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祭巫》 第1章 鱼头人 漆黑的夜晚,下着泠泠细雨,雷声轰隆隆作响。 我打着手电,一步一跌的走在山谷里。 远远看到前面出现一棵歪脖子古槐,树下站着几个黑袍人,在闪电的映射下忽近忽远。 他们围在一起,摆着奇怪的姿势,嘴里喃喃低语,好像吟唱着什么。 “请问,小南庄怎么走?” 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碰到活人,我有些喜出望外。虽然觉得这些人有古怪,却还是忍不住上前问路。 可是,半天过去了,没人转身,更没人回答。 他们依旧围在一起喃喃自语,好似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 “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壮着胆子拍了拍为首的那个黑袍人的肩膀。 忽然,他的头罩垂了下去,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没有头! 他的脖子上居然没有头颅。 正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说不上话的时候,黑袍下那原本空然无物的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开始蠕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噗’的一声过后。 一颗血淋淋的大鱼头窜了出来,拳头大的死鱼眼睛转了两圈后,死死的盯着我。 忽然大嘴一张,露出满口尖牙叫了起来:“回来啦!生肉回来啦!” “吃!吃!吃!” 随着几声回应,剩下的黑袍人纷纷摘下头罩,赫然全部都是血淋淋的鱼头脑袋。 它们咕噜噜的转着死鱼眼,张着獠牙利口一步一步的向我围了上来,张嘴就是一口,瞬间脖子上传来钻心的剧痛。 我不住的挣扎,隐约中好像打到一个鱼头人的脑袋。 “我靠,这货没死。” 随着一声叫骂,周围的景色渐渐发生变化。 虽然还是深夜,却已不在山谷,而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玉米地中。 那棵歪脖子槐树也渐渐缩小,变成一辆报废的面包车。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可也太真实了,梦里的鱼头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思绪渐渐恢复,我猛然记起这是一场车祸。 我叫李落,太行并州人。 因为父母常年外出打工,记忆中,童年时光大都在小南庄的姥爷家度过。 大专毕业后,常年混迹社会,回小南庄看姥爷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今天早晨得到他老人家的死讯。 小南庄地处偏僻,交通不发达,到了镇子时已经很晚了,实在没办法才拼了辆黑车,不想出了车祸。 庄里有几个玩伴知道我要回来,早早的赶了十几里山路来接我,正好赶上车祸,这才把我从废车里拉出来。 一边坐着拖拉机往小南庄走,一边打听姥爷的事情。 记得去年还带他老人家做过体检,除了有点冠心病之外,各方面没啥大问题,怎么就忽然没了呢? 问到这里时,原本嬉笑的哥几个忽然不做声了,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事。 “老落呀!你要有心里准备,你姥爷他……是被龙抓死的。” 这个世界没有龙,小南庄自然也没有。 所谓‘龙抓’,就是雷劈的意思。 我的脑子一阵恍惚,现在是旱季,几十天没下过雨,哪儿来的雷呢? 我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他们依旧默不作声,任凭我怎么询问也不再开口了。 正在这时,小南庄到了,看看表已是夜里十点多钟。 远远看到姥爷家门口灯火闪动,一架高高的灵棚矗立在院外的空地上。 我急忙跳下车,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灵棚前,一眼便看到供桌上的的遗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看到这一切时,内心的悲痛再也控制不住,一个踉跄扑了上去。 “姥爷!我回来晚了……” 灵棚前的我抱着姥爷的遗像,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本想着以后出人头地了,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现在却永远也没有了这个机会。 “小落啊!别伤心。老于头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外孙子,值了!” 安慰我的人是小南庄的村长,孙来顺。 我一直叫他老孙爷。 在小南庄,他与姥爷的关系最好,所以丧事由他操办。 看到老孙爷,我擦了一把眼泪问道:“老孙爷,我姥爷是怎么被龙抓死的?” 他微微一愣,狠狠的瞪向送我来的那几个伙伴。 “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老孙爷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回头摸着我的头笑道:“行了,既然人都齐了,看你姥爷最后一眼,钉棺吧!” “人齐了? 环顾四周,除了我之外,一个本家也没看到,怎么就人齐了。 他们去哪儿了?” “这不重要,快去见你姥爷最后一面吧!” 老孙爷似乎不想纠结这件事,催促我快点瞻仰遗容,好立刻钉棺。 不对! 我妈呢?我爸呢? 他们怎么也没来。 难道路上出事了? 说着我便掏出手机想给他们打个电话,但电话的那头却响起了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 小南庄实在太过太偏僻,信号很微弱。 老孙爷见状,摇摇头:“别打了,就算能打通,他们也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有人不让他们回来。” “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蛋敢管我们家的事?” 我怒了,爹死儿奔丧,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谁这么专横跋扈,敢管死人的事。 老孙爷显然知道我所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老于头说的。” “我……” 万万没有想到阻止父母奔丧的居然是姥爷他自己。 可不对呀! 姥爷不是被雷劈死的嘛! 他应该没有时间立遗嘱才对。 “你看看这个……” 此时,老孙爷知道没那么好糊弄,拄着拐棍将我拉到偏僻处,看看四下无人,悄悄摸出一封信。 信是姥爷给我写的,大致意思是说他已经料到自己会有这个下场,死了之后除我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来奔丧,包括我父母,还说万事要听老孙爷的话,不许胡闹。 信的最后有一句莫名的话“不想殃及无辜”。 姥爷的字体十分特殊,一般人伪造不了,所以这封信是真的。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叫殃及无辜,难道奔个丧还能出奔人命不成? 棺盖缓缓打开,姥爷的遗体显现出来。 姥爷的脸上盖着一块黄白色的麻纸。 这是小南庄的规矩,横死之人见不得日月星三光,必须加以遮盖。 所以,这所谓的瞻仰遗容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这时,老孙爷高声长叫:“孝子贤孙候着,行富贵喽……” 还没等我行完‘富贵’,老孙爷便急不可待的叫了四个村汉过来钉棺。 “等等!” 我猛然伸手一挡,制止了他们,抓起姥爷的右手,用力向上一撸。 赫然,一道诡异的紫青色纹路显现出来。 【作者有话说】 新书开始,小魔希望喜欢的朋友多多关注收藏。 第2章 睁眼 看到这个纹路,我心中猛然一颤。 雷击纹! 难道,姥爷真的是被雷击死的吗? “胡闹!” 我的这个动作让老孙爷十分恼火,没了以往的和蔼,命令左右将我拽到灵堂前跪下。 紧接着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棺材被七根‘子孙钉’钉上了。 一阵忙碌过后,已是晚上十一点钟。 按照规矩,我要在灵堂里守上三天三夜。 但老孙爷说横死之人不能久留,一切从简,明天就出殡。 如果不是抵死不从,连灵都不想让我守。 村民陆陆续续地走了,除了客套话什么也没说。 但从这些人的眼神中我看到他们在闪避,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从姥爷手臂上的雷击纹来看,他的确死于雷击,只是那纹路却有些古怪。 好像……好像一条鱼的脑袋,又好像一把宽大的长矛。 这鱼脑袋好像和梦里的鱼头人十分相似。 难道,是巧合。 累了一天的我在长明灯的晃悠下,终究还是没撑住,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我再次回到那片暗无天日的山谷。 我拼命地向前跑着,背后的鱼头人拼命地追赶。 慌乱之中,前面出现个山洞,我想也没想便一头钻了进去。 直到那些鱼头人的呼喊声渐渐消失,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小落!”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居然是姥爷。 睡梦中,我忘了他已经死的事情。 顿时喜出望外,像小时候那样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寻找慰藉。 姥爷还像以前那样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蔼声说着:小落别怕,姥爷在呢!谁都不能伤害你。 我心有余悸地在他怀里颤抖,不断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鱼头人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是生肉啊!” 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猛地抬头,发现姥爷那张那原本和蔼可亲的脸,变得僵硬起来。 接着,满脸怪肉凸起,不住地向前肿胀,最后变成了一颗巨大的鱼头。 ‘噗呲!’ 两只眼珠子猛然涨大数倍,伴随着腥臭的汁水,夺眶而出,掉在了我的手里,咕噜噜乱转。 “小落,你看姥爷我现在的样子漂亮吗?” 失去眼睛的鱼头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不……” 噩梦惊醒后,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凉风袭来,分外寒冷。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这种奇怪的梦,还能无缝连接。 听说过连续剧,没听过连续梦的。 鱼脑袋! 又是这该死的鱼头人,为什么一直做这种梦。 难道!是太想姥爷了。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供桌后的棺材,翻身继续睡觉。 却在这时脑子里掠过一道闪电,下一刻清醒起来。 棺材上,好像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顺手抄起哭丧棒,跳了起来。 虽然那东西速度很快,但还是让我看到它钻进了棺材里。 猫吗? 管他什么玩意,敢亵渎姥爷的遗体,必须死。 脑子一热,提着哭丧棒大踏步地走了上去。 可到了棺材面前,我站住了。 不对啊!棺盖是钉死的,猫的身体就算再柔软,也不可能顺着缝隙钻进去。 在长明灯若隐若现的照射下,漆黑的棺盖明暗不定。 难道眼花了? 就在我想着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的时候,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滑了一下,险些栽倒。 低头一看,是根一手来长的铁钉,上面拴着红绳。 拴着红绳的长钉只有一种用途,就是棺钉的主钉。 心之所动,绕着棺材转了一圈,陆续又在地上捡了六根长钉。 加上那主钉,正好是七根‘子孙钉’。 怎么可能,这棺钉很长,一旦钉进去想要取出来是很费劲的。 而且,我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七根棺钉是从里面顶出来的,只有这样才不会发出声响。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里面,里面可是姥爷的尸体。 难道是他老人家自己顶起来的。 “姥爷,您别吓我。”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不得不承认,我害怕了。 山风袭来,吹动着长明灯不断地闪烁。 我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磕了多少响头。 良久,我盯着棺材默声道:难道真是姥爷想让我探个究竟? 本来就对姥爷的死因有怀疑,再加上老孙爷和村民的异样,使我更加坚信这一点。 答案肯定在尸体上,否则姥爷不会将棺钉顶出来提醒我。 缓缓推开棺盖,姥爷的遗体就在我面前,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顺着他老人家的身体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象,也没找见那团黑乎乎的物体。 最终将视线集中在那张盖脸的麻纸上。 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闪现在脑子里。 自始至终都是听他们说,姥爷的脸可从来没见到。 有没有这种可能,棺材里躺着的人其实并不是他呢? 这个想法虽然荒诞,却让我忍不住把手伸了上去。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炸起一个响雷,一股狂风骤然而起,‘呼’的一声吹灭了长明灯,夹着尘土涌入灵堂。 ‘哗啦啦!’麻纸瞬间吹飞。 朦胧的月光下,一张布满皱纹的白脸露了出来。 “姥爷……” 真正看到这张脸时,内心所有幻想全都打破了。 事到如今,我没了什么寻找真相的心思。低头捡起那张麻纸,想再次盖到他老人家脸上。 ‘啪!’ 就在这时扶着棺盖的右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东西掐住了,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却发现抓我手的居然是姥爷。 ‘咔!’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灵堂照射得如同白昼。 “啊!” 下一刻,我惊叫起来,直勾勾看着姥爷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因为姥爷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 第3章 淹死 乌云遮月,天空不断有雷电作闪,使得整座灵堂忽明忽暗。 姥爷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顶棚,好像活着一样。 雷声每响一下,他便抖一下。 闪电每闪一下,他的脸便向我这边侧一下。 直到完全和我对视在一起。 他的眼睛怒目圆睁,黑色的瞳孔闪闪发亮,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不对,那不是瞳孔,是两团黑色的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向我的眼睛飘了过来。 我想跑,怎奈右手被抓着,挣不脱。 万般无奈,只好向后仰头,想躲开这两团莫名其妙的黑气。 万幸,黑气没有飘到我的眼睛上,但却顺着鼻孔钻了进去。 下一刻,浑身上下就好像掉在冰窖里,寒冷刺骨…… “哎!老于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要小落继承你的衣钵,这是在害他呀……”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后老孙爷就在身边。 抬头再看,天空微微发亮,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 老孙爷坐在棺材对面,棺盖已经重新合上。 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刚刚睡下不久便听到了雷声,觉得不妙,急冲冲赶来时,我已经躺在地上了。手腕被姥爷死死地抓着。 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孙爷却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说什么自己还是低估了姥爷的能力,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守灵之类的话。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低估了姥爷的能力,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嘛! 哪儿来的能力。 老孙爷摇头说,不,姥爷并不是地道的小南庄村人。 大约在五十年前的冬天,他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老孙爷家门口。 好心的老孙爷收留了他,从此再没出去过。 姥爷从哪儿来,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他也绝口不提。 老孙爷告诉我,姥爷一生未娶。 那所谓的本家,连同我母亲在内都是花钱买来掩人耳目的。 只有我不一样。 这话说得我更蒙了,连母亲都是买来的,我怎么就会不一样呢! 难道,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老孙爷说那倒不是,我确实是母亲亲生,只是有些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他也不清楚,只说是姥爷说的。 他说这件事情结束后,务必去他家一趟,姥爷还有东西留他保管,是时候交给我了。 说话间,村里的鸡叫了起来,天色越发明亮,陆续有人前来帮忙。 老孙爷不愿再多说什么,嘱咐今晚务必到他家去,然后就走了。 整整一天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提不起一点干劲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姥爷是谁? 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向我传的衣钵是什么,难道是那两团黑气?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整整一天了,呼吸顺畅,毫无异样,好似昨晚只是一个梦。 一切只能去问老孙爷,直觉告诉我,他应该还知道点什么东西。 移灵、出殡、下葬、封树、谢孝…… 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下午,吃了酬谢饭,村民们打着饱嗝正要回家。 忽然,一个村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快来人啊!老村长死啦……” 老孙爷,死了! 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老孙爷家的,反正进去的时候半院子都是人。 倚窗嚎啕的是女儿,孙姨。 蹲在地上掩面而泣的是他儿子,我平常叫他孙叔。 看到我木讷地走进来,孙叔三步一跌地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哭道:“小落呀!这下他兄弟俩团聚了,让我和你姨落了个不孝的名声呀……” 看着四十多岁的孙叔痛不欲生,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早上还龙精虎猛的老孙爷,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我一边蹩脚地安慰孙叔,一边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更咽了半天,最终蹦出三个字来‘淹死的’。 小南庄缺水是出了名的,别说江河湖泊,连个大池塘也没有。 哪来的水淹人,跳井吗? 但孙叔接下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是在水缸里淹死的。” 据孙姨说,下午她从婆家赶来看老孙爷。 不料院门是关着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哪有人大下午关门的。 果然,当她拿着钥匙打开院门后,发现厨房的门从里面反锁着,怎么叫都叫不开。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招呼着邻居把门撞开后,看到老孙爷就扎在水缸里,早已死去多时。 孙姨说到这里十分激动,“嗷”一嗓子,昏死过去,惹得众人一阵慌乱。 我则围着那口淹死老孙爷的水缸陷入沉思。 这口水缸高一米七左右,宽度足以装下一个人。 如果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头扎进去,确实可以淹死。 但这是理想状态下,现实中不可能发生。 何况,老孙爷没有自杀的理由。 因为,早晨刚刚他答应要把姥爷留下的东西交给我。 这个人很重承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所以才会被全村人推荐为村长。 何况还关系到我姥爷,他这个最好朋友的嘱托。 就算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非死不可,也绝不会在今天。 他杀吗? 也不像。 莫说是老孙爷,就算三岁小孩被人扔到水缸里也会拼死挣扎,必然会将水溅得满屋子都是。 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鼻子里一阵蠕动,忍不住打了长长的喷嚏。 再次恢复呼吸后,一股说不上来的酸臭味涌进鼻腔里,差点没呛死。 “怎么这么臭,谁放屁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事实证明没有人放屁,一屋子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虽然是村里人,老孙爷却出奇地爱干净。 所以家里不可能出现异味,更不可能出现这么臭的味道。 换句话来说,这股奇特的酸臭味,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闻到。 我可以断定,这味道是打过喷嚏以后忽然出现的,而且…… 而且这股臭味的来源,好像在案板后面的那口箱子里。 就在这时,我猛然看到,箱子的缝隙处有一双白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评论,求一切。 第4章 洛小尾 “谁让你们进来的,破坏现场是要受到处罚的,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一帮穿制服的。 原来,早有人悄悄地报了警,毕竟自己跳水缸里淹死这事太不科学。 再次回头时,木箱的缝隙处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眼睛。 公家接管,所有人只能退出。 大家站在院子外面窃窃私语,十分热闹,独独我一过去全都闭嘴了。 就在我不知是走是留时,隐隐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回头一看,是个女人,是个穿着黑色大衣,长头发的女人。 坦白地说,这个女人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只是,她给人的感觉太冷,太孤傲。 仿佛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 她不是小南庄人,是跟着那些穿制服的人一起来的。 四目相对,我不知道该怎么作出反应。 她却先动了,径直向我走来。 “李落?” 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时,她再次发问:“得到‘青光眼’了吗?” 青光眼? 还白内障呢! 这小妮子不会有病吧! 她依然没有等我回答,摇了摇头,自言道:“有意思,居然钻到了鼻子里,难怪能闻出祟气。” 听到这话,我的心抽了一下。 难道她说的什么“青光眼”指的是姥爷眼睛里冒出的那两团黑气。 一定是的,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本能地觉得这女人一定知道什么。 但她却没等我把话说完,摇摇头道:“什么都不知道吗?那样也好,或许可以活得久些。” 这话噎得我半天喘不过气来,初次见面,上来就咒人家死,合适吗! “师姐,收队了……” 随着一声叫喊,公家的人将老孙爷的遗体抬到车上。 女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我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抬腿就追:“等一下,我想问……。” 嗖! 一张纸片急射过来,直奔眉梢。 我急忙侧身翻了个跟头,险险地避了过去。 回头一看,那张纸片已经插进身后的树干。 我不禁有些恍惚,啥时候自己的身手变得这么好了。 “我可以救你一次,只有一次。” 再次回头,女人已经上了车,想追也来不及了。 取下树干上的纸片,赫然是张名片。 上面印着‘洛小尾’三个大字。 洛小尾!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公家的人虽然走了,却把老孙爷的家用警戒带封了起来,还派了专人看守。我只好回到姥爷家里整理他的遗物。 两个小时后,一切整理完毕。 我来到书房,记忆中姥爷从来不准我进这个房间。 可小时候淘气,不让我进就偏进,好几次偷了他的钥匙去里面祸害。 没办法,里面的书太好看了,什么神儿啊鬼的,妖呀魔的,要多离奇有多离奇。 直到有一次我拿书上的东西和别人吹牛,被姥爷听见,狠狠的挨了一顿锤。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进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推开后的景象已与记忆中大不一样。 书架上空空如也。 地上有个火盆,里面全是灰烬,想来那些书全已被焚毁。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姥爷,还是老孙爷。 正当我以为这里已经没什么,转身要走时,忽然看到东南角的一块墙砖,一段幼时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中。 那是多年前的深夜,我半夜惊醒,发现姥爷不在。 找来找去,发现书房门的门开着,迷迷糊糊走了进去。 那时,姥爷就蹲在这个角落,手里正摸着一块铜片发愣,直到听见我的叫声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把我轰了出来。 记得当时我很恼火,一口咬定他把好吃的藏起来了,叫嚷着要他交出来。 原本以为他会很生气,却没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再来拿这东西,说不准能保命。 当时那铜片上的花纹,似乎就是鱼头模样。 我恍然大悟,难怪做梦时老觉得那鱼头人的模样在哪里见过。 就是那铜片。 心之所动,急忙在角落里寻找,最终在那块墙砖后面发现一个铜匣子,上面有一个怪状钥匙孔。 铜匣子镶得十分紧密,取不出来。 鼓捣了半天一无所获,我不由得急躁起来,一拳打了上去。 ‘咣!’ 这拳上去铜匣子纹丝不动,却把手臂震得生疼,下意识揉搓了一下。 就在这时,猛然发现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道奇怪的紫色纹理,向上一撸袖子,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又像鱼头,又像长矛的紫色纹理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 那模样居然和姥爷的雷击纹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我的身上? 还记得当时在灵堂,姥爷掐住了我的手腕,然后…… 难道,是那个时候转移过来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就绝对不是雷击纹。 如果不是雷击纹,又是什么呢? 衣钵! 这难道也是姥爷传我的衣钵? 大约十几秒后,纹理渐渐消失。 我尝试再次打了一下铜匣子,那纹理又出现了。 接连试了几次,我明白过来,鱼头纹理只有打在铜匣子上才会显现。 毫无疑问,鱼头纹身的出现,是受了铜匣子的感应。 姥爷家我已经搜了个遍,没有铜匣子的钥匙。 老孙爷! 我猛然想起,今天早晨他说过姥爷给我留了东西。 莫非,就是铜匣子的钥匙。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我来到村口。 远远看到老孙爷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公车,车顶上蓝白灯不住地闪烁着。 原本我以为没那么容易潜进去,不想走到近处一看,原来唱得一出空城计。 车里根本没人。 纵身一跃,翻过院墙,径直向老孙爷居住的厨房走去。 在距离门口约有七八步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酸臭味涌到鼻子里。 这时,脑子里忽然闪过白天箱子缝里的眼睛。 难道那东西还在? 我心中一紧,顺手从地上捡起板块转头,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外面,向里偷看。 借着朦胧的月光,隐隐看到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黑夜里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她穿着一袭白衣,披着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间。 这背影似乎有些眼熟,是谁呢? 正当我在疑惑是谁的时候,忽然,她猛地转过头来。 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死死地看向我。 这眼睛,和白天箱子里的眼睛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评论,求一切。 第5章 诡异的方婷 “婷姐!” 看清那人的脸后,我失口叫了一声。 这人小时候见过,她叫‘方婷’。 温柔可人,还长得漂亮。 尤其那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不知勾得多少青瓜蛋子情窦初开。 当然,这帮青瓜蛋子里也包括我。 曾经幻想过无数种邂逅的情景,却独独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此刻的方婷,煞白的脸上布满了黑色血丝。 就像变异的蜈蚣,歪歪扭扭,蜿蜿蜒蜒。 紫黑的嘴唇上,挂着粘稠汁液,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说不上来是血还是油。 那原本清澈的双眸,变成了死鱼眼似的惨白,咕噜咕噜地转着。 听到我的叫声,方婷诡异地一笑。 身子向下一趴,张开大口,一个大跳扑了出来。 ‘哗啦啦!’ 窗户被撞得粉碎,我被这股巨大的冲击震倒在地,本能地向后一滚,躲过撕咬,反手就是一板砖。 板块砖头打在方婷的脸上,应声断成两截,却没对她造成伤害。 只是晃了一晃,再次扑了上来一把将我摁住,张口就咬。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我根本挣不脱。 万般无奈,只好抬起右腿用膝盖紧紧地顶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下口。 此刻,我无法动弹,她也奈何我不得,一时僵持起来。 “婷姐,是我,小落,我是小落啊……” 我不住地呼喊着,希望唤醒这个昔日的女神。 但此刻的她好似完全听不到我的叫喊,喉咙里发出如同猫一样的呼噜声,不断地探着脑袋想要咬断我的喉咙。 我想挣脱双手,却感到肩甲处传来一阵生疼。 回头一看,只见方婷那原本纤细的双手,早已变得枯瘦如柴。 十根如同尖刺一样的黑指甲,刺进了我的肉里。 此刻,脑子里猛然闪过姥爷书房里某本书的一段话。 变尸者,怨不散,地起也。 形猫,蚯面,甲出数寸。 力不竭,如同九牛…… 这段话是记载变尸的,怎么方婷现在这样子,这么他妈的像书上说的‘尸变’呢!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如果是的话,尸变需要借助地气才能发挥最大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让她脱离地面就能破局。 心之所动,我将另一脚也抬了起来,双腿开始发力。 方婷的力气虽然大,却不重。 果然,脱离地面后她的力道大减。 走你! 一招得逞,我有了信心,再次发力,狠狠地将她踹了出去。 此刻,她正四脚并用地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像蜘蛛一样左右移动,不断试探。 试探是短暂的,下一刻,她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再次扑了上来。 别无他法,我只能举起右拳冲她面门打过去。 怪异的是,当她的面门接触到我的拳头时,有阵黑光闪过。 下一刻,她便怪叫着飞了出去。 再看,方婷的额头上出现一个瓶盖大小的黑洞,一团黑红色的液体流了下来,浸染了半边脸,使得本就诡异的脸颊更加可怖。 她!居然受伤了。 我着看着自己的拳头,发现不知何时那鱼头纹理出现了。 原来如此,看来姥爷留给我的这东西能破尸变。 与此同时,方婷也看到了鱼头纹身,后退两步,白眼一转,翻身上了院墙。 她居然逃了。 “站住……” 我不知道方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绝对和老孙爷的死脱不了干系。 所以,必须抓到。 翻身出墙后,远远闪过一袭白衣,她已经在百米开外。 这速度,我望尘莫及。 除了大喊,只能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小南庄里乱窜。 直到,前面出现一个黑影。 咣的一声过后,我倒在了地上,满眼全是金星。 “哎呀!谁他妈撞我,俩窟窿眼儿是喘气的吗……” 黑暗中,那人睡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地谩骂着。 他气,我还气呢。 要不是这小子当道,说不准已经追上了。 “你他妈说谁窟窿眼喘气儿?” “落哥!” 就在我揪着这人的领口,准备出一出心里这口恶气时,对方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二炮,怎么是你?” 原来这小子是我在小南庄的发小,昨晚拿拖拉机接我的就有这位。 眼看是他,我没了脾气。 也顾不上解释,站起来就跑。 这功夫耽误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方婷的行踪。 “落哥,大半夜的,你找什么?” 二炮见我魂不守舍,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 我没时间理他,甩了一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婷姐是从哪个方向跑的?” “谁~~~” 身后二炮的声音忽然变了,好像被人捏住嗓子的公鸭子。 “什么谁,婷姐,方婷,到底见了没有?” 回头再看二炮时,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五官是临时捏上去似的,不自然。 “你说……你看见方婷了?” 看着他这死了亲爹的样子,我愣住了,木讷地点点头:“是她,没错。” “不可能,你不应该见到她。” “为什么?” “因为……半个月前,她已经死了。” 二炮说大概在半个月前,方婷的男朋友出车祸死了。 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刚开始只是不说话,隔三差五地跑去镇上的出事的地方看。 后来变得神神叨叨,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自言自语,一说就是一整天。 直到有一天,忽然像个疯子似的冲出来,满嘴胡言乱语。 原本,人们单纯地以为她受了刺激,得了神经病。 后来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疯了以后的方婷不但力大如牛,且说话的声音发生了改变,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男人。 村里人说她中了邪,被死去男朋友的魂给跟上了。 方婷的母亲方婶,那段时间几乎把能找的人都找了,却一点起色也没有。 直到一天半夜,方家传来奇怪的歌声。 说是歌声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点说好像唱戏的声音。 但是,没人能听出方婶唱的是什么,也没人知道那属于什么地方的曲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方婷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 二炮一边走着,一边点头:“确实好了,那天我见她,她还和我说了话。” “看来,与那歌声有关系。” “肯定有关系,而且……还和你姥爷有关系。” 我眉头一皱,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前一天的晚上,有人看到方婶去过你家……” 这件怪事过后,村里有人说头天晚上看到方婶从姥爷家里出来过。 可任凭别人怎么询问,方婶只是傻笑,只字不提。 第二天就带着方婷去了镇上的医院做进一步治疗,一去就是三天。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方婶回来的后的第二天就死了,还是笑着死的。 并且,头天晚上,方家再次传来那种怪异的歌声。 而第一个发现方婶死的,居然是姥爷。 最为奇怪的是,方婷也失踪了。 村民整整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在第三天早上,姥爷居然也不见了。 又是两天的寻找,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 直到第三天,有人在十几里外的山坡上发现了方婷的尸体。 她! 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柳树上。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评论,求一切。 第6章 挖坟 一连两条人命,惊动了公家,整整调查了一个星期。 最后得出结论,方婶死于心梗,方婷死于自杀。 但村民并不这么想。 因为在方婷死亡的同时,姥爷也回来了。 而且,从此闭门不出,一待又是一个星期。 那段时间,谣言四起,什么版本都有。 但几乎每个版本都说两人的死与姥爷有关。 甚至有人说,姥爷是不祥之人。 姥爷不祥,作为外孙的我又能吉利到哪儿去。 这就是为什么村民,老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的原因。 说到这里,二炮看我的脸色不好。 便出声安慰:“落哥,别往心里去,村里人没文化,尽瞎说。”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客观来讲,村民怀疑得没错。 方家唱歌头天晚上,方婶死的凌晨,方婷死的早上。 姥爷都诡异地出现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 那第三次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我让二炮说下去。 他说一个星期后的夜晚,电闪雷鸣。 第二天,就发现姥爷浑身焦黑地出现在方婷吊死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下。 小南庄有说法,雷击为天谴,只有坏事做多的人才会被‘龙抓’。 所以,村民都认为方婶和方婷的死与姥爷有关。 如果不是老孙爷站出来拍着胸脯作保,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最为奇怪的是,浑身焦黑的姥爷被抬回家后,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面容。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晚我上奔丧时,他的面容与以往一样的原因。 我问二炮有没有发现姥爷身上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明白,问我指什么。 我说右臂。 他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有些恍惚,难道姥爷右臂上的鱼头纹只有我能看到。 不! 尸变后的方婷也能看到。 说着我们走到了村西,前面是片密密麻麻的玉米地。 二炮‘咦’了一声,觉得奇怪。 因为穿过这片玉米地,就是小南庄的墓林,方婷母女的坟头也在那里。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二炮心不甘情不愿地穿过玉米地,来到一处山岗上。 朦胧的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坟包摆在上面,好像烤架上的蛋挞。 方氏母女刚死不久,属于新坟,并不难找。 听说我要挖坟,二炮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说你要是怂了就只管回去,以后别说认识我,老子不和孬货做朋友。 请将不如激将。 这招果然好使,他顿时拍着胸脯说绝不是因为害怕,实在是没有工具,总不能用手刨吧! 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到,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解决办法很快就出现了。 二炮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下,吃了满嘴青草。 当看到地上的东西,鼻子都气歪了,居然是一把铁锹。 此刻的二炮正一边挖着坟,一边嘟囔着:邪门了,荒郊野岭哪儿来的铁锹。 小南庄的规矩,没结婚的人死了以后不能有‘墓室’。 所以,在我们两个的轮番挥舞下,棺材很快就挖到了。 这口棺材的体积要小一些,且没有涂抹油彩,用的是木材的本色。 这很正常,按照小南庄的规矩,没有破身的半壁之人,不能用油彩,否则会对家人不好。 二炮拂去上面的土,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借着朦胧的月光,一口惨白的棺材露了出来。 棺材惨白,这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那白色的棺盖上居然画着一个猩红的鱼头。 二炮蒙了,他说亲眼看到方婷下葬。 那时棺盖上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看到鱼头纹,我比他还要震惊。 怎么又是这东西。 可以肯定,它绝不是自然形成。 是有人用某种动物、或者人血画上去的。 谁会在一口掩埋的棺材上作画。 答案不言而喻,这不是绘画作品,而是一种仪式。 确切点说,是某种咒术。 方婷的尸变与它脱不了干系。 “落哥,还开吗?” 二炮十分害怕,怯懦着想要走。 我没有回答他,抄起铁锹在鱼头纹上用力地划了三道。 书上说,咒印这东西不管怎么厉害,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必须完整。 一旦出现破坏,哪怕是一丁点,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这三道划痕下去,就算不能把它全部破坏,也会失去一多半的效果。 听完我的解释,二炮还是不肯继续,嘟囔着回家再叫些人来。 我上去就是一脚,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把尸变的方婷尽早消灭,别说你我,就是整个小南庄的人也要玩完。 我倒无所谓,反正姥爷已经死了,毫无留恋,但你的父母兄弟可全在这儿呢! 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这话说到他的痛处,一边骂街,一边和我撬棺盖。 不是我不肯叫村民来帮忙,实在是他们现在对我有成见,未必肯来。 再说,一来二去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再让她给跑了怎么办。 棺材并没有封钉,开启并不难,稍一用力便挪开一个大角。 二炮在大头,我在小头。 我看不清楚,张嘴就问:“有人没?” 他答应一声说有人,随后裂了一下后槽牙,似乎觉得奇怪。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不确定地说:好像看到了胡子。 我说放你娘的屁,方婷可是黄花大闺女,就算尸变也不可能有胡子。 说到这里,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尸变不是鬼魂,是有实体的。 如果要在坟墓中出入,肯定会有出入口。 可刚才根本没有发现洞穴。 ‘哗啦!’ 被我调笑后的二炮有些恼火,一个用力将棺盖掀翻在地。 一阵山风吹过,遮掩月光的乌云尽数吹散。 一缕皎洁的月光,洒在棺材上,将里面的一切照射得清清楚楚。 “你看,我说有胡子吧……” 二炮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半天没有出声。 仿佛,此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啊……”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惊叫,不要命地向上爬去。 而我,则张着大嘴看着棺材里的人,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因为,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方婷。 而是! 姥爷。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评论,求一切。 第7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开棺之前,我想到过无数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姥爷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 今天下午,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棺材下葬。 怎么几个小时不到,跑到这里来。 谁! 是谁把姥爷移到方婷棺材里的。 铁锹! 下一刻,脑子里忽然闪过那把铁锹。 难道,今天下午我们刚走不久,就有人把姥爷的尸体移到了这里。 那把铁锹,就是他的工具。 “哎呀……”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叫。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二炮哭爹喊娘地从土堆上滚了下来。 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急忙过去抓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拼着最后的清醒喊了一句:“方婶,小心。” 然后便晕了过去。 方婶! 不是方婷吗? 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上面跳了下来,伸手来抓我的脖子。 本能的就地一滚,抄起地上的铁锹,反手就是一铲子。 这铲子,用了全身力道。 那黑影并不重,被硬生生地打了上去。 尸变! 这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尸变的人在空中才会如此不堪。 下一刻,我提着铁锹冲了上来,想要趁那东西没有回过劲儿来的时候,将她一铲子解决。 却在这时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面前的黑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长发白衣,是方婷没错。 而另外一个短发花衣的,正是她的母亲,方婶。 尸变极为罕见。 两条尸同时尸变,绝不可能,除非人为。 想想棺材上的那个鱼头纹,我环顾四周,想在漆黑的树林里找到那幕后黑手。 ‘咯咯咯!’ 方婷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叫,以极快的速度爬到我身后,与方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显然早有准备。 两条尸变同时出手,打得我应接不暇。 手中铁锹舞得虎虎生威,却怎么也跟不上两人的速度。 若非忌惮我手臂上的鱼头纹,怕早就被她们撕成了碎片。 十几分钟后,我已气喘吁吁,但她们却依然生龙活虎。 尸变的力量来源于地气,如果不能将两人推离地面,几乎毫无胜算。 但是,怎样才能将两具尸变同时推离地面呢? 此刻,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却迟迟没有办法。 方婶、方婷显然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出招越来越凌厉,偷袭越来越频繁。 双腿、小腹、左臂…… 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体力已经开始透支。 终于,一个大意被方婷用力一撞,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重重地摔了下去。 这一摔,非死即伤。 却没想到落下来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稳稳地放在地上。 回头一看,居然是……老孙爷! “老孙爷,你没死。” 能在这里见到他,我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但,当看到他那白色的眼睛时,放下的心猛然抽搐起来。 尸变! 连老孙爷,也尸变了。 三条尸变,天要我死啊! 不知道尸变的老孙爷是不是听到我的呼喊,僵硬地低下头,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咯咯咯!’ 方婷速度最快,发出两声怪叫,扑了上来。 老孙爷猛地转身,将我护在身后,一把掐住方婷的脖子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婶也冲了上来,两人撕咬在一起。 尸变的老孙爷! 居然在救我。 吃了亏的方婷,爬起来就要去报仇。 “去你的。”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抡起铁锹狠狠地砸了过去。 方婷并没有受伤,反被击起凶性,调转身子向我扑来。 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力气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白眼越来越近。 ‘昂!’ 就在这时,一个更高的影子出现在她身后。 一把掐住方婷的脖子,死死摁在地上。 原来,是老孙爷看到我有难,不顾方婶嘶咬,赶来救我。 同时对付两条尸变,老孙爷渐渐不敌,滚打着来到墓林边缘。 忽然,他猛然抬头看向我,再次挤出那个僵硬的笑容,两行血泪顺着干瘪的眼眶流了出来。 墓林的边缘是处百米深的悬崖,掉下去尸骨无存。 下一刻,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诀别! 老孙爷在向我诀别。 他要与方氏母女同归于尽。 “不……不要,老孙爷,不要……” …… “小落、二炮、三东子,又来偷西瓜,打死你们这帮小混蛋……” “来呀!来呀!老胳膊老腿,抓得住吗,略略略……” 记得小时候,哥几个去老孙爷的西瓜地里祸害,一祸害就是好几亩瓜田。 然后被家里人抓回去一顿爆锤。 姥爷最恨小偷小摸,拿起皮带就要抽我。 反倒是老孙爷用身体护住我,说主要惩罚别人,小落是自家外孙,别说偷俩西瓜,就算全吃了,我也愿意。 姥爷哪是那么容易消气的,只叫老孙爷别管,小时偷针,老大偷金,不给点教训,长大还得了。 说完便劈头盖脸地抽了上来。 老孙爷却不管,死死地抱住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记皮带。 气得姥爷哭笑不得,说他是你外孙,还是我外孙,怎么你比我护得还紧。 老孙爷却笑着说:你的外孙,就是我的外孙,别说挨几鞭子,就算要我这条老命,又有什么呢! 还记得那时老孙爷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过一番话。 小落呀!你要记着。 人生在世,不外乎,忠义理智信。 势有所顺逆,人却不可自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可为而不为,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无论何时何地,人……都不能迷失本心。 小时候,我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却莫名地觉得很有道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偷过东西。 也从那之后,觉得这个老头……挺好的。 …… “老孙爷!” 此刻的我,正趴在悬崖边,看着三条尸变翻滚着掉下万丈深渊,泪如雨下。 ‘咯咯咯!’ 就在这时,方婶忽然抓起方婷的衣领,向上一扔,落在崖壁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得到地气的滋养,方婷‘噌噌噌!’三次纵跃,转眼就来到我面前。 “破!” 一道金光过后,她的额头镶进一枚铜钱。 好似瞬间被抽光了气力,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再次掉入悬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掉下的瞬间……好像在笑。 婷姐! 你终于解脱了,开心吗! “这个孙来顺,真的很疼你,如果不是他的指引,我还不知道这边出事了。” 身后传来了洛小尾的声音。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报告,孙来顺的尸体跑了。 洛小尾一路追到小南庄,才知道这里出现了尸变。 也就是说,老孙爷的尸变并非人为。 是自我催化,产生了尸变的效果。 洛小尾解释,严格意义上讲,这种状态不能叫尸变。 是残余的灵魂依靠某种执念,强行驾驭肉体所达到的机能移动。 这种状态需要强大的执念做基础,且对灵魂损耗极大,很容易魂飞魄散。 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老孙爷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赶过来。 我摸着口袋里的一块铜片,没有回答。 这是老孙爷救我时塞进来的。 看来,姥爷书房里的铜匣子已经被他打开过了。 他说过,有东西要交给我,就一定会给我。 就算死了,也要履行承诺。 这就是老孙爷,姥爷唯一信任的人。 见我默不作声,洛小尾没有继续追问,扭头看着身后的树林喊了一句:“再不出来,我走了。” “洛合图的孙女,果然厉害。” 话音刚落,大树背后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第8章 鱼头教 黑影站得很远,且身上穿着黑袍。 除了知道他个子不高之外,看不清面貌。 洛小尾看到他,冷冷道:“程锦,果然是你搞的鬼。” “是我又怎样,莫说是你,就算你家老爷子亲临,能奈我何?” 这个叫程锦的显然看不上她。 但洛小尾却不在意,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镂空铜球。 一看这颗铜球,程锦下意识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使得洛小尾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微微一笑:“果然,你根本不是余开甲的对手。” “什么意思?”程锦明显底气不足。 “因为,两天前你已经被余开甲杀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具行走的尸体罢了!” “你!” 被人揭了老底的程锦十分恼怒,向前一步就要发难。 洛小尾将手中铜球高举,厉声叫道:“程锦,你真的想试试我这颗‘化尸丹’吗?” 后者猛然止住前进的步伐,死死地看着铜球。 末了,甩了一句‘走着瞧’,快速消失在树林里。 他,居然逃了。 “站住。” 我不知道程锦为什么死了还可以自由活动。 也不知道洛小尾手中的‘化尸丹’是什么。 但我知道,他是杀死姥爷和老孙爷的凶手。 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别追了。” 洛小尾一把拦住我,悄声道:“即便他现在是一具尸体,我们也毫无胜算。” “你不是有什么‘化尸丹’吗?” “那是唬他的。” 原来,洛小尾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程锦的存在。 危机之下,用一颗装有‘避尸粉’的铜球佯装镇定,险险地唬了过去。 赞叹她聪明之余,不禁疑窦丛生。 这个程锦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姥爷。 洛小尾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小南庄的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程锦搞的鬼。 当初方婷被死去的男友纠缠,方婶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最后求到了老孙爷身上。 说起来,老孙爷和方婶还沾点老亲。 他不愿意看到方婷受苦,便带着方婶找到姥爷。 这么多年老朋友,虽然不知道姥爷的底细,却知道他有这个能耐。 碍于情面,姥爷教给方婶一首曲子,让她回去吟唱,但绝对不能向外人提及。 果然,第二天方婷就没事了。 方婶很高兴,带着女儿到镇上检查。 诺言的事,方婷不知道,无意间哼出了曲调,被碰巧出现在镇上的程锦听到。 他立刻就听出这是‘祭巫’特有的‘散魂调’。 然后刻意误导方婶,使其被反噬。 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姥爷。 “散魂调!祭巫,你是说我姥爷……” 我听得有些蒙圈。 洛小尾点点头:“你姥爷余开甲是最后一个祭巫,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和‘鱼头教’扯上关系。” “鱼头教,你是说程锦是这个鱼头教的?” 听到我反问,她觉察到自己失言,含糊其辞说都是些古老的门派,早就名存实亡了。 还说,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洛家有一门绝学,可以读取尸体残缺的记忆。 这一切都源于老孙爷的记忆。 程锦迫使姥爷现身,用妖化的方婷让姥爷投鼠忌器,最终负伤,约定一个星期后再战。 这也是为什么方婷死的那天,姥爷碰巧也回来的原因。 那晚,他没能救下方婷,还着了程锦的道儿。 姥爷知道一个星期后的决战凶多吉少,便找到老孙爷说明原委。 嘱咐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人来奔丧,害怕鱼头教报复。 这也就是信上写的‘不要殃及无辜’的意思。 至于我嘛! 姥爷没有细说,应该是为了继承‘祭巫’的衣钵。 一个星期后的决战,没人知道有多激烈,最终,姥爷被雷击死。 但不知怎的,姥爷有东西留下这件事,还是被程锦知道了。 他操控着方婷早早潜入老孙爷家,想要逼着他把东西交出来。 不想,他身上有一张姥爷留下的护身符,方婷一出现就被镇住了。 老孙爷想过要逃,却知道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迟早会被找到的。 他不怕严刑拷打,却怕连累一双儿女。 最后,把心一横,一头扎进水缸里,硬生生用死亡守住了这个秘密。 “可程锦为什么要移动姥爷的尸体?” 听完一切,我不明白程锦为什么会将姥爷的尸体,移到方婷的棺材里。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晚决斗程锦已经死了……” 洛小尾猜测,那晚的决斗没有赢家,姥爷和程锦都死了。 但是,这程锦是个玩尸的高手,不但可以操纵别人,也可以操纵自己。 姥爷是祭巫,尸体绝不普通。 程锦应该是想利用他的尸体达到某种目的。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洛家会处理好的。” 早些年,姥爷曾经帮助过洛小尾的爷爷‘洛合图’。 为了报恩,洛家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至于尸化后的程锦,也逃不了太久。 洛小尾说,只要我将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自然没人知道我是余开甲的传人,也没有人会打搅我的生活。 苟活嘛! 姥爷的仇不报了? 老孙爷的仇也不报了?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想到这里,眉中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愈演愈烈。 最后,脑子里好像有十几把斧头乱砍一样,剧痛难忍。 “你的鼻子怎么了?” 在洛小尾惊恐的眼神下,我摸了摸鼻子,满手鲜血。 “我……” 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李落出了点问题,青光……什么,抓回去,这样合适嘛……好,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只知道,半梦半醒间,隐隐地听到洛小尾在打电话。 抓我回去? 奶奶的! 差点信错人。 难怪这个洛小尾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 原来在利用我。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李落!李落!” 洛小尾接连叫了几声,确定我还在昏迷时,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在病房里。 看来我的确昏迷了很久,到了虎亭镇都不知道。 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张化验单,瞥了一眼,诊断结果那栏写着‘鼻腔内疑似肿瘤’什么的。 鼻腔!肿瘤! 就在我想进一步看仔细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管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抱起衣服冲到窗边。 奶奶的,三层楼,真够高的。 走你! “李落,你个王八蛋,给我站住” 站住! 王八蛋才站住呢! 拜拜了你嘞! 要说对这一代的熟悉,十个洛小尾都不如我。 半个小时后,就被我甩出了好几条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骡子,救命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迫的呼喊。 第9章 伍三丁 伍三丁! 神棍一个。 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这家伙,整日游手好闲,屁点本事没有,偏偏生了一张好嘴。 平日里,仗着这张颠倒黑白的巧嘴给人算命看风水,每每都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次他就失手了。 赔了很多钱不说,还欠了两万块钱外债。 如果不是我及时打钱过去,那两只蛤蟆眼早就被人挖下来泡酒了。 “骡子,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爹娘,我就是你的马前小卒,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此刻,这小子正举着酒瓶,拍着胸脯,指天画地地发着毒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家伙多么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看到盘子里的鸡爪子被他啃得差不多了。 我敲了敲桌子,点了根烟说,差不多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 再生爹娘就免了,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记得快点把钱还我,就算你知恩图报了。 他一听就急了。 说什么‘我本将心照明用,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李落怀疑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高贵的品格。 我说,可不可以先把您那高贵的品格,塞回膀胱里。 先把我的手机,从你口袋里拿出来。 怎么,最近不骗,改偷了? 他说,你李落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看你手机里的垃圾挺多,清理一下而已,怎么就是不相信别人呢! 我说,没见过清理手机,清理到自己口袋里的。 咋的,你的口袋是回收站吗! 他说,‘眼见为虚,耳听更无’,我是想先把手机捂热乎了,免得一会儿冰了你的屁股…… 不得否认,和这家伙拌嘴,纯粹找虐。 “好了,咱们先把屁股放一放,说点正事。” 我夺过手机,确定微信、支付宝里的钱一分没少,才放下心来。 “你还有正事,说来听听。” “你老吹自己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赛过诸葛亮,气死刘伯温,真话假话?” “那还用说嘛!我伍三丁乃‘麻衣神相’正统传人,通阴阳,晓八卦,参得过紫微斗数,破得了奇门遁甲……” “鱼头教!” 我实在不想听他废话,直奔主题。 “等会,我还没说完呢,奇门遁甲……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说,鱼!头!教!” 我再次一字一顿地重复。 “你怎么会知道鱼头教的?”他显然有些吃惊。 “这你就别管了,就说知道不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玩意邪门得很……” 他点了一根烟,慢慢地讲起了鱼头教的由来。 元朝末年,大约在公元1351年左右。 民间忽然出现一个叫‘金鳞教’的组织。 他们拜一副巨大的鱼头骨架为圣物,所以又被人称作‘鱼头教’。 鱼头教发展得很快,不用两年时间便达到万人规模。 一时间,风头无二。 那个时候,元朝已然衰弱,各地义军开始抬头。 元惠宗,妥懽帖睦尔,采取中书右丞相,脱脱帖木儿的建议,将鱼头教收入麾下,对抗义军。 由于鱼头教中奇人异士颇多,起初确实取得不错的效果。 但是,好景不长。 至正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355年,脱脱帖木儿被革职流放。 鱼头教逐渐被边缘化,最后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这个时候,民间散教的弊端开始出现了。 尝惯锦衣玉食的鱼头教众不甘心再回山林过苦日子,异变成一股暗杀组织。 后来,朱明王朝崛起。 大将军蓝玉在刘伯温的指引下,大破鱼头教,从此一蹶不振。 那一战,教中精英损失殆尽,只剩下几个散兵游勇躲过追杀。 至此,鱼头教彻底转入地下,从事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暗杀买卖。 这一藏,便是六百多年。 鱼头教众行事风格诡异,手段狠毒。 在黑市中要价很高,且很少失手。 一般人招惹不起。 伍三丁问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问鱼头教的事情。 我没有回答,转而问他‘祭巫’的事情。 不料,这家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说,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得了。 其实,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口袋里的铜片。 昨晚我仔细研究了一番,铜片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是个老物件。 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怪形符号,却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意思。 但现在,我不敢拿出来。 因为这东西是古董,少说也有五六百年。 以伍三丁这种见钱眼开的性格,一准儿会被他骗去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场小聚到了尾声。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程锦之所以追杀姥爷,极可能是为了铜片。 现在回去,凶多吉少。 还有,两个月前我曾经做过体检,身体很健康。 为什么会突然得了鼻癌。 思来想去,问题只可能出现在那两团黑气上。 洛小尾肯定知道什么,但她现在不可信,我又应该去哪里寻找答案呢! “骡子,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伍三丁太过鸡贼,看我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没法回答,只能点头。 “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 “赚钱去。” 虎亭镇往北二十里,有个‘沙家盘旅游风景区’。 是这一代有名的旅游胜地。 尤其是那一座座南北朝时期保留下来的古寺古庙,不知吸引了多少中外游客。 开发风景区的人,叫沙景 伍三丁说,这次生意虽然栽了,却也因祸得福。 在那帮揍他的人嘴里,知道沙家最近出了邪乎事,正在四处找人破解。 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就说嘛! 以这小子的德行,不可能因为两万块钱,急赶一百多里路来谢我。 感情是撸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 到了沙家盘,已是下午两点钟。 伍三丁换了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盘着紫檀佛珠,一步三摇地走在前面。 我打扮成一个跟班模样,提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这小子虽然只比我大五、六岁。 却未老先衰,长得像四十多岁。 粘上那精心准备的小黑胡,和一抹锃光瓦亮的小背头,又老十岁。 这气派! 颇有点入世高人的风范。 走在乡间小路上。 我们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用余光瞟着半山腰上的沙家别墅。 伍三丁不断地看表,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我问他等什么,他没回答,只说:“快了。” “廖大师,请等一下。” 时间不大,别墅方向匆匆走下三个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人。 行色匆匆,似乎非常着急。 一男一女,尾随其后,看样子在追赶他。 大约离我们有二十米远时,女人追上了他。 “廖大师,到底哪里有问题,您怎么看了一眼就要走?” “沙姑娘,贵府邪气太重,廖某法力低微,帮不上忙,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越这么说,女人越不放他走,拉拉扯扯地离我们越来越近。 “好地方啊!” 伍三丁背对他们,面向山林。 长叹一声:“山环水抱气如虹,曲水有情过青龙。天人合一九宫相,此处当作聚宝盆。” 说完,脸色变了又变,连连摇头:“可惜,可惜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您是……伍有为先生吗?” 廖大师不确定地望着伍三丁的背影问道。 伍三丁回头看向他,不解地反问:“你……认得在下?” 第10章 做局 那人一看伍三丁承认了。 顿时眉开眼笑,一口一个‘伍先生’地凑了上来,表情极其谄媚。 他说自己叫‘廖青’ 半年前曾在五松山看过他的法会。 一直想要拜师学艺,可惜没有机会。 现在好了,无论如何要收下我这个徒弟。 伍三丁微笑地打着哈哈,说着不着边的客套话,只字不提收徒的事。 廖青比较失望,说也知道自己太过唐突,以后必定登门拜访。 话锋一转,问他刚才为什么摇头。 伍三丁想了想说,此处虽然龙盘虎踞、流水有情,但聚气不足。 这种向势,时间一长,必定会气旋倒转,百邪入内。 “对对对!” 廖青一听,恍然大悟,回头冲身后的女人说:“沙姑娘,你不是要找高人吗,这位伍先生才是真正的高人呐!” “他!” 女人打量了一下伍三丁,又转头看看我,有些疑虑。 倒是其身后的跟班率先沉不住气,哼了一声:“怎么会那么巧,不会是你们布的局吧?” “别胡说。” 女人出声喝止,却也仅仅只是喝止,没有进一步动作。 看来,表演痕迹还是重了些。 我刚想出声解释,却被伍三丁拦住。 他盘了两下手中佛珠,微笑着拱手道别,转身向山下走去。 我只好紧紧跟在其身后,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啊!肉眼凡胎,不识真佛。这下好了,伍先生生气了,自求多福吧!告辞。” 廖青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 只剩下两人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伍有为是谁?” 十分钟后,确定他们没跟来,我笑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管他呢!” “那……那个群众演员呢!哪儿找的?” 我指的当然是刚才那个力捧伍三丁的廖青。 该说不说,演技还不错。 “都是道上的朋友,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大家才能有口饭吃。各自为政什么的,早就不适应市场了。” 听他这么说,我明白了。 原来这小子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沙家人往里钻。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 不是说来发财的吗,走了是几个意思? 伍三丁骂我笨,不懂得欲擒故纵。 我们出现的这么巧合,人家能不怀疑吗! 所以要反其道而行。 你不是不信吗! 我也没让你信,转身就走。 一副不把这些俗人放在眼里的做派,反而能收到奇效。 果然。 一个小时候后,一辆黑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什么牌子的不知道,反正挺气派。 “哎呀!不知道伍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约有四十多岁,身材高挑,五官端正,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美少年。 来时我们做过功课,此人正是沙家盘旅游区的老板‘沙景’。 看他的意思,似乎认定眼前这个‘伍有为’是玄门高手,非要拉回家,尽什么地主之谊。 伍三丁作起妖来,哪那么容易对付。 连连摇头,说只是来见朋友,顺道游玩一下,后天还有个会,必须尽快赶回去。 任你沙景说破嘴皮子,就是三个字‘我要走’。 “飞燕,有眼无珠的东西,快给伍先生赔罪。”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把刚才怠慢我们的那个女人叫出来。 她叫沙飞燕,沙景的侄女,主管旅游区公关事宜。 亲叔叔吩咐,她不敢不从,走过来拉着伍三丁的手,酥麻麻地一口一个‘伍先生’,叫得这小子差点把本性露出来。 “先生,沙老板盛情难却,一再推迟,反倒显得我们不懂礼数了。” 没办法,我再不出声,这家伙就要摸人家姑娘的屁股了。 “额!好,好,既然这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伍先生请。” “沙老板请。” 我暗自擦了一把汗。 好险,这把咸猪手要摸上去,就全露馅了。 “弟弟,多谢了。” 沙飞燕感激地抛来一个媚眼。 电的我外焦里嫩。 这姐们,真够劲儿。 一路上,沙景不断和伍三丁闲聊,渐渐说到正题上。 沙景的老婆叫‘钟霞’。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除了在佛堂诵经礼佛,几乎没什么事情。 大约在半个月前。 她忽然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直到三天前的夜里,她听到床下传来女人的笑声,低头一看,一张大白脸在冲他笑。 从那天开始钟霞的神经开始不正常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满嘴胡言乱语。 “别人看见过吗?”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发问。 沙景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别说人脸了,连声音都没听到过。” “小李,有点规矩。” 我的插话,让伍三丁有些反感。 我没说话,心中暗道: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看到,如果不是精神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心魔了。 时间不大,沙家别墅到了。 别墅走的是中式风格,红砖绿瓦,亭楼阁榭,假山花园,一应俱全。 只是,远远看去给人的感觉不像主人的家。 反倒像座庙。 沙景一边介绍着自己的府邸多么气派,一边让下人快点开门。 ‘吱呀!’ 两扇鎏金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凉风缓缓而至。 “沙老板的大门,真是别具一格呀!” 伍三丁笑着,抬腿就进。 “等一下。” 我一个纵身,跳到门里。 支起鼻子嗅了两嗅,脱口喊道:“这味儿不对。” 伍三丁没想到我忽然来了这么一手。 顿时有些尴尬,喝声训道:“一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成何体统。” 沙景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询问。 伍三丁赶忙瞎解释,说我天眼初开,见到脏东西有些紧张。 后者一听,什么,连跟班的都开了天眼,那师父岂不更厉害。 连连求他一定要帮着看一看。 伍三丁打着哈哈往里走,路过我时小声抱怨了一句:“瞎抢什么戏,那是我的词儿。” 我没有心思同他理论。 是的! 刚才,从那阵凉风中,我嗅到一丝酸臭。 这! 是邪祟的气息。 迈步走进大门,还没来得及到客厅。 就看到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过来。 她看到沙景的时候,眼睛一亮,张口叫道:“沙先生,你可回来了,夫人她又犯病了。” 第11章 黑毛 “滚,都给我滚……” 刚刚走进内宅,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喊声。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茶杯、太师椅、梳妆镜…… 岁岁平安似的洒了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吆!沙太太这力气够大的,太师椅都扔出来了。” 看着满地垃圾,我不禁悄声调笑了一句。 前面的人注意力不在这,却被身后的沙飞燕听了个正着。 “黑馍馍一包菜,丑人多作怪。钟霞就是作……” 她的口气充满怨念,好像和这个婶婶关系并不好。 “小霞,别闹了……” 看着满地碎片,沙景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冲进去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开始安慰。 坦白地说,钟霞长得并不漂亮。 甚至,还有点丑。 用句不太厚道的话来形容。 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 若不是一身名牌衬托,扔到大街上都能隐形。 至少,这模样绝对配不上沙景。 “有鬼,有鬼……是小丽,是小丽回来了……” 在沙景的安慰下,钟霞稍微好些,只是嘴里依然不住地胡言乱语。 “沙姐,这个小丽是谁?” 我疑惑的问沙飞燕。 她想了想说:“一个保姆,五年前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不过……哼哼!” 她没再说下去。 那意思我明白,钟霞疯成这样还对小丽念念不忘,绝对有问题。 ‘噗!’ 就在这时,钟霞忽然脸色一黑,张嘴吐出一口黑血,昏厥过去。 吓得沙景急忙叫医生。 沙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 可是,他们检查了半天,血压、脉搏、心率一切正常,实在不应该昏迷。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 随着沙景的谩骂,医生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女人。 如果说钟霞是1分的话,这女人就是100分。 “切!狐狸精。” 见到这个女人后,沙飞燕满眼的鄙夷。 她叫‘夏沫沫’,在旅游区里否则文字工作。 艾沫沫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嘴角泛起一阵冷笑。 随后马上走到沙景身边,悄声道:“沙总,夏老来了。” “夏老?” 后者微微一愣,似乎没想起有这号人物。 夏沫沫伸手点了点他的下肋,笑道:“哎呀!你怎么忘了,夏中和,刘总介绍的。” “哎呀!看我这脑子,快请,快请。” 下一刻,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忙让夏沫沫把人请进来。 说话间,夏沫沫去而复返,掺着一个老人走进来。 看模样这人有八十多岁, 皮肤黝黑,满头白发。 脸上的皱纹就像华北地图似的,沟壑丛生。 唯有那对明亮的眼睛,昭示着不俗。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个老人叫夏中和,是本地知名的老中医。 受年龄所限,已经二十年没出过诊了。 若非什么刘总出马,一般人根本请不到。 看了看钟霞的脸色,夏中和没有废话。 几针下去,病人的脸色便明显好转。嘴里嘟囔着,想要喝水。 沙景高兴坏了,急忙叫人拿水。 “夏老,真是高人啊!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沙景心情大好,表示一定要重谢夏中和。 不料,后者微微摇头说:“您先别忙着谢我,以老朽的手段救得了夫人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他偻着身子笑了笑说,钟霞的病生的不在五脏六腑,而是外邪入侵。 说白点,这是中邪,非寻常医术可以根治。 “哎呀,看我这脑子。怎么忘了,伍先生就在这里。” 说着,沙景向我们这边看来。 自打进门,我们两个就被晾在一边。 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些不习惯。 “伍先生,哪个伍先生?”夏中和不解。 “自然是伍有为,伍先生了。” 随着沙景的介绍,夏中和看向伍三丁。 我的心猛然一颤,难道这个夏老认识伍有为。 糟了,要露馅。 不想,伍三丁丝毫没有慌乱,微微一笑,冲他躬了躬身子道:“夏老好!” 后者看到他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缕长须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好,很好,那就你来看吧!” 我都蒙了。 怎么个意思,难道这老头也是伍三丁雇来的托儿。 这家伙能耐也太大了。 这时的伍三丁脸色有些尴尬,说什么现在是白天,要等到晚上才能开坛做法,驱除邪祟。 “嘻嘻嘻!” 就在这时,钟霞的嘴里猛然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尖笑。 随后,一团诡异的黑纹顺着脖子开始往天灵盖上长。 ‘噗’的一声。 一根两寸来长的黑毛钻了出来。 “不好,邪气催生了。” 夏中和脸色一变,掏出银针冲着黑毛刺了进去。 忽然,钟霞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他的脸上,扭头就是一口血肉。 “哎呀!” 后者捂着老脸倒在地上,不住地痛喊。 “放肆!” 伍三丁勃然大怒,上前一脚踹倒钟霞,伸出拇指在舌尖一抹,反手摁在她的额头。 ‘呲!’ 黑毛应声化为灰烬。 “吼!” 钟霞似乎受到重创,一把推开伍三丁,张牙舞爪地向门口扑来。 众人慌忙阻拦,可此时的她力大无穷,七八个男人居然拦他不住,转眼便冲到我面前。 我去你的! 这家伙速度太快,我想逃也来不及,抬手就是一拳。 下一刻,钟霞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脸上的黑毛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疯长。 伍三丁爬起来骑在钟霞身上,又是一通乱摁。 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治标不治本。 “本源,要找到邪气本源才行。” 地上的夏中和捂着脸大叫。 按他的意思,黑毛只是表象,只有找到邪祟本源才能有效。 可是,现在去哪里找本源。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套。 “都给我安静。” 事态紧急,也顾不了许多,我出声将场面控制住。 然后,支起鼻子开始乱嗅。 是的。 此时此刻,只有能够闻到邪祟之气的我,才有可能找到本源。 虽然这丝邪气十分微弱,却还是被我找到,那酸臭味的来源正是钟霞的枕头。 撕开枕头,掉出个小木人,上面缠着一缕黑色的毛发。 随着毛发化为灰烬,钟霞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声音:“血债血偿,今天晚上,我还会来的……。” 第12章 离火阵 傍晚! 客房! 我磋摩着手中的木人,陷入沉思。 这是钟霞枕头里掉出来的,上面还用血写着一组生辰八字。 有人下咒,这是肯定的了。 可他下的是什么咒,线索太少。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吱呀!’ 门开了。 伍三丁弹着身上的土,一屁股坐了上来。 “夏老没事吧?” 我有些关心那个可怜的老头,半脸的肉被咬了,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全。 “皮肉伤,不碍事。再说,那家伙是医生,有的是办法。” 伍三丁倒是不太在意,似乎对这个夏中和很了解。 听到我这么问,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话锋一转,骂我不够意思。明明有着一身驱邪手段,却瞒了他这么久。 我说你少扯那臭氧层子,你的口水可以驱邪,不也没告诉我嘛! 原本以为这小子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不想居然还有点真本事。 这句话把他噎得够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没有接话。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还是说说怎么脱身。” 原本我们以为沙家是疑心生暗鬼,不想真有这么厉害的邪祟。 本能心生退意。 不想,伍三丁却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忙活了半天,差点把命搭上,一分钱没有,凭什么走。 我说刚才你也看到了,那邪祟有多凶猛,以咱们这两下子,够呛。 “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伍三丁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斗志。 我却不以为然,撇了撇嘴笑了:“凭啥,凭你的口水,你准备把他啐死?” “李落!” 他忽然站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叫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是个神棍,但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老子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会阵法。” “阵法?” “对,今晚本法师就摆一个‘离火阵’,甭管那玩意是什么,烧了他。” 后来才知道,沙景为了驱邪,开出了二十万的价码。 这笔钱对我们这俩穷货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还有一件事,伍三丁有些疑惑。 他问我是否认识夏中和。 我表示从来没见过,并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这老头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和伍三丁属于那种英雄不问出处地交往,对于彼此的过去,并不了解。 所以,他无法回答。 夏中和有些失望,说有时间带我一起到家做客。 听到这里,我的心有些颤动。 难道,这个老头与我家有过交往吗? …… 子时。 沙家内宅。 池塘边的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钟霞的房门紧闭,门窗上贴满了各种符咒。 门前有张供桌上,上面摆着瓜果梨桃。 供桌后就是法台,上有各种除妖法器。 什么符咒、佛珠、镇妖铃,木鱼、鸡血、八卦镜等等,一应俱全。 此时的伍三丁,光着脚,赤着身。 头上系着发箍,上面插着鸡毛,脸上抹着鸡血。 手中一把桃木剑,上下翻飞。 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今助弟子除妖魔,来日白甲换金身……幺幺,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噗!’ 我在一旁,举着除魔幡,装作护法童子。 本来挺庄重的,却被他这‘煎饼果子’硬生生笑破功。 “你有意见?” 我的失态,引来了伍三丁的白眼。 “没,只是觉得此情此景,您老好有一比。” “噢!比从何来?” “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你玩得花。” “滚!” 他一边骂我,一边偷偷看向远处的假山。 沙景等人现在就躲在后面。 我说本来就是嘛! 你玩的也太杂了,佛珠和符咒居然摆在一起,到底算哪一派的。 还有,法坛都摆上了,您老就不能受累穿件法袍。 头上插着根鸡毛是什么意思,要送鸡毛信?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屁,这叫混搭。 集佛、道、巫三派合一,威力大增,一般妖魔吓都吓死了,还敢上前。 看他说得振振有词,我也懒得争论。 一指法台上的酸枣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把酸枣是哪一派的法器。” “哼!别的都是噱头,唯有这东西才是真货,一会儿你就知道……” “闭嘴!” 我猛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因为,四周的虫鸣蛙叫声忽然消失了,变得十分安静。 一阵凉风吹过,浓浓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咔嚓!’ 内宅房门应声断裂,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正是钟霞。 原本,她是被伍三丁绑在椅子上的。 