我滚!” 顾沉疯了一样地攻击明琅。 明琅嫌他吵,皱了皱眉,随手拿起旁边的东西朝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将人砸晕。 世界安静了。 顾禹疏:…… 顾沉醒来后,精神状态依旧不稳定,有医生过来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 随后有几个精神科的医生过来,留下点药就又走了。 第160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4) 顾禹疏抱着膝盖,坐在天台上,听到来到身边的脚步声,轻轻地道:“顾沉有病,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对吧?” 明琅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认真点头,“嗯,他脑子有病。” 顾禹疏转头看明琅,她背后是澄澈的蓝天,大朵大朵的云浮在上面,洁白柔软。 女生唇红齿白,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衬着身后明净的天空,莫名有种治愈的感觉。 顾禹疏转头望过远方,浅浅笑了笑。 顾沉是个偏执狂,爱的极端占有,温涟涟虽然觉得压抑,但还尚且能够忍受。 直到婚后几年,她意外怀上了顾禹疏。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出生在这种压抑又不自由的环境,尤其,顾沉不允许温涟涟生命中出现另外重要的存在,他看着温涟涟的肚子的眼神总是很不善。 温涟涟开始试图改变顾沉,但总是失败,直到生下顾禹疏,顾沉的病态占有,她产后的身体状况,让她得了抑郁症。 温涟涟开始厌恶自身,也厌恶顾沉,甚至厌恶自己刚生下的孩子。 对顾沉冷漠抵触的态度让顾沉无法忍受,所以矛盾发生的更加频繁激烈。 就在某一夜,温涟涟再也承受不住,大半夜驱车而逃,顾沉在后面追她,他们出了车祸。 温涟涟死了,顾沉伤了腿,无法再站立行走。 温涟涟的死亡对顾沉的打击很大,她死后,他在家里一年闭门不出,直到一年后公司发生了件棘手的事,他才开始在大家面前露面。 他就这么行尸走肉的活着,直到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和温涟涟很像的女生。 一切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发生了。 他一开始只在那些女孩身上看得到温涟涟的影子,而她们和温涟涟的区别,他能够完全忽略。 直到随着时间相处,那些女孩和温涟涟截然不同的爱好,口味,性格,脾气,赤裸裸的扒开在顾沉眼前。 她们和温涟涟的区别越来越大,在她们身上,越来越看不到温涟涟的影子。 顾沉总是会在那个时候陷入暴怒的状态,满脑子都是——‘这根本不是他的涟涟,为什么要待在他身边碍眼?’,然后那些无辜的女孩就会被他无情杀害。 唐妁是和温涟涟最像的一个,甚至爱好,说话的神态,听到同一句话的反应,都有高重合度的相似。 所以顾沉甚至丧心病狂地把她娶回了家。 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 顾沉不愿意待在医院里,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又回到了顾家。 明天就是全国绘画大赛的最后一场。 夜里,楼上的书房忽然传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这熟悉的动静——顾沉又在砸东西了。 明琅和顾禹疏坐在餐厅,正在吃夜宵。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明琅觉得烦躁,皱眉。 顾禹疏则是在想,他又怎么了? 顾禹疏放下筷子,准备起身,“我上去看看。” 明琅皱眉,“你去看他做什么?他脑子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去看他,他还要打你。” “……”顾禹疏无奈,“这两天都安安静静的,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万一他一个想不开,你还要给他处理后事。” 明琅:…… 明琅拿着手机,手机屏幕里莹蓝的光在她眼里倒映出一片冷清的影子。 看了一会儿,她将手机递给顾禹疏。 顾禹疏疑惑地接过来,“什么?” 手机屏幕里,她所浏览的页面中,铺天盖地全部是同一条新闻。 就在今天,忽然有消息曝光出来,全国绘画大赛中一名赤手可热的选手的参赛作品全是抄袭的。 被抄袭的是一名曾经留学m国艺术学院的女生,如今那名女生已经去世了,叫温涟涟。 戎鑫在比赛中拿出来的参赛作品,和温涟涟在学校中的作业相似度高达九成。 网友听着温涟涟这个名字,觉得很是熟悉, 顾禹疏往下翻评论。 果不其然。 [温涟涟,不是顾沉的妻子吗?] [顾总的妻子不是唐妁吗?] [顾沉之前还有一名妻子,那个女生和顾沉结婚没几年就去世了,一直是顾沉的白月光。] 这名网友给众人科普道。 [顾沉曾经还说他娶唐妁完全是因为唐妁和他以前的妻子有几分像,有视频为证的。] 下面的楼层歪的很快。 已经没有人在意抄袭别人作品的参赛选手,全部都在谈论温涟涟和顾沉,唐妁之间的那些八卦。 顾禹疏觉得不对劲。 这些消息是在三个小时前曝光出来的,如今已经挂在了热搜榜上,发酵得太快了。 顾禹疏从手机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明琅,“你做的?” 明琅:“嗯。”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顾禹疏放下手机,抿了抿嘴,“我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温涟涟是顾沉的执念,是他夜里反复出现的梦魇,是他的苦苦追寻。 可温涟涟这个名字,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明琅看他似乎非去不可,轻啧一声,“算了,我去。” 书房内光线暗淡,没有开灯。 顾沉一如既往地坐在落地窗边,留给来人一个背影。 他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夜空,身后的地毯上是一片狼藉,在昏暗的光线中浮着模糊的灰色轮廓。 他现在的状态很平静,好像这地上的各种东西不是他摔的一样。 放在旁边小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下,屏幕亮起了一瞬间,又熄灭。 他没有管是谁来的信息。 明琅抱着手,绕过地上的花瓶,文件,来到顾沉身后不远处,抬脚踢了踢他的轮椅。 随后又伸腿比划了一下。 毛团子:【你做什么?】 明琅:“我琢磨着我再用点力气能不能给他踢到楼下。” 【做个人吧。】 顾沉操纵着轮椅转回身,无波无澜,死气沉沉的眼眸,看到明琅的那一瞬间逐渐柔化了下来,脸上是一抹如雾里看花般,格外不真切的微笑。 “明琅。” 他这个态度,就像刚把人娶回家时那样,仿佛前几天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只是明琅的幻觉。 第161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5) 明琅语气冷漠,“就是上来看看你又在闹什么,你摔东西的动静太大了。” 顾沉睫毛微动,视线环顾,看着书房乱糟糟的一切,无辜又茫然的表情,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很糟糕的事。 他头疼扶额,“抱歉,我又没控制好情绪,就是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明琅注视着他,“什么不太好的事?”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参加绘画大赛的选手,在比赛中拿出来的参赛作品,其实都是抄袭别人的,这种人……”他深潭似的眼眸宛如秋日古井,里面有纷乱的黑影,“很讨厌对吧?” 明琅没说话。 顾沉仰着脸,眼神天真的要一个答案,“你也是画师,应该对这种抄袭的人深恶痛绝。” 明琅不知道也不理解,也不想去了解顾沉现在又陷入了哪种状态中。 “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怎么样?”顾禹疏看到明琅从楼上下来,连忙迎过去。 明琅摇了摇头,“挺好的。” “挺好的?”顾禹疏不理解,顾沉现在的状态怎么都不可能好吧,如果呈现出来的是平静稳定,好的状态,反而证明着他一点都不好。 “嗯。”明琅一脸认定了的表情,“他就是挺好的。” “好吧。”顾禹疏也没有什么上去看看他的念头。 顾禹疏拉着明琅的手,清澈的眼睛中浮着一丝明显的意味深长,“那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楼上。 意思是‘我们该回房间睡觉了’。 明琅一顿,低头看着两人的手,她的身体持续保持着偏高的温暖的温度。 可是被少年的手拉着时,却还是感觉被触碰到的肌肤有种要融化的炙热,一路蔓延到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不剧烈却很清晰的疼意。 恰好此时电话响起,明琅一边从他手中抽出手,一边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我接个电话。”说完这句,她便去了一边。 顾禹疏瞥到了来电显示。 ——戎鑫。 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很快想到是之前在报道里看到的名字,正是此次在比赛中抄袭别人作品的参赛选手。 最后的结局在眼前越来越清晰,那一天似乎很快就要来到了…… 但也有些地方,顾禹疏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例如他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呢? 她是制裁者,他是罪人。 那自己呢?是什么? 这个疑问在顾禹疏心里闪过那么一瞬间,就又被压到了最深处。 他想,结局走向的掌控权,应该交给她才对。 … 明琅迈着在修长的长腿,大步流星地来到地下车库,拉开车门上去。 手机里是戎鑫恐慌的声音。 “明小姐,你现在在哪啊?我很害怕,有人在追我……” 他的声音在发颤,只是一道声音,却瞬间让气氛绷得紧紧的,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浓稠,压抑,令人窒息的因子。 车辆从地下车库驶离,飞快地消失在大门口。 等到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到,站在二楼窗边的顾禹疏拉上窗帘,回到床上躺下。 明亮的水晶灯光平铺在他那双宛若琉璃般的眼眸中,他抬起一只手,眼神平静地看着,指尖在刺眼的灯光中泛着虚幻的柔光。 … 戎鑫蹲在绿化带后面,紧紧捂着嘴,全神贯注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 他现在还在他家小区里。 这个小区已经很老旧了,楼下的绿化带从来没有人好好打理,两边有很多树,矮冬青,还算枝繁叶茂,再加上天黑,在其藏形匿迹挺容易的。 但追他的这些人也是那种很谨慎的。 他到现在还不是很知道,这群追他的人是谁派来的,心中只是有一点猜测,但不敢深想下去。 就在十五分钟前。 戎鑫准备洗洗睡下时,听到了有人按门铃。 透过门镜往外看,是黑乎乎一片,外面有人故意把门镜挡住了。 之前明小姐就嘱咐过他,消息被爆出来后让他小心警惕身边的一切。 当时戎鑫看着门镜外黑乎乎一片,心里就有些犯哆嗦。 直到感觉他们好像准备强行撬锁,戎鑫没办法,将门打开。 门外是两个大汉,他问他们要做什么。 两个大汉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反而虽然冷漠,却好像很有礼貌的样子。 说:我家先生想见你一面,你现在有时间吗? 他刚说了一个不字,便感觉他们的眼神更冷漠了,仿佛刀子一般扎在他身上。 戎鑫觉得情况不妙,只能假意答应下来,在下楼的时候,找机会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仗着对地形熟悉,很快甩掉了他们一段距离。 但再没有人来救他的话,他就危险了啊! 戎鑫倒是想报警,但发现自己暂时安全后,一摸身上,发现手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肯定是那两个人偷的! “找到人了吗?” “没有,你那边呢?” 那人摇了摇头。 听到两人的对话,戎鑫顿时绷紧了神经,将头更往下低,躲在矮冬青后面,昏暗的光线隐藏了他的身形,他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人在他的左边,没几秒他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好像又来了两个人,声音也很陌生。 不是之前那两个大汉。 后面过来那人说:“那边也找过了,只有这边了,他跑不了的,小区门已经被封锁了。” 戎鑫眼神惊恐,原来来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一下派来这么多人,完全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他们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戎鑫想着,连腿都开始发抖,身体发颤,他背后靠着的矮冬青也颤抖着叶子,摩擦出簌簌的声音。 “谁?!” 几个大汉站在路口,其中一人警惕地望了过来,眼神犀利。 另一个人问:“有动静?” 黑衣男人面容冷酷,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到动静,但戎鑫还是感觉到了危险渐渐逼近。 冷汗顺着眉毛滴到睫毛上,在眼睛里涩涩一片,他咬紧牙,脑子里空白一片。 正因为想不出对策更感到焦灼恐慌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道闷哼声。 戎鑫湿漉漉的睫毛抖了抖,眼中一片茫然,感觉那种被狼盯上的危机感已经消失不见。 外面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一块石头砸在了他面前的墙壁上,又滚落到他脚边。 戎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弹起来,背后靠上墙,惊恐地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看清人后…… 欸? “明小姐?” 第162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6) 明琅站在树后的阴影下,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那张白皙绝美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她冷淡道:“出来。” 即便这种紧急的情况,生来敏感的戎鑫还是感觉到了明小姐和之前有所不同。 不过这也不重要。 戎鑫小心翼翼地从绿化带后面跨出来,站到明琅身边,还心有余悸,“明小姐你怎么找到我的呀?你不知道,刚刚可吓人了,那些人差点就找到我……对了,那些人了?” 戎鑫转头看向那些人刚刚在的方向。 就见几个刚刚倒在地上的大汉,这会儿正在挣扎着爬起来。 戎鑫脑中闪过‘明小姐好厉害好能打!’的想法,随后就见那几个爬起来了,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过来,逐渐面露惊恐,“他、他们……” 明琅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人走过来,捏了捏拳头,“你先走。” “好的明小姐,你坚持住!” 戎鑫转头就跑,几个瞬间后便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 “……”虽然她不是不能打,但这个时候还是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戎鑫藏在拐角处,探出脑袋,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柔弱的女孩对上四个彪形大汉,极致的反差,强与弱,这怎么打啊?根本就不可能啊! 可随后后就想到刚刚明琅确实把那几人打倒在地,心里多少安定下来。 他心中呐喊着,明小姐你坚持住啊! 此时明琅看着这几个大汉,眼里有些烦躁。 虽说是蝼蚁你,可也得及时捏死,看着他们蹦达来蹦达去,很烦。 明琅抓住一个人砸过来的拳头,反手一拧,随时便听到一声嘎嘣骨头碎裂的声音,之后抬起大长腿,一个侧踢,正中那人腰部将人踹飞几米远。 她这一下震慑到另外几人,那几人踌躇在原地有点不敢上前。 明琅催促,“你们快点,我要回家。” 几个大汉:…… “啊!”其中一个大汉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另一个人此时说:“我们一起,她再能打也架不住我们人多。” 然而一分钟后,还是熟悉的画面。 一群大汉躺在地上捂着身体嗷嗷叫唤。 戎鑫看情况安全后赶快跑出来,“明小姐你没事吧?” 他拍着胸口,看着地上已经失去行动力的几个大汉还是有点害怕,“我已经报警了,这些人跑不了的!” 然而此时,第一个倒下的那个黑衣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枪,对准戎鑫。 戎鑫冷不丁对上黑乎乎的枪口,顿时冒出一后背的冷汗,短暂僵硬后立即向一个方向跑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躲! 然而忽略了明琅抓向他准备拉他一把的手。 明琅抓了个空后,又看这个傻小子跑到人家枪口下面去了! 他们在一条路上,四周没有遮挡物,除非是专业学过的,不然不可能得到的这枚子弹。 戎鑫准备跑到一棵树后,但有段距离,这个时候,足够开枪了。 “砰!”地一声巨响。 戎鑫吓得停在原地,宛如一座石雕。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他愣愣转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握成拳挡在自己身前。 这只手,血淋淋的。 明琅凭空出现在戎鑫身边,带着他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帮他挡。 她面容淡定的空手接弹。 直到,剧痛麻木和火星灼烧着皮肤的痛感传来,那枚子弹穿过她的手,留下一个血乎乎的洞。 明琅:我艹??? 毛团子:【我艹!!】 戎鑫:惊恐。 大汉:呆滞。 明琅眼前发黑,嗓音微弱,“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爪子呢?” 她倒下之前,耳边是戎鑫惊恐的喊叫。 “明小姐,你坚持一下!” … 凌晨。 灯火通明的病房中是纯白一片,明亮的光线将女生的皮肤照出一种透明的白皙。 明琅捧着一杯热水坐在病床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起来有种弱不禁风的气质。 她和坐在床边的钱警官大眼瞪小眼。 戎鑫报警后,得知事关戎鑫和明琅,钱警官就亲自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看到那一幕心脏都停了。 明琅躺在地上,身边的血都是从她手心流出来的。 不远处,几个大汉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戎鑫跪在明琅身边哭得鼻涕横流。 他那架势,好像地上的已经是个死人一样。 病房中蔓延着一阵诡异的沉默。 明琅低下头,喝了口水。 钱警官反应过来,收回探究的眼神,“你真的没事?” 明琅:“不是检查过了吗?没事。” “那为什么戎鑫说有一枚子弹从你的手心穿过去了?” “幻觉。” “那当时你手上和地上的血怎么来的?还有,戎鑫身上确实有伤,现场也有一枚子弹。” 当时那枚子弹穿过明琅的手心后,也只是减弱了一大部分冲击力,戎鑫还是受伤了,只不过不严重。 明琅:“不知道,不记得,不清楚。” 钱警官:…… 他倒是很想把这件事弄清楚,好端端的手上的伤怎么会凭空消失呢?但现在戎鑫受到惊吓如今正昏迷不醒。 更何况这种事情太过玄幻了。 当事人不说清楚的话,他就是想要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 钱警官不再想这件事,“总之你人没事就好。” 明琅看着自己的手心,白白嫩嫩的,确实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还好有我在,要是没有我,我看你这血肉之躯该怎么办?!】 明琅轻哼一声,没说话了。 她看向钱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 醒来后明琅看了手机,上面有钱警官给她发的消息,那个时候她正开车去戎鑫那。 钱警官:“我是说,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明琅:“你急什么?” “……”钱警官眼神幽怨。 还不是因为他丝毫看不透眼前这个女生,事情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天,他就担心会发生变数。 钱警官回头,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外面走廊上的少年,眸光深了深,“你和他,是不是太密切了?” 顾禹疏站在外面,沉默地低着头。 顾禹疏比钱警官先到医院,但钱警官以调查为由,先进去了,把顾禹疏关到了门外。 明琅:“有什么关系?” “他和顾沉是父子关系,他不可能丝毫不知情。”钱警官:“他是从犯。” 明琅微微垂眸,不言。 水杯里的热气氤氲在她眼中,遮成了一片昏暗的模糊。 第163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7) 钱警官走了。 毛团子哇哇大叫,【你刚刚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把任务目标也送到局子里!?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了,任务还没完成呢!】 好感度一直卡在95. 但毛团子什么时候把任务放在心上过? 它只是觉得,或许做的太绝才是会令她后悔的事。 明琅不说话,她这个态度,等于默认了。 顾禹疏推门进来,站在床边一句话不说,脸色还有些泛白,面无情绪地看着明琅。 明琅抿嘴,“怎么了?” 顾禹疏沉默了几秒,慢吞吞的脱了鞋爬上床,他在被子里抱住明琅的腰,一只手拿起她那只据说受伤的手。 看着她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眼睛慢慢变红,啄了啄她的手心,嗓音低沉,“你吓死我了。” 明琅指尖不自然地蜷缩了下,抿唇不语。 病房里关了灯,窗外夜幕黑沉,带着深冬的寂寥和凛冽。 少年安静地蜷缩在她身边,白皙的侧脸美好而精致,闭合的睫毛浓密卷翘。 病房中只有他绵长而温暖的呼吸。 他不管是安静地睡着还是生动地弯着眼睛笑,只要存在着。 只需要存在着。 就已经是能够熨贴着她冒着刺,腐烂而暴戾的四肢百骇。 就已经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了。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顾禹疏缓缓睁开,一片迷蒙的眼眸深处,还有梦中残余的空洞。 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不记得梦中的内容,只知道是一个很悲伤的梦。 “醒了?” 女生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毛团子身上的毛动了动,看着又回来的明琅,就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 顾禹疏转头看去,明琅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腿上放着一本书,显然她已经醒来许久。 她看着他的眼神,宛如春日里阳光明媚下的湖面,充满了温度和柔漪。 顾禹疏顿了顿,抱紧她的腰,将脸也贴到她腹部,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明琅看着枕在她腹部的毛茸茸的脑袋,抬起修长白皙的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 “还困吗?” 昨天事情发生后,接受完调查,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现在八点不到。 顾禹疏困顿地闭着眼,嗓音软糯,“困~” 明琅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宠溺,“那再睡会儿。” 他的呼吸声很快又变得平稳。 明琅抬头看向门口,只透过那块长条玻璃,看到一道快速消失的黑色影子。 她匿去眼中的凉薄,低下头继续看书。 … 清晨,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天空下飘下细小的雪花,凛冽的风摇晃着光秃秃的树枝, 一楼大厅,顾沉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色的大衣,腿上盖着毛毯。 他怀里抱着一大束雏菊,舒展着的白色花瓣鲜嫩而柔软,将冷酷的男人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明琅从楼上下来,好像有些意外他这个时间准备出门,“你要去哪?” 顾沉神色冷冰冰的,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存在,把她当作空气,“走吧。” 阿管抱歉地对明琅笑了笑,推着轮椅出门。 明琅也完全不在意他漠然无视的态度,回到楼上就开了直播。 现在时间太早,直播开了几分钟也才进来十几人。 几个对她比较陌生的网友问她准备直播什么? 明琅只回了一句‘画画’,她并不急着开始,看了一眼时间,对直播间仅有的几人说了句稍等,便出门了。 出了门,又轻手轻脚地推开对面房间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个时间本来该要睡觉的少年,此时靠床坐着。 手机里正在播放着吵闹的视频,而少年空澈没有焦距的眼神却看向窗外簌簌下落的雪花。 明琅顿了顿,直接走了进去,“怎么醒的这么早?” 顾禹疏缓缓眨了眨睫毛,迟钝地转头看过来,“啊”了一声,“醒了,就没睡着。” 毕竟今天可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真正觉得特别的人只有顾沉一个。 记忆中的这一天,顾沉都是消失的状态。 只有那一年的这一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和人打架住进医院,需要父亲的时候,他不在。 对顾禹疏来说确实是悲伤的一天,却不值得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来纪念它。 可事实是,他确实在四点多就莫名其妙醒了,然后再也没睡着。 顾禹疏看着明琅,因为没睡好眼睛红红的,眉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倦意,“你呢?怎么醒的这么早?” 顾沉现在已经走了吧,是被吵醒了吗? 明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站在门口,“你过来,我哄你睡。” 顾禹疏一顿,难得听到她说这种话。 毕竟她还有一层这样的身份,若非实在控制不住,两人不会有太过亲密的行为。 顾禹疏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抿了抿嘴,心中的思念有些控制不住,已经好多天了,想抱她。 顾禹疏从床上下来,穿着睡衣拖鞋,抿紧的嘴有一丝克制不住的上翘的弧度。 房间内开着暖气,热烘烘的。 明琅坐在沙发上,顾禹疏躺在她旁边,枕着她的大腿,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闭着眼睛已经睡了过去。 镜头只能拍到明琅的上半身,直播间里的观众在问她怎么忽然停了。 明琅低着头,目光落在少年白净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继续作画。 然后在看到弹幕上的信息时,会打字回一下。 房间内只有触控笔落在平板上的声音,沙沙作画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治愈感。 直播间的观众就发现。 这位主播,隔几秒就要低头看看。 [主播是不是养猫了?咋隔一会儿就要看看。] 明琅打字回:[……嗯。] [主播咋不说话呀?] 明琅:[猫在睡。] [那主播的猫猫肯定很可爱。] 明琅:[嗯。] 这主播也不说话,有些无聊。 观众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主播这张盛世美颜上,和她手中的笔落下的轨迹上。 看着看着,画布上的画逐渐有了形。 这个风格……好像有些熟悉? 能在直播间待上许久的,都是对绘画有一定兴趣的网友,其中也不乏一些学美术的学生或者画师。 他们自然关注全国绘画大赛。 也很快认出了这画布上的画,戎鑫画过,温涟涟也画过。 第164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8) [这是那幅画吗?最近很火的那幅。] [原画师是温涟涟,被戎鑫抄袭火了的那个!] [温涟涟不是顾总的……] 观众忽然想起来屏幕里这位的身份。 现任妻子画已故妻子的画作,这是什么情况?? 观众都想知道明琅要做什么。 蹭热度? 还是这幅画火了之后,众人都在惊叹温涟涟的画作,同为画师的现任妻子不服? 所以直播画画,告诉大家,这样的画作,她也可以画,根本不算什么? 大家这么猜测着。 明琅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屏幕里飞快刷动着的弹幕,打字回道。 [不要多想,只是很喜欢这幅画。] [她是一位美丽又温柔,并且在画画领域中天赋绝佳的女生。] 镜头里的女人温婉大方,周身有一种不疾不徐的矜贵气质,这种干净的气息,很难让人把那种卑劣不入流的想法和她联合在一起。 众人就这样相信了。 她是因为喜欢这幅画才画的。 … 墓地。 寒气凛冽,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一块墓碑前停了许久。 头顶是深冬弥漫的寒雾,轮椅边冰凉的轮廓浮在青灰色的天光里。 已经八点了,但头顶的天依旧阴沉沉的。 一对穿着得体的男人女人从顾沉身后路过,怀里抱着花束,瞥见顾沉,两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古怪。 “那是顾总?” “是啊,顾总真是深情,每年都能看到他在这里待上许久。” “那就不要再娶别人啊,多耽误人家……” “记得我刚刚在车上看的直播吗?那就是顾总现在的妻子,人家非但不计较那么多,还宽容大度。” “我记得她画的是温涟涟的画吧?那是挺大度的……” 随便两人走远,低声细语的谈话在模糊不清的寒雾中缓缓传来。 温涟涟这三个字,永远都是只要出现就能在这个男人如秋日枯井般的眼眸中掀起滔天波澜。 顾沉攥着轮椅把手的手越收越紧。 “先生?” 等在车边的阿管看到顾沉,神色惊诧。 以往每年这一天,他都要在这墓地待上一天。 “直播是怎么回事?” 阿管不知道直播的事,闻言立马拿出手机,调出明琅的直播,递给顾沉。 顾沉只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摔得粉碎,“回去。” 阿管摸了摸口袋里另一个手机,“是。” 车开往回顾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紧绷如弦,沉寂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沉遮着下巴看着窗外,眼里的神色一如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阿管看了一眼后视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本来准备直接挂断,但看到了来电显示。 ——丽春巷。 是守在丽春巷的人打来的电话。 阿管没多想就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阿管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挂断电话后,阿管看了看后视镜,“先生,项毅的父母今天早上忽然消失了,行李什么的都没带。” 顾沉脸色更不好看了。 项毅是上次被顾沉派去解决戎鑫的人之一。 那些人现在还在局子里。 都知道那些人是顾沉派去的,但没有证据。 钱警官现在想从那些人嘴里挖出点什么。 以前项毅的父母在他们手里,他们肯定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车来到顾家门口停下。 明琅雪白的耳尖微动,听着楼下的动静,淡淡地在屏幕上打字。 [稍等。] 将镜头挪到一个看不到她的位置。 明琅将顾禹疏打横抱起,送回了他房间。 刚把人放下,少年便皱了皱漂亮的眉眼,哼唧了一声。 明琅暂时没收回抱着人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心,“乖……” 少年眉眼舒展,呼吸平稳了下来。 明琅小心翼翼地从顾禹疏身下抽出胳膊,从房间出来。 关上门,隔绝了一切。 明琅再回到她的房间,顾沉已经在里面了。 窗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她刚刚画画的平板,窗帘边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放着正在直播的摄像头。 对着的方向,刚好能够清晰拍到顾沉和明琅。 顾沉在小桌子边,低头看着平板。 平板上的画已经到了尾声,只需要最后的细化就能完工,外行人已经不怎么能看到两幅画的差别。 画中是一片雪原中的雪松林,纯白的色彩映着冬日的暖阳和冷冽的天光,简单的色块却因为独特的色彩光影,而感到丰富缤纷。 这幅画能反映出那个女生当时的心境,那个时候她的内心世界定是丰富多彩的。 顾沉看着画,脸色却越来越黑,低低喃喃的声音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压抑着什么。 “为什么要画这幅画?” 明琅不答反问:“你早上去哪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的态度,像是扯开炸弹引线的那只手。 顾沉忽然爆发,抬手将平板挥到地上,平板的屏幕瞬间裂成了蜘蛛网,闪了几下便成了黑屏,“我问你为什么画这幅画?!” 明琅顿了顿,在镜头里看上去好像是被吓到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也被这忽然的变故给吓了一下,但更多的是八卦,震惊和探究欲。 明琅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你去墓地了是不是?今天是温涟涟的忌日,你曾经每年都会一大早起来去看她吗?” “不准你提她的名字!”顾沉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明琅扔过去。 一声闷闷的响声。 明琅偏着头,额头上很快红肿了一片,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几秒后,慢慢正过脸,摸了摸头,用再悲伤不过的眼神看着顾沉。 “网上的言论我从来没在意过,你跟我解释我就信你,但现在我没办法相信你了,你如果没忘记她,为什么还要娶我?” 这个时候她好像忽然想起直播还没关,脸上露出一瞬间惊慌失措的表情。 屏幕后的观众看着镜头里的女人走过来,然后,直播就被关闭了。 [我艹?简直震惊我全家,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 [琅琅女神没事吧?!感觉顾沉有家暴倾向啊,好担心琅琅女神遇到危险!] [这种男的也太恶心了吧,心里有白月光,就守着白月光过一辈子啊,干嘛还要伤害别的人。] [让我想起了我那总是和他前女友纠缠不休的前男友,恶心坏了。] 第165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39) 众人对明琅担心不已。 那段直播也有人录了屏,不到一个小时便开始在网上大肆传播。 #顾沉家暴# #温涟涟明琅# 等词条也陆续登上热搜。 网上全部是对顾沉的谴责,毕竟之前有唐妁的存在。 顾沉曾亲口说过,他是因为唐妁和温涟涟像才娶的她,渣男这个标签已经定在了他身上。 之后唐妁失踪,他表现的完全漠不关心,并且在一年后又娶了明琅。 [顾沉这个渣男屡教不改!可怜唐妁和明琅,好好的美女怎么瞎了眼?] [虽然我知道这么想不对,可顾沉真的好深情啊,已经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忘记初恋,并且后来娶了两任妻子都和温涟涟很像。] [天呐,你们这么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细思极恐!我之前报名参加过一个绘画班,那个教育机构有个温婉漂亮的女老师,但在我上第二节课后就听说她失踪了,因为不是教我的老师,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她和唐妁明琅都很像(不知道温涟涟长什么样,所以不知道她像不像温涟涟),而且有个共同点,她们都是画画的!] [卧槽,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个出来爆料的评论还有后续。 [再接楼上,我刚刚问了一下那个时候我的老师,我老师说,当时那名女老师那段时间确实有点不对劲,好像在谈恋爱,但是鬼鬼祟祟的,像是跟她交往的人有点见不得人,老师说没人见过那个男的,但见过两次,有辆价值不菲的车在楼下等她,会不会是顾沉?] 毛团子多关注了眼这些评论,就不再管了。 它的任务就是提升热度,其他关于刑事案件的线索,自然有别的人关注。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到了文章最上面。 此时,警局信息科的工作人员看着文章下的热门评论,双眼放光。 “快通知钱警官,受害者的线索有重大突破!” … 只要有光,就有黑暗蔓延不到的地方。 随着顾沉事件的热度一再上升,很快就涌出了一群知情人。 当然在这件事被曝光之前,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属于能提供线索的知情人,当时他们只是刚好看到或听到一些,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看到或听到的东西,那么重要。 随着他们曝光一些重要的线索,之前看来和这些刑事案件完全无关的顾沉,已经被定性为重大嫌疑。 而目前,顾沉身上还有另外一件刑事案件。 那个现在被关在局子里的项毅,已经开口把顾沉供了出来,是顾沉派他杀戎鑫。 他将计划说的很仔细,在哪杀人埋尸都说出来了。 可能那个时候顾沉看到温涟涟的画,整个脑子不太清醒,陷在暴怒状态中的他没有平日里的谨慎,是直接打电话给项毅吩咐过去的。 项毅机灵地留下了一份录音。 顾沉是主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钱警官带着人来到顾家别墅外,穿着武装的特警宛如一道铜墙铁壁般将顾家围了起来。 他拿着大喇叭朝里面吆喝,但过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会儿网上也正闹得沸沸扬扬,挂在热搜第一的是那场明琅直播里截取的片段。 清楚地拍到顾沉用水杯砸明琅,而让他如此暴怒,只是因为明琅画了温涟涟的画。 再结合明琅口中所说,顾沉一大早起来去墓地了,应该今天是温涟涟的忌日。 众人便知道顾沉这是屡教不改,他娶明琅也只是因为明琅和温涟涟像,和他娶唐妁是同一个理由。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让吃瓜群众震惊不已,刷新三观。 有许多认识温涟涟相像者的人出来爆料,关于顾沉的那些细思极恐的线索。 联合起来,众人大胆猜测——顾沉是个杀人犯,并且潜逃了十多年。 知名人物沾染刑事案件,顿时拥有了空前的关注度,所有人都在等着真相是什么。 时间缓缓过去,又有人实名爆料警方那边已经开始抓顾沉了。 [有人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吗?] [据说还没抓到人,你们别忘了,目前明琅和顾沉在一起呢,警方贸然动作很有可能将明琅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我是明琅姐姐的铁粉,我有她的微信,她现在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呜呜呜我好担心她!] [求平安!] [希望能早日抓到坏人!] 此时,明琅卧室。 距离明琅关掉直播也才过去了四十五分钟,网上已经炸开了锅。 顾沉从之前多金尊贵的黄金单身汉,变成了人人喊打喊骂的渣男杀人犯。 而此时,顾沉还不知道这一切。 他掉在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断,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一直有人打电话过来,但终究得不到回应。 顾沉坐在轮椅上,脑袋歪在一边,整张脸藏在昏暗的阴影中,闭着眼睛,头上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而凶器就是他旁边的水杯,那个砸到明琅额头上的水杯。 明琅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大腿上,用一种足够散漫又诡谲的眼神打量着昏迷不醒的顾沉。 窗户拉的紧紧的,但楼下从扩音器传出来的声音还是很清晰。 顾沉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眼中一片茫然。 “你醒了。” 顾沉首先便感觉来自额头那种钝痛的感觉,昏倒之前的记忆回笼。 他看到她走到窗户边,拿出一个手机关掉,随后就拿起了水杯,抬手朝他的额头砸了过来。 那种狠厉的力道和她眼中的凉薄无情,让人心中一惊。 顾沉平静地看向明琅,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调,“其实你一开始就是怀着目的接近我的,对吧?” 明琅微微一笑,“你很聪明。” 其实顾沉发现这点也没多久,只是一开始他贪恋着她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所以从来不会去深想。 顾沉唇角也扬起了一个扭曲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他黑沉沉的眼睛会让人看到疯狂,他转动着轮椅,缓缓靠近明琅。 “我想知道你是谁呢?孟玲?还是唐妁?” 他确实是个残废不错,但首先也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 当他距离明琅已经很近了,他放在毯子下的手拿着一把水果刀。 明琅忽然出声,“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得手吗?” 顾沉一顿。 “因为那些女人爱你,对你从来都没有防备,不然你以为,你一个残废,能杀得了谁?” 明琅忽然伸脚,将面前的轮椅踹翻几米远。 第166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40) 顾沉倒在地上,双腿的无力让他心中升腾起一股耻辱感。 他气急败坏,面目狰狞,“明琅!” 明琅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起身,靠近他。 在蹲到他面前的那一瞬间,顾沉眸中掠过一道幽光,双手迅速地抓住明琅的胳膊,轻轻一转,便将明琅控制到了身前。 手里的水果刀逼近她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森寒的光,紧紧贴着女人白皙的肌肤。 而这忽然的反转,明琅表现得始终很淡定,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平静的光影。 … 楼下拉起了警戒线,普通群众不准再靠近这里。 这栋别墅里一直安安静静的,仿佛是一座死楼,一直得不到回应的钱警官有些焦灼。 又一次没得到回应后,钱警官扔掉扩音器,扶着耳机,嗓音沉沉,“怎么样了?” “队长,我已经到了二楼,暂时没看到人。”那边又突然说:“看到了,是顾沉……” 与此同时,钱警官等人的视线中,二楼的一扇窗户被拉开了窗帘。 窗帘后的黑色玻璃里倒映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窗户后的人多了一层遮挡物。 他们能看到顾沉和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姿势一看就是被挟持着。 “叮铃铃~” 一个人把电话递给钱警官,“陌生电话。” 钱警官接通,犀利的目光望着二楼窗户后的人影,语调肯定,“顾沉。” “钱警官,你好端端的带这么多人围着我家做什么?” 钱警官不和他说废话,“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准还能从轻处罚。” “你觉得可能吗?”顾沉语气平静,提出让钱警官为他准备一辆车和一些现金。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似乎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顾总。 钱警官隔着玻璃,似乎对上的女人那双永远沉静平和的眼眸,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准备。”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顾沉便挂断了电话,又将窗帘拉上。 趁着这个时间,他很有闲心地打量起明琅,第一次对她有了另外的好奇。 “你到底是谁?” 明琅双手被胶带绑在身后,顾沉手里的水果刀始终流连在她的脖颈处。 她始终不慌不忙,如此强大的心性让顾沉不得不佩服。 明琅没有回答他,直到他听到安静的空间中,响起轻微一道声响,像是什么断掉的声音。 顾沉瞳孔一动,再反应过来,手里的水果刀已经被抢走,而被她捏着的手腕传来一阵巨痛,像是骨头都要碎裂一般。 “只是一个想让你身败名裂的人罢了。”明琅反手将刀刃插进了顾沉的胳膊里。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顾沉忍不住痛呼出声,但很快,明琅又一刀送进他的身体里。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甜腻的铁锈味,刺鼻得让人作呕。 顾禹疏揉着惺忪的睡脸,一脸呆萌地推开这间房间,然后就被彻底吓醒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是血淋淋的,根本看不到伤口是从何处来,触目惊心,让人感到震惊的程度。 人的身体里竟有这么多的血吗? 顾禹疏脸色泛白地看着明琅,指着她的手颤抖,“你、你……” 明琅扔掉水果刀,淡定问:“看得出是谁受了伤吗?” 她这话一问,就让顾禹疏明白了,顿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一旁失血过多,眼前发黑的顾沉听到此话:…… 不孝子! 在暗处潜伏的特警破窗而入,将顾沉压在地上,他看到眼前两个血红的人,也愣了愣,随后看向顾沉的眼神便格外狠厉。 “明小姐,你没事吧?” 明琅被顾禹疏扶着,好像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太好……” “……”贱人! 顾沉:“放开我!你们应该抓她!” 在众人的视线中,顾沉被两名特警押了出来,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狼狈的姿态毫无风度可言。 只是他口中的话,好像不是在求饶或者给自己狡辩,而是在愤怒的骂人?? 钱警官看着明琅一身的血,瞳孔颤抖着,“你……” 明琅平静地说:“顾沉疯了,还好有顾禹疏……” 钱警官眸子一沉,顿时明白,明琅这是在为他开脱,一脸怒气,拂袖而去。 而顾禹疏本人,到现在还是一脸茫然。 他就只是早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 顾沉被抓的消息传到了网上。 网友对这个结局感到大快人心。 之后就曝光出来,顾沉这十多年杀害了十二名女子,且手段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恶人终有恶报!] [谁能想到这样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恶魔呢!] [现在人终于被抓住了,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掉进他的陷阱。] [琅琅女神人美心善,天道眷顾,才躲过此劫!] [还有顾禹疏也好可怜哦,居然摊上一个这样的爹。] [他可怜什么啊,我就不信他不知情,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楼上,他要是知情人或者是帮凶,警察不早就抓他了,现在人家还好好的呢。] [对啊,没听说顾沉这个当爹的对他儿子从来不闻不问,顾禹疏被家暴长达十多年,人家也是受害人好不?] 距离那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明琅和顾禹疏搬离了顾家,在外面新买了房。 带着朝阳的小院子,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窗边铺着白色的地毯,每当太阳升起时,整个客厅都是亮的。 这是座新建的小区,还没有住几户人家,小区外面远离闹市,也有些世外桃源之感。 钱警官以朋友的身份过来探望。 看着这座充斥着岁月静好的气息的院子,竟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是上午九点,太阳高高挂在外面,明媚的阳光洒落着整个客厅,顾禹疏就趴在宽大的沙发上睡大觉。 睡衣衣袖上滑一段,露出洁白的手腕,上面点缀着梅花一般的痕迹。 钱警官咬牙,这对不知羞耻的男女! 听到风铃声响起,顾禹疏迷糊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呆萌地问:“钱警官,你怎么来了?” 钱警官面容冷酷,“来看看你们怎么样。” 顾禹疏眨巴下眼,又眨巴下眼,“我们……挺好的呀。” “呵,看出来了。” 第167章 亲爱的母亲大人(完) 钱警官脑子里回忆着那位精神科医生朋友的话。 “你还真的没办法将那孩子定性为从犯,他确实知瞒不报,也可能为顾沉做过一些事,但他有反抗的能力吗?” “你自己也知道,第一个受害者发生的时间,那个时候那孩子才五岁,他常年遭受着顾沉的冷暴力,后来身体和心灵都在长时间遭受着创伤,你也应该让他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这孩子从小遭受那么多,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心理没有扭曲就不错了,我看啊,他一定有点病在身上。” 钱警官:“什么病?” “来让你看看那些常年遭受凌虐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边缘性人格障碍,甚至精神分裂症,偏执性情感障碍。” “我看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 而钱警官打量着顾禹疏。 少年趴在沙发上翘着白嫩的脚,眼睛清澈灵动,修长白皙的手托着下巴,眼神慵懒,骨子里是掩藏不住的矜贵。 像只睥睨世间,娇矜又尊贵的猫。 其实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回忆不起第一次见他时是什么样了。 那个时候他刚接触顾沉的案子,叫这个少年过来做笔录。 只见一辆豪车停在警局门口,少年穿着校服从上面下来,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可眼神却像有着隔绝世间的屏障,漠然,机械性。 细看,他唇角的微笑也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像在脸上带了一张面具。 他变化好大。 钱警官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一直停留在顾禹疏身上。 顾禹疏坐起身,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钱警官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钱警官发觉自己看人家太久了,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什么眼神?” “我怀疑你爱我。” “噗——”钱警官刚喝进嘴里一口水,便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他擦擦嘴巴,“别乱说话。” “哦。” 钱警官说回正题,“我有认识的很厉害精神科医生,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 顾禹疏眨巴下眼,“我不用啊,我有我家明琅就好了。” “……”钱警官忍住磨牙的冲动,“她呢?” “做饭呢吧。” 钱警官:…… 其实很想看看那个精致到完美,仿佛不食烟火的女人站在厨房,满身烟火气是什么样子。 完全想象不到呢。 “钱警官要走了吗?” 钱警官没理他,就直接离开了。 顾禹疏隔着窗户看到钱警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在沙发上趴下,昏昏欲睡。 闭了会儿眼睛,他又睁开眼,平静的眼神仿佛容纳着整个深秋的空寂,偏过头,在这里偶尔能够看到在厨房走动的女生的身影。 等到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睛里,他就会笑一笑。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里飞出来,感觉它想说点什么,但就是不开口。 明琅看出它有话想说,也不主动问它。 最后还是毛团子忍不住,【你想搞清楚任务目标的身份吧?】 明琅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我这里有一个可以兑换时空回溯的名额,不过现在积分还不够。】 明琅睫毛颤了颤,“哦。” 第168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崩人设了(1) 有许许多多难以启齿的话我要告诉你,等你回来,可你没有。 ——慕清羡。 -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6188.】 【支出明细:现金兑换-10;金疮药x2-50;中风药-10;】 … 明琅适应了眼前昏暗的光线后,才看清这是一处阴冷的洞穴。 或者说,不是洞穴。 是墓道。 而现下这里,是陵墓。 明琅也在自己身上观察到了很多特殊的装备,确定了这件事。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是谁的陵墓。 只是现在看着岁月悠久,阵仗盛大,这陵墓的主人身份定不一般。 身边还有几个人。 一个年轻貌美,留着大波浪的美艳女人,一个穿着黑色外套,背后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少年。 另外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看着身体硬朗的中年男子。 四人按照一条直线排着走。 按照从前到后数,明琅在第三个,她向后看了一眼。 留在最后的是那个有些冷酷的少年,宽大的帽子在昏暗的光线中,在他脸上落下厚厚的阴影,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皮肤很白。 前面两人拿着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前后空旷,阴风阵阵,两人缩着脖子,多少有些畏畏缩缩。 但少年背脊挺直,坦然从容。 明琅多留心了他一下,便开始一边接受设定,一边向前走。 但没走几步,队伍忽然停下。 明琅只能暂时将注意力放到现下。 前方已经没路了,是一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的纹路也有些磨损,但依稀能够看到祥云,仙鹤等图案。 那些繁复古朴的纹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那是岁月沉淀下的气息。 那位年长的男子拿着手电筒将这扇门照了个遍,头也不回地道:“明琅,去排下阵。” 明琅还没接受设定,但身体的记忆让她对一切都很熟悉,自觉走到前面,来到门边,那里有个小洞。 她拿起腰上挂着的瓶子,在那洞里倒出一点绿色粉末,随即用火柴点燃它。 做完这些,她便后退几步,贴着石壁,捂住了口鼻。 之后长达几分钟都没有动静。 另一个妖娆的女人忍不住小声开口道:“这只是个偏室,应该不会有什么厉害……” 她话还没说完,距离她不远的明琅便一把拽住她,把她拉到身边,捂住了她的嘴巴。 秦芊香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到一边,但知道现在的情况定是要发生什么了,便乖乖贴着石壁站着不动。 随即,寂静的墓道中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门的另一边。 那种像是尖利的东西刮着石头一样,摩擦出很是刺耳的声音,让人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几秒,便有几只黑乎乎的虫子从那个拳头大的洞子中爬了出来。 一只……两只……到最后已经数不清了,它们汇集成了宛如黑色浪潮般的虫群,从墓道中爬过逐渐远离,消失不见。 确定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刚刚摒弃的人才敢呼吸。 危机解除,萧展渊已经开始寻找开门的机关了。 萧展渊就是那个年长的男人,明琅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这个男人算是她的师傅。 另外两人之前和她们不认识,是在内部群里联系后,临时加入进来的。 冷酷少年叫农吉,妖娆女人叫秦芊香。 萧展渊在找开门机关,明琅就在他身后乖乖站着。 第169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 秦芊香看了她好几眼,眼神像在看什么怪物。 这个明琅怎么回事? 之前这么讨厌她,怎么忽然大发善心救她了? 明琅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当回事。 门开了,里面黑漆漆一片。 萧展渊拿着手电筒照了四周,表情震惊。 农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异色。 之前他们判断这里只是偏室,可现在看着构造,这显然已经是主墓室了。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独木桥,独木桥上方悬着一尊石椁,石椁的四周用铁链挂着吊在四周的石壁上。 萧展渊等人还来不及感受这威严壮观的建筑。 “砰!” 吊在上方的石椁忽然爆发一声巨响,石椁的盖子弹飞起,又砸在独木桥上,独木桥顿时应声而裂,成了两半往下掉落着。 接着,一切都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受到惊吓的萧展渊和秦芊香松掉了手里的手电筒。 手电筒砸到地上,在一阵阴风中滚动着,和碎裂独木桥一起掉到了下面。 一瞬间,地动山摇,黯然失色。 四周变得黑漆漆一片。 在手电筒的光消失的最后一秒前,他们看到了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从那石椁中飞了出来。 【滴——任务目标锁定】 【正在扫描……】 【任务目标设定获取成功。】 【任务目标:慕清羡。】 明琅瞳孔剧烈一颤,身体仿佛一座石雕被定在原地,瞳孔中是暗红色的身影不断放大呈现。 “明琅!”站在她身边的秦芊香感受明琅消失不见,大声喊着。 明琅感觉脖子一阵巨痛,周身是呼呼的风,一只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手掐着她的脖子。 四周的黑暗飞速后退,即便什么都看不到,明琅也知道,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砰! 厚重的石门应声落下。 之后主墓室的灯便陆续亮了起来。 被留下的三人心惊胆战,之后看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危险来临,渐渐冷静了下来。 萧展渊:“明琅呢?” 秦芊香摇头,“我、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吗?” 农吉面色冷沉,“看到了,穿着红衣。” 秦芊香崩溃地抱着脑袋,恐惧极了,“刚刚那是什么?鬼吗?” 农吉皱眉,“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萧展渊脸色阴沉,“可是现在明琅确实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当时明琅是清醒的,可是被那个红衣服的抓走时,她却没出声……” 秦芊香当时就站在明琅身边,注意到了这点。 农吉顿时抓住重点,“这么黑,你怎么知道她清醒的?” “因为我听到她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 狭小封闭的石室中。 红衣少年掐着明琅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手越收越紧,黑暗的光线中,他苍白消瘦的小脸上有两道泪痕,微微上翘宛如猫一般的眼眸黑泱泱的,似乎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是能够吞噬一切,蚀骨的恨意。 感觉到他是真的想把她掐死。 明琅艰难出声,“别杀我……” 毛团子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有点心梗,替任务目标心梗。 这个时候就应该握住他的手,温柔地叫他的名字!然后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会弥补你的! 就该这样啊! 慕清羡一顿,手上也似乎下意识地卸了几分力道,湿漉漉的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挥袖子,石室内的烛光亮起。 摇摇曳曳,摇摇欲灭。 在少年眼中晃出细碎的光影。 慕清羡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顿了顿,他艳红如花瓣的唇瓣动了动,无声。 眼前这个女子一头长发被捆在后面,身上穿着他完全陌生的衣服,同样陌生的眉眼清丽淡漠,眉毛,眼睛,鼻子都不是她。 可这个眼神,慕清羡确定,就是她。 他死了也不可能放过的那个人! 现在过去多久了? 好像有一千多年了,她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可是,他要怎么对她呢? 慕清羡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而他正思索时,明琅也在用着极为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少年一身红色宽袍,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耀眼灿烂的颜色,却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中,仿佛蒙了一层浅浅的暗色薄纱,有种暗沉阴冷的意味。 少年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身后,蓬松的发将他那张漂亮的脸衬托得更加精致小巧,他的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深黑的瞳孔没有丝毫光泽,仿佛这座古墓一般,暗无天日。 他的手,好冰。 “慕清羡。”明琅抬起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眼中的专注像是想要将少年的脸刻在眼底。 她的眼神很复杂。 慕清羡好像看到了疼惜,愧疚,温柔,小心翼翼……这是爱吗? 宛如月光下蓄了水的湖面,细细小小的波澜,更深处却藏着猛烈的波涛汹涌。 她的嗓音不是那么平稳,有些嘶哑,“再见到妻主,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慕清羡睫毛一颤,眼中氤氲着水汽,眼前她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还是说不出话。 明琅拿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拿开,然后轻轻将他拉到了怀里。 她拥着他冰凉的身体,下半张脸埋在他脖颈处,鼻尖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清甜的香气。 她有些贪恋地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遮挡住了眼里的一切,胳膊渐渐用力,仿佛要将少年揉进骨子里,“慕清羡,我回来了。” 少年的侧脸贴着她的胸口,她的心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隔着薄薄的衣料,是她身上熟悉的温度。 慕清羡眼睛一热,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那种破碎感,就像一个被抽取掉灵魂的漂亮玩偶。 他空洞的眼睛看着一个方向,过了许久,才抬起手抓住明琅的衣服。 - “明琅,你怎么昨天刚走,今天就回来了?尉迟嘉和徐思柔呢?怎么你自己回来的?” 汪梦想是明琅的室友,戴着黑框眼镜,娃娃脸,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她靠着洗手间的门,隔着门问里面的明琅。 明琅已经接受了设定,想起汪梦想口中的那两个名字,眸光微微一暗。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几块青紫的印子。 这都是被狠心的慕清羡掐出来的。 不过,是她活该。 明琅系好围巾,下一秒,背上一沉。 现实肉眼来看,洗手间里只有明琅一人,但从镜子里看,明琅身后压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少年。 第170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3) 少年一头长长的头发,血红的衣袍,双手从后面抱住明琅的脖子,整个人压在她背上,侧脸贴着明琅的侧脸软乎乎地蹭着。 明琅微微偏头,神色温柔,宠溺地摸了摸少年的脸,哄道:“乖哦。” 慕清羡顿了顿,点了点头,下巴搁在明琅肩膀上,不再乱蹭。 他还是不说话,明琅眼里闪过心疼的情绪,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明琅现在是医学系大三学生,整个寝室只住了她和汪梦想两个人。 明琅:“他们两个估计要晚几天才会回来,我觉得没意思,就先回来了。” 萧展渊是个摸金校尉,说好听的是摸金校尉,难听的就是个盗墓的。 原主家境贫穷,一次机缘巧合结识了萧展渊。 萧展渊发现了原主的特殊体质,再加上原主那段时间母亲重病,急需要钱,便答应下来和他下墓。 原主有个男朋友叫尉迟嘉,是考古系的。 尉迟嘉有个青梅竹马,叫徐思柔,也是考古系的,两个月前尉迟嘉和明琅表白,暗恋尉迟嘉的原主立马答应了下来。 她有些在意徐思柔的存在,但尉迟嘉是学院中男神级别的风云人物。 原主觉得自己和他就是云泥之别,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愿意看自己一眼已经是她的荣幸了,其他的意见就更是不敢提了。 前不久原主又跟着萧展渊下墓,居然在那里碰到了尉迟嘉和徐思柔,她才得知,尉迟嘉竟然也是萧展渊的弟子,而且他和徐思柔竟然经常参加这种活动。 再回想起,尉迟嘉和徐思柔两个本来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却经常花钱大手大脚,一些富二代都比不过他们。 原主就猜测到他们肯定经常干这种缺德事,通过盗墓来获取钱财。 这次下墓,本来就是萧展渊组织的,带他们一起过去,只不过在进入墓地之后,遇到危险,便分成了两个队伍。 原主永远忘不了,当时危机时刻,尉迟嘉先去保护徐思柔,才和她们分开的。 这次三人下墓,对外说的是他们三人一同外出游玩了。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尉迟嘉和徐思柔是青梅竹马,就差了捅破那张窗户纸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原主。 汪梦想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呀,我该怎么说你……” 她的手就差戳到明琅脑门上了,但就差那么一点距离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冷气往她身体里钻,让她莫名不敢触碰明琅,只能距离她远一点。 汪梦想恨铁不成钢,“你见过哪对情侣外出游玩还带个电灯泡的?还是青梅竹马,你是缺心眼儿吧,居然把尉迟嘉丢给徐思柔。” “无所谓。” 汪梦想忽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好像有些变了。 之前原主在学校里没什么存在感,总是不吭不响,是个有些冷漠孤僻的少女。 她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学习用功刻苦,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 被学校的人称为卷王来着。 但是同处一个寝室,只有汪梦想知道,她这个孤僻室友还有着一张很好看的脸,只是平时不爱打扮,也不爱抬起头看人。 就像一颗蒙了尘的珍珠。 今天却发现她变了,是气质变了,她站得直直的,宛如苍松翠竹,平直的肩线利落好看,身材比例更是逆天,窄腰长腿,漂亮精致的眉眼带着漠然的情绪,气息清冷。 简直就是神仙级别的清冷女神啊! 汪梦想眨巴下眼,“你怎么回事?居然不在乎了?我可跟你说,那个尉迟嘉和徐思柔之间绝对不清不楚,你别不放在心上,等哪天他被徐思柔抢走……” 明琅语气依旧淡定,满满的不在乎,“那就抢走好了。” “卧槽。”汪梦想看明琅的眼神仿佛见鬼一般,“你这是真的想通了还是生病了?” 明琅敷衍点头,“是想通了。”她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出去吃饭吗?” “啊……是。”汪梦想很想拍拍明琅的肩,但一靠近她便感觉冷得仿佛骨头都要被冻住,只能作罢,“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去吃饭啦。” “嗯。” “不过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赶快休息吧。”汪梦想说完就离开了。 寝室门关上,寝室中又恢复了寂静。 明琅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身体内的温度一直被抽离,冷冰冰的,尤其是后背…… 感觉到后背的重量,明琅心里叹气,来到床边坐下,又把身后的少年拉到怀里抱好,眼神温柔如水,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身体感觉还好吗?” 慕清羡如今算是鬼,只是一道魂体,但因为鬼力强大,可以在人面前凝结出实体被人看到。 而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用毛团子的解释说:【这可是被攻略部判定为任务目标的人哎,那必定是对位面有着毁灭性的威胁,这样的存在本来就是个bug好嘛?】 脸上的温度让人眷恋,慕清羡克制住用脸蹭她手心的冲动,一双乌泱泱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的眸色是纯粹的黑,宛如泼了墨般,无光,也无神,衬着苍白的小脸,越发有种渗人的感觉。 但这双眼睛,一如从前清澈见底,里面始终装着同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了,已经丧失了表达能力。 明琅摸摸他的脸,又拨拨他脸边的头发,抱着他那截软腰的手也忍不住一再收紧,对怀里这个精致玩偶般的少年爱不释手。 她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想问尉迟嘉?” 慕清羡点头。 虽然汪梦想说得不清不楚,情侣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明白,但猜测,她可能喜欢他,并且两人关系匪浅。 他被困于雀城千年之久,而她却另结新欢? 慕清羡想着,眼底冒着血光,一口咬在了明琅肩膀上。 明琅面不改色,只是在感受到疼痛,以及比疼痛更让人感到煎熬的那种阴冷气息,稍稍皱了下眉。 她没吭声,手放在少年后脑轻轻顺毛,乖乖受着。 毛团子看着她这种惩罚自己的弥补方式,虽然有点心疼,但同时也觉得. 就得这样! 第171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4) 等他咬够了,松了嘴。 明琅轻笑一声,才缓缓道:“我和他没有关系,之后或许会听到一些话让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匪浅,可事实是,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慕清羡从她肩膀处抬起头,嘴巴红红的,唇角染着血渍,乌泱泱地眼睛望着他一句话不说。 少年漆黑纤长的睫毛薄如蝉般,覆着眼睑落下微影,那双眼眸不复从前灵动,涌动着一种幽怨死气。 明琅胸口便一下抽紧,泛着尖锐窒息的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没有温度的脸,“相信我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睫毛细细一抖,垂了下去,遮住那双眼睛。 像是有人往她胸口揉进去一把碎玻璃。 明琅哑然,他大抵,不会相信她了。 人鬼殊途。 明琅抱慕清羡一会儿,便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宛如尸体一般没有温度。 身体内的生机不断被抽离的感觉很不好受。 明琅感觉头重脚轻,眼皮发沉,便睡了过去。 醒来后,少年已经不见了。 明琅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失神。 好像从来到这个位面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梦。 她那么过分,把他孤身一人丢在那空荡荡的城主府中。 上天怎么还会垂怜她,再把他送到她面前? 直到来到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青紫。 明琅持续惶惶然下坠的心脏,突然安定了下来。 只是,人去哪儿了? 明琅在寝室里来回踱步,走了不下上百圈,唇缝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直线,透露出她此时的情绪。 【我说了叭,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明琅眼睛一亮,对了,还有毛团子。 “人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他身上安定位。】 “……” 明琅还准备说什么,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正面朝上,屏幕上显示‘萧展渊’的名字。 明琅眸光暗了暗,接通电话,“师傅……” “你现在在哪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师傅在找你吗?现在没事了也不知道来个电话……”萧展渊恶声恶气的。 “对不起啊师傅,我昨天晚上从那里出来以后,觉得身体实在不舒服,浑浑噩噩的,就买了车票回学校了,我现在在寝室。” 明琅虽然是道歉的语气,可眼神平静微凉,面无情绪。 “什么?你现在已经回到c市了?” “嗯。”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被什么人带走了?” 听到她说身体不舒服,没有任何慰问。 果然捡来的工具人和亲徒弟还是有差别的。 “昨天……”明琅语气茫然,“我没有被什么人带走啊,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关到了一间石室里。” “确定没遇到什么人?”萧展渊将信将疑。 他也希望她确实没遇到什么人,不然有人从千年前的石棺里跑出来太吓人了。 可昨天晚上他确实看到了一个穿红衣的人,农吉和秦芊香表示自己也看到了,说明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没有啊,师傅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萧展渊懒得和她说下去,“没有就算了,挂吧。” “好。” “嘟——嘟——嘟——” 萧展渊刚准备挂电话,电话里已经传出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萧展渊凶目一瞪,看着手机屏幕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师傅怎么了?”徐思柔站在一边,声音柔柔细细的,“是不是明琅说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性子直,你别和她计较……” 萧展渊将手机放回兜里,撇了撇嘴,“居然挂长辈电话,真没教养。” 以前都是他不听原主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了,忽然有一次被挂断电话,心里有种落差感。 “说来奇怪……”萧展渊嘀咕着,“今天她居然没问嘉嘉,是遇到什么事了?” 萧展渊还是觉得他这个捡来的工具人对他一向毕恭毕敬,不可能主动挂电话,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尉迟嘉就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闻言也没什么反应。 就是过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去看徐思柔的反应。 徐思柔轻哼一声撇开头,在萧展渊和尉迟嘉看不到的角度,眼神有些晦暗。 生性敏感的她,已经开始觉得电话那头的明琅有些不对劲了。 明琅对尉迟嘉痴迷到了一定程度,张口闭口都是尉迟嘉的名字,绝对不可能像今天一样不闻不问。 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在她掌控中的事。 - 明琅在寝室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慕清羡回来,实在是坐不住,便出去寻他了。 明琅走在校园中,远远看到几个打扮靓丽的女生走过来。 显然是认识原主的。 其中一人惊讶地捂住嘴巴,“明琅,不是说你和尉迟学长一起去海市玩了吗?昨天早上才走,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不等明琅说话,另一个人又说:“明琅你是不是自己回来的呀?我们刚刚还在朋友圈看到尉迟学长发的他和徐思柔的合照。” “别告诉我们,你把他们两个丢到一块,自己先回来了,不是我们多嘴,我真觉得你该好好提防徐思柔。”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有给明琅说话的机会,而且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句句是为她好,但那眼里的算计和幸灾乐祸都快冒出来了。 她们一群人逗留太久,再加上话里的内容。 已经有很多人放慢脚步,看似无意,实则都在看明琅的热闹。 明琅面色平静无波,“我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应该是互相有意思,我就不在那碍眼,就先回来了。” 女生一愣,没想到她看的这样明白,还直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了。 如果是以前,她第一个想法肯定是‘所以你和尉迟嘉分手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女生笔直地站着,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天生的发光体,周身清冷淡漠的气息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神色更是淡淡的,有种与生俱来的不食烟火气。 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你不难过吗?” “那有什么?大街上遍地都是两条腿的男人。”明琅淡漠的语气里甚至有一种对尉迟嘉的轻蔑和不屑。 说完,她便绕过女生径直走了。 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 窃窃私语。 “我操,为什么感觉刚刚明琅好帅!” “就该这样啊,这么一看明琅长得挺好看的,我一直觉得尉迟嘉除了脸能看,其他一无是处啊,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明琅配不上他。” “兄弟我有点心动,我想做明琅学姐的狗~~~” “穿条裤子吧。” 第172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5) 徐思柔心中很不安,尤其是收到了很多人发来的信息。 她在学校人缘很好,有很多同学的微信。 这些同学和她平日不经常往来,可今日就像约好了似的,个个都过来问她。 ——‘你们和明琅是怎么回事?’ 她问什么怎么回事,那些人又什么都不说了。 徐思柔咬着下唇,在屏幕上打字。 [明琅身体不怎么舒服就先回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了好几分钟。 那边那人才回道:[没什么事。] 又说:[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我们不好说。] 徐思柔眸光沉了沉,点开自己在学校最好的闺蜜的微信,问怎么回事,暂时还没得到回应。 “你怎么自己先回房间了?”尉迟嘉站在门口,半个身子探进来。 尉迟嘉长得是真的很好看,生的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身上有一种贵族子弟才有的贵气。 他们现在还在海市,这里是石臼村附近的镇上,一家很破败的招待所里。 昨天晚上下的墓,就是在石臼村附近的山里面发现的。 徐思柔将手机放回兜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尉迟嘉感觉她表情不对,“怎么了吗?” 徐思柔走到尉迟嘉身边,拉住他的手,表情有些不安,“明琅一个人先回去了,同学们的态度有点不对,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听到明琅的名字尉迟嘉就皱起眉,“她那个性子,能干出什么事?”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喉咙滚动了下,女生那双水润的眼眸仿佛会说话般,摄人心魂。 尉迟嘉连忙移看视线,不敢再看她。 徐思柔低下头,“可是她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这次你为了保护我……我怕她心里不开心,再误会我们什么。” 尉迟嘉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又在跟自己撇清,有些不快,从徐思柔手里抽出手。 “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次我要不拉你一把,你就没命了。” 但他忘了,原主也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那个时候原主的处境比徐思柔更加危险。 徐思柔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尉迟嘉又拉过她的手,轻哄道:“这次我们什么都没挖到,今天晚上师傅说再带我们去一次,要回去的话,得过几天了。” 徐思柔没再说什么。 - c市博物馆。 博物馆展厅内安安静静,只有伶仃几人在里面走动,欣赏着被玻璃笼罩着的出土文物。 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画。 看客在那幅画前走走停停,但几乎都是瞄了一眼就略过去了。 因为那幅画,构图和色彩都一般,画中的人物模样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一位小姑娘被家长拉着,好像看到什么站着不走了。 妈妈低头小声问:“怎么了?” 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抬起头回答,“那里有个漂亮哥哥。” 妈妈跟着看过去。 只看到小姑娘指着的方向是一片空荡荡的。 她只当小姑娘在胡言乱语,拉着她去了别的地方。 小姑娘走了几步,又回头看。 那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那幅画前。 穿着一袭红衣,微微地仰着头,苍白的肌肤宛若骨瓷般,纤长优美的颈项,精致小巧的喉结,睫尖凝着晶莹的泪珠,衬着精致的轮廓绽开一种窒息诡异的美感。 小姑娘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 但想起前些日子父亲一直在听的书。 里面描绘的艳鬼,好像就是这样的美。 慕清羡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幅画。 这幅画被框了起来挂在墙上,缺了一个角,纸质泛黄,笔墨也有些模糊。 可他认出这是他画的,画的那位东夙国的镇国将军。 慕清羡泪涟涟地看着这幅画。 这是旁边过来一群人,领头的人讲解道。 “这幅画大家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吧,这幅画中的人物,是千年前东夙的镇国大将军,明琅。” 课堂上,老师讲到这点的时候,底下的学生都忍不住回头,目光集中在靠窗坐着的女生身上。 明琅也适时抬起头。 旁边有女生噗嗤笑出声,眼中满是不屑。 “这就是同名不同命啊,人家是战无不胜英武非凡的大将军,而……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现在还在上课,那女生声音很小。 但她就和明琅中间隔着一个位置,声音很清晰的传入明琅耳中。 “duang!”一声。 教室最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讲课的老师停下来,昏昏欲睡的学生精神了,所有人都转过头。 霍娜正狼狈地趴在地上,短裙掀了上去,露出里面的安全裤。 明琅目视前方,在不曾被人注意到的地方,淡定地收回脚。 老师尴尬咳嗽一声,“继续上课。” 旁边有好心人将霍娜扶了起来。 霍娜拉着自己的裙子,还是忍不住趴下哭了起来,她其实想站起来指着明琅告状,但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最后什么都没做。 目睹一切的汪梦想一脸惊恐地看着明琅。 卧槽这还是她那个一直不吭不响的室友吗?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啊! 还没下课,明琅就偷偷从教室里跑了出去,汪梦想也跟了出去,在她后面哒哒哒地追着。 “你慢点啊,你有体谅过我们这种短腿星人的辛苦吗?你这大长腿还走这么快,你直接飞得了!” “……” 汪梦想终于追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走,“你到底在急什么啊?从你早上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明琅唇抿得死紧,“我找人。” “找什么人?” 一个查无此人的黑户。 明琅是早上回到寝室的,一觉睡到了中午,现在下午三点十五分。 慕清羡还没回来。 汪梦想还准备追问,就见身边的女生脚步蓦地一停,幽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汪梦想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转过头跟她一起看了过去,眼神迷茫了好一会儿,“你看什么?” 大太阳下站着少年血红的身影。 他衣诀无风自动,明明烈日高照,可他所在的维度中,他的四周依旧泛着一种幽冷死气,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是半透明的,羸弱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吹散了。 明琅心里一紧,大步走过去来到他面前,声音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无措,“去哪儿了?” 慕清羡仰头看着明琅这张陌生的脸,攥着画轴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阳光照在皮肤上,很疼。 他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 第173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6) 汪梦想嘴唇抖了抖,“你、你在跟谁说话?” 明琅脸色很难看,拉住慕清羡的手便走。 手里的手纤嫩无骨,冰凉似雪,感觉要化在手心里了。 汪梦想一脸惊恐地看着明琅的背影。 尤其她那个手微微向后伸着,像是拉着一个人,可她身边明明空空如也! 汪梦想顿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完了,她家室友莫非是因为尉迟嘉受了刺激,得病了? 精、精神病?? 明琅感觉心上仿佛压了块石头,更像是乱成了一团麻,有很多话想说,可回到寝室,回头看着少年安安静静的站在身边,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将少年过分瘦弱的身体抱进怀里,修长的手掌放在他单薄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下巴压在他平直的肩线上,微微侧脸,鼻尖顶着他纤细的脖颈,有些贪恋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去哪儿了?” 慕清羡靠在明琅怀里,唇动不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指尖放在她后背,缓缓写着笔画。 ——‘博物馆。’ “去那里做什么?” 慕清羡没有理她,因为身体不太舒服,在阳光下泛着柔软光芒的睫毛轻轻颤着,便缓缓闭上了。 明琅没有听到回应,一低头,看到少年闭着双眼,绝美苍白的小脸。 他的肌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是那种泛着幽冷死气毫无光泽的死白,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中几乎变得透明。 明琅心里一紧,“清羡。” 慕清羡听到声音,用脸颊在明琅怀里蹭了蹭,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明琅七上八下的心脏落回肚子里,将慕清羡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自己站在床边,微微咬着唇紧盯着人,颇有些手足无措。 毛团子看不得她这六神无主的模样。 【放心好了,任务目标是很强大的鬼,但到底也是极阴之物,大中午的跑到外面肯定会受到些影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倒是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刚刚抱慕清羡一会儿,明琅又感受到那种生机被抽离的阴冷,脸色苍白如纸,指尖冰凉。 但是在不触碰慕清羡的情况下,好好休息个几个小时,这种症状就会缓和很多。 【系统商城有那种能够抵抗鬼物死气入侵的法器,兑换个?】 “不用。” 毛团子知道她估计是巴不得自己多受点罪,用来弥补自己曾经做下的事。 【我看你怎么做都是不够的,千年啊,你去好好翻翻这个位面的历史,都从之前的女尊男卑变成现在的男女平等了,就连身体机能方面,男女也不相上下,你觉得一个人有多深的执念才能化为厉鬼,又在古墓中等了你千年,我觉得你许下辈子,下下辈子,再往下八百辈子,为他做奴做仆吧,那才能弥补。】 明琅没办法想象怎么孤身一人在暗无天日的古墓中渡过千年,心里一下抽疼,“闭嘴好吗?”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听不得真话,哎……】 但得知慕清羡身体没事,明琅多少放松了一点,她在床边蹲下,指尖戳了戳少年白嫩的脸,“慕清羡,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再往下八百辈子,都给你做奴做仆吧?” “……好。”那声音嘶哑又生涩,但还是能听出本来音色是那种绵软清澈的动听。 明琅一愣,对上慕清羡刚睁开的黑幽幽的大眼睛。 慕清羡回答完,就闭上眼继续睡了。 明琅反应过来,浅浅笑了笑,双手握着少年的手,仿佛在捧着什么珍宝,轻轻在他指尖啄了啄。 守了慕清羡一会儿,明琅便去图书馆翻历史书了。 高高的书架一排一排,开着空调的图书馆空气清凉舒适,耳边只有人轻轻翻动书页,和笔尖落在纸质上的声音。 明琅站在一面书架前,手里碰着一本厚厚的历史书,身后的书架上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书本,薄厚不一,五颜六色。 在巨大玻璃窗外明澈蓝天和阳光明媚的映射下,交织出一种温暖迷离的光影氛围。 女生就站在这样的光影下,阳光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白皙的侧脸被撒了一层阳光磨成的金粉,泛着柔柔的微影,虚幻得不似人间客。 “咔嚓”一声。 “快看这是哪位学姐,好漂亮。” 明琅睫毛微动,听他们说要发到论坛上什么之类的,不在意也不感兴趣,目光继续望到书本上的文字里。 东夙国的存在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关于东夙与北戎那一战的历史信息更是早就磨灭在了历史长河中,与之相关的慧容副将,赵丽婕,然然,以及,那位将军主君慕清羡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只有寥寥几句。 让人惊讶的是,描述慕清羡的篇幅居然比慧容那名名将还要多上一些。 历史上说慕清羡美得像狐狸精一样。 明琅看到这点,暗自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等看到书上说‘镇国将军以身殉国,明慕氏披盔戴甲死守雀城’‘明慕氏守了雀城十年,最终困死于城主府,终生没有离开过城主府半步’‘明慕氏死后被追封为正一品主君,赐封号星照’。 ‘困死于城主府’几个字跃入眼底,明琅眸光微凝,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哎呀要不还是我给你讲吧,历史书上的不全,你死之后,北戎大军当即就攻破了凉山城,之后乘胜追击一路来到雀城,是任务目标守着雀城,操纵金蛊击退了北戎十万大军,起到了很好的震慑效果,之后北戎十年没敢来犯。】 【但是呢,因为这一战金蛊消耗过多,一直是苟延残喘的状态,导致和它共生的任务目标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再加上当时他体内有芥草蛊,一旦离开城主府范围内就会痛不欲生,以任务目标随心所欲的性子,他不离开城主府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他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你啊,他说那是你的雀城,他是雀城的男主人,所以就算后来慧容找到了能解芥草蛊的人,他也没有离开过城主府半步。】 【十年后北戎大军卷土从来,慧容和慕清羡都死在了雀城,那陵墓,是端王特意给他们修的,并且慧容追封为虎威大将军,慕清羡被赐封号星照,这基本上就是你死后发生的所有事了。】 第174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7)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千年已过,雀城不复存在,现在那里是一座临海的繁华城市,海市。 千年前端王把陵墓修在了雀城,那个地理位置现在是石臼村旁边的深山中。 徐思柔灰头土脸地从墓中出来,因为挖到了不少之前宝物,让她心情很是不错。 直到看到了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崔娜:明琅那个贱人,我和她势不两立!她今天居然敢踹我,害我出那么大的丑。] [崔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看论坛了吗?现在他们都拿你跟明琅比较呢,都说明琅比你好看,还说尉迟嘉眼光不行。] [崔娜:话说你真的跟尉迟嘉在一起了啊?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徐思柔看着这些字,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根据这些字眼也能预感到什么。 整理完来龙去脉。 徐思柔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什么叫她和尉迟嘉暗通款曲,明琅大方成全她们? 什么叫她不要脸?!明明是她和尉迟嘉先认识的,明琅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还有…… 徐思柔看着明琅那张被偷拍的照片,双眸燃起妒火。 即便她不愿意也得承认,明琅那张脸确实很好看。 徐思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和明琅那种精致大气的轮廓五官完全没办法比。 她怎么变化这么大? “咚咚咚。” “小柔,下来吃饭了。”尉迟嘉推开门进来了。 徐思柔连忙关到手机,但尉迟嘉还是看到了里面是一个人的照片。 好像是……明琅? 尉迟嘉唇角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调侃道:“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我女朋友的照片,你在干什么?” 他眼中满是期待,等着徐思柔吃醋的反应。 徐思柔胡乱将手机塞回兜里,“你看错了。”她不想多说的样子,“我们今天吃过饭就走吧。” 尉迟嘉一愣,“这么急?” “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做吗?” “没有。” “那就回去。” 尉迟嘉从不拒绝她,“行。” - 徐思柔和尉迟嘉连夜赶回了c市,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 然后说要请所有的朋友吃饭。 时间地点都安排好了,晚上八点,学校附近的一家大饭店。 汪梦想“砰”地一声推开寝室门。 “明琅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尉迟嘉和徐思柔的两个小贱人……” 话没说完,汪梦想狰狞的表情忽然凝固在脸上,和一双漂亮漆黑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汪梦想喉咙滚动了下,“打扰了。” 她连忙退后一步离开寝室,并且将门拉上。 可抬头一看,这确实是她的寝室不错啊。 我操,她寝室怎么会有个美少年?!难道是她寡太久出现幻觉了吗? 汪梦想想了想,又一把推开寝室的门。 美少年还在。 只不过刚刚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的美少年,此时身边多了一个女生。 汪梦想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室友这么碍眼过,“明琅,这位是?” 明琅蹲在床边,正低头给慕清羡系鞋带,闻言淡漠地掀开眼皮,扫她一眼,“男朋友。” 汪梦想:??? 明琅无视汪梦想一脸龟裂的表情,刚刚清冷淡漠的神态望向少年时柔化成了一滩水,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地将他脸边的发丝绕到耳后,“这么穿会不会不舒服?不行的话,我们再换回去。” 慕清羡摇了摇头。 汪梦想:…… 卧槽!这还是她那个说话都不带看人,你问她三句她能回你一句就不错了的孤僻室友吗?! 汪梦想不敢吭声,缩在墙边看着两人的互动。 看着她那位室友,蹲下的少年穿过鞋后,又给他穿外套,弯腰拉拉链,给他整理头发…… 她小时候她家保姆都没对她这么仔细过。 过分了这太过分了。 汪梦想咳嗽一声,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不然她觉得这视她如无物的两人都快亲一起了! 明琅看着眼前少年乖巧安静的脸,确实是想在他白嫩的脸上亲一口。 直到某人咳嗽了一声。 明琅眼风淡淡地扫过去。 汪梦想在她的目光中莫名有些发怵,指甲挠着墙,“那个,那个……” 她瞥了眼慕清羡,不敢说,也不敢多看他。 那少年有种魔力,静静站在那里,身上便散发一种罂粟般令人着迷的气息,目光一放到他身上就移不开了。 汪梦想满脑子都是少年的脸,和对上那双宛如黑洞般的双眸时的感觉。 都是革命般的友情在拉扯着她。 朋友夫不可欺! 她吞吞吐吐,也是怕自己说了少年心里难受。 明琅:“有话就说,你刚刚说尉迟嘉什么?” 慕清羡低头摸着自己的外套,都是他没见过的,原来一千年后的世界是这样的。 还挺好看的。 汪梦想又瞥了眼慕清羡,“尉迟嘉和徐思柔回来了,跟大家澄清他和徐思柔不是狗男女,也没有因为徐思柔和你分手,晚上在饭店约了局,说到时候会亲自解释,让你……” 汪梦想还没说话,少年就好像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抬起头看过来。 眼瞳是纯粹的墨色,有种哑光的质感,细看,竟然有人的眼珠子是没有丝毫光泽的。 卧槽美少年在看我! 汪梦想吞了吞口水,补完要说的话,“也去。” “我知道了。”明琅看着慕清羡的反应,有些紧张地抿着嘴,摸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轻声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他没有关系。” 慕清羡捏紧手里的手机,低着头,唇动了动,“他说……没有,分手。” 声音还是嘶哑的,笨拙又生涩的感觉却有种别样的可爱。 “他瞎说的。”明琅眼里掠过一丝针对尉迟嘉的不满,又柔声说:“晚上要和我去吗?” 慕清羡没有立刻回答。 明琅又补充,“可以去玩玩,不喜欢我就带你离开行吗?” 慕清羡矜持地点了点头。 等寝室只剩下明琅和汪梦想两个人的时候。 汪梦想追在明琅屁股后,幽幽地望着她。 片刻后,明琅忍无可忍回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像只背后灵一样跟着我。” “……”汪梦想:“你不地道。” 明琅以为她在说自己没有告诉她慕清羡的存在的事。 汪梦想又说:“你怎么忍心欺骗那么美好的少年呢?” 明琅:??? “别跟我装,我看晚上去了露馅你怎么跟人家解释,整个学校都知道你和尉迟嘉的关系,你还说你跟他没关系。” 