现在,已然挣脱束缚,如同木偶般直勾勾站在那里。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那邪祟就是冲她来的。 “来得好!” 伍三丁脚踏七星步,手摇镇魂铃,桃木剑刺穿一叠符咒,在蜡烛上引燃,一个大跳扔了上去。 燃烧的符咒烈度很高,如果被打到,也够喝一壶的。 “嘿嘿!” 钟霞咧嘴一笑,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对赤红的双眼。 下一刻,燃烧的符咒忽然熄灭,四散开来。 我和伍三丁顿时一愣。 这玩意儿,比白天可厉害多了。 符火没能造成伤害,却硬生生地激起了这家伙的凶性,张牙舞爪地杀了过来。 “皓天八卦镜,菩提圣珠,天玄符箓……草!果然全他妈是骗人的。” 伍三丁抄起法台上的法器扔过去,无一例外,全部没用。 此时,钟霞已经杀到。 他嘿嘿一笑,原地转身,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骡子,轮到你了,给我上……”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感觉后腰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草! 这混蛋,关键时候阴我。 没办法,我只好把手中的除魔幡向前一刺,顶着扑来的钟霞向后退了七八步,然后就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这家伙,好大的力气。 正面不行,那就来侧面。 心之所动,抽回除魔幡,原地一转,向它脖子扫去。 就在这时,她动了。 ‘咔咔咔’三下,除魔幡被撅成了菲律宾短棍。 趁着这个空挡,我举起右拳,想要一击必杀。 却被她侧身躲过,挨了一记铁肘。 去你的! 我一脚踹翻法台,转身就跑。 这家伙白天吃了鱼头纹的亏,知道厉害,不敢硬碰硬。 那还怎么玩,先跑吧! 桌子上的鸡血洒了她一脸,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反而彻底地被激怒,疯了似的追着我满院子跑。 她的速度很快,转眼就追上来。 前面有一棵大树,伍三丁摆的离火阵就在那里,只要将她引到树下,就算成了。 可是,当我来到树下,等着钟霞上当时,她却不动了。 她! 似乎感觉到了离火阵的存在。 这可不行,她不进来,阵法就发挥不了作用。 ‘嗖!’ 就在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破空而出,打在她的背上。 钟霞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抬头再看,远处的伍三丁手中多出一把弹弓。 那颗黑乎乎的东西,正是蘸了口水的酸枣核。 “老丁,干得漂亮。”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那些酸枣的用处,不由得高兴地喊他继续。 不用我提醒,酸枣核接踵而至,将钟霞一步一步地打进了离火阵。 忽然,地面闪过一道淡淡的红光。 一方奇怪的符文,显现出来。 这就是伍三丁的离火阵,只要入了阵中就会激活所谓的‘离火’。 邪祟属阴,离火属阳,天生带着克制。 果然,在红光的照射下,钟霞显得十分痛苦。 佝偻着身子不住地挣扎,似乎在被烈火焚烧。 “哈哈,齐活了。” 伍三丁得意地走了过来,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 他说,最多十分钟,附在钟霞身上的邪祟就会被焚烧殆尽,咱这二十万轻松到手。 就在我俩琢磨着怎么分这笔钱时,阵中的红光忽然开始闪烁不定。 我心中一惊,怎么回事,难道短路了? 伍三丁表示不可能,这是阵法,又不是电子器材,哪儿来的短路一说。 “哎呀!” 他忽然一拍脑门喊道:“我少画了一道符脚,离火阵,要崩。” 第13章 血桃 “什么,你不是会阵法吗!” 我都要疯了,这个伍三丁,办事能不能靠点谱。 “会肯定会,但……我也是第一次用阵法,忘点东西很正常。” 话还没有说完,阵中的红光发出一阵爆闪,然后刺啦了两下,熄灭了。 四周再次恢复漆黑。 “去你的。” 离火阵失效,已成定局。 我没有犹豫,上去就是一拳。 鱼头纹应声闪现,发出一道黑光,侵入钟霞体内。 随着一声哀嚎,一道黑影从其囟门钻了出来,四处逃窜。 这黑影。 有胳膊,有腿,有脑袋,和人长得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人没有尾巴,它有。 猴子吗! 像,又不像。 它比猴子要大上许多,却不如猩猩。 可无论是猴子,还是猩猩,都没有那么长的獠牙。 “想跑,没门。” 煮熟的二十万跑了。 伍三丁火冒三丈,掏出弹弓开始激射。 这东西没有实体,却害怕蘸了口水的酸枣核,每每要逃走时,都被封住了去路。 只是,酸枣核终有用完的时候。 “这玩意,怎么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露出本相的邪祟,使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哪本书,快想,酸枣要完了。” 伍三丁急的大喊。 “想起来了,魈影,这玩意儿是山魈的魂……” 山魈! 传说是生长在大山深处的异种。 和猴子相似,却比它要大。 它的食谱十分广泛,甚至人也在其中。 传言,每次它要吃人的时候,就会哈哈大笑,直到把人笑得肝胆俱裂才会享用。 据说,有人在山魈死后,会拘它的魂,炼成怅童来害人。 这种怅童,就叫‘魈影’。 魈影是魂,没有实体,没有高深的法力很难将其彻底消灭。 但,办法总比问题多。 当看到远处打翻的供桌,以及那一地祭品时,我忽然笑了。 扭头甩了一句:“老丁,无论如何都要顶住,我去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别跑,你小子不够意思……” 一阵小跑,来到倒塌的供桌前,左看右看,最终选中了一颗拳头大的桃子。 将它扔到地上的鸡血里沾满。 然后狠狠心,咬破中指,将血混入其中。 “骡子,它就要跑了,你快点。” 酸枣核早就完了,伍三丁现在用的是地上的石子。 先不管石子的味道怎么酸爽。 一来一去,魈影渐渐地脱离的封锁,马上就要逃走。 “噢~~~喽喽!” 随着我一声呼喝,原本已经逃走的魈影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看向我手中的桃子。 “开饭喽!” 我用最大的力气,将桃子扔到它面前。 然后,它便不动了。 既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好像十分纠结。 “山魈,也吃桃子吗?” 伍三丁表示怀疑。 山魈是吃桃子的,不过却不是寻常的桃子。 而是,沾了血的桃子。 这叫血桃,是山魈的最爱。 虽然它已经死了,但本能还在,血桃对其的诱惑力,很难抵抗。 “那我现在打它一石子。” 难得有个活靶子,伍三丁想要来一下子,彻底解决。 我急忙将他拦住。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口水为什么会对邪祟有克制,但却无法起到一击必杀的作用。 所以,一石子过去非但不能将其击杀,还会起到反作用。 “那怎办,它吃完了一样会跑。” 我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魈影。 它动了,爪子伸到了血桃上。 忽然,又了缩回去,浑身颤抖,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吃啊!” 伍三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过去塞到这家伙的嘴里。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它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我点点头,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还记得下午收尾时,钟霞撂过狠话,说晚上还会回来的。 魈影不会说人话,说人话的另有其人。 那人现在就附在魈影身上。 他很清楚,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拿个桃子出来,肯定有诈。 但是,对于动物来说,理性很难战胜本性。 果然,挣扎过后,它冲向血桃,一口吞了下去。 它不能吃,却可以吸取上面的‘食气’。 瞬间,桃子瘪了下去,精华已被吸走。 这正是我要的。 因为血桃上有我的中指血。 男人在未破身之前,中指血阳气最重。 现在被它一股脑地吞下去,必死无疑。 只是…… 我有些紧张。 毕竟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实践。 都是纸上谈兵,灵不灵的,谁也不敢保证。 就在这时,吃了血桃的魈影发出一阵抽搐,然后扩散开来。 “钟霞!还我命来……” 扩散的黑影中,冲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张牙舞爪扑向昏迷的钟霞。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却烟消云散,剩下满满的不甘。 “啊!” 忽然,一声尖叫从假山后面传出来。 “沫沫,你怎么了,医生,快叫医生……” 就在这时,假山后面传来一阵沙景的叫喊声。 …… 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记得电影里有句台词: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病,就是穷病。 而我,早已病入膏肓。 老孙爷虽然替我操办姥爷了的葬礼,但钱却是我出的。 整整三万。 而我又好死不死的,仗义地救了伍三丁一命,又是两万。 那点存款,早就见底了。 伍三丁就更别说了,兜比脸还干净。 一路而来,吃喝用度全是我。 就连那中山装和紫檀佛珠,也是透支我的信用卡得来的。 所以,现在我比谁都渴望来钱儿。 而此时此刻,五百张红灿灿的‘毛爷爷’正摆在面前,摄人心魂。 “弟弟,拿着吧!凭本事挣钱,不丢人。” 说话的是沙飞燕,当然,这钱也是她的。 一大早,这姐们就提着五万块钱现金拍到老子床上。 整得我,挺尴尬。 曾经有那么一阵,以为自己走了人生捷径,能吃上梦寐以求‘软饭’。 但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梦想破灭。 我昨天说过,钟霞被人下了咒。 既然是下咒,肯定是人为的。 现在,魈影和那个附在其身上的女人已经消散了。 但幕后黑手还没有揪出来。 这是个隐患,必须消除。 沙飞燕,看上了我。 “这是沙总的意思,还是……” “是我自己的意思。” 这话一出,我有些奇怪,这姐们不是和钟霞关系不好嘛! 怎会自掏腰包,为她着想。 “我不是为了钟霞,是为了叔叔,为了沙家……” 原来,钟霞的父亲在外地很有实力,沙景就是因为抱上这条大腿才发的家。 钟霞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的钟家。 所以,即便钟霞嫁给沙景二十几年没有生育,他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不对吧!我记得沙总有孩子的。” “那是后来的事情。” 沙飞燕点点头:“五年前,不知道怎的,她就怀上了‘小宝’。这不重要,重要的揪出幕后黑手。” 我表示现在一点线索没有,不知道从何查起。 她想了想说:“杀钟霞的那个邪祟就是小丽。” “小丽!那个死去的保姆,她为什么要杀钟霞?” 记得刚来时,钟霞在胡言乱语中就提到过这个名字。 沙飞燕忽然笑了:“因为,杀死小丽的,正是钟霞。” 第14章 肉包子 五年前,小丽是钟霞的贴身保姆,负责所有起居饮食。 后来,不知怎地掉进后院的枯井里死了。 官方解释为失足落井。 但是,并不能服众。 因为,那是口枯井,且十分偏僻。 小丽没有理由,三更半夜去那种地方。 还有,她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钟霞曾经出过门。 也就是在那件事后,沙家来了一次大换血,几乎所有的佣人都被辞退了。 昨天晚上,沙飞燕连夜找到一个被辞退的老佣人,问出这些隐秘。 我说仅凭这点,也不能证明小丽就是她杀的吧! 说到这里,沙飞燕下意识地向门口看了一眼说。 “从那以后,钟霞就在卧室起了个佛堂,天天念经,还不让人进去。你说,不是心虚,又是怎么回事?” 沙家有一个禁地,就是钟霞的佛堂。 那是一个连沙景都不能进去的存在。 没人知道里面供的是哪路神佛,也不知道她在为谁祈福。 所以,沙飞燕怀疑钟霞日日诵经是在忏悔。 为杀了小丽,而忏悔。 听完以后,我点点头。 这倒是个线索。 有人为了给小丽报仇,将她的魂魄召了回来,附在魈影的身上报复钟霞。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不但知道五年前的隐秘,而且可以随意出入钟霞的卧室。 否则,不可能将小木人放在她的枕头里。 “所以了,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说着,沙飞燕把钱推了过来。 我急忙摇头,说不行,这事儿要是让先生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 不是我不想要钱。 而是这件事情太过复杂,尤其背后还牵扯一个懂得炼制‘魈影’的高手,太过危险。 再说,伍三丁已经和沙景说好了,邪祟已除,结账走人。 我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麻烦。 “行了,叔叔关心则乱,我可不傻。伍三丁因为赔钱,差点被人抠出眼珠子这事,不算秘密。” 说话间,这姐们换了副嘴脸,要挟起来。 我们还是小看了这小妮子。 她自始至终都对这个‘伍有为’的身份有怀疑。 虽然伍三丁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她查出了底细。 因为有钱,本就是一种超能力。 “至于你李落嘛!我没查出来,因为你实在是太普通了。” “那你还找我,直接找伍三丁去啊!” 被人戳穿底细,我十分不爽。 “因为我知道,你才是有真本事的人,昨天若不是你,他伍三丁早完蛋了。” 昨天晚上,灯光昏暗,情况变换复杂,沙景待在假山后面并没有看得太清楚。 后来,又被伍三丁一通乱吹,真以为是什么‘离火阵’发挥的功效。 但沙飞燕不同,这姐们太聪明。 她居然悄悄地爬上内宅屋顶,将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明明白白。 “弟弟,你就帮帮姐姐吧!大不了,真把你包了……” 说着,她忽然凑了上来。 像个肉虫子似的,噌啊!噌啊!噌得人直痒痒。 “哎哎哎!沙姐,说归说,怎么还上手了,我可是正经人。” “知道你是正经人,正经起来不是人嘛!来,让姐姐看看你禽兽的一面……” “好!我答应,答应你还不行嘛!咱先把衣服穿上,我怎么感觉自己这么被动。”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正人君子。 实在是太他娘的突然了,一点准备没有,被人霸王硬上弓的感觉很没自尊。 “骡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刚出锅的肉包子,又大又香,还软和……” 这时,伍三丁一脚踹开房门,捧着两个大肉包子抬脚就进。 然后,就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 沙飞燕正衣衫不整地骑在我身上,而我的手也放在一个不该放的地方。 ‘吧嗒!’ 两个又大又圆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片寂静。 “吆!已经吃上了呀!那我走……我走。” 伍三丁笑得像个吃了柠檬的猴子,转身就走。 任凭我喊破嗓子,就是不回头。 …… “骡子,可以啊!小猫吃柿子,色眯眯。” “哥哥我是干过嘴瘾,不办事,你是真上手啊!” “你说咱还捉什么邪祟,直接做了上门女婿多好。” “要不,你和咱飞燕妹子说说,把我也收了得了,哥哥不和你争宠,你算正妻,我算妾,就算死了,你的牌位也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此时的伍三丁,正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眉飞色舞地调侃我。 若不是拼命用手挡着,猪肉大葱馅都要喷我脸上了。 足足笑了我十几分钟,他才停下来。 我看他没词了,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说你笑完了,笑完就说正事。 咱们的身份已经被沙飞燕看穿了,现在她正逼着我调查。 撤,还是接着干,等你一句话。 “那就干呗!” 伍三丁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嗦了嗦手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刚才我见过沙景了,看意思,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他刚才找到沙景。 本想结账走人。 但这家伙却顾左右而言他,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谈钱的事。 直说以后的事情,还要仰仗我们。 听到这里我点点头,沙景能混到这个地步又不傻,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怎会轻易放人走。 “那个夏沫沫是怎么回事?” 昨晚收场时,她忽然来了那么一嗓子,着实把我吓得够呛。 伍三丁无所谓地笑道:“没什么,小娘们没见过世面,吓着了。” “她和沙景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如果只是一个秘书,沙景不会带她看我们捉妖。 “傻子也看出不一般,大户人家,锅里碗里都有肉,不稀奇。” 我表示既然眼下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如主动出击,分头找找。 “行……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像领导了,动一动嘴,就要让我跑断腿儿。” 伍三丁嘟囔着往出走。 末了,回头白了我一眼:“你能不能从被子里给我爬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被沙飞燕糟蹋了呢!” 我一个枕头打了过去:“滚你的蛋。” 伍三丁走后,我也出了门。 绕着沙家转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别扭。 这家宅怎么越看越像座庙。 尤其是内宅,特别像一顶巨大的香炉。 我虽然对堪舆之术不精通,却也知道阳宅像庙,全家散掉这个道理。 看那沙景也是讲究人,即便本人不懂,也该找个‘尿性人’看过才对。 怎么会如此不合规制。 拦住一个佣人打听了一下。 他也不清楚,只说五年前来的时候,这里正在修缮,成了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五年前! 怎么又是五年前。 五年前,小丽摔死。 五年前,钟霞开始信佛。 五年前,沙家被人修成了个庙。 这中间,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就在这时,猛然觉得背后有异动。 回头,只见通向内宅的花墙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看着我。 第15章 小宝 那眼睛看到我发现了他,立刻消失了。 我犹豫了一下,慢慢穿过花墙来到内宅。 远远看到假山后面蹲着一个小孩儿, 他大约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花格子长袖和一条白裤子,正用池塘里的水和稀泥玩。 这里是内宅,一般人不能进来,更别提一个小孩儿。 所以,肯定是沙景的儿子无疑。 “小宝!”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下。 他立刻回过头来。 只是这一下,让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孩子长的,太邪性了。 头大像个篮球,光秃秃没有头发。 鼻子和嘴巴都很小,与头颅的反差很大。 偏偏那对细长的眼睛,几乎横跨整张脸。 怎么说呢! 就好像在一个鸵鸟蛋上,画了一个细细的‘丁’字。 这哪里是脸。 分明是造物主在这孩子的脸上,写了个瘦金体。 这哪儿是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蛋成精了。 我惊异的眼神,无疑伤了小宝的自尊。 他猛地低下头,转身继续玩泥巴,任凭我怎么呼喊,也不回头。 我觉得很惭愧。 长得丑又不是孩子的错,不该用那种眼神伤人。 摸摸口袋,正好有两块水果糖。 我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小宝,吃糖吗?” 孩子瞥了一眼手中的糖,巴扎了一下嘴巴,硬生生地把头转了过去。 嗨!有门儿。 我也不管他,剥开一颗糖,塞到嘴里,巴扎着嘴自言自语:“嗯!好吃,水蜜桃味儿的,甜得掉呀噢!”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糖,咽了一口唾沫,又转了过去。 “哎呀!水蜜桃味儿得吃完了,该吃这个荔枝味儿的了,可惜啊!吃完就没了。” 我再次剥开糖,就要往嘴里扔。 却看到小宝低着头,抽搐着嘴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哎呀!其实荔枝味儿的,我不喜欢。小宝,你喜欢不喜欢?” 我把糖送到了他嘴边,他却赌气地不肯接。 “你也不喜欢啊!那就扔了吧!” 说完我就要扔。 下一刻,猛然感觉胳膊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动惮不得。 再看,这大手居然是小宝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糖就被夺了去。 只见他双手抓糖,狠狠的塞进嘴里‘吭哧,吭哧’地咀嚼起来。 就好像这辈子,不,上辈子也没吃过糖似的。 我不禁纳闷。 虽说小孩子爱吃糖是天性,可这也太夸张了点。 难道说钟霞从来没给他吃过糖。 吃完糖的小宝,意犹未尽,发出两声‘咿’叫,将大手伸了过来,还想吃。 我不禁愣住了,这孩子,是个哑巴。 五岁的孩子,居然不会说话。 看他那急迫的眼神,我又翻了翻另一个口袋。 万幸,又找到两块。 玩吃糖的小宝十分开心,冲我咧起一个大笑,露出四颗尖牙。 没错,上面两颗,下面两颗。 他只有四颗尖牙,四颗锋利无比的尖牙。 ‘唔!’ 下一刻,他赶忙用手捂住嘴,将尖牙挡了起来。 这孩子,也太难了。 我急忙张开嘴,指着里面的虎牙笑道:“小宝别怕,哥哥也有四颗虎牙,不过没你的尖,还是你厉害。” “嘿嘿嘿!” 听到我这么说,他很开心,不住地咬牙。 那意思仿佛再说,我的牙就是比你的牙厉害。 我也是实在没话说了,指了指地上的泥娃娃:“小宝在捏什么,能让哥哥看看吗?” “咿!咿!” 他用力的点点头,将泥娃娃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 仔细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泥娃娃,邪性。 这是一尊不知名的神像。 是男是女,看不出来。 只见他右脚顿地,左脚微抬。 双臂高举,手里抓着蛇和权杖。 好像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似的。 头部的五官还没有完成,只能看到一顶冠帽。 神像,动态自然,惟妙惟肖。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会是出自一个五岁小孩之手。 只是,这尊神像的造型太过古怪,与中原的审美大相径庭。 甚至,还有些诡异和恐怖。 只有五岁的小宝,怎么会捏出这种东西来呢? “小宝,和谁说话呢?” 这时,远处的内宅传出一个声音。 “么么!” 小宝急忙把神像往地上一摔。张口发出呓语回答。 说话间,一个矮小的女人从内宅走了出来,正是钟霞。 此刻,她已经没了昨日的狼狈,换了一身素衣,手里捏着类似念珠一样的东西向假山这边走来。 “又吃糖了,谁给你的?” 她一来就看到了孩子嘴边的糖汁,顿时火冒三丈。 那表情就好像庙里的夜叉,阴森恐怖。 小宝害怕急了,急忙躲到我身后,寻求庇护。 “夫人,是我给小宝的,您别怪她。”我赶忙解释。 她黑着个脸死死地看着我,良久,忽然笑了。 “小宝身体不好,吃糖会咳嗽的。” 她表情转换得如此之快,我有些接不住,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宝……” 这时,沙飞燕听到响声走了进来。 看到我在,有些惊讶。 再看看钟霞和小宝嘴上的糖汁,明白怎么回事。 上来一把拉住小宝的手说:“小宝乖,姐姐带你去玩。” 说完,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快点走。 我刚准备告辞,钟霞却先一步说话了。“飞燕,你先带小宝去玩吧!我和小先生有话要说。” 沙飞燕没办法,只能带着小宝出了内宅。 临走时,用口型和我说了三个字‘小心点’。 再次回过头,钟霞已经变换了位置,站在刚才小宝和泥巴的位置。 地上的神像,已经被她踩成了一团泥巴。 她的脸又变得阴沉沉的,好像十分生气。 “昨晚的事情,我听沙景说了,真的十分感谢。” “夫人客气,应该的。”她没有理我的话,转身向房间走去。 我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坦白点说,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我宁愿面对中邪的那个钟霞。 至少,那时的她很真实,且有迹可循。 现在的她,很冷静,冷静得有些诡异。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进入她的卧室。 和想象的差不多,古色古香,十分宜人。 沏了一杯茶,她开口第一句就问:“小丽走得还安详吗?” 我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关心杀她的人。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结巴地回答道:“还……还可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闭上了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入定了。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和小丽……” 如果想从小丽这条线索入手,钟霞无疑是最直接的。 当然,也是最难的。 “是我杀了她。” 她忽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第16章 钟霞 如此坦诚的回答,让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询问。 “哈哈哈……” 钟霞忽然笑了,哈哈大笑,笑得歇斯底里。 连腰都笑弯了,仿佛想到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 “他们一定都这么说吧!五年前,是我把小丽推到枯井里的,是不是?” 这算承认,还是否认。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占据着主动。 完全摸不清这女人的路数。 “如果不是的话,她为什么要缠着夫人呢?” 我决定反击。 “她当然想杀我,何止现在,五年前就已经在想了……” 据钟霞说,她与小丽虽然是主仆名分,但私下的关系很好。 彼此几乎无话不谈,她也给了小丽很多便利。 但是,人的私欲是无穷尽的。 小丽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肆无忌惮。 从开始的借钱,变成了偷钱。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钟霞有病,怀孕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骗沙景,说怀孕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目的就是让他有个念想,可……这个念想被小丽打破了。” “那……小宝。”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假山旁的和泥坑。 “上天眷顾,后来我等到了那百分之一的几率。” 钟霞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最终还是怀上了小宝。 但那是后来的事情。 当时,知道秘密的小丽露出了真面目,以此要挟钟霞拿一百万了事。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她妥协了,约定半夜到后院的枯井里交易。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拿了钱的小丽居然反悔了,不想按照约定离开沙家。 她要用这个秘密吃钟霞一辈子。 “后来你就杀了她?” 我猛地站起来。 “不!那是个意外。” 后者忽然激动起来:“我们扭打在一起,不知怎的,她就掉到了枯井里。我没想杀人,真的没想杀人。” 她越说越激动,不断地拨动着佛珠,十分痛苦。 “夫人不必自责,这也不能完全怪你……” 我想安慰她,她忽然大叫起来:“我日夜诵经就是为了忏悔,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错的明明不是我。” 看来,这五年钟霞并不好过。 日日夜夜受着内心的煎熬,以至于心智都有些失常。 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安慰下来。 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小丽已经魂飞魄散,没有人再来纠缠她了。 好久,她才恢复过来。 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向卧室深处。 也不见什么动作,一个暗室就打开了。 距离太远,光线也不足。 只能看到里面隐约摆着一个佛龛,上面的神像被一块红布罩着,看不真切。 时间不大,钟霞去而复返。 手里托着一个小木盒,上面摆着一张照片和一叠钱,看样子有三、四千。 “这是小丽的遗物和我们的照片,麻烦小先生代我处置了,这点钱就算酬劳。” 照片是两人的合影。 彼此依靠着,笑的很开心。 这小丽,长头发、大眼睛、高鼻梁,颇有几分姿色。 只是,这模样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始终想不起来。 不过也没有纠结太多,象征性地推辞了两下,便把照片放进了盒子里。 刚想说声谢谢,就觉自己的眉中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一股熟悉的疼痛涌上来。 “小先生,你的鼻子……” 看着我满嘴的鲜血,钟霞惊呆了。 …… “没搞错吧!鼻癌。” 此刻,伍三丁正一边开着车,一边看我在虎亭镇医院的诊断报告。 刚才在钟霞的卧室里,我的鼻子又流血了。 本来要送去医院的,却被我拒绝了。 因为,我不知道洛小尾现在还在不在医院。 再说,自己这病不是普通医生可以治疗的。 去了,也是白去。 伍三丁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里面有事。 便向沙景借了一辆车子,准备到夏中和家看一看。 这正合我意,一来他对邪魅的事情有研究,说不准知道那两团黑气的来历。 二来,正好问问他是否与我家有交情。 “你那边调查得怎样了?”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多,转移了话题。 他见我不肯说,也没坚持,笑着说:“和咱们想的一样,夏沫沫是沙景的小三儿……” 白天秘书干,晚上干秘书。 秘书和老板之间,天生带着暧昧属性。 尤其夏沫沫还长得那么漂亮。 两人大约在三年前搅合到了一起,这在公司并不算什么秘密。 至于钟霞知道不知道,不清楚。 反正,没有任何痕迹证明她为难过夏沫沫。 相反,两人的关系还不错,至少表面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你说,钟霞每天都在屋里礼佛,会不会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伍三丁想了想说道。 我摇摇头。 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男人偷吃,一天两天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但这是整整三年时间,钟霞就算再傻也能感觉出来。 “那就奇怪了,她为什么没有闹呢?”伍三丁不解。 我也不明白。 就算钟霞顾全大局,不想败坏沙景的名声,也完全可以想办法赶走夏沫沫。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不但没有为难夏沫沫,还相处得很愉快。 简直匪夷所思。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栋小别墅。 夏中和家到了。 “哪来的钱?” 下车时,伍三丁看到后座上放着小丽遗物的盒子,和上面的钱。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上午的事,进了别墅。 三言两语,说明来意。 夏中和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撸起袖子开始诊治。 别看这老头是中医,却非墨守成规的老顽固。 家里各种医疗设备,不比医院差。 一个小时后,他慢慢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报告。 伍三丁急忙凑过去,问怎么样。 夏中和笑了笑说:“从西医的角度来看,是肿瘤没错了。” “那从中医的角度呢?” 伍三丁问道。 “阴阳之气,受外邪所侵,郁结成痞。” “啥意思?” 伍三丁不明白。 老家伙诡异地笑了笑说:“也是肿瘤。” “你他妈……”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伍三丁差点骂街。 “能治吗?” 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不能。” 他将报告放到桌子笑道:“因为你得的不是病,是命。” 这话把我和伍三丁说傻了。 不明白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说刚才在检查时,曾经试着抓取一部分肿瘤组织做活检。 可是,当仪器接近肿瘤时,它居然诡异地避开了。 是的! 好像活物一样,上蹿下跳、闪展腾挪,就是不让人碰。 伍三丁听完都疯了,直说骡子你鼻子里到底长了个什么玩意儿。 咋还活蹦乱跳的。 “你这种情况,几十年前,我见过一次。” 说到这里,夏中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啥!这邪乎病,还有第二个倒霉蛋得过,是谁?” 伍三丁乐了。 “他的名字叫……余开甲!” 第17章 青光嗅 我万万没有想到,得过这种病的居然是姥爷。 更没想到,他居然和夏中和认识。 “看来是他的后人没错了,就说嘛!那股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从我惊诧的表情里,夏中和得到了答案。 转身冲伍三丁一摆手:“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凭什么?”后者自然不服。 “凭我认识你爹,认识你爷爷。” “我……我走还不行嘛!提他们干什么。” 伍三丁怂了,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出了房门。 随着一阵拍门声过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夏老两人。 他一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随即笑道:“孩子,坐下。没事,青光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 “夏老,你认识我姥爷?”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他一缕长须哈哈大笑:“何止认识,我们两个还有过命的交情。对了,他人呢!还活着吗?” “姥爷在几天前,仙逝了。” 说到这里,我悲从中来。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猜到了,他要是不死,你也不会得到传承。” 六十年前。 那时刚刚建国,内外形势相对复杂。 年轻的夏中和上山采药的时候,碰到了一群土匪。 他们的头领受了伤,需要治疗。 医治完毕后,已经到了晚上,土匪留他在山寨中过夜。 深夜,躺在床上的夏中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这时,寨子外面传来一阵呼喊,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枪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 等到他小心翼翼的出来时,发现整个寨子几百号土匪,全都死了。 杀死他们的,是几个黑乎乎,毛茸茸的怪物。 与此同时,那些怪物也发现了他,一步一步地围上来。 就在这时,山寨外面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歌声,然后,一个黑影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怪物打跑了。 “那个人,就是我姥爷余开甲?”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不错,正是老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邪祟,也是第一次知道,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勇的人。” 说到这里,他满脸回忆,仿佛又回到六十年前。 余开甲的出现并非偶然,因为他得了病,一种很难治的病。 双眼会间歇性失明,遍访名医也不得治。 夏家世代行医,素有名气。 他便慕名找到这里,却不想阴差阳错地救了夏中和。 那时的医疗条件有限,夏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查明姥爷之所以会失明,是因为眼球内部长了两个很小的瘤子。 “什么,姥爷的眼睛里也有瘤子?”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夏中和点了点头:“是的,和你的一模一样。” “那后来是怎么治好的?” 他摇摇头:“我并不确定是否真的完全治愈了。” 那一场治疗持续了半年之久,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最终,余开甲敞开了心扉,说出自己之所以得这个病,完全因为祖传的青光所致。 余家祖传两团青气,上一任死亡,下一任继承。 青光入眼,叫‘青光眼’,能看到邪祟行踪。 青光入耳,叫‘青光耳’,能听到邪祟低语。 青光入口,叫‘青光咤’,发声可震慑邪物。 最为稀有的就是进入鼻子的‘青光嗅’,能闻到邪物特有的气味。 可无论哪一种,都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青气所聚之处都会长出瘤子,最终将宿主折磨致死。 余家世代活不过四十岁,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团青光。 这就好像一个诅咒。 余家世代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却始终没有找到。 “四十岁!” 听到这里我愣了,脑子一片空白。 今年二十三,也就是说我只有十七年活头了。 夏中和看我一副要死的样子,笑了:“我问你,你姥爷活了多久?” “我姥爷今年八十……” 对呀! 姥爷活了八十多呢! 这就证明没事儿的。 他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乖乖让我把话说完。” 那年冬天,村里闹邪祟。 余开甲自告奋勇地潜入深山,与那邪祟斗了一天一夜。 最终拿回一个拳头大的石球。 然后关起门来,在屋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失明过。 “石球,什么样的石球?” 夏中和回忆了很久,不确定地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它很白,就像玉一样,没有一丝杂色。” 洁白如玉的石头。 那又是什么呢? 夏中和无奈地摇摇头:“这点他没有说,但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山去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 我陷入沉思,姥爷能活那么久,一定和石球有关。 只是,如果治愈了,他又何必再去寻找呢? 所以,夏中和猜测那东西治标不治本,又或者是剂量不够。 “第二年开春,一个女孩找到我们村,然后老余就和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夏中和也离开了家乡,开始四处游历。 结交了很多朋友,也听到了很多奇闻异事, 在那些人的口中,他听到近几年出现一男一女两个厉害人物。 他们冲州过府,降妖除魔,行侠仗义。 没人知道两人叫什么,只知道那男人每一次除魔,都会吟唱一首不知名的曲调。 夏中和一下子就明白,那是余开甲。 他沿着众人的途说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见到。 大约在五十年前,余开甲的消息忽然断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坊间传言很多,有的说两人惹到个厉害的邪祟,全死了。 有的说他们看淡了喧嚣,归隐了。 反正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两人的消息。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寻找,却再也没有得到老余一点消息,这一等就是五十年啊!” 说到这里,夏中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着造化弄人。 他当然找不到了。 五十年前,姥爷改名换姓到了小南庄,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朝夕暮想的人,距离沙家盘不过百余里路。 只是,和姥爷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老人家提起过呢? 夏中和很想留我一起吃晚饭。 我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因为,眼下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打开车门,看到伍三丁正抱着钟霞交给我的小盒子出神。 上面的钱,已经没了。 “嗨,钱呢!真改偷了?” 他笑了一下说两万都借了,也不差这三千两千的,干嘛这么小气。 对于他这种死要钱的性格,我也是没脾气。 叫嚷着钱不能白拿,快点开车去‘碎石滩’。 他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十分不解。 都这个点儿了,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我说别废话,叫你去就去,不去也行,钱还我。 听到我这么说,他才打开导航,骂骂咧咧地发动起了车子。 一路上,伍三丁话不是很多,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忍不住发起牢骚,不就让你开个车嘛!咋好像死了爹似的。 他破天荒地没有骂我,许久,幽幽地说:“你说……那个夏沫沫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有回答,让我打开装着小丽遗物的盒子看看。 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小丽生前用过的小玩意。 有梳子、发卡、口红和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小丽还是那样笑着。 我不禁感叹:“可惜了,贪欲害人啊!” “没让你看美女,你个色骡子,看背面。”伍三丁没好气地骂道。 我疑惑的翻转照片,上面用中性笔写着一行寄语。 “没什么啊!就是一行寄语。‘天不会不蓝,你我不会不见。’可惜啊!天还是那么蓝,两人已经永远不会相见了。” 我摇摇头,心说,看来这世上就属誓言最不靠谱。 “眼瞎啊!下面还有呢!你要急死我。” 若不是伍三丁手里握着方向盘,他都想过来揍我了。 “没什么了,下面就是年月了。‘乙未年秋,钟霞、夏丽丽合影’……等等!” 我猛然直起腰来,直勾勾地看着伍三丁。 “她姓夏!” 第18章 碎石滩 小丽居然也姓夏,和夏沫沫一个姓。 伍三丁知道我在想什么,歪着脑袋说:“你再仔细看看,她和夏沫沫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被这么一提醒,我猛地一拍大腿。 难怪当初第一眼看照片时,觉得小丽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大了一号的夏沫沫吗! 伍三丁一脚踩住刹车,说:“回头吗?” 我思索再三,缓缓地摇了摇头。 天下姓夏的人多了,长得像的人也多了。 仅凭一个姓氏和长相不能说明问题。 再说,这种事情我和伍三丁去调查,不太方便。 搞不好让沙景产生误会,反而弄巧成拙了。 “那怎么办,这可是唯一一条靠谱点的线索。”伍三丁不想放弃。 我笑了,他沙家不能因为出了点钱,就做甩手掌柜吧! 也该自己动一动了。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笑道:“喂!沙姐,弟弟我这边发现点新东西,你看一下……” 一个小时候后,碎石滩到了。 夏中和说,当初姥爷发现石球的地方就在这一代。 这里的风景并不好,却有很多石头。 沙家盘风景区,那些所谓的南北朝庙宇,很多都是假的。 全是从这里取了石头,建造的噱头。 然后编个离奇凄美的故事渲染一下,便是一道风景线。 这在旅游业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所以,经过二十年间的开采,碎石滩早已一片狼藉,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 远远望去,只有几个石匠在‘叮叮当当’地赶活。 趁着太阳还在,我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伍三丁一步一跌地向里面走去。 一路上,几乎见石头就看,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洁白如玉的石头。 不由得暗自苦笑。 真是疯了。 姥爷那么大的本事,都没找到,我能找得到吗! 可是,想归想,却本能的不甘心。 希望,下一块石头里有奇迹发生。 “是李落吗?” 就在这时,一旁干活的石匠中忽然站起一个人来,用一种不太确定的眼神看着我。 他大概一米六几的个子,浑身黝黑。 唯有那口白牙,让人觉得眼亮。 此刻,太阳西斜,正是刺眼的时候。 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苗忠,你是苗忠?” 上初中那会儿,有过一个同桌,就是苗忠。 他学习很刻苦,成绩也常常名列前茅。 还记得,班主任经常拿我和他比,说再不好好学习,以后人家苗忠住别墅,你李落就只能去挖石头。 初中毕业后,彼此失去了联系,谁能想在这里居然碰到了。 记得以前这家伙挺白的,怎么几年不见黑成这个球样子。 “唉!这年头,老实人没什么用。” 苗忠叹了口气,说出了这几年的遭遇。 他家境并不好,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去了一个中专学技术。 但他不是这块料,中途辍学了。 这些年虽然换了不少工作,却架不住人老实,处处被人欺负。 最后把心一横,跟着村里的石匠在这里挖起石头来。 “对了李落,过几天我要结婚了,你可一定要来。” 说着他递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来。 得! 这趟白来不说,还摊上个花钱事儿。 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伍三丁,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一伸手:“拿来。” “什么?” “钱啊!” “什么钱,我不知道。” “你他吗给我拿来吧!放手,咬你了啊……汪汪!” 抢过二千块钱,顺手塞给苗忠说:“最近比较忙,可能去不了,分子钱就先给你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这边的分子钱没这么大,所以他不敢收。 我呢! 也算救济一下老同学,毕竟同窗三年,有些不忍。 又是一通闲聊,渐渐说到石球的事情上。 很可惜,他在这里挖了三年的石头,从来没见过。 看我很着急的样子,苗忠叫所有工友停下手中的活,一个一个地问。 可惜,还是没有个人见过。 “行了,差不多得了。” 伍三丁没了耐性:“走吧!走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不想,他的话,伤了石匠们的心。 “哼!你别看我们这个地方破,来看石头的老板可多了。” “就是,连沙总的老婆都经常来呢!” “何止啊!前段时间我还见过那个沙景也来过。” “等等!” 我急忙拦住他们,问道:“你说谁,沙景的老婆,钟霞?” “对对,她经常来。” “她来做什么?”伍三丁也蒙了。 如果说沙景来是为了看石匠们的进度,那钟霞来就很不合理了。 一个石匠指着远处的山林说:“她每次来都去那片林子,说是看风景。嗨!有钱人的喜好,就是和咱穷人不一样。” 看我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苗忠想了想,拉着我来到一处僻静地,问:“李落,你是不是想知道钟霞每次来去了哪里?” “你知道?” 他点点头,说有一次干活砸了手,去那片林子里寻找止血的草药。 刚好看到钟霞从一间破庙里出来,那神色,低眉垂眼的,有点恐怖。 “庙!什么庙?”我诧异地问道。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很旧很破,里面有尊石像,长得才叫一个吓人。” 我陷入了沉思。 一个贵太太,没事就到深山的破庙里来。 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骡子,快来看啊!好漂亮的妞儿……” 正在想着,伍三丁这家伙忽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只见他和众石匠们,如同鱼鹰一样伸长了脖子,往对面的山梁上看。 “哎!有人在跳舞。” 顺着苗忠的手指看去。 只见,对面山梁上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身披五彩长纱,面向落日夕阳。 纤手作势,莲步轻移,随着一阵鼓声,翩翩地舞了起来。 日落的夕阳洒在她的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子一样漂亮。 她的舞姿很妙曼,如鹰、似雁,时而如云坠日,时而银光咋现。 这一刻,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有种随着她的舞姿引吭高歌的冲动。 “好!” 忽然,伍三丁这孙子狠狠地来了一嗓子,硬生生地将我从虚幻拉回现实。 他的声音很大,不但吓了我一跳,还把山梁上的舞,硬生生地给喊停了。 女人眉头紧皱地转过身来,想看看是谁搅了这份清净。 “这人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受光线影响,一时半会儿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第19章 逐客令 我看不清她,她却能看得清我。 “李落!”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下来。 “我去,快跑。” 下一刻,我拉起懵逼中的伍三丁夺路狂奔。 我说怎么有些眼熟,原来在山上跳舞的居然是洛小尾。 这妮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真是活见鬼了。 来到大路,跳进车里。 也顾不得自己的车技有多烂,一脚油门踩到底,冲着一处灌木丛就扎了进去。 五秒后,车头钻出灌木丛,画着一字长蛇阵,绝尘而去。 这一路,可把伍三丁吓坏了,死死地抓着把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个小时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把车停到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呕……” 一股韭菜鸡蛋味飘了过来,伍三丁还是吐了。 “骡子!和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姑娘干了缺德事。骗财了,还是骗色了,还是两样都干了?” 他扶着车门,颤抖地问我。 我说你放屁,老子又不是你,干不出那缺德事来。 他火了,没骗财骗色,至于玩命。 事到如今,骗他也没什么意义。 我简短地把小南庄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伍三丁没有说话,快步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到驾驶座上。 回头一看,发现我还在原地发愣。 顿时火冒三丈:“愣什么,这小妮子那么厉害,让她追到还得了,跑啊!” 一脚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直奔沙家盘而去。 一路上,伍三丁不住地自言自语。 说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要速战速决,赶快拿钱走人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沙飞燕打来的。 “李落,你在哪儿,快回来,凶手找到了。” 回到沙家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远远看到沙飞燕穿着一件黄妮子大衣正焦急地在门前等着。 “你们可算回来了。” 看到我们下车,她快步走了上来。 我急忙问:“凶手找到了,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夏沫沫……” 她一边带着我们往里走,一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傍晚,我打完电话以后,沙飞燕思索再三,还是告诉了沙景。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沙景不相信,直骂沙飞燕胡闹。 后者也急了。 说现在不是护短的时候,如果夏沫沫真的和小丽有关系,就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钟霞有个三长两短,她父亲绝不会善罢甘休,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比我清楚。 不得否认,沙飞燕的话说中了他的痛楚。 最终,沙景决定亲自去问问。 “他自己去,能行吗?”伍三丁表示不靠谱。 沙飞燕笑了:“我当然知道不行,悄悄带人跟在后面,也一起去了。” 等沙景进去不久,沙飞燕便带人冲了进去,不顾沙景的呵斥开始翻找。 最终在厕所马桶的水箱里发现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是一具早已干枯蜷缩的猴子干尸,以及钟霞的生辰八字。 面对证据,夏沫沫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夏丽丽的妹妹。 对于姐姐的真实死因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最终千方百计地进了沙景的公司,获得了他的信任。 然后从老仆人那里一步一步得到事情的真相。 这才有了进一步接近钟霞的机会,从而替姐姐报仇。 说话间来到了客厅,开门一看,沙景和钟霞都在里面,表情不太自然。 寒暄了几句,沙景带我看了一眼从夏沫沫家里搜出来的猴子干尸。 我看了一下点点头。 和书上画的一模一样,看来是山魈没错了。 沙景叹了口气,让人沙飞燕拿出去烧了,然后,无限落寞地走出客厅,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这次多谢两位了。” 钟霞转动着念珠,缓缓地走过来,递过一张支票。 伍三丁一边接支票,一边问道:“夏沫沫承认了?” 后者没有正面回答,摇摇头:“都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钟霞的意思很明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用我们再插手。 换句话来说,我们被下了逐客令。 第二日早晨,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和伍三丁早早地出了门。 “骡子,不和人家打声招呼就走,这样好吗?”伍三丁觉得有点落寞。 我说你就知足吧! 知道人家这么多丑事,还能全身而退。 也就赶上现在的和平年代,放在古时候早被人灭口了。 他笑了笑表示同意,却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 说来说去也没抓到那个给夏沫沫山魈干尸的人。 那人巧合地出现在,又离奇地消失。 就好像故意设计好似的。 我没说话,疑点又何止这一处。 照我看来,钟霞的反应才叫最奇怪。 如果说这件事情以前,她还可以装作不知道沙景和夏沫沫的关系。 那现在,事实已然摆在面前,总该有点反应了吧! 结果是,不! 钟霞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就不得不让人奇怪了。 难道,两人早已同床异梦,并且达成共识,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一个小时后,前面出现一处十字路口,远远看到沙飞燕在一棵大树下等着。 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见到我们来了,她笑着迎了上来和我打趣。 说弟弟太没情谊,要走也不和姐姐打声招呼。 我说这个时候还是低调点好,否则就不识抬举了。 她知道我在说沙景。 脸上有些挂不住:“叔叔也有他的难处。” 我没接话,聊起了闲篇。 一路有说有笑来到山下。 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在等着。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夏沫沫呢,你们准备拿她怎么办?” 我不信沙家的人会这么就算了的。 就算钟霞同意,她背后的钟家也不会同意。 驱赶邪祟杀人这个说法,在我这里说得通。 但在公家那里,就是胡说八道,不能立案。 所以,夏沫沫无法从正规途径得到所谓的惩罚。 “你看看,刚说自己识抬举,这么快就退步了。”沙飞燕笑得像朵花。 “我这个人总是在前进和退步中间反复横跳,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没说话,抬头看向远处山峰。 那里叫小五峰,是沙家盘风景区的五座山峰之一。 小五峰上有座不大的寺庙,随着几声晨钟响罢,陆续有了人影。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呵呵,有个老和尚。” 说完,自顾自地往山上走去。 “什么庙,什么和尚的,这小妮子在打什么哑谜。” 伍三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第20章 跟踪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青灯古佛为伴,也算修成正果。” “啥意思,夏沫沫当和尚了,不可能,她是女的,难道沙景这浑蛋给人家变性了,真够狠的……” “你这个脑回路,总是不走寻常路,等我有钱了,肯定给你变个性。” “不是吧!骡子,你不是喜欢我吧!咱可把话说清楚了,兄弟归兄弟,别的可不行,我有痔疮。” “滚!” 车子很快离开沙家盘,往虎亭镇的方向驶去。 中途我和伍三丁几次想要下车,都被司机拒绝了。 这时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沙景的安排。 他不敢杀我们,也不肯留我们。 所以,只能把我们送走,远远地送走。 中午时分,到了虎亭镇。 那里早有人接待,草草的吃了点饭,目送着我和伍三丁上了长途大巴。 然后又在高速路上跟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看着车子出了省界,这才折返回去。 “看来沙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咱俩了。”我有些想笑。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见他。” 伍三丁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花这二十万。 我却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即便沙景怕我们留在沙家盘胡说八道,却也未免太小心了点。 以他在本地的势力,就算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也很快就能平息。 五年前,夏丽丽的死,就是很好的证明。 也就是说,即便我和伍三丁选择留在沙家盘,对他的实际威胁并不大。 所以,他实在没有理由一路护送出省这么夸张。 除非,我们留下来确实能干扰到什么。 能干扰到什么呢? “嗨!骡子,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着,怎么觉得后面那辆车在跟我们。” 这时伍三丁不确定地指着大巴后面的一辆白车问道。 我笑了笑说:“不用怀疑,从虎亭镇开始,他已经跟了一路了。” “奶奶的,这个沙景还有完没完,要跟什么时候。”伍三丁有些烦了。 我摇了摇头:“恐怕不是沙景的人。” 首先,沙景的态度已经表明,不想让我们回去。 所以,他实在没必要明哨过后,再派暗哨。 其次,这辆白车在沙景手下没有撤离的时候,一直远远跟在后面,仿佛很怕他们发现。 可等那些人撤了之后,他便卯足了油门跟上来,似乎生怕我们看不到。 难道,车上的人有话要和我们说? 时间不大,服务区到了,司机让大家下去方便一下。 我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开车的人。 这个人我和伍三丁都认识。 他正是我们刚到沙家时,夏沫沫身后的男人。 好像叫什么小郑。 他快步走过来,伸出手来笑道:“两位先生,又见面了。” 这是个标准的礼节式笑容。 一看就是在企业里混出来的人。 “别玩虚的了,说正事吧!” 伍三丁性子急,不想在这里做没必要的寒暄。 他有些尴尬,愣了一下,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伍三丁笑道:“这是夏姐给两位的信。” “夏姐,哪个夏姐?” 伍三丁看了看信封,表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写。 “夏沫沫,我们都这么叫她。” 夏沫沫! 这下轮到我们两个愣住了。 与她不过一面之缘,怎么会给留信给我们。 再说,她不是已经被沙家控制起来了吗,又哪里来的机会写信呢? 小郑解释说,前天晚上凌晨两点,夏沫沫忽然找到小郑。 说如果自己忽然联系不上了,就把这封信交给伍三丁。 但有一点,必须避开沙家的人。 前天!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不正是沙家内宅驱邪的那晚吗! 这个小郑除了送信之外,一问三不知。 目送他走后,伍三丁缓缓打开信封。 短短几眼,猛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看着我 “果然和你想的一样,这事,没完。” 我急忙抢过信,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 五年前,小丽确实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导致被杀。 不过,那个秘密和我们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是因为得知了钟霞不能生育的秘密而被杀。 恰恰相反,是因为知道钟霞怀孕的真相,才会被人灭口。 信上说,小宝并非自然受孕,而是钟霞借助了邪神的力量,孕育出的邪胎。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叫道:“难怪小宝长成那样,原来是邪胎。” “什么是邪胎?”伍三丁不解。 我摇摇头:“很难解释,反正是个非正常出生的异物,为天地正道所不容。” 知道这件事情的夏丽丽,自知很难善终,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远在异国他乡的妹妹。 所以,夏沫沫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报仇来的,她要想方设法的杀了钟霞。 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阴差阳错的和沙景搞在一起。 是的。 她爱上了这个大她二十多岁沙景,爱得难以自拔。 所以,她更盼望钟霞早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但如果想要长相厮守,就不能用寻常手段杀人。 直到,他碰到一个自称会秘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杀掉钟霞的人。 后来的事情和我猜的差不多,她用那人传授的方法,差点成功。 不巧的是,我和伍三丁出现了。 夏沫沫那晚央求沙景看我们驱邪,其目的就是想亲眼看着钟霞被夏丽丽杀死。 但她失败了,还受到了术的反噬。 这就是为什么那晚她会忽然晕倒的原因。 那晚,沙景走后,她急忙去联系传授邪术的那个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时,她隐隐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所以连夜写了这封信,交给小郑。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谁可以帮助她。 所以,只能求助我们。 原因有二,第一,我们有这个能力。 第二,我们贪财。 她愿意用一百万的积蓄换我们去救她。 “一百万啊!” 伍三丁看到这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得否认,这个夏沫沫看人还挺准。 瞬间把我们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 “干不干?”伍三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没有立刻回答,心里不住地盘算着。 往大了说,钟霞勾结邪神,暗怀邪胎,杀害夏丽丽,人神共愤。 我辈正义之士,当群起而攻之。 往小了说,嘿嘿,一百万呢! 够我和伍三丁潇洒好几年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干了。” 第21章 斗酒法 山路不好走,到了小五峰,已是晚上七八点钟。 山上的寺庙是座孤寺,没有太大的遮挡。 我和伍三丁分头探寻,最终在东南角碰头。 庙的前院是正殿和僧房,如今,除了一个看门老汉,全都下班了。 说完这边的情况,我问伍三丁调查的后院有没什么异样。 “后院可热闹,五个膀大腰圆的大小伙子在院子里喝酒。” 他巴扎了一下舌头,表示很棘手。 听他这么说,我反而放下心来。 来之前,一直很担心沙飞燕有没有和我说实话。 现在来看,夏沫沫确实关在这里,否则没必要派人看管。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伍三丁提议硬抗,被我否决了。 虽然现在我的身手不错,但要同时对付五个大汉,依然毫无胜算。 他又提议将五人分开,各个击破,说什么这叫分瓣梅花计,西游记里孙悟空那么精明都中过这招。 我说那是人家妖怪数量多,才能把唐僧师徒分开。 咱们就俩人,人家有五个人,谁分谁啊!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供了点不错的思路。 再次来到后院,爬上墙远远看到后院的五人正在拼酒,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正在兴头上。 “很好。” 看了一眼酒桌上,那肚大口阔的玻璃酒坛子,我满意地点点头,趴在伍三丁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啥!斗酒法,靠谱吗?”他表示不可思议。 我摊开双手:“我也是第一次实践,不过,至少比你那什么狗屁梅花计要安全许多。” 斗酒法,记载于姥爷书房的一本书里。 在榆树上的甲壳虫背面,写上一句斗酒咒,放在酒里让人喝下去。那人的酒量会在短时间内急剧下降。 喝二两酒,就如同喝了一斗酒般昏昏欲睡。 所以,得名斗酒法。 这里有酒,也不缺榆树和甲壳虫。 唯有一点,该怎样把甲壳虫悄无声息地放入那个酒坛里。 这就用得着伍三丁的弹弓绝活儿了。 他一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为了提高成功率,我绕到左面墙角故意发出两声怪叫。 “老三,什么声音,快去看看。”墙内传来一人说话。 “能有什么声音,你少耍赖,喝酒,喝酒。” “等会儿在喝,我确实听到有声音,你去看看。” “凭什么是我,要去一起去。” “不能全走,咱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算了,算了,我和三哥去,你们在这里守着,别耍赖,等我们回来接着喝。” 然后,听到两个人打开后院的门往出走。 我急忙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点。 远远看到伍三丁还在墙上趴着。 “怎样?”我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他自信地笑了笑:“早得手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法子灵不灵了。” 回头再看,出去找我的两人骂骂咧咧地无功而返,嚷嚷着被院里的人耍了,继续喝酒。 可眼睁睁地看着那坛酒都快喝光了,也不见有人倒下。 “骡子,你这法子靠谱吗,不行就硬来。”伍三丁没了耐心。 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到院里为首的大汉,疑惑地看着酒坛子嘟囔:“啥时候跑进个虫子,难道是传说中的酒虫?” “啥酒虫,分明是块肉……” 说着,接话的那人便倒在地上,打起呼噜来。 “老三,什么破酒量,我……” 说着,接二连三全都倒下了。 “妈的,这酒不对劲……” 最后一个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哈哈,饶你奸滑如油鬼,也要喝了爷爷的洗脚水。” 伍三丁一个大跳,落到院子里,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生米,满满嚼了一嘴。 眼睛放光:“嗯!真香。骡子,来尝尝。” 我没管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五人身后的房子面前。 这里,只有这间的灯是亮着的。 用力一推,门被上了锁,推不开。 “谁?”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正是夏沫沫。 “救你的人。”我答道。 “别忘了要一百万的吆!” 身后的伍三丁兴奋地直搓手。 “伍先生,怎么是你们?”夏沫沫的声音有些疑惑。 “这话说的,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嘛,咋了,想赖账?”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快点救我出去,快点……” 说着,夏沫沫激动起来,不住地拍着门板,呼喊着快点救她出去。 大门很结实,我撞了两下,纹丝不动。 “果然是个没脑筋的骡子,大门是用来撞的吗!” 身后的伍三丁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原来,刚才他已经从那五人身上搜出了钥匙。 门刚打开,夏沫沫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伍三丁大叫:“快,快救救我的孩子,快快……” 我们都傻了。 夏沫沫和沙景居然生有一个孩子,叫沙豆。 如今,已经两岁。 这孩子是他们两人的结晶,也是夏沫沫的砝码。 沙宝,一个痴儿。 沙豆,一个健全的孩子。 高下立判。 她有信心用沙宝牢牢地栓住沙景的心,她也相信真到了最后一刻,自己可以胜出。 可是,她错了。 山魈尸被搜出来的那一刻,他从沙景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 然后,就把自己关到了这个地方。 最为可怖的是,沙景居然把沙豆交到了钟霞手里。 “你们不知道,钟霞是个疯子,她今晚要把我的儿子做祭。” 说到这里,夏沫沫急得直跺脚。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祭,却知道这件事情和五年前帮助钟霞怀孕的邪神有关系。 “什么叫做祭?” 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伍三丁一时半会儿没明白。 “回沙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惊叫一声扭头就跑。 祭,就是祭祀神明或祖先。 做祭,就是把某种东西奉献给神明。 拿人做祭,就是把人的生命奉献给神明。 这种做法在原始、奴隶社会很常见,后来由于此法太过残忍,被禁止。 只在某些极其偏僻野蛮的地带,或邪魔外教才会出现。 再次回到沙家别墅的时候,已是夜晚十点钟。 远远看去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有。 怎么这么安静。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我们三个闯入大门,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看门人也没见到。 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来到内宅,一股浓烈的烟硝味扑面而来。 “有人在烧纸,并且烧了很多。”伍三丁脱口而出。 第22章 钓鱼老黑 我本能地认为,钟霞在屋里做着某种仪式。 但,当闯进屋里的时候,除了满地的烟灰之外,空空如也。 钟霞、沙景都不在里面。 伍三丁用手指了指内屋,那里的佛堂掩着半扇门。 他的意思是说,会不会藏在里面。 当我们闯进去再看,这里不过五米见宽,除了正对面的佛龛之外,四周空空如也,没有藏身的地方。 “我倒要看看,那女人拜的是哪路神仙。” 说罢。 伍三丁纵身一跃,跳上佛龛。 一把撤下佛像上的红布。 一个细眼獠牙,衣着怪异的神像显现出来。 “我的娘,这是什么玩意,太吓人了。” 伍三丁着实被这神像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此时此刻,我的惊讶丝毫不亚于他。 这神像的面孔,怎么和小宝捏的泥人一模一样。 是的! 当初小宝在假山下面捏的无脸泥人,与这尊神像如出一辙。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神像的脸居然和小宝十分相似。 “这就应该就是姐姐说的邪神,钟霞就因为有他才怀上孩子的。” 夏沫沫一下子回想起五年前夏丽丽给自己的描述。 “原来如此,钟霞将整个沙家做了祭。” 我恍然大悟,难怪老觉得这里像座庙,原来是钟霞有意为之。 五年前的那场重建,就是为了迎这尊邪神入室,以内宅为香炉,将整座沙家别墅建成庙堂,以示供奉。 “以家作庙,相当于把全家的气运供奉出去,这钟霞真是疯了。” 伍三丁表示难以置信。 可是,人呢? 沙景,钟霞,沙飞燕,沙家所有的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下一刻,一个可怕的想法闪现在脑海中。 我一拍脑门惊呼:“糟了,是大生祭。” “什么大生祭?” 伍三丁表示不解。 “路上再说,你快点搞辆车子,咱们去碎石滩,晚了,十几条人命就没了。” 祭,为求。 祭品越大,所求越大。 鸡鸭鱼,为小三牲祭。 猪羊牛,为大三牲祭。 人,为生祭。 十人以上,就为大生祭。 我现在十分怀疑,钟霞把所有人都带到了碎石滩做大生祭,以此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记得苗忠说过,他看到钟霞经常出入碎石滩森林的破庙。 如果没有猜错,那尊邪神的真身就在庙中。 车子到了碎石滩的时候已经无法前行了,我们三个一路踉跄的穿过石滩,来到森林附近。 此刻,已是深夜十一点半。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我们只能打开手机,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前行。 “那是一个人吗?” 夏沫沫忽然指着前面的大树惊叫起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隐隐看到前面大树下站着一个人。 我试着叫了两声,没有回答。 与伍三丁对视一眼,他捡了一根木棍摸了过去。 “是沙家的佣人,还有气。” 远远看他放下木棍,招呼我们过去。 这个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站在大树旁,双目紧闭,面色安详,甚至嘴角泛着一点微笑。 “这边也有,那边还有……” 随着夏沫沫的惊叫,陆续发现树林里还站着十几个人。 他们都是沙家的佣人,不知怎的全都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 除了多口气,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应该是中了某种安魂的术,都小心点。” 我示意两人快点走,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夏小姐,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猛然听到伍三丁的呼喊声。 回头再看,只见夏沫沫直勾勾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惊恐模样,一动也不动。 “她也中术了。” 我过去检查了一番,确定她也和这些佣人一样,无声无息间中了术。 “那我怎么没事?” 伍三丁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脖子上的‘青龙坠’拥有避术的作用。”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的那棵大树下已经多出一个人来。 从声音来判断,他大概五十多岁。 黑裤,黑半袖,头上戴着一顶很大的钓鱼帽,看不清面目。 他一口点破伍三丁后,又转头看向我:“至于你为什么没中我的术嘛……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来。” 伍三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坠子,表情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挤出个笑脸,上前两步,抱拳道:“前辈辛苦,敢问您占着哪座山头,烧得几柱香?” 他常年混迹江湖,会些春点黑话,想用它试探一下这人的底细。 不想那人笑了:“别用你那跑江湖的路数来试探我。因为我喜欢在黑夜里钓鱼,所以人家都叫我‘钓鱼老黑’,你们可以叫我老黑。” 钓鱼老黑。 这叫什么名字。 “黑大哥喜欢钓鱼?” 伍三丁一边问着,一边用手示意我准备动手。 老黑伸手做了个甩杆的动作,笑道:“酷爱此道。” “可这里没水,只有满地的石头。” “是没水,但有鱼啊!” “是吗,什么鱼?” “两脚鱼,蹦跶的可欢了。” “我蹦你老母。” 伍三丁忽然变脸,拉满弹弓,一个石子打过去。 对面发出一声惨叫。 成了!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一脚踹了过去。 下一刻,脚尖一空,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及时转身,一准撞到后面那棵大树上。 “空的。” 回头再看,地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衣服。钓鱼老黑,早已不见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四周传来老黑的声音,却怎么也看不到人。 “呸!命都要没了,讲什么武德,给老子出来。” 伍三丁顺着声音打了好几石子,全都扑了空。 最后,气急败坏地骂道:“这孙子难道会幻术?”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完全是,他干扰了我们视线和听力的判断。”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确定地说:“我只知道有一种叫做‘蜃楼’的术可以做到。” “有见识,看来破我魈影的就是你了。” 老黑的声音有些惊讶。 “你是钟霞的人?”我问道。 “算是吧!我收那女人钱了。” “骗鬼呢!” 伍三丁满脸不信:“钟霞会雇人杀自己,她傻了吗?” 老黑发出一阵长笑,道:“所以她完美的骗过了所有人,不是吗?” “她到底要干什么?” “我可以说,前提是你要找到我才行。” 老黑的声音里充满戏谑。 第23章 我的神 我不禁眉头紧皱。 书上不是没有破解蜃楼的方法,但我现在还做不到。 第一,个人能力不达标。 第二,所需的破解材料,手边一个也没有。 蜃楼可以干扰视觉和听觉,眼睛和耳朵基本无用。 那就只剩下触觉和嗅觉。 他不会傻到站在我身边,所以靠触觉不足以破解蜃楼。 那就只有嗅觉了。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张开鼻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空气涌入鼻腔。 缓缓地调动嗅觉神经上的每一个细胞膜,仔细地分析着鼻腔里的空气因子。 森林、草地、石头…… 所有的气味在鼻腔里打着旋转,最终涌入脑海,形成一个个如梦似幻的映像。 这时,鼻腔里传来一阵疼痛,鼻血流了出来。 但这剧痛,却使我无比的清醒,嗅觉神经越来越灵敏。 终于,一丝完全陌生,且与所有气味大相径庭的味道显现出来。 虽然很微弱,却无比的清晰。 “找到你了。” 我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向那个方向扔去。 “妙!真妙啊!原来你的鼻子是个宝,这谁能想到,你叫什么名字?” 老黑的身影显现出来,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赞叹。 “李落。”我答道。 “记下了。作为奖赏,提醒你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鼻子里有什么,但它在帮你的时候,也在伤害你,以后要慎用。” 我擦了擦鼻血,笑道:“多谢关心。不过,不知道赫赫有名钓鱼老黑,说话算不算数。” 他笑了:“你不必激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森林深处。 “钟霞五年前与这个邪灵做了交易,才有了那不人不鬼的孩子。代价是,五年以后这孩子必须交给邪灵吃掉。” “不可能,钟霞傻了吗,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能让她吃了?”伍三丁不相信。 “当然不会,所以才有了这场‘大生祭’,夏沫沫的孩子,就是这次大生祭的‘生肉’。” “生肉?” 我心中一动,记得梦中那些鱼头人见到我时,也说过‘生肉来了’这句话。 这‘生肉’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肉!你可以理解为是祭祀的主菜,为最重要的核心。” 主菜、核心。 我听着有些发懵。 “站住,不要跑。” 钓鱼老黑说完便向森林外跑去,伍三丁喝了一声,想去追。 “要想救人,最好快点。否则,子时一过,所有的人都活不了。” 听到这番话时,伍三丁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调转身形向森林深处跑去。 万万没有想到,五年前的交易居然是如此的邪恶。 难怪钟霞对夏沫沫和沙景的事不吵不闹,反而照顾有加,原来早就盯上了她的孩子。 所谓的魈影杀人,不过是其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只不过,我和伍三丁的到来,使得她这场戏更加逼真。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那天她把我叫入内宅,述说夏丽丽的事情全是伪装。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我看到那张合影,由此,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小丽与夏沫沫的关系。 现在,沙景心灰意冷,不问世事,夏沫沫被囚,所有的屏障全部扫除。 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沙豆变成沙宝的替代品,祭祀给邪灵。 好手段! 好心机! 好疯狂! …… “妈妈…妈妈!” 此时,破庙中传来沙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 被绑在邪灵神像下的祭台中。 台下跪着的人,正是钟霞。 她身后的石柱上拴着一头膘肥的黑猪,正‘吭哧吭哧’地叫着。 “我的神!请允许您虔诚的信徒为您献上祭品。” 说完,她站起来,拖着一个大铁锤,来到黑猪面前。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着猪头,一锤下去,黑猪“吭哧”了两下,倒在血泊中。 惊恐地沙豆,看着这个女人从黑猪的胸膛里挖出一颗跳动的心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此时的钟霞,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状若癫狂。 “我的神……请您享用。” 她颤抖地托着猪心,走到神像面前,一口咬了下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 “呵呵……哈哈哈……” 她颠笑着将破裂的猪心放在沙豆的头上,任由血液流遍他全身。 “我的神!” 她缓缓地举起尖刀,无限崇拜地望着邪灵神像。 “遵循您的约定,我把生肉带来了,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儿小宝,长命百岁!” 说完,低头死死地看着昏死的沙豆。 “沙豆,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娘太虚荣,怪你爹太无能,怪这老天太不公……” 说完,眼中凶光一闪,举起尖刀直直向着沙豆的胸膛捅去。 “住手!” 一颗石子飞过,尖刀应声掉落。 我和伍三丁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 手中尖刀掉落,钟霞下意识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然后迅速转过头,哆哆嗦嗦地去捡地上的刀。 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停,不能停……” 我让去一脚踏住尖刀,沉沉地说:“钟霞,放弃吧!你还能回头。” “不……” 她疯了一样地推着我的脚,想要重新把刀拿在手里。 “去你的!” 伍三丁看不下去,上前一脚把她踹倒,骂了一句:“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老黑!老黑……” 倒在地上的钟霞放声大叫,想要钓鱼老黑赶来帮忙。 伍三丁说你别叫了,天下的人都是因利而聚,因利而散,人家钱都收了,还会帮你吗。 “不!” 钟霞绝望地躺在地上,大叫:“我只是想要小宝健健康康的活着,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 这人没救了。 我和伍三丁不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转身去救祭台上的沙豆。 ‘砰!’ 忽然,身后发出一声枪响,险些打到伍三丁的手。 “别动,全都别动。” 一个消瘦的身影从门外缓缓地走进来,左手提着一个大皮箱子,右手高举一把黑洞洞的枪。 “沙景!” 我和伍三丁都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第24章 恶心的女人 “老公!” 地上的钟霞看到沙景出现,愣了一下,随即顿时喜出望外,一指我们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小宝才会有救。” 沙景看都没看她一眼,举着手枪指着伍三丁:“放下武器,否则我真的会开枪。” 他的反应让钟霞很恼火,张口骂道:“沙景,我让你杀了他们,快动手,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你闭嘴。” 后者忽然一枪打在钟霞脚下,表情极其愤怒。 “你……你居然敢向我开枪。” 钟霞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沙景会向自己开枪,他怎么会,他怎么敢这么做。 “沙景,你个穷光蛋,你个懦夫,要不是我爸,你早就饿死在立交桥底下了,怎会有今天,你个浑蛋,你忘恩负义……” 下一刻,她满腔的愤怒,化为了谩骂,不住地揭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老底。 二十年前,沙景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光蛋,如果不是自己看上他,求着父亲帮助他。 怎么会有如今的沙家盘风景区。 小霞! 我会用余生守护你,爱护你,哪怕你不再美丽,哪怕你两鬓斑白,我都不离不弃,永远爱你。 请你嫁给我好吗! 此刻,她的脑海中闪过当初结婚时,沙景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的生死誓言。 那时的誓言有多么美好。 现在就有多么的可笑。 “说完了吗?” 沙景静静地等着她把所有恶毒的语言骂完,冷冷一笑:“别说得那么高尚,你当初肯帮我,不也是看上我这副皮囊了,敢说不是?” “我……”钟霞居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到了最后的决裂,沙景把这些年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也有过梦想,他也有过纯真的爱情。 他也想通过双手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但不行。 因为他穷。 穷就是原罪。 除了这副帅气的脸庞,全都是原罪。 是的,他从来没有爱过钟霞。 打第一次见到这个又矮又丑的女人时,就从心底里觉得恶心、厌恶。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恶心的女人,偏偏有个那么有钱的爹。 好吧! 我可以娶你,但你要十倍、百倍地补偿我。 我要钱,要很多钱。 我要用这些钱在沙家盘干一番大事业,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 人长得帅可以当饭吃,这就是老子的资本。 而你们,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曾几何时,他认为自己除了有个恶心的老之婆外,一切都很幸福。 但他错了。 钟霞不能生育,这辈子都不能。 这一切,在结婚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一个字。 仿佛就该这样,你一个吃软饭的货就该是这个下场。 也就是说,他用断子绝孙为代价,换了一世寄人篱下的富贵。 他想过离婚,想过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但不行,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爹。 因为,钟家有着沙家盘风景区一半的股份。 所以,他不能离婚。 他也无数次地想找别的女人延续香火。 但这个作呕的女人太可恶了,他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次,在钟家。 他像条狗一样被老丈人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 最后还屈辱地跪在这个丑女人面前,装作痛改前非的样子痛哭流涕,一巴掌一巴掌地煽在自己脸上。 