明琅:…… 明琅嗯啊哦敷衍了几句,“你说完了吗?我要出去,别堵门。” “你去干啥?”汪梦想瞅着明琅。 怎么感觉她家室友总是在着急什么呢? 下午在课上也是,现在也是。 汪梦想随口就问了,“你急什么?” 明琅看她的眼神阴测测的,咬牙切齿,“他已经出去五分钟了,你说我急什么?” 汪梦想:…… heitui! 恋爱中的男女最讨厌了! - 慕清羡双手插在兜里,行走在黄昏的余晖中,身上笼着浅金的日光,步履缓慢地一步一步走着。 他四处张望,看高楼,看汽车,裸露着手臂,小腿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 走了一会儿,便将如今的环境熟悉得差不多,正准备回去,远远就见明琅朝自己走来。 他便不再走了,等着她过来。 太阳就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落下地平线,暮色苍茫。 少年苍白的肌肤,黑幽幽死气无神的双眼,都让看着他的明琅,每一秒心里抽疼。 明琅过去牵住他的手,“怎么非要出来?” 慕清羡:“看看。” “……” 明琅忽然停住脚步,慕清羡转头疑惑看她。 明琅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抱住他,“我很想你。” 慕清羡眼睛一热,死气沉沉的眼睛弥漫着水光,却好像生动了些许。 “听说过背后灵吗?” 慕清羡点头。 “你可以一直挂在我身上,我很希望那样。” 可是你的身体会不舒服,会生病,会很快死亡…… 慕清羡从明琅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少年藏住了眼中的暗光,点了点头。 第175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8) 晚上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全场都在等明琅一个人。 “明琅怎么还不来啊?” “可能被什么事耽误了吧。” “哎尉迟嘉,你真的没有和明琅分手吗?” 尉迟嘉脸色不太好看,如果等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会相当有耐心。 但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明琅,一分一秒他都觉得不耐烦。 尉迟嘉:“没有。” 徐思柔坐在他旁边,画了精致的妆容,抬手将发丝绕到耳后,温柔笑笑,“尉迟和明琅好好的啦,不要听论坛上那些风言风语。” “可是那是明琅亲口说的啊。” 徐思柔摆出不解又为难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有什么事情让她有些不开心吧,所以她在闹脾气。” 霍娜:“再闹脾气也不能这样说啊,弄得大家以为都是你的错,这也太不懂事了吧。” 徐思柔不再说话,只是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无声胜有声。 尉迟嘉身为男朋友没有替明琅解释,轻轻拍了拍徐思柔的肩膀,眼里全是心疼,“不关你的事。” 汪梦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八点了。”等着吃饭的蒋容嘟囔了一句。 尉迟嘉看明琅还不来,脸彻底沉了。 直到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敲了三声。 女生踏着走廊里迷离的光线走进明亮的包厢中,优越的身高和清冷绝美的容颜,都让她像是一个天生的发光体,她出现的那一瞬间,视界中的其他东西都沦为背景板。 直到后面被她牵着的少年也走进来,精致姝丽的脸如精雕细琢的骨瓷玩偶,和女生比起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和她比起来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幽冷,艳丽,独特干净的气息和死寂。 明琅握紧慕清羡的手,把他往身后拉了拉,不喜欢一切看他的目光。 霍娜开口就想指责她,“你怎么才来?” 明琅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看了眼表,淡淡地说,“没迟到。” 然而下一秒,时间就到了八点整。 尉迟嘉脸更黑了,可此时他已经没心思关注她有没有迟到了。 他的心情极其复杂,看着明琅的眼神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这是明琅吗?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又总是喜欢用那种恶心人的,痴迷的盯着他。 是那个女生吗? 以及,他身边的这个少年是谁? 有的男人就是这样,占有欲和爱不爱无关。 就算他不爱这个女生,也不允许这个女生身边出现除他之外的男人。 尉迟嘉神色冷漠地看着明琅,“他是谁?” 而此时明琅和慕清羡的目光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尉迟嘉和徐思柔挨着一起坐,尉迟嘉的另一边留了个空位,是给明琅留的,而空位的旁边坐着一个有些懒散的男生。 他撑着下巴,低敛眉眼,雪白的指尖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盘子,是个模样很好看帅气的男生。 明琅和慕清羡看了他几秒,然后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明琅牵着慕清羡的手走过去,淡淡回答,“男朋友。” 所有人震惊的望向他们。 明琅看着蒋容不语。 慕清羡拍了拍他的肩膀,蒋容才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慕清羡甜甜地笑了笑,“能、让一下吗?” 蒋容看到慕清羡愣了一下。 他还没所动作,徐思柔道:“要不还是让服务员搬一把凳子吧。” 因为蒋容是那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人。 其实蒋容并没有做过什么事,但他周身的气息给人一种畏惧的感觉,记得有一次在食堂,有个女生不小心撞到他,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他只抬了下眼。眼中不自觉的凌厉就将那女生吓哭了。 蒋容着急忙慌地从位子上起来,“你坐。” 他让出位子,明琅和慕清羡一起挨着坐下。 慕清羡扬着小脸,看着站在一边莫名无措的蒋容,“你去搬把凳子。” “好。”蒋容连忙点头。 这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怀疑人生。 操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被控制了一样? 站在这两人面前,只想毕恭毕敬的问,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蒋容满脑袋问号出去要凳子了。 慕清羡想着蒋容那张和慧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眼里漾起一丝名为喜悦的波澜。 明琅有些心酸,小家伙对待慧容的态度都比她好。 尉迟嘉颜色黑得像锅底,但他不想让人看笑话,忍着脾气,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在说什么呢?不要闹了。” 他的语气里是只有明琅能听出来的威胁。 明琅微微歪头,眼中的疑惑像是真的,“我跟你闹什么?” 尉迟嘉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怒气更甚,觉得她是给脸不要脸,给台阶都不下。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脸色有些僵硬,“我知道,是因为这次在外面我没照顾好你,你就不要生气了,随便叫个人过来气我,这是你的朋友吗?” “不啊,我说了,是男朋友。”明琅直接转头,轻轻啄了啄少年白嫩的脸。 慕清羡直直愣住,低头看着眼前的空盘子,目光都是僵直的。 两人成婚许久,从未做过太过亲密的举动。 如今却…… 急促跳动着的心脏撞击着胸壁,仿佛要跳出来了。 心里迸发着一股强烈的情绪都在告诉他,即便过了千年,他也无法只单纯恨她。 少年雪白的耳尖渐渐泛红。 众人看着都知道他是害羞了。 所以这真的是男朋友! 尉迟嘉今天请客吃饭,还说要澄清那些风言风语。 现在这样,他做的一切岂不是个笑话? 明琅平静地扫过众人一眼,这包厢中的全都是他们共同的同学。 但除了汪梦想,没有一个是原主的朋友。 几个男的是尉迟嘉同寝室的朋友和关系不错的同学,几个女生是徐思柔的塑料姐妹。 明琅:“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和尉迟嘉已经分手了,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吧。” “我们什么时候分……”尉迟嘉勃然大怒,下意识就要反驳。 第176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9) “难道没有吗?”明琅平静地看着尉迟嘉,如墨般的眼眸中无一丝波澜,“我们的开始本来就很不愉快,事实上我们相处的并不是很好,所以后来发现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后,我们就和平分手了。” 尉迟嘉:“我……” 明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徐思柔。” “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徐思柔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明琅居然真的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放下尉迟嘉。 徐思柔不知道明琅为什么忽然变心了。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是这样的走向。 否则小三这个标签以后就贴在她身上了。 所有人都会觉得尉迟嘉在心有所属时,还和明琅谈恋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而自己在知道尉迟嘉有女朋友后,还和他纠缠不清,甚至是导致尉迟嘉和明琅分手的罪魁祸首。 她不敢想象,到时候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她? 明琅缓缓眨眼,“难道是我误会了吗?其实你并不喜欢徐思柔,你们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走的过于亲近了而已。” “我……”尉迟嘉喉咙里像被堵着一团棉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何尝不知道明琅是故意的。 她想让他们坐实狗男女的名号,她又能趁机和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最理智的方法就是否认。 跟大家说他根本不喜欢徐思柔,这样才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这么说,小柔她会伤心难过的…… 徐思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既想尉迟嘉否认保全她们二人的名声,可是他否认的话,就代表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尉迟嘉身上。 几秒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明琅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你还是喜欢徐思柔嘛,你情我愿有什么不能……” “不是,我根本不喜欢她。”尉迟嘉忽然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思柔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嘉。 身后徐思柔的目光如针一般刺在他背上,尉迟嘉不敢回头,硬着头皮说。 “思柔只是妹妹,是你误会了。” 现在的气氛,众人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 尉迟嘉同寝室的朋友出来打圆场,是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 “哎呀,既然说清了就好了,明琅你别多想,这都是误会,你看因为一个误会又弄的大家都知道了,还真的以为阿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明朗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原来你不喜欢他啊。” 她这声落下,徐思柔完全没办法做好表情管理,更加难堪了。 众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清晰的听到一颗心碎裂的声音。 而明琅只看得到尉迟嘉和徐思柔之间一道无法再弥补的裂痕。 尉迟嘉含糊“嗯”了一声,“所以你别再生气了。” 明琅:“可是那怎么办呢?你们平时走的太近了,我真的没办法不介意。” 尉迟嘉压着愤怒和烦躁,心里已经恨上明琅了,“那你想怎么办?” “不想怎么办,谁让你不早点跟我解释呢,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明琅说着,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抓住慕清羡放在桌上的手。 尉迟嘉双眼在冒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被耍了,“你认真的?” “当然。” 这场说要澄清的聚餐,最后成了这样诡异的氛围。 按理来说,今天晚上把脸丢尽了的尉迟嘉和徐思柔,应该没脸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两人即便如坐针毡,也没有离开。 明琅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正准备带慕清羡离开,一转头,见慕清羡眉眼弯弯正在和慧容说话。 她心里梗得慌,小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对她笑过。 毛团子感受到她的心情,【你还难受,你哪来的脸?你能跟人家慧容比吗?人家慧容可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任务目标的事。】 “闭嘴好吗?” 明琅直接拉着慕清羡的手起身,说一声要走,就直接离开了。 旁边蒋容的朋友锤了他一下,“你刚刚怎么回事?” 蒋容跟尉迟嘉同一个宿舍的,几人都是关系很铁的朋友,尉迟嘉,徐思柔,明琅的三角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今天蒋容对明琅,还有明琅带过来的那个少年和颜悦色的。 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他兄弟蒋容对谁这么好脸色过。 蒋容:“卧槽我哪知道。” 明琅刚带着慕清羡从饭店出来,身后有人叫她。 徐思柔声音像她的名字一样,柔柔细细的,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并且对她生不起任何的警惕心。 “明琅你等一下。” 外面天彻底黑了,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像两串明珠一样延伸至天边,璀璨的光华中,女生的脸越发让人惊艳。 徐思柔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嫉妒,但表面却柔弱无害,她有些抱歉,“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尉迟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她看了一眼被明琅牵着手的少年,眼中幽光微闪,咬了咬唇,“你那么喜欢尉迟,都是因为我让你难过了。” 【好茶啊,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任务目标难过挑拨你们的关系。】 明琅眸底掠过一丝暗色,“哦,没关系。”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徐思柔期待地看着明琅。 其实原主和徐思柔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原主也是和尉迟嘉恋爱后才认识的徐思柔。 原主和尉迟嘉在一起的时候,必有徐思柔,和徐思柔相处的时候也定是因为尉迟嘉在。 说是朋友,相当勉强。 明琅:“当然。” “那就好。” “既然是朋友,那有些话还是说了比较好。” 徐思柔看着明琅认真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些慌,她现在完全掌握不住明琅,她突然的变化让她觉得猝不及防,以至于现在完全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什、什么?” “我知道你和尉迟嘉其实是互相喜欢的,只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明琅一脸我是为你好,“幸福是抓在自己手中的,加油。” 徐思柔:…… 她表情僵硬,“你认真的?” “嗯。”明琅漫不经心地点头。 徐思柔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了…” 徐思柔回去后,门口便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秦芊香从车上下来看到明琅,面露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明琅指了指远处的建筑,“我们学校。” “哦。”两人这么和平共处,让秦芊香有些不自在。 这家伙是改性了吗? 原主和秦芊香并不熟悉,见过两面,都是因为下墓。 秦芊香总是打扮的很妖娆娇媚,这样的女人总是会让一部分同性产生厌恶的心理,所以原主一开始就不喜欢秦芊香,再加上她一直对尉迟嘉患得患失的,秦芊香只是和尉迟嘉说过几次话,就被原主当成假想情敌了。 真正说起来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 秦芊香指了指饭店里面,“我接人。” 明琅回头看去,刚好看到蒋容从里面出来。 了然于心。 她一开始就发现了秦芊香并不是什么内行人,明明怕的要死还非得下墓,看来就是因为蒋容了。 第177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0) 明琅和慕清羡回到了寝室没多久,汪梦想就也回来了。 她喝了点酒,双颊红通通的,扶着门,周身像是飘荡着怨气,看着明琅,“虽然但是,你怎么把他带到寝室的?” 之前她一直没关注到这点。 明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站在床边收拾东西。 汪梦想看着她的动作,“你去哪?” “今天带他去外面睡。” “啊,不用。”汪梦想露出一个贼兮兮的表情,“刚刚我老爹给我打电话哭天喊地的说想我了,我要回家一趟,你们就留在这儿,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耐人寻味的语调,明琅额角直跳,“我不至于。” “没关系,我不介意。”汪梦想转了个身,走两步又倒回来了,“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明琅没反应。 “……”汪梦想:“刚刚酒局上那群人喝得醉醺醺的,估计把我忘了,我不仅看到徐思柔在尉迟嘉怀里哭得我见犹怜,还听他们说,原来那个时候尉迟嘉忽然向你表白,是为了刺激徐思柔,算了,我直接把视频给你看吧。” 她偷拍了视频,直接将视频转给了明琅。 明琅没有先看,“你真走?” “我走我走。” 明琅其实是想带着慕清羡去外面住酒店,但看着少年此时坐在床上,背后靠着墙,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睛,似乎身体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就想算了,不折腾了。 “那你快走。” 汪梦想:…… 等汪梦想离开,寝室中只剩下两人。 寝室空间很大,又是两人间,两个角摆了两张一米五的席梦思,蓝色调清新雅致的装修风格让人感到心情舒适。 少年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中,依旧像个冰凉漂亮的瓷娃娃。 明琅把刚刚收拾的东西扔到一边,爬上床,慢慢爬到慕清羡身边坐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了?” 慕清羡细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诡异死气的血光,少年声音绵密,“不舒服。” 古墓在深山老林,又是极阴之地,而这学校到处都是人,还都是阳气正盛的年轻人。 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身为鬼身的慕清羡待着,对他而言,阳气遍布着整个空气在他周身浮动,不至于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却很不舒服。 明琅眉间微蹙,“那我靠近你会不舒服吗?” 慕清羡摇头。 她的靠近,他会不自觉的吸取她体内的生机,化为自己的力量。 明琅松了口气,“那就好。” 明琅过去抱住慕清羡,掀开被子两人躺下,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颈窝,她修长的手掌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 “睡吧。” 灯关上后,房间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闭着眼睛的少年缓缓睁开眼,视线内是一片她脖颈处白皙的肌肤,似乎能透过薄薄的皮肉组织,闻到她血液流动香甜的气息。 怀里抱着一具比尸体还要冰冷的鬼物,不亚于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明琅身体逐渐冰凉,头昏脑胀。 慕清羡觉得自己应该体会过她如今的感受。 那日北戎来犯,硝烟弥漫,他从城门掉落,躺在城门下尸山血海中,看着头顶灰色的天,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渐渐流尽,变得冰凉的感受。 应当是差不多的吧。 你希望这样吗?那就这样好了。 面无表情的少年眼里那一瞬间的凌乱光影,甚至有些恶毒。 “慕清羡。”明琅忽然出声。 慕清羡睫毛微动,低敛着遮挡一切情绪,“嗯。” “我冷。” 慕清羡眼底闪过血光,所以要松开他吗? “我们做点什么吧。” 慕清羡一愣,眼神迷茫,“做……”什么? 刚刚还以为已经睡着的明琅忽然欺身而上,把少年压在身下,手肘撑着他脑袋边,微低着头,此时的眼眸似乎比少年还要幽暗几分,盯着他露出一瞬间很强烈的进攻性和入侵感。 但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落在身上密密麻麻的炙热。 慕清羡睫毛胡乱颤动几下,被子里的手紧紧捏着床单,平静地看着她的脸,“做什么?” 他可能知道要做什么,但不确定。 明琅只问:“可以吗?” 慕清羡微微抿唇,不说话。 明琅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角,他不抗拒,也不拒绝。 明琅唇角翘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嗓音低哑撩人,“那就是可以……” 毛团子看着眼前的一片马赛克,【草。】 … 她贴着他的脸说话,呼吸间的热气洒在他脸上,暧昧又撩人,少年身体微微颤栗。 明琅低头又轻轻亲了亲他的脖子,脸,然后慢慢停住动作,缓缓眨眼,观察着底下少年的表情。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双手放到了上面,抵着明琅的肩膀,不是制止,只是无措,紧张。 他的反应来的很快又很强烈。 身体不会说谎,即便对她不冷不热,但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呼吸,睫毛每一分颤动,指尖攀着她肩膀的力道,眼睛里渐渐深陷的迷离,睫毛的湿润,不都在说——我很爱你吗? 明琅呼吸粗重,因为剧烈的心跳脸颊也有一片潮红,幽深的目光一眼不眨地望着少年的脸,晶莹的汗珠从侧脸滑到下巴,滴落在少年的锁骨上。 空气中是一片粘稠紧密的温热。 “慕清羡,你暴露了。” 明琅嗓音低哑,缓慢而道:“所以我要仗着你的喜欢,肆无忌惮了哦。” 慕清羡猛地睁开眼,可由她的话带来的清醒只有那么一瞬间,漆黑的瞳孔猛地缩成一个点,纤长的指尖抓着枕头的力道紧到泛白,又在一秒又一秒后,缓缓松了力道,眼睛涣散成迷离。 明琅抱紧宛如坏掉的玩偶的少年,无比温柔地亲吻他湿润的眼角。 她其实在某些时候很卑鄙。 尤其面对他,尤其卑鄙。 … 次日,慕清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明琅站在阳台晒太阳,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只鬼。 毛团子:【呵呵。】 明琅端着咖啡,身上写满了悠闲,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毛团子:【呵呵。】 明琅顿了顿,“你有病?” 毛团子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看看现在这个女人,弱不禁风。 都是一夜荒唐造成的后果。 第178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1) 【昨天谁信誓旦旦的说不至于,结果人家汪梦想刚走你就禽兽不如了,我就喜欢看你自己打脸。】 “……”明琅多少有些心虚,就没吭声。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才想起点开汪梦想昨天发给她的视频内容。 这视频的视角一看就是汪梦想偷拍的。 隔着一张桌子,她的正对面就是尉迟嘉和徐思柔。 徐思柔哭哭涕涕地被尉迟嘉抱在怀里,尉迟嘉一脸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旁边的人都在安慰徐思柔。 徐思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明琅会那么介意。” 尉迟嘉:“好了别提她了,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她。” 徐思柔从他怀里抬起头,挂着泪痕的小脸楚楚可怜,她一向会拿捏人的心理,知道怎么拉拢人心,知道怎么会被人同情。 “你不喜欢她,那你那天为什么要和她表白?” 尉迟嘉有些别扭,“那天本来准备向你表白的,但那天有人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否认了。” 徐思柔想起那天,有一个学长向她表白,她暂时没答应,然后那个学长问她是不是喜欢尉迟嘉。 这当然要否认啊。 她如果承认的话,那她岂不是就少了一个追求者? 那位学长会给她买珠宝,包,各种奢侈品。 而且对她很用心,基本上随叫随到,算是她最满意的一个追求者了。 徐思柔:“……所以那天是为了气我吗?” 尉迟嘉好像也感觉自己有点幼稚,“嗯。” 接下来他们两人的朋友就在旁边起哄,说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还说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把莫名其妙卷入这场荒唐戏中的原主忘记得一干二净。 视频拍的一清二楚。 后来尉迟嘉和徐思柔表白,徐思柔当时不知道想什么,沉默了好几秒后,拒绝了。 嘴上说。 “你刚和明琅分手,还是因为的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否则我成什么了?” 既表现了自己的纯洁无害善良,又完美给明琅拉了一波仇恨。 毛团子都忍不住感叹,【茶中之霸非她莫属!】 明琅关掉视频,将手机随便放到一边。 这时,寝室的门被人敲响。 明琅看了一眼床上的慕清羡,过去将门拉开,看到来人,短暂停顿了下,“明秀。” 来的是原主的妹妹,明秀。 姐妹两人个子都很高,从背影来看很像,但长得完全不像,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一个清冷淡漠,一个干净明朗。 不过虽然不像,但依旧能从明秀身上看出几分原主的影子。 都是那种有些孤僻内向的面瘫脸。 明秀:“姐。” 两人并没有注意,寝室内的床上少年缓缓坐起身,拉着衣服往身上套。 “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钱。”明秀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人民币递给明琅。 明琅:“哪来的钱?” 明秀不说实话,但她那张面瘫脸,也让人看不出她在说谎,“就……打工挣的。” 原主母亲病重,现在还在医院住着,每天都要花费上千,存款花干净后,原主没办法,只能跟着萧展渊下墓。 但挣的还是不多。 萧展渊根本就没真心待原主,得到的那些值钱的宝物没有原主的份,只会每次规定分给她一些钱。 多亏了明秀提供了一大部分医药费。 原主的钱来的不光明正大,明秀也没说她的钱怎么来的。 直到慕清羡穿着整齐后,堂而皇之地以魂体穿过明琅的身体往外走,“我出门了。” 明秀呆愣了数秒,满眼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姐,你、你看到了吗?” 明琅:…… 明琅微微眯眸,“你看到了?” 明秀一愣,“你也能看到?” 明琅了然。 哦,原来她能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不愧是亲姐妹,都拥有相当特别的体质。 - 明秀走的时候,留下两张没有署名的邀请函。 过段时间c市的权贵蒋家有一场宴会,邀请了很多成功人士和名流。 明秀不知道在哪搞到的邀请函,问她她也不说。 她留下的时候只是说可以过去玩玩。 就这一张邀请函,不知有多少三流世家和一些暴发户争得头破血流也想拿到。 明秀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拿到不说,还是这么随意的态度,被那些人知道恐怕要气死了吧。 明秀只是觉得她姐姐因为母亲重病,再加上感情不顺,压力太大了,所以想让她过去玩玩儿,吃点好吃的见见世面啥的。 明琅本来没当回事,但当天汪梦想从家里回来,也带来了两张一样的邀请函,也是同样的话。 “过两天蒋家有个宴会,没事过去玩呀。” 明琅看着四张扔在桌上的邀请函,没吭声。 当夜,明琅带着慕清羡在学校里散步,迎面走来一群人。 霍娜看到明琅,顿时快步走过来,身边徐思柔拉了她一下,她当没感觉到,“明琅你站住。” 霍娜看到原主总是这样的态度,像是自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而原主是她的洗脚女仆。 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并且原主和她并没有什么恩怨,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女生被当枪使了。 明琅:“有什么事吗?” 霍娜:“你那个男朋友呢,怎么又不见了?不会是那天你随便拉来个人做戏的吧?” 明琅看了一眼,身边抱着奶茶默默喝着的少年,“没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霍娜忽然从包里拿出两张很熟悉的邀请函,强硬的塞给明琅,“过段时间蒋容家里要举办一场宴会,你应该没有去过那种场合吧,到时候准备个体面点的礼服,免得丢人。” 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替她做了决定,不问问人家想去不想吗? 明琅:“我和蒋容没什么关系,以什么身份去呢?” 霍娜皱眉,觉得她不识趣。 霍娜觉得,这种级别的邀请函一些名流都拿不到,她能拿到就应该对她感激涕零了。 居然不一口答应下来。 “蒋容和尉迟嘉关系很好的,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 明琅看了一眼霍娜身边默不作声的徐思柔,接过邀请函,“哦”了一声,“我会去的。” 等她们走远,徐思柔才假惺惺地拉了拉霍娜,“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看明琅没有很想去的样子。” 第179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2) 霍娜嗤笑一声,“得了吧,我看她八成是装的,心里指不定怎么开心呢,柔柔,你就是太单纯了。” 徐思柔温柔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明琅肯定没有去过那样的场合,我怕她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这话在尉迟嘉一开始拿到邀请函的时候,徐思柔就已经说过了。 霍娜就是听她这么说,才脑中灵光一闪,直接问尉迟嘉多要了两张邀请函。 霍娜唇角的弧度有一丝阴毒,“我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要是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到时候想办法让她在宴会上出丑,我看她在学校还待不待得下去。” 徐思柔皱眉,“霍娜,你不要一直这么针对明琅……” 霍娜:“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快步走在前面,自然看不到徐思柔眼里一闪而逝阴谋得逞的得意。 徐思柔唇角的弧度还挂在脸上,忽然感觉到背后冷飕飕的,她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头顶夜幕深沉,两边是粗壮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的树冠在头顶连绵了一片,回头看,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随风在地上飘荡着的树叶,虫在草堆里发出噪音,营造出了一种阴冷,死寂,诡异的环境。 徐思柔哆嗦了一下,连忙快步离开,“霍娜,你等等我……” 只是刚走了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 直接脸朝地摔了下去。 徐思柔懵了一下,趁没人看到,又赶快爬了起来,疼得眼睛都红了。 她看着破皮的膝盖和手肘,心里想骂娘。 膝盖疼得不想走路,可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惧让她不敢再多逗留。 往前看,霍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整条路都是空空荡荡的。 徐思柔心脏一紧,继续向前走着,但没走两步。 “砰!” 又是一下。 “艹!”徐思柔这次没忍住骂出了脏话,站起身回头一看,是平坦的路面。 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邪门? 徐思柔这会儿浑身都开始哆嗦了,眼睛红红的,冷汗也冒了出来,她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可不敢再迈出一步,怕又像刚刚那两次摔个狗吃屎。 只能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给尉迟嘉打电话他没接通,她又给另一个人打电话。 “学长,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有点害怕……” 慕清羡就光明正大地站在她几米远处的路边,双手环胸,站得笔直,用一种很冷漠地眼神看着她。 看她摔得已经够惨了,脸也破了皮,也没什么继续玩下来的兴致,便转身就走了。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时过境迁。 要放在以前,他活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这种上心机都是男人才会玩的,甚至他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屑于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他们以前那里的女子,都是光明磊落,铮铮铁骨的,就像…… 就像,他的将军一样。 明琅看着回来的慕清羡,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怎么才回来?” 慕清羡默默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 明琅看他这样,心里像被拧着。 因为曾经见过他活泼灵动,蹦蹦跳跳,开朗得像个孩子一样,所以格外受不了他如今这般幽怨死气。 甚至,依旧漂亮精致的皮囊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和麻木。 明琅想做些什么,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好,总之,不想看到他这样。 旁边还有学生路过,她直接揽着慕清羡的腰,将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指尖缓缓流连到他下巴处,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确定他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才好受一点。 唇瓣贴着他雪白冰凉的耳廓,语气中带着歉疚,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我昨天过分了?所以你现在嗓子有些不舒服。” 昨天一整夜寝室内回荡着少年的声音。 从无措难耐变成了哭腔。 她这话触到了慕清羡敏感的神经,他猛的瞪大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那双眼睛不再死寂一片,反而格外灵动地闪烁着震惊和羞恼。 “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明琅喉咙滚动了下,眸光又暗了几分,将少年带到了树后的阴影中,藏匿着两人交叠的身体,只能从轮廓中看到女子低下了头。 一吻结束,明琅放柔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乞求,“我就是想听你说说话,像以前那样骂我也好。” 慕清羡眸光闪了闪,抿紧嘴巴不说话,心里盈满着前所未有的委屈。 明琅抱了他一会儿,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手伸进他衣服里,放在他腰处,带着威胁的意味,诱哄道:“不想说话也行,叫声妻主听听。” 过了半晌,慕清羡闷闷的声音从她肩膀处传出来,“……妻主。” 他额头抵着明琅的肩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妥协。 今天汪梦想又不在。 明琅和慕清羡,回到寝室没多久,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明琅接通。 对面响起好听的男声,“是我。”他有些不自在,“蒋容。” 趴在明琅耳边听她接电话的慕清羡,和明琅互相对视一眼。 来到寝室楼下,蒋容靠着一棵树站着,穿着白色衬衫和休闲阔腿裤,天生的贵气和好看的皮囊吸引足了人的眼球。 【啧啧啧,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上辈子是精忠报国的将军,这辈子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你看你,要不是有你毛毛哥哥在,你一定是个收破烂的。】 明琅觉得毛团子最近有些飘了。 蒋容朝他们伸过来的时候,白皙的指尖拿着两封黑色烫金的邀请函,“过两天家里有个酒会,你们可以过来玩玩。” 这邀请函他有很多,尉迟嘉要走好几份。 他知道尉迟嘉的心思,想来到宴会巴结巴结他哥,不过在同一个寝室那么久,他也不太在意这点。 看明琅接过邀请函,蒋容:“哦,对了,那天尉迟家和徐思柔也会去,你……没关系吧?” 他看着眼前的明琅,已经有些怀疑之前对她的记忆是不是假的。 他见过这个女生好几面,她跟在尉迟嘉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唯唯诺诺到不敢和他并排一起走,总是会落后他半步,低着头,尉迟嘉说什么是什么。 没有自己的主见,尉迟嘉是她整个世界中心。 说实话,他不喜欢也看不上这样的女生。 可此时他看着她,只希望她能好。 并且,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比起尉迟嘉,他无比庆幸如今是慕清羡。 第180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3) 明琅回到寝室,坐在榻榻米的沙发里,整个身子陷进去,少年就坐在她的怀中。 慕清羡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觉得上面的烫金英文字母很是漂亮。 明琅拿着另外七张。 嗯,一共八张…… 明琅爱不释手地揉着慕清羡毛茸茸的脑袋,“过几天带你玩去。” 慕清羡将几张邀请函都抱到怀里,“很值钱吗?” 他本就聪慧,现在看着那些人的反应也知道这些东西得之不易,应该就是曾经皇宫举办宴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大臣能够去的那种高级程度。 明琅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洋溢着笑意,“嗯,是挺值钱的。” 明琅说着便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将这些邀请函都挂上去高价卖了。 原主的体质有些特殊,简而言之就是吸金体质。 原主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误打误撞碰到一些很值钱的古董。 曾经花了五块钱买到一个花瓶,但那却是价值千万的古董花瓶。 就是那个时候原主被萧展渊注意到了。 后来经过萧展渊观察,发现原主走到哪都能吸引价值不菲的宝物。 便将她收为徒弟,以金钱诱惑,拉她一起下墓,第一次下墓,果然让他收获了巨多的财宝。 原主并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否则也不会冒着危险和良心的谴责跟着萧展渊干这种缺德事。 这都是明琅观察得来的。 正想着,萧展渊就打来个电话,明琅眼神淡漠地看着来电显示,将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将慕清羡打横抱起,走向床。 忽然的失重感让慕清羡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里的请柬,环着明琅的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做什么?” 明琅轻笑一声,“今天什么都不做,纯睡觉。” 慕清羡:“……哦。” …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某日,明琅带着慕清羡出去玩,现在他们已经不住在寝室了,所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碰见过尉迟嘉和徐思柔。 倒是在外面逛街的时候,见过几面蒋容和秦芊香。 也确实是明琅想的那样。 一家环境清新典雅的咖啡店中。 明琅,慕清羡,秦芊香坐在一起。 秦芊香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够和明琅发展成为朋友。 要不是蒋容那天回来,忽然跟她提起明琅,她也不至于主动来结交这个一开始互相看不对眼的女生。 秦芊香提起上次下墓的事。 她确实对这些一窍不通,可是却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查历史书,各种文献以及野史。 从始至终,她想要了解的只有千年前的慧容将军一人。 只是因为半年前,蒋容生过一次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时候,总是在念叨一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什么将军之类的。 秦芊香和蒋容是青梅竹马,她喜欢他,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事。 她对他的事情一向上心,并根据她提到的词汇去网上查,这么一查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之后蒋容病愈后,跟秦芊香说自己做了很多梦,梦中光怪陆离的,说自己好像是什么时候的将军,上阵杀敌,英勇无比。 蒋容对自己做的梦很在意,秦芊香为了解开他的疑惑,才主动联系人去下墓。 只是她到现在都对蒋容的梦,和千年前的事一知半解。 秦芊香看着明琅的眼神有几分打量。 探查千年前的历史,让她对那段时间的人物了解很多,其中那位镇国将军,就叫明琅。 和她同名同姓,而蒋容对她莫名其妙的好感也让人不得不多想。 千年前的明琅,和她……或许会是一个人吗?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以及不可思议,秦芊香想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这时,咖啡厅的服务员走过来,抱着一个纸盒子。 “我们店里现在正在做活动,请问要抽奖吗?第一次免费哦。” 秦芊香对这个不感兴趣,看着窗外。 慕清羡先伸出小手从里面掏出一个,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也很积极去尝试。 刮开抽奖纸,里面是谢谢惠顾。 他鼓了鼓嘴,将抽奖纸乖乖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明琅也掏了个,气定神闲,淡定无比地刮出一个一等奖。 冰箱一台。 秦芊香看着几个工作人员把大冰箱抬到外面的货车上,还是一脸懵的。 … 明琅带着慕清羡去医院交了医药费,看过明母之后,又拐去了商场。 马上就是宴会了,要准备两身得体的礼服。 一家装修高档的店铺中。 明琅站在一个地方,看着这些衣服和正在挑选衣服的慕清羡。 因为慕清羡觉得挑选衣服是夫郎应该为妻主做的。 不止明琅在看他,店铺外路过的,以及店铺内的服务人员的目光,全部都放在少年身上。 少年穿着很简单的衣服,那头如瀑般的长发被束在脑后,本就有些吸引视线,等人看去,看见他那张脸,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是电影里,都没出现过如此惊为天人的长相,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明琅看着那些目光,额角一阵一阵地跳,快速挑了两套礼服,两指夹着一张卡递给销售员。 销售员拿着两套精美漂亮的礼服和银行卡,前去结账。 “我看上这套礼服了,能试试吗?” 销售员看到眼前的女人,愣了一下,“霍小姐,这…… 她又看了看明琅。 “这件已经有人订过了,您要不要看看其他的?” 这些礼服都是高定的,在全市是独一无二的,一家店里不会有两件,如果实在有人想要的话,还得从别的店里往这儿运。 霍娜不满,“让我看看谁定了…” 她远远就一眼看中了这件礼服,宝石蓝的丝绸质地勾勒出飘逸灵动的弧线,简洁的设计没有过多点缀,但就是很有气质,穿这件参加宴会绝对是全场最瞩目的人。 其实她更喜欢那种纯白无瑕,仙气飘飘的感觉。 但徐思柔到时一定是那样的风格,她可不想被比下去。 霍娜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小姐提前订了这套礼服,等看到明琅,顿时不屑地嗤笑一声。 如果是有身份的人,她可能还真没什么办法。 但如果是她,也配和她抢? 第181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4) 霍娜轻蔑又不屑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格外丑陋,“我没有记得错的话,这是蒋家的店,蒋家一向不是走高端的吗?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来这里了?她出得起钱吗?” 这么一件礼服要上百万。 销售员听她这么一说,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干她们这一行的最会看人。 今天来的这两位客人漂亮是漂亮,气度也不凡,可是这c市的权贵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实在对这两张脸没有印象。 而眼前这位是霍家的小姐,出手一向大方。 销售员一看就知道霍娜和明琅之间有渊源,肯定不对付。 相比之下,她心里的天秤毫不犹豫的倾斜向霍娜那方。 只是她暂时没说话,准备再观看一下。 明琅眼神冷淡,没有被激起半点怒意。 大家此时就觉得,霍娜在她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明琅嗓音平平,又不容置疑,“结账。” 销售员还拿着她的银行卡,踌躇不决。 霍娜有些挂不住脸,咬着牙,看着明琅的眼睛里冒着火光,她直接一把夺过销售员手里的礼服,对销售员高高在上地说:“你不是知道我的卡号吗?直接从里面扣,这件礼服,是我的!” 明琅只看着销售员不说话。 销售员表情变了又变,权衡利弊后,将卡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要不您再看看别的礼服?我们这是走高端路线的,虽然没有太低价的,但也有几件不那么贵的。” 她态度很好,可眼里也藏着几分不显眼的轻蔑。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世家小姐,现在看霍小姐的态度,那些话都属于明目张胆的人身攻击了,她既然敢这么对这个女生,就说明这个女生没有身份权势。 慕清羡站在一边,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这些人真是……知道站在她们面前的是谁吗?是曾经英勇无双,一刀就能把你们劈成两半的将军! 可是现在…… 慕清羡有些失落地低着头,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世界了,他没有小蛊,没办法保护他家将军。 明琅压根不搭理这些人,转了个身背对她们,一边握着慕清羡紧紧攥着的手,一边掏出手机。 蒋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黑。 都推到高地了,一个电话跳出来,他眼前一黑,火一下冒到头顶!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平时就直接挂了继续打游戏,但这个时候……他直接接通,“你他妈有病?!老子正打游戏!” “是我。”清清淡淡的声音,一下浇灭了蒋容的心头火。 明琅:“过来结账。” 蒋容愣了几秒,“哦好的马上等我几分钟。” 挂断电话,旁边的朋友张牙舞爪,“我操你怎么不动啊?快来啊我要死了!” “你死吧,我要去救驾。” 蒋容拿着衣服就往外走。 朋友手里的手机下一秒就灰屏了,眨眼,“搞什么游戏都不打了?谁的电话呀?你家香香的?” 蒋容轻啧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谁的电话。” 这他妈,这电话比香香比他家老子都厉害,一句话就让他恨不得马首是鞍。 明琅把地址给蒋容发过去,把手机塞回兜里。 霍娜不知道她跟谁打的电话,觉得她在死要面子,“既然结不起账,那就别要了,你刚刚给谁打电话,不会是什么包养你的老头子吧?” 她这话一说,四周的人都开始用嘲笑的目光看明琅。 霍娜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好几个朋友以及徐思柔。 刚刚一直装哑巴的徐思柔,这会儿才拽了拽霍娜,“够了。” 然后对明琅歉意地笑了笑,眼神透露的意思是,这是霍娜要这么做的,我也没办法。 “我认识个朋友,她那里有几件不错的礼服,要不我推荐给你吧?” 如果是一向识人不清的原主定对她感激不尽,但有点脑子的,这种马后炮给谁都不要。 没人把明琅那通电话放在心上,销售人员已经拿着那件礼服准备去结账了。 这个时候,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那个销售员一脸紧张过来,“小美,是二少爷的电话。” 小美一愣,连忙接通电话,嗓音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二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蒋容:“你脑子有病?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是让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你别跟我说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态度,那你在本少爷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 小美一慌,“少爷在说什么?我没有……” “明琅,现在店里那个叫明琅的,是本少爷的朋友,现在滚去结账。”蒋容但声音清晰的从电话里传出来。 站在霍娜旁边的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一些少爷小姐,认出蒋容的声音后,表情全部凝固在了脸上,心中十分震惊。 居然是蒋容亲自打电话过来?! 这个女生,居然是蒋二少爷的朋友?! 要知道蒋二少爷从小到大对谁都看不上眼,即便与他家世相当的人也丝毫不给面子。 蒋容的声音继续从电话中传出,“店里的衣服让她随便挑,不用管钱,扣小爷的账。” 嘟——嘟——嘟—— 没有给小美说话的机会,电话就被挂断了。 小美脸色惨白,身体僵硬的就像一座石雕,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礼服走向霍娜。 笑容无比僵硬。 “霍小姐抱歉,这件礼服是明小姐的。” 霍娜听到蒋容的声音那一瞬间心中很是无措,知道小美这是意料之中的做法,还是黑了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抱歉。”小美捧着礼服走向明琅,在她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居然比刚刚那通电话还要吓人,她低着头,冷汗都冒了出来,“明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店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 “就这件,快点结账,我要走了。” 两件礼服很快被打包起一个精美的礼盒,明琅提着袋子准备离开的时候,顺着徐思柔的目光看到店内另外一件白色的仙女裙。 又指了指那件。 “也带走。” 小美:“是。” 徐思柔难以置信地看向明琅。 明琅目不斜视,半点目光都没分给她。 全部装好,蒋容也赶过来了,商场就在学校附近,两分钟的路程。 蒋容准备说什么,明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 蒋容挠着脑袋笑,“我该做的。” 居然比得到他家那个看他不顺眼的老爷子夸奖还要高兴。 明琅带着慕清羡扬长而去。 第182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5) 霍娜和徐思柔瞪着她的背影,双眼冒火仿佛要把她的后背盯穿,心里像被堵着什么,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把自己憋死。 霍娜将火发到蒋容身上,“蒋容你怎么回事,干嘛帮那个小贱人?!” 刚刚笑得像一朵花的蒋容忽然冷起脸,做了一个硕大的口型,“滚。” “……”霍娜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甚至有些后怕,她刚刚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蒋容说话! 要是蒋容在她家老爷子面前告一状,她就完蛋了! 同时,霍娜心中也有些懊悔,刚刚不该招惹明琅。 蒋容在一边吩咐销售员,“把她拉黑名单。”以及对小美说:“你被辞退了。” 说完这些,他就也转头走了。 小美已经快哭出来了,现在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为了霍小姐得罪那位贵客?! 霍娜越想越气,问徐思柔,“到底怎么回事?!蒋容为什么会帮明琅,她们之前不是没有交情吗?!” 霍娜的语气有些不善。 她仔细想了想,这件事都怪徐思柔。 刚刚看到明琅的时候,要不是徐思柔在一边说什么,现在明琅变得很漂亮,过几天宴会肯定会大出风头,她也不会脑子一热,这么明目张胆的就针对她。 徐思柔装作委屈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问问尉迟吧……” 听到尉迟嘉的名字,霍娜脸色变了变,摆出一个笑的表情搂住徐思柔的手臂,“那你问问他吧,对不起啊,柔柔,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委屈了,我怕蒋容跟我家老爷子告状,我家老爷子最不待见我,会动家法的。” 徐思柔:“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霍娜也是豪门千金,虽然只是个小三上位的女人生的私生女,但那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 光是她背后的家世和出手大方,就已经让他有了很多追随者,可她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地跟在徐思柔身边,更像一个衬托她的绿叶,甚至有点像一个讨好她的小跟班。 不过就是因为在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对尉迟嘉一见倾心罢了。 但尉迟嘉很不好亲近,在徐思柔身边却可以天天见到他。 … 徐思柔很快联系了尉迟嘉,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是经过一些添油加醋的。 小白花一样纯洁无辜的长相,莹莹发亮的大眼睛氤氲着水意,露出隐忍又委屈的表情。 谁看了不心疼啊? “明琅!你这个贱人!” 刚过中午不久,明琅在绿荫下的长椅上坐着,四周是清凉的风,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砸下,随后手里的书便被人夺走,扔在了一边。 抬起头,尉迟嘉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裹挟着一股骇人的怒气,那个眼神,仿佛明琅杀了他全家。 明琅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依旧是那个端正又优雅的坐姿,嗓音淡淡,“你的教养呢?” 她的嗓音宛如冰雪初融,山中清泉,带着一丝淡淡的寒凉意。 尉迟嘉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但在辨别出这个眼神之后,心中怒火几经翻腾,竟比刚来的时候更加的怒不可遏。 他因为她看向自己时眼神中的平静,而感到愤怒。 尉迟嘉:“你为什么要欺负柔柔?!就连一件礼服你也要跟她抢!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而在他的控诉和指责中。 明琅只是淡淡低头,仿佛对他此时在说什么完全不在意,手放在大腿上,像在虚虚摸着什么。 本来枕着她的大腿昏昏欲睡的慕清羡,不满皱眉,拿开她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缓缓坐起身,用一种幽冷死气的眼神看着尉迟嘉。 明琅看着他被打扰到,平和的眉眼开始皱起,眼中也充满了对尉迟嘉的不耐烦。 明琅终于开始用正眼看他,“你说我抢她的礼服,她这么告诉你的?” 尉迟嘉也不耐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承认?难不成她还会冤枉你?” “既然她这么告诉你的,原因呢?我抢她的礼服做什么?” 尉迟嘉刚要开口说话,看着眼前明琅那张比徐思柔好看千万倍的脸,又猛的被噎住。 徐思柔当时哭哭啼啼说:“那件礼服太漂亮了,明琅可能是想在宴会那天大出风头吧,我觉得她还喜欢你,不想看到我比她漂亮。” 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可信吗? 有的人就是漂亮到哪怕披麻袋,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她为什么要抢柔柔的礼服? 尉迟嘉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不屑地笑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眼前的明琅是他的洗脚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那天打扮得好一点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死心吧,不管怎么样,柔柔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你永远不可能比过她!” 另外,他还用一种鄙夷不屑的眼神,仿佛明琅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 明琅也笑了,一笑起来,那张绝美的脸上绽开一种惊艳的光华,像是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你的脸呢?” 尉迟嘉一愣,眼中竟闪过一丝痴迷,反应过来,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心情。 其实潜意识里,他看着如今变化巨大的明琅,还有她看着自己不复爱意的眼神,应当是知道她已经彻底不喜欢自己了。 但或许自尊心作祟。 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的尉迟嘉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每天都可以有人爱上他,但不能接受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突然消失。 尉迟嘉:“我知道你爱我,你别再假装了,上次你带过来的男朋友其实是假的对不对?如果是真的情侣,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面,其实吧,我现在觉得你长得也挺好看的,你要是承认喜欢我,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个机会……” 尉迟嘉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女生静静坐在长椅,身姿端庄,神情平和,眼中淡淡的凉薄让她像云端上高不可攀的女神。 就让人很想把她从上面拉下来,看看她沾染了红尘是什么样子。 尉迟嘉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心中充满了对徐思柔的愧疚。 可他将这归结为人性本能的卑劣。 看到美好的东西,就会想要蹂躏,打碎,摧毁。 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很恶心。 明琅的眼神越来越冷,缓缓站起身,然后走近尉迟嘉。 随着她的走近,她周身的气息掩不住的阴冷。 尉迟嘉傲慢又霸道的表情逐渐淡去,浮现一丝慌张,“你想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明琅就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力道大得让尉迟嘉半边脸都麻了,他偏着脑袋,脸上是难以置信又茫然的表情。 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明琅随后一脚将人撂翻! 脚踩在他胸口上,缓缓往下压,尉迟嘉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心脏碎裂的剧痛,他脸色惨白,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尉迟嘉:“你疯了吗……” “你能说服自己,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第183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6) 那天过去后,不知道为什么尉迟嘉,经常会露出魂不守舍的表情。 徐思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很慌张。 在以前,尉迟嘉的整个世界都是她,所有的心思都是围着她转,现在她看着尉迟嘉偶尔露出来的表情,觉得很陌生。 这种不在掌控之中的无措感,让徐思柔感到焦灼。 她试图用曾经那些很管用的小心机把尉迟嘉的心思重新拉到自己身上,可不是很管用。 宴会当天。 徐思柔穿着纯白的礼服出现在尉迟嘉面前,礼服是吊带抹胸款式,完美露出徐思柔漂亮的肩颈线条,一截笔直的锁骨白皙如玉,礼服是硬挺的面料,看上去很有质感,外面加了一层薄纱,在灯光下微微泛着流光,很是梦幻美丽。 尉迟嘉面露惊艳,喃喃道:“柔柔,你今天真美。” 徐思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很满意尉迟嘉的反应,“谢谢。”她目光在尉迟嘉身上扫了一圈,露出了害羞的表情,“你今天也很帅。” 尉迟嘉穿着白色的西装,宽肩窄腰,俊美如天神。 一旁同样等着徐思柔的霍娜都不敢怎么看他,脸红心跳的。 等听到其他人夸奖说尉迟嘉和徐思柔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心里怄得要死,还不能表现出来。 路上的时候,尉迟嘉又露出了心不在焉的表情,徐思柔眸光暗了暗,挽着尉迟嘉的胳膊用了几分力,“你刚刚在想什么?” 尉迟嘉反应过来,看着徐思柔灯光下美丽的脸,她画了精致的妆容,比平时更加美上好几分。 但他脑中不可控制地却出现了另一个女生的脸。 他此时忽然发现,他在意的居然不是那个女生美到无人可比拟的容颜,而是那看着自己时,平静凉薄的眼神…… 尉迟嘉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别开头,躲避着徐思柔看他的目光。 总感觉像被看透了一般。 好像就是从那天聚会,他否认自己喜欢徐思柔开始,有些东西跟曾经不一样了。 曾经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盈盈如水,宛如小鹿一般纯洁无害,而现在,因为徐思柔总是试图探究他的内心,眼神带着一丝锋利,让尉迟嘉觉得很不舒服。 导致他更加下意识的去想另一个人。 徐思柔看着他的反应,咬了咬牙,心里暗恨。 都是明琅那个贱人! 跟被鬼附身了似的,突然变化那么大。 狐狸精!不要脸! 尉迟嘉最近的表现也让徐思柔大失所望。 可尉迟嘉依旧是她心中男朋友最好的人选。 虽然家世不是很好,可因为目前正在从事的职业的缘故,拥有许多人脉和财富,这就够了。 徐思柔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你说我今天能吸引到陈导的目光吗?汪梦想 尉迟嘉在宴会上视线环顾,寻找着什么,随口敷衍,“肯定能的。” 陈导是娱乐圈赫赫有名的大导演之一,目前正在筹备一部电影,但女主角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陈导和蒋家交情颇深,据说这次参加宴会,有想挑选女主角的意思,所以这次宴会放低了门槛,一些明星也能拿到邀请函,但是需要人脉。 徐思柔觉得自己不比那些明星差。 谁没有个明星梦呢?过上那种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生活…… 尉迟嘉在宴会角落看到了明琅。 她正在低头和一个人说着话,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被盘在脑后,有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边,衬着粉红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有种慵懒迷人的清冷感。 她神色温柔地正在和谁说着话。 尉迟嘉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脏砰砰砰地急促跳动着,他连忙移开视线,对徐思柔说:“一会儿试镜你自己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办。” 徐思柔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正事是什么,说:“好。” 二楼有几间客房,明秀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房间中。 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哑光材质,看上去很高级。 她身边的男子,个子高大挺拔,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狭长的双眼透着几分冷酷的意味,薄唇微抿,不苟言笑。 这就是蒋家的长子,目前蒋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据说也是一头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狼,但他在明秀面前,能感受到他周身气息的温顺无害。 听到脚步声,蒋澜敏感的转头看去,穿着蓝色礼服的美貌女人踩着银色细带高跟鞋,牵着一个少年走进来。 明秀从沙发上站起身,“姐。” 看向他身边抱着奶茶,不怎么理人的少年,表情有些僵硬,“姐、姐夫……” 慕清羡掀开眼皮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之后退后几步藏到了明琅身后,悄悄红了耳朵。 明秀看着明琅苍白的脸色,天生的面瘫脸有了别的表情,“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明琅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苍白得无一丝血色,透着几分病弱感。 知道内情的明秀心中很是担心。 她不知道现实中的鬼是什么样的。 但电影中说,鬼身上的阴气正常人是受不了的。 没看那些被鬼缠上的人,没多久就死了。 她看着明琅的脸色,都觉得她姐差不多到时候了,心中一直惶惶不安。 明琅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好了。” 明秀瞥了眼明琅和慕清羡牵着的手,一点都不放心。 每次看到她们两个时,她们总是牵在一起。 那他们的二人世界,岂不是黏的更加过分? 明琅:“你叫我来什么事?” “哦。”明秀忽然想起来,把蒋澜拉到自己身边,“姐,这是我男朋友,蒋澜。” 蒋澜一脸郑重其事,在外不可一世的大总裁此时看上去有种别样的乖巧,“姐,姐夫。” 认过人之后,明琅便带着慕清羡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明秀和蒋澜。 今天也是明秀第一次见家长,她有些紧张,掀开桌上放着的盒子,里面是在灯光下剔透无瑕的玉瓶。 这鎏彩玉心瓶是千年前的古董,现在世界上只剩下两尊,一尊在博物馆,另一尊就在这。 明秀忧心忡忡,“伯父伯母会喜欢这个花瓶吗?她们会不会看不上?” 显然她更害怕的是蒋父蒋母看不上她。 第184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7) 蒋澜:…… 蒋澜无奈地扶着明秀的肩膀,“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普通的花瓶,这是鎏彩玉心瓶,价值连城,他们怎么可能会看不上?” 明秀叹气。 她跟蒋澜的看法不一样,在她眼中,这瓶子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毕竟…… 蒋澜:“对了,你这鎏彩玉心瓶从哪儿来的?” “我姐的。” “你姐?”蒋澜脑海中想起那个气度不凡的女生,“你姐从哪儿来的?” 明秀还沉浸在蒋父蒋母到底能不能看上这个礼物的忧心中,心不在焉道:“五块钱买来的吧……” 蒋澜:??? 他的女朋友以及他女朋友的家人到底是一群什么生物? 他的女朋友,好像有些不一般?? 因为是在蒋家,明秀没有过多提防,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 两人的对话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隔壁是宾客的休息间。 萧展渊站在房间门口,脸色黑沉。 尉迟嘉自从明琅消失在宴会厅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看到萧展渊脸色不好地向自己走来,微微一愣,“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打扰到我们的计划,鎏彩玉心瓶现在在明秀手里,她准备也在今天晚上送给蒋兆国。” “什么?那现在怎么办?我刚跟蒋容说好,他会带我们去见他的父母。”尉迟嘉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他说再过十五分钟。” 萧展渊眉目阴沉,看着就不像好人。 “没事,我现在联系明琅,让他把鎏彩玉心瓶拿过来。” 萧展渊的主要金钱来源就是下墓,但他也会用自己的钱做一些投资。 现在他持有一家公司的股份,算是和那家公司绑在一起了。 现在那家公司正在争取和蒋家的合作。 蒋老爷和蒋夫人都是古董收藏家,对古董一类东西十分痴迷。 所以萧展渊才想用鎏彩玉心瓶巴结蒋家,来促成公司之间的合作。 现在谁都知道鎏彩玉心瓶在博物馆中,另一尊不知所踪。 萧展渊因为知道鎏彩玉心瓶在明琅那里,所以他计划好送一个假的,也不会露馅。 至于为什么送假的,因为他也舍不得送真的? 本来准备把假的送出去以后,就问明琅要那个真的,自己收藏或者高价卖到国外。 没想到好好的计划,竟然出了一个阻挠者。 明琅的妹妹居然也想在今晚把真的鎏彩玉心瓶送给蒋家! 他准备送出去的这尊假的也是古董,只是不如鎏彩玉心瓶的价值高而已。 虽然两村几乎一模一样,但就怕有高人在能够识别。 到时候让他颜面扫地不说,整个圈子都会把他排除在外。 尉迟嘉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心中十分慌张。 事情绝对不能是那个结果? 尉迟嘉其实一直对自己的家世有些自卑,尤其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徐思柔,而徐思柔身边的追求者全部都是那种高富帅。 再说没有男人不想站在巅峰,拥有一定地位和权势。 但是想到萧展渊说的话。 尉迟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觉得以现在明琅的性子,事情可能不会如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徐思柔和尉迟嘉跟萧展渊说过明琅的变化,只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结果看到自己吩咐了一大堆,对面的女生回了两个字,[你谁?] 萧展渊咬牙,火冒三丈,“这个明琅什么意思,连我这个师傅都不认了?!” 尉迟嘉苦笑。 何止呀? 他摸了摸现在还有些痛的胸口,那天,女子踩在他胸口处,居高留下地看着他,眼里深处浮现着骇人的暴戾和嗜血。 尉迟嘉知道,如果他们生在法外之地,那一瞬间,她或许会直接杀了他。 偏偏这么狠心冷血的女人,却让他有些……动心? 尉迟嘉反应过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愣了愣,随后快速摇了摇头。 肯定是错觉,他绝对不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动心! 尉迟嘉脑海里拼命想着明琅曾经的样子。 唯唯诺诺,不吭不响,一个没有丝毫存在感,也让人喜欢不上的女生,心中终于平静了些。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萧展渊焦头烂额,来回踱步走着,不知想到什么,脚步忽地一顿,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几分钟后,蒋容带着尉迟嘉和萧展渊向楼上走去,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几人。 蒋容微微回头说着,“反正我把你们人带过来了,其他事我就不管了。” 意思就是我最多能做到给父母引荐你们,再帮他们争取别的好处,不可能了。 尉迟嘉:“好。” 他表情有些复杂。 上次蒋容在高定礼服店帮过明琅之后,尉迟嘉听了徐思柔的告状,一怒之下去找蒋容质问。 得到蒋容冷冰冰的回答。 “我们只是朋友,我和什么人来往又做了什么,不用事事向你禀告吧?” 从那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僵硬,不如之前那般亲近了。 来到房间,里面一家四口,合家欢乐。 除了蒋父,蒋母,蒋澜三个蒋家人,还有明秀这个即将成为蒋家人的小姑娘。 桌上放着盖子的礼盒。 二老合不住嘴。 蒋容走过去,有些别扭,“爸,妈,大哥……” 蒋容在蒋家还是个叛逆期的孩子。 之前二老打着主意让他进公司帮蒋澜一起管理公司,但蒋容心思不在那,只知道吃喝玩乐,更是为了气二老报了帮不上家里什么忙的考古系。 从那开始他一直住在学校,回到家就跟蒋父蒋母怼,导致蒋父现在一看到他就手痒,想抓棍子揍点什么。 两人说不到几句话就又吵了起来。 蒋父:“滚!” 蒋容:“滚就滚。” 之后转头摔门就走。 剩下的几个人被留在房间里。 几人寒暄了下,没有聊太多就又下楼了。 宴会正式开始,蒋父上台说了几句话,随后,萧展渊就当着大家的面,开始给蒋父拍马屁。 说什么久仰大名,终于见到真人了之类。 这些话谁都没放在心上。 明琅站在暗处,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漆黑的眸子映入宴会厅中的灯光,流光溢彩,似泣血般的红唇勾起一丝弧度。 萧展渊从尉迟嘉手里接过礼盒,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那里的瓶子在灯光下剔透纯净,散发着温润的光华,即便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非凡品。 “这鎏彩玉心瓶是晚辈意外所得之物,知蒋先生喜爱这些,便送过来讨个眼缘,希望您能收下。” 第185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8) 宾客在旁边议论纷纷,有懂行的人道出这玉瓶的名号和价值。 众人心中顿时震惊不已。 而蒋父蒋母却面带异色,互相对视了一眼。 神色慎重,“萧先生可是说这是鎏彩玉心瓶?你怎么得到的?可是被人骗了?” 萧展渊装得跟真的似的,摇头,“这当然是鎏彩玉心瓶,其实这鎏彩玉心瓶和现在在博物院里那尊是一起被挖出来的,我也是因为是机缘巧合才拿到的,不存在被人骗了。” 他小心翼翼,“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鎏彩玉心瓶一样?” 蒋夫人表情冰冷,“因为我们在几分钟前才收到一尊鎏彩玉心瓶。” 萧展渊惊诧,“这怎么可能?除去博物馆那尊,我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到底哪个是假的? 蒋夫人开始怀疑明秀送过来的是假的,因为以明秀的身份,实在不可能会送出这种价值的礼物。 但蒋父却是相信明秀的,因为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明秀送过来的那尊鎏彩玉心瓶也被拿了过来。 两只瓶子放在礼盒中,在灯光下的色泽,模样如出一辙,找不到任何的区别。 所以,到底哪尊是真的? 蒋母神色温柔地看着明秀,语气隐隐却有些逼问的意思,“阿秀,你这尊鎏彩玉心瓶是从何得来的?不要怕,都告诉阿姨。” 她眼神中所表露的意思是。 就算这是假的,阿姨也不会怪你的。 其实心中隐隐有些认定明秀拿出来的是假的。 明秀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却不好说。 难道她要说这是她姐姐花了五块钱在小摊上买的吗? 明秀平时就有些死脑筋,这个时候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个是真的。” 萧展渊在一旁急得跳脚,身上有一股不容被质疑的正义凛然。“你胡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这才是真的。” 又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想多寻求个机会,可也不能拿仿物哄骗。” 他这话一出来,现场的宾客顿时将明秀当作那成想攀龙附凤,所以拿出假的鎏彩玉心瓶哄骗蒋父蒋母的人。 纷纷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明秀有些生气,悄悄握紧拳头,瞪着萧展渊,“那你说,你怎么证明我的是假的,你的是真的?” 萧展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当然能够证明。” 他转头对着一个方向,很恭敬的样子,“徐先生,劳烦您了。”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留着白白的胡子,气定神闲地来到鎏彩玉心瓶面前。 众人惊讶。 “居然能请到徐先生?” 旁边有人不认识这位老先生,“这是谁呀?” “你们平时不爱这行,当然不认识徐先生,徐先生是政界的大人物,但同时他还是一名艺术品鉴定评估师。” 徐先生将两尊瓷器分别拿出来看了看,然后确定道:“这尊是真的。” 他手里拿着的是萧展渊的。 明秀表情一慌。 众人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 一道淡然清越的女声从人群中缓缓传出,“你确定?” 这道平静清缓的嗓音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众人齐齐向声源处看去。 明琅不紧不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明秀回头看着她的身影,眼睛亮了起来,“姐。”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当然也是慌的,此时看到明琅就像看到守护神一样。 徐先生面露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 “当然是怀疑你。”明琅清冷的眉眼波澜不惊。 众人心中大骇。 这姑娘真是胆子大,这可是徐先生啊,得罪了他,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明琅看了一眼徐先生手里的玉瓶,“你怎么确定这尊是真的?” “真的鎏彩玉心瓶花纹浅淡一些,且瓶口内侧有云纹印章。” 徐先生拿着一个特质手电筒,在瓶口那一照,便见瓶口内侧显现出一张图案。 四面传来窃窃私语。 “果然这是真的,现在的小姑娘啊,心思不正。” “为了攀上好人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听说这还是蒋总的女朋友呢。” “看来也有蒋总是认不清的时候。” 徐先生又将手电筒照相另一尊鎏彩玉心瓶的瓶口,通透的质感显现出独特的光华,可里面并没有显现出印章图案。 “你错了。”明琅从徐先生手中夺过手电筒,“真正的鎏彩玉心瓶,印章刻在瓶内侧的底部,而非瓶口。” 女生散漫地站在那里,周身却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并且那所谓印章,也并不是什么云纹图案,而是……”她微微垂眸,像是想起了什么,“海棠花。” 她用手电筒照向瓶底,果然里面显现出印章图案来。 也确确实实是一朵海棠花。 慕清羡在远处看着那朵海棠,还有那个瓶子,眼里露出怀念的色彩。 女生缓缓道来,“这鎏彩玉心瓶是一对,是千年前镇国大将军从边境凯旋而归,皇帝赐下的,后来镇国将军娶星照主君,这对鎏彩玉心瓶是聘礼之一,后来这对鎏彩玉心瓶跟着星照主君去了雀城,路上遭到磨损,现在在博物馆那只瓶口有很明显的痕迹,这只算是相对完好的,并且两只鎏彩玉心瓶瓶底的印章不太一样,因为两枚印章是后来星照主君一时兴起,亲自刻上的,而并非工匠制造时就有的,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博物馆那只。” 他说的已经这样仔细,这场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了 徐先生面露难堪。 萧展渊面无血色,完了,这下要完了! 他本来以为明秀一个普通人,没有身份地位加持,所说的话定然不如他有信服力。 再加上他靠着曾经的关系,把徐先生请过来。 以徐先生在这方面的权威和他的身份地位。 到时候谁会相信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姑娘的话呢? 即便是蒋澜自己,也一定会怀疑明秀,就算他相信明秀,也没办法拿徐先生怎么办。 到时候他把明秀赶出去之后,再问明琅要真的鎏彩玉心瓶,一切就完美无缺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明琅!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蒋父也是相信明琅的,只是看着女生说这个故事时,仿佛经历过一般,心中充满了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明琅看着不远处的慕清羡笑了笑,“历史课上得比较好而已。” 蒋父:…… 这段历史居然这么清楚吗? 第186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19) 萧展渊和尉迟嘉被赶了出去。 萧展渊还无法接受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大喊大叫着,想让蒋父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蒋父当他不存在,站在台上,气定神闲地镇场子。 和他比起,尉迟嘉就平静多了,冷眼看着准备请他出去的管家,拍了拍肩膀处不存在的灰尘,维持最后的风度,“我自己走。” 一直到快要出门,他的目光还迟迟留在明琅身上收不回来。 直到最后,他忽然想起了徐思柔,向她看过去。 徐思柔正站在一个打扮文艺的男子身边,猛不丁地对上尉迟嘉的目光,连忙低下头装作整理裙子的样子。 她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和尉迟嘉认识。 尉迟嘉心里一凉,觉得失望的同时又有些释然。 就好像徐思柔这般让他失望的姿态,也让他更能理直气壮地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等他们离开,宴会场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谐氛围。 徐思柔看着眼前的陈导演,眼神柔柔的,“导演,我现在可以试镜了吗?” 陈导演的目光放在远处一个女子的身上,思索着什么,听到徐思柔的声音,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合适女主的人选。” 徐思柔表情一僵,暗自咬牙,心里已经将那个女主人选撕扒了千万遍,勉强笑着,“请问我能知道是谁吗?” 陈导直接将她无视,向一个方向走去。 徐思柔也看过去。 陈导来到穿着宝石蓝礼服,优雅清冷的女子面前,笑容友好,“这位小姐,请问你有兴趣演戏吗?” 同时掏出一片名片给她。 明琅修长白皙的两指夹着名片,看了看,稍有些印象。 秦芊香今天也来参加宴会,之前听她提起,说想逐梦演艺圈,并且要在今晚争取到一个电影试镜名额。 看来就是这个了。 明琅淡淡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陈导,又将目光准确无误地放到不远处徐思柔身上。 徐思柔脸上还是狰狞的表情,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如果目光能化作刀子,明琅早就死千万遍了。 猝不及防被人看到真面目,徐思柔也不慌张,此时她心中充斥着愤怒和嫉恨,缓缓走到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让自己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心中只有一道声音,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据说明琅痴迷学习,应该对演戏什么的没兴趣。 明琅:“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徐思柔眼睛一亮,表情上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明琅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演技不错的女生。” 这话,顿时又让徐思柔从天堂掉到地狱。 陈导演有些遗憾,但眼前女生气度不凡,并不是他能强求的人,“你说谁。” 明琅看向不远处的秦芊香。 秦芊香在家人面前一改本来面目,穿着得体,笑不露齿,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但周身又有种不卑不亢,清冷大方的韧劲儿。 明琅:“你如果见过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你绝对会震惊她的演技。” “好吧。”陈导看着明琅的眼神还是恋恋不舍,“我需要和她交流交流。” 随后就走向了秦芊香。 等陈导走远了一段距离,徐思柔表情狰狞得像个恶妇,气势汹汹地向明琅走来,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试镜机会来之不易,就算知道明琅和尉迟嘉谈恋爱了,她都没这么愤怒! “你这个贱人!” 巴掌差着几寸就要碰到女生的脸。 一只骨节修长,宛如艺术品般漂亮的手截住了她的手腕。 明琅只用了一丝力气,却让徐思柔露出了痛苦狼狈的表情。 好痛,感觉骨头要碎了一样! “你快放开我……” “你这个贱人,你敢这么对我,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好疼,你快放开我……” 明琅松开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一边,垂眸俯视着她,红唇淡淡掀动了动,“傻x。” 徐思柔:…… 明琅很快离开。 众人察觉旁边有人摔倒再看去,只有徐思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各种各样的目光让徐思柔感到难堪,忍不住红了眼睛,连忙站起身捂住裙子狼狈逃跑。 可恶,明琅这个贱人!她和她势不两立! 蒋家的别墅是复式设计,在二楼的走廊上能看到楼下整个宴会厅。 慕清羡在古墓待久了,习惯了那样的环境,所以不怎么喜欢吵闹。 他站在那儿看了一整场热闹。 刚看到徐思柔捂着裙子,准备离开大厅时,指尖微微一动。 一个侍应生不长眼似的,端着一盘红酒撞到了徐思柔身上。 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整个宴会厅安静成一片。 针落可闻。 向声源处看去,只见白色礼服少女一身酒渍,狼狈不堪,而地上全是红酒杯的碎片。 布料光滑的礼服向下滑落一点,露出少女白皙的肌肤。 徐思柔惊恐地叫了一声,将裙子捂得更紧,跑了出去。 做完这些,慕清羡茫然地眨巴下眼。 好像忘记了,这个时代女人的清誉和男人一样重要,他这么做,好像有点过分。 但那又怎么样呢? 慕清羡正在随意游神。 纤细的腰间忽然缠上来一双铁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身后覆过来一具温暖的身体。 明琅线条优美的下巴压着慕清羡的肩膀,微微侧头,挺翘的鼻尖抵着他的侧颈,闻了闻他身上清甜的气味。 她很喜欢这样,像是食髓知味,药石无医的瘾君子。 她每次在他面前展露这种模样,总是让慕清羡心跳加速,害羞无措。 他对她迷恋自己的模样,很心动。 明琅亲了亲他的侧颈,脸颊贴着他柔软冰凉的肌肤,一起看着楼下。 “如果想的话,我们就继续留着那个瓶子。” 慕清羡的目光在下方台子上的鎏彩玉心瓶上停留了好久。 慕清羡摇了摇头,软软地说:“不想了。” 他确实这么久以来,没有完全从曾经那个世界走向现在真实的世界。 他还停留在那里,停留那年东区,那年深冬,那年深冬中的雪夜。 那个雪夜,她在酒馆门前,温柔地将他不肯穿的大氅系好带子,望着他的眼神仿佛有无限耐心。 好像是因为第一次得到那样的温柔,所以给那段记忆加了许多层美好的滤镜,让他念念不忘。 第187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0) “既然不想了,那就别看了。”明琅搬着慕清羡的腰,给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着自己。 她喜欢看他那双莹莹发亮的黑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明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满意了,吻了吻他的唇,温柔问道:“明天想去哪里玩?” 好像正是因为他的念念不忘,所以让忽视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其实从未变过。 慕清羡眼睛有些发热,委屈地扁着嘴,抱着明琅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 心上有颗大石头彻底落下了。 - 次日,是个阴雨天,难得的好天气。 非常适合慕清羡出行,并且游乐场里没有什么人。 明琅和慕清羡站在游乐场的大门口。 少年穿着白色的外套,头上戴了一顶毛茸茸的天使发箍。 再加上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和一头长长的宛如绸缎般的黑发。 让四周的人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一再停留,怀疑这真的是一只天使吧?! 明琅将手中的伞默默向慕清羡头顶倾斜,挡住了他半个身子,“走吧。” 两人进去将游乐场的娱乐设施玩了个遍,休息的时候,在娃娃机那儿凭着明琅从未失手的高超技术抓了很多娃娃。 他们做了所有情侣会做的事,并且留下了很多照片。 慕清羡拿出洗出来的照片,看着里面自己眉眼弯弯的脸,又看了看明琅那张和曾经完全不同的脸,又默默伤感了起来。 刚刚站在距离他有一人远的地方的明琅又不知不觉贴到他身边,手放在他腰处,“怎么了?” 慕清羡仰头看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往日黑泱泱暗无天日的眼眸,有了些许清澈的光感。 带着蒙蒙水意,不安无措地看着明琅,让人心疼又心动,更想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把他这双眼睛欺负到溢出眼泪才好。 慕清羡:“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吗?” 他心中茫然地想,他还有下辈子吗? 能做一只鬼,保全着前世的记忆,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就算他有下一世,他没有记忆又该怎么找她呢? 慕清羡想着,下辈子,两具陌生的身体装着他们两个的灵魂,却不能相认,擦肩而过的画面,就觉得不能接受,心中像针扎似的,失落地低起了头。 “会的,我答应你。” 这时,女生依旧平淡到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激起波澜的语气响在耳边,却透着些许藏在深处的笃定。 慕清羡猛地抬起头笑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弯,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傍晚,两人准备离开游乐场时,天又放晴了,落日的余晖普照大地,在两道身影上散落一层金纱。 “阿嚏!”明琅打了个喷嚏,感觉头昏脑胀,浑身发冷。 慕清羡眉头一皱,开始紧张。 明琅安慰他,“没关系,天气不好,有点冻着了。” 慕清羡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被她紧紧拉着的手,第一次有想抽离的冲动。 “姑娘,手工花环要买两个吗?”一个笑呵呵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面前,胳膊上挂着两个花环。 花环上白嫩的雏菊格外清新好看。 她是卖花环的,但身上只有两个。 老太太说:“今天就剩两个了,天晚了,再不走,回到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慕清羡掏出钱塞到老太太手里,准备拿过老太太手里的花环,老太太却躲避了他的手,慈眉善目笑眯眯的将两个花还亲手给慕清羡,核明琅带上慕清羡,有些讶于他突然的靠近,也没什么反应等再反应过来,那顶漂亮的花环已经在头顶了他迟迟的像明琅看去 老太太个子叫还需要垫着脚尖,双手捧着花环知道明琅头顶放下明琅双手插兜,静静看着她没什么反应墨潭似的眸底深处,似有一瞬间波动,再去看又不真切了。 老太太唐突的给他带好话,然后又得寸进尺的拉住他的手拍了拍。笑得看不到眼睛,你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讨人喜欢。 明琅面无波澜。 她刻意维持较高的体温,却总觉得不对。 直到被这双苍老的手覆盖住手背,她手心的温暖是真实又真切的。 这样的温度。 让明琅觉得格外熟悉的同时,心中流淌着一丝渴望。 她也想拥有这样的温度。 “你……”明琅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什么,眼前却阵阵发黑。 “明琅!”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间,耳边是少年惊慌的叫喊。 蒋容接到慕清羡的电话,很快开车赶了过来,准备送明琅去医院。 老太太站在游乐园内,远远看着车尾消失在眼前,啧啧两声,转头走了。 【你这老太婆!给我站住!】 一只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毛团子,飞快追上老太婆,在她身边绕着。 【快说,你对我家宿主有何居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主神掌管着三千世界,而每个世界都有天道守护着秩序,在位面之中,还有一个神秘的存在,被称为守序人。 据说是主神嫌底下的天道们办事太过冷血无情,所以才有了守序人。 没人知道守序人是干什么的,但似乎是位面之中难得温情的存在。 老太太哎哟一声,“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呀?你这小系统,怎么咋咋呼呼的,我就是看到姑娘漂亮,搭几句话。” 她脑海中又想起了姑娘那双情绪贫乏寡淡的双眼。 叹了声气。 毛团子怀疑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是。” - 纯白的病房中。 明琅悠悠转醒,视界中一切事物轮廓都是纯白的,回想起最后的记忆。 明琅皱着眉,坐起身,“那老太太是什么人?” 毛团子从系统空间内出来,懒懒地窝在枕头边,【是位面之中的守序人啦。】 “手续人?” 【嗯,据说是主神觉得天道们办事太过铁血无情,杀伐果决,不给人类一点犯错误的机会,所以有了守序人,但这只是传言,谁也不知道守序人是干什么的,但是在管理局中,听说过很多守序人在位面之中送温暖的事情。】 “守序人……” 明明是和天道截然相反,游离在秩序之外的人,却叫做守序人,真有意思…… 第188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1) 明琅脑中不知想起什么,“每个位面都有守序人吗?” 【当然啊。】 这于明琅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可似乎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心里留下了一丝某种抹不去的痕迹。 明琅靠着枕头坐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垂着,蓝白色的病号服随意套在身上。 “咚咚咚。” “进。” 明琅回答后,病房的门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好久之后,房门才被人缓缓推开。 尉迟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明琅。 明琅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眼神冷淡,“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尉迟嘉提了很多水果过来,里面有芒果。 原主难得在尉迟嘉提起关于自己的事,唯一那么一件,就是原主对芒果过敏。 足以见得尉迟嘉当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明琅:“我芒果过敏。” 尉迟嘉露出尴尬无措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 明琅低垂下眉眼,目光继续放在书上,“我之前告诉过你。” 她这显而易见冷淡的反应和平静的语气,足以说明他对尉迟嘉的疏离。 可在尉迟嘉眼中,她低垂眉眼的样子,像是在失落。 尉迟嘉顿时心中一紧,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疼,可更觉得惊喜,“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以后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得的。” 明琅不知道尉迟嘉忽然高兴什么,抬起头,眼中是真实的疑惑了。 “不用了,你打扰到我了,请你离开。” 尉迟嘉表情一僵,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 其实想想也是,当初她那么喜欢自己…… 其实当时是那样的。 尉迟嘉偷偷听到徐思柔跟别人否认了喜欢自己的事,又刚好听到有人说明琅暗恋了他很久,一气之下就去和明琅表白了。 其实刚开口后他就后悔了。 脑子里瞬间想了很多。 万一柔柔知道后伤心怎么办? 还有眼前这个女生,也不一定喜欢他。 要是拒绝他了,他得多丢脸。 可要是答应了,他真的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谈恋爱吗? 并且眼前这个人…… 低着头的女孩儿,长长的刘海遮住额头和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很白,可放在身前的手相互揪着,气质有些小家子气。 尉迟嘉当时很嫌弃。 原主则害羞无措,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也很窘迫,但还是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从那就算正式交往了。 