最可笑的是,五年前她居然怀上了。 真是可笑,我呸!你也配怀上我的孩子。 看看,你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也能叫孩子,这也能叫人。 不! 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怪物,他是老子的屈辱。 三年前,夏沫沫出现了。 这女人真漂亮,他好喜欢。 是! 他知道这女人是为了自己的钱。 那有什么关系,我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次钟霞居然没有阻拦。 非但不阻拦,还有意促成沙豆的出生。 这不可能,这女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我着我。 终于,一个月前她跟踪钟霞发现了这个秘密。 在神像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这么神奇吗? 我也可以的。 不就是儿子嘛! 拿去,全都拿去。 只要神像给我更多的钱,一两个儿子算什么。 只要有钱,有的是大把的女人抢着给我生儿子。 对,我要钱,我要更多钱。 我要用这些钱,把钟家踩在脚底,肆意蹂躏,以报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 “沙景,你不是人,你是畜牲,你浑蛋……” 听完自己男人的心里话,钟霞绝望了。 万万没有想到,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如胶如漆,到头来不过是场虚伪的演戏。 “我是畜牲。” 沙景大吼,脸上的青筋突了起来:“从老子娶你这个丑鬼进门那天起,我他妈就不是人了。” 他越说越激动,一脚踢开地上的皮箱子。 ‘咕噜噜!’里面滚出一个孩子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所有人,满脸的不解。 “小宝!”我吃惊的叫起来。 原本以为他的箱子里装着什么秘密武器,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对,就是这怪物。” 沙景厌恶的看着小宝,满脸嫌弃:“今天就用他的命,换我永生富贵。” “我和你拼了……” 钟霞挣扎的冲过来拼命,反被他一脚踢倒。 “麻麻……” 看到母亲被踹,小宝急了,上前一口咬住沙景的手。 四颗尖牙咬下去,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直把沙景疼得呲牙咧嘴。 “放开,妈的,你这个怪物,给我滚!” 后者一脚踹开小宝,就要开枪。 “畜牲!” 虽说是狗咬狗一嘴毛,却看不得他向孩子出手。 我掏出从钟霞手里夺来的尖刀飞了过去,正好刺入他拿枪的手腕。 当啷一声,枪掉在地上。 “杀了你,杀了你……” 钟霞挣扎的爬过去想要把枪握在手里。 沙景哪能让她如愿,扑过去一脚踢开手枪。 顿时,两人滚打在一起。你扯下我一把头发,我踢你一记断子绝孙脚,谁也不肯放过谁。 如今这个状况,我和伍三丁也不知道该帮谁,只好抱着惊吓中的小宝不住安慰。 但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胜负很快便分晓了。 随着一声枪响,钟霞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回头冲着小宝挤出一个微笑,张口喊了一句:“小宝,快跑。” 然后,倒在血泊里。 第25章 邪婴吸血 “麻麻!” 小宝爆发极大的力气挣脱我的束缚,冲了过去。 他多想让妈妈再抱自己一下,他多想让妈妈再摸自己一下头。 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力地想要推起母亲,后者都无力地垂摆下去。 “哈哈哈,死了,这个丑八怪终于死了。” 沙景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仰天长笑,好像干了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沙景,你他妈真不是人……” 自己的老婆,说杀就杀,这种人简直变态的无药可救。 伍三丁忍无可忍,准备冲上去弄死他。 ‘砰!’ 沙景开枪了。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及时推了伍三丁一把,他此刻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说过了,都别动。” 沙景举着手枪,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反手捡起地上的尖刀扔了过来。 “捡起来,继续完成仪式。” 我看了看地上的刀,再看看祭台上的沙豆,明白过来。 他想让我们杀了沙豆,继续完成这场肮脏的交易。 只不过,这场交易是他和邪灵的。 沙景回头瞥了一眼死去的钟霞,冷笑道:“本来想等这个女人完成仪式再出现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你们这两个程咬金。” “好啊!既然你们不肯走,那就替我完成仪式吧!” “你想让我们做替死鬼,做梦!” 伍三丁怒不可遏。 沙景的如意算盘不用猜,他想让我们杀了沙豆和沙宝,然后再杀我们。 到那时,他完全可以和别人说是我和伍三丁和杀了钟霞和两个孩子,他属于正当防卫。 “少废话,要么现在死,要么一会儿死,自己选择。” 沙景那只被小宝咬伤的左手渗血很厉害,他显然不想再拖下去。 如果我们再犹豫,他肯定会开枪。 我和伍三丁无奈,只好捡起尖刀来到昏死的沙豆面前,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下不去手。 “快点,我数到三,再不动手我就立刻开枪。” 伍三丁举着刀,骂道:“他可是你亲儿子,你真能舍得?” “少废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为了大业,死一两个儿子算什么。你们休想拖延时间,我要开始数了。” “一!” “二!” “三!你们他妈都想死,好,我就成全……啊!” 正当他要开枪的时候,门外忽然射进一枚铜钱,正好打落他的手枪。 又是一枚铜钱打来,牢牢地镶进他的左眼,瞬间,血流如注。 “我的眼睛!” 他顿时抱着眼睛,痛喊起来。 “真是两个笨蛋。” 说着门外闪进一个倩影。 “洛小尾!” 当看到那人时,我的心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个打铜钱镖的女人,居然是洛小尾。 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今天,这是跑不了了。 “咿!” 这时,地上的小宝忽然跳了起来,发出一阵鬼泣,一把抱住沙景的脖子,死死咬着大动脉不放。 他那四颗尖牙,就是天生的放血槽。 霎时间,鲜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 任凭沙景如何摔打求饶,就是不松口。 “邪婴吸血,后患无穷,留不得你。” 洛小尾死死的看着吸血的小宝,眉头紧皱,铜钱镖在手,就要出手。 “洛小尾,你住手。” 我急忙上前拦住她。 今天是怎么了,咋滴变态的人这么多,全都和这孩子过不去。 “你放开,吸了血的邪婴不能留。” 她挣脱我的阻拦,抬手就是一镖,直奔小宝太阳穴而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闪过一个黑影,一把接住洛小尾的铜钱镖。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小宝出了庙门。 “钓鱼老黑!” 他的速度虽然很快,却被一旁的伍三丁认了出来。 “都怪你。” 洛小尾骂了我一句,转身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去看看。” 钓鱼老黑去而复返,居然是为了小宝,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伍三丁想去看个究竟 却被我一把拦住。 以两人的速度,我们是追不上的。 眼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骡子,你说这玩意儿真是什么邪灵?” 此时的伍三丁,手里正拿着那把钟霞锤猪的铁锤,斜眼看着祭台后的獠牙石像发呆。 是的,这场灾祸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具石像,不把它解决了,后患无穷。 我说,书上记载石头成精最难,没个成千上万年,门都没有。 而这石像建造不过几百年的历史,最多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点什么东西,才开了灵识,蛊惑人心。 伍三丁连声说是,轮圆了锤子就要砸。 “凡人,听我一言。”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吆!这家伙真的能说话。” 伍三丁惊讶地放下了锤子。 石像依然是石像,没有任何异动,但那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们脑海中。 “凡人,看你颇有慧根,认我为主,可保你一生富贵。” “一生富贵!” 伍三丁犹豫了,一生富贵可是他的终极梦想。 “听他放屁,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我不屑一顾。 “可是,它让钟霞怀了孩子,看来有些本事。” 伍三丁不赞同我的话。 “就生了个那玩意。以我看来,为了一个小宝,它已经把毕生功力都用尽了吧!” 被我这么一说,伍三丁犹豫了,手中铁锤又要往起抡。 “不要听他胡说,他嫉妒你,你仔细想想,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受罪的事情全是你,得了好处反而分得最少。” “这个嘛!确实是这样,钟霞的给的钱,沙飞燕给的钱,他都没给我。” 伍三丁歪着脑袋思索着。 我一听差点把鼻子气歪了,破口大骂:“老丁,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摆明就是离间计好不好。” “看看,他急了,心虚了,他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朋友,这种人就是你通往富贵阶梯的绊脚石。” “对,他就是这样,想阻止我发财,门都没有。” 说着,伍三丁直勾勾看着我,缓缓举起手中铁锤。 “老丁,冷静,大不了钱分你一半就行了,别被它控制了。” 我都疯了,这货一沾钱,咋滴智商就变成负的了。 “阻挡我通向首富的绊脚石,受死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一记铁锤就轮了过来。 第26章 法律不允许扯淡 我慌忙躲闪,一声巨大的过后,身后的石像裂了一个大缝。 “凡人,你……你敢。” 石像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老子贪财不假,但不是弱智。” 伍三丁依着铁锤笑了:“看你给钟霞的孩子吧!缺斤短两,整个一残次品。这要是印在红灿灿的毛爷爷上,少点金丝水印啥的,不成假币了。” 原来这家伙是这么想的,我顿时满头黑线。 甭管怎么想的,好歹没上当。 “骡子,我可听到你刚才说到话了,钱要分我一半。” 说完,他抡起锤子又要砸。 却发现刚才的裂痕,居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恢复。 “哼!凡人,就算你没上当,也伤不了我。” 这石像果然有些本事,虽不能动弹,却能自我修复,立于不败之地。 伍三丁难以置信,接连抡了几锤,依然没有实质的效果。 忍不住嘟囔起来:“邪门了,这家伙难道把属性点都加到了恢复上。” 我说你玩网络游戏呢! 它要有这本事直接加攻击多好,至于费这事。 不行就换人,给我拿过来。 接过他手里的铁锤,抡圆了就是一锤。 这一锤我卯足了力气,震得手臂发麻,原本以为会和伍三丁一样无功而返。 却在这时,右臂的鱼头纹忽然闪了一下,一道黑气顺着铁锤侵入石像。 “没用的,凡人……怎么回事,我怎么恢复不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石像还想嘲笑我的无力,却感到那丝裂缝居然无法愈合。 非但如此,还在不断的扩大,最终龟裂全身,四散开来。 “金叉戟,怎么会是金叉戟,你是鱼头教的人……不!” 它绝望地发出最后的吼叫,碎石洒落一地。 一颗石像脑袋滚了两下,落在我的脚下。 我刚想看看这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就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阴风。 不好,有人偷袭。 “骡子,小心。” 伍三丁急忙出声提醒。 我本能地向右一闪,转身抵挡。 不过,我们都错了。 那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那颗石头。 他一把抱起石头,转身就跑。 速度之快,转瞬即逝。 “站住!” 伍三丁火了,一连两次被人截胡,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挑战,一个大跳追了出去。 我没去追。 因为在地上这堆碎石中,似乎感受到某种东西在牵引着我。 扒拉了一阵,一块如同食指般粗细的小石块映入眼帘。 与众不同的不是它的形状,而是材质和颜色。 洁白无瑕,温润如玉。 与旁边的黑色玄武石,完全不一样。 这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那种石头吗! …… 一连出了两条人命,惊动了公家。 我和伍三丁被请去喝茶。 伍三丁那小子怎么胡扯的,我不知道。 反正我对面前这个俏丽的女公人,可是全都实话实说了。 不想人家并不领情,说法律允许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没允许你瞎扯淡。 什么山魈、邪灵、大生祭的,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降魔大帝呢! 我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敬而远之焉! 人家孔圣人都不说没有,凭什么你就一口否认。 这俏公人想来刚参加工作不久,没多少定力,拍着桌子和我争论起来。 若不是监控后面的人看不下去出面阻止,我已经被揍了。 在局子里的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问题。 钓鱼老黑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抢走小宝。 石像临终时喊的‘金叉戟’又是什么东西,是我的鱼头纹吗? 如果是,它又和鱼头教有什么关系。 最让人不解的是,抢走石像头的那个人,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接触,没有看清面目。 但,却清楚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这种味道,只在沙飞燕的身上闻到过。 审问期限很快就到了。 第三天早上,我和伍三丁出了公家的大厅。 却发现早有人在那里等候多时。 “洛小尾!” 看到等我的人是她,我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想跑,却发现大厅除了这一个出口外,没地方可逃。 此刻的洛小尾正瞪着那杀人似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骡子!现在避无可避,你小子要是真的欠人家什么,可不管我的事。” 伍三丁看我一副死了亲娘的样子,心里也没底。 “小尾!”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叫。 回头一看,正是那个骂我法律不允许扯淡的俏佳人。 “小彤!” 上一刻还乌云密布的洛小尾,立刻多云转晴。 两人抱在一起,像两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从谈话中得知,这个俏佳人叫‘路彤’。 上大学时两人上下床,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大学毕业后,路彤考上了公务员,洛小尾行踪成谜,便断了联系,不想在这里碰到。 简短解说,激动完后,路彤问小尾来这里干什么。 “接这个废物。” 她一指我,表情再次阴沉起来。 路彤重新打量了一下我,忍不住笑了:“你这男朋友可不老实,满嘴跑火车。” “不许胡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不配。” 洛小尾顿时急了。 “喂!差不多得了,看你那冰坨子脸吧!好像谁稀罕要似的。” 自尊心受到侮辱,我的脾气一下子没搂住。 吓得伍三丁一把捂住我的嘴,说:祖爷爷,咱可不能在这个地方惹事。 “你找死。” 洛小尾想过来揍我,被路彤拦住了。 告别路彤后,我们三个来到僻静处。 好不容易消气的洛小尾质问我,为什么从医院逃走。 我说为什么不逃,难道等着让你抓回去。 “谁要抓你回去了?” 她被我呛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别不承认,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可是醒着的,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解释起来。 原来那通电话讲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她向洛合图汇报我的鼻子,也就是青光嗅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程锦,洛合图的意思要抓活的,但不用她动手。 两件事情,我听成了一件事情,就变成了洛合图要洛小尾抓我回去。 误会解除,渐渐说到了沙家这件事情上。 洛小尾说,洛家收到消息,碎石滩有座奇怪的庙,让她顺便来探查一下,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还说,如果不是你,邪婴早被我除掉了。” 说到这里,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晚她追着钓鱼老黑跑了好远,却还是跟丢了。 “一个孩子,至于赶尽杀绝吗?”我却不以为然。 “你知道什么,沙宝不是普通孩子。” 第27章 鼻腔的形状 洛小尾说,沙宝根本不是普通孕育出的孩子。 他是石像为了摆脱束缚,精心准备的躯壳。 这是一步下了五年的大棋,它先在钟霞的肚子里灌入毕生邪气,然后孕育成邪婴。 然后谎称要让沙宝活,就要准备生肉和大生祭。 其真实目的,不过是想利用祭祀仪式,将自己的灵识转移到小宝身上。 “可他失败了。” 一旁的伍三丁得意地笑了。 小尾白了他一眼,说:“是!现在石像是除了。但邪婴却吸了血气,开始变成半邪半人的怪物,如果让他成长起来,比那石像还难对付十倍。” 说到这里,我和伍三丁面面相觑。 这点我们可没想到,急忙问她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说:“好在他一时半会儿成不了气候,我即刻动身回家,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爷爷,只是……” 她想了想,摇摇头:“爷爷最近正在忙着筹备着明年‘擎灵大会’的事情,可能没精力管这件事。” “擎灵大会,那是什么?” 我听得一头雾水。 “笨蛋,连擎灵大会都不知道,还抓什么邪祟,让人笑话外行。” 伍三丁一听擎灵大会,顿时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人多了就有群体,群体多了就会产生门派。 玄门更是如此。 这个‘擎灵大会’,说白了就是特定时间内,约玄门上有头有脸的门派聚一聚的意思。 “聚什么,比试吗?” 这让我想起了小说里的武林大会,心生向往。 不想伍三丁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很热闹。” “切!说得那么热闹,还以为你去过呢?” “我是没去过,但我家那老不死的可是去……”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任凭我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松口。 洛小尾急着回家汇报沙家盘的事情,当天下午就走了。 本来,她想让我一同回去找洛合图,看能不能找到医治青光嗅的办法。 但被我谢绝了,因为不知怎的,我对这个洛家始终不是很喜欢。 按伍三丁的说法,这叫刻板偏见,就是莫名其妙地讨厌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 洛小尾走了,伍三丁说要去一个大点的银行,把沙景开的二十万支票兑换了。 我没跟着去,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再次见到夏中和时,他不免为沙景、钟霞一阵长吁短叹。 最后,我把破庙里发现的石头交给了他。 他看了好久,最终确定这块石头和姥爷的石球是同一个材质。 只是,我发现的这块,太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觉得它少了点什么。” 摸着石头的夏中和觉得它少了点东西,至于是什么,说不上来。 这时我想起一件事情。 那晚,我曾把石头放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觉得一股清凉的气钻入脑子里。 原本以为是错觉。 现在来看,可能不是。 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夏中和后,他提议再次用仪器检查一下鼻子。 半个小时后,结果显示我鼻腔里的两个瘤子无明显增大,但末端呈根须状结构分布。 说白点,就是青光瘤已经完全在鼻子里扎根,并有蔓延的趋势。 他问我最近是不是又用青光嗅了。 我赶忙点点头,把在碎石滩遇到钓鱼老黑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他点点头:“看来是这个原因了,青光嗅以后还是少用,否则蔓延得更快。” “什么,转移了。” 我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 瘤子才得了几天,就开始转移。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和姥爷团聚去了。 “蔓延,不是转移。”夏中和笑着纠正。 “有区别吗?”我燃起希望。 “一个能做手术,一个不能。” “那手术该怎么做?” “哪里有病割哪里。” “我要割鼻子?” “青光瘤在鼻腔深处,割鼻子没用。” “那割什么?” “割哪儿都没用,需要砍头。” 对于他这种老顽童似的幽默,我一点脾气也没有。 只好苦笑着说,夏老咱能不能别开玩笑。 他说自己没有开玩笑,你要想动手术,就和砍头没什么区别。 也别请什么专家了,直接找个手脚麻利的杀猪汉,一刀了事,绝无痛苦。 我说还是算了,让人家杀猪汉省点力气,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刚才我在片子上看到点别的东西。” 看把我吓得差不多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片子一通乱指。 术语太多,听不明白。 反正大概意思是说,片子显示,青光瘤周围出现些许不规则的灰色物质,这在之前的检查中是没有的。 至于是什么,不知道。 除了穿刺活检,没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这老头忽然笑了,说洋为中用的西医只能到这个地步,最后还得用咱老祖宗的东西。 夏家世代行医,有一套自己的把脉方式,叫‘气悬’。 其原理就是用自己的气探寻别人的气,从而查出病因。 这玩意既靠天赋,也费功力,夏中和穷尽一生才小有所成。 气悬的过程比较漫长,我百无聊赖,顺手拿起旁边的片子看了起来。 本是无心之举,却越看越心惊。 片子中的鼻腔构造,怎么和铜片上的符号那么像。 难道铜片上刻的不是什么符号,而是鼻腔的形状? 心之所动,我尝试着地控制鼻腔,形成一个最简单的符号形状,轻轻地哼了一声。 夏中和正在聚精会神地诊断,忽然被这声哼叫,震脱了手。 而我,此刻正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发愣。 刚才的那一声哼叫,好像喷出一道黑气,硬生生将茶杯向前推了几公分。 “老余的本事,你学会了?” 夏中和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我,十分惊讶。 他说,刚才我发出的那声哼叫,和余开甲驱邪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无疑证实了我内心的想法,祭巫的能力与声音有关。 铜片上的符号,就是发声的方式。 事关重大,没敢和他说实话,撒了一个谎,搪塞过去。 然后转移话题,问他我鼻子的情况。 他说情况和想的差不多,有一团细小的青气在青光瘤周边盘旋,似乎在控制,又像在跟随。 真实目的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青光瘤对它并不排斥。 这等于证实了当年姥爷,就是因为吸了这种石头里的气,才得以存活的。 只不过,他老人家的石头大,而我的太小,气不够。 以后必须继续寻找这种石头。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伍三丁气急败坏的声音。 “骡子快来,咱那二十万块钱,打水漂了。” 第28章 飞掉二十万 下午,伍三丁去银行兑换支票。 却被工作人员告知,这是张空头支票,无法兑现。 煮熟的鸭子飞了,伍三丁死的心都有了。 与银行沟通无果后,决定直闯沙家别墅,讨个说法。 等我们到山下的时候已是傍晚七点多钟,天色渐渐发黑。 远远看到山腰的别墅灯火通明,有很多人影攒动。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急忙向上跑。 等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个个横眉怒目,义愤填膺。 “几位,发生了什么事情?”伍三丁赶忙上去询问。 那人一看他的打扮,苦笑一声:“你也是来要账的吧!晚了,沙家破产了,资产已经被公家封了。” 沙家居然这么快就破产了。 不可能。 就算沙景、钟霞死了,至少沙飞燕还在,不可能这么快破产的。 “还说那个沙飞燕,早跑了,就是这小妮子搞的鬼……” 有传言说,沙家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而这一切都是沙飞燕在搞鬼,她事先已将资金进行转移,还让沙景向银行贷了一大笔款项。 现在别说还债,连基本的员工工资也发不了。 如今山上挤满了要债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沙家盘风景区的员工。 “乖乖!这小妮子这么厉害,倒真小瞧了她。” 众人走后,伍三丁忍不住赞叹起来。 人才,真是人才啊! 我则不这么认为,如此大的手笔绝非一个沙飞燕可以做成,背后定有高人。 “奸商,还我血汗钱。” “叫沙家的人出来。” “我们要工资,我们要生活,请归还属于我们的东西。” “沙家无情我有情了啊!香烟、瓜子、方便面了啊!统统赔本大甩卖了啊!讨债也要吃饭的啦啊!” “家人们!大家好,今天我来到著名奸商,沙家盘风景区董事长沙景的别墅,今天只要直播间热度刷到十万,我就翻墙过去,来来来,礼物走起来…” 等到了别墅的时候,发现这里远比想象的还要混乱。 有拉白横幅的。 有举着喇叭大喊的。 有哭爹喊娘,指天骂地的。 有往别墅里扔臭鸡蛋的。 更有的干脆带了点小商品,做起了买卖。 最离谱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三流主播,现场开起了直播,喊麦pk,又唱又跳,声音大得我心脏病差点犯了。 实在受不了,赶忙躲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让伍三丁去打听一下沙家现在的情况。 我点了一根烟,远远看着昔日的沙家别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感慨万千。 “哎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痛叫,回头一看,好像有人掉到沟里。 我急忙跑过去,将那人救起来。 “谢谢,谢谢。” 那人捂着头,一边道谢,一边往外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 “小郑,你是小郑?” 虽然他极力隐藏,却还是被我认了出来,他就是帮夏沫沫送信的那个人。 夏沫沫说过,信是她写的没错,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沙飞燕带人堵住了门口。 所以,并不是她让小郑送的信。 “不是,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他撒腿就跑,马上就要混进人群。 却被去而复返的伍三丁逮了个正着,像小鸡仔似的被提了回来。 “两位,全都是沙飞燕让我干的,我也是没办法……” 小郑交代,两天前沙飞燕找到他,让他把这封信以夏沫沫的名义交给我们。 后来,沙景和钟霞死亡,沙飞燕失踪,夏沫沫被救出。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明白肯定与那封信有关系。 所以,他来沙家讨薪时并不敢太过张扬,没想到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个紧张掉进了沟里,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就这么让他走了?” 看着小郑逃也似的的背影,伍三丁有些不甘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也没用。”我摇摇头。 “有用的,人家躲着你。” 伍三丁指的是沙飞燕。 我苦笑地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问他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咋滴,二十万有着落了? 他说那倒没有,只是绕了一大圈发现被欠几百万的就有十几个,上千万的也有五六个,咱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想着想着顿时庆幸起来。 还好当时沙景开价二十万,他要是开二百万,自己现在不和那些人一样愁死了。 我说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清奇,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想不通又能怎样,我再贪财也不能和死人要钱去。再说,咱不还有一百万呢嘛!” 他指的是夏沫沫答应的酬劳。 这里已经没什么看的了,我们一起向山下走去。 “骡子。” “怎么了?” “你说爱情和金钱哪个重要?” 他一下子抛出这么大的命题,让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都重要吧!” 贫贱夫妻百日哀,没钱的婚姻无法维持柴米油盐的煎熬。 而只有钱,没有感情的婚姻。 就像沙景和钟霞一样,表面光鲜,实则内部早已烂透了。 这样的婚姻,只能叫做交易。 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不好评价,也没资格评价。 …… 第二日。 虎亭镇医院。 夏沫沫看到我们到来,十分开心。 那晚救出沙豆以后,他就被送进医院。 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有些痴呆。 医生说后续费用要大几十万,还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我和伍三丁你看我,我看你。 谁也不好意思再提钱的事儿。 倒是夏沫沫看出我们的为难,摸摸索索从包里掏出五万块钱,说剩下的以后慢慢给。 这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十分惭愧,急忙说不要了,孩子的病要紧。 “好了,就这么定了。” 最后,伍三丁拍板,不但钱一分不要,还要拿出五万块钱来救济这对孤儿寡母。 他哪里有钱,都是我的钱。 这还是当初沙飞燕给我的。 用这小子的话来说,这是我的包养费,本就是不义之财,正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此刻,我真想掰开他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这种高大上的情操,也是你配拥有的。 夏沫沫感动得就要下跪。、 我急忙去扶。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白石头掉了出来。 ‘咔嚓!’一声摔在地上,断成十几截。 我有些惋惜,本来还想以它为模板进行寻找,现在不可能了。 “对不起,对不起。” 看我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急忙捡起碎石想要拼起来。 “哎!这石头……” 夏沫沫忽然看着石头,愣住了,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你见过这种石头?” 我眼睛一亮,急忙询问。 她不确定地点点头说:“小时候母亲带我去一个村子,好像在谁家见过这种石头。” “具体地址还能想起来吗?” “时间太久了,只记得那个村子很偏僻,好像叫什么‘寒公庄’,对,就叫寒公庄。” 我和伍三丁急忙在手机里寻找,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村子的确很偏僻,偏僻到地图上也没有标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听,居然是苗忠的父亲。 这通电话听得人心惊肉跳。 最后,站起来看着伍三丁说:“快走,苗忠出事了。” 第29章 白皮灯笼 虎亭镇以北五十里,有座山,叫‘飞云山’。 山腰有个村落,叫飞云堡。 苗忠的家就在这里。 到飞云堡时,是当天下午四点左右。 来接我们的人叫‘苗普’,是苗忠的本家哥哥。在他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苗忠为人憨厚老实。 但这个时代,最不需要的就是老实人。 所以,尽管他的口碑在飞云堡很不错,却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受苦。 苗忠早年丧母,有个姐姐,在五年前远嫁他乡,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苗忠的婚事,一直是父亲的心病。 最终,在媒人的帮助下,说中了十里外的一家姑娘。 苗忠很珍惜这个姑娘,起早贪黑地前往数十里外的碎石滩挖石头。 目的,就是想早点凑够彩礼,娶她过门。 半个月前,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有了眉目,定了婚期。 两天前,苗忠说要去姑娘家谈一谈具体婚礼事宜。 没想到,这一去就没了消息。 “你们难道没去女方家里找?”伍三丁问道。 苗普笑了:“怎么可能没找,人家说早就回来了,这点许多人都可以作证。” “那就是说,他是在回来的路上失踪的?” “可以这么说,但从那女孩家到飞云堡,不过十几里的山路,就算走也用不了几个小时,何况还骑着摩托车,可是……” 可是,来回的山路找了十几遍,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苗家把苗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遍,依然毫无所获。 最后没办法,只能从他的社会关系上寻找。 最终,在话费单里发现我的号码。 这才碰运气的给我打了那个电话。 说到这里,苗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弟弟也真不容易,三年相了十几次亲,没一次坚持到最后的。” “十几次都没成功,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啊?” 伍三丁心直口快,不过也说出了我的想法。 苗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直摇头:“老弟说笑了,我兄弟还不至于那么无能。不过……” 他想了一下说:“我曾托人问过那些姑娘为什么不同意,但她们都不愿意谈,也不知为什么。” “那不就是无能?” 伍三丁今天是揪着这方面不准备放了。 苗普笑了,他说你不了解我们这边的风气,是很保守的。 很少有婚前同居的行为。 再说,就算有,也不至于每个姑娘都试试。 退一万步来说,苗忠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二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 这话一出,我和伍三丁都笑了,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飞云堡到了,但村里却没什么人。 苗普解释,飞云堡是个小村,大家很团结。 苗忠失踪后,村民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到处寻找。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时间不大,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回来。 看他们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没什么收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黑脸老汉,看模样有六十多岁。 苗普介绍,这就是苗忠的父亲,苗正毅。 简单介绍了一下,各自散去。 儿子没找到,苗正毅也没心情和我们寒暄,吩咐苗普招待好,连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飞云堡没有好菜,却有好酒。 几杯下肚后,说起了我和苗忠初中的往事。 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喝起了闷酒。 许久,苗普灌了一口酒,摇头苦笑说:我这兄弟孝顺啊! 前几年我叔得病需要钱,他急得和什么似的。 最后硬生生搞来五万块钱,回来以后脸都瘦了。 “五万块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怎么做到的?”我纳闷地问。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有人说他去卖血了。” “五万呢!得卖多少血,除非卖肾。” “不知道,他也不肯说。不过后来就恢复了,还去挖石头,应该和身体没关系吧!” 飞云堡的酒劲很大,没过多久苗普就差不多了,各自散了。 我和伍三丁累了一天,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不知什么时间沉沉的昏睡过去。 “找到了吗?” “没找到。” “快点找,别误了日子。” “什么时间。” “七月十五。”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说话。 是男是女,听不清楚。 反正,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我被吵醒了,起身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满满地灌了一口。 支着惺忪的睡眼,向窗外看了一眼。 院子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白衣人,正在说着什么。 我笑了,飞云堡的人真团结,大半夜还在商量寻找苗忠的事,明天咱也要加把劲,争取快点把这小子找到。 睡意再次涌来,我推了一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伍三丁,躺了下去。 不对! 那矮子,没脑袋。 下一刻,我忽然坐了起来,酒劲全无,睡意全消。 再次向窗外看去的时候,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白衣人影。 难道我眼花了。 不可能啊! 明明看得真真切切,是有两个白衣人。 心之所动,我穿上衣服,抄了一根捅火的铁柱,摸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正值飞云山雾气最重的时候,放眼看去,一片朦朦胧胧。 隐约间,远处出现一簇火苗,像是个灯笼,正被人提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左右看了看,除了那灯笼,没有别的人。 难道打灯笼的就是刚才那一高一矮两人? 思量之间,灯笼已经走出去好远。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 说来也怪,我追得快,那灯笼走得也快,我追得慢,灯笼也慢了下来。 就好像故意在等我似的。 这时,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萌生了折回的想法。 可是,当我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灰蒙蒙一片,哪里还有回去的路。 回不去了吗,那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下意识地回头,猛然看到一盏白皮灯笼就在眼前,那挑灯棍,已经碰到了眼睫毛。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就在面前。 白袍子很宽大,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只握着挑灯棍的大白手。 我吓得接连向后退了三步,摆出防御姿态,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险情。 但!没有然后。 灯笼里的火苗不断地跳动着,映射在那只白手上,明暗不定。 对方,自始至终都举着白皮灯笼,一动也不动。 “装神弄鬼!” 我骂了一句,扬起铁柱打了过去。 就在马上要打中的时候,白手忽然缩了回去。 灯笼没了支撑,向下掉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把它抓在手里。 “恭喜……” 白袍人忽然一拱手,向我长长作了一个揖。 发出一阵怪笑,坠落在地,变成了一堆白纸。 第30章 纸娃娃 ‘当呤呤!’ 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手中的白皮灯笼也跟着抖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 想把手里的灯笼扔掉,却发现这只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任凭怎么使劲,就是甩不掉。 铃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到了最后陡然一变,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节奏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叮铃…叮铃铃!’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铃铛的响起,雾气的深处传来一阵鼓乐和唢呐声。 节奏时而欢快,时而悲伤。 时而像老妇痛哭,时而像童声嬉笑。 分外诡异。 随着鼓乐声的接近,迷雾中渐渐出现三道巨大的黑影。 仔细一看,居然是三匹高头大马。 它们每走一步,铃声便响一下,就像看电影卡碟一样机械。 马上分别站着三个红衣绿裤的小娃娃,就像那皮影上的剪纸 他们有的捂着耳朵,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捂着嘴巴。 正在马背上诡异地扭着身躯,似乎在跳着某种不知名的舞蹈。 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转眼间,三匹大马已经走到我面前,只需一步就要踩在我身上。 忽然,鼓乐声戛然而止,三匹马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哗啦!’ 三个小孩飘了下来,转着圈围了上来,瞪着大眼看着我的脑袋。 “不能说。” 忽然,一个小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喉咙居然也发不出声来。 “不能看。” 又一个小孩捂住眼睛,我的眼前也随之一片黑暗。 “不能听。” 接下来,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感觉到有六只小手在身上一通乱摸,然后扯着我的脚脖子开始向下拽。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已经没入泥土中,如果再不想办法就会被硬生生的活埋了。 可是,现在双手双脚不能动弹。 眼睛、耳朵和嘴也全被封了起来,又该怎么破呢? 对了,还有它。 “哼!” 随着这声祭巫的哼叫,眼前豁然开朗。 天色大亮,雾气尽散。 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再看! 什么小孩、大马,全是白纸做的纸人纸马,冷风袭来,哗啦啦化成了碎片。 “李落兄弟,是你吗?” 这时,远远听到苗普的叫声。 他从远处奔跑过来,看到我没事,才放下心来。 原来,半夜伍三丁起来撒尿发现我不在,便去寻找。 走到村口,正好碰到了睡不着的苗普,两人分头行动,足足找了两个小时才在这里找到我。 “兄弟,你怎么跑到‘迷魂沟’来了?” 说完,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周,好像十分忌惮。 说话间,天空已经泛白,我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飞云堡。 这里是一处山坳,三面凸起,中间洼陷,只有一条小路通向身后的村子。 受方向所致,此处常年不见阳光,阴气十足。 苗普说,据村志记载,飞云堡原本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堡,曾经十分兴旺。 这迷魂沟,是当年处决犯人的场所,不知埋了多少冤魂死鬼。 后来,飞云堡被人攻陷,守军退到这里死守,最后被人放了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晚上时常能听到这里传来凄惨的哭声。 有人说,这里藏着千万冤魂在找替身。 如果生人接近,就会被迷惑身死。 久而久之,成了这一代的禁地。 “你真命大,没被拖了替身。快谢谢诸位大仙不杀之恩。” 他拉着我就要向迷魂沟跪拜。 我笑了一下,转身指着迷魂沟喊道:“今天算我没准备,让你赢一手。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说完,转身就走。 只剩下苗普一人傻傻地愣在原地发呆。 冤魂找替身的说法,确实有。 但跑到家里拖替身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地的邪祟,太没规矩。 …… “啥!替身?” 听了我的遭遇,伍三丁火了。 说好歹咱俩也算半个玄门中人,敢拖我们的替身。 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 他当时就要去放把火,烧了迷魂沟。 我说算了吧! 从昨晚那邪祟的手段来看,功力不低。 虽然临走时我撂了狠话,但要真斗起来,未必是对手。 再说,眼下还是先找到苗忠要紧。 伍三丁说,苗家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咱这人生地不熟的,从哪里找起呢? 这个问题,昨晚我已经想过了。 漫无目的的找不是办法,还是要从他最后去过的地方找才行。 “最后去过的地方,不就是他未婚妻家吗?” 我点点头。 伍三丁笑了:“昨晚你没听苗普说吗,所有人都看到苗忠从人家家里出来了。” “是!苗忠是从她家出来了。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说。而且,你难道没发现有一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吗?” “什么事情?” 我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未婚妻家有过什么动作吗?” “哎呀!”伍三丁拍案而起。 既然都要结婚了,那就是亲家。 准姑爷丢了,于情于理,也该帮着找找。 是这样无动于衷,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把我们想去女方家的想法告诉苗普。 他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开了一辆三蹦子带我们去了。 苗忠的未婚妻叫寒小莉,住在距飞云堡十里的‘老鸹沟’。 到了老鸹沟以后,我和伍三丁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嫁给苗忠了。 如果说飞云堡是一百分,那老鸹沟还不够及格。 真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这里甚至连电路都没有接通,村民照明普遍用着油灯。 很难想象,如今这个社会,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一路上,苗普解释这里为什么这么穷。 首先,老鸹沟距离最近的村落也要十里路程,且只有七八户人家。 公家实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财力精力,照顾这么少的人。 其次,这一代地质结构很奇特,地下有很多地方是空的,经常一下雨就会冒出许多大坑来,所以不适合修路。 还有,老鸹沟的地质含碱量很好,几乎没什么农作物能在这里生长。 四周的山,就像得了斑秃一样,一片一片的不毛之地。 “那他们为什么不搬呢?” 说到这里伍三丁忍不住插嘴。 “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村民,是守陵人!” 第31章 你不应该姓李 据说,老鸹沟的山上有个陵墓。 是谁的,哪朝哪代的,连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反正有祖训,男可外娶,女不可外嫁。 当然了,这都是老黄历了。 除了几个老顽固,年轻人没几个遵循的。 所以这里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用苗普的话来说,再过几年,老一辈死了,老鸹沟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小莉的父亲就是几个老顽固之一。 两人的婚事,起初他并不同意。 或者说不同意小莉外嫁,只允许苗忠入赘。 苗正毅自然不肯这么做,所以托人好说歹说,才勉强把这件事情撮合成。 说话间,小莉家到了。 我们三个拿着礼品刚要往里走。 就见一个黑脸老汉走了出来,抬眼一看苗普顿时没了好脸色。 张口骂道:“不都说清楚了吗,怎么又来了,要脸不要?” 后者急忙赔笑:“大叔,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婚事,是想找小丽好好谈谈。” 原来这人就是小莉的父亲‘寒守义’。 别的不说,脾气倒是挺暴躁的。 “谈什么谈,娃子不愿意,彩礼也退回去了,有什么好谈的,滚滚滚!” 说完,顺手抄起一把大笤帚,‘哗啦哗啦’地扫起街来。 这招就扫晦气,是赶人的意思。 再不走,就很没意思了。 这个时候,我和伍三丁才明白为什么人家不去找苗忠了。 感情两人的婚礼已经掰了。 “大叔!” 苗普急了,上前一把抓住笤帚,叫道:“就算咱们成不了亲家,总还是乡里乡亲吧!眼下苗忠失踪,您忍心不管吗?”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寒守义有些犹豫了。 “对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能太绝情。” 伍三丁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已经有些动摇的寒守义,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一把笤帚打了过来:“买卖,我家娃娃的终身大事,是买卖吗!打死你个老鸹嘴。” 伍三丁理亏,不敢还手。 急忙绕着我求饶。 无奈,我只好上去一把抓住笤帚,劝他冷静。 “你走开,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打死他。” 脾气火爆的寒守义,哪能听进劝告。 反手一抓我的右臂,就要甩在一旁。 就在这时,手臂上的鱼头纹忽然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我的手腕。 我心中一惊,他居然能看见鱼头纹。 “大叔,你就饶了他吧!” 这时,苗普赶忙上来劝架。 “哦……好!好!” 寒守义猛然回过神来,一边说着‘好’,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最后把头一点,指了指我说:“让他进来,你们全都在外面等着。” “凭什么……” 伍三丁一百个不服气,却被苗普摁了下去。 最后不解地看着我说:“问仔细点,下次就没这个机会了。” 我也是一头雾水,为什么寒守义能够看到鱼头纹。 为什么他只准我一人进去。 进了院门,我们一前一后地向里屋走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有些尴尬,刚想出声寒暄两句。 就听到他说:“你叫什么?” 我愣了一下,急忙回答:“大叔,我叫李落。” “李落!”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转头死死地盯着我问道:“你姓李?” “是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有什么问题。 果然,他好像有什么问题想不通一样,嘟囔着:“你怎么能姓李呢!你不该姓李的。” 我有些不开心了:“大叔,我爷爷姓李,我父亲姓李,所以我也姓李。” 他忽然一摆手:“不是一回事,你不应该姓李,绝对不能姓李。” “那您说,我应该姓什么?” “你应该姓……” 说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随即把脸一黑,一指北边的破窑说:“小莉就在那间屋子,要问什么就快点问。” 说完,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十几秒钟。 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说我不应该姓李。 这个寒守义,真是奇怪。 坦白地说,寒小莉长得不算好看,最多比钟霞漂亮那么一点点。 但是,性格十分温顺,是个成家过日子的女人。 简单介绍后,我直奔主题,问两天前他和苗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要结婚,怎么又退婚了。 “苗大哥人很好,只是……和他在一起我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莉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也有些拿不准。 “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 “就是有种做小三的感觉,和他结婚,老觉得是个二婚。” 我都傻了。 觉得自己是小三,觉得苗忠是个二婚。 这个分手理由实在太奇葩了。 谁信呢? “苗大哥信。”小莉忽然语出惊人。 看到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笑了笑说:“其实我对自己这个理由也觉得很可笑。但,当那天向苗大哥说的时候,他并不吃惊。” 据小莉回忆,当两天前她以这个理由向苗忠提出分手时。 后者并不吃惊,因为三年来,这个理由他已经听了十几回了。 也就是说,三年来他相的那十几个姑娘,分手的理由都是这个,如同商量好似的。 难怪苗普问不出来,这种扯淡的理由,任谁也不好意思说。 问了半天,问出这么个结果,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我的脑子有点蒙,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苗大哥找到了吗?” 说到底,小丽对苗忠还是有感情的。 我摇摇头,说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件事情,不知道与他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那天下午,我们去了南山的林子……” 分手那天下午,两人曾经去过老鸹沟南边的山上。 在途经一片林子时,苗忠忽然指着旁边的石头说,这个地方好像来过,却又记不清楚什么时候来过。 我说这很正常,飞云堡离老鸹沟不过十几里路程,小时候来玩过很正常。 小莉却摇头,说你不知道,那片森林叫‘不祥林’,没人带路的话,上去会迷路的。 所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还记得那天走的时候,苗大哥一直向不祥林的方向看,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莉说到这里也是很不解。 “那你有亲自送他出村吗?”我问道。 她急忙点头:“是的,由于出村的路比较难走,所以我一直送到他大路上,才回来的。” 话问到这里,已经到了尾声,几乎没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她把我送出了大门,依次向苗普和伍三丁打了招呼。 就连一向挑剔的伍三丁,也认为她除了长得一般之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李落!” 当我们转身准备上苗普的三蹦子时,寒守义忽然出来了。 他死死的看着我,琢磨再三,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自己姓李吗?” 第32章 官人 说实话,我真的被他问烦了。 压着火气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姓李,木子李,十八子的李。” “哦!” 他有些颓废,似乎很失望。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没了神采,摆摆手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来家玩儿。” 苗普都惊了。 寒守义的臭脾气,别说老鸹沟,就是在飞云堡也是相当有名。 向来一副严肃的面孔,从没主动邀请人到家做客,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 “你说,寒老头是不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做上门女婿。” 路上,伍三丁不忘拿这件事情开我的玩笑。 我没接话。 寒守义表现得那么奇怪,一定和鱼头纹有关系。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难道是因为我姓李。 如果,我能说出他满意的姓氏,会不会知道一些秘密。 可惜,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姓什么。 我把小莉分手的理由说给了苗普。 他都给气乐了。 只说兄弟苗忠可怜,莫名其妙背了一个二婚的名声。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老鸹沟的不祥林。 他说知道。 飞云堡的迷魂沟,老鸹沟的不祥林,都是这一代的禁地。 从小家里人都说,天下之大,什么地方都能去,唯独这两个地方绝对不能去。 苗忠从小乖巧,不太可能去过不祥林。 回到飞云堡,已是傍晚时分,大家累了一天,草草吃了些饭食,睡了下去。 大约在晚上九点,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拍熟睡的伍三丁说:“老丁,别睡了,陪我去一趟不祥林。” 夜探不祥林这个计划,早在白天我已经盘算好了。 如今,只有这个地方还没找过,所以我怀疑苗忠就在那里。 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出了村子。 不祥林虽然属于老鸹沟地界,其实介于老鸹沟和飞云堡之间,距离不过五六里的路程。 快点走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 只是,如果要抄近路,中间需要爬一座小山。 这点,下午已和苗普打听得很清楚了。 晚上十点钟,我们爬上了小山,往下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不祥林的位置。 “起雾了。” 伍三丁指着山下渐渐升起的白雾,担忧起来。 今晚的月亮光线本就不足,如果进了雾里,能见度将会更低。 “要不咱们先回去?” 荒山野岭,在雾中行走让伍三丁觉得很不安全。 我摇摇头让他回头看看。 雾气是围着小山往上升的,这个时候下山一样会被困在雾中,所以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我和伍三丁打开指南针,一头扎进雾里,摸索着向前走。 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的草怎么越来越高,已经没到了膝盖。 要知道,老鸹沟附近的土壤碱性很高,按理说是长不了这么高的草。 而且两边的地势也抬了高许多,如果没猜错,我们正身处于一个峡谷中。 不可能! 既然方向没错,就不可能走到峡谷里。 “会不会走偏了。” 伍三丁担心起来。 荒郊野岭地,又在雾气中,走偏是很致命的。 我使劲拍了拍指南针,确定没有走错。 “谁?” 就在这时,伍三丁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记铁珠打了过去,发出一声闷响。 忽然,雾气中出现两团红光,晃晃悠悠地向这边飘来。 “是灯笼!” 伍三丁眼神好,认出红光是两盏灯笼。 不过,这灯笼与昨天见到的不一样,是两盏红色的宫灯。 随着灯笼的接近,七八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白面人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拿拨,有的拿鼓,有的拿锣,还有的举着唢呐,居然是个鼓乐队。 伍三丁都乐了:“啥意思,乡村重金属,要给咱俩吹一段。” 我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你老确实想在这个地方听一段? 还没等他回答。 鼓乐队好像忽然接到命令,滴滴答答地吹了起来,一边吹着一边向前走。 只是,这曲调实在太过悲凉,好像有什么伤心事儿似的。 “大出殡!” 我听出了这曲子正是农村办丧事时,吹得大出殡。 这个时候,雾气中支撑灯笼的物体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顶鲜红色的大花轿。 迎亲队!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居然出现了一队迎亲的。 我和伍三丁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三个字。 鬼娶亲! “鬼娶亲,吹大出殡吗?”伍三丁懵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人家鬼,比咱明白这个道理。”我胡乱解释。 不管是人结婚,还是鬼娶亲,闲人都应该避让。 我和伍三丁退在两旁,想等迎亲队走了以后再说。 却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回头一看,是一盏白灯笼。 两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不断的扭着腰,奋力的跳着某种奇怪的的舞蹈。 两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白衣人,抬着一口沉重地黑棺材。 “我去,红白撞啊!” 伍三丁都蒙了。 大半夜娶亲已经够诡异的了,怎么还来了个出殡的。 而且,出殡的还看着那么的高兴,好像碰到了天大的喜事。 “小心了,这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眉头一紧,察觉出不妙来。 人出殡,鬼娶亲,放到哪儿都是晦气的事。 同时被我们撞见,可见这事难以善终。 伍三丁问我怎么办。 我说情况不明,先避一避,往山上跑。 “官人,请留步么!” 一声青衣戏腔过后,红轿子无风自动。 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了出来,瞬间拉的老长,直直向我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 我原地一个旋转,深深吸了一口气。 ‘哼!’ 一口黑气正好喷在女人的手背。 一声凄厉的怪叫后,长手缩了回去。 还没等我喘口气,就觉得头顶一黑,抬头再看,差点把尿吓出来。 只见,那顶红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头顶,正要重重的压下来。 随着一阵巨响,轿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如果要慢是一步,我已经成肉饼了。 ‘呼!’ 一阵风吹来,轿子帘被缓缓掀起。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人。 她交叉着双手,遮着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凤眼,正在脉脉含情的看着我。 “官人,请入轿。” 女人放下双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呲!’ 一条血红的舌头,如同长蛇般伸了出来。 第33章 不祥林 舌头的力道很大,根本无法抗衡。 眼见就要被她拉进轿子里,我急了。 一掌拍在她的额头上。 “入你个大长腿。” 鱼头纹闪现,女人的脸上迅速焦枯起来。 发出一阵惨叫,轿子快速向后退去,消失在雾气中。 “骡子!骡子救我。” 还没等我稳一下心神,就听到远处传来伍三丁的呼救声。 抬眼一看,只见那帮白衣服正抬着棺材往回跑。 伍三丁的声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给我站住!” 我冲过去,一记鱼头纹拍在为首的后脑勺上。 他惨叫一声垂了下去,变成一堆白纸。 剩下的看我这么凶猛,扔下棺材就跑,想追也来不及了。 棺盖很重,我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挪开。 末了,把心一横,后退两步,上去就是一脚。 “我的妈呀,闷死我了。” 伍三丁连滚带爬地掉了出来,拼命的喘着粗气。 “官人,你好狠滴的心呐!” 迷雾中,再次传来那女人的吟唱。 “快走……” 我拖起还没缓过神来的伍三丁,撒腿就跑。 “三生三世有情缘……只羡鸳鸯不羡仙!我滴官人呐……你不要奴家了么!” 红轿子就在身后的天空中飞着,女人无限幽怨地吟唱,好似被心爱的情郎给抛弃了。 “我说骡子,你可以啊!这个时候还能泡妞,弟妹长得啥样子?” 伍三丁这小子,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个时候还能开我的玩笑。 我说滚你的蛋。 好不好看不知道,反正舌头挺长。 你要愿意就留下来和她来个舌吻,保证伸到你前列腺里头。 跑得永远干不过飞的,转眼轿子就追上来。 我扭头哼出一口黑气。 这次女人精明了,知道黑气的厉害,转着轿子躲了过去。 “尝尝这个。” 伍三丁吐出一颗铁珠,弹弓一拉,打了上去,正好打灭一盏红灯。 一声痛叫后,天空的轿子产生了倾斜。 “我知道了,灯笼是她的眼睛。” 伍三丁高兴的又是一记弹珠。 很可惜,这次没有打到。 “快走吧!那玩意儿掉下来更可怕。” 趁着这个空挡,我们和轿子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女人发出一声怪叫,地上的棺材腾空而起,稳稳地接住了轿子。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撞来。 “趴下!” 伍三丁一把抱住我向前扑去。 只听‘轰’的一声,轿子和棺材越过头顶,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碎成一堆木屑。 抬眼一看,石头的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结束了吗?” 伍三丁死死地盯着废墟,发出疑问。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有人可以。 ‘咔!’的一声,废墟里伸出一只修长的女人手。 “进树林。” 这邪祟太难缠了,空地上完全不是对手,希望进了树林能够与之周旋。 “不行,我跑不动了。” 没跑几步,伍三丁开始掉链子,扶着一棵大树,说什么也不走了。 他太胖了,接连的逃窜有些体力不支。 回头再看,那女人已经从废墟里站起来,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奶奶的,拼了。 我摆好了架势,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女人尽管很着急,却没有上前半步。 在石头前面转了好几圈圈,不甘心地一跺脚,消失了。 “她为什么跑了呢?” 我不禁疑惑起来。 此刻,我们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放弃,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露水姻缘嘛!经不起考验。” 伍三丁靠在大树上,依然不忘调笑两句。 “看来……这不祥林里有连她都害怕的东西存在。” 我回头看着茂密的森林,升起的希望,再次沉了下来。 “不祥林,你说这里就是不祥林?” “当然。” 我指了指远处的那块大石头,上面模糊间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眼球。 据寒小莉说,不祥林前有个标志物,是一块大石,上面刻着眼球。 当初,苗忠就是看到石头上的眼球,才说有些眼熟的。 那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坦白点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两个已经不愿意往里走了。 但没办法。 因为,我们不敢保证那个坐红轿子的女人真的走了。 她或许就在暗处静静地等着,等着我们出去。 “指南针失效了。” 伍三丁看着不断乱转的指南针,有些绝望。 再看了看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看来,附近有一处巨大的磁场,在干扰一切电子设备。 好在打火机还能用,就地取材,点了两个火把,一步一步遥地向深处走去。 这里的树木生长得很旺盛,丝毫不受盐碱地的影响。 也没有什么路,只能靠着本能向前走。 伍三丁很怀疑,苗忠不会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吗,他觉得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没有纠正,因为这也是此刻我的想法。 会不会他只是觉得这里眼熟,根本就没来。 正当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的时候,一个发现燃起了希望。 手机! 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在一棵大树下被发现。 虽然无法打开,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苗忠的手机。 几天前,在碎石滩,他曾经掏出来手机记了我的电话号码。 当时,我还嘲笑他手机上的漆都快磨光了也不知道换一部。 “奶奶的,这家伙还真敢来。” 看着手机,伍三丁只能钦佩苗忠的胆量。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苗忠的胆小我是知道的,按理说他是没有胆量敢独自来这里的。 除非,有着非来不可的理由。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至少也有两个小时。 前面出现了一块空地。 说是空地,或许并不准确,这里只是树木少了一些而已。 三个房形建筑出现在前面,旁边还有很多奇怪的白色石头。 这些石头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经过人为打磨后,专门搬到这里构建了某种建筑。 只不过,由于年久失修。 又或者被大树的根系缠绕,倒塌了。 上面隐约还能看到刻痕,应该是些文字图案什么的。 很可惜,字迹十分模糊,根本认不出来。 但可以肯定,这里有人居住过。 而且时间不会太远,超不过二十年。 因为,我在那三座房形建筑里,发现了近代人用的东西。 “骡子,快来看看这个。”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伍三丁的喊声。 第34章 盔甲 在他的指引下,我来到房形建筑的后面,那是一座山丘。 一层层的台阶,蜿蜒而上,通向深处,隐约间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建筑。 不过伍三丁让我看的不是这些,而是石阶上面那个巨大的牌楼。 虽然那牌楼已经斑痕累累,却依然可以看到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 寒公庄! “寒公庄!”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记得来是时候夏沫沫说过,她小时候在某个村子里,见过那种洁白如玉的石头。 那村子的名字就叫寒公庄。 难道,就是这个地方? 从房形建筑来看,二十年前这里应该还有人居住。 这与夏沫沫幼时的记忆不谋而合。 那么,是否可以肯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上面。 “走,上去看看。” 此时,内心的欣喜,冲淡了未知的恐惧,我决定顺着石阶到上面看看。 却在这个时候,隐隐听到石阶上传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全傻了。 难道估计错了,不祥林里还有人居住着。 这个想法让我们有些兴奋,如果有人的话,就可以问一问苗忠的下落。 或许,还能问出玉石的行踪。 石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 从声音来判断,不是一个人,至少也有七八个。 会有这么多吗? 难道寒公庄,不是一座废村。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些脚步的主人出现了。 “我的个娘啊!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一眼,便把我和伍三丁吓得说不出话来。 全错了,没有人。 往下走的,居然是一具具人形盔甲。 什么材质不知道,反正已锈迹斑斑。 它们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硕大的金属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居然是我们找了许久的苗忠。 只是,如今的他脸色发白,双目紧闭,像睡着了一样。 事情太过诡异。 我和伍三丁完全愣住了,甚至连逃跑的意识也没有了。 盔甲们抬着苗忠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直到,来到我们面前才停下来。 然后,慢慢地将椅子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过任何交流。 好像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将苗忠交到我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伍三丁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看到眼前的椅子躺着的苗忠,真以为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他还活着。” 伍三丁检查了一下苗忠,还有气,只不过两天没有进食,有些虚脱。 此刻,天色微微亮了起来。 我们不敢停留,背起苗忠出了不祥林,在日出之前赶回了飞云堡。 当天中午,苗忠才醒了过来。 “李落!你怎么来了?” 他醒来后看到我,十分惊讶。 “来参加你的婚礼啊!咋得,两千块钱分子钱白出的,饭也不准备管一顿?” 看到他没事,我的心放了下来。 “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无奈地低下头。 看来是真的了。 我急忙安慰他,大丈夫何患无妻,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 这时,苗普和苗正毅得知他醒来的消息,鱼贯而入,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不断地询问他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不祥林。 “我也不知道啊……” 据他回忆,三天前从老鸹沟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为了能够早点到家,决定抄近路。 不想却迷了方向,怎么找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却在这时候听到一阵铃铛声,然后被一团浓雾给包围了。 从那以后就一直昏昏沉沉。 好像听到许多人在说话,还有鼓乐声,总之,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并且,闻到一股十分恶心的臭味。 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一个女人的手不断在他身上乱摸,嘴里还叫着‘官人,歇息了’之类的话。 “是不是穿着一身红衣服,舌头那么老长的女人?” 听到这里,伍三丁忍不住比划起来。 苗忠摇摇头说不知道,他的眼睛睁不开。 不过,却感觉到有一只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舔来舔去,十分寒冷。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知道苗忠遇到了我们一样的情况。 那女人还真是个花痴,逮个男人就叫官人。 “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到了不祥林的?” 一旁的苗普着急地问道。 “当时我十分着急,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在认为自己要完的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之后的苗忠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他的身子很虚弱,不能长时间说话。 除了苗正毅之外,所有的人都识趣地走出来。 我和伍三丁站在院子里,开始靠着仅有的线索捋了起来。 可以肯定,苗忠遇到的长舌女人和我们碰到的是同一个。 她抓苗忠是为了结婚。 “不对啊!她都有苗忠了,还抓你干什么。咋得,一个男人不过瘾?” 伍三丁表示怀疑。 我摇摇头,关键点不在这里。 而在不祥林。 因为那长舌女人根本不敢靠近不祥林,所以把苗忠带到寒公庄的人,绝对不是她。 也就是说,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把苗忠给弄丢了。 所以,她才会去抓别的男人。 “是谁把苗忠带到寒公庄的,他既然对苗忠没兴趣,为什么不直接送回来,而是在不祥林里交给我们?” 伍三丁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不过不要紧,好歹人是回来了。 看苗正毅的意思,想明天把苗忠送到镇上的医院做进一步治疗,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我们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不大,准备明天就走。 当天晚上,飞云堡男女老少都聚在苗正毅家,庆祝苗忠平安归来。 他们跳着一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舞蹈,十分开心。 “老苗啊!喜事,大喜事。” 正在这时候,门外走进两个人,抬着一个大冬瓜。 苗正毅一看,脸色黑了下来。 说让你们去地里摘个大西瓜解渴,怎么弄了个冬瓜来了。 两人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睁开你那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凑过去一看,惊出了声。 这哪儿是什么冬瓜,分明就是一颗大西瓜。 比冬瓜还大的西瓜,这些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 好兆头,果真是个好兆头。 有人提议明天拿去镇上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苗正毅却一摆手,说只要儿子回来就是最好的兆头。 西瓜,现在就切了,犒劳一下大伙这几天的辛劳。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能够找到苗忠,我和伍三丁居头功。 这第一刀,应该由我俩来切。 盛情难却,我们也没客气,一人一把西瓜刀,卯足力气劈了下去。 ‘噗!’ 一汪殷红鲜血喷了出来,溅了所有人一身。 ‘咕噜噜!’ 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滚到了我的脚下。 第35章 西瓜里的眼球 所有人都傻了,直勾勾地看着裂开的西瓜。 看着那流了一地的鲜血。 看着那颗,滚在我脚下的眼珠子。 全都蒙了。 我和伍三丁切的西瓜,鲜血溅得最多,也最为震撼。 半天,他扔掉手中的刀,僵硬地转过头来问我:“骡子,咱杀人了吗?” 我一边看看手中的刀,一边看看地上的西瓜,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她来了,她来找我来了……” 忽然,身后传来苗忠的叫声。 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哆嗦地指着地上的眼珠子,结巴的话都说不清楚。 “小忠,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苗正毅急忙赶他回去。 “爹,她来接我来。” 忽然,苗忠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的晕倒,终于惊醒了所有人,院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两个小时候后,事情告一段落。 我和伍三丁洗漱干净后,直勾勾地对坐在炕上。 盯着炕桌发愣。 桌上有方白手帕,上面摆着的,正是那颗从西瓜里掉出的眼珠子。 这不是真的人眼。 是石头雕成的,只不过手法极好,做得很逼真。 不过,那西瓜中流出的血却是真的,至于是什么血,不得而知。 “骡子,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 半晌,伍三丁来了这么一句。 短短十几天,我们经历了常人一辈子都可能碰不到的事情。 这次最离谱。 切个西瓜,切出血来,还跑出了一颗眼珠子。 这玩意儿是怎么长进去的呢?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直勾勾地看着这颗人造眼珠子。 这眼神,这形态,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对! 不祥林。 这眼神与不祥林外面那块石头上的眼睛雕刻,一模一样。 可是,它又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瓜里。 “是白玉瞳!” 门帘一动,苗正毅走了进来。 短短两个小时,他好像更加苍老了。 我急忙把他让进来,问苗忠现在怎样。 他摇了摇头,说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儿怕醒不了了。 “老爷子,苗忠怎么回事,他怎么一见这眼珠子,有那么大的反应?” 伍三丁表示不解。 是! 寻常人猛地一看这玩意儿,确实吓得够呛。 但他的反应未免有些过分了些。 “不知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惹上‘白玉瞳’呢?” 我和伍三丁一愣,急忙追问苗正毅,这白玉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说:“你们知道我飞云堡的来历吗?” 我说听苗普说过一点,这里以前是个城堡,后来被人攻陷,就破败了。 “不!” 他摇摇头:“准确点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国家,一个很小的国家。” 大约在明末清初时期,有一群人从很远的地方迁徙到这里,建造了一座城邦,就是飞云堡。 后来渐渐壮大,势力扩散到方圆百里,成立了一个小国,叫做‘陀噜国’。 陀噜国仅仅传了两世就被灭国,前后不过四十多年,所以史书没有记载。 陀噜国人极其崇拜眼睛,因为他们认为是神眼带领族人到了这片安详之地,开始兴旺的。 所以,国中女人只要看上哪个男人就会把刻有眼睛的配饰交给对方。 这个配饰就叫‘白玉瞳’。 只要对方接受了,婚事就算成了。 换句话来说,白玉瞳就是定情信物,也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和约定。 “大叔,您见过白玉瞳?”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他摇摇头。 “那您,是陀噜国的后裔?” 如果不是陀噜国的后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笑了:“怎么可能,我们苗家是两百多年,逃荒到这里的,与陀噜国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不是陀噜国后裔,不代表不认识陀噜国的后裔。” 他见我不明白,接着解释:“飞云堡往西五里有个破房子,里面住着一个叫‘大东’的人,他就是陀噜国为数不多的后裔之一。” 苗正毅说,年轻时他和大东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 陀噜国的历史,也是从他的嘴里知道的。 只是,这家伙从小就神经兮兮的,不愿意和别人接触,一直过着半乞丐生活。 近些年来,他的疯病更加严重了,人们觉得晦气,基本上不去那边。 “大叔,能带我们去吗?” 如果这眼珠子是白玉瞳,就必定和陀噜国有关系。 若能找到那个大东问一下,说不准能够打听到点有用的线索。 “我……” 苗正毅有些为难,眼下苗忠昏迷不醒,他实在脱不开身。 “要不让苗普带你们去吧!他倒是经常去那里。” “他去那里干什么?” 伍三丁不解。 苗正毅摇摇头说不知道。 “对了,这个东西是什么?” 这时苗正毅将一个早已干透的泥娃娃拿了出来。 这个泥娃娃,是在不祥林发现苗忠时,他手里拿的。 是什么,不知道。 不过,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手工很粗糙,不像是成年人捏的。 看到我们也不知道,苗正毅没有再问,出门找苗普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他去而复返,满脸不高兴。 我问他怎么了,怎么不见苗普跟来。 “别提了。” 他十分不开心地说:“他爹说这小子昨晚去邻村喝酒,彻夜未归,现在不知道又去哪个窑子里鬼混了,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个正形。” 我和伍三丁有些纳闷,通过两天的接触,觉得这小子还可以,至少在苗忠这件事上做得不遗余力。 “谁知道他哪根筋抽了,这家伙平常可没这么热心。” 对于苗普,苗正毅的评价并不高。 用它的原话来说,此人吃喝嫖赌,好吃懒做,投机倒把,十恶俱全,平日里总想着干些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 在村里的名声简直和苗忠是两个极端。 现在的情况是苗普找不到,苗正毅走不开。 而别人,都对大东避之不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带路人。 我和伍三丁一商量,不就五里路嘛!也没多远,摸着就过去了。 于是,决定自己去。 离开苗家,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喝!快月圆了,正是亮堂的时候。 “骡子,你说苗忠是不是也和苗普一样,外表憨厚,实际上心里一肚子坏水?” 路上,伍三丁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说,这不明摆着嘛! 如果白玉瞳真是陀噜国姑娘的定情信物。 就说明这小子与人家姑娘有过约定。 我说也不能这么说,陀噜国的姑娘是看上哪家小伙子才会把信物给他。 现在,苗忠并没有接,最多算个单相思,不能说明什么。 伍三丁乐了,说你怎么这么健忘。 难道你忘了苗忠在昏迷前说的话了吗? 第36章 未婚而死的姑娘 听到这里我顿时一愣。 是啊! 苗忠这小子在昏迷前,分明喊了一句‘她来了,她来接我了。’ “明白了吧!” 伍三丁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手说:“这就说明她和那姑娘认识,并且有过承诺,否则怎么会说‘来接我’这种话。” 我说你讲的有道理,但谁家送信物是塞到西瓜里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末了,幽幽的说:“正常人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是不正常的人呢!”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已经想起了那个长舌女人。 她!难道是陀噜国后裔。 或者说,是陀噜国后裔的鬼魂。 “我滴个妈呀!骡子,你个乌鸦嘴,说啥来啥。” 这时伍三丁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把将我摁倒,直勾勾的看着远处,手心都出汗了。 抬头一看,也是一惊。 只见不远处出现七八个白衣人,他们抬着一顶红色轿子,正手舞足蹈的向在草地里走着。 伍三丁回头向我一抖眉毛:“眼熟嘛!你那舌吻小清新的轿子。” 我有些头疼,这小娘们怎么和贴狗皮膏药一样,走哪儿跟哪儿。 “别自作多情了,看看那方向,不是来找你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看清,轿子的行走方向并非冲我。 而是在一路向西。 我不禁纳闷:“西边除了大东那个疯子,没人了。” “这话说的,没听过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嘛!茅房里的蛆就算再臭,那也是块肉啊!” “你啊!就积点嘴德吧!” 大东不能死。 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死。 否则,白玉瞳的事情就没处问了。 于是,我和伍三丁悄悄地跟了上去,如果女人的目标真的是大东,就必须干一仗了。 她们的速度不紧不慢,我们既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半个小时后,轿子在一处破房子前停了下来。 然后,唰的一声,不见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还真让伍三丁这家伙说中了,这女人饥不择食,要拿大东开刀。 “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要解决她。” 我一捏鼻子,开启了青光嗅。 大东的房子虽然破,却是三层小木楼,想来当初建造的时候花了不少功夫。 我们轻轻推开木门,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此刻,我的嗅觉十分灵敏。 冷不丁被这么一呛,差点背过气去。 “你那狗鼻子闻出什么来了吗?” 他想让我判断一下长舌女的位置。 我摇摇头,表示太味儿了,鼻子没失灵就算造化大。 屋里果真和苗正毅说的一样。 酒瓶、尿壶、烂肉、臭鸡蛋裹在一起,飘飘欲仙。 现在正值农历七月份,天气还很热,这么多东西一发酵,那股酸爽,真是如人闻屁,香臭自知。 谁能想到,我这无往不利的青光嗅,居然被个疯子给破了。 “不靠谱。” 伍三丁骂了一句,抄起西瓜刀,摸了进去。 一楼是生活区,也是最脏最乱的地方,没什么发现。 