但之后连着半个月,尉迟嘉都没有主动找过她。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被他玩儿了。 但原主居然主动找到尉迟嘉,提出和他约会。 尉迟嘉有些下不了台,只能答应了。 从那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原主对尉迟嘉死心塌地,已经到了不要尊严没皮没脸的地步。 所以,她曾经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想到明琅在嘴硬心软,其实心中还喜欢着自己,尉迟嘉心中就柔软了一片,看着她的眼神也格外温柔,深情款款的样子。 “好,那我就先走,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现在还不知道明琅身体怎么了。 至于怎么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的,还不是因为明琅和慕清羡在游乐园约会被同学拍到了,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那一张张照片,俊男美女,还有两人周身那种谁也融入不进去的氛围,让一群人表示自己磕到了。 尉迟嘉心里不舒服。 但随后又想,既然她还喜欢我,那个男生一定是她请来做戏的,这次难不成也是装病?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尉迟嘉想着,看着明琅的眼神越发复杂。 明琅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说下次来看自己,一脸抗拒地皱起眉。 恰好这个时候。 慕清羡从外面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热水。 进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床边的尉迟嘉,停在原地,黑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死气,直勾勾盯着尉迟嘉,也不说话。 把尉迟嘉盯得直觉得慎得慌。 神色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这?!” 不是请来做戏的吗? 明琅觉得好笑,“他是我男朋友,当然在这儿。” “可他不是假的吗?!” 尉迟嘉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明琅。 他刚刚心中的一切美好猜测,维持不到半个小时,就破碎了? 明琅眯眸,“谁告诉你他是假的。” 慕清羡还是站在门口不动,周身散发着一种幽怨寒意,骇人得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尉迟嘉终于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别人口中所说的死亡凝视是什么。 但他此时来不及细细体会那种恐惧,只觉得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他不是你请来做戏的吗?你明明就还喜欢我,我知道,因为我跟小柔走得太近了,你心里不舒服,所以从海市回来之后。突然跟大家说我们分手了,其实是在试探我,对不对?其实你心中还是爱我的。” 明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眼前的尉迟嘉身上仿佛有什么大病。 明琅语重心长地送他四个字,“脑补是病。” 尉迟嘉一愣。 慕清羡不知何时来到了尉迟嘉身后,和他的距离极近,他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止不住地往尉迟嘉身体里钻,无孔不入的仿佛潜进了骨缝中,身体要被冻住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森寒的凉意悠悠的飘进耳朵里。 “脑补是病,请你,早日去死。” 慕清羡说这句话时,漆黑的眼睛深处闪烁幽冷骇人的血光,同时垂在身侧白皙的指尖,开始不断往外冒着浓郁不祥的黑气。 那些黑气即将触碰到尉迟嘉时,明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少年拉到床上,圈在怀里。 她将少年纤软的身子整个抱入怀中,看着尉迟嘉的眼神带着冷意,“麻烦你先出去。” 尉迟嘉睫毛微颤,愣愣地看着将少年拥在怀中,视若珍宝的女子,“你……” “没看到他生气了吗?我想我们之前的关系,之后不适合再有任何交际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明琅温和惯了,不管是这张面具戴在脸上,想要再拿下来不那么轻易,还是因为历尽千帆后,选择以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方式,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 可一个这样的人,永远不要去做会将这具皮囊碰碎的任何行为。 因为你永远不会想象到,美好,温暖,温和,这样一具美丽的人类身体中,藏着怎样黑暗,暴戾,嗜血的怪物。 第189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2) 尉迟嘉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只觉得恐惧,怕的要命,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他攥着拳,瞳孔深深颤抖着。 最后乖乖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病房只剩下两人。 安静无声。 慕清羡将脸埋在明琅颈窝处,没有抬头。 明琅摸摸他的脑袋,嗓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还在生气?” 这是法治社会,也没有人做出激怒慕清羡的事。 所以慕清羡从未动过怒。 可这曾经可是心狠手辣的西域圣子,人命在他心中轻如草芥。 他刚刚是真的想要杀了尉迟嘉。 他的心性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只是如今这是一只鬼,由怨气所化。 慕清羡眼里的血光缓缓平息,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挣扎,想要从她怀里离开。 腰上的手臂紧紧禁锢着他。 明琅抱着他不松,“想做什么?” 慕清羡抬起头,蒙蒙水眸,像是泡在清泉中晶亮的琉石,“你放开我。” 明琅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和慕清羡接触久了,身体有些虚弱。 检查结果并不怎么好,慕清羡应该远离她,否则她的身体被阴气摧残着,命不久矣。 明琅却说:“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事的。” 慕清羡想说什么。 明琅:“我何时骗过你?” 慕清羡这下不吭声了,余光看到床头柜放着的两个花环。 明琅将花环拿起来,一顶戴在慕清羡头上,顺手将他脸侧的发丝绕到耳后,“真好看。” 慕清羡规矩地坐在明琅腿上,闻言微微有些害羞地红了耳朵。 他身上开始有种无声无息的变化,慕清羡自己发现不了,但明琅看得很清楚。 他身上的阴气在渐渐收敛。 - 明琅在住了几天院后,又回到了学校。 她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一种病气,这种弱不禁风不会让人觉得她寡淡无味。 反而有种飘渺破碎,令人忍不住感到揪心。 四面八方的目光宛如潮水般向她蔓延。 有同伴的人还不禁低头议论着什么。 明琅早就学会无视周遭不重要的东西。 正往宿舍走着,忽然想到还有作业在身,又转向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坐着的学生看到明琅的身影出现,纷纷拿出手机。 [学神出现了,她终于又来了图书馆。] [快来快来,当面看的感觉真的大不一样!] [学神变化真的好大啊,之前我记得她不长这样啊。] 之前原主在这方面还是挺让人佩服的,尤其是经常来图书馆的学生,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女生坐在相同的位置,来得比他们早,走得比他们晚。 之前他们只会敬佩一句,这位同学真用功。 但现在有了不同于平常人的清冷魅力加持下,明琅成功被捧成了学神。 毛团子将她们的谈话内容转告给明琅。 明琅只是浅浅笑了笑。 “同学,我有问题不懂,可以请教你吗?”她经过深思熟虑,终于鼓起勇气来向传说中这位学神搭讪。 当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她就只是,谁不喜欢漂亮姐姐呢? 眼前的姑娘白白瘦瘦的,看上去很温柔纤软。 明琅看了她两秒,睫毛微颤垂下,遮住漆黑的瞳仁。 她看着女孩指尖指的地方,拿出手边的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推给她,“上面有。” “哦,谢谢。” 近距离看着学神的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形状漂亮的唇瓣,耳边是略有些低的清冷的声音,也似乎能蛊惑人心似的。 女孩有些把持不住,克制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抱着书就跑了。 那本书,明琅还在用。 “……” “学神真的超级帅,感觉要被掰弯了!”女生来到同伴面前,便激动说着。 同伴连忙问:“你跟学神说上话了吗?怎么样?好相处吗?” “说上是说上了。”女生闷闷不乐,“但学神周围好像自带一层结界似的,不好接近,我看之前说学神暗恋尉迟嘉根本就是胡扯,怎么都不觉得学神眼光会那么低啊。” 就坐在女生后面的尉迟嘉微微一顿。 女生继续说:“学神就不像会谈恋爱的那种人,高高在上,不食烟火……” 她还没说完,同学戳了戳她,“你看那是什么?” 女生向明琅看过去。 之前那张桌子只坐了明琅一个人,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少年,只是被她的身影挡着,看不到人。 她们只能看到明琅微微低头的侧脸,温柔,充满了珍视。 太蛊了! 女生怀疑人生,“这跟刚刚是同一个人吗?” 尉迟嘉脸藏在一本书后,像个变态一样,也在偷窥那一幕。 他觉得自己跟被下了降头,就是疯了一样在意。 - 尉迟嘉失魂落魄地走着。 徐思柔在前面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听到。 尉迟嘉呆呆地抬起头,“柔柔啊,有什么事吗?” 他这个语气还有看到她时的反应。 让徐思柔一瞬间委屈的想要哭出来,“你去哪儿了?我去了好些地方找你都没找到。” 尉迟嘉:“没去哪,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思柔:“……师傅给你打电话了,你一直没接。” 尉迟嘉拿出手机,确实有几个未接电话,当时在图书馆,设置了静音。 “师傅打电话做什么?” “说之后有活,要去一趟。”徐思柔不甘心地咬着下唇,“还说要带上明琅。” 不管怎样,她不得不承认,明琅的吸金体质,她永远没办法比过。 尉迟嘉眸光微微亮起,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她的。” 徐思柔看他就要这样离开,心中一慌,连忙把他叫住。 仰着小脸,用楚楚可怜的表情,“尉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尉迟嘉终于彻底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之前脑中一直在胡思乱想,心不在焉的。 尉迟嘉不说话。 徐思柔看他这个反应,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宴会那天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试镜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但是你走之后我就放弃了那个机会,就只是想要挽回你啊……” 徐思柔说着,眼泪如珍珠一般掉落,充满了委屈。 尉迟嘉一愣,“你主动放弃了试镜?” 尉迟嘉只知道徐思柔没有得到那个角色,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是丝毫不知情的。 徐思柔点了点头。 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疼。 第190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3) 尉迟嘉看着眼前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某种熟悉的感觉又充斥着内心,他心疼地将徐思柔抱进怀里,“对不起,我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和你闹别扭。” “没关系。”徐思柔善解人意地说道:“也是我那天的行为,让你伤心了,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生…… 尉迟嘉脑海中却忍不住又想起了另一张脸,控制不住一般。 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烦躁,连忙将脑海中那张脸挥去,将徐思柔抱得更紧。 徐思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来可笑,曾经两人最甜蜜的时候却是尉迟嘉正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的心意。 可现在,唯一的那个挡路石不见了,他们却没顺利在一起。 尉迟嘉想起在图书馆看到的那幕,咬了咬牙,“当然愿意。” … 没几天明琅就收到了尉迟嘉的短信,问她要不要去。 萧展渊说了,是务必把明琅带去,不管用什么手段。 但尉迟嘉却是询问。 明琅看着短信,几秒后,问地址和时间。 尉迟嘉如实告知。 地址是在b市,那里在千年前是帝都。 现在也是一座旅游业很繁盛的城市。 在b市…… 尉迟嘉:[据说是千年前镇国将军的父亲袁氏的墓。] 明琅:[去。] 尉迟嘉看到这个回答,不由会心一笑。 徐思柔从浴室出来,“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尉迟嘉连忙掩饰般的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没什么……” 徐思柔顿了顿,抿着嘴角用毛巾擦头发,装作没发现他的异常。 她能够感觉到尉迟嘉的心已经不完全在她这儿了。 前段时间尉迟嘉对她很冷淡,徐思柔感到心慌。 她确实有很多可选择的对象,但思来想去,觉得最喜欢的还是尉迟嘉,并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可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甜蜜。 这一切,都是因为明琅那个贱人! 时间来到那天,萧展渊和尉迟嘉等人在距离古墓不远的地方等着明琅。 本来准备一起启程来b市。 结果明琅说自己临时有事,稍后自己过去。 萧展渊一脸不满,“你就应该把她一起带过来,万一她最后放我们鸽子怎么办?” 尉迟嘉不敢吭声。 当时他也怕明琅不来,可若是强行把她带过来的话,他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而且,他不愿意承认,他对这个女生心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时间缓缓过去,他们最后还是没有等到明琅。 明琅此时远在c市,根本就没有启程,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怀里抱着美人,手里拿着手机。 “警察叔叔吗?我要报警。” “……” 盗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古墓,是要被判刑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萧展渊和尉迟嘉逃出很远,也没有逃脱警方的抓捕,被身穿制服的警察摁在地上。 尉迟嘉满脸是土,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慌,身上哪还有半点男神的影子? 两人被压上了警车。 徐思柔浑身脏兮兮的躲在一棵树后,满脸恐惧的泪水。 三人是一起逃跑的,当时他们在一处山头的小树林里,头顶是黑沉沉的天,加上茂密的树丛,很好隐藏身形。 还是徐思柔心狠,当时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从山上滚了下来,摔瘸了一条腿,但很值。 明琅关注了一下那边的后续,便将那些人抛到脑后了,专注和慕清羡的二人世界。 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吃饭,上课,睡觉,睡觉,睡觉,吃饭,上课,睡觉,睡觉,一直睡觉…… … 某日,明琅的老师推荐她去医院实习。 明琅忽然想起自己的专业,医生可不好当啊,尤其是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当机立断选择申请转系。 把一众对她很看好的老师教授气个半死。 最后不出三个月,明琅大笔一挥,给学校捐了两栋教学楼,还给本市知名医院捐了很多昂贵的医疗设备。 据说这钱都是她三个月内做投资挣来的。 老师们想,比起做个医者,或许在商业上她更有天赋,就无话可说了。 某日,明琅难得出现在学校。 这还是因为汪梦想胡搅蛮缠,要她这个大富人请她吃饭。 这次走在学校中,却收到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尉迟嘉已经进局子了,不过这种事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并且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进局子的。 那件事过后,徐思柔因为腿部骨折住院。 众人纷纷猜测,徐思柔肯定知道内情,并且她的腿和这件事有关,但去问她,她一个字也不肯告知。 明琅始终没想通自己做了什么事,这群人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鄙夷,轻蔑,嘲讽,避之不及…… 明琅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拿出手机, 此时她在宿舍楼下站着,一边等汪梦想,一边查消息,很快就查了出来。 贴吧上有人匿名爆料,说徐思柔和尉迟嘉本来是青梅竹马,都快在一起了,明琅使了手段,让尉迟嘉对自己告白,是她横插一脚,拆散了尉迟嘉和徐思柔,她才是那个小三! 尉迟嘉根本不喜欢她,最后好不容易摆脱她,和徐思柔在一起,明琅又因为不甘心,找人陷害尉迟嘉,把他送进了牢里,徐思柔也被人打掉了一条腿。 这个爆料贴扑面而来的画面感,看过这个爆料的人,心中都已经将明琅认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歹毒女人。 楼主在最后还表明自己之后还有爆料。 她说自己从来不说假话,有照片做证据。 一下拉满了吃瓜群众心里的期待感,对这件事讨论得也越发热烈。 明琅接着往下查,很快查到发布帖子的最终ip地址。 正是现在徐思柔正在住的病房。 讲真,这种低级手段,明琅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 她拨通一个电话,“警察叔叔吗?我要报警……” 汪梦想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活蹦乱跳地从宿舍里跑出来,虽然有些疑惑四周比平时多很多的目光。 “走吧富翁,去吃大餐!” 第191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24) 医院。 病房中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模糊,看不真切。 唯一的光源是病床那里,幽蓝阴冷的微弱光芒。 披头散发的女生坐在病床上,神色怨毒而阴狠,手机屏幕里散发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泛着一种骇人森冷的意味。 “去死去死!” “明琅,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徐思柔手机里有很多明琅和尉迟嘉的亲密照。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谈恋爱,当然这些照片都只是借位。 两人距离很近,某些照片来看,还能看到尉迟嘉不耐烦的表情。 结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明琅死皮赖脸黏着尉迟嘉。 徐思柔将这些照片批量发了出去。 进度条正在走着。 徐思柔的眼神越来越亮 现在尉迟嘉在牢里,也没办法为明琅解释。 从海市回来,明琅和尉迟家分手后,所有人都说是徐思柔拆散了她们。 她每次走在外面,都感觉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永远不要小看舆论的威力。 现在你也好好体会一下吧! 徐思柔想到明琅以后被人人喊打的画面,心里就一阵痛快,表情也越发扭曲。 “砰!” 病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徐思柔吓了一跳,错愕地抬起头。 “徐思柔是吧?我们接到报警,现在怀疑你恶意中伤害她人名誉,请你配合调查。” “……” 医院走廊中。 徐思柔声嘶力揭,宛如泼妇。 “放开我,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们!” “是不是明琅她想害我?让她滚出来!” “明琅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 徐思柔激烈反抗着,可心里充满了恐慌和害怕。 不知想到了谁。 她眸光微微一亮。 还有人可以救她! “撤诉!” 明琅此时正在和慕清羡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就餐。 面前平白无故堵了个人,面容很陌生。 明琅眨巴下眼,心中了然,“你谁?” 面前的男子气度不凡,卓越贵气,看明琅的眼神格外不善,“不要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没听到你撤诉的消息,别怪我不客气。” 他忽然走紧明琅一步,压低声音,“你不会想知道不听话会有什么后果,得罪我何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话说的好像明琅要是不答应,一个小时后就会被抛尸荒野似的。 果然,霸总的世界里,没有法律。 眼前这个男生是一直在追求徐思柔的学长,豪门何家,现在已经进了自家公司做总裁。 撇去其他不说,在商业方面的敏锐度和决策力相当不错。 奈何眼瞎。 “咚!” 何霖牛气轰轰地刚警告完,脚腕一阵剧痛,然后整条腿开始发软,整个人向后倒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那一瞬间他脑袋是懵的,屁股是麻的。 正是吃饭的时间点,餐厅人不少,目光都向他投了过来。 何霖顿时脸发热,连忙爬了起来。 回头去看罪魁祸首。 漂亮白嫩的少年,无辜地站在他身后,“你挡我的路了。” 完全看不出,刚刚是他在后面踹了人家脚踝一脚。 何霖让开路,咬牙切齿怒瞪着明琅,“不要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个地方他已经待不下去了,放下这句,就连忙离开。 慕清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送何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漂亮的嘴巴动了动,无声哔哔了什么。 明琅看出来了。 ‘傻x’ 明琅眼中蔓延笑意。 现在在慕清羡身上,经常能够看到他曾经的影子。 鲜活生动,好像他的世界不管经历怎样的剧变。永远都能保持着不断向上,无比灿烂的状态。 曾经巫门全族被灭也好,等待千年也好…… 他比任何人都在好好的,积极努力地活着。 一个小时到了。 “总裁,那位明小姐并未撤诉。” 何霖此时在黄金商业区,高楼大厦林立,眼前这栋大楼拔地而起,黑色的玻璃擦得程亮,霸道又高不可攀地立在这里。 何霖攥了攥手心,发现手心满是冷汗,“哼,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稍后再收拾她。” 神色又温柔了下来,“柔柔呢?” “徐小姐目前在你安排的公寓里,心情不是怎么好。” “告诉她,我处理完工作就去陪她。” “是,总裁。” 何霖深吸口气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这么大的合作,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是。” 因为有预约,两人被带领着来到顶层。 两边是全面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窗很容易让人忽视,蓝天白云似乎近在眼前,俯视着,楼下走动的车辆和人群就像蚂蚁一般渺小。 顶层的秘书办公区有条不紊,每一丝一毫的细节里都可以窥探出这里制度严谨而专业。 这里即便是氛围,也和他家公司有些不一样。 何霖不由更紧张了。 来到尽头,一扇很有质感的棕色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稍等。” 他回头敲了敲门,进去,“boss,何总来了。” 何霖看到男子时就满脸震惊。 目前这家公司是不久前横空冒出来的,霸道专横,资源丰富,实力很强,目前c市的许多企业都争相与他合作。 何氏也一样。 何霖对这个项目很看重,之前就对这家公司有所了解。 平时代表这家公司出来谈判的都是眼前这个男子。 都以为这名男子就是这家公司的ceo。 可他现在叫里面的人boss? 掌权人另有其人,这么神秘,会是谁? “进。” 何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他拿紧手里的合作方案,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的女子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坐姿随意慵懒,不像即将谈判的是上亿的大项目,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晚上要吃什么。 明琅雪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何总,一个小时到了,我想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 何霖脸色煞白,嘴唇抖了抖,“是,是你?!” 因为情节较轻,再加上有何霖帮他,徐思柔只被罚了款就又被放出来了。 尉迟嘉现在被关进局子里,徐思柔早就不想他了。 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 还好有何霖…… 第192章 清冷学神恋爱后人设崩了(完) 何霖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她,家大业大,帅气多金,唯一的缺点就是身边莺莺燕燕很多。 但哪有男人不花心的? 只要结了婚后收收心就好了。 徐思柔已经做好了打算,现在只想着等一会儿何霖来了,她该怎么表现自己。 但她最后没有等到何霖。 她等到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他们站在她面前,戴着墨镜,冷酷得不近人情,扑面而来的是令人骇惧的压迫感。 徐思柔:“你、你们想做什么……不要过来。” “徐小姐,总裁让我们请你出去。” 不敢徐思柔再怎么激烈反抗,还是被两个大汉架出来,从这所公寓中扔了出去。 徐思柔摔在地上,浑身都是疼的,她伤得那条腿也还没好,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帮自己,她也不敢反抗,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惧怕。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等稍微有些冷静下来后,徐思柔就开始给何霖打电话,但何霖已经把她拉到了黑名单。这通电话怎么都是打不通的。 徐思柔不知道何霖为什么忽然翻脸不认人了。 何霖也不会告诉他,他就因为得罪不起明琅,所以只能放弃她。 本来他之前还在徐思柔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会教训明琅,让她生不如死。 结果现在被打脸了,他根本就得罪不起人家,连给她擦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太丢人了。 何霖只能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连同曾经追求过徐思柔的事,也恨不得抹去。 徐思柔没有存款,也没什么本事。 因为她曾经和尉迟嘉的传闻,再加上她诬陷明琅进了局子等事闹得轰轰烈烈的。 曾经她的追求者,如今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现在怎么吃饱饭都成了发愁的事,更加没有心思去想明琅了。 她现在也不敢得罪明琅。 何霖突然消失也没有给她个解释,徐思柔现在全部心思都在何霖身上。 她想要重新挽回何霖,并且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消失不见。 终于在一个月后,徐思柔在一家会所门口堵到了何霖。 她眼睛发亮,走向他。 却见何霖转头从车里牵出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生穿着昂贵的小礼裙,姿态优雅大方,一看就是名门千金。 而自己…… 徐思柔低头看着身上廉价的衣服。 她现在找了个在酒吧卖酒的工作,挣的也不少,但除去房租,再加上吃吃喝喝,也就不剩什么了。 她没有钱去追求高级质感的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她看上去不再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女神了。 徐思柔越想越气愤,越怨恨,觉得老天对她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看着何霖身边的女生,眼中充满了嫉妒。 她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抓着那个女生的头发就开始对她殴打。 何霖反应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摔到一边。 “哪来的疯婆子,神经病!” 这显然是没认出她来,把她当成精神病了。 徐思柔心中无比崩溃,撩开头发,大哭,“是我啊何霖,我是徐思柔!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一直在找你……” 何霖一愣,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冷漠地说:“找我做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徐思柔忽然疯了似的站起来,冲上去打何霖。 她抓着他的衣领,对他的脸又是挖又是挠的。 和你一时间纠缠不开,脸上被抓出好几道口子。 这场闹剧,滑稽又可笑。 而明琅此时带着慕清羡刚从身后的会所出来,看着这幕,轻啧一声。 微弱的声音应该被忽视的,可徐思柔敏感地看过去,双目冒火。 明琅这行为明晃晃的是火上浇油。 徐思柔看到明琅,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躲,随后心中的愤怒就像一团岩浆即将爆发,冲上头顶,她脑子一热,转换了目标,松开何霖,朝明琅冲了过去。 明琅眉峰微动。 何霖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拽住徐思柔,不让她过去,“你疯了!你知道这是谁吗?!” 随后对明琅一脸狗腿的笑容。 “真是巧,明总也在这儿啊,抱歉啊,她不懂事,我回去好好管她。” 他也想和徐思柔撇得干干净净,但此时徐思柔是和他在一起的,他怕自己被迁怒。 徐思柔却愣在当场,明总? 明琅眼中带笑瞥了徐思柔一眼,“我接下来还有个上亿的项目要谈,可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 明琅现在多了一个新的兴趣,就是赚钱。 给某个败家小少爷花。 随后她便牵着漂亮少年的手,上了一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豪车。 徐思柔心中充满茫然和无措。 为什么感觉她说的话自己听不懂了? 她有些记不起来明琅一开始是什么样了,她们之间隔着云泥的距离。 等明琅走了,何霖一把甩开徐思柔,“疯婆子!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以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之后何霖就也走了。 徐思柔站在会所门口,灯火霓虹,浮华万千的环境中,心中只有一片茫然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之后的人生,完了。 - 一年一年过去。 明琅的身体愈发不好,刚开始只是偶尔发烧感冒,后来已经到了动不动就会晕倒的地步。 但稍作休息以后,也能跑能跳,看上去很健康,但有时身体又虚弱的不像话。 明秀嫁给了蒋澜,现在是总裁夫人。 她财大气粗地整了一个医疗团队,专门研究明琅的身体,但什么都研究不出来。 明秀知道原因,心中很伤感,也很无力。 她觉得姐姐,恐怕时日无多了。 “在想什么?”蒋澜来到明秀身后拥着她的肩。 明秀看着楼下,女生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你说我姐死之后,她会把遗产留给我吗?” 蒋澜:…… 结婚多年他还是无法理解自家老婆的脑回路。 “不害怕吗?” “不怕啊,人死之后又不是真正的消失。”明秀眸光微暗。 或许于姐姐来说,死亡之后与那个少年殊途同归,才是她理想中最后的归宿吧。 明琅和明秀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明琅四处走着,在寻找慕清羡。 活泼好动的少年闲不住,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 明琅走走停停,有些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走到了儿童乐园。 那里有一片沙池,各种儿童娱乐设施。 几个矮墩墩的小孩围着树,仰头看着上面。 “哥哥,你小心一点呀!” 慕清羡在树上很高的地方,将一只氦气球够了下来。 即便知道他不会有事,明琅还是皱起眉,“慕清羡。” 慕清羡听到明琅的声音,连忙回过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等明琅来到树下,慕清羡直接从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手里牵着的气球也被他一起带了下来,飘在他身后。 “将军!”脆生生唤道。 慕清羡逐渐恢复了曾经的性子,也只爱叫她将军。 “啊!!”四周的小孩尖叫一声,害怕地捂住眼睛。 明琅将人稳稳接到怀里。 小孩们睁开眼,“哇~” 明琅冷冷道:“闭眼。” 小孩们像是遇到老师似的,条件反射地乖乖捂住眼睛。 明琅亲了亲少年的嘴巴,“怎么这么能闹腾……” 慕清羡嘿嘿笑。 他看着眼前对他一如既往温柔耐心的女子,心思一动。 我有许多难以启齿的话,心心念念想要告诉你。 现在,你回来了。 慕清羡咳嗽一声,红着脸,“我喜欢你。” 声若蚊蝇,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明琅唇角弧度上翘,“我听到了。” 第193章 宦官欲谋(1) 【姓名:明琅】 【年龄:十七】 【灵魂值:满值】 【积分:6688.】 - 冰冷的宫殿中,蔓延着一片死寂。 层层叠叠的珠帘,纱帘以中心展开,一层又一层,将外面明媚的阳光遮挡个严实。 穿着明黄色凤袍的少女,躺在正中间冰凉的地板上,生死不明。 宫女小慧在外许久,不管喊人还是拍门,都不曾见里面有人回应,终于慌了起来。 “娘娘,皇后娘娘!” 她一咬牙,索性直接推开门进去。 随着拨开层层叠叠的帘子,阳光顺利照射进来,强烈的光撒在躺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苍白通透的肌肤泛着一层似冰雪般的莹润,涂着红色口脂的唇嫣红似花瓣,嘴角流淌而下的红色液体却是发黑发暗的色泽。 眉间萦绕着一片死气。 小慧瞳孔剧动,腿忍不住哆嗦,连滚带爬地跪到少女身边,用手探探她的鼻息。 一秒,两秒…… 小慧脸色灰败,却见下一秒。 少女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明琅意识回笼的第一秒,便感觉心口像是有火烧一般,她捂住胸口,喉咙里涌出一股浓浓的血。 “噗…” 一口血忍不住吐了出来,却是浓到发黑的。 显然,原主中了剧毒。 明琅将血吐出来后,胸口的疼痛逐渐消散,可身体越来越无力,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 御书房。 东方辰坐在龙椅上,面如冠玉,眉眼冷酷,一身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中灿然生辉,看的男子愈发高不可攀,尊贵又威严。 听到底下公公来报。 东方辰不耐烦地皱眉,“她又要搞什么?让她滚!想死就死,这点事用得着打扰朕办公?” 汤大总管杵在一边,低头不言。 等从长春宫来的小公公离开了。 汤大总管才语重心长地道:“陛下应该过去看看的,皇后娘娘要真有了什么好歹,岂不是给皇上徒增麻烦?” 东方辰冷笑一声,“她能有那个胆子?再说你没听奴才说的什么,她自己喝的毒药,她要一心求死,朕岂能拦得住?” 汤大总管:“可这关乎人命的事,也不能任由皇后娘娘任性。” “任性?你说错了,她这是歹毒!” 东方辰拿着笔处理公务。 说是公务,其实就是些大臣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稍有点分量的公务,压根就送不到他这里来。 这奏折越看越烦躁。 他奏折一扔,抬起头,“去,查查看来龙去脉,看她现在是真死假死。” “是!老奴这就去。” 不到一刻钟,汤大总管就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汤大总管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脸,微微泛着白,“皇上,大事不好,皇后娘娘真的喝了一整瓶的鹤顶红……” 东方辰也愣了,她以为那个明琅这次还是像之前一样作妖,根本就没想过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为什么? 东方辰不明白,疑惑,“就因为前几天,朕训斥了她两句?” “……” “算了,不管因为什么,她死了没。” 鹤顶红乃剧毒,一瓶下去必死无疑。 东方辰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很快烟消云散,脸上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没。”汤大总管心中也大为震惊,“御医抢救过来了,娘娘现在还昏迷着。” “皇上,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以防落下的口柄。” 东方辰不想去。 他本来就讨厌明琅,现在她还给他添麻烦,装装样子过去虚与委蛇他也不愿意。 但想想他目前的处境,如履薄冰,必须一步一步谨慎走着。 东方辰阴沉着脸,带着汤大总管从御书房出来了。 他虽然去了,但就是走走过程,别想着他能用什么好态度! 来到长春宫。 东方辰一进门就是,“你怎么没死?” 明琅慵懒地靠在软塌里,脸色苍白弱不禁风,手里端着一杯红茶,眼皮一掀,扫了眼东方辰,又垂下眉眼,不搭理他。 东方辰气急,“你这是什么态度?!” 明琅抿了口茶,“臣妾身体虚弱,御医让臣妾好好静养,不方便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勿要刁难。” 东方辰:!!! 行礼本是礼数,你不能行礼是你自己的原因! 谁让你喝毒药?! 搞得朕让你行礼还是朕自己的错了。 东方辰狭长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明琅的脸,停顿了几秒后,忽而道:“你变了。” 明琅终于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放到茶杯里的茶叶上。 就好像那茶杯上漂浮着的茶叶,都比东方辰有看头。 “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怎么还会和曾经一样?” 她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的。 却让东方辰一顿,心里变得复杂极了,这是他两个月前刚娶的皇后,是他的死对头明宗恩,当朝丞相的嫡女。 他一开始对她感官不错,没来由的亲近,但这两个月,因为她不断作妖,把皇宫闹得鸡飞狗跳。 让东方辰厌恶极了她,恨不得哪天睡着,一起床就听到她的噩耗。 只是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情绪寡淡的双眼就蒙了一层灰,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在意。 唉,好好一个闺女,还是被明宗恩那个奸人养废了! 东方辰:“你为什么自杀?” “反正不是因为你。” 东方辰一噎,冷冷扯唇,“呵,朕也没觉得是因为自己。” 随后便一挥袖子,走了。 原主为什么自杀? 明琅靠在窗边的软榻里,静沐在明媚的阳光中,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眼眸却深不可测,宛如两个暗不透光黑暗又阴冷的洞穴,让人有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唇角的弧度,极冷。 冷不防抬头看到这幕的小慧,心中不寒而栗,又连忙低下了头,眼中是深深的惊骇。 皇后娘娘,当真变了好多。 东方辰走出长春宫,停下脚步,“去查查她喝毒药前发生了什么,那毒药又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汤大总管:“是。” 汤大总管办事向来快速又利落,很快将消息带给东方辰。 “娘娘喝毒药前,明三小姐和玉尧公子进过宫,在长春宫待了小半时辰,就走了,至于那毒药,应当是明三小姐从宫外买来送给娘娘的。” “但这毒药并不是明三小姐今天从宫外带过来的,是七天前了。” 第194章 宦官欲谋(2) 东方辰墨眸半眯,“一个庶女,心思不正,整日爬到嫡女的头顶,朕这个皇后,真是朕见过最蠢的人了。” 汤大总管:“……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她,虽然朕不知道这次她因为什么受了刺激要自杀,但经过这次,应该学聪明了。” “那明三小姐带鹤顶红进宫的事……” “那朕就更不管了,朕凭什么要管?朕要对她发罪吗?朕可不当那活靶子。” 汤大总管:…… - 原主明琅,丞相嫡女。 且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 明明该是尊贵无双的身份,在府中的地位却还不如一个庶女。 丞相夫人死得早,原主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什么母亲的印象了。 从有记忆,懂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丞相府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她比整个上京城所有的世家千金都要尊贵。 可事实是,家里的庶出妹妹比她受宠,掌管着后院的柳姨娘表面对她不闻不问,暗地里对她欺辱凌虐,父亲漠然无视。 还好,她的妹妹明云蕊对她很好,后来她也遇到了玉尧。 玉尧是丞相府的门客,据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侠医,原主对他一见倾心。 两人同住将军府,一来一往就好上了。 明云蕊和玉尧的存在,让原主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若是之后及笄,她能够顺利嫁给玉尧哥哥,她想为他诞下一儿一女,做个贤惠的妻子。 那恐怕就是美梦成真了吧。 可到她及笄这日,她被定下婚期,要进宫做皇后。 说是她可以住在那无数女子向往的长春宫,日日相伴的是九五之尊,绫罗绸缎,珍馐美馔,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于她而言,那金灿灿的皇宫,不过是个装扮漂亮的牢笼罢了。 她抵死不从。 那天夜里,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她会这么狠心? 他给了她两个耳光,用她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做威胁,说如果她不听话的话,就将明云蕊下嫁给穷苦人家,把玉尧也赶出丞相府。 所以原主妥协了。 她妥协了,不代表她安分了。 原主在上京城中几乎没有存在感,每年各大盛宴都没人能够想起她,她不怎么出门,现在在外面提起她这个名字,估计也有好些人对不上她的脸。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心中的扭曲,变态,到了令人惊骇的程度。 这都归功于柳姨娘在暗中长年累月对她的虐待,她甚至纵容指使着那些庶子庶女奴才,把她当狗一样玩弄欺辱。 她告过状,可她的父亲明宗恩,只给了他轻飘飘一句‘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罢了’。 一个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扭曲? 所以她在进宫后,新婚第二天,就以看奴才不顺眼的理由,肆意将长春宫的所有奴婢虐杀了,她亲自提着剑,当天整个长春宫的地面都被血浸透了。 那日的长春宫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残肢,当真是无间炼狱。 之后更是做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 但这些事都被东方辰和当今太后,也是她的姑姑明彦香压下去了。 她做了很多事,就是想要闹,让东方辰对她厌恶。 她可不想真的成为他的皇后,也绝不可能把身体交给自己不爱的人。 原主宛如一只困兽,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如今待在这皇宫中,所求不过是玉尧和明云蕊的安稳。 结果就在今天,她忽然撞见她的好妹妹和她深爱的男人,在她的宫殿中行苟且之事。 并且她们口中的自己,卑贱如狗,就是个笑话,就是个被送进宫,牵制东方辰的傀儡。 待他们大业已成,自己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踢开,说不准还会为了一绝后患直接杀了她。 她甚至听到两人翻云覆雨时,男子温柔怜惜地说,“等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娶你为妻。” 两人在一起三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她怎么甘心看到那样的结局!? 原主拿着刀,这把刀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却始终对这两人下不了手。 而是像一个蠢货,蠢到让人对她连同情都生不起来,独自待在冰冷的宫殿中,饮下那瓶毒药。 明琅读取完她的记忆,红唇淡淡微掀,“咎由自取。” 这句话音落下。 明琅心脏处有一瞬间剧痛,痛得她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差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那一瞬间的疼痛转瞬即逝,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随后明琅便感觉沉甸甸的身体轻松极了。 她知道,这是原主留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灵魂之气,彻底离开。 她放心地将这具身体交给另一个人。 这是明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原主,执念太强了。 毛团子吃瓜脸,【这次支线任务不好做吧?】 这扭曲病态的原主,很难去猜测她的心愿是什么。 【要是她的心愿是挽回玉尧……】 “不可能。” 就算真的是这种愿望,明琅也会把她变成不可能。 明琅眼神神秘莫测,“她自己何曾不想杀了明云蕊和玉尧一两百了?只是下不了手而已,若是别人替她动手,想来她很乐意。” 【……】真的吗? - 明云蕊从皇宫离开,回到明家后,便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她睡了整整两日才醒来。 玉尧坐在她床边,神色温柔,眼神深情款款,连忙将她扶起来,“蕊儿,你没事吧?” 明云蕊脸色苍白,额头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她一边哭一边直摇头,不说话。 玉尧当她是身体难受。 男子穿着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皎洁如月,实话,就这样的表现,对一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相当有魅力。 玉尧:“大夫说是你这些日子穿着太薄,心中忧虑成疾,所以才高烧不退,你是不是在为你姐姐的事担心?” 原主在皇宫里大杀特杀的事也传到了明家。 明宗恩火冒三丈,可原主已经嫁到了皇宫,就算他手能够伸那么长,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 况且为了拿捏原主留下把柄,不值当。 只能让宫里的人去警告原主,但人到原主面前,都被杀了。 明云蕊身为原主的‘好妹妹’,自然要表现的担心一些。 一听到‘明琅’,明云蕊却哭得更狠了,细看就能发现她脸上浮现着一丝恐惧的情绪。 玉尧眸光动了动,察觉不对,耐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云蕊肩膀颤抖,抓紧玉尧的衣袖,“玉尧哥哥……我、我看到姐姐喝下了那瓶毒药……我们会不会有事?” 第195章 宦官欲谋(3) 当时明云蕊和玉尧照例去皇宫看望原主。 原主说自己身体稍有不适,就把两人安排到偏殿,自己一个人回了寝殿。 留在偏殿的两人情不自禁,就做出了那样的事。 结束之后,两人便提出离开。 但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明琅,奴婢小慧说:“娘娘身体不适,就不送二位了。” 玉尧和明云蕊没有多想就直接离开了。 后面明云蕊发现自己穿衣服时,把玉佩掉到长春宫了,就又回去拿,让玉尧一个人先走。 她来到长春宫找到玉佩,本准备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还是想去见见原主。 推开门,拨开层层纱帘。 却见已经死透的原主躺在地板上,手里握着的瓶子,正是她送的鹤顶红。 明云蕊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最后慌慌张张地离开,当做没看到过这幕。 回来越想越害怕,高烧昏迷不醒,都是因为受惊过度。 