看看东南角摇摇欲坠的楼梯,我们一咬牙爬了上去。 二楼和一楼一样大,却隔着许多小房间。 就像不太标准的旅店一样,每间只有两三平米那么大。 轻轻地推开一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供桌。 桌上摆着一个木牌牌,上面盖着一块鲜艳的红布。 “这是什么玩意儿。” 伍三丁顺手掀开红布,赫然发现木牌牌上写着‘乌鲁图秀之灵位’七个黑字。 “妈呀!是牌位。” 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把红布盖上去,嘴里不住地道歉。 我却观察到了一个细节。 在灵位的左下方还写着四个红色小字‘丈夫薛辉’。 这四个字,时间并不长,应该是后写上去的。 而且,和牌子相差年代很远。 关上门,又来到另一家,依然如此,供桌、灵位、红布。 走了三间以后,第四间出现了不一样。 这间的灵位上盖着一个黑色的麻布。 “怎么会是黑色的,难道脾气不好。” 伍三丁好奇心爆棚,伸手掀开黑布。 我看得真切,灵位的上方镶着一颗白玉瞳,左下角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写。 “呵呵呵!” 一声女人的娇笑忽然响了起来。 紧接着灵位上的白玉瞳动了一下,想要往下掉。 “打扰了!” 我疾步冲上去,将那颗珠子塞了回去,快速把黑布盖上,转身拉着伍三丁出了房门。 “你听见了没有,刚才有女人在笑。” 伍三丁也觉察到事情不对。 我冷哼一声:“是啊!刚才你差点成了人家的新郎,知道吗!” “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白。 我环顾四周,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这个二楼全部供着陀噜国女性的牌位,而且还都是未出嫁的女性。 天下万物,阴阳相融方为正道。 男为阳,女为阴,阴阳调和方为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民间有种说法,未经过人事的人,是不完整的人。 不完整的人死后是不完整的魂,入不得轮回。 所以民间才会有配阴婚这种陋习。 “你是说,这里面,全都是不完整的女人?” 伍三丁说着环顾四周道:“乖乖,这要死多少小姑娘。”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虽然我不知道陀噜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未成年的姑娘死去。 但可以肯定,她们都在等,等自己中意的另一半上门,然后共入轮回。 找到另一半的人,会用红色布料覆盖,然后写上丈夫的名字。 “那刚才……” 伍三丁回头看看刚才那扇门,冷汗都下来了。 是的! 刚才那块牌位上没有丈夫的名字,所以用黑布盖着。 我忍不住笑了:“我需要向你道歉,搅了你的好事,要不,你回去再续前缘。” “不不不!” 他赶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事情到了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些。 这座木楼其实就是座冥婚殿,而主持这一切的正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陀噜国后裔,大东! “不对啊!” 伍三丁忽然喊道:“如果长舌女人到这里不是为了大东,又为什么?” “这……”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 种种迹象表明,长舌女人和这些牌位不一样。 她有道行,可以四处物色心仪的男人。 可以这么说,我和苗忠都曾是她选择的对象,只不过后来失败了。 等等! 臭味! 我猛然想起来,苗忠说过他被长舌女抱到床上的时候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 难道,就是这里。 “我明白了,这里是婚房,是合卺的地方,那长舌女要办事。” 伍三丁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阵疑惑:“可她从哪儿找的男人呢!难道飞云堡有人遭殃了?” 我陷入了沉思,来的时候没听谁家丢了男人。 难道这女人从别的地方找的? “不好,是苗普。” 我眼睛一亮,惊叫了一声。 第37章 苗普的约定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 梳妆台上,女人一边解着发髻,一边低声地吟唱。 身后是一张枣红色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红色的喜服,半敞着衣襟躺在上面,双眼被一带红布蒙着。 他想挣扎,换来的却只是一阵抖动。 这抖动,无疑刺激到了窗前的女人。 她! 轻轻地趴在男人身上,将耳朵贴在胸膛上,一指一指地量着尺寸。 “瘦了!跑了这么久,你瘦多了。” 一阵厮磨后,女人张开嘴,吐出一条长舌。 长舌盘旋而上,如同手指一般灵活地解开了男人眼上的红布。 然后,是一颗一颗的盘扣。 男人的睫毛为之一颤,却依然无法睁开。 他想要张嘴吼叫,却只动了动喉结,发不出半点声音。 “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做一对长久的鸳鸯。” 女人,脖子一直,长舌游走回来,顺着男人的衣襟来到嘴边,撬开他紧闭的牙齿,就要往里伸。 “住口!” 关键时刻,伍三丁一脚踢开房门,甩手打出一记弹珠。 女人不屑,伸手去接。 不料弹珠上面沾着伍三丁的口水。 顿时,冒起一阵黑烟,疼得连连直叫。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官人的好事?” 女人捂着左手,翻身坐起,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质问。 我和伍三丁顿时愣住了,昨天晚上追了我们那么久,今天居然不认识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上前一步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谋害无辜。 “我谋害无辜?” 女人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指床上的苗普说:“我和官人早在五年前就约定终身,今天是他该兑现诺言的时候,怎么就叫谋害无辜。” “五年前?” 我都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回答你们吧!” 说着,门外走进一个邋里邋遢的人来。 他很强壮,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子。 满脸的黑胡子,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对炯炯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我们。 他就是大东。 但是他并没有疯。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醒,装疯只不过是为了避免生人接近这里。 和我想的不错,他的使命是促成这些陀噜国未婚女人的轮回。 当初,陀噜国灭国前夕,老皇帝为了避免自己的女儿遭受凌辱。 就将她赐死,然后选了八百少女一起为她陪葬。 二楼上的牌位,都是这些少女的。 她们在等,等着心仪的男人接受自己送出的白玉瞳,然后获得解脱。 “苗普当初接受了我祖姑奶奶的信物,并约定五年以后完成仪式。所以,我们并没有错。” 说着,大东看了一眼长舌女人。 原来她是大东的祖姑奶奶,难怪可以自由活动。 “是的,官人答应过我,给他五年时间,了却尘世就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长舌女听到这里,无限幽怜地看着床上的苗普。 “可是,苗普是个骗子。不但骗了我的祖姑奶奶,甚至还骗苗忠和你们。” 据大东所说,苗普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这里有古董。 趁他不在的时候来偷东西。 好巧不巧,被长舌女看中。 在大东的威逼利诱下,苗普接受了白玉瞳,同意的了这门婚事。 说愿意和长舌女长相厮守,但是自己还年轻,有许多未了的心愿。 女人心疼她,不顾大东的阻拦放了他,还赠送了许多金银珠宝,供其挥霍。 但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履行承诺。 他一边挥霍着手中的财富,一边到处打听破解白玉瞳制约的方法。 终于,让他打听到了一个叫做‘移生令’的损招。 某种程度上来讲,鬼魂看到的人与我们不太一样。 她不看面貌,看的是生辰气息。 所以,无论人怎么整容,怎么变化,都不会影响鬼魂的确认。 除非,把生辰气息隐藏,或者替换掉。 移生令,就是这种方法。 只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特殊的符咒上烧毁,然后让另一个人喝下,就能短时间内把自己的生辰信息转移到这个人身上。 五年期限,马上就要到来。 苗普心急之下,看上了本家弟弟苗忠。 借着他酒醉之际,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烧毁,和在酒里灌了下去。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好。 但是变故出现了,有人闯入木楼,偷走了苗忠,气息全无。 苗普知道后害怕极了,因为移生令期限很短,如果长舌女短时间内找不到苗忠,还是会来找自己。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遗余力寻找苗忠的原因。 很可惜,无论他怎么着,苗忠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个时候,我和伍三丁来了。 苗普第一次见面看到我时,差点没乐出来。 死了个张屠夫,还能吃了带毛猪。 这不是个完美的替死鬼吗! 但是,苗忠虽然失踪,移生令并没有失效。 若要再次施展,就需要使用别的方法变通一下。 “是那盏白灯笼?” 我猛地一拍大腿,想通了这件事。 现在想来,所有的怪事都是那天晚上,我接了白袍人的白灯笼开始的。 “是的!” 大东点点头:“那天晚上他在你的碗里下了药。所谓的什么迷雾和白袍人一半是幻觉,一半是幻境。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接下那盏可以隐匿生辰气息的白灯笼。” 那天晚上,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在幻境中被苗普的白灯笼吸引过去,稀里糊涂地隐匿了生辰气息。 “不对啊!” 说到这里,伍三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天我醒来后发现骡子不在,出去寻找时,苗普是在村口的。” 迷魂沟距离飞云堡有一段距离。 苗普要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村口呢? “那是因为他慌乱中丢了生辰符咒,回村去寻找了。” 伍三丁的出现,让他更加慌张,故意指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回迷魂沟。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靠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破除了幻境。 万般无奈,他就用迷魂沟的传说,让我以为所见的东西是冤魂在拉替身。 第二天,在前往老鸹沟的时候,又在我的食物里下了移生令。 所以,才会在不祥林外遭到长舌女的袭击。 其实,那天晚上,在女人的眼里,我并不是李落,而是苗普。 只是,很可惜,我进了不祥林。 在那股巨大的磁场的影响下,移生令失效了。 苗普知道计划失败,立刻逃跑。 一来怕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饶他。 二来,仅有的两张移生令已全部用完,他再也无法阻止长舌女的探知。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人。 大东。 他早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暗中观察。 最后,把他打晕,揪了回来。 “妈的,这小子真混蛋,活该他死。” 听到最后,伍三丁气得都想冲上去给苗普两刀泄愤。 “现在,你还要救他吗?” 大东死死地看着我。 第38章 当然 我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一下问道:“苗普的行动,你一直都看在眼里?” “是!祖姑奶奶信他,我可不信他。” “那就是说,你知道苗普和我中了移生令。” 大东顿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既然大东知道苗普在搞鬼,为什么不救我和苗忠,哪怕是提醒一下,也不会这么被动。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看到我一副不明白的样。 他笑了:“对我来说,只要祖姑奶奶可以轮回,是不是苗普,不重要。” 这个回答很冷血。 但我却无法反驳。 “所以,现在只要你们离开这间屋子,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说完一切后,大东说出了最终目的。 既然苗普死有余辜,你们干嘛还要救他呢! 伍三丁回头看了看我,他想征求我的意见。 还没等我回答,大东又加了一重筹码。 “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些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有多少?”伍三丁眼珠亮了。 “那要看你们识趣不识趣了。” 大东的口气有些玩味。 “骡子,要不咱走吧!” 这时伍三丁有些想撤了。 一来苗普这人不值得我们去救。 二来,钱啊! 清酒红人面,财帛暖人心。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钱。 我笑了:“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当然可以。” 大东急忙点头:“只要出了这间屋子,我绝对不阻拦你们。我们陀噜国的人,最讲诚信,最重诺言。” “那屋外的那些人呢?”我问道。 大东闪过一丝疑惑,一时没明白我的话。 我回头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长舌女,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趁着这个功夫,你已经通知手下了吧!” 长舌女坐在床前,不断地抚摸着苗普的脸颊。 最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同样都是死,糊涂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 “祖姑奶奶。” 大东想要说点什么。 “你给我闭嘴。” 后者脸色一变骂道:“我是可以轮回,但我那些姐妹还没有,如果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们还有机会吗?” 大东愣住了,没天有说话,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摸摸索索,从身后取出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棒。 “干他!”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拼命。 长舌女不好对付,要先干掉大东这个活人。 但我们还是想错了,大东不好对付。 不但皮糙肉厚,还力大如牛。 两把锋利的西瓜刀,在他面前居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与此同时,身后的长舌女有了动作,伸手一甩,一匹红绸卷了上来。 伍三丁一刀劈落红绸,扭头喊道:“你去对付她,这里我来应付。” 说完,一个猛扑,抱着大东撞破门板,滚了出去,听声音,好像滚到了二楼。 “留不得你。” 还未等我站定,一条长舌卷了上来。 ‘哼!’ 我回头就是一口黑气。 后者吃痛,把舌头缩了回去,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 反手卷起一座梳妆台砸了过来。 我急忙躲过。 就听到身后一阵破风,长舌女劈头打了上来。 没犹豫,转身就是一刀,正好砍到她的头上。 此刻,刀已经没入头颅,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顶着我不断后退。 我抬头刚想再次动用青光嗅。 她一巴掌扇了过来,硬生生把我的黑气给憋了回去。 这黑气虽然厉害,却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技能前摇太长,需要时间蓄力。 她看透这个缺陷,快速进攻,只要我刚想深吸一口气,就会被她的巴掌打散。 “你就这点本事吗?” 她双手一甩,长出利爪,狠狠地刺了过来。 我急忙挥刀抵挡,却只逼退一只爪子。 右臂传来一阵刺痛,利爪贯穿而入。 “什么东西?” 殊不知,正好刺到了鱼头纹。 鱼头纹化作黑气,盘旋而上,瞬间就布满了她整个胳膊。 上一刻还白皙的手,下一刻就黑成的焦炭。 “卑鄙!” 她也是个狠人,硬生生扯断手臂,张嘴,红舌化作利剑,直直向我刺来。 ‘噗!’ 说时迟,那时快。 我猛地张口,吐出一团泡沫。 这口泡沫中含着荆棘粉,对鬼魂有着很强的腐蚀作用。 临行前,我将它打包,藏在舌底,等的就是这一刻。 沾了荆棘粉的长舌,瞬间枯萎起来,并在不住地向里蔓延。 她一口咬断长舌,举着另一只爪子刺过来。 但她错了,我的杀招并不是荆棘粉。 ‘哼!’ 一口黑气喷薄而出,正好打在她脸上。 霎时间,她的头颅好像开了锅一样,冒出许多恶心的水泡。反手掀起一张桌子将我逼退,然后迅速向门口退去。 她的速度很快,我想追却完全来不及。 “很好,老子现在就剁了苗普,没有合卺,看你怎么投胎。”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我举起西瓜刀,冲着昏迷的苗普砍去。 “不要!” 下一刻,去而复返的长舌女,不要命的扑了过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官人。 我等的就是这个,深吸一口气,转头就是一口黑气。 ‘哼!’ 这口气,喷得结结实实。 任她如何厉害,也挨不过我的两次杀招。 果然,受了两口黑气的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地倒在地上。 不住地看着床上的苗普,艰难地向着他爬行。 “你已经废了,魂头受到严重的损伤。如果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修养,或许可以免去魂飞魄散的。” 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让她再出去害人,并没想赶尽杀绝。 但是,她如果任由身上的黑气蔓延,是撑不了多久的。 “嘿!” 她笑了:“养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他接了我的白玉瞳,就是我的官人,你愿意和自己的另一半分开那么久吗?” 我看着她,摇摇头:“他并不爱你,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不!他会爱我的,接了我的白玉瞳,怎么可能不爱我呢!” 白玉瞳! 又是白玉瞳。 这白玉瞳在陀噜国女性的眼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坦白点讲,我没想到她真的会不顾生死地回来救苗普。 只是个冥婚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嫁。 只要留个全身,找谁不是找,何苦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当然!” 女人笑了:“白玉瞳就是约定,就是承诺,还有什么比承诺更重要呢!” 第39章 李惊山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女人一步一步的爬向苗普。 此刻,我似乎明白一些。 是的! 她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苗普在骗自己。 但是,这个人接了白玉瞳。 接了自己的白玉瞳,就是许下了承诺,就是自己的丈夫。 承诺是相互的。 苗普可以不遵守这个约定,她却不可以。 这算畸形呢! 还是痴情呢! 我说不上来。 终于,女人艰难地爬到了苗普的身上,伸出左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脸。 最后微笑着,躺在他的胸膛上,逐渐枯萎,化为一片焦黑。 如果这个冥婚成不了,女人的魂就无所寄托,只能烟消云散。 我站在床前看了好久。 最后,冲着昏迷的苗忠幽幽地说了一句:“老爷们在世,什么债都能欠,唯独情债不能欠。答应人家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说完,把喜帘缓缓拉上。 摸了摸口袋,没有香,倒是还剩半盒烟。 取出三根,点燃。 向天三拜,向地三拜,向床上的一对新人又是三拜。 最后直起身来,把烟插进了香炉中:高声叫道:“礼成,婚定。” 这是冥婚的规矩。 虽然没有合卺,却可以合礼。 合礼,就是合法。 可惜,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 但从今以后,她有了一个新名字‘苗氏’。 她将和自己的丈夫共赴黄泉,再入轮回。 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再续前缘。 ‘砰!’ 就在发愣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伍三丁! 我怎么忘了,这小子还在和大东斗着呢! 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成,没有再斗下去的必要了。 等我火急火燎地出了木楼时,只看到地上全是白纸。 长舌女人的手下已被消灭。 伍三丁和大东全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全是伤。 在他们两人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人。 寒守义! 此刻,他手里正握着一个好像炮仗一样的东西,死死地看着大东。 “你越界了。” 地上的大东看着寒守义,表情有些不悦。 寒守义傲气地看着他,将炮仗收了回去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有界,我却没有。” 大东没有再说话,那意思似乎间接承认了他的话。 转身看了看我,什么都明白了,呆呆地问了一句:“走了吗?” 他指的是长舌女人。 我点点头:“礼成,婚定。走得很安详。” 听到我这么说,大东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他说祖姑奶奶算是解脱了,但剩下的先人又该怎么办呢! 后来才知道,伍三丁和大东打到楼下的时候,遭到了长舌女手下的围攻。 关键时刻,寒守义出现了,他用那个炮仗一样的东西,把所有邪祟全都震死了。 离开大东,我们一起向飞云堡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他有话说,所以先感谢了一下。 他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我,抬头看了看伍三丁。 “哎呀!好困乏,我去抽根烟。” 后者识趣地走开了。 寒守义的出现不是偶然,我们走后,他来到苗家,想见我一面。 知道我们来了大东这里,才赶来帮忙。 “认得这个吗?” 他从怀里掏出那根‘炮仗’。 我看了看,这是一根麻雷子般粗细的铁管,里面塞着火药,以及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认识这东西,却在上面看到一处符文。 看到符文的时候,我的心动了一下。 因为他和姥爷留下的铜片上的某个符文很像。 “你……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刻有这种符文,说明和祭巫有关,难道寒守义和姥爷一样,是祭巫吗? 看到我的反应,他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是认得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的姓李?” 他又问出这个问题。 “大叔,你到底想问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姓李,我姓什么你才能满意呢?” 我终于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 他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才幽幽地说:“你要是姓余……就好了。” “余开甲是吧!”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果然,寒守义惊了一下,看着我说:“你不姓李是吧!你是余先生的孙子,是吧?” “不!” 我摇摇头:“我姓李,但余开甲是我的姥爷。” “不可能。” 他忽然摇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谎言。 好像我如果姓李,就不可能有一个姓余的姥爷似的。 这冲突吗? “非常冲突。” 他斩钉截铁地说:“那么我问你,李惊山是你什么人?” “李惊山!” 这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字,让我为之一愣。 随即马上想起来。 李惊山! 这不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爷爷的名字吗? “所以,你如果是李惊山的孙子,就绝不可能是余开甲的外孙。” “为什么,你认识我爷爷?” 寒守义冷笑一声:“何止认识,拜他所赐,我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个人手里的。” “什么!” 我猛然后退两步。 关于爷爷的了解,我几乎没有什么认知。 记得父亲说过,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失踪了,二十多年来,杳无音信。 除了这个名字之外,连张相片都没有。 他的经历,他的事迹,甚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无所知。 而姥爷,也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个人。 “当然不会提及,因为余先生和你爷爷是死敌。” 说到这里,寒守义的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 寒家世代守着老鸹沟山上的陵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五十年前,一帮神秘人忽然闯入老鸹沟。 他们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询问陵墓的具体位置。 村民自然不肯,他们就大开杀戒。 寒守义的父亲、爷爷就是死在那场屠杀中。 而这帮人的头领,正是爷爷李惊山。 “因为他们要找白玉瞳。” “白玉瞳?” “是真正的白玉瞳。” 据说,陀噜国在迁徙到这里的途中,得到一颗很像眼睛一样的珠子。 在这颗珠子的指引下,族人到了飞云堡,成立了陀噜国。 所以,从那以后,白玉瞳就成为了陀噜国的象征和国宝。 灭国前夕,国王赐死公主,并为她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陵墓。 坊间传言,国宝白玉瞳就在陵墓之中。 “是的,你猜得不错。我们寒家世代守护的,正是陀噜国‘乌涂公主’的陵墓。李惊山此行的目的,就是白玉瞳。” 说到这里,他死死地看着我。 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一刻,在他的眼里,我仿佛就是爷爷李惊山。 第40章 轰天雷 最终,他摇了摇头说:“算了,即便你是李惊山的孙子,我也不能把仇报到你的身上,更何况你还是余先生的外孙。” 为了守护陵墓,三个效忠国王的将军隐姓埋名,做起了守陵人。 甚至,陀噜国灭国的时候都没有现身。 这三个将军全都改成了一个姓氏‘寒’。 一支留在不祥林的寒公庄。 一支留在飞云堡。 一支留在老鸹沟。 曾‘品’字形共同守护乌涂公主的陵墓,一守就是三四百年。 五十年前的那场恶战,三支护陵人损失惨重。 寒公庄和老鸹沟的守陵人,十去七八。 飞云堡更是杀到只剩下大东这一脉。 就在所有人要绝望的时候,姥爷余开甲出现了。 他带领着三股残存势力与李惊山的人展开一场长达半年的争斗。 最终,余开甲利用祭巫的能力将敌人各个击破。 只剩李惊山一人还在负隅顽抗。 最后的对决有多凶残,没人知道。 反正当余开甲回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足足恢复了一个月才康复。 在他的口中得知,李惊山逃走了。 他没有得到白玉瞳,必然会卷土重来。 然后余开甲就离开了,说誓死也要将李惊山消灭。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这一切后,我明白了,也糊涂了。 如果说姥爷和爷爷是死敌的话,后来怎么会成为亲家呢! 这一点,寒守义无法回答我。 从那以后,他也再没见过两者任何一人。 寒守义摇摇头:“我只知道,李惊山是什么鱼头教的人” “什么!爷爷是鱼头教的人。” 我有些懵。 “不但他是,连余先生也曾经是鱼头教的人,后来好像因为什么决裂了。” 此刻,我的脑子好像被雷电击了似的,完全傻了。 爷爷是鱼头教的人,这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万万没有想到,姥爷居然也是。 寒守义指了指我的右臂说:“我在余先生的胳膊上见到过这种纹理,所以第一次见你时,以为你是他的后人,可是……” 可是我姓李。 他立刻想到了李惊山。 因为余开甲说过,普天之下只有他和李惊山可以承受得住这种纹理。 所以,他本能地认为我是李惊山的后人。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说我姓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姓李的原因。 因为,那意味后来厮杀的结果,是李惊山胜了。 自己的恩人居然被仇人杀了,这让他无法接受。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求证。 我把姥爷前几天刚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在悲伤之余,又有些欣喜。 这时,我问出一个许久想问的问题。 当年的三支护陵人后裔。 大东还在,老鸹沟也在。 为何独独寒公庄没有了人。 “因为时代不同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受得了苦的。” 三个守陵人忠心,不代表他们的后代也能忠心。 二十年前,有人对是否还值得继续在这里守护一座陵墓,提出了异议。 老祖宗的誓言,凭什么要一辈一辈地约束子孙。 这个想法很可怕,很快便弥漫开来,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 于是,离开的人,由一个、两个,渐渐变成了十几个、二十几个。 老鸹沟就是在那几年迅速衰败的。 而寒公林更是如此,逐渐地全都搬走了。 说到这里寒守义无奈地摇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听说那些离开寒公林的人为了彻底和这件事情决裂,连姓氏都改成了‘夏’。”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我说夏沫沫怎么会在小时候到寒公林玩耍。 原来她是守陵人的后人。 看到寒守义惋惜的表情。 我劝了起来,时代在发展,人们在进步,几百年前的东西,未必适合几百年后的形势。 适当地变通一下,也未必就那么大逆不道。 他没有说话,似乎不太赞同我的说法。 信仰这种东西,有时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也无可奈何,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个给你吧!” 说着,他把手中的‘炮仗’交给了我。 “当年余先生开发了很多对付邪祟的利器,这‘轰天雷’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我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 他说这东西本来就属于姥爷,现在给了我也算物归原主。 我接过轰天雷看了良久,终于明白它的工作原理。 其实很简单,这就是根管子,里边装有炸药。 不一样的是,炸药上面放着许多符咒。 这些符咒我在书上见过,叫‘烧符’,可以产生神火,焚烧邪祟。 是比较普通的一种符咒,效果也很一般。 说白点,轰天雷就是利用炸药将足够多的烧符同时炸出,一瞬间产生巨大的能量,将邪祟活生生的震死。 这是量变引起质变的原理。 这样做的好处,是简便。 几乎不需要什么操作,普通人就可以用。 缺点是,太费烧符,且不能够连续使用。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末了,寒守义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难道很想让我走吗? “你如果不走的话,再见面时,我可能会杀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还是对爷爷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他摇摇头,说那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不会为难我。 “那是因为什么?”我不明白了。 他没说,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末了,甩了一句:“很快你就知道了。” 寒守义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从那背影来看,他轻松了不少。 “你们说了点啥?” 回来后的伍三丁,十分好奇。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 姥爷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爷爷却卷了进来。 五十年前,他俩斗的死去活来,二十年后,却结成了亲家。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绝对和鱼头教有关系。 看来,有机会要找父亲问一下爷爷的事情了。 “对了,白玉瞳的事情,你问得怎样了?” “哎呀!” 我一拍脑袋。 光顾着询问爷爷和姥爷的事情,居然把正事给忘了。 现在寒守义已经走了。 大东正在处理长舌女的事情。 从他刚才的态度来看,问也是白问,他不会允许有人破坏祖先的轮回。 “实在不行,明天就带苗忠走,走得越远越好。” 第41章 驸马爷 什么东西都有个界限。 只要带着苗忠远离飞云堡,那些陀噜国的亡魂就没那么容易找到。 到那时,说不定能够找到破解的方法。 他苗普能找到‘移生令’,就一定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对了,骡子。后天是七月十五吧?” 伍三丁想了想问道。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笑道:“现在是零点一刻,准确点说,应该是明天,怎么了?” “七月十五,回家祭祖啊!难道你们那边没这规矩。” “哎呀!” 我一拍脑袋,直骂自己没用,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忘了。 回到飞云堡,已是凌晨两点。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苗正毅。 他完全赞同,说天亮以后,立刻动身。 累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受不了。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各自昏昏地睡去。 ‘咔!咔!咔!’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嘶鸣。 紧接着,阵阵金属相交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感觉就好像很多人穿着铁鞋子,在院子里走正步。 我想要起来看看,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连眼睛也睁不开。 好像有人死死地压在身上。 鬼压床嘛! 老子不怕你。 寒守义说过,我用鼻子喷黑气的手段,姥爷曾经用过。 说这叫‘擤气’,对妖魔邪祟有着很强的破坏力。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想喷出擤气对敌。 忽然,一双寒冷的大手捂了上来,把擤气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这下好了,身体不能动,鱼头纹用不上。 唯一可用的擤气,还被人家给破了。 如今,除了祈祷,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但是,那人似乎对我没有敌意,只是想把我控制住。 除了不想让我动之外,不见有任何动作。 “恭迎驸马爷……”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毫无生气的叫喊声。 啥玩意儿! 驸马爷? 谁? 我嘛! 反正不可能是伍三丁,哪个驸马爷能长得像个蛤蟆似的。 隐约间,听到隔壁的门板响了一下,似乎有人走了出来。 然后便没了声音。 时间并不长,那阵‘咔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从响动来看,他们向外走了,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忽然,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到了最后我连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我被活生生压得昏了过去。 “小忠……小忠!” 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把我和伍三丁同时惊醒。 下地出门。 只看苗正毅正站在门前,捧着一个红色的本子大哭。 伍三丁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他已经泣不成声:“小忠被抓走了,抓走了。” 什么! 我急忙冲进屋里一看,炕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苗忠的影子。 “骡子,你来看。” 听到伍三丁的叫声,我来到院子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院中布满了各种脚印,少说也有几十个之多。 且脚印入土半寸有余,清晰可辨。 “妈的,难道说昨晚的梦是真的?” 看着一地脚印,伍三丁骂了起来。 原来,他昨晚也被人鬼压床了。 也听到了那阵脚步声。 “不是梦,是真的。” 苗正毅哭着把手中的红本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傻眼了。 这居然是一本请柬。 上面写的是繁体字,我和伍三丁费了半天劲儿,才勉强认出写的是什么。 大概意思是说,按照约定,苗忠已被召为驸马,今夜子时乃成婚之日。 届时,驸马爷的亲朋好友,可以上山观礼,共同见证这场美谈盛世。 落款处是一方大印,赫然印着‘乌涂公主’四个大字。 “苗忠这小子做驸马,那咱们算不算皇亲国戚呢?” 伍三丁乐了。 我一拍脑袋,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记得刚来那天晚上,分明听到有人说‘日子定了,就在七月十五’。 原本以为那也是苗普下药产生的幻觉。 现在来看不是。 那两个人是乌涂公主的人,他们得到苗忠失踪的后,前来寻找。后来在大东那里找到,然后才抢回了不祥林寒公庄。 只是我不明白,苗忠怎么就成了乌涂公主的驸马了呢! 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接了人家的白玉瞳? “难道是那个时候?” 这时,苗正毅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从屋里拿出那个发现苗忠时,他手里拿的泥娃娃。 据他说在苗忠十三、四岁的时候。 有一年夏天放暑假,他和几个朋友去山上玩耍,最后迷了路。 当时可把孩子们的父母急坏了,漫山遍野地寻找。 最终陆陆续续地把孩子们找到了,但是,唯独苗忠不在其中。 那时,孩子们相对还小,记不清楚,只说在捉迷藏中分散了。 苗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无从得知。 整整一宿,大人们都在山上寻找,一直到天明也没有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信,说苗忠没有丢,现在正在家里玩儿呢! 当苗正毅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院子里玩。 急忙问怎么回事。 他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和小朋友玩捉迷藏,最后越藏越偏,越跑越远。 到了后来,完全迷失了方向。 最后在森林里碰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孩子嘛! 没那么多心眼。 甚至还有点缺心眼。 两人就在森林里玩了起来,从捉迷藏玩到跳格子,最后玩起了过家家。 苗忠做爸爸,那女孩做妈妈。 捏了个泥人做孩子,一直玩到天色开始蒙蒙发亮。 最后,女孩把一个玻璃珠子送给了他,然后就走了。 “这个娃娃,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捏的?” 说到这里,我拿起泥娃娃看了又看。 的确,大人就算再笨也不会捏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随性。 苗正毅记得当时苗忠还给自己看了一眼那珠子。 可那个时候他哪有闲心看什么珠子,顺手接过来扔掉了。 后来苗忠嚷嚷着还要找女孩玩。 他就去邻近几个村子去找,却没找到。 那个时候,很多城里的人在放暑假时把孩子送回村里的老人家避暑,然后在快开学的时候就接走了。 苗正毅认为他碰到的小女孩是那些城里人的孩子,也就没在意。 后来,没过几天就开学了。 苗忠去了百里外的地方上初中。 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之后,苗正毅曾经问过苗忠那件事。 可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这件事渐渐被人淡忘,没人提及。 如果不是看到这个泥娃娃,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去想。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记得初二那年,哥几个情窦初开,开始学着电视剧里的男女,搞起了对象。 苗忠为人憨厚,没个姑娘愿意和他玩。 我们就嘲笑他。 有一次他急了,说你们别笑,在老家我已经订过亲了,那女孩可漂亮了,比你们任何人都漂亮。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胡说,为此嘲笑他的人就更多了。 我与他关系比较好,曾经问过这件事。 他说你别笑,我真有一个未婚妻,她还是个公主,约好了二十三岁就去成亲的。 本来这事我已经有点相信了,毕竟当时娃娃亲这种事在一些偏僻的村里还没完全杜绝。 但一听是个公主,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 这苗忠,外表看着憨厚,咋这么能吹。 还公主,你咋不说自己老爹是国王呢! 可过了一段时间,再问他,他又矢口否认,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让我好是郁闷。 “看来这颗白玉瞳就是你扔掉的那颗。” 说到这里,伍三丁拿出了那颗在西瓜里发现的眼珠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女孩就是陀噜国的乌涂公主。 这颗被苗正毅扔掉的白玉瞳,就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今年我二十三岁,苗忠也是二十三岁。 正好到了约定的成婚年龄。 今晚子时一过,就是农历七月十五。 届时,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正是阴界成婚的良辰吉日。 第42章 再入不祥林 事态紧急,我们纠集了很多人去找大东。 就算动手也要问出点东西来。 可是,木楼还在,却已人去楼空。 就连那些陀噜国人的灵位,也被搬得干干净净。 大东,居然带着灵位跑了。 “这可怎么办。” 看着这座空楼,苗正毅急得直跺脚。 没办法,只好硬闯不祥林。 可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好命。 我们在不祥林里足足找了三个小时,别说寒公林,连那些房形建筑也没找到。 偏偏在这个时候,几个村民发生了严重腹泻。 他害怕了,只得退出来。 寒守义急得和什么似的,急火攻心。 嗷喽一嗓子,晕了过去。 场面更加混乱。 把寒守义送到医院后,我就变成这里的主事人。 思索再三,决定去老鸹沟找寒守义,他也是守陵人之一,肯定能问出些东西来。 但,当我们马不停蹄地来到老鸹沟时,却发现除了几声鸡鸣犬吠之外,村子里空空如也。 寒守义、寒小莉,以及那几户人家,全都不见了踪影。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忽然离开了似的。 甚至连锅里的粥都没来得及喝。 “火还有些温度,看样子是早饭前走的。” 一个有经验的飞云堡村民发现灶台里的草木灰还有些余温。 现在是中午时分,按照草木花灰的时间,他们离开的时间大约在早上五六点时分。 算一算,正是距离苗忠被掳走之后不久。 “看来,苗忠这小子是真要做驸马了。” 陀噜国公主大婚,臣民自然要前去祝贺。 所以,我们已经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他们了。 可是,没有人引路,根本找不到乌涂公主的陵墓,更谈不上救人。 “难道除了大东和寒守义他们,就没人知道陵墓的位置吗?” 伍三丁有些丧气。 我陷入沉思。 如果姥爷在的话,他肯定知道。 毕竟,当年他带领着三股守陵人和爷爷斗了整整半年。 “等等!” 我眼睛一亮:“除了大东和老鸹沟,其实还有一支守陵人,只不过他们早在二十年前走了而已。” 简短解说,在电话里和夏沫沫说了这边的事情。 她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守陵人后裔。 为了报答我,她决定立刻动身回老家一趟,想从老人的嘴里问出一些信息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四个小时,期间夏沫沫杳无音信。 我和伍三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夏沫沫能不能顺利地回到老家。 家里的人是否知道乌涂公主陵墓的位置。 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如果不能在今夜子时顺利到达婚礼现场,苗忠这个陀噜国驸马就算当定了。 当然,这玩意的阳寿也就都此为止了。 大约在下午六点时分,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看,正是夏沫沫。 “李先生,不好意思,村里信号不好,到现在才联系上你。” 此刻我也顾不上和她客气,只说到底问到了什么没有。 她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村里的老人并不知道陵墓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寒公林其实是一座山丘。 山丘的最顶端有一座高大的庙。 庙门常年紧锁,只有族长才有权利打开,每年过节进行祭祀。 至于里面有什么,上一代族长死后,便没人知道了。 夏家搬离寒公林的时候丢弃了很多东西,所以即便那些老人亲自前来,也不可能找到陵墓的位置。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寒公林里有一个阵法,白天进入不祥林根本找不到。 只在太阳落山才会显现出来。 当初她们搬离那里的时候,也是在夜间进行的。 “太阳落山吗!” 挂上电话后,抬头看向西方,一轮火红的太阳,摇摇欲坠。 得知我们要在夜里再探不祥林,很多人打了退堂鼓。 毕竟,苗正毅已经去了医院。 现在是我们两个外人在主持大局,很多人打心底里有些不屑。 所以,有一半人持反对意见。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到了不祥林外面的时候,身边的人只剩下四、五个。 进入不祥林,一通乱找,终于找到了寒公林的牌楼。 而此时,身边只剩下两个人。 剩下的人,不是撒尿,就是拉屎,要么是肚子疼。 反正,去了就没再回来。 这两个人如果不是和苗正毅铁哥们,估计也撑不到最后。 借着手电的光亮,我们四个一步一步地顺着石阶,向上走去。 大约走了五分钟,这路石阶到了尽头。 对面出现一座早已破败的木屋,双侧又是两条石阶左右分开而上。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寒公林早些年的居民区。 也就是夏沫沫上一辈居住的地方。 出了木屋,随便选了一条路向上走,又是一座屋子和岔路。 继续向上走,木屋越来越多,岔路也越来越多,地势也越来越高了。 但不管怎样走,道路的尽头都通向高处那处巨大的建筑黑影。 逐渐,石阶开始汇拢合并,最终成为一条路。 面前出现一个三层木楼,与大东的木楼十分相似。 据夏沫沫再三回忆,她说的那颗洁白的石头就是在这个地方看到的。 又是一座冥魂殿嘛! 看来她说的白玉石头,指的就是白玉瞳。 很可惜,那不是我要找的石头。 我要找到,很可能是陀噜国的国宝。 那颗真正的白玉瞳。 穿过冥魂殿,向上直直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达那座最高处的庙。 这庙很高大,有十层楼那么高。 全部为黑色的石头建造而成,巍峨耸立。 两扇宽大的石门紧闭,上面没有匾额,不知道供着什么。 好在石门上的锁早已腐朽,一碰就开了。 四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推开大门后,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我抖了抖鼻子,开了青光嗅。 “注意了,味道不对,肯定有不正常的东西存在。” 不用我提醒,他们已经有准备,刀枪棍棒拿在手里,只要有什么异动,就准备招呼。 对方可是陀噜国公主。 我们这四块料,能行吗? 坦白的说,心里实在没底。 “骡子,有点不对啊!” 这时伍三丁说话了。 第43章 将领 “哪里不对?”我问道。 他摸了摸手中的西瓜刀说:“这里一看就几十年没人来过,大东和寒守义他们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确实是这样。 一路走来,没有发现任何活人行走过的痕迹。 就连那破锁也是我们刚刚打开的。 寒守义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从这里进入,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 所以结论有两个。 第一,这里根本不是通向陵墓的道路。 第二,他们另有捷径。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到如今,只能祈祷是第二种结果。 石庙的第一层很宽阔,几乎没有什么遮挡。 只在正前方有一座三米来高的石像。 石像是个威武的男人。 身穿盔甲,头戴冠冕。 左手直伸,右手握刀。 一副睥睨天下的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似的。 “这应该是就是陀噜国的开国皇帝了。” 我们四个一致认为,这座石庙就是寒公林祭祀祖先用的。 围着雕像转了两圈,没有异常。 当我们顺着石阶进入第二层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里虽然没有一层那般宽广,也足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 只见,几十具青铜盔甲,整齐划一的排列开来,形成一个方阵。 方阵的正中央,有一匹高大的骏马骨架,上面骑着一个人形盔甲。 从装饰来看,应该是个将领。 “我的天啊!这简直比兵马俑还要排场。” 伍三丁忍不住赞叹起来。 确实如此。 西安兵马俑的规模虽然远远超过这里。 但那是泥俑。 这里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盔甲。 精致程度远远不是前者可以比拟的。 “这……这!咱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两个村民开始胆怯了。 确实! 别说他们,就连见多识广的伍三丁也皱起眉头。 盔甲里没有东西支撑,还这么整齐地站着。 怎么看,都觉得不那么科学。 “快些穿过去,不要停留。” 我一声令下,带着他们窜进了方阵。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闯。 希望它们只是用来唬人而已。 这么想确实有些自欺欺人,当初,我和伍三丁可是亲眼看到这些盔甲抬着苗忠走下来的。 果然,就在这时,正中央的那个将领动了。 他发出一声‘嗡’叫,长刀指向了我们。 霎时间,几十具盔甲齐齐转动,把我们围了起来。 右手按刀,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 “诸位,听我一言。”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我急忙把怀里的请柬拿了出来,高举道:“我们是受邀参加乌涂公主大婚的宾客,请诸位高抬贵手。” 果然,那将领看到请柬后,不再理我。 而是转向了伍三丁。 我的心就是一沉,看来这请柬只能通融一人。 “我有乌涂公主的定情信物。” 伍三丁眼珠一转,急忙举起了苗忠的那颗白玉瞳。 将领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单单一个白玉瞳不足以通行。 “驸马爷走得急,定情信物没有带。大婚当日,怎么能不带信物呢!我是来送信物的。” 伍三丁急忙解释。 这个理由似乎比较合理。 将领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剩下的两个村民。 他们两个,可是什么也没有。 “那个……将军,他们也是驸马爷的亲戚,能否通融一下。” 我急忙解释。 但是,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奏效。 ‘苍啷!’一声,所有的盔甲拔出刀来,就要上去砍人。 “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 两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住的跪在地上求饶。 将领愣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大刀向门口一挥。 那意思是说,要走就快点走,否则人头留下。 “多谢!多谢!” 两人如遭大赦,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唉!等等。”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 伍三丁想去追,却被盔甲一刀拦下。 然后一指通向三楼的楼梯,意思是说,你们可以走了。 “得!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咱俩。” 伍三丁垂头丧气地拽着我上了三楼。 原本以为上了三楼就能见到苗忠和那个什么乌涂公主。 但我们错了。 三楼并没有人。 只有一排排的兵器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尽头有一扇石门,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繁体字。 卸甲! 这个意思比较好理解,就是让来人把兵器甲胄全部卸掉。 “也是,参加婚礼,带刀带枪的不合适。” 我和伍三丁苦笑着扔掉手中的西瓜刀,静静地等着门打开。 可半天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响动。 “骡子!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伍三丁不满地看着我。 “没有了。” 我一摊双手说:“外衣外裤,内衣内裤,除了裤衩,里面就是我本人了。” 其实这么说,有些违心。 寒守义给我的轰天雷还在怀里藏着。 但我不信,对方如此智能,连里面的东西也能知道。 “那为什么门不开。” 伍三丁满脸的不信。 我低头一看,明白过来,这小子的弹弓就挂在腰间。 “弹弓也算兵器吗?”他叫了起来。 我说当然算,西游记原著看过没有,二郎神就有个弹无虚发的宝雕弹弓,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还狠狠地挨了一下呢! 怎么就不算兵器了。 果然,当他骂骂咧咧把弹弓解下来后。 大门轰的一声,开了。 门的后面是一条幽深的通道,原本黑暗无比。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门开以后,空气倒灌。 两旁‘噗噗噗!’闪出几团火焰来,将通道照射得如同白昼。 我们刚刚进去,就听到‘轰!’的一声,大门再次关上。 可惜了那两把西瓜刀,没了武器,往出救苗普更是难上加难了。 哎! 弹弓呢? 随着大门关闭,我似乎没有在外面的地上看到那把伍三丁丢弃的弹弓。 “在这儿呢!” 他一晃手中的弹弓,得意得笑了。 原来这家伙刚才在扔弹弓的时候,挂了一条线,关门之前马上拖了进来。 算是卡了一个漏洞。 这小子的鬼主意确实比我多。 顺着通道向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一道光,豁然开朗。 “鸡蛋喽……卖鸡蛋喽!” “馄饨烧饼,肉包子喽……” 随着几声叫卖,我和伍三丁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看傻了眼。 第44章 地下宫殿 来的时候,我们想过很多场景。 黑暗、幽闭、死亡、血腥……等等。 几乎都是负面的东西。 但万万没有想到,乌涂公主墓里面居然如此的热闹祥和。 这是一道地下山谷,四面悬崖峭壁,呈穹顶状向上汇聚。 头顶是个一线天,一缕纤细的月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 这点月光不足以照亮整座山谷,照明的是穹顶上那三颗巨大的夜光珠子。 淡蓝色的光线从珠子上散发出来,在峭壁上不断地漫反射,最终将这里照射得如同白昼。 面前有一条石砖铺就的大路,蜿蜿蜒蜒向前延伸,通向对面的宫殿模样的建筑中。 道路两旁是有许多商铺,以及地摊。 此刻,正有许多商贩在不住地叫卖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往前走,俨然是处热闹的集市。 他们的装束很繁杂,有古装,有近代,也有现代。 彼此有说有笑,并没有觉得对方有什么奇怪。 “骡子,打我一巴掌。” 看着眼前的一切,伍三丁蒙了,认为自己在做梦。 陵墓中怎么可能出现集市,还有这么多的人。 我嗅了一下鼻子说:“不用怀疑,你没在做梦,这里是地下鬼市。” 七月十五马上就到。 又正值陀噜国公主成亲之日,各路孤魂野鬼自然闻风而至,在这里形成了集市。 子时一过,阴界的亡魂上来,百鬼夜行,这里更热闹。 一下子碰到这么多玩意儿,不害怕是假的。 正在我们商量着,怎么避开这些鬼怪去宫殿的时候。 集市中慢悠悠地走来一个人。 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人。 寒守义! 他径直穿过大街,来到我们藏身的大石头前,用力地拍了拍说:“行了,别藏着了,知道你们来了,还真有胆量。” 原来他早已发现了我们。 “大叔,你让我好找啊!” 我只好笑着走出来。 看到确实是我们两个,他没说什么。 一把拽着我进了集市。 一路走,一路说。 原来,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陵墓中的魂来找寒守义。 说公主今夜成亲,所有效忠陀噜国的人都可以进陵庆贺。 所以,老鸹沟村民连夜进了陵墓。 至于留给我们的请柬,那只是个礼数,形式而已。 谁也没想到我和伍三丁这两个愣头青真敢来,并且还找到了正门。 一路而来,旁边的商旅小贩连正眼都没看我们一下。 伍三丁好奇,说他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是人吗? 寒守义说,这里人鬼混杂,根本没什么稀奇。 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了,鬼市的东西大多都不是给人用的。 要是不知深浅买了不干净的东西,出了事,就怪不得他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提醒了。 一路向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宫殿到了。 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站着。 “小莉!” 伍三丁眼尖,一下子就认出那个人正是苗忠分手的未婚妻寒小莉。 “还好婚事没成,否则公主发起怒来,所有人都得死。” 看到女儿后,寒守义心有余悸地擦了一把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苗普居然是乌涂公主看中的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走到这里,他站住了,以一种坚定的眼神盯着我和伍三丁。 “但是,想想可以,千万不要做,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及余先生的情面了。” 说完转身走了。 寒小莉将我们带入宫殿二楼,并未走多远,进入一间客房模样的石室。 这间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给人住的。 石室的窗户正对鬼市。 这时,我们才看到鬼市的后方有一处高耸的石台。 台上亭台阁楼、假山美石,应有尽有。 小莉说,子时的成亲大典将会在那座石台上举行。 我们在这个地方,可以欣赏到全貌。 “啥意思,就是不让我们见苗忠了呗!” 伍三丁叫了起来。 后者点点头:“我爸的意思,你们参加完婚典后,立刻离开。” 软禁! 这算是把我们给软禁了。 伍三丁暴跳如雷。 我却直勾勾地看着寒小莉,问道:“你知道这场婚礼意味着什么吗?” 她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你忍心看着曾经心爱的人,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她还是没有说话,不住地搓着衣角,似乎在经受很大的煎熬。 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李大哥,你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守卫有多少,你们不会成功的。” 说完,转身出了房门,然后就是一阵锁门的声音。 “喂!开门。我们是驸马爷的朋友,你们陀噜国就是这样对待宾客的吗?” 伍三丁冲上去,拍着石门不住的大喊。 我来到窗前看了看高度,足够五六米,从这个高度跳下去,无疑找死。 我说别白费力气了,大门是一水儿的玄武石,就算把骨头拍成奶粉,你也出不去。 “得!看来今晚苗忠是死定了。咱费了半天劲进来,只能替他爹看儿子最后一眼。” 他冷笑着走了过来,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口,说了声‘太甜’,顺手扔到角落里。 几只大黑耗子,冲过去抢了起来。 点心美酒是小莉带来的食物,算是这里为数不多,人可以吃的东西。 我顺着窗户向下观察了一下。 单说鬼市外面就有不少盔甲守卫,更别说高台。 在如此戒备森严之中想要救人,简直痴人说梦。 “骡子,按理说秦汉大墓我也见过不少,像这种陵墓还是第一次见。这哪里是墓,根本就是座宫殿。” 这时,伍三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笑了:“谁告诉这里是墓了,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地下宫殿。” 传说不一定真实。 苗正毅说当年陀噜国王在灭国前夕将乌涂公主赐死,然后厚葬。 这件事听着合理,其实很不合理。 都要灭国了,必然人心惶惶,哪里还有时间建造巨大的陵墓呢! 所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陵墓。 而是,早已建好的地下宫殿,做避难所用。 公主也没有被赐死,只是逃到这里暂时躲起来而已。 “那不对啊!” 伍三丁摇头:“如果是那样,后来乌涂公主为什么没有出来,反而死在这里了呢?” 这! 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透。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情? “那是因为,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妙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寒守义。 第45章 王蟒 坦白地说,这个女人很漂亮。 如果说夏沫沫是一分,她就是十分。 简直比那电影明星,还要漂亮几分。 “乌……乌涂公主!” 我和伍三丁急忙站起来。 “李落?” 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余开甲的外孙?”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寒守义上前一步说道:“也是李惊山的孙子。” 乌涂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可也是他的朋友。” 他! 自然指的是苗忠。 乌涂示意我们坐下,张口便挑明了此次的来意。 很简单,她爱苗普,早在十年前就爱上了。 这是她死了四百多年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 所以,希望得到我们的祝福,而不是捣乱。 “我完全可以把你们杀了,但我不想这么做,因为如果这么做了,他一定会恨我的。所以,恳请你们能给我祝福。” 她的话里充满威胁,以及乞求。 “你爱他吗?”我猛然问道。 “当然。” “我觉得你不爱。” “为什么?” “因为爱一个人,不会希望他死。” 说完,我抬起头来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一刻,我能看出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不过,马上就变成了坚定。 然后,起身走出了屋子,最后侧头说了一句:“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门再次关上,依然没有放我们的意思。 “骡子,你傻呀!先答应她,再想办法不好吗?” 伍三丁气得直跺脚。 我笑了,说你觉得我这么轻易地答应她,人家会信吗? 两个历尽千辛万苦闯入这里救人的朋友,被人家三言两句就劝得放弃了。 是人家太厉害,还是我们太弱智。 听到这里,伍三丁似乎明白了,一拍大腿笑道:“你是说让她多找咱们几回,再答应?” “至少也要三顾茅庐才像点样子吧!最好再吃点苦头,方显得真实。” 我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沾沾自喜。 不过,有一点刚才乌涂公主说明白了。 当年不是她们不想出去。 而是内部出了叛徒,在众人的酒里下了毒。 叛徒本也被卫士拼死一击。 至此,地下宫殿的人,全部身亡。 那三个将军等事件平息后进入这里,想迎接公主复国,却发现一切已难以挽回。 就世世代代地守在这里,做了守陵人。 一守就是四百年。 “也不知道下一次,她来什么时候来,别是人家急眼了,不理咱,可就没戏唱喽!” 伍三丁顺手抓起一个点心,打向角落的老鼠。 顿时,一哄而散。 我笑了:“在那之前,还要向个梁上君子打声招呼。” “梁上君子?” 他急忙站起来,向上看,说难道这个地方还藏着第三个人。 我忽然弯腰,一把抓住椅子下的灰皮老鼠,哈哈大笑:“你小子偷听了这么久,也该现身说说话了吧!” 此时我伍三丁,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 他不明白,我怎么冲着一只老鼠说话。 “放手,给我放手,你捏到我命根子了。” 就在这时,老鼠忽然口吐人言,发出一阵痛叫。 “妈呀!耗子成精了。” 伍三丁抄起桌上的酒壶,冲着老鼠脑袋‘咣咣’就是两下。 只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哭爹喊娘。 “哎呀!别打了,疼疼疼,你个死胖子,再打我翻脸了。” 伍三丁管他那个,提着酒壶继续敲打。 “朋友,再不现出原形,我可就把你炖了啊!” 我笑着摇晃着手中的老鼠。 伍三丁愣了,说什么原形,难道这耗子不是他的本体。 “当然不是,小爷我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耗子一听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 “喂!李落是吧!快把我放了,你的手上有东西,捏着我,恢复不了。” 原来如此! 看来右臂上的鱼头纹,对着家伙有克制。 撒开手后,老鼠在地上滚了一滚。 然后开始涨大。 最后‘咔’的一声,鼠皮开裂。 咕噜噜钻出一个强壮的大活人了。 “还说不是耗子成精,拿命来。” 伍三丁哪里见过这场面,吐出一颗铁珠,就要给他一弹弓。 “我去你的。” 男人几步上前,一拳将他打倒。 末了,揉着脑袋上的包,指着我问:“这混蛋,你从哪儿找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 我没回答他,看了眼其手中的老鼠皮,笑了:“蒙皮术!” 男人一惊,脱口叫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独家仙术。” 我笑了,说书上记载过一个小众的偏术。 修习的人可以通过常年锻炼,再配合独家符咒,钻入动物的毛皮中,产生神奇的化形效果。 “不错,这就是我们王家独一无二的蒙皮术,怕了吧!” 男人听我说完,大板牙一扬,得意极了。 我说你先别急着笑,这蒙皮术虽然好,却有很多弊端。 一旦蒙上皮,九层的气力会施展不出来。 而且,如果被相克的动物给吃掉,就算彻底玩完了。 实则是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的逃生术。 “胡说八道。” 他被我说急了,就要来打。 我赶忙拦住他说,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你应该也知道吧! 真要打起来,惊动了外面的盔甲守卫,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 “嗨!” 他气得直跺脚,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进来了。 这人一看脑子就不太灵光,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男人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王蟒,大王的王,蟒蛇的蟒,给人平事儿的。” “等等!” 醒来后的伍三丁一伸手,叫道:“你说你叫什么玩意儿?” “王蟒啊!怎么了?” 后者乐了:“人不咋的,名儿起的挺冲,憋着谋朝篡位呢!” “啥意思?” 他不知道‘王莽篡汉’的典故,所以不明白伍三丁在说什么。 我说你别打岔,人家的‘蟒’是蟒蛇的‘蟒’,根本不是同一个字。 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蟒说自己家往上倒三辈是降妖捉怪的‘平事人’。 但到他父亲这一代就断了。 后来爷爷死的时候,将一本‘蒙皮术’交给了他,希望王蟒可以继承衣钵,不要使这一脉断绝。 但王蟒从小神经大条,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整日与人打架斗殴,无所事事。 后来,父母也懒得管他,任其自生自灭。 学历不高的他,对爷爷留下的蒙皮术一知半解,琢磨了很久只能钻一张老鼠皮。 倒是这身体越发健壮,用一句力大如牛来讲,不算夸张。 于是,就凭着这身半桶水能耐,当起了所谓的平事人,勉强混口饭吃。 大约在三天前,他给一户人家平了件小事,挣了几百块钱,然后去镇上的饭馆吃饭。 却在这时听到隔壁包间有人窃窃私语。 第46章 蒙皮术 仔细一听,发现那些在说什么老鸹沟公主坟的事情差不多了,就在七月十五。 老鸹沟有墓这事儿,王蟒听人说过。 本能地以为这帮家伙是盗墓的。 他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挖坟掘墓,断人子孙的缺德事。 正义感瞬间爆棚,一路跟了过来,准备替天行道。 不想,在山里三转两转,迷糊了。 人跟丢了不说,还稀里糊涂地跑到这里来。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动用了蒙皮术,然后被我识破。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很好奇,那么多老鼠,我为什么就能发现他呢! “这还用说,别的老鼠都在啃墙角的点心,只有你在脚底下偷听,不抓你抓谁。” 伍三丁倒是后知后觉。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要吃你的嘴巴子,我才不干呢!” 听到这里,我的心就是一沉。 看来盯上陀噜国地下宫殿的,并非只有我们。 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潜伏在暗处。 那! 他们是什么目的? 我笑了。 好! 好得很。 只要这边能乱起来,营救苗忠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王蟒笑道:“蟒哥,帮兄弟一个忙行吗?” “行啊!咋帮?” 他的态度让我很纳闷,初次见面就这么信任吗? 不料,他把头一甩说:“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错不了。” 我笑了。 头脑简单的人,往往道德感很高。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没有太多理由为自己的错误辩解。 但聪明人则不一样,他们会引经据典,用各种先贤个例为自己的错误行为狡辩。 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十几分钟过后,外面传来两声闷响,然后门就开了。 两具盔甲无力地倒在两边。 “真硬啊!” 门外的王蟒正揉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若想从石室出去,凭我和伍三丁的手段是办不到的。 但蒙皮术可以。 于是,让他重新化为老鼠,钻了出去。 可是,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只用了一双肉手,就硬生生地劈倒了盔甲守卫。 这已经不是单靠身体强壮能够办到的。 他的身体,不寻常。 “接下来怎么办,杀出去吗?” 王蟒显得很兴奋。 我摇摇头,这么做肯定不行。 再说,此次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戮。 那么,苗忠这货到底关在哪里呢? “别藏着了,动你那狗鼻子吧!” 在伍三丁的提醒下,我开启了青光嗅。 瞬间,无数异味涌了进来。 太多了,邪祟实在是太多了,根本闻不过来。 “胖子,李落在干啥呢?” 王蟒看我拱着鼻子动嗅西闻,好奇感爆棚。 “闻味儿呢!他属狗的。” “是嘛!” 后者一拍我的肩膀笑了:“我也属狗的,我是藏獒,你是啥!京巴吗?” “滚!我是你大爷。” 憨货,凭这二两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我的带领下,两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躲着巡逻的盔甲岗哨。 十几分钟后,有惊无险地来到宫殿的最顶层。 这里,邪气最少,隐隐地还能闻到一股子人味。 就在这时,脑子开始出现了眩晕感。 王蟒一指我的鼻子说:“你流血了?” 伍三丁急忙拍了拍我:“到极限了,关了吧!” 青光嗅是把双刃剑,对身体的损伤很大,不能久开。 不过,好在判定了那丝人味的位置,就在尽头的一间石室中。 只是,这里的守卫很多,少说也有七八个。 单凭王蟒解决不了。 再说,一旦打草惊蛇,就会有无数个聚过来。 到那时,别说救人,逃跑都是一种奢望。 可是,如何才能将这些守卫,同时解决掉呢? 商量再三,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们转变思路,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些人引开。 “这点倒是不难。” 王蟒一听,有了办法。 他懂得蒙皮术,可以先把守卫引走,然后变成老鼠藏起来。 “够意思,干吧!老王。” 伍三丁兴奋地直搓手。 但王蟒却摇摇头说:“我变成老鼠以后十分脆弱,只能掉头就跑,没有能力把所有守卫都引走。” “这好办。” 伍三丁笑着拿出弹弓,张口吐出一颗塑料弹珠。 贴着墙角向外看了一眼。 然后,所有守卫的位置就被记了下来。 他得意地拉起弹弓,冲我们一抖眉毛:“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完,转身一记弹珠射向对面墙角。 ‘啪啪啪!’ 弹珠不断地反弹着,居然将所有的守卫都打中了。 他的口水有驱邪的作用,虽然不致命,却让能守卫感到疼痛。 王蟒大踏步地走出去,伸手冲着守卫竖起了中指,大笑:“对面的孙子,给爷爷看过来。” 还没等他说完,一把弯刀飞了过来。 若不是他躲得快,早就身首异处了。 “我的妈呀!忒他娘生猛了,我跑……” 说完,一边跑着,一边把老鼠皮往胳膊上一贴,就地滚了三滚,化成老鼠,夺路狂奔。 随着守卫的声音越走越远,我和伍三丁急忙出去,向那间石室跑去。 就在马上要进石室的时候,黑暗处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我本能地向左一闪。 一记弯刀顺着鼻子,砍了下去。 两声重响过后,一个盔甲守卫走了出来。 我愣住了,没想到还有暗哨。 “速战速决。” 伍三丁一个大跳过来,骑在盔甲的脖子上,往后一倒。 饶是后者多么厉害,脖子也经受不住两百斤的重量。 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我猛地跳上去,与伍三丁一起抱着头盔,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过后,便掰了下来。 他挣扎了两下,慢慢不动了。 就在我们把盔甲往暗处挪的时候,石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脑袋伸了出来,与我看了个对眼,惊叫一声:“李落!”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这颗脑袋的主人就是找了许久的苗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终于找到你这小子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向我们一通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第47章 公主乌涂 驸马爷的待遇,我们确实没法比。 居住的石室不但宽敞,且金银玉器,鹿皮熊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苗忠,这小驸马当得,可以啊!有wifi吗?” 伍三丁一屁股坐在鹿皮椅子上,十分享受。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唉!一言难尽。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自从那晚他被掳走之后,就被带到这里,再没出去过。 就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十年前在森林里和自己玩过家家的小女孩,就是陀噜国的公主。 乌涂没有隐瞒,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还说,一旦接了自己的白玉瞳,就会烙下印迹。 再有别的女孩接近,就会有二婚的感觉。 除了自己,他不能娶第二个人。 可是,即便活得再难,谁会选择死呢! 苗忠自然不同意,说那不过孩子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但乌涂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诺言就是诺言,不能因为一句童言无忌,就能把诺言当成儿戏。 还说,只要答应和她成亲,什么条件都行。 听到这里,伍三丁乐了,说可以了,以你这个德行,这辈子能娶个公主,还有啥想不开的。 好歹人家一片痴情,干脆从了算了。 十八年后,夫妻双双把胎投,何其壮哉! 苗忠憨厚,面对他的风凉话,只能默言。 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问我家里人怎么样了。 我把苗普和其父亲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家里的事情不要紧,眼下最重要是怎么出去。” 苗忠没有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我问他有没有在乌涂的嘴里,打听到是否有别的通道。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呢喃了一句:“其实涂涂对我挺好的,比那些女人都好。” “喂喂喂!” 伍三丁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说啥,你就信啥是不是。我说让你死,你还真考虑,咋那么听话呢!” 他却摇摇头:“只羡鸳鸯不羡仙,能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不是很多人的梦想吗?” 伍三丁还要再劝。 我一把拦住了他,问道:“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了乌涂。” 苗忠没有说话。 但等于回答了。 “漂亮。” 伍三丁一拍双手,无力地坐了下去,冷笑道:“感情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说你要想好了,现在可不是讲究‘爱情价更好’的时候。 一步踏错,命就没了。 你命没了不要紧,你爹谁来照顾。 哎! 你个孙子,别看我。 谁的爹,谁养。 我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没那闲功夫替你养爹。 我们正在墨迹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隐隐听到有寒守义的声音。 “一帮废物,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万一伤害了驸马爷,谁负责。公主陛下,您别生气。” “斩!” 乌涂公主的声音,十分阴冷。 这娘们忽然到访,说明王蟒已经溜了。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让她看到我们在这里,非五马分尸了不可。 ‘轰!’ 门开了。 乌涂一眼看到苗忠还在石室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后黑着脸,环顾四周。 此时,我和伍三丁就躲在石床后面的柜子里,只要一打开,就能来个干瞪眼。 “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把目光汇聚到柜子上,苗忠急忙出声。 “没什么,来看看你。” 再次回头看向苗忠的时候,她的眼神充满了情义。 寒守义赶忙识趣地关上了门。 此刻房间里只剩她和苗忠。 哦! 当然,还有我和伍三丁这两个躲在柜子里的电灯泡。 乌涂走过来,伸手把苗忠扶到椅子上,无限温柔地说:“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说着,她蹲了下来,缓缓地将头靠在苗忠的双腿上。 “我……” 苗忠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话,不要说话好吗。” 乌涂慢慢地闭上眼睛,不住地厮磨着:“我怕你说想走,我舍不得。” “我苗忠何德何能,让公主如此眷顾。” “不要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么的迷人……” 我和伍三丁在柜子里差点乐出声来。 迷人这个词,用在苗忠身上。 咋有种,香奈儿抹在驴屁股上的感觉。 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笑不出来。 四百多年了。 乌涂都保持着死时的样子,不遇意中人,不肯长大。 这么多年里,她见过无数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了她的心。 十年前,她像往常一样在森林里散步。 远远看到一个傻小子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往山上爬。 他想哭,却憋着眼泪不往下流。 那样子,好滑稽。 “你迷路了吗?” 她当时是这么问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迷路。你呢,你也是迷路了吗?” 对于他这种不打自招的说话,乌涂真是觉得好笑。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狼叫。 她怕狼吗? 当然不怕。 但苗忠怕。 但他没有跑,反倒是把小乌涂护在身后。 说什么,自己学过武术,专打饿狼。 还说自己肉多,狼吃了以后就饱了,不会再吃小乌涂。 全然不知,自己的裤子都湿了。 终于,恶狼受不了小乌涂发出的阴气,跑了。 “你尿裤子了?” “没有,那是汗。” “汗?” “对,武侠片看过没有,大侠一发功就会出汗。我比他们厉害,汗从裤子上流。” “武侠片!那是什么?” “你不会没看过电视吧?” “电视是什么,好吃嘛?” “还行,就是有点硬。电线口感不错,就是有点麻。” 那晚,小苗忠给小乌涂讲了许多外面的事,听得她如痴如醉。 还玩了许多她不曾玩过的游戏。 那种感觉,好奇妙。 “苗忠,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好啊!你当妈妈,我当爸爸好不好。” 缺心眼的小苗忠以为要玩过家家。 捏了个泥娃娃,找了两个破砖烂瓦就玩了起来。 全然没有看到小乌涂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你知道嘛!那时的你好傻。” 乌涂摩挲着回忆,满脸幸福:“但我喜欢。” 身为陀噜国公主,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都在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臣民,就像当年的父王一样。 好累! 她真的好累。 她也想要一个人宽大的肩膀靠一下,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终于! 终于让她碰到了。 一个明明怕的要死,却拼命把自己护在身后的男人。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苗忠,你什么时候会来娶我?” 第48章 我祝福 “嗯!长大一些吧!” “要多大呢?” 面对这小乌涂热忱的眼神,小苗忠想了又想说:“二十三吧!听大人说,二十三,猛一窜。一定能长个大……个子,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了。” “好!二十三,我等你。” 从那以后,小乌涂开始往大长,只落得亭亭玉立、风姿动人。 佳偶岂易寻,夺郎如夺彩。 幸亏下手强,争先得为快。 乌涂很庆幸,在很早的时候遇到了苗忠。 先下手为强,夺得如此良缘。 “是我负了你,我居然都忘了,真该死。” 听到这里,苗忠眼圈红了。 “这不怪你。” 乌涂急忙捂住他的嘴,无限心疼地说:“是我怕你把陀噜国的事情说出去,下了‘忘心咒’,你怪我吗?” “傻姑娘,我怎么会怪你呢!” 看着怀里楚楚可怜的人儿,苗忠的心都要碎了,深深地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画面,就没法看了。 总之,要不是外面的寒守义出声提醒,吉时快到,要提前装扮。 这家伙差点就在我们眼前,提前圆了房。 “忠哥哥,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一起去,好吗?”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两人,走了。 为即将到来的大典,装扮起来。 许久,伍三丁推开柜子,确定没有人,才放心大胆地走了出来。 回头看我一副懵懂的样子,笑了:“有点感动是不是?” 我长长叹了口气:“如果这场婚礼不要人命,该有多好。” 我这兄弟不容易。 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不偷不抢,不蒙不骗,全靠一双勤劳的手,挣着干干净净的钱。 但是,就是这样的好人,却得不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代价却是丢了性命。 伍三丁笑了,笑着笑着眼圈红了:“我他妈也长得丑,咋没这好命呢!” “为了爱情,丢了性命,值吗?” 面对我的质问,他依然在笑着,却闭口不言。 来的时候,我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苗忠带回去。 但现在……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次回到二层那间石室的时候,寒守义就在里面。 “都看到了吗?” 他知道我们跑了以后,一定会找苗忠。 也知道,刚才我们就在里面。 但,乌涂公主没有下令,他也乐得装糊涂。 “大典什么时候开始?”我问道。 他看了看表说,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说好酒好菜端上来吧! 哪有参加婚礼不管饭的。 “我去,老子逃得和孙子似的,你们怎么在这儿吃起来了。” 半个小时候,王蟒走了进来。 看到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你不是会变老鼠嘛!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伍三丁有些纳闷,这家伙跑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点。 “我去拿武器了。” 说着,他将一把宽大的木刀拍在桌子上。 他说这叫‘乌头刀’,是爷爷临死前传给自己的。 别看没有铁刀锋利,却比锰钢还要坚硬,专破妖魔邪祟。 蒙皮术不能将乌头刀缩小,所以他把刀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碰到我们后,觉得一会儿有架要打,所以绕了个大圈子,取了回来。 “让你的刀歇会儿吧!架打不成了。”伍三丁伸了个懒腰,十分颓废。 “怎么了,你们谈妥了?” “没有,是乌涂那小娘们,把苗忠给谈妥了。” 简短解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莽听完,瞪着大眼直摇头:“你这朋友脑子是不是有病,爱情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伍三丁说你就坐下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 皇上不急太监急。 人家都不要命了,你操得哪门子心。 “行,我说不过你。我吃总行了吧!” 后者被噎得说不上话,只好甩开四方嘴,撩起后槽牙,大口大口从吃了起来。 油星点子,溅了我们一身。 ‘呜呜呜……’ 一个小时后,随着一阵巨大的法螺声。 鬼门关大开。 无数亡魂涌入鬼市。 “诸位,听我一言。” 寒守义立于高台之上,高声长喝:“今日乃我陀噜国公主陛下成婚之吉时。”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他一口气念了一大段我们听不懂的文言文。 最后,又是一阵法螺巨响。 在众人注视之下,乌涂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牵着裹得像个红包一样的苗忠缓缓走上高台。 这婚礼,说古不古,说今不今,显得十分怪异。 大概是为了照顾苗忠。 毕竟时间太短,他来不及学古代的礼仪。 从这点上来看,乌涂真的很迁就苗忠。 两人走上高台,还没来得及说话。 伍三丁忽然探出脑袋一声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惹得众人,一阵侧目。 他笑着缩回头道:“反正也救不回来了,提前闹个洞房也好啊!” 自然是没人理他。 不过,台上的苗忠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乌涂了解他,看着我高喊一声:“李落,你能祝福我们夫妇吗?” 嘿! 真是胡闹。 好吧! 就陪你们胡闹这最后一次了。 我缓缓地走到窗前,高声大喊:“我祝你们,牵一世深情,偕永生白头。佳偶天成,早生贵子……早入轮回……” 最后这四个字,声音很低。 但我相信,乌涂一定听到了。 “谢谢!” 两人挽着双手,向我长长一拜。 ‘轰!’ 就在这时,头顶的一线天忽然发出一阵轰鸣。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有刺客,护驾!” 寒守义大惊,急忙呼叫守卫救驾。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守卫居然全部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老朽这么多年的研究,不是白费的。” 鬼市中缓缓地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他敲了敲身边的盔甲守卫笑了:“我这‘天音雷’专破‘青龙卫’。”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这些盔甲守卫叫青龙卫。 刚才头顶的那声轰隆声,并不是爆炸。 而是,这老头使的手段。 目的,就是将青龙卫全部定住。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闯王宫?” 寒守义厉声质问。 这时,黑衣人已经集结完毕,将黑袍人牢牢保护在中间。 “这是我们的‘大把头’,特地前来给乌涂公主祝贺。” 说话间,一个女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她! 第49章 熟悉的人 虽然这女人罩在黑袍里,我却一下就能听出她的声音来。 “沙飞燕?” 伍三丁脱口叫了出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沙飞燕听到叫喊。 干脆摘下头罩,露出长发,冲我妩媚的一笑:“弟弟,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开心吗!”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干脆什么也没说。 沙飞燕见我不说话,也没在意。 从手下接过一个布包,扔在地上,冲着台上的乌涂笑道:“公主大婚,我金鳞教略备薄礼,请笑纳。” 金鳞教! 我和伍三丁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金鳞教,不就是鱼头教的正称吗! 沙飞燕,是鱼头教的人? 这个地方并非全是鬼魂,还有老鸹沟的村民,他们不受天音雷的影响。 有人把布包捡过去,交到寒守义的手上。 后者疑惑的打开,赫然是颗人头。 “啊!是大东。” 众人大惊,沙飞燕带来的贺礼,居然是大东的人头。 难怪,我到了这里谁都见了,就是不见他。 “这小子为了摆脱公主殿下的控制,居然干出卖主求荣的事情。我们‘大把头’已经替你清理了门户了。” “你胡说,大东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他带路,我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进来。” “这不可能,是你们威胁他,一定是这样的。” 寒守义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要往前冲。 却被乌涂一把拦住,挤出一个微笑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话说得的高明。 不管大东是不是叛徒,反正已经死了,怎么说全凭你们一张嘴。 这个人情,我不领。 “你……” 沙飞燕还要说什么。 却被那个大把头出声拦住:“好了!大喜的日子,我们也不方便多叨扰,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吧!” 说着,他抬头看向乌涂笑道:“我要那颗真正的‘白玉瞳’。” 果然如此。 我站了起来。 五十年了,鱼头教到底还是没有放弃。 “做梦,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陀噜国国宝……” “呱躁!” 大把头烦了寒守义,伸手一勾,手下抬手就是一枪。 “爹!” 一旁的寒小莉眼尖,冲过去为父亲挡下这致命一枪。 “小莉……” 看着倒在怀里的寒小莉,寒守义顿时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人会替自己挡这一枪。 “妈的,拼了。” 老鸹沟村民一看这些人开了枪,知道今天难以善终,拿着武器冲了上来。 “既然都想死,那就如了他们的愿吧!” 大把头一挥手,手下纷纷举起了枪。 ‘轰!’ 就在这时,我将怀里的轰天雷扔到他们中间。 这虽然是对付邪祟的法器,但里面有火药。 猛然一炸,饶是训练有素的鱼头教徒,也被炸得双耳失聪。 趁着这个空挡,村民冲了上来,近距离搏杀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嘈杂中,一个及时躲避了轰炸声的鱼头教徒,钻了出来,悄悄的把枪对准了台上痛苦绝望的寒守义。 “孙子,好卑鄙!” 身旁黑影一闪,王蟒从五米来高的二楼跳了下去,一刀就把那人给劈翻。 怒吼着冲进了人群,左劈右砍,杀得不亦乐乎。 伍三丁都惊了,连呼:“这老王,真生猛。” “那就干吧!” 我抄起一把酒壶,顺着旁边的大幡荡了下去。 我没有王蟒那般魁梧,只好利用灵巧的身法,从中周旋。 这个时候鱼头教徒已经从爆炸声中清醒过来,开始枪击村民。 ‘咻咻咻!’ 就在这时,几颗铁珠打了过来,镶进了他们的眼睛里,纷纷捂脸痛叫。 伍三丁在二楼,开展远程支援。 趁着这个空挡,村民们再次取得上风。 “还我女儿。” 台上的寒守义从悲伤中醒来,一个纵身跳下高台,直奔大把头而来。 一个照面,大把头借着这股冲撞力,向后萧然飘去,好像脚下有风一样。 “你的对手是我。” 身影一闪,沙飞燕挡住了寒守义的去路。 此时的他已经疯眼了,反手就是一记手刀。 沙飞燕伸手抵挡,两人缠斗在一起。 我从来不知道沙飞燕有如此好的身手。 也不知道寒守义的力道居然如此霸道。 几招过后,沙飞燕渐渐落了下风,一记鞭腿,被踹得倒飞出去。 “死!” 这时,远处的大把头忽然摊开右手,一颗红色的珠子腾空而起,冲着寒守义的面门激射而来。 红珠速度很快,去势已老的寒守义无法躲闪。 “放肆” 危急时刻,一个红影从天而降,挡在寒守义面前。 长刀一挥,红珠应声碎裂,爆出血红色的粉末。 “朱砂红!” 乌涂向后退了两步,避开红雾,似乎有些忌惮。 大把头嘿嘿一笑:“公主好眼力。” “你是李惊山?” “你猜!” “不管你是不是他,今天都得死。” 下一刻,乌涂提着长刀与他厮杀在一起。 李惊山? 爷爷?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面前这个‘大把头’是我从未见过面的爷爷。 乌涂的死了四百年,就有四百年的道行。 大刀挥舞起来,黑气四溅,所过之处龟裂四散。 不管是人,还是魂,碰到以后都会消散。 大把头虽然厉害,却不敢迎接,不停地用那‘朱砂红’进行反击,却被逼得退无可退。 “死!” 一招得手,乌涂手起刀落,就要取他首级。 “嘿嘿!” 面对劈面飞来的长刀,后者忽然笑了。 以极快的伸手闪过刀身,手中多出一根红色木棍,重重地打在乌涂的肩头。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痛叫,踉跄一步,倒在地上。 “涂涂!” 苗忠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抱起倒地的乌涂。 “全都给我住手。” 恢复过来的沙飞燕向天开了一枪。 鱼头教众,再次占领了上风。 二楼的伍三丁还想故伎重演,却差点被沙飞燕打中。 “伍三丁,下一枪可不会打偏了。” 后者盯着他就是一阵冷笑。 “妹子,别开枪,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是这家伙的座右铭。 急忙把弹弓扔下来,举起了双手。 “弟弟,你呢?” 说完,她又看向了我。 第50章 吞掉白玉瞳 别无选择,我只好扔掉手中的酒壶,也举起了手。 “公主殿下。” 眼看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大把头握着手里的红色木棍,来到乌涂面前,笑道:“你不了解我,我可是很了解你的。你的中阴身,最怕‘囚灵木’。” 原来,乌涂为了保持肉身不腐,将魂魄强压体内。 使自己变成半人半鬼的中阴身。 这样做的好处是,身体十分强悍,甚至可以不惧枪炮。 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她已经死了,强制把灵魂压入体内就等于面饼中抹了一层油。 如果碰到可以击打灵魂的囚灵木,魂魄和肉体就会产生分离,短时间内进入虚弱状态。 “好了,耽误的时间够多了。” 大把头看了看四周的青龙卫,似乎有些着急,囚灵木一指说:“把白玉瞳交出来。” 我眉头一皱,心说看来这天音雷有时限,只要时限一到,青龙卫就会苏醒。 我明白这个道理,他更明白。 所以不再客气,举手又要打。 “我和你拼了。” 看着心爱的人受辱,苗忠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可是,他哪里是大把头的对手,转眼间就被撂倒,惹来鱼头教众一通毒打。 “住手,他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你们住手。” 乌涂挣扎着过去,想要保护苗忠,却惹来一记囚灵木。 “郎情妾意啊!” 后者笑了:“那就成全了你们。” 说着,就要向苗忠开枪。 “住手,珠子在我这里。” 乌涂挣扎着坐起来,一伸手,一颗镶着金丝的珠子显现出来。 “白玉瞳!” 大把头眼睛一亮,一伸手叫道:“快给我,我可以放了所有人。” 乌涂忽然诡异地一笑:“想要吗,过来拿呀!” 后者伸手就去抢。 “骗你的。” 忽然,她反手向上一拉,‘咕噜’一声,将白玉瞳吞进了肚子里。 霎时间,一阵金色光晕,从她的四肢百骸渗透出来。 “你找死。” 大把头恼羞成怒,举起囚灵木就要打。 “适可而止吧!” 我上前,一把接住了木棍。 不管他是不是爷爷,我都应该阻止他。 “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 就在他要发怒的时候,囚灵木产生了变化。 原本朱红的棍身,被一股黑气侵染,如同受到腐蚀般,龟裂开来。 与此同时,我手臂上的鱼头纹也显现出来。 “金叉戟!” 老把头惊讶地看着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放声大笑:“看来余开甲的确死了,他终于死了,哈哈哈……” 我脸色一沉:“你到底是不是李惊山?”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此时此刻,你会叫他一声爷爷吗?” “我……” 我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闪开!” 他一把将我推开,举起囚灵木向乌涂打了上去。 “啊……” 一声尖叫过后,乌涂浑身散着金光,将所有人震退,缓缓飘上高空。 “老把头,这是怎么回事?” 沙飞燕紧张的问道。 后者不甘心地看着飞入高空的乌涂,骂道:“这女人疯了,她根本承受不住白玉瞳的力量。”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办,白玉瞳已毁,不值得玩命,我们走。” “啊!走?” “跑……” 说话间他已经跑出百米开外。 “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话间,乌涂已经升到最高,如同那传说中的天神,鄙夷地看着地上的凡人。 下一刻,一股炙热的火焰喷射出来,所过之处,皆成焦土。 隐约间,我看到老把头的黑袍被烈焰焚化,一张俊俏的娃娃脸,显露出来。 他不是爷爷。 爷爷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脸。 他! 是谁? 热浪袭来,我和王蟒瞬间被高高地卷起,然后重重地摔了下去。 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骡子,骡子!”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伍三丁的脸。 浑身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人揭了一层皮。 疼! 那就是没死。 但是不可能。 老把头说过,白玉瞳的威力极大,没有人可以承受。 我在如此近的距离承受热浪,不可能只烧破点皮。 “这……我也不知道啊!” 伍三丁也不明白,反正除了那些鱼头教的人,别人几乎没什么事。 “闺女啊!是爹对不起……” 远处的寒守义,抱着小莉的尸体,痛不欲生。 此刻的王蟒就站在他身后,想要劝,却开不了口。 他的身体,果真强悍,除了衣服烧焦,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看到我醒来后,一溜小跑地跑了过来,直摇头:“那女孩死了,救不活了。” 那一枪,正好打中寒小莉的心脏。 “谁说救不活了。” 忽然,旁边传来乌涂的声音。 我惊讶地看着她抱着昏迷的苗忠走了过来。 她居然没事。 吞了白玉瞳,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公主殿下!” 寒守义一听,急忙爬过来,不住地磕头:“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了。” “你不应该求我,应该求李落。” 乌涂忽然看向了我,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祭巫术里有一种招魂的秘法。” “招魂?” 我被他问傻了。 先不说祭巫术里有没有这种术。 就算有,我也不会啊! 除了那个铜片,我没有任何关于祭巫术的线索,哪里能够招魂呢! 更何况,小莉心脏都碎了,招回魂来又有什么用。 “你是祭巫余开甲的传人,应该会的,是不是?” 就在这时,我看到她正冲我不断地使眼色。 下一刻,我猛然明白过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喊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法子。只是,我的功力不够,需要有人帮忙。” “我可以帮你。” ………… 地下宫殿。 顶层石室。 房间里只有我和乌涂之外,别无他人。 “她救不回来了是吗?” 我看着床上寒小莉的尸体,幽幽地问道。 “是的!” 乌涂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我撒谎。” “因为,我不想让寒守义伤心。”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你想替她活着?” “我也想要活着。” 是的! 小莉的死,已成定局,即便是乌涂,也做不到。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道行。 我猜得没错。 那颗珠子是假的,她并没有吞下真正的白玉瞳。 而是,将自己四百年的道行燃烧殆尽,产生剧烈的火焰。 “你知道吗,当年余开甲离开时,用生命下了一个禁咒。只要他活着,外人就进不了地宫。” “可是,姥爷死了。” “所以,禁咒不存在了。” 第51章 是不是爷爷 当乌涂感应到禁咒消失的时候,就明白姥爷死了。 同时,她也明白,五十年前的鱼头教,必将卷土重来。 鱼头教高手如云,手段很辣。 自己有能力自保,但剩下的人却没有。 “鱼目混珠,金蝉脱壳吗?” 我有些明白了。 鱼头教的目的是白玉瞳,只要白玉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陀噜国地宫就不再重要。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白玉瞳已经毁了。 所以,乌涂必须消失。 进入死去的寒小莉身体中,借尸还魂,是个一举三得的选择。 既能让鱼头教的人以为自己死了。 又能让寒守义认为自己的女儿活了。 还可以一直陪在心爱的人身边。 “那真正的白玉瞳呢?” 我问了一个憋在心底好久的问题。 “在你手里。” “我?” “我送苗忠的定情信物就是真正的白玉瞳,现在应该在你手里吧?” 我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鱼头教费尽心机找的白玉瞳,居然在我的手里。 这个乌涂,真是不走寻常路。 我不知道那颗白玉瞳是不是我要找的石头。 因为有人在上面下了很厉害的禁咒。 尝试了很久,也感应不到里面的气。 只能把它还给乌涂。 临走时,她请求了我帮他留意一件事情。 陀噜国的未婚亡魂太多。 尽管她很讨厌配阴婚这种伤天害理的方式,却不得不这么做。 除非,能够找到一个佛法无边的大师超度。 这种人,在当今世上,属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她希望我可以找到,以让跟随自己身死的姐妹,早日解脱。 …… 我们这边七月十五祭祖时,通常选在上午。 所以,当我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时,父亲早已走了。 我打电话给他,没听到几句顺耳的话。 “既然回去了,就去祖坟上祭拜一下吧!” 说着,他就要挂电话。 我急忙拦住,问爷爷的事情。 “你问他干什么?” 父亲似乎不愿意提及他。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 “没什么好了解的,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从生下来,几乎没有管过我。” “就和你一样吗?” 我笑了,难道这也遗传。 听到我这么说,他有些愧疚,幽幽地说:“这么多年我和你妈一直在忙着生意上的事,对你的关心确实……钱够用吗,给你转一万?” 又是这一套。 一说起这些,就想用钱摆平。 我冷笑一声:“一万哪儿够,怎么也得一百万。” 他笑了一下,说了声‘注意身体’,就挂了。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五分钟后,手机传来转账提示。 看着屏幕上冰冷的数字,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悲伤。 立秋后的天气有些寒冷。 按照规矩,我提着铁锹和纸钱一步一步地向李家祖坟走去。 祖坟有些远,等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然大黑。 绕过一座山。 越过一条沟。 再向前走上半里路。 看到那棵歪脖子柳树了没有,那就是李家的祖坟。 还有那座墓碑,用的是上好的石料。 哎!不对啊! 怎么会有两座碑。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发现自己错了。 另外一个,不是碑。 是人。 他正佝偻着身子在墓碑上抚摸着什么。 盗墓贼! 我下意识认为遇到了盗墓贼。 “站住,什么人?” 扔掉纸钱,我提着铁锹冲了上去。 那人听到我的呼喊,转身向前跑了十几步。 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停下了。 真是大胆,居然还想抵抗。 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当我挥舞着铁锹距离那人十几步远的时候。 忽然,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打过来。 我挥舞铁锹,将它击破。 ‘噗!’的一声,泛起一阵红雾。 “朱砂红!大把头?” 这红雾太熟悉了,不正是鱼头教大把头的招数吗! “反应还可以,就是有些急躁。” 黑影缓缓转过身来,果然是他。 “你没死?” 我有些惊讶,乌涂四百年的道行,居然没把他烧死。 “你不也没死嘛!乌涂呢,她死了没有?” “这……死了。” 我只能这么说,否则乌涂没有吞噬白玉瞳的真相就会被揭穿。 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真的死了?”他不相信。 “真的死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 如果乌涂真的吞噬了白玉瞳,威力根本不是她可以控制。 那么,我就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 “算了。” 不料,他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就当她死了吧!” 他居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 这让我很惊讶。 忽然,他发出一枚朱砂红,将我手上的铁锹打落,然后以极快的身法攻打了过来。 我急忙出手,破了他的招数,反手就是一拳。 鱼头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显现出来,飘出黑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你要懂。” 他忽然一把掐住我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用指甲划破三个口子。 说来也怪,那刚刚显现出来的鱼头纹,居然再度消失了。 ‘哼!’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明白不能让他这么搞下去,喷出一口擤气。 这口擤气,力道很强。 他接连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以不可思议的口气叫道:“你的擤气怎么和余开甲的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 能一眼认出擤气,而且还知道与姥爷不一样的人。 不是熟悉的朋友,就是了解的敌人。 原本,我以为大把头就是爷爷李惊山。 但后来知道他不是。 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又会来李家祖坟祭祀呢? 他笑了:“小子,你就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李惊山。” “你怎么知道不是。” “什么意思?” 我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忽然笑了:“就算我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是吧?”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 “你找死。” 我没了耐心,想去揭开他的头罩看个仔细。 却不想,这一抓居然扑了个空。 “艺在精不在多,你还是先研究一下余开甲的祭巫术吧!” 说话间,声音已在百米开外,几个纵身过后,他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速度,真是快得离谱,难怪可以逃出乌涂的杀招。 那么,沙飞燕是不是也逃了呢? 转身要走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个蓝色的牛皮本。 捡起来一翻,吓了一大跳。 本子上的字迹,居然是姥爷的。 第52章 新山煤矿 粗略地翻了一下。 不错,这确实是姥爷余开甲的笔迹。 上面记载了他对本门祭巫术的一些心得。 可惜,只是残本,剩下的多半本,不知遗失到了什么地方。 可是,大把头为什么会把这本笔记留给我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和村里的朋友喝酒,晚上潜心研究着笔记中的内容。 渐渐的明白了,为什么大把头会把笔记留给我。 因为,要想学会祭巫术,单靠这本笔记是不行的。 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 祭巫面具。 也就是我身上的那半块铜片。 如果说,笔记上记载的是祭巫术的使用方法。 那么,面具上的符号就是基础。 比如,笔记中的‘杀法’,就是用‘后槽音’和‘单勾音’组成的。 而这‘后槽音’和‘单勾音’的发声方式,则在祭巫面具上刻着。 坦白地说,没人指引,单靠自己琢磨,很难。 好几次,我差点走火入魔,死过去。 半个月后,正当我有了一些心得的时候,伍三丁打过电话来。 说公司快要装修好了,约我这合伙人去看看。 离开飞云堡的时候,乌涂赠送了一些金银珠宝,算是酬金。 我自然不能要。 但伍三丁这财迷精却一把夺了过去。 说咱哥仨这么大能耐,不用可惜了。 不如开一家‘风水公司’,面向社会,服务大众。 这些金银就算是启动资金,大不了以后赚了钱,给苗忠分红也就是了。 原本以为,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居然真的在‘天党市’运作了一间公司。 头一次做老板的我,有些兴奋。 急忙动身前往天党市。 却在这个时候,接到王蟒的电话。 他想让我晚点再去,因为手头上有件人命关天的大事,需要我帮忙。 太行山腹地。 有座‘新山煤矿’。 前几年煤炭行业红火,赚得盆满钵满。 虽说后来日渐衰落,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全国各地,依然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来这里上班。 我! 曾经也是这些贱骨头中的一员。 当时大专毕业后很迷茫,就和几个不错的同学来碰运气。 结果别人都进去了,唯独把我刷了下来。 所以,当再次站到这里,眺望远处那一排排厂矿的时候。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李落……李落!” 远远看到路上一辆行驶的白车里,王蟒正伸着脑袋向我打招呼。 他很兴奋。 还没等车子停稳,便急不可耐地跳了下来。 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大叫:“你可算来了,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老王,轻点,疼!疼!”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又十分激动,把我勒得喘不上气来。 “小王,这位就是你说……李大师?” 这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他个子不够,也就一米六左右,身材有些消瘦。 黑裤子,白衬衫,小脸上架着金丝眼镜。 书生气的背后,透露着商人的干练。 “刘秘书,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李落,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王蟒急忙拉着我介绍起来,无非是怎么怎么的厉害,怎么怎么的有本领。 东一榔头,西棒子的。 说来说去,也没说到正点上。 “李先生,你好。” 刘秘书没有理会王蟒的吹嘘,礼貌性地伸出手来。 我伸过手去,还没完全握住,他便抽了回去,侧身请我上车。 我心中顿时不悦。 这个‘金丝猴’,看不起我。 受上次的影响,我对新山煤矿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现在,又被这样轻视,真的很想转身就走。 可看看王蟒那恳求的眼神,只好当做没看见,忍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这家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明了请我来的缘由。 新山煤矿以北,有座露天煤场,叫北煤场,属地销科管理。 平时,用来储存开采出来的原煤。 北煤场的煤山很高,且坡度很大。 车子如果要拉煤,必须开到煤山上,由挖掘机进行装填。 所以,速度比较慢,经常会出现拥堵。 一个星期前的傍晚,煤山上发生了一次长达五个小时的堵塞。 对于拉煤司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再加上这时又下起了小雨。 使得早已急不可耐的人心,更加烦躁。 只要前面出现一丝缝隙,便会踩着油门往前猛挤。 北煤场有个管理员,叫老周,十分敬业。 眼看雨下得越来越大,车却堵得越来越密,心里一急,披着雨衣上山指挥。 就在疏通的差不多的时候。 脚下的煤山出现了松动。 前面的车子刚刚开上去,就不由自主地退了下来。 而后面的车子以为可以走了,一脚油门往前轰。 ‘咣当’一声,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可怜的老周,就这么硬生生地搓成了麻花。 到医院没撑过一个小时,咽了气。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叹息。 如果他不那么敬业,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是啊!” 王蟒点点头:“据说那场面,很惨。” “哼!” 这时,开车的刘秘书发出一声冷笑,嘟囔了一句:“没那么高尚,如果那天煤山出了事,作为管理员的他,难辞其咎。” 我眉头一皱,对这个人从不悦,上升到了厌恶。 想来王蟒也是如此,不过却没说什么,忍了忍接着往下说。 老周是四川人,没结过婚。 身边只有一个六岁的外甥女,叫小玲。 新山煤矿一边通知四川老家,一边准备处理后事。 至于小玲,有人建议让她到医院看老周最后一眼,等四川一来人,再进行移交。 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小玲走到病床前喊了一声‘舅舅’的同时。 早已死去多时的老周,忽然睁开的双眼。 一行血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小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嗷’一嗓子,晕了过去。 “什么,睁开了眼睛?” 听到这里我头皮一紧。 死人睁眼,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就在这时,车子忽然一阵晃动,差点掉到沟里。 “刘秘书,怎么回事?” 王蟒不悦的问道。 第53章 上身 “没……没事,有块石头。” 我从倒车镜里,看到刘秘书的笑容十分勉强。 “关键是,这事没完……” 王蟒接着讲起了后来的事情。 老周的睁眼和小玲的晕倒,惹来一阵骚乱。 有人提议赶快把孩子送回家去。 却没想,下一刻小玲忽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站了起来,指着病房里的人就一通狂骂。 骂的什么,听不真切。 却知道,这声音绝不是六岁的小玲,而是死去的老周。 当时在医院,有很多老周的同事和科里的领导。 她都能一一指出来。 按理说,他们经常去老周家喝酒,小玲见过也不奇怪。 但怪就怪在,她不但能叫出名字,还能说出众人许多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下,人们慌了,说老周上了小玲的身。 鬼上身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传出去,对科室也有影响。 再说,向上面的报告也没法写。 怎么写,老周死了,鬼上身。 这都不像话。 所以,地销科科长‘靳鸿宇’,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按下来,慢慢解决。 在靳鸿宇的授意下,同事开始尝试着和老周交流,说你死都死了,不要祸害孩子。 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提出来,大伙帮你解决。 但老周并不领情,说你们这帮人,喝酒的时候拍着胸脯各个是兄弟,一遇到事情全他妈是缩头乌龟。 现在装大尾巴狼来显好,早干什么去了。 我和你们说不着,要说也行,把矿长给我叫过来,老子和他有话说。 靳鸿宇一听。 啥! 还要见矿长。 让你见了矿长,我这科长还当不当了。 于是把心一横,下令连床带人地往外硬抬,他就不信这个邪,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一个你了。 却不料,小玲力气奇大。 十几个人过去,折腾到大半夜,愣是近不了她的身。 有几个人还受了伤,差点从四楼栽下来。 这时,有人说老周在科里有个交心的朋友,叫老郭。 让他来劝一劝,说不准能行。 可是,老郭回家休息了,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来。 靳鸿宇一听,都出人命了,还休息个屁,麻利点滚回来,否则扣他绩效奖金。 “这科长还真够厉害的。”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都说煤矿的风气不好。 却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一个小小的科长,说扣人奖金,就扣人奖金,理由都不用找。 王蟒动了动嘴,不好在刘秘书面前说什么。 我又问他,那个老郭来了没有。 “当然来了,当天夜里就来了……” 接到通知的老郭,连夜赶回了新山煤矿医院。 在走廊里,靳鸿宇吩咐他一定要好好劝一劝老周。 老郭自然满口答应。 可还没等他走进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叫:我就知道,他们会让你来。 好啊! 既然来了,就陪哥哥我喝两杯。 老郭都傻了,我还没进,你就怎么就知道我来了呢? 坦白地说,他有点害怕。 但碍于靳鸿宇那杀人的眼神,只好提着两瓶二锅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然后,门就被一阵阴风给关上了。 众人趴在窗户上,只看到两人在说话,却听不到说些什么。 但,有一件事情,人们是看得真真切切。 病床上的小玲,连杯子都没拿,一口气吹了一瓶二锅头。 这招有个名堂,叫‘龙吸水’。 是老周的看家绝活。 这下,人们算是彻底相信她被鬼附身了。 那可是一整瓶62度的二锅头啊! 就算小玲有这‘龙吸水’的本事,也没这么大的酒量。 门外的靳鸿宇脸色很不好看,只希望里面的老郭能把他说服。 但是,两瓶白酒下肚后,门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小玲甩开双手。 ‘啪啪啪!’ 给了老郭三记嘴巴子。 后者便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喊:这事我可管不了,你们该找谁就找谁,别说扣奖金,就算把我开除了,老子也不来了。 这么一折腾,惊动了很多人,有人就报了警,说他们虐待儿童。 分管地销科的领导听说,很是恼火,亲自约谈靳鸿宇。 说今天就先把这件事情按下来,如果明天再解决不了这件事,就收拾铺盖卷滚蛋。 你不行,就让行的人来干。 靳鸿宇急得和什么似的,向所有人下了死命令,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事到如今,有人说别耗着了,赶快找个‘尿性人’看一看吧! 说新山煤矿附近有个神婆,据说很有一套,不行,花点钱请她老人家来走一趟。 坦白地说,靳鸿宇向来不信这个。 但现在没有办法,不信也得信,只好派人去请。 说到这里王蟒压低了声音笑道:“那个神婆,其实是我亲戚,按辈分来讲,我得喊她一声老老姑。” 我说你这辈分够低的,老姑不行,还老老姑。 他没理会我的嘲笑,说自己这老老姑有些名望。 自己之所以能在四邻八村混口饭吃,完全靠这个亲戚帮忙。 新山煤矿有请,可是大买卖。 神婆自然不能忘了王蟒,就让他也跟着来了。 “要说我这老老姑可真不是盖的,她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神婆和老周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后,说确实是鬼上身。 不过不怕,她有招儿。 让人去集市买一只大白公鸡,不能有一丝杂色。 然后,蒙着公鸡眼,绕着新山煤矿转上三圈。 再买把刀,刀上要刻着老周的生辰八字。 然后一路向北,走上三千三百三十三米。 等到中午13点45分的时候,高叫一声老周的名字。 然后,手起刀落,斩下鸡头,一切就都过去了。 “嗯!” 我点点头,书上说十二生肖中,鸡乃纯阳之物,确实有破邪的功效。 但纯白的鸡则另有一个说法,叫‘凤凰引’。 说白点,就是引魂鸡。 神婆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老周的鬼魂困在引魂鸡里。 然后,随着被斩的鸡头,一起堕入轮回。 “可是,没用啊!” 说到这里,王蟒的眼睛瞪了起来:“本来一切好好的,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老周没送走不说,还惹来个更厉害的……” 第54章 狗眼看人低 众人按照神婆的吩咐,斩完白鸡后,小玲脑袋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就在人们以为没事的时候,下一刻,她又站了起来,冲着神婆就是一通大骂。 说你好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神婆慌了,刚想解释。 就听小玲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变成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尖锐,说:这些人全都是衣冠禽兽,废什么话,杀了得了。 说完,一低头,小玲的头发就开始疯长,见人就卷。 神婆发现不对劲,从怀里掏出一个神像,勉强抵挡了一阵。 众人趁着这个空档跑了出来,却眼睁睁地看着神婆淹没在黑漆漆的头发里。 “唉!老老姑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到你。” 说到这里,王蟒的眼圈红了。 我没有说话,从他的讲述来看。 神婆的方法非但没有把老周送走,还惹出一个更加厉害的邪祟。 只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我还捉摸不透。 说话间,新山煤矿医院到了。 刚下车,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跑了过来。 一把拉住刘秘书的手悄声叫道:“接到了吗,接到了吗?” “靳科长,接是接到了,就是……” 刘秘书说着回头看了看我。 “在哪儿,在哪儿?” 靳鸿宇急不可耐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蟒,最后把视线对准了车里。 似乎想在昏暗的车里,再看出一个人来。 我乐了,心说自己长得就那么不靠谱吗。 “行了,老王,咱先把老老姑救出来,然后喝酒去。” 王蟒自然知道我不开心。 他也不开心。 一把勾住我的肩膀笑道:“我带你去,等救出老老姑,就去找伍胖子玩去。” 我们两个勾肩搭背,向里面急诊室走去。 只剩靳鸿宇呆呆地愣在原地,始终没能等到那个心中的‘高人’来。 从老周出事,急诊室就变得一团糟。 现在更过分,门窗都给人家给堵上了。 此时,门口站着的人不少,不过都离得很远,不敢接近。 他们簇拥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人群里有人认识王蟒,远远看到他就笑了:“小王,救兵请到了没?” 他们虽然在询问,口气却在嘲笑。 就连自己的老老姑都被陷了进去,你能找到什么救兵。 别告诉我,身边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是你请来的高人。 事后才知道,当初王蟒说要搬救兵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同意。 不为别的,有些看不上他。 甚至还有人提议把楼炸了,一了百了。 王蟒虽然莽撞,却不傻,知道他们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和这帮鸟人理论的时候,转身带着我来到急诊室门口。 一指那密密麻麻的头发说:“就是这些东西,一碰就像被电了一样,生疼。”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门、窗户全是密密麻麻黑黝黝的头发,还在不住地蠕动,就像是活着的线虫。 我缓缓走过去,用手一摸。 一股触电般的酥麻瞬间传遍全身,紧接着是入骨的刺痛感。 这次我特意用的右手。 无往不利的鱼头纹没有出现。 果然,那晚大把头对我的右臂做了手脚。 只是,不知道鱼头纹是被他取走了,还是封了起来。 “里边的那位。” 鱼头纹失效,就不能像以前那么莽撞了。我尝试着与里面的邪祟沟通起来。 “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神婆只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她老人家是我朋友的亲戚,你打也打了,困也困了,没必要往死了整,不妨给个面子,放了这把老骨头。” 这话刚说完,头发里忽然伸出一簇黑发,像条鞭子一样打过来。 ‘哼!’ 我一口擤气喷过去,头发化成一团焦黑。 “呀!这小孩子,年纪不大,挺厉害啊!” “我刚才没看错吧!他鼻子里好像喷出道黑气来,那就是传说的法力吗?”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法力是黑色的。只听过紫气东来,没听过黑气东来。” “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看来这小孩子,不一般。”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为首的那个领导模样的人,依旧默不作声,但眼神有些变了。 我没在意他们的反应,死死地看着那些头发。 “不给面子,好啊!那咱就来来。”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来一口。 “且慢。” 急诊室里传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既然老朋友出面,我就饶了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婆子,拿去吧!” 说着,头发一阵蠕动,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妪被挤了出来。 老朋友? 我心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不管是人是邪,办事都要有的台阶下才好。 “老老姑!” 王蟒急忙过去抱住,一阵查看,冲我点了点头:“有气,没死。” 我心中一阵暗笑,看来从刚才的交手中,这邪祟知道我不好对付,才来了个就坡下驴,送个面子。 也好,免得大费功夫。 我冲着急诊室一拱手:“老朋友,谢了啊!” 人家这么给面子,这个老朋友就算认下了。 “喝酒去。” 王蟒将神婆往身上一背,拉起我就走。 “小法师……” 刚才的一切,早已被赶回来的靳鸿宇看在眼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一阵赔笑:“小法师,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笑了:“这位领导,人都救出来了,怎么就不能走了呢?” 他急得直跺脚:“没救完啊!里面还有俩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蟒先乐了:“李落是我请来救老姑姑的,里边那俩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能这么说,我们花钱请老仙儿平事儿,现在事没平了,你们怎么能走呢?” 这话说得王蟒有些语塞了。 我眼珠一转问道:“老王,你收人家钱了?” “没有啊!先平事儿,后收钱,这是规矩。” “那就是了,现在事儿没平了,我们也没收钱,合情合理。” “钱是吧!现在就给,我现在就给。” 靳鸿宇一听,急忙从公文包里拿钱。 第55章 狐臭 “不用了。” 王蟒把肩膀上的神婆向上一抖,笑道:“我老老姑为了这事儿差点把命搭上,你们这点子太硬,爷们不接了。” 说完,背起神婆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这……” 靳鸿宇捏着手里的钱,看了看远走的王蟒,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领导。”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了:“不是我们兄弟不肯帮忙,实在是法力低微,爱莫能助。您再找找,一定能找到个‘大大的高人’。” 说完,我笑着追上了王蟒。 这话是故意给后面那些人听的。 不是我不通情理,是你们狗眼看人低,非要找那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高人。 那就找呗! 我是不管了。 走了很远,暗自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靳鸿宇在那个领导模样的人面前低头哈腰,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 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最后那人在靳鸿宇的眼睛上点了一下,然后生气地走了。 王蟒说,那个人就是新山煤矿的矿长‘任双春’。 这靳鸿宇到底还是没瞒住,让人告到了矿长那里。 “这任双春在靳鸿宇眼上点那一下,是什么意思呢!骂他瞎眼了?” 我笑了笑回答:“应该是说,有眼无珠吧!” 回到神婆的住处,又是一通忙碌。 大约在傍晚时分,她悠悠转醒。 两口水下肚后,王蟒赶忙说出了后来的事情。 “祭巫术!擤气!” 不想这老人居然一口说出我的招式,然后看着我问道:“你是余大哥的传人?” 我惊了,她居然认识姥爷。 “当然认识,说起来,当年余大哥和我家的‘老爷’还打过一架呢……” 这里的‘老爷’和亲戚没关系。 他还有个名字,叫做保家仙。 也是出马仙的一种。 出马仙! 传闻是上天的谪仙,或者正修的精灵,附在选中的人身上替人占生死、定吉凶,通过这种方式修成正果。 神婆是后者,大约在五十年前,生了一场大病。 被一个正修的狐仙看中,附身修行。 当年,新山煤矿还没有修建,这里是一片只有三四个村落的荒凉地带。 有一年,狐仙的子孙里出现个祸害相邻的败类。 正好余开甲经过这里,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将它打了个半死。 那小狐逃走后,恶人先告状,来到狐仙这里进行挑唆。 狐仙也没细查,就和余开甲打了起来。 后来,在村民的证实下,真相水落石出,小狐受到惩罚,他和余开甲才算冰释前嫌。 “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余大哥的祭巫术,倒是很有印象。”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阵绯红,好像一个少女似的。 吆!这里面有事。 我不禁好奇心大作,问您老人家当时不会和我姥爷有点啥吧? “小娃娃,我毕竟和你姥爷同辈,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更红了。 未等我说话,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能有啥。只要有她在,余大哥的心里还会装下别人吗?” “你是说,姥爷身边,还有别人?” 还记得,当初夏中和也提到姥爷身边出现过一个美丽的女孩,难道又是她。 “当然了,她叫小玉。很漂亮,知书达理,人性也好,没法比,和人家真的没法比。” 小玉! 她和姥爷是情侣吗? 她后来怎么没有成为我姥姥呢! 这中间又发生过什么? “老老姑!” 说到这里王蟒疑惑了:“既然咱家有‘老爷’,你怎么不请他老人家出来呢!” 他不明白,长发邪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请保家仙出来对付他。 “傻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咱家老爷早在二十年前,已经走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尊狐首人身的雕像。 保家仙并非一直存在。 时机合适,或者功德圆满的时候就会离开宿主。 二十年前,狐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走了,从此再没回来过。 不过毕竟主仆一场,临走时留下这尊雕像和一些驱邪的小方法。 这么多年神婆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吃喝不愁地混到了现在。 “唉!老了老了,阴沟里翻船,如果不是仰仗着老爷留下的保命雕像,早就去阎罗殿报道了。” 当初,如果不是靠着雕像,她绝对撑不到现在。 “老人家,你被困住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把话说回正题上。 生气归生气。 但医院一直被那邪祟霸占着,也不是个事情,总要想办法解决。 但现在我连那邪祟是什么都不知道,谈何消灭呢! “除了难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哦!里面很臭,就像咯吱窝里的味道一样……” 她说自己被困之后就一直抱着雕像。 邪祟好像不敢对雕像造次,只是不让出来。 在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那人和老周在谈话。 说什么,是他把自己放出来了,会会替他报仇。 不但要报老周的仇,也要报自己的仇。 “老周和谁有仇?”王蟒急忙问道。 神婆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邪祟又和谁有仇?” 她依然摇摇头,什么都不知道。 胳肢窝的味道? 报仇? 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胳肢窝有什么味儿。” 王蟒低头闻了自己的一下,顿时捏着鼻子笑了起来:“好臭啊!呛鼻子。” 神婆笑了:“你的狐臭还没完全治愈,忘了?” 后者一听尴尬地笑了起来。 “狐臭!报仇!” 我眼睛一亮,猛然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没说话,拉起王蟒就跑:“快走,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刚刚推开房门,还没向前走几步。 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居然是靳鸿宇和刘秘书。 他俩一看到我,眼睛顿时发亮,高叫道:“就是他,给我抓起来。” 王蟒蒙了。 下午还点头哈腰地求着我们帮忙,怎么晚上就来抓了。 “我看你们谁敢……” 王蟒怒了,求人是这么求的吗? 你以为把人绑回去就会帮忙吗? “别逞能了,这帮人是真来抓咱们的,快跑……” 第56章 坑人 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可是猜到了。 今天下午,那邪祟不是给我面子,是缓兵之计。 她和我有仇。 准确点说,是和姥爷有仇。 神婆说过,五十年前,那个作乱的狐妖受到了惩罚,但并没说他死了。 这家伙很可能被狐仙压在了什么地方,永世不得翻身。 但不知怎的,被老周给放了出来。 白天我自作聪明,动用了祭巫术,被他认了出来。 所以,才会说什么老朋友来了。 他和姥爷交过手,对祭巫术有忌惮,又对我不了解,所以不敢轻易动手。 放出神婆,我以为是他怕了。 其实不然,神婆是狐仙选中的人,作为徒孙他不敢造次,也不会杀她。 当年,他之所以被封,一是姥爷余开甲,二是村民的作证。 所以,无论是村民的后代也好,还是祭巫术的传人也好,都不会放过。 但是,我的出现使他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自相残杀! 他一定对靳鸿宇说,只要把我抓住,就会放过所有人。 靳鸿宇被我冷嘲热讽,在任双春面前丢尽颜面,自然有气。 所以,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公报私仇的机会。 “这狐妖,真鸡贼,现在怎么办,干一架?” 王蟒身材魁梧,打架可以,奔跑就不太擅长了。 眼看追的人越来越近,他没了耐心,准备脱衣服开干。 “人那么多,你打的过来吗!再说,真打起来,就算是上了那狐妖的当了。” 那狐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就绝对不能如了他的愿。 王蟒火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太憋屈了。 我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分开跑。 他们肯定也会分开追,这样压力会小很多。 “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使用蒙皮术,否则,他们找不到你,可就全来找我了。” 这家伙的蒙皮术,是样逃跑的利器。 但绝对不能让他用,否则那么多人全来堵我,就算插翅难逃了。 “我尽量。” 他喊了一句,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看他走得差不多了,我急忙向前一扑,钻进一个草丛里。 “站住!给我站住。” 晚上光线不足,王蟒那高大的身材就是个活靶子。 这也是我们一直摆脱不了的原因之一。 没错。 关键时刻,我坑了这小子一把。 狐妖的目标是我,即便他被抓,也没什么大问题。 再说,这小子有蒙皮术,没那么容易被抓 至于地道不地道嘛! 谁让你小子非叫我来,你要不叫我来,我也不会有这么一劫。 你欠我的,就得还。 等所有人从头顶跳过去,我钻了出来,从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想要到神婆家里避一避。 一来,算是钻个灯下黑的空子,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往回跑。 二来,关于狐妖的情况,有必要再向她打听一下。 我的想法很好,但还是出了乱子。 追兵里有一个人半路跑肚子,钻到草丛里方便。 怎么那么寸,没走几步,正好和提裤子的他撞了个正着。 那一刻,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快来人啊!他在这里……” 这小子比我反应快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我去你的。 飞起一脚,将他踹倒,拔腿就跑。 靳鸿宇他们已经被王蟒带出去很远,听到呼声后往回折返,耽误不少时间。 我已经跑回了神婆的住处。 不过,却不能够再进去了。 顺着来时的路,一溜烟跑到了村口。 忽然,一辆黑车的车子拦住去路。 妈的! 跑不了吗? 我顺手捡起半块砖头,准备干一架。 忽然,后座的车门开了。 “上车吧!我不是来抓你的。” 我握着砖头来到车前,车窗缓缓向下落了一条线。 就是这一条线,让我认出这个说要救我的人,居然是新山煤矿矿长,任双春。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自然不信。 “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说?”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戏谑。 回头看看追来的靳鸿宇,我一咬牙钻了进去。 “站住!给我站住……” 煮熟的鸭子飞了,靳鸿宇恼羞成怒。 怂恿着手下,捡起砖头石子,一通乱砸。 “放心,车子坚固得很。这么和你说吧!就连玻璃也是防弹的。” 无数的砖头落在车尾,任双春一点也不担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还是问出这个疑惑。 他打了一把方向盘,笑道:“还是先把这帮狗东西甩了再说。” 任双春有车,靳鸿宇也有车。 眼看砸不到,干脆开着车子追了上来。 看样子,非要把我们逼停不可。 “坐好了……” 看到后车镜上的追兵越来越近,任双春发出一声冷笑,一把方向盘偏离里道路,扎向路旁的玉米地。 他的车子是越野车,底盘高,性能强,行驶在松散的耕地上一点不受影响。 但靳鸿宇他们的车子就不行了,底盘低,进了地里没走两步就陷了进去。 远远看着他们下车后,那满脸不甘心的样子。 我兴奋极了,拍着任双春的肩膀笑了起来:“可以啊!领导,这车子多少钱,我也要买一辆。” “不贵,两百四十万。” “啊……噢,好!好贵啊!” 贫穷,是最好的镇静剂。 下一刻,我的脑子无比清醒。 “小法师要是愿意,这部车子送给你。”他轻描淡写地笑道。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他知道我不信,强调了一句:“我没开玩笑,真的可以送给你。” 我愣了一下,依然没有接他的话,问道:“领导为什么要救我?” 他没有马上回答,又向前开了一阵子,幽幽的说:“因为,我想救自己。” “领导有话请直说。” 他笑了:“你多会儿见过领导说直话。” 我被他这句话给说愣了,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出怎么来对答。 心里不住地思索着。 他能救我,必然没有受到狐妖的蛊惑。 他明白,无论是为了新山煤矿,还是自己,狐妖必须除掉。 但仅仅是如此吗? 当我正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 刹车猛然一踩,车子停住了。 难道是到家了。 我回过心神,透着窗户往外看,只见四周还是一片荒凉。 “下车。” 他把车门一开,下了逐客令。 第57章 人面桃花 他就这么把我丢在了半路,没有说为什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掏出手机,想给王蟒打个电话 想了想,还是挂上了。 他那边的情况不明,别帮了倒忙。 就在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的时候,身后隐隐传来一阵车鸣声。 本能地以为是靳鸿宇他们追了上来,急忙跳进路旁的草丛里。 远远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子,沿着道路缓缓向这边开来,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在距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一响,走下来一个人。 受光线所限,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人哈哈一笑,又道:“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一个翻身上路,笑道:“纪洪涛!” “李落!” 记得上大专那会儿,宿舍里有个好‘知乎者也’的兄弟,叫纪洪涛。 当年这小子喜欢上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子,苦苦暗恋了两年也没说出口。 最终,被另外一个哥们捷足先登了。 为此懊恼不已,常常吟诵这首《人面桃花》,说着命运多变。 时间长了,哥几个都叫他‘人面桃花’。 这首诗,也变成了他的标志。 毕业那会儿,一起来新山煤矿面试的就有他。 他也是第一个被录取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拽文呢! 上车后,闲聊了两句。 才知道,他现在是新山煤矿办公室的科员,很受领导器重,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提个副科长。 我不禁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当初连追个女孩都唯唯诺诺的人,如今马上就要走仕途了。 “你也不差嘛!当初那个满嘴跑火车的二流子,摇身一变成了小法师。”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说:“看来是任双春派你来的。” 我和纪洪涛后来再没有联系过。 他不可能知道我来了。 更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等我。 除非,有人事先通知他。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新山煤矿这么复杂的地方站稳脚跟。 单凭个人能力,无疑痴人说梦。 所以,上面肯定有人。 前后这么一对照,很容易猜到真相。 只是,我不明白,任双春怎会知道我和纪洪涛是同学呢? “你忘了,当初面试的时候,咱们可都投过简历,那上面有你的照片。” 今天下午,任双春回去后就让心腹查我的底细。 那心腹原来负责过招聘工作。 当初,就我一个人没应聘上,自然很大怨气,曾经大闹过一场。 所以,他有印象。 急忙查找以往的应聘信息,然后就得到了我的简历。 也自然知道了,我和纪洪涛等人的关系。 “这么说吧!我跟的人和任双春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他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打感情牌吗?”我笑了。 “是啊!” 纪洪涛笑了笑说:“事关哥们仕途前程,你可要帮我。” “这……好吧!不过你也要为兄弟我着想一下。” “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白。 “废话!你走仕途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兄弟我的兜可比脸还干净。再说了,用你自己花钱吗?”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这个好说,说个数,我替你去谈。” 接下来我提出了自己另一个疑惑。 既然任双春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纪洪涛。 为什么刚才他还要自己出马呢! “这个……怕是他想看看你的能耐吧!” 一个小时前,有人汇报靳鸿宇忽然带人出了矿区。 一番打听,才知道他受了邪祟的蛊惑,前来抓我。 本来有人提议立刻把他们追回来。 但任双春却没表态,只叫纪洪涛随时待命。 然后,亲自开车来了这里。 “如果你连靳鸿宇这种货色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往后的事儿。” “往后的事儿?” 此刻,纪洪涛猛然意识到,原来任双春在车上什么也没说。 愣了一下,打起了哈哈,说自然是急诊室的那些个神神鬼鬼的事儿了。 我没有追问。 心里不禁有些惨淡。 如果只是为了老周这样的公事,任双春不会像做贼似的来见我。 所以,背后必定还有事情,而且是私事。 看来同学情分什么的,也就是说说而已了。 我可以理解他不敢说出任双春背后的私事。 可你也没必要骗我吧! 或许纪洪涛也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太过牵强,笑了两声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能知道老周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车子七拐八转地停在一排民房前面。 据纪洪涛说,这里是一个快要拆迁的村落,别看到处都是房子,其实大多已经没人住了。 只有几个租户还在。 “纪主任!” 看到纪洪涛走进院子,黑暗中闪出两个黑影,看样子似乎在看守什么人。 “说了多少回了,我不是主任,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纪洪涛笑着责备。 “嗨!不就差那么一张纸嘛,迟早的事儿。” “那也不能胡说,去外面看着点,我有话要和老郭说。” “好的,纪主任,有事儿叫我们。” 那两个人出门时,看了我一眼。 他们或许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纪洪涛怎么带一个陌生人进来。 屋里的家具十分简单,简单到加起来不值一千块钱。 我们进来的时候,对面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谢顶的中年人。 “纪主任!” 看到纪洪涛进门,他急忙起身,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来。 后者笑眯眯地接过来,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火。 把烟放在桌子上,转身向我介绍:“郭师傅,和老周关系最好,王蟒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我点点头。 心道:看来这个人确实知道点什么,否则不会被看管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郭一听,噗通一声给纪洪涛跪下了。 纪洪涛急忙起身把他扶起来,笑眯眯地说:“郭师傅,咱都是打工的。我相信你,但是别人不相信你。要不这么着,你随便扯个谎,我回去也有个交代不是。” “我……我怎么扯谎啊!” 第58章 带分制 “随便说点什么,真真假假,像那么回事就行,只要人家信了,我就放你。”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纪洪涛的油滑。 我可没逼你,是上面的人逼你。 你可以说谎,只要上面的人相信就行。 上面的人有那么容易糊弄吗? 显然没有。 所以,你必须说实话。 我不忍看到老郭痛苦,张嘴问道:“郭师傅,你是在害怕什么吧!” “你……”这时他才注意到纪洪涛身后的我。 “我是谁您不用知道。你只用说到底在害怕什么,咱们的纪大主任会替你摆平的。” 说到这里,纪洪涛的脸色变了,有些不满的看着我。 我歪着脑袋冷笑一声:“看我干什么,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不给人家点保证,凭什么给你说。” 这话出口,他有些脸红了,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地晃了晃脑袋说:“矿上会酌情解决的。” “看到没,纪主任答应了。” “我……只是……酌情……没……唉!好吧,我尽量。” 我估计他这时肯定后悔认识我。 “谢谢!” 被他这么一说,老郭那颗紧张的心稍微放了一下,点燃一根烟,幽幽地说:“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这件事情和科里的人……有关系。” “是刘秘书?” 我一语道破。 他眼睛一亮,吃惊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有他?” 我没回答。 心说:看来猜对了。 早晨来的时候,那家伙对老周的死表现的很怪异。 先是轻蔑,后来又是紧张。 当时我就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他有点什么关系。 “有他?” 纪洪涛敏锐地抓住老郭的语言漏洞,急忙追问:“你是说,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我……我没说,我是说……” “还有靳鸿宇,是不是?”我笑着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下老郭有点坐不住了。 一个刘秘书不至于把老郭吓成这个样子。 除非,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而这个人,对老郭有致命的威胁。 整个地销科,还有谁比刘秘书更可怕。 除了副科长,就是靳鸿宇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副科长我到现在都没见到,可见他和靳鸿宇不是一个派系。 而一直守在靳鸿宇身边的,只有刘秘书。 所以,他们两个是穿一条裤子的。 听到这里,纪洪涛发出一阵冷笑:“我以为你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两个人。放心,他们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这话说的,我都不信。 你一个矿办的科员,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郭师傅,咱们矿上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靳鸿宇的靠山是谁,你也门儿清吧!” 后者木讷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是……” 纪洪涛急忙拦住他笑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已经被免职。所以靳鸿宇马上就不是你们的科长了。” “有这事?”老郭显然难以置信。 “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这件事情我纪洪涛敢拍着胸脯保证。” 老郭听完,愣了半天,长长地舒了口气点点头:“您这个人我们是了解的,没有十拿九稳,不会瞎说。”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老郭点点头,又点了根烟幽幽地说了一句:“靳鸿宇这个王八蛋,缺了大德了……” 新山煤矿的工资制度,实行记分制。 就是根据工人的表现进行差异化计分。 表现好了加分,表现不好扣分。 分!就是钱。 但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每个科室计分代表的钱数差别很大。 有一分代表一百块钱。 有的一分代表五百块钱。 地销科的分数比例是1:300,也就是一分等于三百块钱。 这个分,通常情况下只对工人有关系,对领导阶层没有。 所以靳鸿宇这个科长的工资虽然很高,但没什么幅度。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为了多捞点钱他经常搞点小动作,接受下面人的‘孝敬’。 但这‘孝敬’毕竟是有限的,难以满足他的胃口。 刘秘书看中了这一点,发明一种‘带分制’。 这个词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虚构事实,奖励某几个人的分数。 等发了工资,这些人就把多得的钱交给刘秘书,再由他转交给靳鸿宇。 这可不得了。 按十个人来计算,每人奖励十分,一个月就是三万块钱,一年就是三十多万。 而且,这还只是十个人,如果是二十人,三十人…… 数目之大,难以想象。 这在地销科,乃至整个新山煤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别的科室也开始效仿。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 老周就是为数不多,敢站出来抵制这种行为的人。 他不但不肯为靳鸿宇带分,还鼓动大家共同抵制,甚至还要把这件事情往大了闹。 为了对付他,靳鸿宇可谓威逼利诱,把能想的招数都想了。 但老周就是不为所动。 为此,这种带分制收敛了很多。 但是,他们两个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明着不能动老周,就暗地里使绊子。 按理说,以老周的工龄,完全可以离开煤场,去清闲的岗位工作。 但在靳鸿宇的授意下,刘秘书总是以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等理由,迟迟不予调动。 北煤场这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 经常会发生拉煤车滞留,甚至丢煤的事情发生。 一旦发生这种事情,管理员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老周面临的就是隔三差五的训斥和扣分。 最惨的一个月,被扣的只剩三百块钱。 作为好朋友,老郭不止一次的劝他低个头认个错,就过去了。 但老周的倔脾气,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动。 他说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会向靳鸿宇低头。 还说,别让老子发现他见不得人的证据,否则,玉石俱焚。 “硬气!” 讲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这个老周心怀敬畏。 一旁不说话的纪洪涛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过刚易折,虽值得钦佩,却不可取也。” “纪主任说的对。” 老郭说到这里摸了摸额头,无限酸楚的说:“老周这辈子好就好在这里,死也死在这里……” 几天前,老郭要回去休息。 临走时,两人又喝了一顿大酒。 那晚都喝多了,醉酒间,老周说自己已经掌握了靳鸿宇和刘秘书的新证据,只要把材料整理好,往上面一寄。 他靳鸿宇和刘秘书丢官弃爵不说,还要吃牢饭。 第59章 老周的真相 当时的老郭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也没往心里去。 不想这一别,再见已成一人一鬼。 “到底老周掌握了他们什么证据?” 纪洪涛问道。 老郭没有回答,回头在桌子上拧开一瓶白酒。 咕嘟咕嘟,喝了足足大半瓶,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来的时候,已是满面红晕。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了一句:“老周发现,靳鸿宇和刘秘书利用职务之便,前前后后,偷了煤矿三万吨精煤。” 三万吨精煤。 以现在五百五十块钱一吨的行价来计算。 就是一千六百多万。 “这个靳鸿宇,好大的胃口啊!” 饶是纪洪涛,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难怪老周说,只要自己手中的材料交上去,这两个人就算完蛋了。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老周接到了刘秘书的电话。 说如果煤山再出事,就要追究他的责任。 他也没细想,就去山指挥车辆。 然后,发生了煤山塌陷,自己身死的事故。 但是,人在死亡的一刹那,会无比地清醒。 甚至能无视夜色,看清几百米外的人和事。 他! 在分明看到刘秘书就站在煤山下,正拎着一把铁锹朝他冷笑。 不远处,还有一个撑着黑伞的人在观望。 那个人,正是靳鸿宇。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煤山塌陷,什么交通事故。 这一切,全是靳鸿宇和刘秘书的计划。 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他恨! 他不甘心。 他就算做鬼也要把两人送进去。 事情的始末,老郭原本不知道。 如果不是后来老周闹附身,靳鸿宇非让他去谈,也不会知道。 当初,附身在小玲身上的老周,一边喝酒,一边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靳鸿宇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更不会让自己见任双春。 想让老郭看在以往的情分,给自己伸冤。 但是,老郭只是个普通人。 虽然他也想给老哥们伸冤。 但!不行啊! 如果搬不到靳鸿宇,自己将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他捂着老脸痛哭起来:“我不是人,我是个懦夫,我怕……我怕呀!” 最终,老周还是没有为难他。 为了让外面的靳鸿宇相信老郭什么也不知道,扇了他三个大嘴巴,让他滚了出去。 “证据在什么地方,老周说了吗?” 纪洪涛急忙询问。 “没有,我不敢帮忙,他又怎么会把证据给我呢!”老郭摇摇头。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晰了。 老周因为掌握了靳鸿宇和刘秘书的证据,被杀人灭口。 冤死的他死不瞑目,所以附在小玲身上。 “有点不对劲。” 在回去的路上,纪洪涛摇着脑袋想不通一件事情。 我问他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老周要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找靳鸿宇或者刘秘书,而是缠着自己的外甥女不放呢?” 我语塞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想不明白。 老周应该知道,长期霸占小玲的肉身,对孩子是百害无一利的。 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王蟒。 “兄弟,你没事了吧?” 电话的那头充满了关切,我赶忙说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我这边有点新情况,你来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纪洪涛看我挂上电话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想了一下说:“如果不忙,陪我去个地方。”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神婆早已睡下。 只有王蟒在门前,静静地等着我来。 我有些担心靳鸿宇的人还在附近。 却被纪洪涛告知,任双春走了之后就通知公人,以蓄意斗殴的名义将那些人看管起来。 同时下令暂停靳鸿宇地销科长之职务,等明天调度会中正式下达停职文书。 树倒猢狲散。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担心。 见到王蟒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步入正题。 “我带你见个人。” 说着,王蟒走进里屋,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五官紧凑,眼睛无神,瘦得像个猴子似的。 此刻,正被王蟒五花大绑,蹲在地上摆着一副可怜相。 这人,有些面熟,好像白天在急诊室前看到过。 “麻杆!” 纪洪涛一看,立刻认出这人是新山煤矿有名的混子,外号麻杆。 有工作,但不上班。 整日游手好闲,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对,就是这小子,死追着我不放。妈的,还真以为老子好欺负了。” 王蟒一边踢着哀嚎不止的麻杆,一边说着后来的事情。 我们分开后,王蟒不停地向前跑。 就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我暴露了,然后有一多半人回去追我。 又往前跑了十几分钟,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了。 刚刚放下心来,猛然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 王蟒是何许人也,回头一抓,就把这人抓起来撩在地上。 “大哥,我就是想捡个漏,回去请赏。谁知道你这么英明神武,跑了那么久还这么有力气。” 这时,地上的麻杆开始哭诉起来。 所有人都去追我了,麻杆动起了心思。 自己就算回去把人抓到,功劳也不大。 如果能将前面这个大块头抓回去,那在靳鸿宇的面前,岂不是大大的露脸。 他根本没想到,王蟒的身体素质居然这么好,偷袭不成,反被人家给抓住了。 “少废话。” 王蟒一脚踢在麻杆的后腰上:“说老周的事情。” “是,是。” 后者急忙求饶,慢慢把老周的事情说了起来。 麻杆常年胡混,欠了不少债。 走投无路的时候,靳鸿宇出面把事情摆平。 从此以后,他就跟着靳鸿宇鞍前马后地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当初,老周附身小玲,靳鸿宇按照神婆的方法买白鸡引魂,就是他负责办理的。 前面没什么,到后来向北走这三千三百三十三步的时候出了状况。 大约走了两千多步的时候,前面出现一座小山。 如果严格按照步数来走,要走到山顶。 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的麻杆,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看着面前的小山,他心想:少走几步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看见。 左看右看,发现山脚下有块大石头。 他把白鸡摁到石头上,手起刀落,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了。 “你说,会不会和他没走够步数有关系?”说到这里,王蟒插话道。 第60章 八音锁龙 “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时,身后门帘一响,神婆走了出来。 原来我们声响太大,惊动了她老人家。 “步数是为了将亡魂送入鬼门关,如果不够的话,最多迷失在黄泉路上,绝对不会回来的。” 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死死的看着麻杆,最后幽幽地问道:“孩子,你老实告诉我,那只白鸡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没啊……我就按照您的吩咐,挖个坑埋了。” 麻杆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看就言不由衷。 “他妈给我说实话,想挨揍是不是。” 王蟒上去又是两脚,只把后者踢得哭爹喊娘。 “别打,别打了。我说……我说,我……我看埋了挺可惜的,就拿回来做了下酒菜,炖了。” “哎呀!” 神婆一听,急得直跺脚:“引魂不落魂,到头一场空。你……怎么能拿回来呢!” 原来这引魂鸡斩完鸡头后,必须马上埋掉。 这样才能将亡魂送入阴司地狱。 如果没有,鸡头一凉就会失去效用,亡魂便脱了束缚再回人间。 这就是为什么老周没有被送走的根本原因。 “让你嘴馋,让你嘴馋,差点把我老老姑害死,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对不起祖宗……” 王蟒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把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麻杆身上。 他被打得受不了,不住求饶大叫:“别打,别打了。还有件事可能和老周的死有关系,我立功赎罪,立功赎罪好不好。” 纪洪涛一听,急忙拦住王蟒,问麻杆知道些什么。 后者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想了想说:“其实,早在老周刚死以后,刘秘书就带着我们去过他家一趟……” 虽然刘秘书明面上说是去找小玲。 但麻杆却不这么认为。 首先,带一个小玲不需要那么多人。 其次,小玲带出来之后,刘秘书又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我悄悄地从窗户上看过,他翻箱倒柜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起初麻杆以为刘秘书和自己一样,想看看老周家是不是藏着钱。 但后来发现不是。 他对翻出来的钱看都不看,一边找还一边嘟囔:在哪儿呢!这老东西到底把它放在哪儿呢! “你说,他不为钱,又为什么?” 麻杆说到这里死死地看着纪洪涛。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明白过来。 他是在找证据,不过,显然没有找到。 “各位大哥,都是靳鸿宇和刘秘书让我干的,你们就饶了我吧!” 说到这里,他噗通一声跪下,求起饶来。 按照纪洪涛的意思,这种滚刀肉不如直接送给公家。 我没说话,缓缓走过去,把绳索解开笑了:“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带我们去个地方。” 新山煤矿以北,有座无名小山。 山上土地贫瘠,怪石林立,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开垦的价值。 所以,常年荒凉。 麻杆带我们一直向北走。 大约凌晨四点多钟,到达无名山下。 他指着远处一块大石头说:“就是那里。” 面前的这块石头呈八角形,从凿刻痕迹来判断,少说也有几十年。 上面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是早已干涸的鸡血。 透过鸡血,隐隐看到石头上刻着八个怪形符号。 “八音锁龙!” 当看到这八个符号的时候,一个记载在姥爷笔记上的词显现出来。 笔记中记载,祭巫术中有一门通过八种音律符号,将邪灵困住的封印咒,叫做‘八音锁龙’。 看来,五十年前,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妖狐锁在这块石头里面的。 但是,为什么仅仅过了五十年,妖狐就能逃出生天呢! “会不会和咱姥爷的死有关?”王蟒说出心中所想。 我摇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 这八音锁龙与乌涂地宫的禁咒不一样,不是用生命起的咒。 虽然封印的功效也会和施术者的法力有关。 但以姥爷可以同时启动八种音律来看,至少可以封印狐妖八百年。 “会不会和鸡血有关系?”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 没有什么是坚不可摧的。 八音锁龙自然也非固若金汤,有法可破,但绝不是一汪鸡血可以轻易破除的。 那就奇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妖狐提前逃出来了。 “你看,上面有刻痕。” 这时,王蟒指着其中一个符号的左上角喊了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符号的边缘处有一道很深的刻痕。 不! 这不是刻痕,是刀痕。 “我明白了。” 下一刻,眼前忽然一亮。 无论什么阵法封印,完整性都很重要。 这记刀痕,就是麻杆在剁鸡头的时候留下的。 怎么那么巧,正好砍在符文上,使它出现了不完整。 可也不对。 这可是八音锁龙,即便坏了一个符文,最多少封一百年而已,也不应该提前这么多年。 “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远处的纪洪涛喊了一声。 我猛然感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扑了下来,想躲已来不及了。 “小心!” 王蟒一脚踹在石头上,借着这股反弹力道,将我扑倒,险险的躲过一击。 只听‘咣’的一声,一把铁锤重重的砸到了石头上。 山上居然藏着一个人。 “去你的。” 王蟒第一个反应过来,扑上去,将那人压在身下。 这个时候纪洪涛也赶了过来,两人将他控制住,再看,居然是刘秘书。 我愣住了,这家伙不是被抓了吗? 怎么会跑出来。 “哈哈!完了,你们全完了。李落,你以为我想杀你吗……哈哈!大错特错。” 此刻的刘秘书,像疯了一样癫狂大笑。 我猛然明白过来,急忙向刻着八音锁龙的石头跑去。 他不是要杀我,是想毁掉八音锁龙。 大锤重重的砸在石头上,硬生生的砸出一个大坑。 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符咒。 “不可能!我明明砸上去的。” 刘秘书一听,急的大叫。 原来就在刚才王蟒借力救我时,一脚踩到了石头上。 他肉大身沉,硬生生的把石头踹偏,使得大锤没有砸到正中。 后来才知道,公家押解众人回去的时候。 刘秘书趁着人多混乱,逃了出来。 他急忙去找急诊室的妖狐,说明情况。 妖狐一听,十分着急,要他立刻感到无名山下将封印石毁掉。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纪洪涛把刘秘书和麻杆送到了局子里。 而我和王蟒则在神婆家里,围着那块石头发愣。 我们不明白,妖狐既然已经逃了出去,为什么还要派刘秘书来毁掉它呢? 第61章 不跑了 “难道这块石头可以再次把它封印?” 王蟒说,妖狐知道我是祭巫术的传人,所以害怕我修复了八音锁龙,再次封印。 坦白地说,有道理,但不够充分。 如果我是妖狐的话,既然已经逃出去了,肯定会选择远走高飞。 即便我修复了咒法,天大地大,又去哪里找它呢! 所以,他必然有一个不能走的原因。 “难道,他只跑了一部分?” 一个想法,闪现在脑海里。 心之所动,急忙打开青光嗅,又运用祭巫术里的探询法在石头上查看了很久。 最终确定,石头里的邪祟之气很浓郁。 “我明白了。” 再次抬起头来,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八音锁龙,是通过八个音符将邪祟分成八分进行封印。 两天前,被麻杆砍坏一个,所以跑出了一部分。 也就是说,此刻的妖狐并不完整,还有七分在石头里封着。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走的根本原因,因为只剩一分妖力的妖狐根本长久不了。 整整三天,我都在屋子里修复石头上的符文。 姥爷真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会如此高深的祭巫术。 我没这个天分,连修复一个符文也要用这么长的时间。 第三天晚上,纪洪涛按照我的意思,将石头搬到了急诊室门口,然后封锁了整座医院。 他告诉我,即便是任双春也只能封锁医院一个晚上的时间。 天一亮,必须恢复正常。 看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钟,距离天明不足六个小时。 远远地看到王蟒走了过来,向我点点头,那意思是说,确定这个区域已经没有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冲着急诊室里的狐妖喊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在藏着了,出来吧!” 我的话刚刚说完,堵塞大门窗户的头发就是一震。 然后发出一阵蠕动,一点一点地缩了回去。 小玲! 不,是附在小玲身上的妖狐走了出来。 此刻,他依然是小孩子模样。 不过眉宇间,透漏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邪气。 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发怒,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看到我和王蟒站在远处,微微有些吃惊,随即冷笑起来。 “余开甲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看来一切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他!果然是五十年前的狐妖。 我不肯示弱,迎着目光看过去:“你也不错嘛,居然靠着老周的怨气,逃出一部分来。” 这三天,我想明白一件事。 即便符文产生损坏,以狐妖的能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跑出一部分来。 他一定是利用鸡头上老周的怨气,强行带了出来。 所以,才会说感激老周之类的话。 被我揭穿后,妖狐的脸上阴晴不定。 最后咬着牙骂道:“知道又如何,你的功力比起余开甲来差得远了,就算只有八分之一,又能奈我何。” “你说得对。” 我点点头:“我这点本事和姥爷比起来确实差得很远,无法催动八音锁龙,不过……”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石头说:“不过,修复一个符文还是可以的。” “什么?” 他脸色大骇:“你修复了那个符文?” 我笑了:“很难吗?” “就凭你……” “不错,就凭我。” 说着,我咬破中指,将一滴血点到符文上。 符文赫然闪出一道金光。 狐妖感觉到了危险,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开!” 随着我一声大喝,石头上发出一阵金光,化作一只金色大手照在狐妖身上。 硬生生地拉扯出一股黑气,这就是狐妖的妖气。 “不……不可能!我不要回去……” 随着金光内敛,狐妖再次被封印回了石头中,发出阵阵的不甘心。 “哈哈!想不到这么简单。” 王蟒大笑着走过来,狠狠地在石头上打了两拳,骂道:“嚣张啊!能耐啊!有种你出来,给爷爷出来啊!” “呵呵呵……哈哈哈!” 就在这时,石头中忽然传来一阵冷笑:“怎么样,这个结果,你们还满意吗?” “妈呀!这家伙怎么还能说话。” 王蟒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再看,原本灰白的石头上,渗出一团黑气。 “你们上当了……” ‘咔!’ 一个符文应声裂开。 “不好!” 我急忙再次咬破手指,用鲜血为符文加持。 但也只是稍微延缓了符文的破碎速度,几乎无用。 ‘哼!’ 一记擤气喷了过去,依然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我在这里面待了五十多年,也研究了五十多年……” ‘咔!’ 又是一阵碎裂,第二个符文龟裂开来。 “对于八音锁龙,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它……虽然厉害,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再次开启时,剩下的封印也会同时打开。” “他什么意思?” 随着越来越多的符文碎裂,王蟒急得直跺脚。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我摇摇头。 八音锁龙,由八个不同的符文组成。 封印时会同时开启,然后将邪祟切割成八分依次关闭。 这本来是件好事,却有一个漏洞。 就是当再次启动封印时,剩下的七个符文也会同时开启。 里面本来就有七分妖狐的妖气。 开启后,八股妖气合为一体,涌入了第一道封印中。 一道封印根本困不住狐妖,开始碎裂。 接下来,他只要依次把剩下的符文震毁,八音锁龙就不存在了。 狐妖果然狡猾,他叫刘秘书砸偷袭根本不是为了毁掉石头,而是引我去修复符文。 “那现在怎么办?” 王蟒急得围着石头直跺脚。 “还能有什么办法,跑……。” 我一声大喝,拉起王蟒扭头向外跑去。 “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招,原来是个草包。余开甲啊!余开甲……你后继无人了。” 看到我们落荒而逃,妖狐兴奋地大叫起来,猛催妖力。 ‘咔咔咔!’ 接连几声爆响,所有的符文寸寸断裂。 八团黑气从碎石中冲出,离地十米处,渐渐汇聚成一只狐狸形状。 “先吃了你,再向那些嚼舌头的村民后代报仇。” 狐形凝聚,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忽然,前面的王蟒站住了。 我大叫道:“快跑,再往前跑十米。” “不跑了。”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反手就是一甩,硬生生将我扔出去五米开外。 “是老子把你叫过来的,就不能让你比我老子先死。” 说完,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提着乌头刀迎着狐形冲了上去:“来呀!咬你爷爷呀!” 第62章 拿出证据来 王蟒无所畏惧的与狐形撞在一起。 他的身体虽然异于常人,却也仅仅让狐形向后退了三步。 妖狐无形,乌头刀完全无法着力,收效甚微。 接着便是一声痛叫,他在狂风中飞了出去。 六、七、八、九、十。 我艰难地向前迈了五步,转身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狂啸而来的狐妖。 忽然,笑了。 “放弃了吗!余开甲的传人果然和他没法比,也好,就让我来了结了你。” 他狂叫着飞奔过来,张开巨口,就要咬下我的脑袋。 “哦!怎么回事。” 就在他的牙齿距离我的鼻子不足十公分的时候,发现居然不能前进分毫。 我笑了:“还没明白过来吗,那就看看你的身后。” 他猛然回头。 却发现不知何时,碎石中伸出八条金色光芒,分别锁住了四肢、头、尾、胸和腰部。 “这……这是什么,我为什么挣脱不了。” 此时的他发现自己非但不能挣脱金光,反而正被其一点一点地拉了回去。 “八音锁和五雷咒!” 我看他一点点地被拉了回去,长长地松了口气。 就在昨天,我再次翻阅姥爷的笔记时。 在最后几张发现一处关于八音锁龙的补遗。 这是姥爷特意对新山煤矿妖狐的一段记载。 按照他当时的脾气,真的很想把妖狐斩杀,根本不想给其任何机会。 可是碍于老狐仙的面子,不得不这么做。 但却留了一个心眼儿。 在石头的下面,另刻了一套八音锁和五雷咒。 如果狐妖心甘情愿的在封印里待上八百年也就罢了。 倘若他不思悔改强行破咒,就会触发八音锁和五雷咒。 这五雷咒是姥爷向道门的一个好友学来的,威力巨大,足可将妖狐击得形神俱灭。 只是,它的发动需要一些时间。 我算过,正好是一百步的时间,所以才会不住地往前跑,等待它的发动。 只可惜,没有时间和王蟒解释,让他白白受了一顿苦。 不过,经此一役,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不……余开甲,你个王八蛋,五十年前阴我,五十年后还在阴我……老子和你没完,生生死死,永生永世……没完……” 好不容易出来,非但没有跑了,还要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妖狐怎会甘心,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金锁的束缚。 碎石中雷光闪烁,那是五雷咒即将发动的前兆。 可濒死的妖狐依然挣扎着不肯回去。 我不禁有些担心,如果妖狐没有在五雷咒发动前归位,还能不能劈死他。 实在不行,唯有玉石俱焚了。 坦白地说,我的觉悟没这么高。 但没办法,如果任由狐妖逃走,整个新山煤矿将会尸横遍野。 到那时,还有谁能收拾他。 “畜生,一起死吧!” 就在我想牺牲自己,将他带入五雷咒中的时候。 晕倒的小玲身上,忽然冲出一道黑光,赫然是老周的鬼魂。 他卷杂在妖狐身上,拼尽所有力量将他拉回五雷咒中。 “你疯了,我死了,还有谁能替你报仇。” 妖狐绝望地大叫。 混乱中,老周笑了。 “我是想报仇,但却不能为了报仇搭上新山煤矿数千人的性命。是我带你出来的,就让我再带你回去吧!” “不……” 一阵雷光闪过,五雷咒终于爆发了。 它以碎石为中心,不断向外扩展,所过之处,皆为枯槁。 “鞋子……” 最后的爆炸中,老周奋力地喊出这句话,最后所有的一切回归了平静。 只剩地面那座半米深的黑坑。 老周,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悔悟了。 …… “经上级决定,即日起撤销靳鸿宇地销科科长一职……” 第二日,新山煤矿调度会中。 众目睽睽之下,任双春宣布撤销靳鸿宇的职务。 而他则站在台下,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还没等停职令念完,嘿嘿一笑,叫道:“行了,别念了。老子不干了,老子辞职。” 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台上的任双春怒不可遏。 “任双春!” 靳鸿宇冷笑着转过头来骂道:“老子现在不属于新山煤矿的人,不归你小子管。怎么,想硬留?” “你以为辞职就完了吗,这么多年来,你盗取公司精煤三万吨,私自收受贿赂无数,我现在要到法院告你。” “什么,还有这回事?” “三万吨,真的假的,这可够判十几年的。” 台下顿时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靳鸿宇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 随即冷笑一声:“姓任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偷煤,我就是偷煤了,证据的呢!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他断定任双春根本没有找到自己偷煤的证据。 只要熬过今天,立刻远走高飞,到那时他们就算找到证据,也找不到自己。 果然,一听要证据,任双春傻眼了。 他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本想把他控制住,再慢慢寻找。 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可是,看这小子现在的态度,出了这个大门,肯定立刻潜逃。 怎么办呢! 现在该怎么办呢! “证据在这里。” 忽然,门被推开。 纪洪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高举一双皮鞋大叫:“把门给我看好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 说完一边向任双春的方向走,一边说:“当初老周就是因为发现你偷煤的证据,才会被灭口的。” “什么,杀人,老周是被他杀了的。” “不对啊!不是说是意外吗?” “嘘!等着看好戏吧!” 台下再次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靳鸿宇一看自己的丑事被揭穿了,顿时暴跳如雷,指着鼻子骂道:“纪洪涛,你这条狗,少在这里乱咬人。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后者冷笑一声,举着皮鞋笑道:“你要证据是吧!好,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说完,一边掏鞋子,一边笑道:“当初,你让刘秘书去老周家翻找,就是想毁灭证据。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把证据藏在自己的鞋子里。” “鞋……鞋子!” 这话一出,靳鸿宇慌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勾肠挂肚的证据,居然一直都在面前晃悠。 第63章 我没杀人 这!谁能想到。 正当,他有些顶不住的时候。 纪洪涛忽然眼睛一亮,从鞋子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哈!找到了。” 可是,当他把塑料袋一层一层的打开时,映入众人眼帘的居然是几张红灿灿的人民币。 “这……” 纪洪涛愣了。 任双春愣了。 台下所有的人都愣了。 靳鸿宇也愣了,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仰天大笑。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要是这么说,我也有,大家都有,哈哈哈……” “不可能啊!李落明明说老周在临死前,提到过鞋子的。” 他焦急地翻动着两双皮鞋,都快翻烂了,依然没有发出他心中的证据。 台下又是一阵嘈杂,说什么的都有。 此刻,任双春的脸色黑如锅底。 本来以为纪洪涛的出现能给僵局带来转机,没想到却是一个笑话。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证据一定在里面。” 纪洪涛的汗都下来了。 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出证据,靳鸿宇跑了不说。 任双春的脸,就算被自己狠狠地打了一下。 “任矿长,容我在最后叫你一次任矿长。” 靳鸿宇长长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看着任双春:“如果您没有证据,我可要走了,改天到我那里喝茶,我给你泡上等的碧螺春,哈哈哈……” 说完,推开拦着自己的保安,踢开大门就要走。 不想,一个膀大腰圆的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王蟒!” 靳鸿宇揉了揉眼睛一看,挡路的居然是王蟒。 顿时不开心了,骂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开。” ‘啪!’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挨了后者一记狠狠的大嘴巴子。 这嘴巴子势大力沉,直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三圈,脑袋都蒙了。 “你……你他妈敢打我。” 他怒了,自己何曾受过这等气,冲上来就要拼命。 “我去你的。” 王蟒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他脸上。 这一脚厉害,直把靳鸿宇踹得倒飞出去,砸到了最后一排的会议桌上。 这时,惊愕中的保安反应过来,就要上前抓他。 “滚!” 王蟒大眼一瞪,指着上来的保安骂道:“靳鸿宇可是个杀人犯,你们要帮他,就是同谋。” 本来这些保安面对五大三粗的王蟒就有些胆怯,现在一听这话,全都站住了。 不约而同地看向台上的任双春,那意思分明在等他一句话。 再看后者,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不发表任何意见。 “诸位领导,听我一言。” 就在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缓缓地推开王蟒,走了进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他们不明白,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落!” 最开心的莫过于纪洪涛,他知道我一定是来救他的。 听到我的声音后,任双春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但依然没有睁开。 “是你这个神棍。” 靳鸿宇一看是我,察觉到了危险,站起来大叫:“这小子是个神棍,大家不要听他胡说。” “多嘴!” 一切的一切,全都源于这个家伙。 王蟒差点因为这件事情死了,本就一肚子火气。 现在一听,还这么嚣张,顿时来了脾气,顺手拆下一条桌子腿,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直把靳鸿宇打得哭爹喊娘。 “领导,不能这么下去吧!” 人群中有人害怕出事,开始向任双春进言。 后者感觉差不多了,缓缓睁开眼睛笑道:“暴力也是解决矛盾的一种手段,只是有些不雅。” 说完,抬头看向我笑道:“这位小朋友,你要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这里,是个讲理的地方。” 我伸手制止了王蟒的暴打,向众人作了个揖笑道:“讲理就好,我李落最喜欢讲理了。” 说完,我把靳鸿宇怎么伙同刘秘书私创‘带分制’收受贿赂,又是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盗取精煤。 以及,人为制造煤山塌陷,最终杀人灭口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最后微笑着看着众人笑道:“诸位领导,请问这个理能讲吗?” “哈哈!” 听完我的述说,已被打成猪头的靳鸿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放声大笑:“又他妈来一个说嘴的,我还是那句话,证据,拿不出证据,我就去法院告你们故意伤人。” “我怎么这么看不惯你呢!” 王蟒揉着拳头,又想过去揍他。 却被我拦住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幽幽地点了一根烟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最让我不解的就是老周为什么一直附在小玲身上……” 还是那句话,小玲还小,长期被鬼附身,百害而无一利。 作为亲舅舅的老周,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如果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鞋子里的证据,也不是不能解释。 但,总让人觉得还差点什么。 直到刚才,我在医院和小玲聊天时,从她嘴里得知老周在一个星期前给她换了一双新鞋子。 一双鞋底很厚的鞋子。 那一刻,我猛然明白了。 证据的确藏在鞋子里,但,却不在老周的鞋里。 而在小玲的鞋子里。 他在决定举报靳鸿宇的时候,也意识到这么做有多么的危险。 更知道,如果自己出了意外,他们肯定会穷尽一切办法来寻找证据。 所以,他想了一个靳鸿宇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 小玲! 谁会想到,一个六岁小孩的鞋子里,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呢! 说到这里,我拿出小玲的鞋子,从鞋垫下翻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靳鸿宇偷煤的全部证据。 我抬头死死的看着靳鸿宇说道:“老周是个正直的人,他本可以化作厉鬼将你们全部杀掉。但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么做了,就是私刑。” “所以,他宁可冒着小玲身体受损的危害,也要死死地保护这个证据。他要把你的罪恶昭告天下,让你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 “靳鸿宇,事到如今,你难道就没有过一丝惭愧吗?” 面对着我的质问,他怯懦了,哆哆嗦嗦地说:“我承认,我偷煤了,但……我没杀人,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老周。” 事到如今,他还在狡辩。 是啊! 盗窃,和故意杀人,是两种罪。 “谁说你没杀人了。” 这时,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只见两个带大檐帽的公人走了进来。 第64章 任双春 公人高举一张逮捕令喝道:“靳鸿宇,有人招供你蓄意谋杀他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我……哎呀!这个杀千刀的刘秘书,你他妈害我……害我呀!” 看着这张逮捕令,靳鸿宇彻底绝望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嚎啕大哭。 不错,招供靳鸿宇的正是他最信任的刘秘书。 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兮! 有利可图时,称兄道弟,说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 大难临头,各自保命,恨不得插兄弟两刀。 刘秘书为了减轻罪行,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给了靳鸿宇。 至于这两个恶人最后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不便多说。 反正,希望泉下有知的老周,可以瞑目。 临走时,纪洪涛给了我二十万块钱,说这是劳务费。 我问他小玲怎么处置。 他说还能怎办,矿上出一笔抚恤金,等她的亲人来了,就一起回四川老家。 他问我什么时候走。 我说等等,这一等就是三天。 直到小玲的亲人前来。 我把这二十万交给了他们,算是告慰一下老周的在天之灵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玲,我陷入沉思。 “李落,在想什么呢?” 身后的王蟒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摇摇头,无奈地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嘿!” 他握了握斗大的拳头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谁要敢惹我,我就揍他。” 我笑了,问道:“那要是我惹你呢?” “一样揍。” 他摸了摸脑袋笑了起来:“不过,可以轻点,嘿嘿!” …… 一天后,我们进了天党市。 按照伍三丁发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叫‘无忧堂’的门面。 这就是我们三个的公司。 坦白地说,伍三丁的审美真的别具一格。 这哪里是家公司应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座庙门嘛! 看看,那收银台是个什么造型。 怎么看着,那么像香炉呢! “骡子!” 就在我和王蟒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时候。 就见伍三丁穿着一身道袍,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一把抱住我大笑:“好兄弟,真能耐,一来就给咱‘无忧堂’带来一笔大单子。” “大单子?” 我被他说愣了。 他看我这副不明觉厉的样子,顿时撇了撇嘴,不屑道:“看你那样子,装得还挺像。知道是你带来的单子,分你五成总行了吧!” 我还想问点什么。 就被他推着进了公司,说什么让人家客户久等,不是生意之道。 还没等我和王蟒看清店里的情景,就被他带进了贵客厅。 只见,厅里摆放着各种名人字画,花瓶玉器。 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挺像那么回事。 此刻,正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坐在一张两米见长的大茶桌前,为一个中年人沏茶。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十分熟悉的年轻人。 纪洪涛! 他颇有深意地看着我,笑道:“李落,你小子不够意思,这也叫穷。” 几天前,他曾经问我现在过得怎样,我说兜比脸干净,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我没有回答他,直勾勾地看着茶桌后面那个专心致志喝茶的中年人。 他不是别人。 正是新山煤矿的掌事人,任双春。 “小法师,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眯着眼睛看向我。 我心中一沉,果然,除了煤矿狐妖之外,他还有别的事情找我。 “领导,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能见面。” 我急忙过去双手握住他的手,以示尊敬。 他笑了笑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没什么领导不领导,小法师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春叔吧!” “领导真是平易近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您也不要叫我小法师,直接叫小落就行。” 这几天,我别的没学会,虚头巴脑这一套倒是玩得越来越溜了。 看到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宛如一对莫逆的忘年交。 直把一旁的王蟒给看愣了。 心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倒是伍三丁和纪洪涛机敏,看出其中的道道来。 使了个眼色,倒茶的女人识相地退了下去。 “兄弟,来来来,咱们去外面叙叙旧。” 纪洪涛说着就要搭着王蟒的肩膀往出走。 谁料后者一点情也不领,瞪着眼睛叫道:“昨天不才见过面嘛,有啥好叙旧的。” “那就出去干活,还有几样家具的位置不合适。” 伍三丁懒得和他废话,拖着王蟒出了门。 一下子,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任双春两人。 我们继续客套着,谁也没有往正事上说。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任双春忽然话锋一转:“小落,你这个地方好是好,只是有一点欠妥。” “哦!哪个地方,还请春叔指点一下迷津。” “指点迷津不敢说,不过听说你们都是有门派的,为什么不把门派写出来呢!至少也该供个祖师爷,这样才会师出有名。” 我愣了一下,心想:原来想探我底细。 想了一下笑道:“春叔高抬了,我们三个不过是些散兵游勇,哪有什么门派,装模作样的混口饭吃罢了!” 想探我底,没那么容易。 “小落,你还想骗叔叔。我可是打听过了,伍三丁自称师出‘五门’,与那赫赫有名的伍有为是把兄弟,怎么会是散兵游勇呢!” 他这么说,我倒是愣住了。 伍三丁有事没事拿‘伍有为’出来糟蹋,倒是见怪不怪。 但这个五门,又是个什么地方呢? 想来很有名。 我没敢犹豫太久,呵呵一笑说:“别听那小子胡说,只是个噱头而已。唬得了别人,哪敢唬您呢!” 这么一说,任双春不好再说什么。 话锋一转,看着我笑了:“真是一表人才啊!比我家那小子强,除了泡吧、上网、打游戏,没个正形。” “春叔就一个儿子?”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敢!” 他把手一扬,笑了:“犬子一枚,比你小两岁。日后有机会你们认识一下,都是年轻人,话题也多。相信很快就能成为朋友。” “干嘛日后,现在就可以啊!您把我兄弟叫过来,中午吃顿便饭。” “好啊!” 他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摇摇头道:“现在不行,晚上吧!” “为什么要晚上呢?” 【作者有话说】 开学快乐,哦!学生好像不觉得快乐。 第65章 月光男孩 “他……不喜欢太阳,喜欢月亮。” 说到这里,我暗自点点头。 听说过阳光男孩。 没听过月光男孩的。 这人有问题。 看来是了。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正题。 虽然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我却不动声色,装作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我兄弟爱熬夜?” 他忽然笑了,看着我的眼睛笑道:“小落,要不,去叔叔家一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合适吗?” “你不方便?” “不不……是怕您不方便。” 他爽朗地笑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爱吃什么尽管和叔叔说。” 不得否认,和他斗心眼,还差那么一些。 稀里糊涂地从主人转变成了客人。 本来没叫伍三丁,可这家伙死皮赖脸的非要来,任双春也没办法。 一个小时后,纪洪涛开着车子来到天党市北的别墅区里。 在一幢浅蓝色的别墅前停住了。 别墅走的现代路线。 科技感很强。 纪洪涛没敢进去,向我使了一个加油的眼色后,走了。 跟着任双春进了大门,远远看到两条黑白相间的大狗扑了上来。 “哎呀!狗……有狗!” 伍三丁怪叫一声,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小子怕狗。 “大宝、二宝,爸爸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拆家啊?” 任双春似乎非常喜欢这两条狗,转身向我们介绍起来。 这两条狗,高一点是哈士奇,叫大宝。 胖一点的是萨摩耶,叫二宝。 在任家,两狗与人的待遇相同,有专人负责照看。 “来,和两个哥哥打声招呼。” 说着,他拍了拍狗屁股。 狗懂什么,瞪着大眼睛懵懂地看着我和伍三丁。 似乎在想,这俩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倒是伍三丁机敏,哆嗦地摆了摆手,挤出一个微笑道:“嗨!两位兄弟,今天天气不错啊!” 估计任双春也没想到他会真的会和两条狗打招呼。 尴尬地笑了笑,叫人把狗带走了。 领着我们走进正厅。 “老任,有客人啊!” 进了屋子,还没坐稳,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从二楼走了下来。 看样子,最多四十出头。 后来才知道,任双春有过两次婚姻。 这个女人叫李慧怡,是他现在的妻子。 “慧怡,你来了得正好,这两位是我新交的朋友。” 任双春急忙介绍。 “朋友?” 李慧怡看了我和伍三丁一眼,顿时一愣。 “阿姨好!” 我和伍三丁赶忙起身行礼。 “好!好!坐下,坐下说话。” 她马上恢复过来,转头冲着任双春微微一笑道:“你啊!总是这么调皮,我看这俩孩子和咱家杲儿差不多大小,说他们是朋友还差不多。” 任双春忽然一拍桌子笑了:“真是我的贤内助,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完一指我笑道:“这小落别看年纪小,可是有道行的人,地销科老周的事情你知道吧!就是他作法摆平的。” “还有这位伍三丁,是赫赫有名的五门传人。” “是吗!” 女人这次发愣的时间明显比较长,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要不,叫杲儿下来吧!” 她没有等任双春回答,紧走几步上了楼。 “任先生,您这装修走的是现代风格吧!” 伍三丁害怕冷场,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闲聊。 我则悄悄地打开了青光嗅,隐隐地感觉到一股异味从二楼飘了下来。 “爸!” 许久,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李慧怡的带领下走了下来。 坦白地说,按照现在的审美,这小伙子长得还不错。 个子随了爹,脸蛋随了娘。 只是肤色太过惨白,连那嘴唇也仿佛罩了一层薄纱。 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叫任杲,是任双春和李慧怡的独子。 “杲儿,快下来,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任双春急忙招呼他下来。 任杲答应一声,便往下走。 就在快要走下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伍三丁脖子上的青龙坠。 下一刻,眉头一皱,捂着脑袋痛苦起来。 “杲儿,你怎么了?” 李慧怡赶忙去扶。 “我忽然觉得头疼,想睡觉。” 说完,踉踉跄跄地爬上了楼梯,一溜烟地跑了。 “这……” 李慧怡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双春的脸色不好看,冲她挥了挥手。 后者急忙跟上了二楼。 “春叔,现在能直说了吗?” 我微笑着回头看着任双春。 记得在新山煤矿的时候,他说过,领导从来不说直话。 “你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指着伍三丁脖子上的坠子说:“老丁的坠子叫‘青龙坠’有可辟邪的效用。” 他看了看青龙坠,又看了看我,无奈地点点头:“这事儿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虽然任杲是富二代,却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相反学习还很不错。 除了在家里玩游戏,就是和朋友去外面泡吧! 这对任家这种家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按照任双春的意思,准备明年让他出国镀镀金,然后在新山煤矿上班。 以他的才智,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可是,谁也没想到,两个月前的一次外出,出了事情。 任双春还记得那天下午,任杲说和几个朋友去泡吧,晚上十二点前就回来。 这是任家的规矩,决不能夜不归宿。 任杲也从来没有犯过。 所以并没人在意。 可是,直到凌晨两点,却还是不见他回来。 这时李慧怡有些着急了,给那些相约出去的朋友打电话。 但那些人说,任杲早在三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这下所有人都急了,开始寻找。 那晚,几乎把整个天党市各种任杲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人们准备报警的时候,家里打来电话,说任杲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倒头就睡。 起初,任双春夫妇也没有太在意。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子。 中医西医看了一大把,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起初任杲只是虚弱,隔三差五还能出去晒晒太阳。 到了后来,干脆连楼也不下了。 每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饭也很少吃。 “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说到这里伍三丁忍不住插话。 “起初我也以为是这样,找了个心理医生才发现,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 第66章 看我美吗 经过交谈,心理医生给出的结果是,人格分裂。 也就是说,任杲心里出现了两种不同的人格。 这不可能,自己的儿子有多开朗,他这个父亲能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人格分裂了呢? 任双春当然不相信。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还是我来说吧……” 这时李慧怡去而复返,看了任双春一眼,摇摇头。 意思是说,又和以前一样,关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她说,有一次半夜,听到儿子的房间有声响。 便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透着门缝往里看。 只见任杲坐在镜子前,披着一头黑黝黝的假发,正拿着梳子有以下没一下地梳着头。 一边梳着,一边冲着镜子发笑。 “我美吗?” 镜子里的任杲,妩媚万千,居然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美!你是我见过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又变成了男人。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李慧怡感觉到后脖颈子一阵发凉,头皮都炸了。 “那你呢,你觉得我美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里的任杲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李慧怡。 那鼻子,那眼睛分明就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那神态,那手势,简直就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李慧怡忍不住颤抖起来。 任双春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她接过来满满地喝了一大口,抬头看着我说:“行为、举止、甚至神态都可以模仿,但那种女人特有的眼神,是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的。那一刻,我敢确定,杲儿就是一个女人。” 想来这个回忆是她的噩梦,再往下说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还是我来说吧……” 任双春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妻子,继续说了起来。 起初他并不相信这种事。 任杲虽然算不上阳刚,但也从没有过男扮女装的行为。 所以,他决定找自己的儿子好好聊聊。 可是,当问起那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任杲居然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下,他不得不相信心理医生的话。 当他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心理医生时,后者十分疑惑。 说人格分裂,不应该是这种表现,这种表现倒有点像…… 鬼上身! 这话不是心理医生说的,他说作为一个医生,自己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但是,令郎的反应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从那以后,任双春开始转变思路,向驱邪这方面找。 只可惜,这世上欺世盗名者太多。 两个月来,找人无数,却收效甚微。 直到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师。 大师和任杲聊了几句,最终确定他就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可惜的是,这位大师擅长占卜却不擅长驱邪,折腾了好几天也没起到实质的进展。 “大师说强行驱邪,不是他的特长。要想根治杲儿的病,还需要找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说到这里,任双春看了我一眼:“我本来想找那个神婆看一下,怎料出了狐妖的事情。” 他说的神婆指的是王蟒的老老姑。 不想,事情还没开始,神婆就被困在了急诊室里。 这个时候,我出现了。 坦白地说,他和靳鸿宇一样,对我不太放心。 所以,想借着狐妖的事情,看我是否有真本领。 “小落,经过这件事情,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一定要帮叔叔这个忙,叔叔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一向稳重的任双春眼睛一红,流下泪来。 “我的杲儿,这是怎么了……” 这一哭,李慧怡再也绷不住情绪,嘤嘤地泣了起来。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问他怎么看。 他说任杲一看自己的青龙坠就头疼,证明真的有东西在身上。 那个大师能看出这点,证明真有实学。 一般来讲,这种人有两手绝招傍身,但他却失败了,就说明那玩意儿不是普通的邪祟。 我也是这么认为。 其实早在初见任杲时,已经用祭巫术的探询法探了一下。 如泥牛入海,只能感觉到有东西存在,却无法进一步了解。 “要不,先试试?” “怎么试?” “我先摆个阵,看看能不能把它分离出来。” 我想了想点点头。 任杲现在的身子太过虚弱,我的祭巫术太过霸道,怕他吃不消。 相比之下,伍三丁的阵法就要柔和许多。 而且,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 阵法需要时间准备,我们足足忙活到傍晚,才算大功告成。 中间李慧怡曾经上去找过任杲。 但他说不想见生人,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并未出现,而是躲在暗处细细观察。 大约晚上七点多钟,千呼万唤下,任杲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下来。 他走的很小心,几乎每走一步都要观察很久。 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上。 “爸,白天的那两个人是谁?” 用餐时,任杲有一下没一下的问道。 “噢!矿上新分来的大学生,找我有点事。” 任双春不动声色的解释。 “你怎么能让他们进咱家呢?”他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后者愣了一下,笑道:“孩子,你不懂,人家和你张伯伯沾点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好往外推。” “那你叫我下来干什么?” “这不是看你最近不出门嘛!想着都是年轻人,聊一聊,省的你闷。” “我不闷,我有莲儿陪着,一点都不闷。” “莲儿?” 李慧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动。 这是她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没!没什么。我是说,今天的莲子羹很好吃。” 任双春和李慧怡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的向暗处我们使了个颜色。 意思是说,可以开始了。 伍三丁点点头,缓缓的闭上眼睛,口中喃喃有词。 地毯中的花纹里已被巧妙的融入一个阵法。 在咒语的催动下,阵法渐渐化作细小的飞灰融入空气中。 这阵有个名字,叫作‘巽魂阵’。 它只有一个效用,能无声无息的将人的魂魄和肉体进行分离。 活人的魂和肉体结合的非常紧密,要想彻底分离,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如果魂本就不属于肉体,则要容易许多。 乌涂公主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才会被大把头所制约。 任杲现在的情况和乌涂有些相似。 如果确实有另外一个东西附在身上,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会率先分离出来。 果然,毫无察觉的任杲正在吃着饭。 完全没有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长发,渐渐从头顶显现出来。 第67章 一颗脑袋 紧接着整个人头升了起来。 隐约中好像是一张女人的脸,五官很小,没有眉毛,就好像戏里的花旦一样。 升起来的时候,女人头没有发觉什么,还在不住地张嘴,像在吃什么东西。 “是气,她在吃任杲的生气。” 伍三丁眉头一皱,算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越来越虚弱的原因了。 只是,我们忽略了一点。 巽魂阵中的鬼魂不但我们可以看到,任双春和李慧怡也可以看到。 虽然在这之前,我们再三叮嘱,无论看到什么都要装作没看到。 但李慧怡毕竟是个女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吧嗒!’一声,筷子就掉在了地上。 这声响不但惊动了任杲,更惊醒了津津有味中的女人头。 看了吃惊的李慧怡一眼,又看了看下面的任杲,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朝我们看过来。 “是你们……是你们搞的鬼。” “妖孽你是受死吧!” 眼看被发现,伍三丁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青龙坠,跳了出去。 女人一看坠子,露出害怕的神色。 ‘咻’的一声,再次钻入任杲的身体里。 “谁也不能伤害我的莲儿!”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任杲,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一把抓住扑来的伍三丁,硬生生地掀翻在地。 一个照面,两百多斤的伍三丁就败了,这要有多大的力气。 “住手!” 任双春怒了,上前一把拦住,想要控制住他。 不料,现在的任杲已经六亲不认,反手掐着父亲的脖子,摁到了沙发上。 五十多岁的任双春哪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短短三秒钟,脸就憋得通红,不住地翻着白眼。 “杲儿,不要……他可是你爹啊!” 李慧怡心疼自己的儿子,更心疼爱人。 想要拨开那双掐着任双春的手,却被儿子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栽倒在地。 “反了你了。” 伍三丁怒了,举起青龙坠在他的头上狠狠一拍。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鬼叫过后,任杲的五官发生了变化。 面色铁青,双目血红,一口獠牙‘蹭蹭’地往出长,张口咬住伍三的胳膊。 霎时间,鲜血流了一地。 “骡子,出手啊!” 他痛得大叫,急忙向我求救。 ‘哼!’ 不用他说,一口擤气已经喷了过去。 擤气对人也有一定的损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使用。 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 果然,擤气一到,那邪祟接连向后退了七八步,倒在了地上。 “杲儿!” 李慧怡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此刻,任杲的脸已经恢复了以往。 只是,那丝邪祟之气,也荡然无存了。 “死了吗?” 伍三丁急忙过去查看,然后向我摇摇头。 擤气对人的杀伤力较小,再说刚才我搂着火候,应该没什么大事。 但是,同样的道理,那邪祟也没有受到致命伤。 所以,它没有被消灭,而是深深地藏在了任杲的身体里。 连青光嗅都探查不到。 一个小时后,伍三丁从二楼下来。 我和任双春急忙问他怎么样。 他摇摇头说:“那东西应该是被你打怕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我虽然在房间里布了个阵,但绝非长久之计。” 是的! 这邪祟不厉害,但十分难缠。 她的隐遁之法,就连无往不利的青光嗅也失去了作用。 “要不,硬来?” 他指的是离火阵。 不管那邪祟如何狡猾,只要放入离火阵中灼烧,不怕她不出来。 只是这种方法对任杲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不可。”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任双春的强烈反对。 自己只有这一棵独苗苗,万万出不得差错。 “那……就麻烦了。” 如今我们是投鼠忌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老丁,你有没有发现这次的东西与往常咱们见到的不一样?” 许久没有说话的我,张嘴了。 “肯定不一样,这次的邪祟好像……只有一个脑袋。” 他点点头附和道。 确实如此,以往我们遇到的邪祟模样,几乎与常人差不了多少。 换句话来说,他们是完整的。 但今天的不一样。 这个被任杲称作莲儿的邪祟,只有一个头颅。 也就是说,她并不完整。 这就奇了,一个不完整的邪祟,存在都成问题,怎么还能出来害人呢? “难道她就是一个脑袋成的精?”伍三丁猜道。 我摇摇头,听说过白骨精,还没听说过脑袋精的。 单凭一个脑袋,能成精吗? 看来,还要从两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调查。 可任杲自打出事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任双春一直想问,却被他一句‘忘了’,推得干干净净。 “两个月前的泡吧,他和谁去了?” 伍三丁问道。 后者点点头:“都是些狐朋狗友,我也曾经问过那些人,不过他们说小杲是在11点走的,随后的事情并不知道。” “还是再问问得好。” 万事皆有缘由,我不信他在出事前什么征兆都没有。 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钟,任双春提议叫纪洪涛来送我们。 却被我拒绝了。 一来,这次受邀没有解决邪祟,多少有些丢脸。 二来,大半夜的麻烦老同学,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伍三丁给在店里忙活的王蟒打了个电话,让他叫人来接。 我们告别了任双春,一步三摇地向别墅区的大门走去。 “骡子,这个任双春可是新山煤矿的掌事人,大客户,你是怎么认识的?” 路上,伍三丁忍不住问我。 新山煤矿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简单地述说了一下。 “啧啧!” 听完后他兴奋地直搓手:“早知道这么有意思,我就该找你们去。不过,骡子,咱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的就把钱送人,那可是二十万呢!” 对于我将那二十万劳务费送给小玲的事情,他不太满意。 直骂我是个‘散财童子’,天生和钱八字不合,动不动就送人。 还提议,现在‘无忧堂’成立了,要立个规矩。 不管是谁赚来的钱,都应该上交财务,然后除去日常开销后,根据贡献度进行分配。 “财务,咱有财务吗?”我有些不开心。 第68章 二十块钱一桶酒 “怎么没有,我就是财务。” “那就是给你呗!” “话不能这么说,你以为开个公司容易吗,房租、水电、装修、人员工资、吃喝拉撒,哪儿哪儿不得花钱,都要像你这样脑袋一抽就捐钱,我还干不干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把公司装成个庙谁的主意,是不是你?” “咱这个行业具有很强的特殊性,如果不能在外观上凸显出来,怎么能显得与众不同。” “那个女招待呢!又和咱这行业有什么关系?” “哪个女招待?” “你有几个?” “三个,时间仓促只招到这么多,等腾出手来,再招几个。” “疯了,招这么多女招待干啥,准备改行?” “你懂个屁,这叫传统与现代相结合。既保持了玄门的神秘性,又对接了市井大众之气,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多好。”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工资多少,上三千了吧!” “嗯……你打发要饭的呢!这种尖端人才不好找,起步一万五。” “我他妈弄死你……” 正在我想打开伍三丁的这颗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 猛然感到身后传来一丝异样。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眼睛!” 伍三丁向我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几棵参天大树外,黑漆漆一片。 “怎么可能,那几棵树至少有七八米,谁大半夜没事干爬上去看你。” 我没有说话,开启青光嗅,仔细探查起来。 但是,毫无结果。 这就奇了,怎么会忽然有了这种感觉呢! “我来探探路。” 看到我不放心,伍三丁掏出弹弓打了过去。 ‘哗啦啦!’ 惊起一群飞鸟。 “看看,这就叫草木皆兵,你呀!就是太敏感。” 我没说话,心道:看来这两天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一定是这样,来来来,咱们回去,我在公司装了个桑拿间,泡一泡,爽得很。” “可以啊!有没有女技师?” “主意不错,随后招一个。” “去你的,老子夸你呢!” 我们两个追打着出了别墅区。 谁也没想到,此时,在那棵参天大树的树梢上正飘着一颗人头。 额头上镶着的,正是伍三丁的弹珠。 “哼!有点意思。” 看着渐行渐远的我们,人头冷笑一声,黑影一闪,不见了。 等到了无忧堂的时候,女招待早就下班了。 好好地泡了个澡后,远远看到王蟒提着一桶散酒跑了进来。 这是伍三丁吩咐的,说今天咱哥仨重聚,一定要整两口庆祝一下。 先来三杯,解解乏。 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说头,三杯就三杯。 “啧啧!这酒真够劲儿。” 三杯下肚后,我感觉肚子里像着了火一样闹腾,还有点头晕恶心。 “劲儿是有了,咋这味道怪怪的。” 伍三丁也觉得今天的酒,与往日有些不同。 王蟒不太高兴的嘟囔道:“还说,商店都关门了,我跑了好远才找到的。” “这酒多少钱?” “二十。” “二十一斤?” “不是。” 他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二十块钱一桶。” “二十块钱一桶,什么酒这么便宜,你在哪里买的?” 后者伸手一指远处广场斜对角的‘平价大药房’,笑道:“就那个地方,这酒好啊!劲儿大还便宜,以前我老喝。” 药房卖酒吗? 我愣了,抄起白酒桶这么一看。 ‘医用酒精’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我日你个杀千刀的二百五,给老子……滚出去!” 王蟒这孙子,算是把我和伍三丁害惨了。 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天党市医院度过。 洗胃洗的开始怀疑人生。 护士医生都跑来看我们。 哥仨喝酒,干了半桶医用酒精。 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招笑的事儿。 护士说,不错了,得亏是医用的,要是换成工业酒精,你们两个就算废了。 最可气的是王蟒这小子,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还跑来跑去地跑腿帮忙。 直把病床上的我们气得牙痒痒,真不知道他这身体是怎么长的。 足足折腾到天明,我们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搬。”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伍三丁在和护士吵架。 睁眼一看,原来是病房的护士在和他商量换床的事情。 这间病房有三个病床,两个普通的加一个电动的。 电动病床十分舒适,是给病情重的人准备的。 昨晚来的时候比较紧急,就把伍三丁安排到了电动病床上。 现在要让他换到别的病房,睡普通病床。 伍三丁自然不愿意,非要问怎么回事,难道有重症患者? 万般无奈,护士只好说出实情。 原来今天下午有个年轻人骑车摔断了腿。 本来不算什么大事。 但人家有钱,又和科主任有关系,所以自然要受到照顾。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vip病房满了,人家还不稀罕来呢! 伍三丁一听,更加不愿意了,嚷嚷着要去找院长告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后,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然后,就看到这家伙的表情从愤怒,渐渐变成了微笑。 最后,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用手铺平床单,一边大笑:“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换,咱现在就换,我给你扫扫。” 说完,转头冲我一叫:“骡子,这可是贵客,一会儿精神点伺候。” 我微微一愣,随即马上明白过来。 这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甭问,肯定收了人家不少好处。 “老子再也不玩了,不玩了……” 十分钟后,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抬了进来。 一边痛叫,一边谩骂着什么。 这种富二代见得多了,我也懒得多看一眼,转头继续睡觉。 说来也怪,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病房里闹得越厉害,我睡得越香。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隐约看到窗户外面黑蒙蒙一片。 天黑了吗,睡了这么久。 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忽然,看到门口的窗户外面露着一张煞白的脸。 下一刻,噌的一声坐了起来,冷汗都下来了。 “大哥,你也看到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第69章 刘帅帅 扭头再看,说话的正是那个富二代。 他正趟在床上惊恐的看着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没理他,再次回头时,发现门口的那个白影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里面来。 未见有什么动作,他就飘了过来,伸出两只煞白的手。 寿星老吃砒霜,你活腻歪了。 ‘哼!’ 本能的喷出一口擤气,硬生生将那白影打的退到门口。 吃了大亏的他,意识到我不是个好惹的主,一个闪身,消失了。 “孽障,给我站住。” 我想要往出追。 “大哥!” 就在这时,忽然感到右腿被人一把抱住。 回头一看,正是那富二代。 他! 居然下床了。 “你不是腿断了吗?”我纳闷的问道。 “没有,那是骗我妈的。” 我没听懂。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拉开他抱我腿的手说:“行啊!你慢慢骗,我有点事要去办。” “大哥,你不要走,我害怕。” 我没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透着窗户向外看,顿时疑惑起来。 走廊外面居然空空如也,连一个人都没有。 看看表,晚上十一点半。 虽说这个时候病人已经休息了,但总该有值班护士才对,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都死了!” 就在这时,富二代趴在我耳边悄悄地来了这么一句。 “死了?” 我心中就是一惊,赶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去厕所的时候,看到护士站的护士就那样倒在地上。 刚想去看一下,就见那个白影向自己飘来。 他没办法只好逃回病房,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事情。 “白影子,一个?” “不是,有两三个,好像外面更多。” 听他说完,我摸了摸脑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光嗅一开,发现到处都是邪祟的气息。 急忙掏出手机,想给伍三丁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却发现,信号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网上说,那种东西也是能量,只要足够多就会干扰信号。” 富二代此刻也盯着自己的手机发愣。 是有这种说法,不过我没碰到过。 “哎!28号床的病人呢?” 这时我忽然看到最靠窗户的那张病床是居然是空的。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下午28号已经死了吗?” 富二代说,今天下午28号病床的那个老人突发心梗死了。 家属好像在外地,正往这边赶,现在尸体应该在太平房里。 “是吗!我睡得这么死?” 看来最近是真的累得够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看到他向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笑问:“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 他叫刘帅帅。 父母是做大生意的,只是常年在外地,聚少离多。 除了有钱之外,只剩一些狐朋狗友了。 今天下午,和朋友去飙车,不知怎的翻车了。 好在他命大,只受了点皮肉伤。 这可不行,受这么点伤,怎么能引起父母的关注。 所以,谎称腿摔断了,让两人赶快回来。 不料,父母不是这么好蒙的。 一通电话过后,他的谎言立刻穿帮。 被揭穿的刘帅帅十分恼怒,在电话里和父母大吵一架后,一气之下,把所有照顾的人都赶走了,想以此将父母一军。 “你可真是闲的。” 听完后,我摇摇头。这些个富二代,还真是能作。 他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没想到住院头一天就碰到这种事。” 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大哥,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可一定要带我出去。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钱!你能给多少?” 我的眼睛一亮,这种钱,不拿白不拿。 他急忙在身上乱摸一通,零零整整抓出一叠。 “这些先给你,等出去了说个数,我再转给你。” “成交。” 接过钱粗略地数了一下,大约有三四千。 得嘞! 医药费算是够了。 悄悄打开房门,发现走廊里空空如也,刚才那道白影早已不见踪影。 刘帅帅疑惑地说刚才还有两三个,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我也是一头雾水。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发现三个值班护士就那样随意的倒在地上。 看样子,晕倒的时候很突然,有的手里还拿着输液的盘子。 “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我摸了摸护士的脉搏,摇了摇头:“心跳正常,应该是昏迷。” “难道那些白影子只吓人,不害人?” 我没理会他的问话。 心道:医院里每天死人,阴气的确很重。 但是像这么大规模出现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护士昏迷的很厉害,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叫醒的。 我只好放弃,转而去病房寻找伍三丁。 十分钟过去,我把整个肠胃科的病房都找遍了,愣是没有找到伍三丁。 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难道这小子出事了。 当我们走到病区门口,准备顺着电梯下楼的时候,忽然发现电梯上的指示灯一直显示在顶层,足足停了两分多钟。 “难道上面有很多人要下来?” 刘帅帅疑惑道。 我摇摇头,先不说现在已是12点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就算有,也不会停这么久。 就在我们纳闷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发出响动,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上面声音?” 虽然离得很远,却能听到电梯里传来一阵嘈杂。 好像有人在跺脚,又好像在说话,却始终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走楼梯!” 我拉着疑惑的刘帅帅向楼梯方向跑去。 虽然不知道电梯发生了什么,但里面绝对不是人。 因为如果有这么多人,电梯早就承受不住了。 刚刚下了一层,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嘈杂,似乎那些人已经出来了。 通过声音来判断,他们迅速占满了楼道,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示意刘帅帅别发出声响,等他们走了以后再下楼。 “他们在找什么?” 刘帅帅紧张的挨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从刚才那道白影的动作来看,很可能是在找我。 只不过他没料到我有手段,所以去找帮手。 如此多的邪祟,凭我这点能耐根本对付不了,只能暂避。 只是,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找我呢? ‘咿!’ 就在楼顶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一道白影猛然出现在上一层的楼梯口。 他发现了我,立刻发出一声惊叫,瞬间,无数的白影子涌了下来。 第70章 老人 “跑……” 没等我发话,刘帅帅便连滚带爬地向楼下冲去。 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我喷了一口擤气,勉强让白影子的速度顿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跑了下去。 不知道向下跑了多久,直到跑得精疲力尽,没有一点力气的时候,面前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楼梯。 楼梯螺旋而下,通向无边的黑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怎么回事,住院部不是只有二十几层吗? 为什么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底。 鬼打墙,难道碰上了鬼打墙。 不怕! 祭巫术中专门有一招破鬼打墙。 但是,当我运用祭巫术后,再次睁眼。 面前,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楼梯。 无往不利的祭巫术,居然失效了。 这让我有点慌了,打起精神又向下走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就好像走进一个死循环的密闭空间,永远不能走出去。 最终我放弃了。 不能再这么走下去,否则会活活累死。 既然楼梯不可能到达底层,那么病区呢! 我转变思路,推开病区的门,向里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这排椅,这走廊的宣传画报,居然和我待的肠胃科病区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向下跑了至少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原地踏步,还在这一层呢! 透着病区的窗户向下看去。 确实如此,我还待在13层的肠胃科。 也就是说,我费了半天劲,根本没有跑出这一层。 可不对啊! 护士站的护士哪里去了。 记得刚才分明看到那三个护士躺在地下的,怎么现在空空如也。 不仅如此,我试着逐个打开病房看了一遍。 原本人满为患的病床上,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在这半个小时里,所有的人都被转移了出去。 现在的肠胃科病区,是空的。 试着用护士站的有线电话往出打,却发现那头是一阵忙音。 现在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谁……是谁干的,给出来。” 不得否认,我害怕了。 我不惧什么妖魔邪祟,却惧怕这种找不到对手的无力感。 这就好像你空有一身本领,却始终找不到对手。 而对方则躲在暗处,等你稍一分心的时候,就来杀你。 来一个人啊! 求求你,来一个人好不好。 哪怕来的,不是人呢! ‘呜呜!’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走廊的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谁!” 我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去,只见走廊的深处蹲着一个穿着病服的人。 “帅帅,是不是你?” 起初,我以为这个蹲着的人是刘帅帅。 但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不是。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却能看到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大爷,你是人是鬼?” 现在整座楼层全部都是邪祟的味道。 反倒分不清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当然是人了,难道你是鬼?” 对方猛地抬起头来,一张枯瘦的老脸,露了出来。 坦白地说,他长得慈眉善目,让人一眼看去觉得很亲切。 只是,这个人怎么感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至于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虽然如此,我还是心生警惕地问道:“大爷,人呢!医院的人都哪儿去了?” “知不道啊!去了趟厕所,出来就全空了。” 大爷说他有严重的前列腺炎,一趟厕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出来。 刚才,他好不容易尿出来,出来再看,病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都没看见吗?” 我纳闷地问道。 “也不是。” 他想了想说:“我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抬着一个人出去了。” 经过他的描述,我认为那些什么白大褂并不是护士,而是白影子。 他们为什么要把人全部搬出去呢! “小伙子,现在怎么办呢?” 大爷说,他也试过往出走,却发现电梯不能用,楼梯也走不出去。 实在没办法,只能躲在这里哭。 我们两个来到电梯口。 确实和他说的一样,指示灯在不断地闪烁,就是不停止。 而楼梯依然像无尽循环那样,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出现在肠胃科。 “大爷,想活吗?” 此刻,我站在窗口,看向楼下漆黑的夜景问道。 “你这小娃娃说的什么话,大爷当然想活。” 他有些不开心的回答。 我点点头:“想活就行,现在的情况是,咱们从楼梯根本下不去,除非……” “从这里跳下去?” 他猛然问道。 我笑了,说你可是人老心不老,就算蹦极也要栓一根绳不是。 “你是说从这里爬下去。” 他看了看距离,少说也有三十多米,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走这条路,但现在的情况是,不走也不行了。 “那就这么地吧!我去找绳子。” 老人也不是拖地带水的性格,转身就回去找绳子。 医院里哪有什么绳子,万般无奈,我们把病房里的窗帘都卸了下来,粗略地算了一下,有三十多米,足以到达楼下。 我们一边挽着窗帘,一边相互聊天。 老人说自己是河北人,儿女在这里打工,两天前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就住进了肠胃科。 “唉!老了,不中用了。不但是肠胃,就连脑梗、心梗什么的都有。孩子们虽然不说,我也知道,嫌我是个累赘……”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儿女。 不外乎他们怎么怎么不孝,怎么怎么得不好。 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 末了,笑道:“老人家,咱俩也算有缘,你住在几号病房,等一切过去了我去看您。” “行啊!快入土的人了,能交上你这个忘年交也不错。我住10号病房,小伙子,你呢?” 我顿时一愣,直勾勾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住几号床?” “28号!怎么了?”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窗帘,微笑着抬起头来。 28号! 他居然是28号! 28号,不是自己突发心梗,死了吗? 难怪觉得这老头这么眼熟,他居然是死了的28号。 “嘿嘿!想起来了?我以为你一直在睡觉呢!” 第71章 夜回魂 说完,老人那原本慈祥的脸,变得一片煞白,清澈的双眼,也变得浑浊起来。 “本来想让你毫无痛苦地下来陪我,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说着,他缓缓拿起一条窗帘,使劲拽了两下,满意地点点头:“乖!一点都不疼。” ‘哼!’ 我想要用擤气去击退他,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喷出来。 我的祭巫术,居然使不出来。 “没用的,在这里,你就是一个平常的人。” 说完,他拿着窗帘就要来勒我的脖子。 “去你的。” 我一脚踢开,爬起来就跑。 “小娃娃,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已经跑得很快了,却发现怎么也跑不出医院的走廊,近在咫尺的楼梯,就好像远在天边一样遥不可及。 只感到脖子一紧,窗帘已经扔了过来,越勒越紧,完全喘不上气来。 感到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脑袋憋得就像快要炸开一样难受。 我挣扎着想要抓点什么东西,却始终抓不到。 直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忽然,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嘴,似乎有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完了,这老家伙怕勒不死我,还要下毒。 ‘啪!’ 就在这时,猛觉得有人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下一刻,脖子一松,眼前的环境产生了变化。 此刻,我已不在肠胃科病区,而在向下的楼梯中。 打我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找了许久的伍三丁。 “骡子,可以啊!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小子有自虐倾向,来来来,谈下感受,爽不爽。”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笑,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问道:“老丁,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我这么一问,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幽幽地说了一句:“夜回魂!” 正如我说的那样,医院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 很多亡魂死去后入不得轮回,就会以医院为据点蛰伏起来。 只是,平常这里的人很多,阳气非常足,能够压制住。 但,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亡魂积攒得足够多,平衡就会被打破。 到那时,亡魂蜂拥而出,四处作乱。 到那个时候,阴司地狱就会大开鬼门关,将亡魂吸进去。 这个过程,就叫‘夜回魂’。 说白点,就像民间聚众闹事,最后吸引有关部门注意,一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 听完他的讲述我点点头,难怪见到那么多白影子,原来是医院死去的亡魂。 可不对啊! 夜回魂是亡魂作乱,那我刚才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我刚才观察过,现在医院的亡魂虽然不少,但还达不到夜回魂的地步,是有人在控制……” 夜回魂,是一个量变达到质变的过程。 如今医院的亡魂数量还远远达不到这种规模,所以无法引起阴司地狱的注意。 之所以发生这些,是有人在故意挑事。 而这个人不但能蛊惑亡魂,还能制造幻觉。 我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入侵心灵,操纵了思想。 也就是平常说的,心灵控制。 刚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实际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离开楼梯。 两个小时前,伍三丁觉得口渴,偷偷溜了出去买饮料。 回来时,发现了白影子。 他心系我的安全,急忙来救我。 那些白影子虽然厉害,却十分惧怕青龙坠。 所以,当他坐着电梯上来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 但却发现我早已不在病房中,这才一路顺着楼梯追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我稀里糊涂的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玩自虐。 “刚才我觉得有人给我吃东西,是不是你?” 这时我想起刚才在幻境中,有人给我吃了一颗药丸。 “是这个。” 说着,伍三丁掏出一个白色药瓶,上面写着‘维他命b2’。 心灵控制这玩意,在古代很神秘。 但在现代已经被破解了。 科学研究,只要服下大量维他命b2,就可以活跃脑电波,达到摆脱心灵控制的效果。 我不由得觉得讽刺,玄门的东西,居然要用科学来破。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伍三丁摇了摇维他命瓶子,十分得意。 我笑了:“那你打我的嘴巴子呢!有什么科学依据。” “加速血液循环,很科学。” “我去你的。” 莫名其妙被这小子打了一巴掌,我十分恼火,想要报仇。 “我劝你别这么做?” “为什么,难道白让你小子打了?” “因为那个富二代,还没救出来。” “刘帅帅,他……” 对啊! 连我都着了别人的道,那小子岂不是凶多吉少。 “你跟我来,这事可不单单是冲你来的。”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下了住院部,转过两道矮门,来到后院。 这里三面都是一排排的小平房。 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阴暗无比。 我不禁有些奇怪,天党市这地界,寸土寸金。 别的地方恨不得全盖成楼房,怎么这里会出现平房。 “废话,你看看上面写着啥!这地方,有盖楼房的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右边平房的白墙上隐约写着三个大字。 太平房! 当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头皮开发发麻。 问伍三丁,三更半夜的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 他说你以为我愿意来,看看对面树上绑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似乎绑着一个人。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但身形来看,十有八九是刘帅帅。 他说刚才去护士站翻找维他命b2的时候,从窗户上看到刘帅帅被一群白影子抬到这里。 至于要干什么,不清楚。 所以,他才会说,今天的回魂夜,目的并不单单是我。 这小子,一定有什么特别。 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能有什么特别呢? “他怎么不动呢?” 远远看到刘帅帅就那样直勾勾的被人绑在树上,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会大喊大叫才对。 “还用说,被控制了呗。” 我们正在说着,远远看到树冠上传来一阵骚动,十几个白影子缓缓地飘了下来。 他们围着刘帅帅的腿,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先别轻举妄动,看看他们到底……”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咻!’的一声,一颗弹珠已经打了过去。 第72章 吃饭 将为首的那个白影子打得倒退两步。 “看什么,要是金主有个三长两短,咱的钱就泡汤了。” 说着,伍三丁拿着弹弓冲了上去。 这家伙,只要一沾钱,就变得勇猛无比。 白影子受到袭击,十分愤怒,呜呜渣渣地冲了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伍三丁根本来不及布阵,只能拿着沾了唾沫的弹弓一通乱打。 这些亡灵本没什么厉害的,但贵在数量众多,一个照面便被围了进去。 “杀法,地平吼!”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使用祭巫术上的绝技。 一声怒吼过后,声浪以我为中心,呈波浪状向外延伸,所过之处,亡魂皆被震散。 只剩伍三丁一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吧嗒!’ 就在这时,树冠上忽然掉下一个篮球那么大的东西。 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 “嘿嘿,果然是祭巫术,好!很好!” 说完那东西再次飞起来,向北逃去。 “站住!” 反应过来的伍三丁,一记弹弓打过去,却没打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远去。 “那是个什么玩意,还会飞?” 没能把那东西打下来,他十分不甘心。 我摇摇头,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 但是! 好像是颗人头。 “又是人头。” 伍三丁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一定想起了任杲。 那家伙身上的邪祟,也是一颗女人头。 “骡子,可以啊!半个月不见,功力长进得飞快。” 一招之内,将这么多的亡魂震散,他有些不可思议。 我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已累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害怕那东西去而复返,早就晕倒了。 祭巫术的杀法虽然厉害,却极其耗费功力。 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超负荷。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病房的,反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医院莫名地出现大片护士晕倒,自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 下午三点,王蟒拿着单据办理出院手续。 不过很快他就回来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咋回事呢?” 伍三丁问他怎么了,他说刚刚去缴费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他,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也就是说,这次我们住院,根本没花钱。 是谁干的呢! 难道是任双春。 不对啊! 他应该不知道我们住院的事情才对。 “当然是我了。”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打扮得像个鸡毛掸子似的非主流。 “刘帅帅!” 这家伙的出现,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一个小时后。 聚龙轩! 天党市数一数二的饭庄。 “吃!敞开了吃。这饭庄是我爸的好朋友开的,我吃饭从来不花钱。” 此时的刘帅帅正像个二世祖似的,说着自己多么多么的有面子。 我们才不和他客气。 张开四方嘴,撩起后槽牙。 如黑狗吞日,似风卷残云。 甭管上来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字‘吃’。 嗨! 王蟒,干什么呢! 那花是装盘用的装饰品,塑料的,不能吃。 还有! 那是红酒,不是啤酒,不能对瓶吹,让人家笑话。 “嗯!有那么好吃吗?” 刘帅帅都被我们这吃相惊到了。 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这哪里是嘴,分明就是垃圾桶。逮住什么,往里倒什么。 “啊……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王蟒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躺在椅子上,剔起了牙缝里的肉。 十八个菜! 整整十八个菜,连汤都没剩下,就像被狗舔过一样干干净净。 此刻,刘帅帅的眼里仿佛有种错觉。 面前坐着的这三位根本不是人,而是猪,还是饿了三天的野猪。 这也太能吃了。 “金主,说吧!啥事儿?” 伍三丁是靠着椅子说的话,他不敢直腰,怕不小心喷出那一千块钱一瓶的红酒来。 听到他这么说,刘帅帅咳嗽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说:“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和三位做个朋友,我刘帅帅在天党市还有些薄面,日后,各位如果有事的话,尽管来找我。” 听完他这句话,伍三丁和我对视一眼,乐了。 然后马上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说:“好说,好说,您这个朋友我们交下了。” 说完,冲我一努嘴:“骡子,咱们走。” 我会心一笑,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走。 “等等我。” 王蟒几次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每每以失败告终。 “哎哎哎!别走啊!” 刘帅帅一看我们不按套路出牌,顿时急了,紧走两步拦住了去路。 “不是朋友嘛!咋还拦路呢!咋地,要aa制?” 伍三丁乐了。 “不是。” 后者嘟囔了半天道:“按道理你们不是应该客气两句,然后说有什么事也尽管找你们嘛?” “您这么大的金主,哪里能用得着我们呢!走了,走了。” 伍三丁作起妖来,他哪里是对手,只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行了,老丁,别为难人家孩子了。” 我不忍刘帅帅为难,急忙出声解围。 伍三丁笑了,回头拍了拍他说道:“就事就说话,别来那一套。” “这都是我爸教我说的,他说这样才能拥有主动权。” 原来昨晚的事情发生后,他急忙打电话给远方的父亲。 其父精明,说孩子你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李落是个高人,需要赶快求他破解。 但是,也不能一味地低姿态,否则这种人会蹬鼻子上脸。 所以才教了他这么一手,想占据高姿态,好谈价钱。 只不过,抡起玩这套,他一个青瓜蛋子怎么会是伍三丁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三位大哥,请坐,我实话实说,实话实说还不行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布包幽幽道:“一切,还要从这个东西说起……” 约在一个星期前,刘帅帅与人飙车迷失了方向。 在荒野中见到前面有个小庙,一个不算多大的土庙。 天党市周边,他也算比较熟悉,却独独没有见过这座庙。 脑袋一抽,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第73章 小黑布包 在庙里,遇到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僧。 他与那老僧问路。 老僧很健谈,不但指明了出去的路,还带他参观了一下破庙。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但具体说的什么,记不清了。 最后渐渐聊到了刘帅帅的爱好,以及近期的情况。 刘帅帅除了喜欢飙车之外,还有一个毛病。 就是好赌博,而且赌注还不小,用句一字千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运气很差,输了不少钱。 说到这里,他笑着问老僧,你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可有转变运气的方法。 老和尚笑了,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种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他不以为然,说你没本事就说没本事,不用拿这些大道理来搪塞。 不想,和尚听完,脸色就不好看了。 不再理他,径直回到塑像后面。 他以为和尚生气了,有些没趣,转身就想走。 却不料,老和尚去而复返,手里多出一个小黑布包。 他说你不是要转运吗? 巧了,老衲手头上正好有。 布包里的东西可是宝贝,它具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功效。 只需每三日,取一滴血到布包上,就能转运。 但有一点,绝对不可以打开,否则就会遭到霉运。 “你信他的话了?” 说到这里,伍三丁忍不住问道。 后者摇摇头:“起初我也没当回事,直到五天前几个哥们约我去玩,我才想起这东西来。” 五天前的那场赌局,他本来不想去。 因为这几个人在业内的名声不太好,说白点就是好出老千,手脚不干净。 但是,架不住人家将他的军。 说什么,刘大少是何人,哪怕会怕我们这几块料。 刘帅帅好面子,所以即便知道这几个人做局,却也不得不去。 临走前,他想起来老和尚给自己的黑布包。 鬼使神差的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打麻将,我是一卷三啊!赢得那三个王八蛋的裤衩都差点脱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后来才知道,这三个人每每想要出老千的时候,就感觉眼睛忽然被人蒙上,看不清牌。 不但没有出千成功,还老打错牌。 刘帅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知道随后的几天里自己逢赌必赢,可谓春风得意。 “不错嘛!后来呢?” 这个时候伍三丁笑着回头看我,大致已经猜出了以后的事情。 刘帅帅没有立刻回答,磋磨着衣角,欲言又止。 “你就说什么时候打开布包的吧?” 我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愣住了。 “好奇杀死猫,就你这种性格,迟早会打开来看看。” “是的!” 说到这里,他点点头,伸手把布包打开了。 顿时,一口巴掌大的黑色小棺材显现在我们面前。 这口小棺做工十分精致,边缘处还涂了金漆。 “我去,这么小的棺材,装谁啊?”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王蟒凑了过来。 “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在南边有人把这种小棺材做装饰品,也不能说是晦气的东西。” 我笑着解释道。 “不错,是有这么个说法,但是……” 伍三丁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刘帅帅问道:“上面的镇阴符呢?” 后者一听,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有符?” “镇阴符!” 我眉头紧皱,如果上面贴有镇阴符,那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果然,刘帅帅说上面确实曾经有一道符。 两天前,又一次大胜后,他喝了很多酒。 回家以后盯着桌子上的黑布包,越想越疑惑。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居然如此的灵验。 借着酒劲儿,他将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然后出现了这口棺材。 棺材上贴着一张看不懂的黄色符咒。 他很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随意地把符咒给扯了下来。 这一扯不要紧,离开棺材的符咒居然腾地一声燃烧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当他意识到不对,想把符咒再次贴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听到小棺材里传来一阵小孩儿的笑声,然后就晕倒了。” 说到这里,刘帅帅的脑门子上全是汗。 然后,第二天在与人飙车的时候,就发生了车祸。 如果不是命大,此刻怕早就到阎王爷那边报道去了。 后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我抓起小棺仔细地看了看说:“医院的那些亡灵,是在找这个东西。” 这么说或许不够恰当,准确点说,那些亡灵是被这个小棺召集来的。 也就是说,昨晚他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我。 只是,这个小玩意会是什么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王蟒手快,一把夺过去,稍一用力。 ‘咔嚓’一声,小棺断成两截。 我们想拦,已经晚了。 一个巴掌大的小骨头,滚了两下掉到桌子上。 “呀!里面还真有东西。” 这下轮到王蟒傻眼了。 “有你在,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伍三丁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哭笑不得。 不用开启青光嗅,就感到这块骨头上的阴气很重。 “是‘养小鬼’吗?” 我皱着眉头问道。 “八成是了。” 伍三丁用黑布托起骨头看了看,不住地摇头。 所谓养小鬼,就是用一个死去小孩儿的骨头进行祭炼。 据说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 这样孩子的亡魂就会变成小鬼,供施术者支配。 有心术不正者会将阴骨卖给人进行转运。 使用者每三天需用指血进行饲养,不能怠慢。 因为这种小鬼无法转世投胎,所以怨气很重。 如果没有鲜血的供养,就会激发凶性,对使用者大大的不利。 所以,棺材上的那道符咒就是最后一道保障。 如果有一天忘了饲养鲜血,小鬼开始反噬,不至于跑出来伤人。 据说,有人为了加大阴骨的力量,会在活人身上取骨。 那样的小鬼更加凶猛,出来便是一场浩劫。 不过,这口小棺应该不是,否则刘帅帅不可能还活着。 “那现在怎么办,能再封上吗?” 他一听就急了。 “难!” 这句话,我和伍三丁是同时说出来的。 第74章 有辆黑车 所谓养小鬼,为民间的统称。 其实细分起来,很多地域、门派都有这种手法。 比如‘养阴骨’、‘蒜头骨’、‘小灵神’等等,甚至东南亚那边也有类似的东西。 可谓各有各的门道,炼制方法,使用方法、禁忌各不相同,有的还相互矛盾。 现在,这口小棺是何门何派何人炼制的,他的方法是什么,一概不知。 更何况,刘帅帅根本不记得那符咒的模样。 所以,无从下手,更谈不上重新封印。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本家,他一定知道方法。” 伍三丁说道。 “你是说……那个和尚?”刘帅帅问道。 我们没有说话,玩小鬼的门派很多,但独独没有佛家。 所以,那个和尚肯定是假的。 他的出现,别有目的。 