玉尧听完她讲的,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但他面上的反应就比明云蕊平静多了。 明云蕊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爹爹说,姐姐现在是皇后了,和以前身份不一样……她喝下的那瓶鹤顶红是我之前送过去的。” “但是我没想到最后喝下的是她啊,她说宫里有人要害她,她需要反击……” “现在怎么办……要是、要是最后被查到的话,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玉尧哥哥,我好害怕……” 明云蕊泪流满面,漂亮的小脸让人疼惜。 玉尧将人抱住,“放心,有我在,这件事先别对别人声张,我私下去查一查。” “好,有玉尧哥哥在,蕊儿就不怕了……” 玉尧私自联系宫里的线人,探查长春宫的情况。 接连几天,线人都说,这几日长春宫宫门紧闭,也没见过皇后娘娘的身影啊。 之前原主在宫中很高调,每天都能听到关于她不同的新闻,今天打了谁明天杀了谁之类的。 突然连续几天这么安静。 宫中的太监奴婢也都觉得不对劲。 而明云蕊听到玉尧最后的的调查结果,更加觉得恐惧,脸色苍白如纸,“怎么办玉尧哥哥,姐姐肯定是死了,那瓶毕竟那可是鹤顶红啊……” 剧毒,一点就能要人的命,更何况是整瓶。 到现在御医院的御医们还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在服下一整瓶鹤顶红后还能活着? 玉尧也心里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似乎不止怕牵连自己,那个人的死亡,让玉尧连着几天都心不在焉的,连着办错了好几件明宗恩交给他的事。 目前丞相府还没有得到任何风声,只有玉尧和明云蕊两人知道,宫里那位皇后已经死了,可他们不能对任何人说。 是,明云蕊和玉尧心中几乎已经确定,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如今没得到风声,应该是被瞒了下来。 或许是在私下调查,毕竟皇后娘娘自杀不是小事,按规矩是要株连九族的。 要或许是在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这件事广而告之。 明云蕊因为这件事,连着几日夜半惊醒,食不下咽。 而皇宫中的明琅与她天差地别。 整日吃好睡好。 剧毒对身体各项器官带来的伤害相当有威力,总得好好调养。 目前朝堂上的局势相当明朗。 东方辰十年前登基,那年他七岁,太后明彦香垂帘听政,丞相明宗恩是辅政大臣。 从那个时候朝堂已经被明家把握在手中,这么一握就是十年。 东方辰如今已经十七了,但半点实权都没摸到。 明宗恩是两朝元老,先帝在的时候,明宗恩在朝堂上就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为何有如此大的权利,她两个妹妹功不可没,明彦香和明彦媚。 明彦香曾经是先帝的皇后,如今是太后。 明彦媚是先帝的宠妃,那时曾被百姓骂道是祸国妖妃的皇贵妃,可惜红颜薄命,如今早已去世,否则现在也能弄个太妃当当,安享晚年。 值得一提的是,原主和她姑姑明彦媚很像。 百分百遗传到了明家的美貌基因。 明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古黄的铜镜,像蒙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即便模糊不清,也能窥探镜中的容颜极美。 一双狭长上挑的桃花眼,挺翘笔直的鼻梁,红唇娇艳欲滴,宛若初春新生的桃花花瓣,确实是那祸国殃民的长相。 她放下镜子,眼神是淡淡的平和,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庄重端庄,生生压下了皮相中的妖媚,周身反而是那种皇后应有的气质,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她支着脑袋倚在软榻里,漫不经心的,却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竟比曾经那个杀人魔头,还有压迫感。 小慧战战兢兢地来到她身边,“娘娘,太后娘娘那边又来人了。” 太后日日派人过来请明琅过去。 明琅都以身体不适回绝了。 太后和原主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她进宫后,太后处处针对她。 这样的人,原主从来不给面子,但偏偏这个太后在她心里有一些不一样,她有些怕这个姑姑,或者说是,敬。 在原主有限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这位姑姑是她那个黑暗的时期中唯一的光。 记得这位姑姑每次从宫里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美味的点心,会单独把她叫到一个院子里,和她说说话,关心她的近况,走的时候会给她留些一些银两。 那两年,原主最盼着的就是姑姑从宫里出来看她。 但等她稍微长大一点,她就再也没见到姑姑。 她等啊等,怎么都等不来。 一年……两年…… 一天天过去,原主也不再想她了。 到现在原主也没想明白,小时候对她那么好的姑姑,怎么突然就讨厌她了。 但不管明彦香做了多少过分的事,也不影响她在原主心中的特殊性。 原主还念着小时候明彦香的好,所以不管明彦香怎么对她,她都乖乖受着。 明琅整理了下衣袖,站起身,“走吧。” 小慧一愣,连忙低头,“是。” 长春宫到永寿宫距离不近,明琅没召轿子,徒步过去,没走几步路背后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小慧看她脸色更加白了,想伸手去扶她,又不敢靠近。 第196章 宦官欲谋(4) 这几日和明琅的相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娘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小慧:“娘娘,要不休息片刻?” 明琅:“不用,慢慢走着吧。” 走到御花园,远远看着一队奴才走在另一条路上。 那队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袖子处绣着蓝纹。 衣袍质感比普通奴才高上许多。 这些奴才是汤大总管亲自管署的,品阶比普通奴才高上许多,负责照料一等妃子的饮食起居和办一些见不得人的私密事。 明琅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一队走在最前面的人。 男子身如翠竹,笔直端正,微微垂着头,头戴黑纱帽,两侧红缨缀贴着棱角锋利的下巴落在黑色的长袍上。 距离稍远,看不清五官容貌,但瞧那出众的气度和白皙通透的肌肤,也知道定是个美人。 这道目光难以忽视。 安来胥厌恶地皱了皱眉,不由加快脚步。 身后小太监小声提醒,“来公公,是皇后娘娘……” 安来胥又只能放慢脚步。 小慧也注意到了那行人,“娘娘,要不让下人抬个轿子过来吧。” “不用。”明琅目视那队人走远,转身继续向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走吧。” 来到永寿宫,明彦香已经等很久了,但眼中没有丝毫不耐烦。 只是在穿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走进大殿时,神色变得无比冰冷。 明琅扶风弱柳地行了个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明彦香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头皱得更狠。 下人瞧见,只是觉得太后果然不待见皇后娘娘。 “啪——” 坐在上首的明彦香拿着一卷硬邦邦的竹简,直接摔到了明琅肩膀上。 明琅身影晃了晃,差点摔倒,抬起头,目无波澜的看着明彦香。 明彦香眼神冰冷得仿佛明琅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连着几天不来见哀家,你生为皇后,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你那长春宫,那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把这礼记抄百遍!” “不抄完不准踏出长春宫一步!” 明琅乖乖应下,“是。” 她一向这么乖巧,倒是让明彦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明彦香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正是这时,低头站着的女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 那一瞬间,明彦香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暴露得干干净净。 明彦香心里慌了,连忙低头躲避。 明琅什么都没说。 空气中维持着这样的安静。 明彦香缓缓向明琅看去,见她还低着头站着,正不知该说什么。 明琅忽然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退下了。” “……”明彦香抿了抿嘴,高高在上地从鼻腔中发出哼一声,“滚吧!” “……”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明彦香久久移不开视线,眸中闪动着水色。 我的琅儿,你现在心中一定恨透了我。 身为姑姑,却不能爱你护你…… - 从永寿宫出来,明琅拿着一卷竹简拍了拍手心,“这个明彦香,大有问题。” 【唉,明宗恩真不是个东西,这明家颇复杂啊。】 明彦香身为十年垂帘听政的太后,外人都道太后杀伐果断,生死予夺,是个雷厉风行的厉害人物。 这十年,外面的百姓每当提起这位太后,都会深深皱起眉,说她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可她们刚刚看到的明彦香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 真正把持朝政,只手遮天的是明宗恩。 【看起来这明彦香和原主是一样的命运,都只不过是明宗恩送进宫的皇后傀儡罢了,只是她为什么对原主这个态度?】 “谁知道呢?” 明琅不怎么关心,只是一边往长春宫走着,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 心里想着,这竹简厚厚一卷,真要抄恐怕得十天半月了。 小慧见她脸色不对,“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明琅回头看她,黑泱泱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人心。 小慧被看得紧张,又不敢吭声。 小姑娘长得白嫩圆润,眼神清澈,是个心思通透的性情中人。 忠心,可用。 明琅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着,“去办件事。” 小慧:“娘娘还请吩咐。” “来时看到那队宦官,领头那人可还记得?” 小慧稍作思忖,“记得……” 她欲言又止。 明琅扫她一眼,“有话直说。” “娘娘可能没放在心上,领头那人是汤大总管的徒弟和干儿子,很得汤大总管重用,那是来胥公公。” “来胥……”明琅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普通的两个字被她念出来,像在舌尖绕了一圈,莫名有种缱绻的意味。 小慧不知为何,莫名听得脸发热。 小慧咳嗽两声,镇定下来,“来胥公公很讨厌热闹和人多,一听哪人多,他直接退避三舍,所以见过他的人属实不多。” “据说,是因为那张脸长得……太美了……” 这等消息,在宫中随便拉一个下人都能问出来。 来胥公公很讨厌有人看他的脸,若是有人盯着他的脸多看几秒,他便会浑身释放冷飕飕的低气压,那个眼神,像是在看死物般。 所以刚刚在路上碰到来胥,小慧一看是他,就连忙撇开头,不敢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小慧:“娘娘问来胥公公作何?” 明琅:“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去调查他年方何几,是否有婚配。” 小慧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明琅的背影。 刚刚娘娘说话那个语气,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娘娘她,对来胥公公有意思?!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她想的这个意思! 娘娘定是另有打算。 小慧摇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跟上去,“娘娘,来胥公公,他是一名宦官啊……” 明琅语气淡然,“那又如何?宦官影响他娶妻了?” 小慧:“倒也是……” “那就去查。” “是。” 明琅走了几步,还是深深皱起眉。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若非被逼到绝境,都不会送孩子进宫做太监。 不知他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的环境中,要遭受这般疼痛的耻辱。 明琅光是想,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第197章 宦官欲谋(5) “皇上,皇后娘娘被召到永寿宫,太后罚她抄百遍礼记。” 御书房内。 东方辰坐在桌案后宽大的龙椅上,身形笔直,目不斜视,执笔的手顿了顿,稍作思忖,“不管她。” 汤大总管:“是。” 东方辰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心思再办正事了,他放下笔,晃悠到御书房外的长廊中,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灿然生辉。 男子负手而立,皱眉深思,“你说这明宗恩怎么想的?” 汤大总管:“奴才不知。” 两个月前,太后提出让他在丞相府大小姐和庶三小姐之间做个选择,选一人进宫做皇后。 东方辰直接选的明琅。 他之前调查过明琅。 在丞相府的生活生不如死,明明是嫡女却还不如个下人,相比起明云蕊,明琅让他比较放心。 她不一定站在明宗恩的阵营。 在丞相府过了那么多生不如死的日子。 难道她心里对明宗恩就没有一丝憎恨吗? 另外还有一层原因。 他曾经见过明琅,对她一直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让她做自己的皇后,他并不反对。 东方辰之前还心存美好幻想,皇后进宫后,他凭借自己的魅力,两人说不准之后还能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但是这位皇后进宫以来做的事…… 东方辰觉得还是算了,免得哪天提早驾崩。 东方辰想了想,吩咐汤大总管,“你还是去长春宫看看吧,她大病初愈,免得受不了刺激,在闹出什么事来。” 汤大总管:“是。” 这几天汤大总管时刻注意着长春宫的动向。 皇后娘娘太安分了。 之前那般闹腾,如今安分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太过诡异。 汤大总管刚离开不到一刻钟就又回来了,急得满头大汗,“皇上,大事不妙。” 东方辰眉头一跳,“说。” “皇后娘娘和宸妃打起来了!” 东方辰脚步匆匆地去往御花园。 他还真不是担心谁,就是怕明琅那个暴徒把宸妃给杀了,那宸妃是将军府送来的,死了他可没办法收场。 御花园有一凉亭。 凉亭周围,纱帘飘飘,遮挡着里面几道身影。 只听一阵阵惨叫声,从里面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东方辰心里一紧,挥开纱帘闯了进去,“住手!” 明琅慵懒地坐在软榻上,眼皮一掀,冷冷地看着东方辰。 东方辰心里一哆嗦,竟有点怕了她。 明琅:“皇上是又听谁告臣妾的状,迫不及待过来为宸妃撑腰?” 凉亭内,明琅身边的小慧正给她按肩膀。 她腿边跪了一众奴婢瑟瑟发抖。 而穿着华贵的宸妃,完全没有以往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姿态,而是狼狈地正被两个奴才摁在地上打板子。 而指使着这一切的明琅,在东方辰过来之前,手执玉笔,正趴在小桌子上…… 抄礼记? 东方辰看到桌上的玉简,估摸着那就是太后给她的礼记,心里简直日了狗。 一边打人家板子,一边抄礼记。 你这礼记抄到狗肚子里了? 东方辰往椅子上一坐,“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宸妃看皇上来了,一下觉得找到了主心骨,挣脱两个奴才,连滚带爬地来到东方辰脚边,抱住他的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毒妇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让奴才抓着臣妾,打臣妾板子……” 东方辰被这声音吵得耳朵都是疼的,看向明琅,“皇后说呢?” “确有其事,本宫看她不顺眼。” 事情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东方辰只是个傀儡,就算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东方辰能奈她何? 就算他是皇上,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根大腿,就是丞相府。 东方辰:……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东方辰用幽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明琅。 明琅这么大不敬的姿态根本没有惹怒东方辰。 毕竟如今的情况已经比东方辰想象中的好多了,他就怕来到这里看到的是宸妃人头分家的下场。 小慧相当无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来到东方辰面前跪下,“皇上,我家娘娘大病初愈,根本没有心力惹是生非,宸妃娘娘血口喷人。” “你这小贱人说什么呢!”宸妃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看一个奴隶都敢顶上他。直接从东方辰的大腿上起开一巴掌朝他的脸挥过去。 只是胳膊挥到一半,手腕被。一只玉白的手紧紧攥着。 陈飞一愣呆呆的抬头看去,肉目室明琅那张面无情绪的脸。 明琅语气淡然无波,“我长春宫的人不是你能动的。” 随后手上用力。 “啊!!”宸妃。惨叫一声。 被明琅松开的那条胳膊无力地垂着,她只感觉到手腕又麻又痛,控制不住飙出眼泪来。 小慧心脏砰怦怦地跳,心有余悸地看了明琅一眼,继续说道:“是宸妃娘娘不敬在先……” 事情是这样的。 明琅从永寿宫出来后,原路返回,走到御花园时,被宸妃堵住了。 宸妃那时正在御花园赏花,碰到明琅也是意外。曾经她从来没有招惹到原主头上过,所以也没机会见识原主的手段。 她根本不知道怕。 只是最近东方辰在她宫里留宿的时候,她总感觉皇上心不在焉的,偷偷听他跟汤大总管说话,发现他最近有些太在意了皇后了,心里嫉妒又不安。 所以在御花园看到皇后那一瞬间,有些上头,直接就过去找她麻烦了。 那时她身边带了七八个奴婢,然后身边只有一个小慧,本以为收拾她轻而易举,谁知道,这皇后居然比她一个将军府出来的还能打! 之后就有东方辰看到的那幕。 现在那些宸妃身边的奴婢还在旁边跪着,不敢吭声,都被明琅打怕了。 东方辰锐利的目光盯着宸妃的脸,“她说的可是真的?” 宸妃心里不慌,死不悔改。 谁不知道皇上讨厌皇后,新婚夜都没留在长春宫,到现在两人估计还没同房呢。 虽然这几天东方辰表现得太在意皇后了。 但宸妃还是自信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是区区一个皇后能比的。 更何况,皇上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奴婢的话,而不信她。 “皇上,臣妾冤枉啊!” 第198章 宦官欲谋(6) 明琅支着脑袋,闭目养神,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只是个看客。 宸妃这一嗓子,差点把人耳膜刺破,明琅不耐烦地张开眼。 “再吵,舌头不想要了?” 东方辰一听这话就哆嗦,他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装模作样咳嗽一声,也不管两人的话谁是真谁是假,直接罚宸妃关禁闭。 直到人都走光了,宸妃跪在凉亭中,还难以置信。 汤大总管留在最后,‘好心’说道:“宸妃娘娘,皇后娘娘到底是一国之母,背后还有明家,皇上就是有心偏帮你,也不能和皇后伤了和气,宸妃娘娘一向是聪明人,怎么这回犯糊涂了呢?” 他这话,听在宸妃耳朵里的意思就是,皇上心里还是偏心她的,但是碍于明家的权势,不能动皇后。 他这一席话,让宸妃醍醐灌顶,站起身,笑道:“谢汤公公提点。” “哪里哪里,奴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皇上分忧解难。” 东方辰和明琅一块回了长春宫,本来准备进去喝口茶,但连门都没进去,明琅便吩咐小慧关门。 小慧硬着头皮,在东方辰黑沉沉的目光下将宫门关闭。 心里还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奴婢,居然能把皇上闭之门外!! 这恐怕,历来皇帝都没经历过这种事。 皇后娘娘威武! 东方辰在宫门外孤零零的身影,看上去格外凄凉。 汤大总管跟了上来,疑惑,“皇上这是……?” 东方辰一挥袖子,转身离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片刻后,他问道:“你不是说替朕分忧解难,怎么才能管好皇后?让她乖乖的不给朕添麻烦!” 因为明琅有前科,在东方辰心中觉得,这次错在皇后不在宸妃。 汤大总管:“奴才已经想好了,派个人过去,做皇后的贴心人,平时时不时提点一番,好让皇后做事有个分寸。” 东方辰一向信任汤大总管,“好好办。” 汤大总管:“是。” 这人得好好选,不仅得能牵制皇后,还负责监视她。 汤大总管心中早已有人选。 次日清晨,天高云淡。 院子里的树叶也有些泛黄。 明琅坐在窗边,想什么来什么。 她正想着怎么跟东方辰开口,把来胥调到自己宫中。 就见身影清瘦的少年穿着黑袍,手提着个包袱,步履轻缓,就这样一个人过来了。 他踏进长春宫的宫门,隔着一扇雕花大窗,对里面的明琅下跪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来胥,以后就是娘娘的人了。” 他轻柔的嗓音宛如初春的花蕊一般,听着是种享受。 他低着头,黑纱帽两边垂下的红缨缀顺着他白嫩的侧脸垂着。 他很乖巧,和明琅想象中的不同。 那日匆匆瞥见他一眼,他在那群太监中鹤立鸡群,走在最前面,明明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他周身不凡的气质。 清冷,不卑不亢。 如今跪在地上的少年却和那些小太监没什么不同。 乖巧,圆滑。 明琅撑着额头,望着他的眸子中带着丝丝笑意,“平身吧。” 安来胥站起身,却始终不肯抬头。 明琅:“汤公公派你来的?” “是,师傅说娘娘大病初愈,长春宫的宫女不好用,让奴才过来照顾娘娘的饮食起居。” “他就这么把人塞过来,也不怕我不收……” 安来胥:“师傅说了,娘娘不收是奴才没本事,奴才再滚回去就是了。” 他一口一个奴才,明琅听着不舒服。 明琅轻啧一声,“本宫不喜欢听奴才自称奴才,也不喜欢看下人见人就跪,以后这些都免了吧。” 安来胥微怔,“奴才知晓了。” 明琅:…… 这根深蒂固的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 明琅便没再纠正他。 “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安来胥心里刚想着,传闻果然不可信,这皇后娘娘也没师傅说的那么不好伺候。 心刚落到肚子里,听到这句话,又高高吊到了嗓子眼儿。 安来胥抿了抿嘴角,缓缓抬起头。 这张脸确实……很美。 美得不似真人,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无可挑剔的容颜,后宫佳丽三千,争奇斗艳,却挑不出一个能给人这种感觉的。 就像看到了美好珍贵的瓷器,令人惊叹。 怪不得都说来胥公公不喜欢人多热闹,这张脸要是大咧咧地出现众人面前,怕是要坏事。 见窗边的女子望着他许久没移开视线,安来胥心中沉了沉。 曾经他不是没想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张脸给毁了。 可师傅说,脸上全是丑陋的疤,会污了贵人的脸,到时候宫中没人敢用他。 或许掖庭那种地方整日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肯要他。 但他怎么可能一直在那种地方待下去? 安来胥心中惴惴不安。 终于见明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像是根本没有关注过他这张脸漂亮不漂亮,“既然你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便在这长春宫选个地方住吧,之前那些奴婢都被本宫杀完了,现在整个长春宫只有我和小慧两人,房间都空着,你随便选。” 安来胥:“……是。” 安来胥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木然着脸在长春宫走了许久。 直到距离明琅够远,他在一个拐角处停下。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一阵风拂过,后背的冷汗顿时让他感觉凉飕飕的。 安来胥才猛地回过神,自己如今还安然无恙。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曾经走到哪,处处都有人说,他这张脸,是祸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脸,却如此平静。 明琅兴致盎然地眯着眼,仿佛远处有着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小慧推门走进来,嗓音轻柔,“娘娘,最近天开始凉了,莫要开窗。” 以前小慧是不敢说这种话的,曾经只有安静的人才有资格待在娘娘身边。 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娘娘,气势比从今更为骇人,可相处起来却发现,极为温和。 明琅听话将窗关上,继续拿起笔抄她的礼记。 第199章 宦官欲谋(7)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好几日。 安来胥在长春宫住了几日,适应良好。 他挑选的房间距离明琅的寝殿不远不***日在明琅身边伺候着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比小慧更像个贴身的丫鬟。 小慧觉得自己开始不受宠了。 娘娘的生活起居开始让新来的来胥公公亲力亲为,自己一个贴身婢女倒成跑腿的了。 小慧一见到饭点了,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使唤了。 果不其然。 小慧被明琅使唤着去御膳房端今天的午膳,其实身为皇后娘娘,会有专门的人将膳食送过来。 但就在前些日子,明琅吩咐下来,以后长春宫膳食由长春宫的人亲自过去端。 小慧思来想去,总觉得娘娘这是在顾虑来胥公公。 因为来胥公公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那张脸。 但小慧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想着这些日子娘娘和来胥公公的相处,心情颇为复杂,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小慧去御膳房的时候,明琅刚睡醒不久。 寝宫内珠帘为幕,玉璧为灯,凿地刻莲,香气阵阵。 明琅穿着白色的中衣在床边站着,安来胥站在她身侧为她更衣。 将宽袖套进她的胳膊,又低头为她整理衣襟,系腰带。 两人的距离不免近了些。 安来胥本来能心无旁骛,可偏偏明琅总是用那种幽暗专注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看。 将更衣的最后一个步骤完成。 安来胥退后几步,和明琅拉开距离,“娘娘请吧。”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轻轻舒出一口气。 先前觉得皇后娘娘好伺候,如今觉得还不如去别的贵人的院子里,即便苦些也没这般煎熬。 师父让他过来管着皇后,顺便监视她,可他看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吃了睡,睡了吃,醒来就是规规矩矩的抄礼记。 压根没有什么要兴风作浪的势头。 说是来监视她,安来胥觉得,被监视的,是自己。 “去哪?” 安来胥刚转身,身后那位皇后娘娘慢悠悠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安来胥收敛脸上的无奈,回过身,恭敬道:“后院的紫竹林荒废可惜,奴才准备安排人过来修缮一番,再栽种些新鲜花卉。” 明琅想了想,“一刻钟的时间能回来吗?” “能。” “那下去吧。” “奴才告退。” 看,就是这样。 就好像她四周有一个限定的圈子,自己只要出了这个圈子一步,就会被她察觉。 明琅轻啧一声,“还奴才呢?” 安来胥:…… 安来胥不知该如何作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明琅教他,“说,那我去了。” 安来胥:…… 他动了动艳红的唇,半天没发出声音。 明琅看着他表情纠结的样子,却觉得好玩得紧,“不说,就不让你走了。” 像个调戏美人的登徒浪子。 安来胥抿了抿嘴,无声。 他不走刚好如明琅的意,和他待在一起,不管是浓情蜜意,还是如今这般逗趣,她都觉得分外有意思。 明琅白嫩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撑着额头,浑身像没骨头一般地靠在软榻里,目光总是如万千棉线一般密密麻麻的笼罩着安来胥的身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半分。 “来胥长得漂亮,做什么表情都讨人喜欢。” 一说他这张脸漂亮,安澜是莫名就有些恼。 这时他还没有腾出脑子想,若是其他人在他面前说他漂亮,他会有什么行为? 安来胥白嫩漂亮的小脸紧紧绷着,“娘娘莫拿奴才开玩笑。” “还奴才?” “……”安来胥咬咬牙,一挥袖子,像恼怒,也像闹脾气似得转身,“我走了!” 能看得出他很不习惯自称‘我’,说这话时的陌生感安来胥和生涩,给人的感觉好像他这辈子都没办法自然而然的称呼自己,永远都能只能自贬。 但老话说,一回生两回熟。 明琅在他背后,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 历时大半个月,明琅终于将礼记抄完了,也成功被放出长春宫。 还没来得及想出去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太后身边的人就过来传召她。 来到永寿宫,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的热闹喧嚣,娇笑连连。 踏进门,花团锦簇,美女如云。 后宫佳丽有位份全来齐了。 妃嫔们转过身,对明琅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明琅不像曾经原主那样,走路都端着,小步小步走,一个不察前脚绊后脚,就能来个平地摔。 她迈起步子干脆利落,爽朗大方,走到前面对太后行了个礼,“参见太后娘娘。” 明彦香不冷不热地发出一个音节。 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后连话都懒得对皇后娘娘说,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了。 今天把人叫的这么齐,主要是过段时间是一年一度的盛宴,中秋宴。 怎么置办自然得好好商量。 而当其他人在兴致勃勃地出主意时,明琅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安来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心惊胆战。 太后这么讨厌她,若是此时怪罪下来…… 安来胥已经想了千万种,太后娘娘会怎么罚她。 课见坐在上首的太后像是没看到这幕似的,和其他嫔妃有条有理地商量着宴会的细节。 说是商量,其实也没什么可商量的。 宴会的置办主要有礼部参与,这些嫔妃这会儿主要是在想些新奇的点子,到时候宴会上让皇上和大臣高兴了,她们自然能趁机要点好处。 皇宫里的女人就是这么无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去争夺同一个男人的目光。 最后快聊完了,明琅也醒了。 太后冷冰冰地看着明琅,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情,“皇后怎么看?” 明琅撑着脑袋,语气甚至有些敷衍。“臣妾没意见。” 一些嫔妃心里咬碎了牙。 从永寿宫出来。 “太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了中秋宴这么尽心尽力,皇后却在睡大觉!” “嘘,你小声点,你还不明白吗?皇后娘娘身后是明家……” “可太后娘娘也是明家人,明家现在风光无限,还不是仰仗着太后娘娘!” 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丞相府都是仰仗着明彦香才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势。 殊不知,现在垂帘听政的太后是明家一步步捧上去的。 能给她捧上去,也能亲自把她拉下来。 “所以啊,太后娘娘就算不待见皇后,也不会让我们看了笑话,皇后娘娘今天这么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就是有恃无恐,你别招惹她了。” 很让人相信,如今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宸妃。 宸妃说着就想起那些敲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心里犯哆嗦,越想越觉得邪门,这皇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200章 宦官欲谋(8) 身为皇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琅身上就一个任务,拟定赴宴人员的名单。 这事儿很简单,交给礼部做就行。 明琅将礼部大臣叫到宫里,吩咐了一遍,人走时还让人顺便给她捎带一封信。 这信给的是丞相府。 点名道姓的说要交到明云蕊手中。 信一开始自然到了明宗恩手中。 明云蕊听说父亲要找他,心惊胆战地去了他的书房。 “咚咚咚…” 敲响门之后,里面一时没人应声。 几秒钟的时间,却在明云蕊的维度里无限拉长,变得十分煎熬。 终于。 “进。” 明云蕊走进去,神态怯怯,“父亲,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整个明家的公子小姐中,父亲最疼她,但她还是很怕父亲。 明宗恩长得很周正,至少第一眼看过去,给人的印象很好。 但颜值很一般,明家的男子都没继承到明家优越的基因条件。 反倒是女子,一个赛一个美。 明宗恩将信封放到桌上推过去,“这是你姐姐让礼部大臣从宫里带出来的,指名道姓要给你。” “姐姐?”明云蕊脸色顿时煞白。 从那天进宫到现在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宫中始终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明云蕊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到现在已经稍稍有些平静下来,但猛地听人提起明琅,还是疑神疑鬼,心惊肉跳。 明宗恩最近总觉得玉尧和明云蕊很不对劲,看她此番作态,皱起眉。 “你这是什么反应?” “爹,我就是太长时候没见到姐姐了,有点想念她。”明云蕊苍白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她飞快地将桌上的信封拿起来,“那爹,我就先回去了。” “在这看完。” “……是。” 信中的内容说,中秋宴即将来临,宫里准备了几件漂亮的衣物,邀明云蕊进宫挑选。 明宗恩看也就是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就放明云蕊离开了。 最近这些时日,明宗恩不再听说明琅在宫里作妖,都当这些是明云蕊和玉尧的功劳。 果然这两人是牵制她的最佳利器。 看看,这两人不过是进宫一次,就将她哄得服服帖帖。 只是重情之人,必当一败涂地。 “进宫好好哄哄你姐姐,如今皇上还未有龙嗣,争取让她为皇上生个龙子,早日立下储君,爹也好放心了。” 当爹的跟女儿说这种话,总是不太合适的。 明云蕊红着脸,小声嗫嚅,“是。” 明云蕊拿着信从书房出来,立刻去找了玉尧。 明云蕊神色不安,“玉尧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是真的没死吗?可我那天明明看到她喝下了毒药……” 玉尧扶着她的肩膀,“蕊儿,你那天可能是看错了。” “不可能!”明云蕊反应很激烈。 那天她去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死透了,她还探了她的鼻息。 明明已经死了…… 玉尧:“可是这封信确实是明琅让人从宫里带出来的,如今已经这么久了,宫中也未传出皇后娘娘的噩耗。” 明云蕊开始有些怀疑自己,难道那天确实是她看错了?还是幻觉? 她恍惚地喃喃道:“可是、可是这么多天,线人来报,不是也说,这么久了都没再见到过皇后的身影,听说就连膳食,也是奴婢去外面拿的,长春宫不准再让人进去,这难道不是有鬼吗?会不会……姐姐其实已经死了,那个奴婢将事情瞒下了。” 明云蕊六神无主,胡乱猜测着。 “……”玉尧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别乱想了,一会儿宫中该有人来接你了。” 明云蕊听言,仿佛宫中来的是索命阎王,立刻抓紧了玉尧的袖子,“玉尧哥哥,我害怕,我不敢去,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 玉尧想了想,点头。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她真的死了? 进宫之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和他有信件往来,如今已经连着二十多天没有收到她的来信了,或许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长春宫中,此时只有明琅和安来胥两人。 明琅躺在树下的躺椅上,安来胥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守着。 他身影笔直,一动不动。 睫毛眨动的频率都很少很缓,看着他,仿佛感觉时光都变得漫长而缓慢。 明琅偏过头,“过来坐。” 安来胥摇头,若是以往,他定会说。 ‘奴才低微,怎能和主子平起平坐,不合规矩。’ 如今却能理所应当的摇头了。 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一时半会儿不好改变。 明琅不再强求,只是调侃,“你是木头做的吗?这么半天一下都不动。” 安来胥站在那里,黑色的衣袍很衬他宛如冰雪般的肤色,长身玉立,身影清瘦笔直。 好像他往那一站,就能站千年似的。 安来胥站在明琅身后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勾了一下。 “都是师傅教导的好,以前一站都要站一天,若是动了,要挨打的。” 明琅听着他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过去,脸沉了沉,不吭声了。 安来胥感觉到她情绪变得不好,十分不解,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片刻。 安来胥居然有些不习惯,主动开口道:“娘娘在等什么人?” 明琅看着紧闭的宫门,黑眸微微眯着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意思的人。” 她从躺椅上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拉着安来胥有些凉的手,往身后的宫殿里走。 “天一黑就冷了,进屋暖和。” 安来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明琅扯着往里走。 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女子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指骨。 相比而言,他的手并不好看,五指甚至有些不自然的弯曲。 手掌的温度,很温暖,很陌生,猝不及防的触碰让他感觉手心的肌肤像被烫到了。 火星燎破了皮肤的刺痛感,从手心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路到心底深处。 安来胥触电一般从她手心中抽出手。 在她惊愣地回过头时,低着头,神色冷淡。 “奴才自己会走。” 前些日子刚学会不自称奴才,如今又改回来了。 说完,安来胥就走了。 是直接往自己寝殿的方向去了。 明琅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面无情绪,也没有追过去。 安来胥身为任务目标,见他的第一眼系统就将。他的设定发过来了,但任务目标的设定一向都是文字版的。 上面只说安来胥身世贫苦,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凄惨,最后走投无路只能被送进宫做太监。 可是怎么贫苦,怎么凄惨,一概不讲。 第201章 宦官欲谋(9) “明小姐和玉尧公子就自己进去吧,没有吩咐,奴才可不敢随便踏进这长春宫。” 奴才带着明云蕊和玉尧在长春宫门口停下。 明云蕊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不知为何,这次再来,居然感觉到一丝阴森的意味。 她咬了咬牙,声音柔柔细细的,“多谢公公了。” “都是奴才的份内事。” 奴才走后,明云蕊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去。 玉尧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别怕。” 却丝毫没有安慰到她,明云蕊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安。 院中空无一人,地上落了许多枯叶无人打扫,满是秋日萧条的气氛。 这长春宫荒凉得倒像是许久没活人住似的。 明云蕊脑子里刚这么想,就把自己吓得一哆嗦。 越想越觉得这长春宫阴冷,诡异。 明云蕊不由抓住玉尧的手,“玉尧哥哥,我怕……” “……”玉尧没吭声,警惕地看着周围。 其实细心就能发现,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多少有点心虚。 “有…有人吗?”一开口,明云蕊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抖的。 “姐姐……你在不在?” 明云蕊试探着往里面走,视线不安环顾,一个下人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阴冷的风,逐渐黑下去的天,风穿过高高的宫墙下发出诡异的声响,营造出了森冷的环境。 太阳在很短的时间内落下地平线,整个视界的光线变得无比昏暗。 黑夜放大着心中的恐惧和心虚。 宫殿中没有一丝光亮。 明云蕊和玉尧在长春宫兜兜转转,准备先找个下人,但最后还是自己来到了寝宫门口。 明云蕊将脸贴近门缝,死活看不到一丝光。 “吱呀~”一声。 她贴着门的手明明没有用力,门却突然开了一条缝。 明云蕊吓得连忙退后几步,背后撞到玉尧结实的胸膛。 她满头大汗,眼神恐惧地盯着门缝里的黑暗。 玉尧扶着她的肩膀,声音细听也有一丝颤抖,“是风……” 明云蕊回头看着玉尧,黑夜中清晰看到她眼中闪动着水光和乞求,“我们还要进去吗?” 玉尧咬牙,“进去。” 两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走到了这里。 就好像潜意识里他们也在寻求这一个答案。 推开门,两人走进去,特意没关门。 可在他们往里走了几步后,身后的门,还是‘砰’地一声合上。 “啊!!”明云蕊心里怕极了,忍不住抱住头尖叫。 像是被她周身浓郁的恐惧气息感染,玉尧握成拳头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玉尧拉下明云蕊抱着脑袋的手,语气微冷,“别大惊小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明云蕊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鬼’这个字,看来他自己心里也疑神疑鬼。 明云蕊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模样,“玉尧哥哥,姐姐好像不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 玉尧身负武功内力,这里有没有藏人他自然知晓。 这里确实没人…… 他心中刚这么想着。 四周高高挂起的,一层一层白色纱帐,忽然飘动的更加剧烈,可四周只有很轻的微风。 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些声音很是嘈杂,像是有人哭泣,也像有人在笑,也有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明明空无一人,怎么会出现这些声音? 玉尧和明云蕊两人吓得愣住。 正是这时,四周快速闪过幽冷骇人的绿芒,那些光转瞬即逝。 “嗖——” 飞速的在四周掠过,偶尔会出现在两人身边。 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窜过去。 几乎是蹭着她的胳膊过去的,阴冷的触感。 “有鬼啊!”明云蕊吓得一蹦三尺高,紧紧抱着脑袋,闭着眼睛。 玉尧也被吓得僵住了,没有反应。 “妹妹说的鬼,是我吗?” 慵懒悦耳的嗓音,瞬间将两人从地狱拉到了温室中。 明云蕊睁开眼向声源处看去。 这么一看,心跳骤然停了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皮。 明云蕊瞳孔剧烈颤抖着,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远处站着的女子身影。 女子穿着明黄色的凤袍,忽略惨白的脸和唇角的黑血,脸上的微笑美好的就像梦境中幻化而成的。 她的四周是浓浓的黑暗,只有她是亮的,那种阴冷幽暗的绿光,怎么看怎么诡异。 明云蕊腿止不住地哆嗦,“姐姐……?” “是我啊,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明琅说着,一边缓缓向他们走近。 他们看清了她的那双宛如墨潭一般的黑眸,纯粹的黑,没有丝毫光彩,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格外瘆人。 随着她的走近,明云蕊越来越崩溃,腿一软直接瘫倒了地上,手紧紧拽着玉尧的衣袖。 恐惧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一边摇头一边尖叫着,“你不是姐姐!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玉尧她被她拽这么一下才突然回过神,冷汗顺着下巴滴下,吞了下口水,状似镇定道:“你是明琅吗?” “我当然是啊,就是我把你们叫过来的。” 女子在距离他们近一些就不再往前走了,唇角的微笑渐渐拉平,面无情绪的样子更让人觉得恐怖。 幽幽问道:“你们看到我,不开心吗?” 玉尧一开始怀疑自己了,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吗? 他腿发抖,偏偏明云蕊还死死拽着他,他情急之下,直接将明云蕊甩开。 “琅琅,你别玩了……” “我没有玩。” 女子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似乎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四周的纱帘飘动得更加激烈,就连烛台门窗,都开始嗡嗡震动。 天摇地晃,有种天神震怒的感觉。 玉尧心中大骇。 从女子中心蔓延着一股幽怨死气。 “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我,因为我已经死了吗?可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听闻此话,玉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们不是知、道、的、吗?” 最后几个字音落下。 女子那张惨白的脸忽然在他们眼中急速放大,那道身影裹挟着一种凛冽的阴气,朝他们窜过来。 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时,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张狰狞丑陋,令人恐惧的脸,像是个怪物。 一张血盆大口,尖利森白的牙往下滴落着黑色的血肉。 就这么撞入了两人的眼球中。 “啊啊啊!”玉尧根本无法强装镇定,尖叫着跑了出去。 而明云蕊呆愣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即将将自己吞噬,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202章 宦官欲谋(10) 荒郊野外,夜深露重,冷风潇潇。 明云蕊忽然尖叫一声,坐起身,看着四周的景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梦中是那张血淋淋的大口。 躺在她身边的玉尧也被吵醒,皱着眉头悠悠转醒,他坐起身,“我们这是……在哪儿?” 看清四周,他神色惊恐。 这是哪? 他们本来不是在皇宫吗?! 眼前明显是荒无人烟的野外,树木重重,狰狞的黑影在夜色中宛如各种奇形怪状的鬼影。 直到最后的记忆回笼,玉尧脸上顿时褪去血色,冷汗涔涔。 一阵风吹过。 两人身上都冷飕飕的。 同时还飘过来一股怪异的味道,这味道很近,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明云蕊将目光放到玉尧腿间,那里湿了一片,尤其他穿着白色的衣袍,更为明显。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眼底下意识闪过一道嫌恶。 他这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玉尧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明云蕊也很善解人意地装没看到,挪开视线。 有些害怕的看着四周。 “玉尧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茫然眨眼,“我们不是在皇宫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梦……” 两人同时经历了一切,所以那绝对不可能是梦。 回到明父,明云蕊便又开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本来第二天,礼部尚书府的人准备过来向明云蕊提亲。 听完明云蕊又病了,只能作罢。 明云蕊上一次便莫名其妙生病,好几天闭门不出,如今刚痊愈没一天就又病了。 时刻关注着丞相府的礼部尚书夫人,听闻不由撇嘴。 这明明就是个病秧子嘛。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让她家宝贝儿子魂牵梦萦。 