思来想去,还是提议去那个庙里看看,即便找不到和尚,或许能发现点线索。 伍三丁同意了,他拍了一张小棺的照片,说回去找人看看。 被他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洛小尾! 这小妮子背景颇深,肯定能够知道点什么。 简短解说,一通电话后,她答应帮忙,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我们几个兵分两路。 伍三丁回去调查小棺的来历。 我、王蟒还有刘帅帅去一趟小庙。 此刻,已是下午三点多钟。 离开了聚龙庄,向破庙的方向驶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看,居然是任双春。 “小落啊!春叔才知道你住医院了?” “哦!没事,吃坏了肚子。任杲呢!那边怎么样?” “这边不要紧,你的法阵很有作用,他现在不闹了,只是还不肯说话……” 任杲那边有伍三丁的法阵撑着,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那边的事情还没线索,这边又遇到了养小鬼,真是一天也不肯让人清闲。 “任杲|!你们说的哪个任杲啊?” 这时,前面开车的刘帅帅忽然接话了。 “任双春家的,怎么,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了,我们几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最近不是抑郁了嘛!怎么,也出事了?” 数来说去,两个月前和任杲一起泡吧的居然有刘帅帅。 事关家丑,任双春不想张扬,所以他们都以为任杲得了抑郁症,外加上电话打不通,也就没怎么联系。 我问他,两个月前的聚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什么事情啊!那天我去的晚,进门以后小杲正好往出走,连话都没说几句。” 后者想了想,补充道:“不过……那天我好像远远地看到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大车。” “上了一辆车,他没回家?” 我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应该没有吧!那车行驶的方向和他家的方向是反着的。当时我就纳闷,大半夜的他会去哪儿呢!” “是什么车,车上还有别的人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依维柯,还是金杯,反正挺大的。距离太远了,没看清。不过开车的应该是个男人,我看到里面有人在抽烟。” 大车! 男人! 相反的方向。 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广了,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晚任杲的确上了一辆陌生的车,然后一夜未归,回来后就成了那个样子。 现在只要能找到那辆车子,或者那个男人,就会真相大白。 只是,应该从哪里找呢! “小杲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和我一样也……” “和你差不多,不过你的事情要比他明朗。”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他。 毕竟他是唯一见过那辆车的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等我的事情完了以后,要找一下烈子和仙姐了。” 烈子和仙姐,也参加了当晚的聚会。 刘帅帅说虽然自己出现得晚,但这两个人可是从一开始就陪着任杲的。 说不定他们会知道点什么。 说话间,车子向前又走了半个小时。 “哎……应该是这个地方,咋没路呢?” 最终,他将车子停在一处玉米地的旁边。 这里已出了天党市,处于城乡接壤的地方。 我们绕着玉米地转了好久,也没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岔路。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中年汉子赶着一群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急忙跑过去递了一根烟笑道:“大叔,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庙?” 放羊汉子看了他一眼,接过烟笑道:“有,顺着这条道往西走十里路,有个送子观音庙,咋的孩子,求子啊?” “观音庙?” 后者愣了一下,急忙摇头:“我说的不是什么观音庙,是一座很小,但很破,有一个和尚住在那里的小庙。” “啥玩意儿,和尚。哈哈!小伙子,我在这地界五十年了,没见过一个和尚。” “不对啊!大叔,您再想想,那庙很破的,里面有个土像,已经看不清样子了。” 刘帅帅尽可能地回忆那座庙的样子,希望能唤起放羊汉子的记忆。 “很破,土像!” 汉子嘀咕着,忽然眼前一亮叫道:“你说的该不是‘蝗虫庙’吧!” 蝗虫庙! 又叫蝗神庙。 里面供的是蝗神。 说白点,就是大蝗虫。 据说天党市没有建成的时候,这一片常年干旱,闹过几次蝗灾。 于是就有人建了一座蝗神庙,希望不要闹蝗灾。 但是,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香火日渐凋零。 后来,天党市建成,公家引来水源灌溉庄稼,问题迎刃而解。 蝗神庙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荒庙,很少有人光顾。 我们也算幸运,遇到了这个放羊汉子。 蝗神庙荒废以后,草势极为茂盛,他放羊倒是路过几次。 “那个地方很偏,一般人不知道,这样吧!我给你们带路。” 汉子很热情,一记鞭子,羊群改了方向。 绕过一座不起眼的土山,再向前走了半里路,刘帅帅猛然记了起来,说就是这个地方。 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羊群便不动了。 汉子说再向前就是蝗神庙了,说来也怪,最近这羊群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走到这里就不走了。 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第75章 蝗神庙 好在刘帅帅已经记起了路,我们三个告别他后,继续向前行走。 “李落,给你。” 正在走着,王蟒忽然塞过一把西瓜刀来。 他见我有些不解,摸了摸脑袋笑道:“从新山煤矿闹狐妖那次,我就觉得你需要一把武器。” “刀给了我,你呢?”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木刀说:“我有乌头刀,不怕。” 我不禁笑了,这家伙别看平时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关键时刻心还挺细。 大约在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远远看到荒草中出现一个朦胧的影子,应该就是放羊汉子口中说的蝗神庙了。 王蟒不禁嘟囔起来,不是说一个星期前刚来过嘛,怎么草长得这么高。 “没有啊!我来的时候,没这么高的草啊!” 我没有说话,如果刘帅帅没有说谎的话,这些草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忽然长高的。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 但是,这些天我碰到的事有哪一件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大约是傍晚六点钟,太阳开始西斜。 受西边那座小山的影响,这里已经暗了下来。 一阵秋风吹来,刮得草丛‘哗哗’作响。 “到了!” 终于,在刘帅帅兴奋的呼叫中,蝗神庙到了。 说是庙,真的是抬举它了。 不过是一间高一点的平房,甚至连个院子都没有。 进去的时候,一股子土腥味差点把给我呛出来。 “这个地方,也太破了,比我们那儿的土地庙还破。” 王蟒一边煽着鼻子,一边抱怨。 确实如此。 这个地方一看就很多年没人来过,地板上的灰尘都有一指多厚。 “没错的,你看,还有我的脚印呢!” 说着,刘帅帅指了指地上的一排脚印笑了起来。 “不是说有两个人吗,怎么只有一排脚印?” 王蟒盯着地上疑惑地问道。 “啊?” 后者定睛一看,傻眼了。 可不是嘛! 地面的脚印虽然杂乱,却只有一种脚印,那底纹花色正是他的鞋子。 这就怪了,不是说还有个老和尚吗? 脚印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踏雪无痕’?” 他愣了。 这个世界没有踏雪无痕的轻功。 但是,眼前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帅帅,你和我说实话,有没有骗我们?” 王蟒有些着急了。 “没有啊!我可以对天发誓,那天真的见到一个老和尚的。” “那你怎么解释脚印的事情。” “我不知道啊!那天他就在我身边一直走,一直走,我看得真真的。” 我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论,仔细地看着地上的脚印。 最终,在帅帅脚印的旁边,发现一道淡淡的痕迹。 但却不是脚印,倒像是衣服略过的痕迹。 我急忙问他,有没有见到老和尚的脚。 他说没有,因为那和尚穿着一件很长的僧袍,正好遮盖到了脚面。 没有脚! 这个结论出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呢! 寻常人怎么可能没有脚还能在地上行走呢! 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这一个现象。 不! 完全有可能。 还记得在太平房大树下遇到的那颗人头,他何止没有脚,分明连身子都没有。 难道,和那个人有关? 当我说出这种猜测的时候,两人惊呆了。 尤其是刘帅帅,他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说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 说不准这个时候伍三丁已经调查出线索来了。 我没理他,转身来到蝗神像前。 这是一座土像,常年的侵蚀,早已看不清模样。 就连头部也变成了一个驳杂不堪的土疙瘩,远远看去有些瘆人。 来到土像后面,帅帅说当初养小鬼的小棺就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可我们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在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王蟒忽然指着底座上的一块砖喊了一句:“这砖怎么和别的不一样呢!” 底座的砖是用老旧的青砖砌成的,本没什么特别。 但怪就怪在这块砖好像被人摩擦过,比别的地方要干净一些。 心之所动,我用西瓜刀的刀柄朝青砖上磕了一下。 就在这时西北角的一块地砖忽然升起来一块。 王蟒走过去看了一眼,惊叫一声:“有暗道!” 这个暗道设计得很讲究。 它可以在不破坏地面灰尘的情况下,升起和下降。 如果不是按到机关,很难发现这里。 “要下去吗?” 刘帅帅显然不想进去,天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被他这一说,我倒是留了个心眼。 如果就这么贸然下去,机关一锁,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要不这么着,你们两个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看看。” 王蟒这小子,倒是什么也不怕。 我自然不同意,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由帅帅在庙里守着。 万一有什么不妥,立刻出声警告。 “你们要小心点,快点上来。” 要一个人待在上面,他也是极不情愿。 “胆小鬼,看好机关,如果我们死在下头,你就准备被那小鬼折磨一辈子吧!” 王蟒早就不耐烦了,第一个跳了进去。 “机灵点。” 我嘱咐了一句,也跟着跳了下去。 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里确实是一个暗道,上下不过一米来高。 正常人想要通过必须猫着腰。 王蟒这五大三粗的更惨,几乎是爬着向前走的。 大约向下走了半分钟,暗道渐渐开阔起来,直到最后前面出现一间青砖砌造而成的砖室。 这间砖室大约有八百平米大小,呈长方形结构。 三面实墙,只有我们进来的这一面有出口。 “那是床吗?” 这个时候王蟒眯着眼一边向前看,一边自言自语。 我定了定心神,借着光亮看到前面摆着几十个好像石床一样的东西。 这种鬼地方难道会有人住? “人是不能住,但别的东西或许可以。” 王蟒抽出乌头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最近的一座石床。 定睛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 石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只不过,早已成了一具干尸。 面部坑坑洼洼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不过,从衣着来看,不是古代人。 倒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人穿的衣服。 “咱们这个地方,产干尸吗?” 王蟒忽然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来。 第76章 童尸 我摇摇头,干尸这种东西向来出现在干旱地带。 比如沙漠地区,因为那里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尸体里的水分蒸发,形成不腐的干尸。 天党市的气候显然构不成这样的条件。 “你说,它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人把体内的水分抽干了?” 我继续摇摇头,这就更不可能了。 这种技术,别说六七十年代,就算放在现代也是不容易实现的。 毫无头绪,我们继续往前走,石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从穿着来看,年代在不断地向现代靠近。 直到最后的几个,身上的衣着几乎与我们没什么两样。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全部都是干尸。 “李落,你来看看这个。”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王蟒出声让我过去。 他指着其中一具干尸的脖子说:“你看看,这像不像是牙印?”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在这具干尸的脖颈处,隐约看到有一排好似牙印一样的东西。 “妈呀!不会是吸血鬼、僵尸之类的东西吧?” 饶是王蟒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觉得后脖颈子阵阵发凉。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吸血鬼、僵尸这种类型的生物,在电影中演绎过不少。 这些生物靠着吸食人的鲜血为生,极其阴邪。 吸血! 如果是这样,则完全能够解释,这些人为什么全部都变成了干尸。 因为,他们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 “不像!” 惊讶之余,我摇了摇头:“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僵尸,都是有尖牙的,咬人也是两个血洞,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牙印。” 话说到这里,都沉默了。 如果不是的话,又会是什么。 我搜遍所有记忆,没有能够找到与之匹配的东西。 “你看,还有小孩。” 这时,王蟒发现众多石床中,有一具干尸明显小于常人。 这是一具幼年男童的尸体。 从穿着来看,是九十年代中期的样式。 “真是作孽啊!” 看到这里,我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 是谁! 是什么东西,居然杀了这么多人,连孩子也不放过。 “你看,他的手指……” 在王蟒的指引下,我看到这具童尸的右手中指处是空着的。 心之所动,急忙拿出小棺,将那段骨殖放了上去。 严丝合缝。 这骨头,正是童尸的中指。 真是丧心病狂,那人不但杀了这孩子,吸光了血,还将骨头炼成了小鬼。 这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啊! “孩子!” 我悲从中来,冲着童尸幽幽地说道:“现在你完整了,可以轮回了。我李落在此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真凶,绳之以法,以告慰你在天的英灵。” 说完俯身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也一样。” 王蟒也学着我的模样,跪拜起来。 “好啊!我等着。”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出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 我听得真切,正是太平房树下那颗人头发出的声音。 ‘哼!’ 我一口擤气喷了过去。 就听到‘哎吆’一声痛叫,那人转头就跑。 “站住!” 王蟒一个大跳过去,就要去追。 “妄血之体,无魂之木……起来!” 这阵声音是从洞口传来的。 声音落下之时,石床上的干尸齐齐动了一下。 “不好,是尸变,快跑……” 那人真是厉害,居然可以让干尸产生尸变。 在这种密闭空间里,同时对付几十具干尸,无疑痴人说梦。 可是,就在我们马上要到达洞口的时候。 ‘轰’的一声,暗门关闭了。 任凭我们如何敲打,也纹丝不动。 “帅帅,快摁机关啊!” 王蟒不住地拍着石板大叫,但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别拍了,他肯定也着了人家的道了。” 连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他一个普通人又怎能全身而退。 有心打个电话出去,却发现在地下根本没有信号。 “那现在怎么办?” 王蟒急眼了。 “能怎么办,回去!” “啊!” 出,是肯定出不去了。 如果再被干尸堵在暗道里,死的更憋屈。 与其这样,不如进入砖室,展开手脚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九死一生的下下策,却是目前我能想到唯一可能拖延时间的办法。 只希望,伍三丁发觉联系不到我们,可以尽快赶过来。 可是,这里这么偏僻,他能找到吗? 等我们再次回到砖室的时候,那些干尸已经全部起来了,正一步一步朝洞口走来。 “拼了!” 王蟒大吼着冲了上去。 他的乌头刀果然厉害,左劈右砍,刹那间干尸缺胳膊断腿,散落一地。 只是,那毕竟是干尸,根本毫无痛觉可言,按下葫芦起了瓢,作用不大。 外加上数目众多,转眼就被包围。 “杀法,地平吼!” 关键时刻,我用出了祭巫术。 一阵声浪过后,干尸倒了下去,我也超负荷地跌坐在地上。 坦白地说,这次的威力比太平房的那次小了很多。 没办法,我根基太浅,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连用两次十足的地平吼。 还好,将它们震倒了。 可是,没等高兴一会儿,那些干尸就从新站了起来。 果然,还是不行。 我一把拉住想要继续冲锋的王蟒,叫道:“老鼠皮在身上吗?” “在!” 他急忙掏出一张鼠皮。 这是他看家本领,随身携带着。 “好!你快贴上它,变成老鼠,从地道的缝隙里钻出去。” “我出去,你怎么办?” 我半躺在地上苦笑道:“这次是我把你带来的,理应死在你前面。” “李落,你怎么说这种话……” “你听我说。”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出去,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伍三丁,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幕后凶手,杀!”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滚……” 眼看干尸越来越近,我知道不能再犹豫,反手一把将他甩到身后骂道:“别他妈的让老子白死……” 王蟒还想说什么。 可当他看到我决绝的眼神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李落,这辈子能交上你这么个兄弟,我王蟒,值了……” 说完,将鼠皮贴在胳膊上,化作老鼠快速向洞口跑去。 我笑了。 值吗? 我觉得不值。 相濡以沫,不如忘于江湖。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活着。 只是,现在没得选择。 第77章 三大表演体系 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干尸,我强撑着站起来。 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西瓜刀。 我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也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 我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砖室里。 可惜啊! 姥爷到底是什么人? 大把头到底和爷爷又是什么关系? 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种白色的石头为什么能够治愈我的青光嗅? 这么多秘密,还没有调查出来。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最终,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借着手机那微弱的光亮,看到面前的干尸一步一步的围了上来。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迎接属于我的落幕…… “诸位,听我一言。你们真的要助纣为虐吗?你们真的不想让他替我们报仇吗?” 这个小孩子的声音,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李落,快醒醒,快点醒醒……” “你闪开,让我来。” 朦胧间,听到王蟒的呼喊。 紧接着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草! 伍三丁这个王八蛋,居然又在煽我嘴巴子。 “老丁,你再他妈打我嘴巴子,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剧痛让我清醒,也让我火冒三丈,一把揪住这家伙的领口,就是一记铁拳。 “哈哈,没死,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这都没死。” 倒在地上的伍三丁,傻傻的指着我,笑得像吃了蜜蜂屎一样开心。 此刻,我看清了周围的景色。 天色已然大黑,却早已不在砖室之中,而到了蝗神庙的外面。 记忆开始恢复。 不对啊! 我不是被干尸包围了吗! 怎么会没事呢? “我还要问你呢!使了什么魔法,居然让干尸替你开道。” 原来,伍三丁联系不到我们后,就明白一定出事了。 但是,他只知道我们往北边走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正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就看到王蟒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闯了出来。 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他才知道我遭遇了不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不想,当天好不容易赶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我居然躺在地道口。 庙里到处都是碎裂的干尸。 种种迹象表明,是这些干尸硬生生地把地道上的石板撞破,才把我救了出来。 “是他们救了我。” 我回头看看那些碎裂的骨殖,可想而知,那场面有多么的惨烈。 他们都是些普通的干尸,硬生生被人施法,见不得日月星三光。 三光一现,便会碎裂。 对了! 那个小孩子的声音。 一定是他! 是他在关键时刻说动了这些干尸。 “天道轮回,好人真的有好报啊!” 伍三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如果不是我将童尸的骨殖还回去,又诚心诚意地说了那番话。 绝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我们报了警,公家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太久了,又无法确认身份,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一个星期后,我再次从医院出来。 自掏腰包将那些骨殖安置在一片上风上水的墓地中。 我当着墓碑发誓,一定要将幕后的凶手找出来,替他们报仇。 “我联系上仙姐了。” 往回走的路上,刘帅帅说两个月前一同参加聚会的游仙儿联系上了。 一个星期前在蝗神庙,这家伙挨了那神秘人一下,昏迷了。 不过,说来也怪,除此之外一点伤都没有。 就好像那人舍不得伤害他似的。 车子停在一家减肥中心门前,刘帅帅说,这个游仙儿从小家庭条件富裕,父母的溺爱也很重。 这样直接导致成年后的她身材臃肿肥胖。 所以,游仙儿的休闲时间大部分都在减肥中心度过。 只是,效果甚微。 “一会儿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提‘胖’、‘重’和‘身材’这几个字,那是禁语,否则仙姐会发飙的。” 进门之前,刘帅帅不断地嘱咐着我和伍三丁。 特别是伍三丁,因为他的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 “有多胖啊?” 越这么说,伍三丁越好奇。 后者想了一下说:“这么说吧!她的胳膊有你大腿粗。” “不会吧!巨无霸呀!” 伍三丁有二百多斤,大腿不是一般的粗。 此刻,他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腿,一边脑补着这个比自己还爷们的姐们。 越是这么说,帅帅越不放心,进了门以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让我俩在排椅上等。 说自己先去探探仙姐的口风,如果心情不好,就改日再谈。 “看来这小子没少挨那姐们的揍。” 看着刘帅帅一副担忧的样子,伍三丁乐了。 “我觉得你还是管一下自己的嘴好,那可是和你大腿一般粗细的胳膊,一拳揍脸上,就成屁股了。”我笑道。 “所以你得帮我呀!” “我可帮不了,咱这臂展未必能抱住人家的腰,别回头再把我带进去。” “你呀!真不如老王够意思,早知道就带他来了。那家伙虎里吧唧的,一定管用。” 我们两个正在胡聊,这时,大门一动。 一个身材妙曼的少女,自信地走了进来。 坦白地说,这个女人长得十分带劲,直把伍三丁的眼睛都看直了。 “吆!感情您这眼睛能睁开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家伙的眼睛瞪得这么圆。 他没有理会我的嘲笑,一拍大腿悄笑道:“骡子,哥哥的春天来了,你得帮我。” “帮你,怎么帮,帮你劫个色?” “滚一边去,那可是你未来的嫂子。长嫂为母,小叔子比儿,有这么开你母亲玩笑的吗!”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一拍大腿哭了起来。 边哭边喊:“兄弟,我就是个傻逼,这辈子除了钱,还有什么。” 说完,他忽然扑倒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不就是钱嘛!我给她,可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这一嗓子太过突然,不但我被吓愣了,就连那女孩也站住了脚步,朝这边看过来。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大腿被这小子狠狠地拧了一把,耳边传来他的低语:“骡子,傻愣什么,三大表演体系给老子整起来。” “哦哦!” 我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抡圆了,冲他那肥嘟嘟的胖脸就是一记大嘴巴子。 “你给我振作起来,咱不欠她什么。” 第78章 着急见到你 “我早就说过,她看中的是你的钱,不是你这个人。你呢!就是不听,鸽子蛋那么大的钻石,说送就送,现在怎么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打疼了,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鸽子蛋算什么,只要她能回来,鸡蛋、鹅蛋、鸵鸟蛋我都不皱一下眉头,哥要的是爱情,是爱情啊!” “你给我……” 我还想趁机再给他一个嘴巴。 却被后者一把抓住,喷了满脸唾沫星子:“你把她给我找回来,找回来啊!” 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味儿了,我极力的躲闪,还是全部中招。 “你要振作,现在的你虽然失去了一棵树木,却换来一片森林。” “没用的,没用的,没人会看上我的。” 正矫情着,忽然,看到那女人向这边走来。 我反手掐住他的胖脸,用力地扭过去喊道:“看看,这位妹子怎么样?” 他木讷喊了一声:“好!” “何止是好!看看,这妹子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纤腰袅娜,拘束得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的蜂狂蝶乱。” 那女人被我说愣了,左右看了看,疑惑地指着自己问了一句:“你在说我吗?” “没错!” 我坚定地点点头:“就是你,你就是那万花丛中的一抹春绿,你就是那迷失航海的耀眼灯塔!”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被我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给说蒙了。 我急忙扔下伍三丁,拉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悄声道:“妹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大哥这个忙,您一定要帮。” “他怎么了?” “能怎么,被女朋友甩了呗!” “因为什么,鸽子蛋碎了?”女人忽然笑了。 “不是!” 我赶忙解释:“还不是因为他胖嘛!否则怎么会来减肥中心。你放心,只要你能给他信心,钱不是问题。” 她这么好的身材,来这里绝不可能为了减肥。 所以,肯定是减肥中心的教练。 我把伍三丁包装成一个人傻钱多,且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人设,对方没理由不上当。 至于以后嘛! 就看这小子自己的本事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女人恍然大悟,回头再看伍三丁的眼神里,多出一丝冷笑。 好! 冷笑就好。 冷笑就是轻敌。 只要她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掌控全局,就离沦陷不远了。 为了加大力度,我一咬牙掏出五千块钱来,塞到她手里:“妹妹多费心,这点小钱全当是小费,别嫌少,日后必有重谢。” 女人看着手里的钱,半天笑了:“这活儿,我头一次接。” “不要紧,大活儿在后面。” 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反正不是人话。 她又看了看钱,然后看着我笑道:“帅哥,钱不钱的不要紧,我就想问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啊!什么?”我愣住了。 “就是什么,蜜蜂啊!蝴蝶啊!什么的?” “你是说那句,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纤腰袅娜,拘束得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的蜂狂蝶乱?” “对对对,就是这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有此等美妙的佳句,才能配得上妹妹这样的花容月貌。” “算你嘴甜。” 说完,她把钱重新塞回我的口袋里,转身就走。 “哎!你这算是……” “我可以试试。” 看到她一扭一扭地走到伍三丁面前,我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看来还是要多读书啊! 要不是在医院闲的没事干,翻了一遍水浒传,怎能记得这两句呢! 只是,不知道她以后如果了解这两句话其实是描写潘金莲的,会作何感想。 伍三丁是何人。 那是给他一条绳子就能上天的人物。 打蛇上棍,见缝插针,是这小子的独门绝技。 不到五分钟,就把女人子逗得花枝招展。 “妹妹,你是真好看呐!我伍三丁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 “骗人,你才十八岁,我看三十八都说得少?” “我生日小,严格意义上来说,才十七岁。” “那你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着急见你嘛!” “那你可要减肥噢!” “不用减,看到你,我的心都化了。你说你这身材怎么长的,腰还没我的手掌大。” “怎么,你喜欢腰粗的?” “多吃一点嘛!只要别像那个游仙儿一样就好。” “谁?” 女人忽然愣了一下问道。 “游仙儿啊!” 后者堆笑道:“听说那姐们的胳膊有我大腿粗,胳膊都那样,腰还不得和水桶似的。” “你认识游仙儿?” “听人说过。有缸粗,没缸高,除了脖子全是腰。打远一看,就像煤气罐子成精一样。你说,人要长成那样,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呢!我要是她,直接拿打火机把自己点了算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直皱眉。 这家伙的嘴,确实太损。 得亏没被人家正主听到,否则还不活撕了他。 “噢!原来是这样啊!” 女人听完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时,杀气腾腾。 我没看清楚,反正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伍三丁连人带椅子足足向后挪了五米。 ‘啪嚓’一声,人仰马翻。 “今天不把你活剐了,老娘就跟你的姓。” 说话间,女人一个大跳骑在伍三丁身上,就是一顿挠。 我都看傻了,不知道他们玩的哪一手。 头一次见面,就玩得这么嗨吗? 直到伍三丁抽了一个空档爬出来,举着双手向我求救:“骡子,救命啊!”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 啧啧! 这哪里是脸,分明就是五线谱。 恍惚间还有些眼熟,这不是著名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吗? “妹妹,手下留情啊!” 反应过来后,我急忙过去拉架。 不想这小妮子力气极大,人没救出来不说,自己的胳膊上还来了一张条形码。 说话间,减肥中心的人都出来了。 可人们一看是她,全都闭上了嘴,不敢上前。 第79章 我有痔疮 “仙姐!仙姐!自己人,是自己人,爪下留情……” 这时,刘帅帅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拉住那女人,解释起来。 伍三丁都傻眼了。 啥! 这个女人,就是游仙儿。 不是说她的胳膊比自己的大腿都粗吗? 怎么可能是她呢? ‘啪!’ 就在这时,刘帅帅解释完毕,但脸上却挨了游仙儿一记重重的嘴巴子。 “才明白,是你小子在背后这么损我。” 后者捂着腮帮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央求着人这么多,多少给点面子。 气归气,哥们的面子还是要给。 她气呼呼地指着我和伍三丁骂了一句:“都跟我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帅帅,你他妈阴我……” 路上,伍三丁捂着满脸的五线谱,杀人的心都有了。 后者也是十分无奈。 他说,自己也是才知道,游仙儿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短短两个星期内减了八十公斤。 八十公斤! 那可是一百六十斤! 半头猪的分量。 如果不是在减肥中心里看到她的照片,打死也不信,眼前这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好友。 不过,他更没料到,伍三丁好死不死地在门口遇到了她,还非要和人家搭讪。 “不是说让你来这里找她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后面?”我不解的问道。 刘帅帅苦笑着摇摇头:“这不快中午了嘛!她出去点了一份牛肉,正好咱们来了。” 这就是命。 如果我们早点来,或者干脆晚点来,都不会遇到她。 也不会有这‘五线谱’之祸。 时间不大,游仙儿在一间房门口停住。 一脚踢开房门,反手抓住刘帅帅的脖子便揪了进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 说完,重重地拍上了门。 紧接着,房间里就传来了殴打声和帅帅的惨叫声。 “哎呀!这是打哪儿了,叫得这么惨。” 我贴着门板停了一会儿,不忍心听下去了。 这姐们,真他妈爷们,该不会是把帅帅当沙包打了吧! “骡子,你说我现在买份儿保险,还来得及不?” 伍三丁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保险怕是来不及了,墓地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骡子!” 他快崩溃了:“咱跑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无忧堂你不要了。” 不错,乌涂公主确实给了我们一些首饰。 但,那才多少钱。 为了公司顺利开张,伍三丁可是向银行贷了款的。 换句话说,无忧堂现在就是他的命。 看到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安慰道:不就是低个头嘛!没啥大不了的,尊严什么的你又不在乎。 他说,莫说低头,就算磕头都没问题。 关键是,自己不但调戏了人家,还骂人家是猪,还说不如拿打火机点了自己算了。 这种话对一个胖子来说有多致命,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我白了他一眼:“还知道啊!说的时候看你可是挺爽的。” “我这不是嘴欠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哎!你说把王蟒那家伙叫来怎样,他块头大。” 我说这又不是打架,块头大顶什么用。 再说,刚才我和这小妮子对了一手,发现她那力气可大得离谱。 单从力量上来讲,王蟒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就在我们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门里传来游仙儿的大喝。 死就死吧! 事到如今,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我一把推开房门,拖着颤抖的伍三丁进了门。 “妹妹,我……” 我刚想说点啥,就看到刘帅帅满脸是伤的跪在一张大板桌前,双手高举着一盆凉水。 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血印子到处都是,就像烤乳猪似的。 看到这阵仗,到嘴的话,硬生生的给吓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游仙儿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我。 我稍一愣神,转身一把抓住伍三丁的肩膀,往前狠狠一推。 然后瞅准膝盖就是一脚,他受不住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打!往死了打。敢调戏我家妹子,这种人就该往死了打。” “骡子,你他妈……” 后者没想到我叛变得如此之快,顿时想起来揍我。 反被我一脚踹趴下:“还敢反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我转身堆笑着看向游仙儿道:“妹妹,我知道你菩萨心肠,下不了狠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他,是不是?” 伍三丁一听,原来是以退为进,急忙趴在地上不住地求饶,说什么自己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天高地厚之类的话。 “谁说的,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下手狠,道上的人还送我一个雅号,叫什么来着……” 说完恶狠狠的看向刘帅帅。 “天蓬罗刹!” 他急忙接话。 后者一听,一记烟灰缸怼了过来:“天蓬,天蓬,我让你天蓬。” 他急忙躲过,改口道:“不是,是玉面罗刹,玉面罗刹。” “这还差不多。” 游仙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看了看我笑道:“来来来,让你们看一看我的收藏。” 说完,她站起身来,一扇一扇地打开了身后的柜子。 我们三个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 这个游仙儿,简直就是个变态。 皮鞭、手铐、锁链、铁钩、狼牙棒…… 我去! 那个像驴一样的木头是啥? 莫非就是传说中,最恐怖,最邪恶的,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错。” 游仙儿很满意我们的表情,用力拍了拍木头笑道:“这就是‘木驴’,古代专门给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准备的。” 噢! 那还好。 正当我们长长松了口气的时候,她下一句话差点把伍三丁吓死过去。 “不过,男人也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不影响效果。” 说完,死死地看着地上的伍三丁。 那脸上的坏笑,似乎已经脑补出画面来了。 “不不不,我有痔疮,有痔疮……” 后者吓得差点蹦起来。 “不要紧,说不定捅一捅就治好了,来来来,坐上去,很爽的。” 说着,她就拉着伍三丁就往过走。 第80章 人面豆 “妹妹,手下留情吧!这个真的不适合他。” 我伸手一把拦住了游仙儿。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虽然,我很想看他出丑,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 就在我拉她的时候,忽然感到她的胳膊上有一块凸起的大包。 下意识地用手一捏。 ‘咿!’ 传来一声怪叫。 紧接着游仙儿好像忽然没了力气一样,松软起来。 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挣脱了我的手。 “你……”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愤怒。 “人面豆!”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没错的,虽然刚才隔着衣服,但能感觉到那块大包上有鼻子,有眼睛。 这很像书上说的‘人面豆’。 “你怎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 末了,冲着伍三丁一摆手:“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走吧!” “啊!” 突然袭来的惊喜,让后者有些难以置信。 “啊什么啊!要留下来吃中午饭吗?” “不不不,我走,这就走。” 伍三丁一听,如蒙大赦,谁也不管了,打开门就往出跑,生怕这小妮子忽然改变主意。 游仙儿瞥了一眼门口,回头看了看刘帅帅骂道:“你也滚!” “好的仙姐。” 后者急忙小心翼翼地放下脸盆,疾步走出门去。 “你……给我站住。” 我刚要往出走,却被她叫住了。 “我!” 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有些发蒙。 忽然,门外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去而复返的伍三丁。 “哈哈哈!” 那眉飞色舞的表情,那幸灾乐祸的贱笑,仿佛在嘲笑我,李落啊!李落,你也有今天。 “把门给我关上,怎么,想回来?” 随着游仙儿一声怒喝。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了回去,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 “妹子,我没得罪你吧?” 我很坦然,自始至终,除了帮伍三丁这小子做了一回说客之外,没有得罪过这个玉面罗刹。 “怎么没有,你帮着那死胖子骗过我。”她忽然笑了。 “可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漂亮。” 这句话果然很受用,她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听帅帅说,小杲出事了?” “是的,其实不止他,帅帅在一个星期前也出了事。” 说完,我把这半个月来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末了,问道:“其实这次前来,主要是想问一下两个月前的那次聚会,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别的事情。” 她沉思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游仙儿回忆,那次的聚会中间,任杲曾经去过一次厕所。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别的。 但怪就怪在,他整整去了四十多分钟。 回来的时候,一起的赵烈曾经嘲笑他是不是年纪轻轻就有了前列腺炎。 他却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坐到角落,发起呆来。 “小杲平时的话的确不多,所以起初我们并没有在意。后来发现他一直拿着一张名片发愣,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噢!什么样的名片?”我急忙问道。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收回去了,不过他曾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话‘仙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未卜先知吗?’” “未卜先知,什么意思?” 游仙儿继续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后来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我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任杲在那四十分钟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人。 难道,会是黑车里的男人? “确实有辆黑车。” 游仙儿点点头:“那晚我在三楼的阳台上,确实看到他上了一辆依维柯大车,车牌号码好像是‘xd531z’。” “你确定?” 我不由得有些欣喜,如果知道车牌号的话,调查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应该错不了的,我的眼神很好,且对数字十分敏感。” 说完后她好像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我记得大约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赵烈曾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至于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赵烈,他现在在哪里?”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 后者摊了摊手,笑道:“其实我和那个粗鲁的家伙并不合拍,你可以问问帅帅。” “粗鲁?” 我有些想笑,她居然会嫌弃另一个人粗鲁。 她明白我在笑什么,严肃的说出一句话:“我承认,我有些黑暗,但,我不粗鲁。” 我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她忽然叫住了我,下意识的拍了拍肩膀说:“你认识这个东西?” 我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它叫人面豆。” “我知道,还有呢?” 看来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想了一下说:“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记载,人面豆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古时候有人把它种在身上,用来增强力量,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它有一个副作用,会让宿主的体重暴增。” 说白点,人面豆和宿主是一种共生关系。 宿主可以从它身上获取力量,相反,它也会从宿主的身上获取营养。 所以,它会不断的刺激宿主,让其暴饮暴食,以保持源源不断的养分供应。 “如果,把肥减下来呢?” 她接着问道。 我摇摇头:“这点书上没有说,不过,我想如果那样的话,它会营养不良的。” 我不知道游仙儿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人面豆的存在。 不过从她的过往中可以判断,这种共生关系已经持续了很久。 她没有说话。 我却说了:“两个星期减掉80公斤,我很想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仙儿动了动嘴,不过最终还是摇头了:“这样问一个女士,真的好吗?” 我知道这是人家的秘密,所以不好再纠结下去,转身便想离开。 “等一下。” 她再次叫住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能再说一遍那句话吗?” “什么?” “蜜蜂和蝴蝶。” 我笑了,果然,爱美和男人的称赞是女人共同的喜好。 第81章 古月斋 看到我全须全尾地走出减肥中心。 伍三丁和刘帅帅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纷纷凑上来,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骡子,你和我说实话,不是泡上你未来的嫂子了吧!” 伍三丁这小子,到现在还色心不死。 “其实仙姐的人很好,只是因为长期肥胖,心里有些不平衡。” 刘帅帅说游仙儿从小就有个做模特的梦想,可是由于身材的原因屡屡碰壁。 据说在三个星期前她还去过模特公司。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 两个月前,赵烈曾经在半夜十二点给任杲打过电话,所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内情。 “你是说烈子。” 帅帅一听面有难色:“其实他的家离市区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个星期我也曾联系过他,但没有联系到。” “那就快点联系,我有种感觉,那晚的电话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好,我现在就多找些人,肯定能够联系上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尽快去做,那就是查清(xd531z)车牌号的主人。 这种事对我们来说比较困难,但是对任双春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一通电话过后,他一口答应,立刻安排人去调查。 医院,伍三丁是不想去了。 所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陪他在一家私人诊所度过。 游仙儿虽然野蛮,倒不至于下死手,他受的都是一些皮肉伤。 此刻的伍三丁,脸上布满了粘稠的药膏。 医生说,按他的身体状况,不出三天就能掉疤,长出新皮来。 我不由得嘲笑他,脸皮果然够厚。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好!好!谢了哥们,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后,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还记得养小鬼的那口小棺吗?” 我说当然记得,怎么,有线索了。 他点点头:“我的一个朋友认识一个人,他好像知道那小棺的来历。” “是吗,人在哪里?” “天党市南街,古月斋!”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天党市赫赫有名的南街。 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条街上几乎都是买卖文玩的。 古月斋在是南街尽头一家不算很大的门店。 老板姓罗,叫罗方。 为人相对老实,口碑不错。 不过,干这行最没用的就是老实,所以开了三十多年的店,还是不死不活的样子。 “哎呀,你们可算来了。” 此时的古月斋门口,早有一个黄脸瘦子在等着我们。 伍三丁叫他‘小鸡’,真名叫什么,不知道。 多年前他遇到困难,是伍三丁出手帮得忙。 所以,他十分感激。 此人人脉很广,消息灵通。 这次调查小棺,伍三丁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果然,小鸡不负众望,经过一个星期的打探,调查出古月斋的罗方认识这种东西。 第一次见到罗方的时候,不由得想笑。 他说自己有五十岁,但从皮肤的褶皱来看,怎么也像七十多岁。 身材不高,有些驼背。 身着一件紫色唐装,头上戴着一顶土黄色的瓜皮帽。 最让人想笑的是,昏暗的房间里,他居然还带着一副茶色眼镜。 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年轻时落下的毛病,怕光,让诸位见笑了。” 他看到我一直盯着自己的眼镜,一边倒茶,一边尴尬地解释。 原来有眼疾,难怪如此。 我赶忙收起嘲笑的心,向他道歉。 “没关系,喝茶,喝茶!” 他将茶杯送到我们面前,一个劲儿地劝。 “嗯,味道不错。” 小鸡尝了一口,满意度地点点头。 我端起茶杯一闻。 嗯! 香气扑鼻,即便是如我这样的外行,也知道是好茶。 “罗老板,天色不早了,咱就打开窗户说亮话,这个您掌掌眼。” 伍三丁没心思喝茶,把小棺的照片推了过去。 我一听,急忙放下茶杯,一并凑过去。 “好!好!” 罗方接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慢慢放下,回头看向伍三丁问道:“伍老板,这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后者回头看向我。 我急忙解释:“不瞒你说,已经毁了。” “噢!” 他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毁了好,毁了就好。” 一旁的小鸡是个急性子,受不了罗方这慢慢悠悠的做派,张口问道:“你别管这玩意毁没毁,就问你知道不知道它的来历?” “鸡老板,你别急啊!既然东西已经没了,知道不知道来历,又有什么关系呢?” “哎!你这……” 小鸡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伍三丁一把拦住。 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笑道:“不瞒你说,东西虽然毁了,但这事儿还没完,您要是知道,不妨说一说。” “不!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还是钱好使。 罗方半推半就的将钱揣到怀里,最后幽幽地笑道:“你们可曾知道‘古曼童’?” “古曼童,那是什么玩意?” 小鸡愣住了,使劲地摇摇头。 “我好像听说过,是东南亚一代的某种邪术。” 伍三丁点点头。 “你说的一点不错……” 古曼童,又叫鬼曼童。 是东南亚一代养小鬼的别称。 原本并不是邪恶的代名词。 其由来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广的与一个将军有关系。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坤平的将军,他的太太怀孕超过预产期很久依然没有生产。 等产下来的时候孩子早已死掉。 身为父亲的坤平将军非常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于是剪开身上的衣服,将孩子包裹起来,每日用佛油供养。 后来的某一天,将军在熟睡时,梦到一个孩子说话,说出战时要从哪里攻击才可以大获全胜。 醒来后的将军将信将疑,便依梦中孩子的话试着进攻,果然大败敌军。 连续几天都做同样的梦,也都全部灵验。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问小孩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这时候小孩哭了,说我就是你死去的孩子啊! 你用佛油将我包裹,日夜诵经,使我产生了灵性。 日后出战时,只要将我带在身边,我就能帮助你化险为夷。 醒来后的将军大喜,从此以后每逢出战时,身上都会挂着一个装有儿子骨头的小罐子,且每次都能凯旋归来。 第82章 无血的牛羊 这就是古曼童的来由。 后来,一些寺庙将还没出生就夭折的小孩,装入娃娃模型里面念经超度,再由平民带回家中供奉。 据说,这样做可以保佑全家平安。 只不过人心险恶,后来有人为了达成私欲,开始强迫古曼童干一些阴暗的事情,甚至不惜用鲜血来喂养,使其戾气大增。 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些装有古曼童的娃娃越来越害怕。 古曼童,也就变成了谈虎色变的鬼曼童。 “那么,这口小棺也不是娃娃呀!” 伍三丁看着照片有些不解,如果真是古曼童,那也该是个娃娃,怎么会做成小棺呢! “这就和风俗国情有关系了。” 罗方笑了笑指着照片说,娃娃这种东西在东南亚比较盛行,但在国内就有些传不开了。 如我所言,南边很多地方流行这种小棺为吉祥物。 东南亚一些法师为了北上,顺应民俗将古曼童的模样进行了适当的改变。 然后又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结合了茅山、阴山等派别的融合,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着小棺有些不伦不类的原因。 “早些年,我去南边进货,有幸见到过一回。唉!作孽啊!” 说到这里罗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显然对这种邪术十分不齿。 “那……咱们这边是否有南边的人呢?” 我指的当然是天党市有没有精通这方面的人。 “很少!” 后者摇摇头:“即便有,也是来交流,极少会留下东西。” 玄门中人,本位主义很强,地域主义也很强。 蛋糕就这么大,不能随便逾越,否则就是抢人家饭碗。 所以,无论是北边的人到南边也好,还是南边的人到北边也好。 都是进行一些学术性的交流,最多相互切磋一下技法。 很少在别人的地盘施法驱邪。 更不能作恶。 听他这么说,我们有些失望。 “小鸡,你怎么了?” 这时,伍三丁发现小鸡摸着脑袋有些异样。 “没什么,有点头晕。”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咳咳,也不能一概而论。” 就在这时,里屋发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爹,您怎么起来了。” 罗方急忙起身,走进内屋。 伍三丁不禁嘟囔道:“罗方今年五十多了,他爹居然还在,难得啊!” 小鸡悄声道:“听说有八十多了,一身的病,很少露面。” 时间不大,罗方推着一个轮椅走了出来。 远远看去,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坐在上面。 他的脸几乎瘦得脱相,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上好久。 胸部以下被一块黄色的毛毯盖着,好像十分怕冷。 “罗老爷子好!” 我们急忙站起来问好,却有些不明白,老爷子已经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推他出来呢! “好……坐!” 罗老爷子眨了眨眼,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又斜着眼向罗方看了看。 “爹!大夫说你要静养,就别操心了。” “不!” 后者瞪着眼睛不住地晃脑袋,十分激动的样子。 “好好!您别生气,看,咱看还不行嘛!” 罗方见老爷子这么激动,没办法,只好把照片拿到他面前:“爹!您看,就是这东西,没啥特别的。” 老爷子的眼神不好,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浑浊的老眼冒出亮光来。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拼命地用肩膀带动起右臂,指着照片,撕裂地喊着:“咳咳……屠封……屠封……” 屠封!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几个都愣了,不明白这罗老爷子为什么如此的激动。 “屠封!” 不想罗方听到这个名字,震惊起来:“爹!你没看错吧!真的是屠封的东西?” “不会有错……咳咳!金丝封关……咳咳,是他的手笔。” 说到激动处,老爷子开始不住地咳嗽。 罗方,急忙去拍他的背。 后者却摇着脑袋不让。 场面有点乱,我们三个一对眼儿,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好。 起身想要告辞,却不料老爷子咳嗽得更厉害了,冲我们用力地摆着胳膊,似乎想表达什么。 正当我们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 罗方忽然出声说道:“诸位先不要走,家父想问问你们,这口小棺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 我刚想说,却被伍三丁拦住了,转头笑道:“罗老板,这口小棺的来历我可以说,但是,您也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才是。” 后者一听,有些犹豫,似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末了,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父亲。 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点头,算是答应了。 “好吧!” 罗方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拿起照片说了起来:“说起来,家父如今这般模样,还要拜这个屠封所赐……” 话说这罗老爷子的原名叫罗廷占。 从小身体强壮,后来在民兵团里被一个高人看中,开始习武,渐渐有了些名气。 那个时候百废待兴,国家正在缓慢地恢复中。 上面决定,扩建天党市。 一动土木,难免有人动歪心思,所以安全问题十分重要。 受时代所限,那时公人的力量比较薄弱。 所以上面决定在民间抽调一部分人手,成立临时治安队。 那是一个讲究奉献的年代,能被国家看中,实乃无上的光荣。 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刚刚结婚生子的罗廷占,自然不肯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 露了两手绝活,就被召了进去。 并且当了临时治安队,第二队的队长,主要负责解决城乡交界处的治安问题。 城乡交接之地可谓天党市的大门,责任重大。 罗廷占也没有让上面失望,凭借多年来打拼出来的威名,压得那些宵小之徒不敢作乱。 但好景不长。 五十年前的一天夜里,有人发现公社的羊被不知名的生物莫名其妙地咬死了。 调查数日,也没调查出结果。 非但如此,几天后的早晨,又有人发现两头牛也被咬死了。 死因和羊一样,身体没事,唯有血液全部被抽光了。 霎时间谣言四起,说有鬼怪作乱。 那个时代的禁忌很多,尤其是牛鬼蛇神,是绝对的禁语。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又该怎么解释。 上面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凶手。 第83章 飞头降 那个时候,人们都疯了,开始上山四处寻找。 光是狼就大死了十几头。 但是,依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的效果。 碍于发生的地点非罗廷占管辖,所以他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但看事情越来越糟糕,便主动请缨,一起参与抓捕工作。 一晚,他带领着人守在公社的牛棚里,从夜晚一直守到凌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又要白守一夜的时候,一头黄牛忽然哀嚎两声倒下了。 所有人都惊了,因为根本没人看到有什么东西进来,怎么就忽然倒了呢! 一时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去查看。 罗廷占艺高人胆大,提了一根棒子走了过去。 一翻牛脑袋,只见其脖子处有着一个血洞,鲜血还在往下流淌,汨汨作响。 他怒了,开始用棍子在牛棚里乱打。 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怎么向上面交代。 就在发泄的时候,好像打到什么东西。 再一细看,地上居然掉着一颗黑乎乎的人头。 虽然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却也被眼前的这颗人头给吓傻了。 只听那颗人头说了一句‘你找死’,腾空跃起就来咬他。 得亏罗廷占从小练武,有着武人的本能反应。 下意识举起棍子挡了一下。 这个时候别的人也反应过来,开始举着锄头、铁耙过来打。 那人头没有恋战,一个转身,飞走了。 眼皮子底下死了一头牛,领导气得直骂娘。 虽然有在场的很多人作证,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外传的。 为此,罗廷占受到了不小的处分,一段时间内十分消沉。 不过,这种消沉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早晨,领导叫他过去。 推门一看,屋里除了领导还有一个身材清瘦,看着像个文化人的年轻人。 领导叫这个人小坤,说是上面派来调查这件事情的,让他鼎力协助。 坦白点说,第一次见到小坤时,罗廷占很不以为然。 自己这么好的身手,都解决不了那怪物,这人如此瘦小,又能管什么用的。 不料,等领导走后,小坤却说他们遇到的其实并不是怪物。 而是南阳降头师。 这种降头师修行的法门与中原不同,他们修行的术叫做‘降头术’。 什么石降、蛙降、血降等等,能在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非常厉害。 不过降头术中最厉害的莫过于‘飞头降’。 传闻,这种飞头降练成以后可以把头颅飞出去杀人,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不过修行降头术也是十分艰难。 需吸取九十九头羊血,九十九头牛的血,然后吸食九十九个人的血才会成功。 期间只要失败一次,则终身不能再练飞头降,还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反噬,轻则筋脉尽断,重则血崩而死。 小坤说,从种种情况来判断,这个降头师修行飞头降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变故,忽然来到天党市。 现在还只是吸牛羊的血液,如果任由其发展,接下来就要吸人血了。 虽然这个小坤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实在太过震撼。 对着从小接受无神论思想的罗廷占来说,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再想,既然上面都决定了,自己也只能配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坤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天党市的大街小巷开始调查。 说来也怪,在这段时间里,那降头师好像忽然失踪了一样,再没有作案。 罗廷占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那小坤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着急了,他说那降头师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作,显然在过牛羊血关。 只要这一关过去,对方就会功力大增,到时候整个天党市的百姓必然遭殃。 果然,一个星期后,一个农民上山砍柴彻夜未归。 等人发现时浑身血液已经被吸干了。 这下罗廷占算是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直问小坤该怎么办。 后者悲伤之余却笑了起来,说对方终于忍不住了,他虽然杀了人,却也留下了藏身之地的线索。 当晚,小坤独自一人进入深山。 临走时他找到罗廷占,说对方已然开始吸食人血,证明牛羊关已过,功力今非昔比,自己这一去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回不来,就把自己的死讯汇报给‘五门’,让家里派人过来。 “五门?” 说到这里,伍三丁忽然打断了罗方的讲述。 “是啊!就是五门,怎么了?” “没什么。”他忽然摇摇头,让罗方继续讲下去。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和任双春曾经吹嘘过自己是五门的传人。 难道说,是真的? “你们别打岔,老罗,继续说下去,后来怎么了,小坤有没有杀了那个降头师?”一旁的小鸡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没有!” 罗方无奈地摇摇头:“当父亲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没了。” 虽然小坤一直嘱咐他不要跟过来。 但仗义的罗廷占还是悄悄地摸上了山。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小坤的能力有多强。 自己明明已经全力以赴了,却始终没能跟上对方的脚步。 一来二去,居然在自己最为熟悉的地带,跟丢了。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直到天色开始蒙蒙发亮,远远看到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 过去一看,正是小坤。 此时的他浑身血污,十分狼狈,左手已经不知去向。 见到罗廷占的时候先是一喜,随后好像想起什么,便叫他快点跑,不用管他。 后者岂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不管他怎么谩骂,背起来就走。 这个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破空声,远远看到夜色中一颗头颅向自己飞来。 不用问也知道是那降头师。 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厉害。 几个星期前还抵不过自己的木棍,现在就能把小坤伤成这样。 没过多久,飞头就追了上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山下忽然传来一声吟唱。 一股黑色的气浪喷薄而出,硬生生将飞头打了过去。 飞头知道来人功力非凡,只好放弃追逐,逃回了深山。 “哇!又来高人了,是谁?” 兴奋的小鸡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 “咳咳咳!” 这时轮椅上的罗廷占忽然激动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挤出几个字来:“余开……开……” “余开甲!” 我脱口而出。 第84章 调虎离山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激动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笑道:“不瞒您说,余开甲是我的姥爷。” “他……他……” 看到自己父亲太过激动,罗方急忙上去安慰说:“爹!你别激动,既然是恩人的后裔,就更不能隐瞒了。” 后者激动地点了点头,示意罗方继续说下去。 罗方再次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千块钱还给我说:“既然你是恩公的后裔,这钱我是万万不敢拿的。” 我没有在钱上纠结太多,急忙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姥爷怎么会出现在天党市呢? “因为恩公是专门为了消灭那个降头师而来的……” 据余开甲说,这个降头师名叫‘屠封’,乃是教里的叛徒。 自己一路追来就是奉命清理门户的。 只是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将飞头降练到了这种地步,着实有些棘手。 他找到小坤,了解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坤说,那晚他闯入屠封居住的洞穴,虽然一路险象环生,倒还算顺利。 不由得升起轻敌之心。 就在这时,远远看到一处高台上坐着一个人,脖颈处贴着一圈奇怪的符咒,好像在睡觉。 他大喜过望,想要偷袭,一招制敌。 却不料,一脚踏错,掉入对方的陷阱。 瞬间被十几个獠牙小鬼围攻,陷入苦战。 就在他意识到自己上当,想要撤退的时候,屠封的头忽然飞了过来,想要一口毙命。 危急时刻,他慌忙用手抵挡。 虽然保了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左手。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口金边小棺。 这是他拼死从陷阱里夺来的东西,那些小鬼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余开甲看后,点点头,说这口黑棺的周边镶有金丝,正是屠封的绝技‘金丝封关’。 说是金丝,其实并不准确。 准确点讲,这些金丝是金漆写成的咒文。 这种咒文可以大幅度提升棺中小鬼的凶性,十分难缠。 余开甲说,如今的屠封今非昔比,单凭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将其击杀。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这里的事情上面已经知道了,下了死命令,不管对面是什么牛鬼蛇神,今天必须消灭。 领导急了,派了一队民兵拿着枪要上山。 三人大惊失色,急忙去阻拦,却没人听得进去。 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杀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见一个人从洞穴中出来。 上面人决定用炸药,将屠封硬生生炸死在里面。 余开甲自然不同意,说屠封没那么大的本事,不可能将所有人杀死。 民兵一定被困在里面,如果用炸药,牺牲太大。 最终和负责人商量,由他和小坤进去救人,如果天黑之前还没出来,再炸也不迟。 说到这里罗方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说:“两位恩人是真英雄啊!我父亲自然也甘心落后,就跟着进去了。” 在洞里,三人找到了被困的民兵,却没找到屠封。 屠封居然跑了。 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领导十分高兴,说什么妖魔鬼怪在无产阶级的铁拳下都会落荒而逃。 但余开甲却不这么想,说以他对屠封的了解,这种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果不能将他击杀,势必卷土重来。 于是,要了一些人手在山上继续搜查起来。 罗廷占则带着那一百多号民兵回到了天党市,将他们聚在一起进行医治。 “唉!” 听到这里,轮椅上的罗廷占长长的叹了口气,表情十分痛苦,好像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中。 小鸡有些不解的问道:“不是都回来了吗,难道后来又出事了?” “当然出事了。” 罗方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说:“父亲做梦也没有想到,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一直到深夜,余开甲和小坤都没有回来,那个时候也没移动电话,所以根本联系不上。 罗廷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就在这时,隐约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几声异响。 他心中一动,隔壁就是那些民兵的集体宿舍,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睡下了,怎么会有响动呢! 心之所动,他起身来到隔壁宿舍的窗外,眯着眼睛往里看。 房间里已熄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一些模糊的影子。 大通铺子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熟睡的民兵中间穿行。 他不禁疑惑,整整一天,民兵累的人仰马翻,怎么还有人睡不着呢!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影发觉窗户外面有异动,一个转身看了过来。 就是这一看,吓得罗廷占喊出声来。 只见黑暗中那人的眼睛,在幽幽的放着绿光。 下一刻,那对绿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撞破玻璃,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屠封! 这一刻,罗廷占猛然明白过来,所有人都上当了。 屠封根本没有跑。 不但没跑,还混在一百多名民兵里面,光明正大的来到宿舍。 这里的人足够他吸够九十九人的血。 罗廷占自幼学武,自然有些本领,用力挣脱了撕咬,开始放声呼救。 可是,这间院子里除了这些民兵以外,没有别人。 而那些熟睡的民兵早已着了屠封的道,根本不是寻常呼救可以叫醒的。 于是,他想往出跑。 却在马上要出门的时候被屠封拦住。 罗廷占虽然武功高强,但在降头术面前依然如同孩童一般脆弱。 屠封说,自己如此的狼狈,全是拜罗廷占、小坤和余开甲所赐。 现在他们两个中了自己的调虎离山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要从罗廷占的身上收一点利息。 那晚罗廷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他只知道丧心病狂的屠封几乎把所有的降头术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疯狂的折磨。 如果不是后来余开甲和小坤反应过来,及时赶回来相救,根本活不到现在。 根据罗廷占的回忆,那晚的战斗很惨烈。小坤和余开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把屠封杀死。 而他自己也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第85章 喝茶 这件事情在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在有关部门的出面下,才得以平息。 从那以后,罗廷占再也没有见过小坤和余开甲。 时间一长,事情渐渐被人淡忘,只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中可以听到只言片语。 “照这么说,那个屠封应该死了才对,怎么会……” 我们不禁有些疑惑,既然屠封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金丝封关呢? “他没死……我能感觉到他绝对没有死……” 这个时候轮椅上的罗廷占有些情绪失控,罗方急忙把他推回了屋子里。 时间不大,去而复返,说父亲已经睡着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重复地做着那晚的噩梦,还不断地说他能感觉到屠封没有死。” 然后,他看着照片继续道:“原本我以为那是父亲的心魔,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屠封这么多年一直在潜伏,伺机等待。” “等待什么?” 伍三丁问道。 后者笑了:“当年的激战,连两位恩人都受了重伤,我就不信他能够全身而退。” 按照他的猜测,屠封一定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严重到需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来恢复。 我不禁点点头,蝗神庙下的那个砖室,和那些年代不同的干尸,佐证了这一猜想。 但是,如今的屠封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小鸡,搓着太阳穴道:“几年前,我在城北的一个村子里见过一个浑身贴着膏药的人……” 小鸡说,有一年办事,曾在一个村子里见到个老人。 他的全身贴着膏药,几乎不能动。 当时就很好奇,问怎么回事。 家里的人说是几十年前从山上掉下来,最后变成了这样。 当时小鸡就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也没在意,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想来,会不会和屠封有关系。 “城北吗?” 罗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年的民兵宿舍倒是离那里不远。” “看来,很有必要去看看。” “只是怀疑,也不一定就是,来……喝茶!喝茶!” 罗方一个劲儿地劝我们快点喝茶。 此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据罗方所说,当年那一战姥爷也受了不小的伤,会不会和后来隐居小南庄有关呢! 不! 不对。 他与罗廷占相遇的时候分明说奉命来追杀叛徒,就证明那时的他还没有脱离鱼头教。 回头看看伍三丁,他捏着茶杯,也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喝茶!喝茶!” 罗方说既然是恩公的后裔,总不能到家来,连一口茶都不喝的道理。 盛情难却,我端起茶杯就要喝。 却在这时,电话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刘帅帅。 挂上电话后,我放下一口没喝的茶杯,起身向罗方告辞:“罗老板,我们有急事,必须立刻就走。” “怎么了?” 伍三丁回过神来,问道。 “李烈联系上了。” “太好了!” 后者一听,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别啊!天大的事也要喝完茶再走嘛!” 罗方想要挽留,却被我们婉拒。 李烈是那通电话的唯一知情人,必须立刻见到他。 走出去很远,回头再看。 发现小鸡正和罗方站在一起,目送着我们离开。 看那样子,十分亲昵。 我不禁有些纳闷,谈话时,感觉两人并不很熟。 怎么现在走得这么近。 “好像是有生意要谈,小鸡这人就是这样,有利可图自来熟。” 伍三丁倒是没有在意。 我想了想问他,是不是知道那个小坤是谁。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一直向前走着,直到完全走出南街,才幽幽地说:“那是我三大爷。” 小坤的真名叫做伍坤,抡起辈分来,他要喊一声三大爷。 记忆中,自己这个三大爷没有左手。 且不喜欢与人说话,经常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么多年,他与伍三丁说过的话用手指都能数过来。 但是,他却很喜欢坐在三大爷的门前,一坐就是大半天。 伍三丁说,唯有在他的门前,才能觉得很安宁。 “那伍有为呢!不会真是你兄弟吧?”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伍有为,但从感觉上来判断,他应该比伍三丁大上不少。 “李落!” 他忽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看着我:“如果你我还想做朋友,就永远不要提那个混蛋。”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也是我第一次从他眼神中看到决绝。 看来,这个伍有为是他心中的痛,难以逾越的痛。 再次见到刘帅帅的时候,是在无忧堂。 他说经过多方努力,终于联系上了李烈的母亲,如果需要现在就可以动身。 这种事自然宜早不宜迟。 但是,伍三丁没有去。 一来他想再打听一下屠封的事情。 二来,自己这满脸伤疤,还是少见人为妙。 于是,我带上王蟒坐上刘帅帅的车,一路向西驶去。 走了好久,已经完全出了天党市,前面出现一片绵延不绝的山脉。 这时王蟒有些忍不住了,说这个李烈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后者一边开车一边笑:“烈子他家开着全市最大的废品回收站,自然住得要远。” “收破烂地?”王蟒笑了。 刘帅帅笑得比他还开心,说:“蟒哥,你还别看不起收破烂地。人家的资产不比我家小多少。” 什么东西只要形成规模,都是不得了的。 更别说这一本万利的废品回收,其中的利润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如果不是这样,李烈也不会和刘帅帅他们这些富二代混到一起。 不过,说到底李烈的修养和档次还是有一些差距。 此人脾气很大,经常惹是生非。 不过,却很仗义。 几人如果在这方面出了事情,大多由李烈负责摆平。 “只是,最近这一个月烈子没有和我们联系,好像是因为打架,被他老爸关了禁闭。” 具体事情刘帅帅也不清楚,反正从那之后赵烈就失去了联系。 又向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一片巨大的空地显现出来。 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赵家的废品回收站,到了。 第86章 跳楼 在赵家,我们见到了赵烈的母亲,帅帅叫他‘秋姨’。 几番客套后,说明了来意。 刘帅帅笑着问道:“秋姨,一个月了,烈子的禁闭差不多该完了吧!我们几个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 不想这秋姨却面露难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秋姨,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吗?”帅帅看她为难的样子,有些不解。 “倒也不是。” 秋姨想了想说:“其实小烈根本没有被他爸关禁闭,是他不想见任何人。” “怎么了,他不舒服?”后者问道。 秋姨摇摇头:“不是,是他……变好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变好了。 看到我们不解,秋姨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大约在一个月前的夜晚,李烈在酒吧喝酒,与人发生了争执。 他是何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顺手抄起酒瓶子,就和对面的人打了起来。 只是,那晚自己的人手不多,而对方的援军又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最终吃了大亏,被对方追得满世界逃窜。 听到消息的秋姨立刻带人去救,却发现赵烈已经不知所踪。 整整找了一个晚上,却没有没有消息,就好像赵烈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人们想要报警的时候,家里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回家了。 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再打击斗殴,还逢人就打招呼,见人就摆笑脸。 家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经过这一次教训,明白了应该与人为善,不应该恣意妄为的道理。 还说要和以往的一切划清界限,关起门来面壁反省。 这个变化,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渐渐地,便有传言,说李烈被人打傻了,脑子出了毛病。 其父考虑周全,说这样不利于儿子今后的发展。 经过再三考虑,编了一个关禁闭的理由。 一来,算是顺从了李烈面壁自省的意愿。 二来,为儿子前后的变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毕竟,一个纨绔子弟被父亲严厉惩罚,最终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要比忽然脑子一抽,立地成佛,容易让人接受得多。 “秋姨,这是好事儿,您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作为朋友,帅帅自然希望赵烈真的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是!这当然是好事,但是……” 说着,秋姨摇了摇头:“小烈变得太过了些。” 用秋姨本来的话说,就是赵烈变得太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标配。 还不吃肉,还见不得别人吃荤。 不杀生,更见不得别人杀生。 就算家里的蚊子也不准打,任由蚊子叮咬,花露水也不擦一下。 说万物皆是生灵,不能任意捕杀。 “这……这是要出家当和尚的节奏啊!” 许久没说话的王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们赵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可不能在他身上断了香火……” 秋姨有种错觉,如果给自己儿子披上袈裟,点上戒疤,再拿个木鱼念一句‘阿弥陀佛’,就是活脱脱圣僧一枚。 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做梦都想儿子痛改前非,现在真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怀念以前那个惹是生非的熊孩子了。 “哥,这事你怎么看?” 帅帅回头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说:“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这样是不自然的。” 我并非反对圣僧那样的境界。 而是觉得赵烈的变化太过突然。 那些高能大德能够受人敬仰,是经过无数苦难,一步一步地成长顿悟起来的。 是! 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么一说。 但那种情况毕竟甚少,即便有也是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从而顿悟出来。 