礼部尚书本来就不怎么满意明云蕊,觉得只是个庶女,配不上他们尚书府的嫡子。 一切不过是因为尚书府的大少爷喜欢而已。 尚书夫人本来是拗不过儿子,才勉强过来提亲,如今见明云蕊又病了,索性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她本来就不满意明云蕊。 明宗恩听过此事,转头见礼部尚书府又开始寻觅其他大少夫人的人选。 心中对明云蕊怒其不争,很不满意。 来到柳夫人的院子里对她教训了一番,说她没照顾好明云蕊,竟还拒绝了在这儿留宿。 柳夫人委屈得不行,找到明云蕊那里,也不管她还生着病,训了她一顿就走了。 明云蕊刚被噩梦吓醒,愣愣看着母亲走远的背影,泪珠顺着苍白的小脸落了下来,可她心里的苦不能对任何人说。 中秋宴前夕,宫里来人。 “三小姐,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奴才送来的云羽锦衣,全天下独一件儿,赔偿上次对三小姐照顾不周的事。” 玉尧和明云蕊从野外回到丞相府后,就开始着手调查。 宫中的人只听说,两人莫名其妙昏倒在长春宫的院子中,奴才把他们送到御医那,御医看过他们之后,皇后娘娘就派人把他们送出宫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但玉尧和明云蕊突然开始回过味来。 现在对宫中的人来说,皇后娘娘还好好活着,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说皇后死了。 再加上他们经历的一切。 怎么都觉得有鬼。 这一切,或许是她们被戏弄了。 明云蕊翻来覆去地想,只有可能是那天他们去皇宫看她时,情不自已做了那种事…… 可能被发现了。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玉尧。 玉尧只是说让她别多想,一切麻烦他会解决的。 - 转眼来到宴会这天。 明云蕊穿着云羽锦衣来到皇宫,成为整场宴会中最耀眼夺目的世家小姐。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嫉妒,不善的眼神。 明云蕊高高的翘起唇角,眼角眉梢尽显得意。 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她对自己这张脸相当有自信。 她这张脸很像她的姑姑明彦香,无可挑剔的五官,不同于明彦香狭长上挑的狐狸眼,她的眼睛偏圆,中和了那份妩媚,更显得清纯可爱。 这种长相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曾经还被京城的世家公子背地里评为梦中情人。 若说上京城能有与她的美貌一决高下的千金小姐。 也只有她的姐姐明琅了。 这就是明云蕊从小就不喜欢明琅的原因。 明云蕊享受着那些仰慕,嫉妒的目光,直到那个女人到来。 伴随着太监尖长的声音。 穿着明黄凤袍的女子漫不经心地走来,她目不斜视,只看着前方的路。 素面朝天,点粉未染,可眉如远山黛,唇不点而朱,眼波流转间尽显天然的漠然与从容,她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这种明黄色灿然耀眼的颜色,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似的,那位九五之尊就走在她身边,去夺不过她半分光辉,反而像个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背景板。 宾客席上众人愣愣地追随着她身影。 明琅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坐姿不符合这个时代众人心中的标准礼仪,玉指微卷撑着额角,眼眸低垂看着酒席。 本是坐没坐相,却该死的惑人。 东方辰狠狠瞪他一眼,却只能装没看到。 这些天他已经在她这吃了无数闭门羹了。 更何况他一个傀儡,能拿她怎么办? 尤其现在的她比起曾经似乎更加无害乖巧,相比起来,他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东方辰手持琉璃杯,垂首轻抿,浓密的睫毛遮住半个漆黑的瞳仁,和里面一闪而逝的幽暗。 因为丞相府的地位,明宗恩的位置距离东方辰很近。 两人之间无声蔓延着一种外人感觉不到的诡异气氛。 像是在无声较量。 明云蕊坐在明宗恩身后第二排,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上首身穿凤袍的女人。 柳夫人狠狠拧了她一把,“收敛点,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明云蕊吃痛皱眉,眼角闪着泪花,忍气吞声地低下脑袋,藏住狰狞的表情。 很好明琅,你敢耍我! 明明没死却装鬼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宴会中途,明云蕊便借口说去如厕离席了,对于柳夫人的警告,她只点头。 离开宴会,她便径直去了一个方向,她的目的很明了,就是冲着明琅去的。 明琅在开场没几分钟后就走了。 太监说她在御花园边的莲花池附近。 明云蕊到的时候,看到莲花池边站着两道身影。 莲花池边有一六角凉亭,明琅站在凉亭边,月光静静笼罩着她,清冷朦胧的光辉将她衬得不似人间客。 明云蕊无时无刻不在嫉妒着她的美貌。 尤其是看到她身边另一道身影,正是玉尧。 明云蕊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明明是信任他的,心脏却在那一瞬间提起。 直到听到玉尧的质问。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故意耍我们!” 明琅看向他,难免细细打量。 那夜光线昏暗,未将两人看仔细。 她对两人的印象只有原主记忆中,玉尧在她心中是光是神,白衣翩翩,温文尔雅,宛如神明。 如今瞧着,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心思肮脏,内心丑陋。 甚至皮囊,也非常一般。 明琅想起她长春宫中的某人,秀色可餐,心里啧啧两声。 第203章 宦官欲谋(11) 玉尧看她不说话,又放软了语气。 毕竟现在明琅对丞相府来说还很有用,不适合和她撕破脸。 “明琅,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和蕊儿。” “蕊儿,好亲近的称呼啊。”明琅阴阳怪气幽幽出声。 玉尧对明云蕊的称呼一直是蕊儿,而对原主,却是明琅,连名带姓。 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原主眼瞎心盲,愣是没有觉得不对劲。 玉尧眉头皱了一下,“明琅,我在问你正事,不要扯到别的,再说我不是一直这么称呼蕊儿的吗?” 明琅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波澜,“正事,什么正事?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事要说呀。” “……”玉尧眉间褶皱加深。 难道真的是那天被发现了?她的变化好大。 “那天你为何要装鬼吓我们?还有,这么多天,我送进宫的信你一直没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那天啊……”明琅恍然大悟,好像想起来什么,然后又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幽暗晦涩的目光在黑夜中透着几分妖异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玉尧,“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在装神弄鬼?” 她的脸逼近玉尧,那张绝美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下,宛如加了层虚幻滤镜,漂亮得不像真人。 玉尧呼吸一窒,在这种时候居然出了下神。 只是在想,为何以前没有觉得她这么美呢? 如果他早知道…… 玉尧掠过一道炙热的欲念。 明琅眼神不动声色冷了几分,宛若海妖般绯靡妖异的嗓音,从那抹泣血般的唇角飘出。 “万一,我真的是鬼呢?” 她这话一下将玉尧的心绪拉了过来。 玉尧盯着明琅那张过于苍白的脸看了几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拳头。 “你在说什么……” “我说万一我真的是鬼呢?” 那天的情形给玉尧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反应激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道声音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玉尧不知在明朗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僵着,冷汗爬满了额头。 “你、你……” 明琅眼底深处闪烁着猩红的光,微笑着挑了下眉,“嗯?” “你……”玉尧双腿发抖,瞳孔中是放大的恐惧。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下人的声音。 “玉尧公子。” 玉尧“嗯”了声。 “丞相让你过去。” 这句话就像救命稻草似的,玉尧一句话没留,转身就走。 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等人走远了,明琅漫不经心地弹了弹不染一尘的宽袖,“真不经吓……” 【……心性再脆弱一点,这会儿都被你吓死了好吗?】 “……” “明琅,你刚刚跟玉尧哥哥说了什么?!” 明云蕊一直躲在旁边,但后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看到了,有一瞬间玉尧哥哥看她的眼神中尽是痴迷。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个狐狸精! 明云蕊走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要撕破明琅的脸。但不知碍于什么,迟迟没敢过来。 明云蕊看着月光下女子的身影。 月光在女子衣袍周围镶了一层清淡的光,让她看上去宛如鬼魅般,尤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却红得宛如染了血般, 越发像那些野记怪谈中的女鬼。 明云蕊想起那天夜晚在长春宫中看到的一切。 现在想起来,那晚一定是她装神弄鬼,但明云蕊现在对她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明琅:“我们能干什么?自然是谈情说爱……” “……”明云蕊咬牙,这个贱人。 她目光冷不丁放到明琅身后的莲花池。 月光下的莲花池一片平静,朵朵莲花下的阴影是片漆黑的水域,看起来危机四伏,仿佛蛰伏着妖兽。 明云蕊眼底闪过一丝扭曲,表面不动声色,缓缓朝明琅走过去。 “你别开玩笑了,玉尧哥哥怎么可能和你谈情说爱?”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姐姐,其实你知道了吧,我玉尧哥哥的关系。” 她一边走来一边笑。 以明琅的视界,明云蕊周身的恶意已经快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了,甚至连她的脸也藏在那黑雾下,有些模糊不清。 明琅看着她的眼神纯粹平静,“我确实已经知道了……” “我们早就想告诉你了,否则也不用装得这么辛苦,我也一直在等着你自己发现,其实很明显啊,玉尧哥哥对待我们的态度差别那么大,对嘘寒问暖,体贴备至,而对你一向不冷不热,谁让你这么蠢,他说两句好话,就能把你哄好……” “所以,你想做什么呢?”明琅漫不经心拨了下耳边的发丝,眼神若有若无看着一个方向。 “姐姐在看什么?想算计我对吧?”明云蕊这时走到明琅身边,丝毫不隐藏脸上阴狠的表情。 压低声音说道。 “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太后娘娘想带各位女眷来御花园看莲花池,现在,差不多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明琅刚刚看过去的小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明云蕊表情阴狠,猝不及防地朝明琅伸出双手,对着她的肩膀,狠狠一推! “姐姐,我看你这次该怎么办!” 随后快速变了一个表情,“姐姐,你为什么……” 明琅不言。 只是在身体往后倒的时候,将自己和明玉蕊转换了位置,毫不留情地将明云蕊推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明云蕊的身影陷入莲花池中便很快消失不见,水面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太后娘娘携一众女眷从小路中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诡异的死寂,几个瞬间后,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中,沸腾开来。 “快下去救人!” “皇后娘娘,你居然……” “来人啊,明三小姐落水了!” 有人着急救人,有人在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明琅,但更多人脸上是看好戏的表情。 而罪魁祸首明琅,站在莲花池边的凉亭内,位置都没挪动半分,气定神闲,不慌不忙,仿佛刚刚做了那等事的人不是她一般。 随着扑通扑通一声,无数奴才跳下去找人。 柳夫人跪在凉亭边,痛哭流涕。 “我的蕊儿啊,你还这么年轻,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姨娘该怎么活啊!” 站在她身边的明琅,能够清晰看到柳夫人脸上确实有些担心,但虚假的成分更多。 担心,却也没那么担心。 第204章 宦官欲谋(12) 柳夫人是千年狐狸成了精的那种,她和明宗恩是一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亲情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明云蕊只不过是她谋取利益的工具人,更何况柳夫人还有一个儿子,女儿就更不算什么了,唯一的用处就是将来嫁一个好人家,能让她得些好处。 明琅揉揉耳朵,“你很吵。” “……”柳夫人将目光放到明琅身上,眼神控诉,梨花带雨,“琅儿,姨娘一直以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推蕊儿?” “姨娘。”明琅轻言细语,说出的话却句句都是软刀子,“曾经你总是说,你待我比亲女儿还好,我在你心里比明云蕊还要重要,现在你却不问缘由就怪起我了。” “本宫心里不免觉得,再浓的情谊都比不过血缘,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明云蕊,毕竟是亲生女儿,本宫也理解。” “但你这变得也太快了,本宫都开始怀疑你曾经对本宫的好,都是假的。” 柳夫人面色一僵,“姨娘不是这个意思……” “可刚刚姨娘确实没问缘由,就开始怪起我了。” 柳夫人:“……那,那到底发生了何事?” “姨娘也觉得你做不出这样的事,只是刚刚太担心了……所以是蕊儿做了什么?你说出来,姨娘心里定不会偏颇谁。” 她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有点露馅了,连忙补救。 但有些来不及了。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看柳夫人的眼神都染了些怪异的意味。 “哗啦——”一道水声。 一个下人托着明云蕊破水而出。 明云蕊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 过了不久,她吐出几口水,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后,她只短暂愣了几秒,便连忙爬起来跪在明彦香面前。 “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一定不要责罚姐姐,千错万错都是蕊儿的错。” 她低着头,浑身都是水,瑟瑟发抖的样子看上去柔弱极了。 但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她。 倒是有一群想要看好戏,并且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大的。 几位臣妇你一言我一语,将气氛营造得更加热烈。 她们都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嫔妃们则是很期待太后最后会怎么处置皇后娘娘。 但因为明琅的身份,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这种紧绷又紧张的气氛中,穿插着另外一种诡异的感觉。 是因为在明云蕊昏迷的那几分钟,太后娘娘的沉默。 太后娘娘没有问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跟众人预想中的不一样,她们本以为太后娘娘本就不待见皇后,应该迫不及待地发落她。 结果却是,太后娘娘往那一坐,完全将皇后娘娘无视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皇后娘娘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什么,慵懒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完全不担心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明彦香的角度只能看到明云蕊的头顶,除了明云蕊,谁都感受不到她眼神中的冰冷。 明云蕊哆嗦了下,头顶的目光像柄刀子一般,居然会令她感到恐惧。 明彦香:“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明云蕊抬起头,哭得我见犹怜,恐惧地看了一眼明琅,一副想说但又不能不说的样子。 “姐姐,我不想说出来,可是我更不能对太后娘娘有所隐瞒。” 明琅一手拖着下巴,“那你说呀。” 明云蕊咬咬牙,“刚刚姐姐忽然叫我来这莲花池边,我也许久未见姐姐,便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感觉姐姐恨透了我……” 她难以启齿的动了动唇,“好像是因为……今天我和玉尧多说了两句话,她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她又突然拉我的手,自己也退到了池边,我看她要摔下去,便去拉她,谁知道自己却掉下去了。” 说完她便慌张摆手,“肯定不是姐姐推的,我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都明白了。 应当是皇后娘娘提前得到消息,她们要来莲花池边,便算好时机,打算诬陷明三小姐。 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没跳下去,却把别人拉下去了。 柳夫人看准时机,从人群中出来跪在明云蕊身边,“请太后为我家蕊儿做主。” 随后用痛心疾首地眼神看着明琅。 “姨娘本以为你嫁进宫之后,你和玉尧便再无瓜葛,没想到你心中还想着他,居然还因为嫉妒蕊儿,而做出这种事……”柳夫人伤心抹泪,“都是姨娘没教导好你……” 众女眷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玉尧。 之前便听皇后在进宫之前心有所属,原来还没忘记以前的情人,这是在直接打皇上的脸啊。 而明彦香和明琅冷漠的看着这对娘俩作妖。 明彦香心里冷笑不断。 终究是个只看得到后宅一亩三分地的眼浅女人。 不知道好好动动脑子想,针对一个从丞相府出来的皇后,对丞相府有什么好处?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猪脑子! 明彦香轻轻吸一口气,看向明琅,“皇后说呢?” 明琅瞥了眼明云蕊,“蠢货。” 明云蕊:…… 明琅:“那你说说,本宫叫你来这儿莲花池,怎么叫你的?通过哪个奴才送信给你?约的几时?何时看到你与玉尧说话?你从进宫后可有与玉尧碰面?” 随着她一个一个问题砸下,明云蕊脸一寸寸白了下来,“民女,民女……” 明琅唇角微扬,“你说不出来,因为是你自己找来本宫这里的,从进宫后,你和玉尧不在同一处,你根本没有机会和玉尧碰面,本宫又怎么会有机会看到你们二人说话?” 明云蕊慌乱失措,六神无主,也做不到为自己辩解。 她当时只是想,自己掉下莲花池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的,是明琅推的她。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再查。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了? “不过呢,妹妹掉下荷花池确实是本宫推的。”明琅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明云蕊面前蹲下,似玉般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笑容充满恶意,“那本宫这不叫算计,叫反击。” “下次看到你,本宫不止推你,还打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所以,不要再凑到本宫面前了,懂吗?” 明琅说完起身,给明彦香行了个礼,便施施然地退下了。 留下明云蕊一脸灰败瘫坐坐在地。 其他女眷面色各异,心中对这位皇后,已经开始重新思量了。 第205章 宦官欲谋(13) 明琅前脚回到了宴席。 太后娘娘等人后脚就回来了。 明云蕊和柳夫人已经被赶出皇宫了。 太后娘娘对她们的惩罚也是不轻不重,除了颜面扫地,没让她们有什么太大损失。 众人也理解,毕竟太后娘娘也是明云蕊的亲姑姑。 只是这次柳夫人和明云蕊在上京城再也抬不起头了。 明琅刚在位置上坐下,变故突生。 从四面八方同时窜出提着利剑的黑衣人,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最上首的东方辰。 “锵~!” 最快逼近东方辰的黑衣人被御林军挡住。 这些黑衣人和御林军纠缠在一起,兵器触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刚和谐热闹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大片的血溅在地上,桌案上,以及坐在席间的人们身上。 从没见过这种情形的贵妇小姐们抱头尖叫,一些大臣也吓得瑟瑟发抖。 从始至终,只有明琅连姿势都没变过一下,睫毛不抖手不慌,甚至还很悠闲地去观察明彦香的反应。 明彦香看似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位置上,实则一旦那黑衣人即将靠近东方辰时,她的手便会不自觉紧上一分。 明彦香不是东方辰的新生母亲。 东方辰母妃在生下他后就去世了,他是被过继到明彦香名下的。 到底养了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做的,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明琅嫣红的唇抿了下酒,若有所思。 这些黑衣人实力很强,尤其领头那位,很快突破重围,手执利剑,直指东方辰心脏处,飞速逼近。 明彦香紧紧攥着衣袖,指尖泛白,瞳孔深深颤抖着。 正当这时,一道明黄色的残影从她眼底掠过。 以谁都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 东方辰身前稳稳站着一人的身影。 光线将她的影子投在他身上,东方辰愣愣抬头,看着女子挺拔笔直的背影。 明琅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腹部的剑刃,缓缓抬头。 黑衣人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那双眼眸深黑的色泽透着诡谲的意味,像是两个能够吞噬一切深不见底的黑洞。 竟让他一瞬间感到不寒而栗。 明琅抬手掐住黑衣人的脖颈。 “咔擦”细微的一声响。 黑衣人一个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明琅淡定的将腹部的剑拔了出来,转头看去。 看过去的方向,是明彦香。 从未有人见过明彦香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朝明琅飞奔过来,悲切嘶喊,“琅儿!” 东方辰接住女子倒下的身体,神色宛若孩子般茫然无措。 她……为什么要替他挡箭? 东方辰来不及再深想,大喊道:“来人!快来御医!” - 深夜,长春宫中。 床幔轻垂,香风袅袅,淡黄色的纱帘将外头的光线晕得格外模糊。 昏暗的光线中,明琅睫毛微颤,咳嗽着睁开了眼。 【醒啦。】嘘寒问暖的语气,然后一下变了,【你脑子瓦特了干嘛给别人挡刀?!】 “那可不是别人。” 明琅只说了一句这个,也没再深入解释。 因为床边杵着一道人影。 隔着一道纱帘,身影清瘦修长,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脸上。 黑衣黑发,白肤红唇,在黑暗的光线中,像鬼。 虽然是一只美貌的鬼,但还是很吓人。 明琅掀开帘子,眼中含笑,“你站着一动不动做什么?” 安来胥站着比明琅高上许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皮都没动一下,看上去格外冷漠。 “皇上吩咐,让奴才守着娘娘,等娘娘一醒就去通报。”安来胥说着就要转身,“奴才现在就去告诉皇上。” “站着。”明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你在生气?” 安来胥侧着身,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白得发光,睫毛垂着漠然的弧度,格外不近人情。 “娘娘说笑了,奴才哪有资格和娘娘生气?” 话是这么说,但这平静微凉的语气中分明藏着别的情绪。 愤怒,以及委屈。 安来胥察觉心中的情绪,也很是茫然无措,可这些情绪完全不受他控制。 尤其是在听说娘娘为皇上挡箭那一瞬间,这种情绪一股脑的充斥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愿去承认。 他越闹脾气,明琅越开心。 手上用了几分力,直接将安来胥拽到了床上。 安来胥坐在床边,明琅就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压在他削瘦的肩膀处。 鼻尖顶着他微凉的衣袍蹭了蹭,熟悉的香气钻进鼻腔,明琅眼尾上扬的弧度又愉悦了几分。 “我知道,你在吃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东方辰那个蠢货可没半点意思。” 那你为何替他挡箭!? 安来胥差点脱口问出来,但在出声的前一秒反应过来,硬生生把声音憋回去。 “我没吃醋。” “好,你没吃醋。”明琅嗓音纵容,在安来胥看不到的地方,她脸色白了几分,眼皮一沉一沉的,嗓音有些飘忽。 “你是心疼了,气我不顾身体,可我若部使使苦肉计,你哪愿意靠我这么近?还不知道要再闹几天脾气呢……” “胡言乱语!”安来胥背对着她,全部的感受都在背后。 她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隔着衣料撒在他肌肤上,就连她周身的气息都充满了侵略感,无孔不入地笼罩着他。 安来胥心跳加速,耳朵发热,直接掰开腰上的手臂,连看她一眼都没敢,有些落荒而逃地往外走。 这人净爱说些搅乱人心的话!明知他不过是一介阉人……这是在戏弄他,也是在侮辱他!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恶毒的女人了! 安来胥心里全是这样的念头,可真正的想法却是,她为何还不叫住自己? 走了几步,安来胥就这样停下了,回过头却见女子倒在床上,眼皮轻阖。 安来胥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泛着密密麻麻的窒息的疼痛。 御医过来看过明琅就离开了。 皇上和太后都被惊动来到长春宫,得知明琅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而已,放下心来。 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看样子明琅今夜不会再醒来了,两人便离开了。 第206章 宦官欲谋(14) 安来胥独自一人留在寝宫内。 小慧守在殿外,连声叹气。 本来这种贴身照顾娘娘的事是她的……但自从来胥公公来到长春宫之后,娘娘就不准她再近身了。 殿内,安来胥跪在床边,将水盆里捞出的帕子拧干,擦拭着明琅额头的虚汗。 他又将帕子放回水盆中。 跪着一动不动,一眼不眨地望着女子苍白的脸,目光透着某种专注,晦暗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半夜,明琅发了高烧。 一整夜,寝殿内除了她粗重的呼吸声便只有水哗啦啦落进水盆里的水声。 安来胥照顾明琅一整夜。 清晨时分,明琅醒来。 就见视线中有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安来胥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下有一片淡淡的灰青色影子。 被子被掀开,发出窸窣的声音。 安来胥眉头渐渐蹙起,意识刚稍有回笼。 下一瞬,温暖的手心覆住他的眼睛,他便又陷入更深层的睡眠。 明琅起身,将安来胥抱到床上,刚给他盖好被子,小慧就从身后推门进来。 入目,就是这一幕。 女子给床上少年拉被子的动作,熟练地像做过成千上万遍,自然得不像话。 小慧表情僵硬,怀疑人生,“娘、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来了。” 明琅回头,淡定,“哦。” 她这么淡定,衬得小慧心里宛如台风过境。 皇后娘娘,你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合适吗?! 明琅刚从寝殿出来,就看到东方辰大步流星走来。 那架势,看得小慧后背冷汗直流。 再晚一点,皇上就直接闯进去了,岂不是就发现了皇后娘娘和来胥公公的奸情?! 东方辰看着明琅扶风弱柳的身姿出现在门口,眉头狠狠皱起,“怎么出门了?御医说了,你需要静养,不能吹风。” 明琅里面穿着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披风,宽大的披风里面看着空荡荡的,身形清瘦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明琅躲开东方辰过来扶她的手,瞥了一眼走在东方辰身后的明彦香,径直走向前殿。 来到前殿,小慧给三人上了杯茶,便退下了。 汤大总管和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也识趣离开前殿。 前殿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三人。 明琅摇摇晃晃地站着,看样子准备给他们行礼。 明彦香张了张嘴,心里的冲动让她差点要说什么。 但好在东方辰抢她一步,阻止了明琅。 “你重伤在身,不要行礼。” 明琅说了声“是”,在一边坐下。 气氛沉默了几秒,东方辰开始说关于昨天晚上刺杀的事。 目前还在调查中,但已经有了些线索。 明琅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罪魁祸首除了明宗恩也不会有别人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要拿谁当替罪羔羊。 明彦香在这坐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从始至终她面无表情,像是在说,她来这里只是走一个过场。 明琅刚给皇上挡过一箭,她身为太后不过来看看说不过去。 明彦香走了,东方辰有些话也能直说了,他大半夜才睡下,抓心脑肝地在想她到底为什么要替自己挡剑。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东方辰看她的眼神复杂极了,莫非,她竟是这般喜欢他? 平日里那番作态都是假的,其实心里爱透了他……他竟不知有一个女人,居然爱他爱到连命都不顾的地步。 明琅只觉得他这个眼神格外有内容,皱眉嫌弃,“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东方辰长长吸了一口气,“你别装了,朕知道,你心中爱极了朕,所以才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以血肉之躯,不顾性命替朕挡箭,朕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复杂个……”明琅将脏话憋回去,维持着皇后的仪态,“本宫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心里没点数?” 东方辰看她脸上的嫌弃不是假的,压下心里各种情绪,真切地疑惑了,“那你为什么替朕挡箭?” “走路没站稳而已。” “……”东方辰压根不信,“好了,你不用再找借口了,朕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不愿意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但朕却得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你。” “我很感动和感谢你昨晚的所作所为,为了感谢你救命之恩,你提出的要求,朕都会尽力答应你,但如果你想要朕的心。”东方辰摇了摇头,摇出了不屈不挠的气势,“朕做不到。” 搞得跟谁真的想要他的心一样。 明琅眼神平静,“你有病吧。” 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又回了寝宫。 东方辰跟在她身后,还想再说什么,明琅直接让小慧送客。 小慧现在胆子已经大了许多,挡在东方辰面前,“娘娘身体不适,皇上请吧。” 东方辰:…… 可恶,这个明琅真的不爱他吗? 东方辰摸了摸自己俊美无俦的脸,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他呢? 东方辰恶狠狠看向小慧,“不问个清楚,朕不会走的!” 东方辰回到前殿,在椅子上一坐,直接让汤大总管去把他的公务搬过来。 看样子他真的要在这久留。 她只是个奴才,又不能真的把皇上硬赶出去,小慧只能回寝殿找明琅了。 得到允许,小慧推开门走进去,又连忙反手将门关上。 毕竟这寝殿的床上还躺着一个见不得人的人。 小慧不敢看床上那道正在熟睡的身影,走向明琅。 明琅站在更衣间,屏风遮住她的身影,上面搭着她刚换下的披风。 “娘娘,皇上不肯离开,还吩咐汤公公把奏折都搬过来,好像真的不准备走了。” 若是以前,小慧绝对会替娘娘开心。 成婚两个月了,娘娘还是处子之身,还是尽早诞下一位龙子,才能牢牢保住自己的荣华。 今天正是个机会。 可如今,小慧愁眉不展。 看样子,娘娘心不在皇上。 明琅:“随他。” 小慧:“那娘娘现在要去哪?” 小慧看着明琅的装扮,有些不安。 明琅穿着一套藏青蓝的男装,一头黑发被同色的发带束在头顶,转过身来,衣诀翩翩,明眸皓齿,已然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明琅拿着一顶银色的面具戴在脸上,“出去一趟。” “娘娘的伤……” “已无大碍。” 第207章 宦官欲谋(15) 金华酒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一楼大厅三五成群,对着墙上的字画研究的津津有味,旁边还有人在下注,赌谁最先猜出画中的谜题。 现在大厅正在临时举办一场小比赛。 据说金华酒楼的东家才华盖世,博古通今,也是一位惜才之人。 许多外地的文人才子慕名而来,这金华酒楼也不要金银做房费,只需一篇诗一幅画。 在金华酒楼经常会看到文人才子挥笔舞墨的画面,很是热闹。 角落坐着一道蓝色的身影,脸上覆着银色面具。 这里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比比皆是,倒也不引人注意。 旁边有一桌在谈论江湖事闻。 说是半个月前魔教出了一位叛徒,还是魔教教主收养来,待如亲子的少教主。 后来那少教主被挑断手脚经脉,费尽内力,锁在地牢中,再后来人就失踪了。 说是被同教的对头弄死扔到后涯,也有人说是自己跑了。 明琅饮下杯中的酒,从酒楼内离开。 天高云淡,微风习习。 一阵嘈杂的声音,渐行渐近。 昏暗小巷中,蓝衣少年不紧不慢地扶稳脸上的面具,与一队提刀赶来的黑衣人错身而过。 这群黑衣人明显在追着什么人。 走了几步,明琅停下,回头看着几道黑影消失不见,继续向前走,左拐右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昏暗潮湿的小巷中。 小巷中的光线极为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污水的难闻味道。 靠墙靠着一个人影,灰扑扑的,几乎与斑驳的墙壁融为一体。 男子捂着胸口,直到蓝衣少年近在眼前,他才感受到她的气息,锐利的眼神带着杀气,朝她射去。 明琅拿着手帕抵着口鼻,溢于言表的嫌弃。 实在是眼前这个男子,像几年没洗过澡一样,臭烘烘的。 “上官皓?”少年嗓音如珠玉落盘,悦耳轻缓。 他只站在那里,周身掩不住的矜贵,同时又让人感到他平易近人,极具亲和力。 上官皓眼里的警惕散了几分,“你是什么人?” “帮我做件事,我助你重归云顶,报仇雪恨。” 上官皓扯了扯唇,“你可知刚刚追杀我是何人派来的?又知与我结下血海深仇的,是何人?” “区区魔教罢了……”少年语气未变,只是淡淡说道。 上官皓一怔,扯着唇笑,“狂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昏暗的小巷中离开。 明琅回到宫中,也还不到正午时分。 小慧推开寝殿的门进来,听到屏风后有窸窣衣物落地的声音,瞥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快步走过去。 “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皇上说要见你,差点就闯进寝殿了……” “那他进来了吗?” “没……”小慧走到屏风后,女子的身影映入她眼眸中,不知看到什么,瞳孔一缩。 她心中惊涛骇浪,连忙低着头,“皇上本要强闯,但打不开寝殿的门。”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女子系着衣服带子,露出一截纤细紧致的腰,那腹部光洁白皙,昨日中刀的位置分明没有任何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昨天晚上明明是中刀了…… “吓到了?” 女子带着一丝调侃的嗓音近在耳边。 就在小慧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小慧连忙抬起头去看,对上女子平和又深不见底的黑眸。 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却让人不敢逼视。 小慧莫名紧张,又低下头,留给明琅一个圆乎乎的头顶。 “奴婢没有……” “这没什么。”明琅穿戴整齐,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她走向床边,“不必想那么多,尽自己的本分就好,你出去吧。” 听着她的话,小慧安心了些,左右她只是个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有些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更何况,娘娘现在什么事都不瞒着她,是信任她,她这般诚惶诚恐,倒是对不起娘娘的信任了。 虽然这么想,但小慧一抬头,看到穿着凤袍,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女子坐在床边,看床上少年的神色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心里还是犯哆嗦。 这是禁忌啊!禁忌! 小慧:“那,奴婢告退……” 小慧离开不久,安来胥便醒了。 虽然一夜未眠,休息时候尚短,但常年的习惯让他保持着敏感和警惕。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吵醒了。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呼吸间的气味既熟悉又陌生,不是他身上的味道,却让他感到迷恋又上瘾,以及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醒了?” 安来胥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转头看去。 女子侧身躺在他身边,撑着脑袋,眼含笑意瞧着他。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还好他盖着被子,而她躺在被子外面。 但这样的距离对安来胥来说已经太近了。 安来胥受到惊吓一般弹坐起来,向墙边挪了一点距离,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她,唇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直线。 他想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严肃又冰冷,殊不知,呆萌,奶凶得像只猫。 即便这只猫通体漆黑,拥有尖利的牙和冷漠的眼睛,又如何? 明琅笑眯眯的,像一只不怀好意的大型巨兽,伸出手将靠到墙边的安来胥捞了过来,压到身下。 “害怕了?” 低沉撩人的声音近在他耳边,呼吸落在他耳廓上,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酥痒。 安来胥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下,神色愤怒,“娘娘!” “嗯?”明琅看着身下的少年。 少年平躺在床上,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铺在身下,衬得漂亮的容颜越发精致小巧,长眉似剑,鼻梁高挺,艳红的唇紧抿着,眼神冷若冰霜。 这种漂亮宛如冰雪铸的玉雕,更让人有种蹂躏的欲望。 明琅眼底深处蔓延一片沉沉的暗色,神色有几分痴缠,将唇渐渐凑近他。 安来胥瞪大眼睛看着她眉眼渐渐在眼里放大,仿佛被蛊惑了般,竟忘了挣扎。 正在此时。 “咚咚咚……” 小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娘,皇上来了。” 安来胥骤然回神,抵着明琅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 正要把她推开时,明琅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啄了啄,嗓音中含着的笑意听起来愉悦极了。 “放心,不碰你。”她坏得很,凑在他耳边说,“吓吓你而已。” “……”安来胥一掌拍到明琅肩膀,将她推开很远,神色愠怒,“娘娘莫拿奴才开玩笑。”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她唇瓣碰过的那只手微微发抖。 第208章 宦官欲谋(16) 明琅脸色苍白地捂住腹部,“哦”了一声, 安来胥心里慌了一下,刚刚他忘记了,她还有伤在身。 安来胥咬咬下唇,克制出想过去看她怎么样的冲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不再看明琅,向外面走去。 安来胥拉开寝宫的门,规规矩矩地对东方辰行礼,“参见皇上。” 东方辰皱眉,“你怎么在皇后寝宫内?” 东方辰身后的汤大总管也将目光放在安来胥脸上,眼神不明。 安来胥面不改色,“娘娘重伤在身,希望奴才贴身照顾。” 东方辰不疑有他,只是这一上午,他来这寝宫好几趟,想要看看明琅,但都被拒绝了,门也推不开。 他还以为寝宫内就明琅一人,没想到安来胥也在。 那为什么没人给他开门?他一个皇上这么没有面子的吗?! 东方辰脸色不太好看。 明琅跟在安来胥后脚就出来了。 东方辰眉头皱得更狠,“你怎么休息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明琅面无血色,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安来胥,“碰到伤口而已。” 只有安来胥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目光,身形僵了僵。 而小慧:??? 东方辰顿时紧张起来,“快去叫御医!” 但他还没吩咐下去,就被明琅阻止了。 “不用叫御医了,你走。” 东方辰:??? 东方辰难以置信的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走?” 那冒火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再说一遍,朕杀了你! 明琅点头,“嗯。” 东方辰:…… 东方辰忍了又忍,放下骄傲和他身为帝王从来不存在的尊严,“朕不会走的,你是朕的皇后,你爱朕爱到愿意为朕挡刀,朕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你而去呢?” 东方辰温柔地看着明琅。 明琅觉得他在故意恶心自己,额角突突地跳,“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不要自作多情。” “那你为什么替朕挡刀?”东方辰死活想不通啊! “……”明琅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拉着安来胥退到寝宫内,“砰”地将门一关。 东方辰表情僵了僵,傲娇地哼了一声,“反正朕不会走的。”他吩咐小慧,“去把偏殿收拾出来,朕要留宿。” 小慧:“……是。” 被明琅拉进门内的安来胥,表情冷冰冰的。 明琅声音温和,“怎么还在生气?不是亲耳听到了吗,我可不是因为对他情根深重才为他挡刀的。” 安来胥已经相信了这点,但他也不知为何此时自己心中为何有种难言的低沉。 明琅和东方辰在一起的气氛太和谐了。 他曾经也见过东方辰和其他嫔妃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就算卿卿我我时,好像也比不上他和明琅针锋相对的气氛来的好。 他不说话,明琅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明琅脑子一转,又捂住了腹部,一脸难受的样子,“疼。” 安来胥终于愿意看他一眼,抿了抿嘴,“娘娘好生休息吧。” 明琅抬起一只素白的手,“快扶着本宫。” 安来胥:…… 安来胥扶着明琅来到床边。 明琅在床上坐下。 接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袭向他的手臂,眼前天旋地转,安来胥再反应过来,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一双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 安来胥怒瞪向明琅,却对上她眼睛里明晃晃的笑意,眉眼浮着一层怒气,“你装的!” 这个时候明琅哪敢承认自己是装的,微不可察地哼唧一声,抱紧安来胥的身体,脸贴在他脖子里亲了亲,鼻腔里灌满了他的味道。 像是有团火催发着她的欲念,明琅嗓音低沉,“来胥……” 轻轻两个字,却让安来胥感觉到了危险,他不敢再动。 明琅:“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大部分奴才进宫之后都会重新再起个名字,也有的是主子赐下的。 安来胥本来不想回答,但还是诚实说道:“就叫这个……” “哦。” 明琅放在安来胥腰上的手紧了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绵长,好像要睡着了。 安来胥望着头顶的床幔,清醒得不得了,脑子里也乱得要命,半晌,足够平静的声音问道:“娘娘是在戏弄奴才吗?” 明琅缓缓睁开眼,眼里只有一片冷静理智,摸着他的脸,“你觉得我在戏弄你吗?” 安来胥如实说:“我不知道。” 她确实对他很好,自己一向足够冷静自持,警惕敏锐,一来到她面前,心里却有某种情绪不受控制,一般汹涌喷薄。 明琅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只看着他,不说话。 安来胥眼神疑惑,逐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心,能够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一声一声,急促有力。 他愣了愣。 明琅眼神平静得看着他,即便这个时候,神色都透着某种清冷淡薄,“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它都是这样跳动着,我曾经想过阻止,但怎么都没用。” 明琅又拿下他的手,将脸埋回他颈窝蹭了蹭,闷闷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这是个秘密,今天是个例外,下次就不告诉你了。” 安来胥缓缓眨眼,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下次?可她已经告诉他了,哪还有下次? 明琅很快睡着了,安来胥轻手轻脚的拿开腰上的手臂,从床上下来,离开寝宫。 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中,枯叶落在他肩膀上他也没有反应,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心。 汤大总管神色严肃而冷漠地来到他对面坐下,坐了有一会儿,看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神色更冷了几分。 “咳咳。” 安来胥回过神,连忙站起身,“爹。” 安来胥是他的养子也是徒弟,平时都会叫他一声爹。 汤大总管也是真心待他,什么好处都为他想着。 汤大总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还不倒茶?” 安来胥端来一壶热茶给他满上。 汤大总管也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和皇后娘娘怎么回事?” 安来胥顿了顿,不露声色,“爹爹这话问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汤大总管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 实话说,汤大总管也不知道安来胥是怎么回事,只是仅凭着对安来胥的了解,觉得他和皇后之间有些不对劲。 安来胥在皇宫中没有个亲近人。 再凭着汤大总管火眼金睛,他总觉着在安来胥和皇后之间看出一点暧昧气氛。 他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209章 宦官欲谋(17) 安来胥只道:“爹放心,我有分寸。” 汤大总管:…… 他看着安来胥,心里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收养安来胥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从一开始他就看不透这个孩子,只是瞧着瘦巴巴的孩子躺在冰天雪地中,心生不忍就将人救起。 待他养好伤后,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进宫做奴才,甚至带他去那蚕室观看宫刑。 不大的小孩儿吓得嘴唇发白,却抿得紧紧的。 当时他就知道,这小孩,能成大事。 本来只是准备把他带进宫做个奴才安身立命,想了想,索性直接收为养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如今,汤大总管知道他懂事,贴心,面面俱到,贵人们都很喜欢他。 说他乖巧,八面玲珑。 他每每听到这些话,心中都是相同的想法,果然,没人能看透他。 他这个养子,绝不是表面给人看到的这样。 - 东方辰在长春宫留了一夜。 顿时在整个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人会相信东方辰留在长春宫睡的是偏殿。 既是夫妻做点亲密事那不是很正常? 明彦香听到这个消息,脸顿时沉了下去,神色透着某种森冷和苍白,她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便起身了。 “砰”地一声响。 一众奴才看她动作,吓得连忙跪倒一片。 “太后娘娘息怒!” 明彦香一句话不说,向外走去。 她的贴身奴婢在身边快步跟着,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去长春宫吗?” “……” 明彦香来到长春宫时,正巧和东方辰碰面。 彼时东方辰刚结束早朝,准备来长春宫看看明琅,意料之中又吃了个闭门羹。 他一脸不悦,拂袖而去,刚踏出宫门,便看到了太后。 他目光微动,施施然地抱拳行了个礼,“给母后请安……” 他话音未落,头顶一阵呼呼的风声,抬起头,便是明彦香挥来的巴掌。 东方辰微微眯眸,准确无误地截住她的手腕,神色平静,不怒自威。“母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彦香咬着牙,双眼冒火盯着东方辰这张脸,僵持几秒,冷哼一声,从他手心中用力抽出手腕,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绕过东方辰,进了长春宫。 东方辰皱着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嘀咕着,“这恶毒的老妇人,绝对是更年期到了……” 汤大总管:…… “皇上,注意身份。”要是让奴才知道,尊贵冷酷的皇帝背后骂人如此粗鄙,怕是要惊掉下巴。 东方辰摸着下巴沉思道:“她怎么回事?母子情深都懒得装了?”又道:“走,跟去看看。” 东方辰又转回长春宫,只是刚来到门口,明彦香带过来的侍卫便堵住了门。 即便东方辰故作发怒,两个侍卫怕的瑟瑟发抖,也死活不肯把他放进去。 除非把他们杀了,否则是进不去这道门了。 东方辰不爱见血,双手环胸,大咧咧地站在长春宫正门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太后出来了,进去前像只雄赳赳气昂昂时刻准备战斗的公鸡,而出来时,整个气息都蔫儿了,显然是只战败的公鸡。 东方辰猜想,肯定是这恶毒妇人去找明琅麻烦,结果吃了个鳖。 也不想想,那个女人连他这个皇上都不怕,岂会怕别人? 东方辰克制不住想过去阴阳怪气嘲讽两句。 “母后你怎这般生气?可是皇后惹你生气了?有什么事儿你和儿臣说啊,你这样气坏身子,儿臣会心疼的~” 明彦香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显然想骂他两句,但最后只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而东方辰,却因为那个眼神狠狠怔在原地。 他似乎在那个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高高的宫墙里,青石板路长得看不到尽头。 东方辰只身站在那里,身影有莫名有些孤寂。 早前他也不知道母妃把他过继到名下,其实是想要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傀儡。 无人知晓,登基那日,他才知道母后从未将他当做过亲生儿子时,心中是怎样的悲痛。 如今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是知道错了吗?后悔了吗? 可现在已经晚了,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只是想要一个母亲的傻子。 东方辰长长地吸了口气,吩咐汤大总管,“进去看看她怎么样。” 汤大总管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进了长春宫,不过一会儿就又出来了,面色怪异,“娘娘只说了一个字。” “什么?” “奴才不敢说。” “朕让你说。” “……滚。” 东方辰:…… “不识好人心!朕才懒得管他!”东方辰一挥袖子,转身就走,“吩咐下去,把朕的奏折都搬到御书房!” 就这样,东方辰灰溜溜地离开了长春宫,并且决定以后就算有人请他,他也不来了。 长春宫内。 明琅靠在软榻中,闭目假寐。 是刚送走明彦香,明彦香来这里也没做什么,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昨天她和东方辰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 她眼里的慌张太明显了,唯恐她真的和东方辰有了夫妻之实。 安来胥跪在软榻边,给明琅摁着腿,嗓音清冷低沉,突然问:“我现在是你什么人?” 明琅睁开眼,看着跪在软塌边的少年,越看越碍眼。 他双膝着地跪着,穿着黑袍,身影修长清瘦,侧脸白皙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一个漂亮的有风骨的美人在你面前是为奴为仆的姿态,真的会有一种拉着人向下沉沦的诱惑力。 明琅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腰,“过来。” 不轻不重的力道贴着他的腰,安来胥喉咙滚动了一圈,乖乖站起身,来到她身边。 刚靠近她,便被她拉倒,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的头发交叠在一起,纠缠不清。 明琅牢牢抱着他,垂眸望着他的眼,“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昨夜安来胥又自己跑了回来,被明琅抱着睡了一夜。 明琅:“嗯?说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琅像逗弄宠物一样,指尖勾着他的下巴,拨弄着他下巴处的软肉,但不会给人一种轻慢戏弄的感觉。 反而有种宠溺的意味。 安来胥耳垂逐渐蔓延一片绯丽的色泽,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就是想听一个答案,看看她是否还承认,又是否只是在戏弄他。 第210章 宦官欲谋(18) 安来胥自然地转移话题,“太后娘娘来这一趟什么意思?” 明琅啄了啄他的唇,“过两天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 深夜时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月光似在屋顶铺了一层白霜。 头顶的瓦片发出细微的动静,走在高高的屋顶下面的黑衣少年身影猛地一顿,漂亮的眼眸抬起锋利的弧度,目光射向屋顶。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安来胥手里一盆热水直接泼了过去,反手拔下脑后的簪子,袭向他。 来人微微皱眉,果断擒住安来胥的手腕,反手一扭。 安来胥吃痛松手,簪子落了地。 正在此时,明琅从外面回来,嗓音微凉,“放开他。” 上官皓愣了愣,顺势放开了安来胥。 安来胥捡起地上的水盆,退到明琅身后,低眉垂眼,怎么看都是个合格的奴才。 “奴才再去打盆水来。” 之后便转头走了。 他离开后,上官皓拉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剑目星眉,俊美冷酷的脸。 他穿着干净的黑袍,周身气息不凡,怎么都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坐在巷子里,臭烘烘脏兮兮宛若乞丐一般的男子。 上官皓眼底掠过一道狐疑,打量着明琅。 女子盘得规规矩矩的发髻上插着金步摇,金钗上是凤凰模样,身上穿着凤袍,这正是当今皇后。 可刚刚那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上官皓心中有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想。 明琅收回看向上官皓冰冷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走到椅子边坐下,“让你查的东西呢?” “居然真的是你?!”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上官皓失声问道。 这是在小巷中对他许下诺言,转身又为他清理了那批追杀他的人,那个蓝衣少年,居然是当今皇后! 这谁能想到!? 明琅掀开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少教主见识过的应该多了,何必如此惊讶。” 上官皓:…… 这哪能一样?! 不管上官皓心里再怎么震惊,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来到明琅对面坐下,将查到的东西交给明琅。 明琅看到答案,丝毫不意外,唇角微扬,“果然如此。” 而看到信件中的东西。 毛团子:嗯嗯嗯??? 卧槽这是什么走向这真的可以发生吗这不能播吧?! 确实如上官皓查到的那样。 原主并不是明宗恩的亲生女儿,明宗恩的发妻也从来没有怀过孕。 原主真正的母亲,应该是先帝在世时最得宠的皇贵妃明彦媚。 简而言之,原主和东方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怪不得明彦香对原主的态度这么诡异,总是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这可不是对不起原主吗? 明知道原主和东方辰的关系,还去促成原主嫁进皇宫,做东方辰的皇后,简直没有比这更丧心病狂的事了! 从明彦香的态度来看,真正丧心病狂的是明宗恩。 明彦香就算想阻止也做不了什么,她同样也是一具傀儡罢了。 她为原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针对她,做出两人不是一伙的假象。 东方辰虽然从小被养在明彦香身边,培养成了一名傀儡皇帝,可他在位这么多年却还能活得好端端的,又岂是是能够让任人拿捏的软弱之辈? 明宗恩大权在握,他早就想不动声色地将东方辰处死,自己登基为帝。 这么久以来没得手,就是因为东方辰早就将自己周围布下铜墙铁壁。 明彦香正是察觉到了东方辰不是能够他们随便拿捏的,反而深不可测,她怕原主在进宫后成为东方辰反击明宗恩的突破口,所以不断针对原主。 方法是蠢了点,但明彦香确实是明家唯一一个为她着想的人了。 就连大婚当日,也是明彦香将东方辰叫走,最后的洞房之力才没成。 把信件送到手之后,上官皓就被明琅赶走了。 转头就叫小慧去喊东方辰过来, 东方辰之前才在心里发过誓。 就算有人请他他也不来这长春宫了,他好歹是个皇上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但听到小慧报了来意,足足想了三秒钟,手中的笔一放,站起身,“走,去长春宫。” 汤大总管:“摆驾长春宫——!” 东方辰: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他打脸的! 来到长春宫,明琅面前的白玉瓷碗中装了半碗水,水中有一滴殷红色泽。 这滴血认亲的画面…… 东方辰紧皱眉头,“你想搞什么?朕告诉你,你别想玩什么阴谋诡计。” 他后宫佳丽三千却一个子嗣都没有,现在突然搞滴血认亲,怪渗人的。 明琅看他眼神像有病一样,“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东方辰:“你才在想什么?!” 明琅:“这碗中的血是本宫的,你滴一滴进去。” 东方辰连忙捂住自己的手指,“干嘛要朕的血?” “让你滴就滴。” 东方辰觉得渗人,死活不从。 明琅直接拽着他的胳膊,一刀划向他的手。 一滴血“吧嗒”落进白玉瓷碗中。 眼见两滴血融入一起。 东方辰神色渐渐惊恐,指着玉碗的手颤抖着,“这这这……”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东方辰表情渐渐冷静下来,但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转头跑了。 汤大总管也怀疑人生,木讷着脸,“老、老奴先告退了……” 他看了一眼安来胥。 安来胥在给明琅摁腿。 他从不会做这种伺候人的事,之前在其他贵人身边,至多也就只是端茶倒水。 那些贵人知道安来胥身份不只是个简单的小奴才,也不为难他。 现在他却给皇后摁腿。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再惊世骇俗的事也不令人惊讶了。 东方辰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之后就开始给长春宫送各种好东西,绫罗绸缎,珍馐美味,其他小国上供的只有我仅有的宝物也全都送到她这儿来。 惹得后宫那些女人个个对明琅咬牙切齿。 东方辰虽然接受了,但好像也不太能接受。 偶尔来长春宫,远远看着明琅都会露出一个嫌弃又感动的表情。 苍天有眼!我东方辰居然还有个妹妹他不是孤身一人了,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他的血缘至亲! 转眼又觉得老天爷真tm眼瞎,这么恶毒烦人的女人居然是他妹妹!?? 时间一晃,由秋入冬。 东方辰终于不再远远隔着距离偷偷看明琅。 他在明琅对面坐下。 院中石桌上落了几片枯叶。 东方辰别扭得不行,看了明琅好几眼后,才哼哼唧唧地问:“你娘是谁?” 他对自己的生母有记忆,并且他长得很像先帝,东方辰觉得自己的身份应该不存疑。 第211章 宦官欲谋(19) 明琅将原主的身份如实告诉东方辰。 东方辰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心疼。 他其实很想问,那你对明宗恩那个奸贼怎么看? 但这种揭人伤疤的事他做不出来,毕竟眼前是他亲妹妹。 东方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过些日子要去普渡寺,你要去吗?” 年前要去普渡寺上一回香,这算是宫中的习俗,但不是非去不可那种。 只有像太后,皇上这种重要的身份才不得不去,因为到时候要带头给佛祖上香。 每年那些官家的公子千金都会跟着家中父母一起过去,这也算是个热闹事。 东方辰觉得让明琅过去热闹热闹也好。 想起当初成婚前,他调查明琅时得来的消息,心中泛起闷闷的疼意。 身为丞相府大小姐,却从来没有去过普渡寺,据说她的成年礼也没办,完全把自己活成一个透明人了。 想来,这个妹妹比他还要惨。 明琅:“去吧。” 普渡寺在京城外的山上,坐马车过去要两个时辰,按照往年都是天不亮便早早起来了。 启程前夜。 宫殿内静悄悄的,明琅再放下书,就发现安来胥不知道去哪儿了。 想着他这段时间忙着给她收拾东西,便想着别让他收拾那些没有用的。 等了半天,都没见人回来。 明琅把小慧叫进来,“来胥呢?” 小慧一脸茫然,“奴婢也不知道,还以为来胥公公在殿内伺候着娘娘。” 明琅眸光不动声色地暗了,“下去吧。” 小慧:“是。” 这样的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经常会出现想找人找不到的情况。 【看来某人的身份有些神秘呢。】 明琅:“你有脸说?” 【你这是在怪我?明琅你太伤我的心了这可不赖我们系统好伐?别的任务目标信息都是清清楚楚的,只要一到你们家全部都是文字版三五句概括,我还想知道你家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人?】 “……” 【怎么觉得这是自己把自己搞成任务目标,就为了靠近你呢?】 毛团子最后嘀咕这一句没有被明琅听到。 安来胥再回来就已经深夜了,明琅便没等他,直接睡了过去。 夜深露重,空气中一片冰凉。 安来胥踏着月色进了寝殿的门,他小心翼翼将门反手关上,来到床边站着,隔着一段距离,不让自己身上被寒夜浸染的凉意惊扰到她。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直勾勾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的脸刻到骨子里,眸底深处有一片沉沉的暗色,弥漫着沉默骇人的气息。 清晨,天还未亮。 明琅被小慧的敲门声吵醒,缓缓睁开眼,习惯性的看向身边。 昨夜她睡着了还没回来的少年,此时穿着雪白的中衣,乖乖蜷缩在自己身边睡着。 墨发凌乱的垂在身侧,雪白修长的指骨蜷缩着放在脸边。 浓密的睫毛柔顺低垂着,侧脸莹白如玉,睡着的少年看不出白日清冷漠然的影子,显得格外温软无害。 是太乖,还是太有距离感,或者自心里深处不愿意和任何人亲近? 若非明琅强行把人抱在怀里,他永远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种,若是她想甩开他,他随时可以抽身,不至于深陷无法自拔,让自己万劫不复。 是宛如受过伤的野兽一般的警惕和敏感。 明琅将少年瘦弱的身子拉到怀中,温暖的指尖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温柔低喃,“这么害怕受伤,还敢靠近我吗?” 安来胥睫毛动了动,之后又没有反应了。 明琅轻笑一声,压着少年亲了一顿,根本不顾如果他此时还在睡觉,这番动作会将人闹醒。 亲得心满意足了,便放开他,下了床,不紧不慢的穿衣。 安来胥侧身躺在床上,脸颊红扑扑的,身上盖着的被子充满了她的气味,他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但依旧当作自己从没醒过。 - 时辰到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从宫门出发,缓缓驶向城外普渡寺。 从出宫门到走出城门,队伍又加长了一段,那全是各位大臣携家眷的队伍。 明云蕊坐在自己的马车中,掀开一截轿帘,阴沉沉的目光死盯着前面那座明黄色的轿撵。 明琅,你终于从宫里出来了! 自从那天中秋宴后,明云蕊就被明宗恩关在家里,不准她出去,省得丢人现眼, 她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进出皇宫,这么大的权力,还是因为她的姐姐是皇后,但现在这个权利也没有了。 虽然不能进宫,但因为玉尧,她还是能够得到外面的消息。 她知道现在明琅在宫中很受宠,据说东方辰一个月中,有半个月都留宿在她那儿,还整日各种赏物如流水一般送到她宫中。 她过得那么滋润,而自己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受的屈辱和苦,她咬碎牙咽进肚子里,她不会忘记这是谁造成的! 明琅,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还看什么看,没用的东西!” 明云蕊还没反应过来,柳夫人一巴掌甩到她脸上,一边打掉她的手。 轿帘晃了几下,落到原位,挡住外面听到声音看过来的下人们的视线。 明云蕊捂着脸,一脸委屈,小白花一样的长相楚楚可怜,“姨娘……” “你别跟我装委屈。”柳夫人一脸刻薄,眼神厌恶,“你有本事到那些人面前装委屈啊,看他们能不能怜惜你,愿意把你抬进门做个侧室,整日就会丢人现眼,连累我这把年纪也要跟着你丢人,赔钱货!” 这段时间,明云蕊已经习惯柳夫人各种恶毒的语言,可现在再次听到,心里还是如刀刺般。 以前母亲从来不会对她这般,虽然严厉但还是很宠她的,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难听的话,可那次中秋宴回来后,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就变了。 父亲现在就当她不存在一样,母亲也再也没有对她好脸色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下人都轻慢了不少, 明云蕊控制不住掉眼泪,“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柳夫人冷笑。 一个没用的女儿待在家里只会让老爷看着生气,转而来迁怒她。 第212章 宦官欲谋(20) 柳夫人:“这次上香是个机会,那些世家贵族的公子都会在普渡寺,你找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明云蕊知道,这个合适是地位高不高,权势大不大,是否有足够的财富能够帮到丞相府。 而不是看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明云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柳夫人,感觉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姨娘……” 刘夫人没有丝毫动容,不像是个亲生母亲,看着明云蕊像是上辈子的仇人。 “别叫我,你这次要是不给自己找个好出路,别怪姨娘心狠手辣,嫁给那王公子,就是你最后的路了。” 明云蕊愣愣地看着柳夫人。 那王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家里确实背景不错,只是前些年玩的过火,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被废了命根子,从此心理扭曲,在房事上就爱玩各种花样,听说被他虐待死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姨娘要她嫁过去,不就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明云蕊低下头,遮住眼里一片沉沉的暗色,语气却很乖巧,“我知道了,姨娘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找到个好夫家的。” 柳夫人神色好看了不少,拍了拍明云蕊的手,“只要你乖,姨娘总不会害你,反正玉尧你是别想了,那玉尧确实皮相不错,也才华横溢,在江湖中也有些名声,但他孑然一身,没个背景,帮不到我们丞相府什么。” 明云蕊点了点头,就像是她说什么自己听什么,“姨娘放心,我都知道的。” 柳夫人满意笑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来到普渡寺。 大臣家眷都被安排到了西厢房,明琅和东方辰,明彦香三人在东厢房。 主持特意安排的,那里没有什么人,不会惊扰到身为贵人的休息。 “明琅,这是小汤带人在后院新摘的冬梅,这普渡寺的冬梅可甜了,你要不要尝尝?” 东方辰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了明琅的厢房中。 然后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安来胥穿着平时那身衣服,衣领微微有些凌乱,被女子抱到腿上,压在桌上亲。 安来胥紧紧抿着嘴巴,红着眼睛,红着脸,可怜兮兮的,看上去是被欺负惨了。 而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的人,居然是他的皇后!!? 东方辰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黑着脸,一字一顿,“你、们、在、干、什、么?!” 明琅很快将安来胥的衣服拉好,把他的脑袋压到自己的怀里,冷冰冰地看着东方辰,“不知道敲门?” 东方辰:…… 我tm有一肚子mmp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此时,汤大总管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把自己扇醒,这绝对是做梦! 他满脑袋冷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个逆子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可是要杀头的! 汤大总管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 眼前的门在面前重重关上。 东方辰独自一人留在厢房中,大刀阔斧地往那儿一坐,喝下一整杯冰水,再将水杯重重砸到桌上,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明琅和安来胥。 “解释!” 安来胥脸色也有些白,挣扎着想要从明琅怀里出来。 明琅紧紧环着他的腰不放,看出他害怕了,放在他腰上的时候捏了一下,“别怕。” 安来胥并没有看出来,东方辰此时的态度不像一个被戴了绿帽子,伤及尊严的男人。 要说东方辰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也很难解释。 被当做傀儡一般这么久。他早就没有尊严了。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明彦香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 就连后宫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他的,全部是被各方势力塞过来的。 他依旧要每天若无其事的去面对她们,与她们逢场作戏。 每次到那个时候,他都觉得心累,觉得他这个皇上过得连狗都不如。 他没什么奢求,就想要自由。 他的自由不奢望天高海阔云游四方,最起码也得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吧。 所以他还真没有什么被背叛侮辱的感觉。 就是看到的那一瞬间血压上来了。 自己的妹妹和自己派过去的奴才搞到一起了?! 心中是有些愤怒,但愤怒的是,这些事如果被曝光出来,她要如何自处? 明琅理直气壮,“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东方辰:“我不同意!” “哪轮到你同不同意?” 东方辰要气疯了,站起身走了两步路,“你觉得不用我同意?我是皇上也是你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令斩了他!” 他长指一挥,指着安来胥。 明琅拍下他的手,“别指他。” 东方辰瞪大眼睛,“你还护着他。” 明琅不说话。 东方辰,“反正我不同意。” 明琅,“也用不着你同意。” 她神色平静,可一字一句都落到了东方辰的心里,那种分量突然压得东方辰喘不过气。 明琅眉眼低垂,捏了捏安来胥雪白的手指,嗓音淡淡说:“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从一开始我就不是自愿进宫的,你要我一辈子做个傀儡皇后吗?” 东方辰哑口无言。 是啊,事情早晚要有结束的那天,只有他们知道,她与自己是亲兄妹,难道要她一直被拘在这皇宫中吗? 东方辰情绪有些低落,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安来胥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皇上,和你是……” 明琅:“嗯,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安来胥低下头遮住眼中的复杂,“这些事让我知道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是明宗恩的人,想要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 安来胥推开她要亲过来的脸,“才不是,你别乱说……” 明琅轻笑一声。 傍晚,日落西山,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带着斗篷的人影来到普渡寺后院的树林中。 没多久,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年轻男子也过来。 俩人说了几句,显然没谈拢,就直接打了起来。 从斗篷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握着长剑抵挡住侍卫男的攻击,嗓音有种漫不经心的轻慢,珠玉落盘似的嗓音好听的不像话。 “明宗恩就派你来打发我,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侍卫男神色冷酷,眼含煞气,“大人,对不住了。” 随后猝不及防射出一枚飞刀,刺向斗篷男的胸口。 第213章 宦官欲谋(21) “唔!”安来胥一愣,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雪白修长的手握着胸口,鲜红的液体从他指缝中渗透出来。 他低着头,从斗篷里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眼看着没有丝毫血色。 安来胥缓缓抬头,整张脸几乎都藏在斗篷下的阴影中,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那种嗜血骇人的杀气。 对面的侍卫男心中竟升腾起一股畏惧。 明明现在处于弱势的是他。 他一个恍神间,眼前的男子已凭空消失不见,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凭着感觉提剑反击,却已经来迟了。 一把在寒夜中泛着冷芒的长剑稳稳地送到了他胸口里。 … “噗!”安来胥离开刚刚那片树林很远的地方,才敢停下,一手撑着树干,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很快,身边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容陌生的男子,将扶住他。 “……大人。”男子紧张地皱起眉头,“我现在就把医师带过来。” “不用。”安来胥抬起头,笼罩着脑袋的斗篷跟着落下,露出那张漂亮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下的苍白透着一种令人失神的破碎感。 安来胥神色清冷,丝毫看不出他此时正在经历着痛苦,“我不能离开太久。” “……” 安来胥回到厢房后,独自一人处理了伤口,精瘦的腰间缠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 再罩上黑色衣袍,除了脸色不那么好看,完全看不出他此时受着重伤。 等来到明琅住的厢房门口,恰好碰到她从里面出来。 安来胥脚步一顿,“去做什么?” 明琅微微眯眸,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 她专注的眼神一直有着很强的穿透力,安来胥忍不住低下头。 明琅抬起手挥了挥,指间夹着一张纸条,“出去转转。” 安来胥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发现。 安来胥跟在明琅身边往外走,“要去哪里?” 明琅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安来胥。 安来胥看了一眼,将纸条叠好,放回袖子里。 纸条中是一份邀约。 邀请明琅在天色黑下来后来到静安苑。 静安苑是朴素乏味的普渡寺中唯一不错的风景,那院中有一池荷花,环境清幽雅致,荷花池边的精致小筑往年是那些贵人夏日避暑的最佳选择之地。 约在这样的地方本来就很不同寻常,而纸条的落款,是玉尧的名字。 玉尧,那个被她喜欢过的男人。 安来胥眼底掠过一道暗色,声音不自觉的透着沉闷,“娘娘去那里做什么?” 走在小路中,这里虽然僻静,但因为这次活动普渡寺多了不少人,偶尔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明琅明目张胆地牵住他的手,指尖不容置疑地插进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扣紧,嗓音漫不经心,“去玩玩而已,你吃醋了?” 安来胥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别开头不去对上她的目光,耳朵后偷偷红了一片,神色清冷,“我没有。” 明琅盯着他红透的耳垂笑了半晌。 安来胥在与她的相处间渐渐放松了下来。 明琅突然来了一句,“你刚刚去哪儿了?” 顿时,安来胥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面不改色地道:“第一次来普渡寺,到处看看。” 明琅:“哦。” “……” 安来胥落后明琅半步,眼中一片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东方辰居然会是她的兄长。 那到时候…… … 来到静安苑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里面黑漆漆一片,没有点灯。 院子里,月下的莲花池宛若仙境,朵朵粉荷在微风中缓缓摇曳,墨绿的湖水微微荡起波澜,月光似在上方笼了一层银纱,尤其现在是冬季,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明琅不急着进去,站在池边,研究着现在这是冬季,荷花怎么开的? 安来胥在一旁看得好笑。 现在恐怕某些人已经开始着急了。 而此时,确实如此。 小筑旁边的绿植后有一片浓浓的阴影,明云蕊就站在阴影中,手中的手绢都已经会快被她扯烂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荷花池边明琅和安来胥的身影,心中急得仿佛有蚂蚁在上面啃咬似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明琅居然会带别人过来。 她怎么敢? 她不怕她和玉尧之间的奸情被发现? 那可是要砍头的! 还有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 难道是送信的途中出了差错? 明云蕊胡思乱想着,终于见荷花池边的两人像是研究够了,向后面黑漆漆的木屋中走来。 直到亲眼见到明琅将奴才留到外面,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明云蕊嘴角缓缓勾起阴狠又得意的弧度。 她仿佛能透过纸窗看到里面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浑身舒爽,明琅,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看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云蕊转身离开。 安来胥在门外,一身黑衣,身形笔直修长,在黑夜中宛如最忠诚不过的守卫。 内力深厚如他,却没有察觉从木屋中窜出去一道影子。 明云蕊走在回自己房间的小路上,哼着曲儿,心中一片畅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咻——”就在此时,两边的竹林剧烈摇晃了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窜过去了。 难道是养在普陀寺的鸟禽? 明云蕊这么自我安慰着,可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之前经历过的画面。 那晚在长春宫,真的是让她怕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只能猜测自己被偷偷下了迷幻药,那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那夜在长春宫,那张可怖的鬼脸又回到她脑海中,几个瞬间,明云蕊额头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恐惧的目光四处看着。 两边只有在黑夜下密密麻麻的竹林,形成一片片凌乱又宛如鬼影般阴森的黑影。 明云蕊心中的欣喜兴奋顿时烟消云散。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到安全的地方。 唯一的光源是小路前方尽头某个院子里漏出来的灯光。 她快步向那边走去。 “咻!”又是一声。 这次那个东西能够清晰感知到是从她身边掠过,紧贴着她的手臂。 那种寒意,即便隔着几层厚厚的衣料,依旧让她感觉到仿佛浑身被冻住了般。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皮。 “啊!!”明云蕊恐惧地尖叫一声,拔腿向前面跑去。 但没几秒,便感觉后颈忽然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214章 宦官欲谋(22) 一刻钟前,玉尧收到了同样的纸条,同样的邀约,不同的是,下面的落款,是明云蕊的名字。 明云蕊和玉尧如今是郎情妾意,彼此知晓对方心意的一对。 虽然明云蕊现在已经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玉尧也跟着觉得有点丢人,但只要明云蕊在他面前哭一哭,他就又不受控制的心软了。 来到静安苑,玉尧第一眼看到黑漆漆的院子时,心里是抵触的。 自从那日在长春宫的经历后,他就对这种黑暗有着强烈的抵触,和他心里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但想着纸条上那些柔情蜜意的话,再看如今花前月下的景象,玉尧心里有些发热。 他和明云蕊两人之间很早就尝了禁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大晚上的约到这里,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玉尧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找了一圈,连个蜡烛都没有,只能摸黑坐下。 桌上放了两壶酒,玉尧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些急不可耐。 但等了久了,注意力全放在四周的黑暗中,那夜在长春宫的事又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中。 玉尧等的都想离开了,心中很煎熬,没多想,倒了一杯酒便喝了下去。 时间缓缓过去,其中一瓶酒壶中的酒很快见底。 玉尧喝得脸颊红红,眼神微醺,他只感觉身体内好像涌动着一股热气,尤其是腹部,胀胀的,他呼吸粗重,眼神迷离,将衣领扯开一条大大的口子。 玉尧脑子清醒的最后一个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这并不是喝醉的反应,况且他的酒量绝不至于这么差! 他这是……被下药了?! 玉尧顿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可下一秒已经完全无法保持清醒。 醒着是醒着,可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月光洒进来一大片,女子踏着月光缓缓走进来,即便看不清脸,身上那股独特迷人的气质,让玉尧看了霎时觉得一股热气往头顶涌。 玉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痴痴看着女子站在门口不动的身影,直接扑了过去,要将人抱在怀中,“蕊儿,你可来了……” 明琅手里不知在哪儿顺的棍子,胳膊一指,棍子顶着玉尧的胸口,两人之间保持着两个手臂的距离。 明琅眼神平静,“男女有别,离我远点。” 玉尧此时也看清了这张脸,心里条件反射地凉了凉。 这样熟悉的黑暗,这张熟悉的脸,本能告诉玉尧应该觉得恐惧,赶紧逃,可越来越热的身体证实着女子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能够完全撩拨起他的欲望。 玉尧:“明琅?” 明琅看出他不是很清醒,也不愿意和他多说废话,从黑暗出拽出一团影子扔到玉尧身上。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中了药腿脚发软。 明云蕊一个大活人的重量,直接将玉尧砸倒在地。 两人身体交叠着躺在地上。 再加上玉尧身体滚烫,欲望喷薄而发,碰到女人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大掌在明云蕊纤细的腰肢上到处蹂躏。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只知道跟随本能去做出行为,完全忘记房间里还有明琅的存在。 明琅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看到辣眼睛的一幕了,转头拉开房门离开。 “砰。”来到外面,反手将门关上。 里面很快传出令人羞耻的声音,明琅眼神凉薄,指尖漫不经心地挑起脸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况且两人你情我愿,也算好事一桩。 明琅姑且满意着现在事情发展的方向,一转头,却对上一双殷红的眼。 安来胥直愣愣地杵在门口,嘴角抿着一条紧绷的直线,眼睛殷红,宛若盛满了炙热的火。 他这个状态明显不正常。 明琅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 很好,还是被算计到了。 明琅:“你没事吧?” 安来胥摇了下头,然后逃似的飞奔着往静安苑外走。 他怕再在她面前待下去,他会露出真实的自己。 丑陋不堪,满身耻辱的自己。 明琅愣了下,连忙追过去。 安来胥显然不想让她追上,竟然连自己一向隐藏着的内力都暴露了出来。 脚尖轻盈一点,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几个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明琅停下脚步,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掠过一道幽光。 明琅比安来胥慢上不少,来到他的厢房,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但明琅知道他就在里面。 “开门。” “……” 里面还是没有一丝声响。 明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声音故意冷了几分,“你中药了,再不开门我就闯了……” “不要…” 她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声音贴着门口,很轻地响起。 轻得有些发颤,透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娘娘先走吧,奴才独自待一会儿……便好……” 安来胥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才会按照常年的习惯在她面前自称奴才。 明琅轻哼一声,“我看你一点都不好。” “……”是,他现在一点都不好。 安来胥蜷缩在门口的地上,后背靠着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脸色苍白,满头的汗。 紧皱的眉头透露着他此时正在经受的痛苦。 瞳孔微微有些涣散,眼中一片迷离的水光,分明不是有意为之,可那分魅惑却宛如深山夜雾中走出的狐仙,摄人心魂。 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一滴血线落在白皙的下巴处,平添几分欲色。 安来胥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根细小的血管都有火海流淌而过,滚烫炙热,带着一种肿胀的疼痛感,烫得他身体都有些发痛。 安来胥紧紧抱着自己,睫毛一沉一沉地控制不住要合上眼睛,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响,那么遥远,又像贴近耳边。 一只冰凉的手拽着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安来胥一瞬间清醒了几分,挣扎着,声音磕磕绊绊,充满了煎熬和痛苦,“娘娘……” “你不想要命了吗?”和他比起,她的声音平静的过分。 明琅将人放在床上后,就开始剥他的衣服。 安来胥力气很少,但还是拼命阻止着。 “撕啦”一声。 他赤裸的肩膀触碰到空气,泛着一阵冷意。 安来胥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无措,疯了一样挣扎着,“不要!” 烙在灵魂深处耻辱的疼痛感,压过了强烈的药效,他清明乌黑的眼睛泛着水光,盯着明琅,瞳孔中是放大的恐惧,又戚戚重复了一遍,“不要……” 第216章 宦官欲谋(24) 可能这不像宫中给人一种戒律森严的感觉。 立即有好事的人来到她身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明琅听完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从人群中走到最里面,也看清楚了此时的情形。 明云蕊和玉尧衣冠不整地跪在正中间。 东方辰坐在上位,一脸黑沉严肃。 明彦香坐在他右手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先不说这是普渡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若是不为人知也就罢了,偏偏被这么多人撞到,闹得这么大。 丢人死了。 明云蕊身上裹着被单,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她里面穿的什么,但从她跪着的姿势可以看到她赤裸的脚尖。 她头发凌乱,脖颈处露出几片暧昧的痕迹,不难猜想她里面的布料少的可怜。 而玉尧赤裸着上身,也没人递给他件遮羞衣。 东方辰看了一眼明琅,还对她和安来胥的关系耿耿于怀。 现场的人都大气不敢出,更没有人敢直视东方辰的脸。 自然没有发现这位帝王非常不符合身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东方辰随后正色厉声地道:“事情就依太后所说的办,今天的事若是敢传出去……” 他眼风一扫,众人竟发现,往日从不被大家放在眼里的傀儡皇帝,竟有着令人感到畏惧的压迫感。 “朕必定深究,斩首处置!”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是。” 太后做主,给玉尧和明云蕊赐了婚。 如今这样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明琅并不清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之后才知道,原来明云蕊和玉尧巫山云雨时,玉尧口中正喊着娘娘。 众人顿时想到之前的传闻,娘娘未进宫之前,和玉尧是心心相印的一对。 此时玉尧和明云蕊在一起,却叫着娘娘,众人心中不由脑补了一出阴谋大戏。 人都走了差不多了,明琅在后头。 明云蕊一脸惨淡跪在地上,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余光瞧到女子的身影,似乎要离开。 明云蕊顿时被拉回神,突然张牙舞爪地爬起来,拽着明琅不让她走,另一只手朝着她的脸抓过去。 “你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明琅皱着眉,云淡风轻地禁锢住明云蕊的手腕,轻飘飘一推,就将人推出老远摔在地上。 她就那样站着,是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皇后,衬得她就如谁都能踩上一脚的烂泥。 明云蕊越想越崩溃,眼中充满了怨恨。 她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就只想杀了她! 她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就像个滑稽的小丑,只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便被玉尧摁住了。 玉尧跪在地上,忍着耻辱,“娘娘息怒。” 玉尧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可他比明云蕊更能接受现实。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与明云蕊已经绑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要是真伤害了明琅,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自己也吃不了好果子。 明琅没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人都走光了,房间内只剩下玉尧和明云蕊。 “啪”一声巨响。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玉尧脸上。 玉尧偏着头,耳孔里像飞进去无数虫子,嗡嗡作响,愣了足足好几秒,才震惊地看向明云蕊! 明云蕊脸色狰狞,丝毫看不出往日美好善良的模样,“都怪你,没用的东西!” 明云蕊心里知道,在场只有玉尧是最无辜的。 她想要陷害明琅与别人私通。 这个人最好的人选就是玉尧,因为只有玉尧,别人才不会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大家都会觉得是两人余情未了。 她以自己的名义约玉尧过来,也正是知道玉尧不会不来。 但是又怎么样?她不好过,谁都不想好过! 玉尧短暂愣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无比冰冷,看着她再也没有往日一丝温情。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算计的吗?只能说是你自作自受!” 玉尧此时想到,如果明云蕊的算计真的成功的话,现在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与皇后私通,这可是死罪! 她竟然想要他的命!? 玉尧看着眼前的明云蕊,只觉得无比陌生,曾经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娇美的女生已经不复存在。 既然她如此无情,他也不必再讲什么仁义。 “你……”明云蕊气极,她没想到有一天玉尧竟然会对她这个态度,她从地上爬起来,朝玉尧扑过去。 玉尧一个不设防,脸上便被明云蕊尖利的指甲抓出好几道红痕,狼狈不堪。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这个骗子!” 玉尧烦不盛烦,心中充斥着浓浓的厌恶。 “啪!”地一声。 房间内安静成一片。 两人都愣了。 玉尧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心,也有些震惊自己的所作所为,可随后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痛快。 玉尧淡然了,扯着唇角冷笑,看着明云蕊此时的模样,觉得她可能是疯了,眼神不屑,“疯女人!” 玉尧走后,明云蕊孤零零的身影被留在寒冷的房间中,半天回不过神。 再反应过来,只有忍不住痛哭。 明云蕊到头都不知,这次计划不仅败露,陪了自己,得罪玉尧,也成全了明琅的好事。 次日清晨。 厢房后面的窗户被推开条宽宽的缝,能够看到外面翠绿的竹林,冰凉的风钻了进来,吹散了炭火燃烧的闷热和干燥。 竹香气淡淡弥漫。 安来胥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缓缓睁开眼,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嘶! 好难受…… 安来胥顿时散了满眼迷茫,清醒过来,手撑着滑滑的被单,半支起身。 被子滑落一些,露出他赤裸的肩膀。 房间内没人。 安来胥受了惊吓一般,连忙掀开被子看。 却看到了那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又熟悉的身体。 自从进宫那天起,他都刻意不去看自己的身体长什么样。 想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被她看了个彻底…… 安来胥漂亮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片猩红,脸色却寸寸泛白。 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后背,削瘦的身骨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周身蔓延着浓郁的阴郁黑暗气息。 坐了许久,他掀开被子试图下床。 却发现腿脚酸软的不像话。一些画面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