仅仅因为打了一架,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未免有些不自然。 而且,这中间有与任杲一样的空白期。 那就是,当晚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经历了什么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搞不清楚,就无法解释赵烈前后的变化。 “秋姨,能让我们见一见烈子吗?”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见到赵烈,才能明白真相。 “我给你问一问吧!” 秋姨说完,转身上了二楼。 这一去就是十几分钟,我们三个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烈子可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刘帅帅第一个坐不住了,以他对赵烈的了解,见与不见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绝不会拖这么久。 难道人变好了,性格也墨迹了吗? “不会出事了吧!” 王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帅帅和我对视一眼,急了:“不管了,上去看看。” 说完迈腿走上二楼。 我和王蟒紧跟其后。 “不要……” 这时,猛然听到上面传来秋姨一声惊呼。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帅帅一听,急忙跑上去。 王蟒第二个冲了上去,来到赵烈的屋子前。 “怎么回事?” 他急忙发问,却看到帅帅直勾勾地看着屋内,惊呆了。 我急忙推开他,进了屋子再看,只见秋姨正趴在窗边痛哭。 而房间里的赵烈,不见了踪影。 “跳楼了!” 王蟒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窗边一看。 果然,一个穿着睡衣的大个子就躺在地上的草坪中。 赵烈,居然自杀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被秋姨的哭声惊醒。 赵烈是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来,头部着地而死的。 我过去,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摇摇头,确实已经死了。 可是,这事儿怎么这么怪呢! “有心跳,没死啊!” 这时王蟒过来去摸赵烈的心脏,发现还有跳动。 不可能啊! 我急忙用手抵住赵烈的胸膛。 果然,心跳十分有力,如同一个正常人。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但心脏跳动如此正常,这简直匪夷所思。 “来人啊!快来人啊……” 就在我想进一步检查的时候,有人听到喊声,叫来帮手。 七手八脚地将赵烈抬到车上,一路向天党市医院赶去。 第87章 心跳 此刻,我们所有人都站在抢救室外面,坐立不安。 “这可怎么办,小烈他爹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代啊……” 秋姨已哭成一个泪人,如果不是帅帅在一旁安慰,早已崩溃。 我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透过窗户远眺天党市的夜景,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只差一步! 就差着一步就能知道真相,但他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跳楼。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中间到底牵扯着什么,会是同一个幕后黑手吗? “在哪儿,在哪儿呢!我可怜的小烈……” 这时,闻讯而来的七大姑八大姨涌了进来,一时间走廊里哭声阵阵,乱成一团。 刘帅帅被挤了出来。 自己的好友出了这种事情,他很难受。 欲哭无泪地望着我,哭道:“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 倒是王蟒来了一句:“二楼摔不死人吧!再说,不是还有心跳嘛!” 确实,二楼没有多高,下面又是草坪,摔死的几率应该不大才对。 就在所有人刚刚升起希望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 三个白大褂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为首的一个医生,说话带着怒气:“你们怎么搞的,这么晚才送过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赵烈从跳楼到进急救室,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怎么就晚了呢! “不可能!” 医生坚定地摇摇头:“按照我们的诊断结果,病人至少已经死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我和帅帅惊呆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无忧堂呢! 难道说,秋姨在撒谎。 赵烈早就死了? 按照规定,赵烈的尸体需要先放在太平间里,然后再等公家人的进一步就解剖调查死因。 赵家的人来了很多,场面十分混乱。 虽然我很想找秋姨问一下赵烈出事前的情况,却始终进不了身。 大约凌晨两点多钟,她才在亲戚的安慰下到附近的旅店休息。 我叫来帅帅,让他跟上去,抽一个空档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合适嘛!” 后者面有难色,人家刚刚死了儿子,现在去揭伤疤,太残忍了。 我说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今晚秋姨根本睡不着,她一定会和那些亲戚说这件事情的。 你根本不用去问,把细节全部记下来就可以了。 “这个……好吧!那你们呢?”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说着,我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木讷的王蟒。 他看着我狡黠的眼神,心中就是一沉。 因为他知道,只要我摆出这副死样子,就一准儿没有好事。 再次来到平间时,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 只不过,上次在院子里,这次我们需要进去。 虽然王蟒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可真要在半夜三更爬太平房的窗户,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有些不敢相信我的疯狂。 “明天公人就来解剖了,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我也是人,自然也害怕。 可如果不在今晚寻找线索,明天公人一解剖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抢救医生很确定赵烈的死亡时间在三个小时前。 但我们在草坪发现他的时候,分明还有心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从尸体上找。 “自打跟了你,老子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王蟒一边拿出鼠皮,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我。 是的,天平间的房门从外面很难打开,如果强行破解,势必会发出很大的响声。 再说,这里这么多房间,谁知道赵烈被放在哪里。 所以,王蟒的蒙皮术就派上了用场。 五分钟后,一只灰皮老鼠从窗户上钻了出来。 “怎么样?”我急忙问道。 “车祸,撞死了三个,太恶心了。” “那就不是,麻利点,找下一个。” “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我想吐两口。” “吐什么吐,再磨蹭天就亮了,快去……” 一直到第五间房子,他去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我不禁有些担心,这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就在考虑要不要破门进去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开了。 王蟒出现在门口,脸色很不好看。 “找到了?” “嗯!”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你还是来看看吧!太邪门了。” 我心中一动,急忙挤了进去,转身关上门。 房间的气温瞬间冷了下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股好像梅菜扣肉放了一个星期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脑子有些窒息。 这就是死人味吗! 太难闻了。 等到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远远看到屋里摆放着七八张铁床。 不过,除了东南角的那张铁床之外,剩下的没有尸体。 “可以啊!死了还住单间。” 不知道是不是和伍三丁这小子待久了,我的嘴不知不觉也变得阴损起来。 “这不叫单间,这叫包场。” 王蟒纠正了一下,然后来到东岸角的铁床边,慢慢地褪下盖尸的白布。 果然,是赵烈。 坦白地说,检查尸首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做,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还是先摸一摸他的心脏吧!” 王蟒一指赵烈的左胸,笑了。 “什么意思?” 从他的笑声判断,这小子不怀好意。 “你摸了就知道了。” 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虽然很纳闷,但我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将手放到赵烈的左胸上,这里是心脏的位置。 就在我的手放在上面,还没来得及细想的时候。 一阵抖动传到了手指之中。 “我草……” 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脑子里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 他的心脏,居然还在跳动。 “看来,不是我的问题。” 看到我这副死样子,王蟒松了口气。 刚才他之所以在这里磨蹭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感觉到赵烈的心脏还在诡异的跳动着。 不可能,人都死了,心脏怎么可能还在跳。 我不放心,再次把手放了上去。 没错的,的确是心跳。 只不过,跳得没有什么规律。 心律不齐? 不可能。 救护医生就算全是瞎子,也不可能探不出心跳来。 第88章 隐你老母 心之所动,我急忙查看了赵烈的脉搏、体温和瞳孔。 体温冰冷,瞳孔扩散,没有脉搏。 也就是说,赵烈除了心脏还在诡异地跳动外,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这他妈活见鬼了。 我揉着太阳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末了,一撸袖子,喊道:“老王,把衣服弄开,我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王蟒看我认真了,也没废话,三下两下解开了赵烈的上衣。 借着窗户渗透的月光,在他左胸确实看到一阵微弱的抖动。 居然真的在跳。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了上去,仔细的感觉着,渐渐感觉出不同来。 虽然那些抖动很像心跳,但位置却不固定。 准确点来说,就是它在胸腔里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心脏会跳,但会移动吗? 显然不可能。 那么,它就不是心脏。 王蟒拔出一把刀来,说实践出真知,是不是心脏,来上一刀不就得了。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我却拿不定主意。 这样做,真的好吗? 就在我左右摇摆的时候,猛然感到赵烈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居然能用肉眼见到起伏。 “不对,有东西在里面。” 就在我刚刚喊出这句话来,‘噗’的一声,赵烈的左胸猛然破了一个洞,一对昆虫的触角钻了出来。 霎时间,我和王蟒全都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那触角左右摆了两下,‘吧’的一声跳了出来,站在赵烈的额头上。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清了这东西的面目。 它约莫小拇指大小,浑身血红,有触,无须,有牙,无眼,有腿,无翅。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它是怎么钻进赵烈的心脏里。 “去你的。” 王蟒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抓。 怎料,那东西弹跳性极高,一个照面便越过王蟒,跳到其身后。 “愣什么,抓呀!” 在王蟒的怒喝之下,我反应过来,开始满房间的乱扑。 但那东西实在太灵活了,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三蹦两蹦,居然跳到窗台上,一个闪身,顺着缝隙钻了出去。 外面全是草坪,这点东西如果跳进去,无疑大海捞针。 我们两个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远远看到那玩意儿正要往草丛里钻。 “我去你的。” 关键时刻,王蟒脱下鞋子怼了过去,怎么那么寸,正好砸住它。 “哈哈,让你小子跑。” 王蟒过去一把抓住那东西,高兴地大叫起来。 “别用手。” 我急忙出声提醒。 这东西能钻进人的心脏,就证明牙齿十分锋利。 果然,我的话还没落地,他就发出一声痛叫,手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虫子一招得手,纵身一跃,就要消失在草丛中。 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草丛里忽然窜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张开大口,把它吞了进去。 “是你!” 我看得真切,正是那颗黑乎乎,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头。 好啊! 这一切果然和你有关系。 “嘿嘿,多谢了,你为我省了不少力气。” 说完人头一抖,一股黑气弥漫开来,霎时间,本就不亮的四周,更加黑暗起来。 昏暗之中,只觉得黑雾中伸出不少手脚,他们不断地拉扯我的臂膀,使我不能动弹。 “余开甲的旧账,就在他外孙子身上收回来。” 说话间,屠封的脑袋出现在我身后,张口就要咬来。 “够了!” 就在这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怒喝。 紧接着,笼罩的黑雾四散开来。 没有黑雾遮蔽,屠封急忙把脑袋飞到树冠上,死死地看着远处那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骂道:“老家伙,你敢多管闲事。” “管了又怎样,上次就和你说过,没有下次。” “有又如何?” “那就试试。” 说完,远处的房门一动,一条黑黝黝的大狗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夜色中,这条狗的眼睛放着碧绿的光芒。 那坐姿,那神态。 不怒自威。 “好!今天我就先退一步,日后再来讨教。” 屠封撂下一句狠话,消失在夜色中。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只剩下我和王蟒狼狈地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 “晚辈李落,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我急忙向那个房间的方向施礼。 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高手。 “哦……我也谢谢前辈。” 王蟒反应过来,急忙走过去向那条黑狗鞠了一个躬。 我差点笑出来,提醒道:“老王,不要失礼,高人在屋里呢!” “啊!是吗?” 后者急忙紧跑两步,向屋里看去。 最后忽然转头喊道:“没人啊,是空的。” 没人! 我急忙跑过去一看,房间里除了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具,空空如也。 “真是高人啊!这么快就消失了。” 我由衷地赞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位前辈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是可惜,没有见到他老人的尊荣,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我没走,是你们狗眼看人低。” 就在我不遗余力地赞叹时,身后忽然再次传来那个苍老的声音。 我急忙转身,却依然看不到人影。 王蟒有些慌了,拉了拉我的衣袖悄声道:“兄弟,咱不会遇到鬼了吧!” 我不解地摇摇头:“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隐身术。” 姥爷的书中曾经记载过,古时候确实有能人练成过隐身术。 只是早已失传,就连他本人也只听过,没见过。 莫非,我今日有幸,能见到这失传已久的绝技。 “隐你老母,老子就站在你面前,那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的吗?” 对方对我的表现好像十分不屑,脏话都飚了出来。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除了那条大黑狗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等等! 难道,真的会是…… 想到这里,我慢慢的蹲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黑狗试探的问道:“不会是……你吧!” 王蟒一看我这动作,顿时笑疯了:“兄弟,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刚才还笑我,现在就轮到你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太过荒唐。 自嘲地摇了摇头,就要站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条狗,你有物种歧视?” 就在这时,黑狗摇了摇脑袋,说出话来。 第89章 有烟吗 这次我们听得真切,那声音确实是从黑狗的身上传出来的。 或许是看到我们不可思议的眼神,黑狗嘴角一撇笑了:“大惊小怪,可见过个什么。” 说完,起身一摇一摆地走进了房间里,纵身一跃跳到床上喊了一句:“我不方便,你们自己进来倒水吧!” 他是不方便,我还没见过狗倒水的。 惊讶之余,我慢慢地走进去,看着床上蜷缩的黑狗,有些结巴地问道:“前辈,您这是cosy(真人角色扮演)啊?” “烤什么玩意儿,那边有微波炉,饿了自己烤东西吃。” “不是,我是说……” “你不用说,我来问你,你和余开甲是什么关系?”黑狗忽然问道。 “我……噢!他是我姥爷,你们认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接着问道:“他结婚了?” “没有,这个比较复杂,其实我也不清楚。” “那他人呢?” “前段时间,西去了。” “噢!” 黑狗听后,木讷地点点头,两眼闪过一丝无奈:“唉!死了,都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 “前辈,您真的认识我姥爷吗?” 他依然没有回答我,傻傻地盯着窗外,看了好久,转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末了,张嘴问道:“有烟吗?” 我急忙从口袋掏出一只香烟来递了上去。 不料,他瞥了我一眼手中的烟叫道:“细得没劲儿,有粗的没有。” “我有,我有。” 王蟒急忙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把过滤嘴扔了,我不喜欢那玩意儿。” 就这样,太平间里,我、王蟒陪着一条狗,抽起烟来。 “这个……前辈你真的是狗吗?” 王蟒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我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黑狗斜着嘴巴,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拉一坨屎看我吃不吃?” 后者急忙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前辈,你这口味太重了,我可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就闭嘴。真没想到,王增寿的独门绝技,居然沦落成了溜门撬锁的下三滥。” “王增寿?” 这个名字很陌生。 “那是我爷爷。” 王蟒垂着脸嘟囔出一句来。 是的! 他曾经说过,爷爷去世的时候实在没办法,才把蒙皮术传给了他。 难道眼前这个狗前辈,不但认识我姥爷,还认识他的爷爷。 或许是看到王蟒的表情比较颓丧,黑狗摇了摇头说:“算了,你资质不行,怨不得你。”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向我说:“小子,你说余开甲留下很多书,可曾听说过‘舍人’?” 舍人! 我眼中忽然一亮,抬头再看黑狗的时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舍人。 因为,那是一种禁术。 有人为了让仇家永世不得翻身,会将对方的灵魂永远囚禁在某一种动物,或者昆虫身上。 据说这么做是为了仇家随着动物的死,再次沦为畜生道。 也就是生生世世的转世为动物,不能为人。 但是,这种禁术太过伤天和,施法者也会遭到天谴,可谓同归于尽的招数。 难道面前这个前辈,是被人下了‘舍人’吗? “不错,我的确是个舍人。” 后者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那施法者却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您自己?” 我有些不能理解。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死,或者变成狗继续活着,你选择哪样?”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很难。 “何况那个时候我不能死。唉!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是怎么惹到这个降头师的?” 我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最后说:“前辈,屠封不除,天党市将永无宁日。”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搁在三十年前,我肯定义不容辞,但是现在……唉!也是爱莫能助。” “怎么可能。” 王蟒摇摇头说:“刚才您一出来,他就吓得落荒而逃。” “你懂什么。” 后者白了他一眼道:“他并非怕我,而是怕狗。” “怕狗?” “是啊!降头师在修行飞头降期间,十分惧怕犬类。” 我和王蟒对视一眼,懵了。 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其实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黑狗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坦白地说,修行飞头降的降头师,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以前只是听人说过,降头师在修行飞头降期间,会避讳犬类,至于到底因为什么,却不知究竟。 怕狗吗! 总算知道屠封的弱点了。 “前辈,你现在是……是处于什么个状况。” 王蟒嘴笨,其实他是想问黑狗现在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到底算是人,还是狗呢? 后者摇摇头,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要说是人吧!却是一副活生生狗的身体。 要说是狗吧! 不但能说话,还保留着以前的记忆。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十年,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现在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人!如果以狗的身份活着,简直就是折磨。 明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却抵挡不住狗的本能。 他讨厌翘着后腿撒尿,他讨厌那些发霉的骨头,他讨厌那坨飞着苍蝇的……呕! 可是他没有了人的身份,只能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就这么飘零了十几年,终于遇到了老黄。 他是太平房的看门人,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如同自己一样老无所依。 于是老黄收留了他,像朋友一样地相处着。 只是,他不知道,这条黑狗真的是个人。 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亡魂出现了,屠封出现了,我和伍三丁也出现了。 老黄在房间里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不敢出来。 只能抱着自己的黑狗瑟瑟发抖。 以至于后来的晚上,老黄都不敢在这里居住,只剩黑狗一人看着这些死尸。 这些东西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很孤独。 舍人,让他失去了以往的修为。 不过那些经验还在。 沦落成狗的他,开始以这副身躯,另辟蹊径,重新修行。 三十年来,有了自己独特的法门。 也就是靠着这个法门,破除了屠封的幻术,险险地救了我一命。 只是,也就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当年,余开甲的祭巫术是何等的厉害,怎么到了你的身上如此不堪?” 这时,他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可能是我的资质太差吧!” 这人说话,还真是句句戳人心窝子。 “不是。” 他摇了摇狗头说:“虽然你的资质确实不如余开甲,但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你的通神到了哪一步了?” “啊!通神?” 我愣了,这是个什么玩意。 第90章 通神 听到我居然根本不知道通神是什么,他的狗眼瞪得老大:“不会吧!没有通神,你学的哪门子祭巫术呢!” “前辈,其实这祭巫术,我没学过,都是瞎猜的。” 我欲哭无泪。 除了青光嗅、祭巫面具以及被大把头封了的鱼头纹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这半把刀的擤气和地平吼,还是自己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瞎琢磨出来的。 这么说吧! 从来就没有人真正教过我什么,所谓的祭巫术在我身上完全靠运气。 “难为你了,孩子。” 听完我的故事,黑狗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论资质,你确实不如余开甲,但论命相,你可比他硬多了。” “我知道,好几次差点走火入魔……” “我呸!” 他忽然张嘴喷了我一脸口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走火入魔,那算好的。没把轰得你形神俱灭,算你小子祖坟上炸青烟儿。” “有这么夸张吗?” 看到他这么激动,我疑惑了。 确实,独自修行确实危险,可也觉得有这么夸张。 “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孩子,你知道祭巫到底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只知道祭巫术有驱邪的功效,却始终不清楚祭巫这个词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可就远了……”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回忆中。 祭巫一词,严格意义上应该分开来讲。 祭!是祭祀上天。 巫!是沟通神明。 合起来,就是祭祀上天时,负责与神灵沟通的人。 古人讲究,天权神授。 从上古时期,一直到晚清灭亡。 不管是哪一个时期的王、皇帝在登基的时候,都要祭祀上天,以示自己得来正统。 而这个证明的人,就是祭巫。 尤其是夏商之前,祭巫在某种情况下,要比王的权利还要大。 因为,王再这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但祭巫,则被认为是介于人神之间的‘半神’。 上古时期,如果发生地震、火灾之类的异象,王就要披头散发,一步一跪的找到祭巫,求其沟通神灵,免去子民灾祸。 然后,祭巫则会披着狼皮,插着鸡毛,一边跳着舞蹈,一边发出声音与神灵进行沟通。 然后,神灵以祭巫为媒介,降下神力,驱邪避灾。 换句话来说,所谓的祭巫术,根本不是人力,而是神力。 只不过后来人的力量逐渐强大,祭巫的作用逐渐变成了一种象征。 久而久之,真正懂得祭巫术的人,越来越少。 “所谓祭巫术分两种,一种为声,叫做‘祭声’,就是你们余家这一脉。另一种为舞,称为‘神舞’,已经失传。” 随着他的述说我渐渐明白。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 随着奴隶社会转向封建社会,祭巫的实质作用逐渐淡化。 而在这时,他们内部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一部分认为,声如雷动,声音是沟通神灵的主要媒介。 另一部分认为,舞为色律,姿体动作才是真正沟通神明的语言。 两种不同的声音,难以调和,由争吵演变成了争斗。 这场争斗持续了很多年。 最终的结果是,使得本就凤毛麟角的祭巫,日渐凋零。 最后各执一词,彻底分离。 但是,不管是祭声一脉,还是神舞一脉,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 统一采取一脉单传,口传心授的方式往下延伸。 这种传承方式确实可以很大程度上地保持血统纯正。 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极容易失传。 神舞就是这样,最后一代神舞者没有子嗣,硬生生地断绝了。 “可是,我……” 据老孙爷,母亲并非姥爷亲生。 也就是我,我的身体里没有半点余家血脉。 “这可能就是余开甲的无奈吧!只是……这么做等于害了你。” 祭巫术不传外人,并非完全是封建思想在作怪。 因为,神力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承受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每用一回祭巫术就会精疲力尽的原因。 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糟,我以凡人之躯,硬接神力,其对身体的伤害,绝不是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所以,你更需要懂得通神,否则不用几年,你连站都站不起来。”黑狗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如果把神力比作开水,那么身体就如同它的容器。 不同的容器,所能承受的温度、容量,大相径庭。 如果说拥有余家血脉,身体天生是一张薄皮的话。 没有血脉的身体,则如同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 一杯凉水冲下都撑不了多久,更别提开水了。 所谓通神,就是尝试着沟通你的那位神明,让其降下神力的时候,在承受者的体内保留一部分温和的力量,不断加固容器。 当然,这是一个缓步进行的漫长过程。 由白纸,变成薄皮,然后是厚皮、木头、最终变成钢铁。 当然,如果真正成为了钢铁,就能完全承受神力了。 那个时候,就是最为厉害的祭巫,也就是所谓的半神。 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如果说薄皮还可以一边承受,一边适应,然后加固。 我这张白纸从一开始就不是这块料,强行承受,就需要拿命来修补。 也就是说,我每用一次祭巫术,都会消耗一次命数。 姥爷是正统余家传人,那么有天分,都承受不住祭巫术的侵蚀,需要寻找那种白色的石头续命。 我一个外人,简直就是在拿命点灯。 “前辈,你一定知道怎么通神,是吗?” 他既然知道祭巫的来历,就应该知道如何通神才对。 不料,他嘿嘿一笑道:“这是你们祭巫的不传之秘,你觉得余开甲会告诉我吗?” “你不是姥爷的朋友吗?” 能知道这么多,他肯定是和夏中和、伍坤一样,是姥爷的朋友。 不! 他们都不知道祭巫的来历,此人肯定是至交好友才对。 “谁说我是他朋友了。” 不料后者一翻狗眼,阴森森地笑道:“没听说过,最了解你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霎时间,黑狗的身上,释放出滔天的杀气。 第91章 蠹心虫 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好像下一刻就要将我吞掉。 “兄弟,小心。” 王蟒感觉到这股杀气,一个闪身挡在我身前,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就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我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王蟒那紧绷的肩膀,笑了:“不用紧张,前辈要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但王蟒却没有动,因为对方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散。 “你还真是和他一样,聪明得让人讨厌。” 最终,黑狗散去了身上的杀气,摆了摆耳朵笑道:“我没骗你,五十年前我是真想把余开甲这孙子给剁了,可惜啊……唉!” 他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将姥爷视为死敌,不过后来释怀了。 “你们之间有杀父之仇?”我尝试着问道。 “他敢,他也得有那个能耐。” 后者不以为然,视乎对姥爷十分不屑。 “那是夺妻之恨?”我接着问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八卦,老子为什么要告诉你。”他顿时没了耐心。 “噢!” 这下,就连一向木讷的王蟒也明白了,感情姥爷真的抢过他老婆。 “放屁!” 后者一听,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那是竞争,公平竞争,只不过后来我没……去你的,上你们的当了,滚滚滚!” 这种争风吃醋的往事,被我套了出来,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张开前腿,一阵乱扑,将我们轰了出来。 啪的一声,锁上了房门。 “小子,我虽然不知道怎么通神,但曾经偷看过余开甲冥想,好像在额头上有两只眼睛。” 说完这句话,则再也不想搭理我们了。 通神时,会出现四只眼睛?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听说过三眼神童,还没听说过四眼神童的。 再次与帅帅汇合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六点,我们在一间餐店里边吃边谈。 “我按照你说的,听到了秋姨和那些亲戚的谈话,原来烈子自一个月前那次回来以后,心脏一直不舒服……” 赵烈回来以后转变很大,不过并非完全是性情。 他的心脏也出了问题,会在不同时间内发生心律不齐。 也去医院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开了些药就回来了。 大约在一个星期前,秋姨发现儿子心脏的问题,有点严重。 于是,想带他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但这次却遭到了赵烈抵死的反抗。 昨天,也就是我们之前来的一个小时。 秋姨发现赵烈的脸色很不好看,问他怎么了,他也没有多说。 就在她想强制送儿子去医院的时候,后者却奇迹一般地好了起来。 说话、行走,和以往并没什么异样。 这让秋姨觉得很奇怪,因为她有种感觉,恢复以后的赵烈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这个时候,我们来了。 当她再次回到楼上,想叫儿子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赵烈就那样心平气和地坐在椅子上。 然后将她叫了过去,说了一大堆忏悔的话,还说如果有来生,还要做她的儿子。 秋姨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赵烈没有接她的话,说想要喝一杯水。 然后,趁她倒水的空隙,跳楼自杀了。 “这事儿也太奇怪了,你说会不会真是秋姨有问题?” 说完一切后,刘帅帅都觉得秋姨的话可信度太低。 怎么听,怎么都像编的。 “谎言往往听上去很真实,而实话往往听上去很虚假。”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蟒,笑了。 “什么意思?” 帅帅不明白我的话。 “是那个蠹心虫吗?” 王蟒猜出了一点。 我点点头。 其实,刚才在黑狗前辈那里,听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从赵烈心脏里钻出的那个虫子,它有个名字,叫做‘蠹心虫’。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东西不属于昆虫。 它属于一种叫做‘蛊’的东西。 人们对蛊的理解,大多出自于苗疆。 比如说什么情蛊、灵蛊、虫蛊之类,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 其中,虫蛊是人为培育的异类,出自昆虫,却完全不一样。 蛊这种东西虽然原产于苗疆,但并非苗疆独有。 一些降头师也是玩蛊的高手,只不过相对于降头术来说,不太出名。 蠹心虫,就属降头师虫蛊之一。 它能在宿主完全无察觉的状态下侵入心脏,然后不断吸取精血,进行成长。 有一种说法,人的心脏与性格脾气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心血受到改变,品行也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换句话来说,赵烈忽然变好,并非因为忽然顿悟。 而是,心血遭到了蠹心虫的侵蚀。 蠹心虫虽然隐秘,却并非毫无表象。 心律不齐,就是其吸取心血时,心脏遭受不适应,引起的连锁反应。 只是很可惜,蠹心虫在幼虫期,几乎拿肉眼看不到。 即便是最先进的仪器,也只能看到一个小白点。 这种小黑点,很容易被当成血栓物质被忽略。 蠹心虫的幼虫期很长,但成虫期很短,且十分迅速。 到了这一步,宿主的心血已经所剩无几,离死不远了。 不过,成虫期的蠹心虫不再吸食心血。 宿主会得到短时间的清醒。 他未必知道怎么回事,但能感觉到生命即将流逝。 也就是说,赵烈后来的看似恢复,是回光返照。 第二次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完全是靠着最后一点意念,与自己的母亲告别。 “又是那个屠封吗!” 说到这里,帅帅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愤怒。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居然是洛小尾。 她说前几天遇到点事,把调查黑色小棺的事情耽误了。 还问我,现在的情况怎样。 我说姐姐你可真是姗姗来迟,都出了人命了,这才想起来。 听我说完这边的情况,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对方可能是个降头师。 洛小尾提供的情况和我掌握的差不多,但有也有许多新线索。 比如,降头师的瞳孔中没有倒影。 也就是说,在降头师的眼睛里无法 看到明显的反射光。 这种现象,会随着飞头降的修行,逐渐消散。 也就是说,修成飞头降的降头师,将无法从外表来判断。 返璞归真! 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要小心,修成飞头降的降头师非常难以对付,就连我爷爷,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不行,就先避一避,我们从长计议。” 这是她挂断电话前的提醒。 此刻,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陷入沉思。 避一避吗! 那他们呢! 他们能避到什么地方。 更何况,现在就是算我想避,那屠封都未必肯放过。 第92章 芭蕾女孩 任双春打来电话,说我提供的那个车牌号是套牌,有些棘手。 他已经动用了关系,需要费一些时间才能查到车主信息。 “小杲、烈子、我……” 这时,帅帅掰着手指数着什么,最后忽然抬起头来,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叫着:“现在我们三个都不同程度地出了事,那仙姐……” 被他这一提醒,我心中猛然一震。 任杲、赵烈、帅帅、游仙儿。 如果说他们四人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都是富二代之外,就是在两个月前一起参加了那场酒吧聚会。 难道说,在那个时候,被屠封给盯上了。 可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仙姐的电话打不通。” 挂上电话的帅帅,眼睛都红了。 按照时间来推算,游仙儿现在应该在减肥中心训练。 当我们来到减肥中心的时候大约晚上八点钟,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远远看去,楼上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到劲爆的音乐声。 刘帅帅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是音乐的声音太大了,游仙儿听不到手机铃声。 “注意点!” 我却出声提醒两人不要大意。 就在刚才我开启了青光嗅,隐隐闻到里面传来一阵淡淡的异味。 虽然不知是什么,但绝对不寻常。 一楼是空的,没有人。 这很正常。 但,当进入二楼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吧台迎接的服务员不见了。 “不可能,这家减肥中心的服务是天党市最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没人接待。”刘帅帅惊讶道。 我顺手抄起墙角的两把拖布,‘咔嚓’一声撅折,取出木棍来,交给帅帅一根,道:“一会儿见到什么不对劲,就一棍子敲过去。” “那王哥呢?” 他接过木棍,回头看向王蟒,只见他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抽出了乌头刀。 这家伙,一听有架能打,就变得格外兴奋。 绕过吧台转过屏障,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嗨乐,眼前豁然开朗。 十几种健身器材上占满了男男女女,他们正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健身,挥汗如雨。 “挺好啊!” 帅帅在我耳边大声叫。 我环顾四周,看了一会儿,扭头道:“你不觉得,有点太正常了吗?” “什么意思?” “进来这么久,可曾见到有人回头看我们一眼。” “这……” 确实如此,就算这里的音乐声音很大,就算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健身,但总会有人感觉到我们的到来。 即便没人扭头,也会有些反应。 再看这些人,如同机器一样不断地重复了同样的动作,不曾快一分,也不曾慢一分。 就好像提前录制好,然后不断重复一样。 “吵死了,先把音乐关了。” 王蟒嫌这里太吵了,想去关掉音乐,却怎么也找不到音响开关。脾气一急,瞅准电闸就是一拉。 霎时间,四周一片黑暗,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 黑暗中,帅帅抓着我的胳膊叫了起来。 只见,漆黑中出现许多绿色的光点。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倒退一步。 这哪里是什么光点,分明是一对对绿色的眼睛。 ‘啪!’ 一声开关响过,四周再次恢复明亮。 “这什么破地方,开关设计得这么小……” 终于重新合上电闸的王蟒,一边嘟囔着一边回头看。 却发现,此时所有的健身者全都向我们几个看了过来。 他们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生气。 “都给我听好了。” 我一边向后慢慢地退步,一边悄声道:“我数一二三,大家往外跑。” “三!” 我还没数,刘帅帅忽然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是的! 正常人的眼睛不会放绿光,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绝对不正常。 ‘哗啦!’ 就在他马上要到达吧台的时候,下一道卷闸门忽然落了下来。 这是防火应急门,专门为了防止火灾蔓延设计的。 现在不知道被谁启动了。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被困在了二楼里。 “开门,开门。” 帅帅不住地拿棍子敲着卷帘门,却没有一点反应。 我和王蟒再次转头时,发现那些人正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兄弟,这场景熟悉吗?” 王蟒将手中的乌头刀一抡,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当然熟悉了,下手轻点,他们可不是干尸。” 记得在蝗虫庙地下砖室的时候,那些干尸就是这么走的。 不过,不同的是,现在对面的这些人不是干尸,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的活人。 王蟒第一个冲了上去,用刀背狠狠地拍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后者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我也不肯示弱,上去就是一通乱打。 他们是人,有血有肉,要比干尸好对付许多。 十几分钟后,二楼的健身者已经全部倒在地上。 我和王蟒气喘吁吁地相视一笑。 虽然没什么难度,却是真的很累。 既要把他们击倒,又不能出手太重,着实费神。 “又来了。” 就在我们刚想喘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的帅帅一指三楼的楼道叫出声来。 我一看,心中顿时一沉。 只见一排排穿着天鹅服的小女孩,手拉手地走了下来。 帅帅忽然想了起来,大叫:“三楼开了一个舞蹈班,这是学芭蕾的孩子。” “这可怎么办?” 王蟒后退两步,没了主意。 大人还好说,挨几棍子最多修养几天。 这可是十几岁的孩子,有的还不满十岁。 身体很脆弱,如果一棍子打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他问我,我问谁去。 脚步不断地后退着,脑子里开始思考对策。 看来对手很阴险,他知道我们不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所以故意用孩子做挡箭牌。 退路终有尽时。 身后就是硬邦邦的卷闸门。 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出手把这些孩子全部撂倒。 要么,让她们把我们撂倒。 “我下不了手啊……” 守在最前面的王蟒,抓起一个女孩,又轻轻地放在地上,反被对方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转身一把抓住不知所措的帅帅,往前一扔道:“上去帮忙,我需要一点时间。” 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一个音节:“呜呼噜……”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唱歌。” 王蟒急的直骂。 第93章 震法 危机之余,我想起了祭巫术中的‘震法’。 如果说杀法,是利用霸道的声浪将邪祟击溃。 那么震法走的就是控制路线,能够一步步地卸到对方的力量。 比起杀法来,震法相对柔和。 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就是施法吟唱时间过长,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选择了震法中,最柔和的‘千层浪’。 这种方法,对人可以起到松弛肌肉的作用,可以最大化地减少伤害。 当然,它的吟唱速度也是最缓慢的。 “哥呀,我顶不住了。” 帅帅喊了一句,淹没在人群中。 王蟒浑身上下爬满了小女孩,不住地挣扎着,却也无可奈何。 “震!” 这时我忽然睁开双眼,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吟唱完毕,一股无形的力量以我为圆心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女孩身上的肌肉一阵抖动,便如断线的风筝从王蟒身上掉了下来。 “舒服,好像做了一次马杀鸡。” 重新站起来的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神清气爽。 这家伙的身体果然强悍,居然拿我的震法当按摩玩。 不过,帅帅就没那么好受了。 他虽然比这些女孩要受力一些,却如只软脚虾似的,有气无力。 “啊!” 就在这时,楼梯口发出一阵痛叫,一个熟悉的身影滚了下来。 “游仙儿!” 我急忙过去将她扶起。 “救我。” 她忽然转身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放手!” 就在这时三楼的楼梯口跌跌撞撞地闪出一个人来。 定睛一看。 妈呀!怎么又一个游仙儿。 她虚弱地看着我,急得大喊:“她是假的。” 我心中一惊,急忙去推怀里的女人,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 “请神容易,送神难。入了我的怀抱,还想跑吗?” 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陌生的脸显现出来。 坦白点说,她长得不难看。 只是那对眼睛里空空如也,没有半点反光。 这是,降头师! 与此同时,我感觉全身的力道在快速地流失,到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畜牲,放开那个禽兽。” 关键时刻,还是王蟒靠谱,他发觉我的异样,上前一刀狠狠地劈在女人的后背。 乌头刀虽然是木头做的,但硬度非比寻常,尤其它还有很强的破邪效果。 女人发出一声痛叫,抱我的力道减轻不少。 “去你的。” 我拼尽所剩无几点力道,硬生生将她踹开,无力地坐在地上。 受血脉的影响,柔和的震法依然对我造成不小的损伤。 如今又受了这女降头师的暗算,一时半会儿提不起力道。 “给我滚开。” 她还要上来攻击我,被王蟒一把抓住后脖领子,扔到身后。 “兄弟,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道:“禽兽不行了,需要你这个棒槌去对付畜牲。” “你这人还挺记仇,我那不是说大嘴了吗。” 还没有等我再损他两句,身后的降头女已经站了起来。 “找死。” 王蟒转身提着乌头刀迎了上去,一个照面便厮打在一起。 这降头女果然厉害,空手对付手拿着乌头刀的王蟒居然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不下十几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是越看越心惊,要知道这女人在战斗中并没有躲闪,用的完全是硬碰硬的招数。 王蟒的身体有多变态,我再清楚不过了,而对方居然能够完全承受,还打得有来有回,着实有些太匪夷所思。 “那是我的力量,还给我……” 就在这时,楼上的游仙儿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刺啦一声撕破左袖,一条白皙的臂膀上赫然长着一块人头肉瘤。 这就是人面豆的本体。 随着主人的嘶喊,原本闭着眼睛的人面豆忽然睁开了。 它没有眼珠,只有两孔深深的肉坑,远远看去分外瘆人。 不单如此,双眼,双耳,鼻孔,嘴巴,几乎同时打开。 下一刻,降头女身上忽然飘出一股淡淡的黄色气体,在人面豆的召唤下分离出来,汇入游仙儿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游仙儿的身材丰腴了一些。 降头女也感觉到不对,且战且退。 “老王,缠住,别让她跑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降头女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她吸取了游仙儿的力量。 王蟒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一刀逼退了她的退路,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 但是,渐渐的降头女的体力明显有些不支,与王蟒硬碰硬的招数也变成了身法躲避。 看来果真和我猜的一样,她之所以能够抗衡,就是因为夺取了游仙儿的力量。 现在,力量被人面豆一点一点的抽回,就不是王蟒的对手。 不过,她放弃硬抗,转而游战。 反而有点不太好了,王蟒被这诡异的身法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哼!” 这时,我将酝酿已久的一口擤气喷了出去。 她正全神贯注地与王蟒激斗,完全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有余力偷袭,顿时,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我也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借着这股冲击力突破了王蟒的封锁,一脚踹碎面前的落地玻璃,硬生生地跳了下去。 “给我站住。” 煮熟的鸭子飞了,王蟒气得直跺脚,一个翻身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分钟后,我打开卷闸门来到路边。 远远看到一辆大黑车行驶在繁华的路面,如同舞狮子似的横冲直撞。 那降头女和王蟒却不见踪影。 不会在车里吧! 我下意识地想道。 “就是那辆车,两个月前,小杲上的就是那辆车。” 赶来的帅帅忽然指着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大叫。 再看车牌号,‘xd531z’,和游仙儿说的一模一样的。 “站住!” 虽然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但是我还是追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的叫声,车摇摆得更厉害,几乎是画着‘z’字形在前行。 隐约间看到王蟒在副驾驶座上与降头女厮打。 “老王,我来帮你。” 我深吸一口气,擤气喷薄而出,直直地打向车里的降头女。 第94章 我只是想减肥 她虽然没有看到,却听到了声音,知道擤气的厉害,一把方向来了一个大转弯。 擤气没有打到她身上,却打在了王蟒的脑门上。 虽然这口擤气的力量早已大打折扣,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 后者脑门一疼,发出一阵眩晕。 趁着这个空档,降头女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来,然后一把方向,扬长而去。 “李落,你他妈……” 一前一后,两口擤气,非但没有击杀降头女,反而帮她逃脱了。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他真怀疑我是内鬼。 站起来的王蟒怎么能不生气,提着乌头刀就要来揍我。 看他眼神不对,我吓得转头就跑。 十几分钟后,公人来了。 好在那些健身者和芭蕾女孩并无大碍,再加上减肥中心老板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这事就算是勉强地摁了下去。 闲话少说,当我们再次见到游仙儿的时候,他的身材明显胖了许多。 “真的不能全都要吗!” 此刻的她正看着镜子里那个似曾相识的自己,流下泪来。 是的! 从小到大,她几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曾颓废过,也曾放荡过。 也曾用大把大把的金钱,让一个个帅哥臣服于自己,然后跪在地上,一个一个地尝试着自己的那些小收藏。 那种感觉很不错,让她有了一种凌驾众生之上女王的感觉。 只是这个女王,太胖了。 直到! 直到一个男人实在受不了她的这些小癖好,奋力地骂道:我们之所以让你蹂躏,任你摆布,不过只是因为钱罢了! 除了钱,你还有什么,有那二百多斤的体重吗! 不好意思,我爱吃猪肉,却不爱抱着一头猪睡觉。 虽然那个男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天党市。 但是,他给自己带来的伤痕,从未愈合过。 她要减肥,她一定要把肥减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理想很丰满。 现实……更他妈的丰满。 她试过很多办法,健身,节食、运动、减肥药,甚至抽脂手术。 但没有一个有效,这身肥肉就好像一个诅咒,就好像蚀骨的恶蛆,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要当模特,要在t型台上用自己妙曼的身姿迷惑众生。 如果不行,那就压倒众生,压死一个算一个。 可是,总有些东西是钱办不到的。 虽然,那些人很想要她的钱。 但是,当看到他那臃肿的身材时,全都默默地将钱退了回来。 钱是个好东西,只是我们挣不了。 这是许多人给她说过的话。 想不到,打败钱的,居然是自己的体重。 “想要减肥嘛!寻常方法可是不行的,如果愿意,我可以帮忙,两个星期让你拥有堪比明星一样的身材。”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个女人,一个眼中没有一丝反光的女人。 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句话。 但是,从那神情中,她知道女人很有信心。 她不知道那女人是怎样把这一身肥肉拿去的,她只知道自己一天一个样子,短短两个星期就减掉了八十公斤。 她知道这女人有问题。 她知道这女人一定动用了什么阴邪手段。 她也知道,随着重量的减轻,左臂人面豆日渐虚弱,自己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但是,她不在乎。 她要苗条的身材。 她要男人火热的眼神。 他喜欢,听这个叫李落的男人说自己是蜜蜂,是蝴蝶。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出现,而这次她要的不是自己的肥肉。 而是皮肤,那身洁白无瑕的皮肤。 要在以往,十个这样的女人也进不了自己的身。 但是,不行。 现在的自己十分虚弱,而对方却因为吸取了她的力量,变得强壮异常。 如果不是李落前来。 如果不是自己奋力的踹出那一脚,自己现在早已是一具无皮的血尸了。 “原来如此。” 听完这一切,我沉默了,很难评价游仙儿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上次你来问我,其实我很想说的。” 镜子前,不断地捏着肚上肥肉的她,摇摇头道:“但是那女人说过,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她的方法就会失效。我不傻,我知道她在撒谎。但我不敢赌,我怕真的会失去这一切。” “地址!”我幽幽地说了一句。 “什么?”她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个降头女的地址,现在我可以断定任杲、李烈、你,甚至帅帅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有关。” 她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摇了摇头。 因为她不知道那女人的地址。 对方很狡猾,每一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见面,从没有重复过。 该死! 线索又断了吗? 就在我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任双春。 “小落,打听出来了。那辆套牌车的主人叫李怡,是城东一家纹身店老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王蟒、刘帅帅立刻开车前往城东。 就在要开车的时候,游仙儿拦住了去路。 “我也要去。” 没等我们同意,她便挤了进来。 “仙姐,你要报仇?” “那是当然,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要从她的嘴里得到减肥的秘密。” 说完,她甩手掏出一根扎满铁钉的皮带,狠狠地抽了一下,目露凶光。 是的! 她可以不计前嫌。 她可以不去报仇。 但既能够得到人面豆的力量,还不会身材走样的秘密,必须要拿到。 城东是天党市四大街区,管理最为薄弱的地方,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主要因为,这里是天党市的老城区,巷道错综复杂,缺乏规划。 后来城市改建的时候,本来想把这一片推倒重建,怎料受到不少当地势力从中作梗。 再加上当时的掌权者手段相对柔和,便不了了之,在原先的基础上,另开辟了城南、城北、城西四道大街。 随着建设的加剧,三条新的街道日渐繁华。 反倒最古老的城东,一直是老样子。 破破烂烂不说,治安也越来越差。 当然,这种情形不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最新消息,市里新一任当权者已经有了规划,城东重建,再次提上日程。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当我们来到城东街时,已是深夜两点。 阴暗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站着几个杀马特青年。 看到我们下车时,狠狠嘬了两口烟屁,一摇一摆地围了上来。 “小妞,哪儿的呀,和哥哥去网吧乐乐。” 虽然游仙儿现在的身材不如前两日,但在这些人的眼中,依然难得。 “你他妈找死。” 第95章 黑熊纹身 游仙儿从来没有来过城东,更没见过这种恶心的小混混,就要上前教训。 “吆!妞挺烈,我喜欢。” 正所谓,无知者无惧。 这些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物,反而来了劲儿。 要说这三块料,的确不够在游仙儿的面前走三遭。 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刘帅帅急忙上前,掏出几百块钱来塞了过去笑道:“一点小意思,几位拿去玩。” 几人一见钱,顿时眼睛亮了。 伸手夺了过去,歪着眼睛打量着刘帅帅,越看越高兴。 “衣服不错,鞋子也不错,都是大牌,有钱人啊!有钱人都这么抠门吗?” “是是是。” 帅帅虽然不悦,却只好再在身上拿钱。 却被我一把拦住。 这几个小混混,就是些喂不饱的狗。 你越给得多,他们越贪婪。 如果让他们确定自己碰到了冤大头,事情反而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想上前说话,反被王蟒一把拦住。 “这种小场面,还是我来吧!” 说完,他向前迈了两步,黑着脸,瞪着大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三人骂道:“混哪儿的,大哥是谁?” 不得否认,这两句颇具威胁力。 三人一看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大黑个子,气势上就怂了许多。 “你……你混哪儿的,管我们做什么?” 王蟒没有回答,慢悠悠地拉下上衣拉锁,露出结实的胸膛。 三人一看,眼睛都直了:“黑……熊会!”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这小子的胸膛上原来纹着一头黑熊脑袋。 有一说一,这位纹身师傅,手艺真不错,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后者没有一句废话,反手把上衣拉上,直勾勾地问道:“知道该怎么办吗?” “知道,知道。” 三人急忙恭恭敬敬地把抢去的钱,重新交了回来。 他刚想去接,却被我一把拦住。 “兄弟,你……”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皮笑肉不笑的把钱又推了回去说道:“我们的钱拿出来,就没拿回去的道理。但是,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几位该明白吧!” 三人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什么意思,急忙说大哥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说没什么事,就问问城东纹身的李怡认识吗? 几人急忙点头说认识,还说那小娘们阴损得狠,可不好惹。 “很不好惹吗?”王蟒的脸又黑了下来。 “不不不!” 后者急忙改口:“我们是惹不起,但比起黑熊会来,她算个屁。” “那就麻烦几位带我们去吧!”我微笑道。 “啊!现在?” “怎么,不愿意。”王蟒的脸更黑了。 “愿意,愿意……” 就这么,三人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跟在后面。 任双春虽然查出这个李怡的门牌号码。 但是,城东的建制十分杂乱,如果不熟悉的话,需要找很久。 现在又是晚上两点,没人带路,有些棘手。 “行啊!老王,这熊脑袋纹得挺唬人嘛!” 一边走,我一边调笑他。 后者的脸有些发红,说:“不瞒你说,早些年我不懂事,在天党市混过几年。后来被老老姑硬拉回去,才干上给人茬事儿、平事儿的营生。” 还是神婆有眼光,知道他这么混下去迟早是个完。 我又问他这黑熊会是个组织,好像挺管用的。 他笑了,说早些年还是个三流组织,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天党市一股不小的势力。 只不过自己与他们早就没了联系,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不过还好,胸口的熊头纹身也跟着水涨船高,省去不少的麻烦。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远远看到街道对面跌跌撞撞地跑过一个人来。 “老四。” 为首的杀马特,一看这人,立刻迎了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老二。” 对方一看是他,险些哭了出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李怡那小娘们疯了,把老五给砍了,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随着这个老四的述说,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刚才他和一个叫老五的人路过李怡的纹身店,看到对方在收拾东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老五非要进去摸擦摸擦。 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来老五好这口。 二来,李怡这小娘们也是个骚货,平常没少把玩。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去没多久,老五就浑身是血的跑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李怡提着一把菜刀,放到了后者。 “还好我跑得快,否则,真不好说……老二,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话一出口,杀马特歪着脑袋不做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很明显,是怂了。 但是,我却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刚才这个老二说李怡在收拾行李。 刚刚和我们恶斗一场,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难道她已经知道我们得到消息,过来了? “走,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王蟒顺势抽出乌头刀,向前跑去。 没过几分钟,远远看到街道旁出现一个闪着‘纹身’的霓虹灯招牌,地上隐约还能看到血迹。 只听到咣的一声,门板被踹来,王蟒第一个跳了进去。 游仙儿皮鞭一挥,紧随其后。 在如此狭小的屋里近身搏斗,不是我的特长。 所以我和刘帅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屋里的打斗声停下,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李怡已经被制服,在他身边还躺着一个黄毛小子,后背上挨了两刀,已经完全吓傻了。 我回头看了看外面,那个什么老二、老四的也跟了过来,只是怯懦地向里张望,不敢进来。 “麻利点,救人去医院。” 在我的示意下,几人才哆哆嗦嗦地进来,七手八脚的抬起黄毛,一溜烟的跑了。 “说,我的力量哪儿去了?” 此刻,游仙儿正用铁钉皮鞭不断地抽打着李怡。 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发现对方根本不堪一击,完全和在减肥中心不能相比。 那么,自己的力量哪儿去了。 “嘿嘿嘿!” 不料后者完全不理会她的毒打,一边笑着一边大叫:“得意吧!你们得意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找死。” 游仙儿怒了,反手抄起一根串羊肉的铁签,顺着李怡的指甲缝里,刺了进去。 第96章 自戕 霎时间,鲜血直流。 任谁看了,都有些不忍。 但是,李怡却好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大笑。 “这娘们,疯了吗?”王蟒感到有些无力。 “他没疯,是被人下了降头。”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李怡的眼睛道:“据说厉害的降头师可以给人下降,使其变成不知疼痛的奴隶,叫做‘人头附肚童神’,我想你就是吧?” 被我一语道破身份,后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再次大笑起来:“知道又怎么样,我已被主人下了神降,不受人世痛苦,你能耐我何?” “神降!” 我笑了:“屠封如果有神降的话,还会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如条丧家犬一样躲在暗处几十年。” “那叫蛰伏,只等主人神功大成,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摇摇头,她已经无可救药。 然后,慢慢地拔出她指甲里的铁签,擦去上面的血迹笑道:“据我所知,这‘人头附肚童神’全身不知疼痛,唯有囟门一处开有一道缝隙,如果顺着这条缝隙刺进去,那滋味,我是体会不到,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你……你敢!” “仙姐,老王,给我摁住她,我想试试到底灵不灵。” 我一声令下,两人将她死死摁住。 我捏着铁签,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主人万岁,主人万岁……” 忽然,李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猛然意识到不对,大叫一声:“躲开!” 这话刚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李怡的身体化成一团血雾,爆射开来。 关键时刻,王蟒一把抱住游仙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而周围的家具摆设,皆被血雾震裂。 这个李怡,真是疯了,居然会自戕。 “真他妈的疼。” 随着一声痛喊,王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样?” 游仙儿急忙去检查他的后背。 衣服早已炸碎,上面全是血肉。 有李怡的,也有他自己的。 我查了半天,忍不住笑了:“老王,你这身体到底是怎么长的,这都能没事。” 零距离承受一个降头师的自戕,居然只是破了点皮肉,还真没天理了。 “少废话,这可算工伤。你要和伍三丁说说,报销我的医药费。” 他疼得直咧嘴。 “疼吗?” 游仙儿摸着他的后背,满脸的不忍。眼前这个憨厚的男人居然在保护自己。 这种暖暖的感觉除了父亲之外,他是第二个。 “不疼,这才哪儿到哪儿,小意思,哎吆……” 王蟒动作过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别的,我给你包扎一下。” 说着,游仙儿扯下衣袖给他包扎起来。 吆! 这俩货,有门。 我回头和木讷的刘帅帅对视一眼,笑了。 缘! 真是妙不可言。 没有惊动两人,我在李怡的房间里翻找起来,想找到一些线索。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帅帅说过,开黑车的是一个抽烟的男人 那就肯定不是李怡。 会是谁,屠封? 不太像,种种迹象表明,他除了那颗头之外,剩下的部位十分虚弱。 也就是说,除了李怡之外,还有别的人在帮他。 “哥,你快来,这里有一个暗室。”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帅帅一声叫喊。 这里是李怡的卧室,陈设十分简单。 此刻,帅帅就站在床的对面,那里有一个落地柜子,现在已然被挪开,一间不大的暗室显现出来。 暗室中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两个手账本,然后便是墙上的照片。 定睛一看,照片上的人居然是赵烈和游仙儿。 “上面有字。” 帅帅指了指照片上的红字。 我自然早已看到,仙姐的照片上写着一个‘皮’字,赵烈的照片上则写着一个‘心’字。 看来李怡是负责对付他们两个的。 心,难道是要赵烈的心。 皮就是游仙儿的皮? 一时半会儿想不透,转身去看桌上的手账本。 随着翻阅,我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第一本上写着她是如何对付赵烈和游仙儿的过程。 游仙儿不必多说,她虽然厉害,但爱美是最大的弱点,只要抓住这一点,并不难对付。 赵烈的情况就要复杂一些。 首先,两个月前主人看上了他的那颗凶狠的心,要想要据为己有。 其次,那天晚上他曾经和任杲通过电话,一定程度上暴露了目标。 所以,他必须死。 李怡事先知道黑熊会的人要在酒吧里聚会。 然后买通了赵烈身边的人,让他故意惹事,最终触怒了这帮人。 又在逃亡中通风报信,将他的逃跑路线告诉黑熊会,使其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来到城东。 殊不知,这都是李怡提前设计好的。 接下来就是看戏,让那些人把他打个半死,然后出面三下两下将黑熊会的人放倒,救了他。 赵烈虽然混账,却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他十分感激李怡的相救,而这时后者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 赵烈不知所以,说出了自己的遭遇。他想报仇,却也知道黑熊会不好惹,实在不行让父亲动点关系。 李怡说出,男子汉顶天立地,报仇就要自己去,怎能给父母惹麻烦呢! 赵烈不说话了,他知道如果不是靠着父母的势力,单凭自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说到这里,他猛然看着李怡。面前这个女人弱不禁风,但她却能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黑熊会人轻松撂倒,难道是传说中会异术的尿性人。 看时机差不多了,李怡故意说漏嘴,说自己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在多年前见过一个高人,吃了一粒丹药而已。 赵烈一听,急得抓耳挠腮,求着让她引荐。 后者说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找不到。倒是那丹药,还剩一颗。 赵烈一听便想要,她却面露难色,说丹药是有时限的,剩下的那颗自己还准备在危难时刻用来救命,不能轻易相赠。 一听这话,赵烈便知道有门,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终于如愿以偿。 然后在李怡的注视下吞下了丹药,又在她的引导下,将药力一步一步地汇入了心脏。 他哪里知道,那丹药里面藏着一颗蠹心虫卵。这虫卵不见心血,不能孵化,所以必须要宿主全力配合。 第97章 归零将,铸舍罗 李怡警告他,丹药的催化需要一段时间,一个月内要清心寡欲,不能吃荤,不能动怒,最好将自己关起来闭关,否则就会失败。 还说会有些心律不齐的现象,这都是正常的。千万不要胡乱用药,否则两种药性相抵,不知会生出什么祸乱来。 其实,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蠹心虫一个舒适的孵化环境。 等它慢慢孵化,慢慢吸食赵烈的心血,然后破体而出。 到最后的那几天,赵烈其实已经发觉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他没有和母亲说实话,因为她怕母亲给自己报仇。 是,赵家有钱,有势力。 对普通人的确是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可是,对付这些有着非常手段的异士,毫无优势可言。弄不好还会落得个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赵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尤其是父母,他不能眼看二老出事。 所以,选择将这件事情带入坟墓。 事实也确实如此,手帐本记载,得到蠹心虫的主人并没理会难赵烈的家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合上手账本,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不是他争强斗狠,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心里想着,拿起了第二本手账本,不想这本子上居然记载的是一种叫做“归零降”降头术。 以前我一直认为降头师修行飞头降,一生只能修习一次。不成功,便会成为废人,一生不能再修行飞头降。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归零降如同名字一样,可以将降头师的一生功力尽散,如同归零。 这种自散功力的方法听着好像没什么用,但对于修习飞头降失败的人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机会。 因为,一旦归零以后,就意味着可以从新修行,再次获得炼成飞头降的机会。 只是,什么东西都有个代价。 归零以后的降头师必须从最开始的阶段修行,而且每隔几年便要吸食人血。 中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再受任何损伤,小心翼翼地等到再次具备修习飞头降地条件后,接下来将会进入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环节‘铸舍罗’。 所谓铸舍罗分为:异肢、披鳞、筑心和完首四大部分组成。 很可惜,本子上记载铸舍罗具体修习步骤的方法被人撕掉了。 不过从剩下的部分可以推断,这四个步骤需要的是四样完美的器官,分别是四肢、皮肤、心脏和头颅。 而且对这四样器官的要求非常苛刻。 但,如果在归零降的状态下修成飞头降,那效果非比寻常。 具体如何厉害,书上没有细说,只说会到达一种叫做‘魔罗状’的状态,普天之下没有对手。 如果说飞头降的修行难度为一百,那么归零降的修行难度就是一万。 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远远不能够证明它的凶险。 所以,没有人会自散功力修行这种东西。 但是屠封不一样,五十年前他遭到伍坤和姥爷的联手袭击,飞头降失败是肯定的,如果侥幸没死,必然成了一个废人。 除了修行归零降,别无他法。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任杲那聪慧的头颅,赵烈狠戾的心,游仙儿完美的皮肤,和刘帅帅坚韧的四肢,全都被他看中了。 铸舍罗中,数完首最重要,其次就是筑心,然后才是披鳞和异肢。 现在筑心已经在蠹心虫的帮助下完成,接下来就是剩下的三样。 原本我以为他迟迟没有动任杲,是因为他不重要,现在看来完全错了。 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重要了,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他迟早会来取我的四肢和仙姐的皮肤。”刘帅帅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我点点头,这是肯定的,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只是,现在他究竟躲在哪里呢? “这是什么?” 就在我有些沮丧的时候,帅帅忽然在手账本里捏出一片树叶。 这是一片红色的枫叶,看样子掉下来没有太长时间。 可是,一路走来,整个城东也不见有过枫树。 “我倒是在城北郊区的一家院子里见过一棵。”帅帅想了想说道。 城北嘛! 记得在古月斋里,小鸡曾经说过在城北见过一个疑似屠封的人。 难道他真的隐藏在那里。 我问帅帅还记不记得那个院子的具体位置。 “应该差不多吧!记得那家院子的墙砖都是一水儿的红色。” 我点点头:“那就好,明天咱们去探一探路,如果确定是那里,晚上就动手,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认路没问题,只是……” 他想了想说:“你有胜算吗?” 我缓缓地摇摇头,对方可是连姥爷都没有彻底杀死的降头师,我能行吗? 看到我默不作声,帅帅摇摇头:“如果能知道他的弱点就好了。” “弱点!” 我回头死死地看着他,最后笑了:“还真有,没有练成飞头降的降头师,是怕狗的。” “那我去找几条狗,不过,既然是对付降头师,最好找几条经过训练,至少要听话的狗才行。” “说得容易,时间这么仓促,去哪里找呢?” “我记得小杲家里,是不是有两条?” “对啊!” 我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怎么忘了那两条拆家犬了。” 第二天,我联系上任双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虽然他喜欢那两条狗,但再怎么珍贵也比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不但答应了,还把饲养员也交给我们调遣。这样就能准确无误地下达指令。 白天,我让伍三丁陪着刘帅帅去城北,确定一下那人是不是屠封。 又让游仙儿和王蟒去市场上采办了一些必备的东西。 这么一忙活,转眼便到了下午三点。 就在我想补一觉,养足精神应付晚上的事情时,远远看到古月斋的罗方悠哉游哉的来了。 “李老板,辛苦,辛苦啊!” 他一边抱拳,一边往里走。 我急忙迎过去,笑道:“罗老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连忙笑着摆手,说今天店里没事,便出来瞎溜达,溜着溜着就看到无忧堂,所以进来看看。 “李老板,你这个地方想找不到都难啊!我打广场那头就看到无忧堂的门帘了。” “都是伍三丁在瞎搞,华而不实,哪里比得上您的古月斋优雅。” 我赶忙叫人倒了一杯茶。 他象征性地端了一下,又放了下去,站起身来开始四下转悠:“参观参观不介意吧!” 第98章 原来是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哪里的话,您是前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他一边看着一边四下走动,转着转着来到了后院。 眼看四下无人,笑问道:“其实我是着急屠封的事情,你们有眉目了没有?” “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这事一时半会还不明朗。” 我眼珠一转,没有和他说实话。 “动作要快些,家父自确定他还活着以后,整夜睡不着觉。他倒是不怕死,可担心我。” “担心你?” “是啊!家父说屠封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是不留活口的。” 我冷笑一声:“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李老板如此笃定,难道胸有成竹?” “没有,我是义愤,纯粹义愤而已。” 就在他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后院的车棚底下忽然传来一阵狗叫。 正是任双春的两条拆家犬。 饲养员不能老待在这里,所以它们有些不适应。 “你还养狗?”他忽然站住脚步。 “伍三丁喜欢这种东西,我可不行,怕它咬人。” “那还是算了吧!” 他呵呵一笑,转身回了大厅。 又闲聊了一阵子,他的手机响了,起身就要告辞。 我把他送出大门,正好游仙儿和王蟒采办回来,满满的两大箱。 “这是……” 罗方看着箱子,有些不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点小货物,晚上有个客户用,早买早准备。” 他走了几步想去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却发现箱还封着。 转而点点头,冲我笑道:“那我就走了,有事说话,我罗某必定义不容辞。”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急忙点头。 “他就是罗方?” 看到对方走后,王蟒摸着脑袋凑了上来。 我说是。 “那今晚的行动……” 我笑了:“这种事还是咱们兄弟自己来吧!” 大约傍晚七点多钟,伍三丁和帅帅回来了。 “应该差不多,就是他。”伍三丁拍了拍身上的土,冲我点点头。 我也点点头,环顾众人正色道:“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问题。”所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吃饭,休息,八点半连人带狗一起出发。” 晚上八点半,车子缓缓地离开无忧堂,一路向城北驶去。 谁也不知道,在远处的树林里,正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目送着车子离开。 深夜。 十一点。 天空无月。 任双春的别墅外,静悄悄的连一丝蛙声虫鸣都没有。 原本明亮的路灯,随着两声‘呲’响,闪了两下,熄灭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 忽然,佣人看到大门口有一个黑影,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起身来到院中再看的时候,院子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转身往回走的时候。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佣人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头罩下的眼睛。 那双眼睛毫无生气,瞳孔好似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深渊。 黑袍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所过之处,佣人相继倒下,转眼便来到大厅。 他没有犹豫,转身走上二楼,轻车熟路地来到任杲的房间。 也不见什么动作,反锁的门已经打开了。 此时的任杲正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起来吧!时候到了。” 说完这句话,黑袍转身向外走去。 “嗯?” 走到门口的他,感觉到背后没人跟来。 疑惑的转身,发现床上的任杲依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时候到了,快带他走!” 这次的催促声,明显有些不悦。 可床上的任杲依然没有反应。 他生气了,上前一把掀开被子骂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嗯?” 就在这时,他猛然看到被子下的任杲,怎么好像胖了许多。 “去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床上的人转过身,一记木刀劈来。 他完全没有防备,右胸硬生生地挨了一刀。 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把他劈得连连向后退了三步。 “给老娘过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 紧接着,脖子被一根狼牙皮鞭套住,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然后,就觉得后心、后背连连挨了三记重锤。 ‘噗!’ 接连中招,饶是黑袍人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知道情况不妙。 一个翻身脱离狼牙套的束缚,借着又一记木刀的力势冲出了房门,跳到大厅,三步两步来到院子里。 忽然,院子灯光大作,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汪汪汪!’ 两只膘肥的大狗出现在面前。 狗的身后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饲养员,一个刘帅帅,一个正是我。 黑袍人看到我以后,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转身,想再次进别墅。 “往哪跑。” 就在这时,他发现大门一左一右被游仙儿和王蟒堵住了。 “大半夜不睡觉,闯到人家里,怎么着也有点也不礼貌吧!”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死死地看着我,满脸难以置信:“李落,你不是去了城北了吗?” 我笑了:“是啊!如果不去城北,你又怎么会毫不怀疑地来到这里呢!是吧!罗老板。” “什么,是罗方?” 游仙儿和王蟒一听顿时愣住了。 “嘿嘿嘿!真是小瞧你了。” 黑袍笑了,伸手摘下头罩,赫然正是古月斋的老板,罗方。 只不过现在他没有带墨镜,瞪着一双无神的双眼。 他有些不解地问:“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因为墨镜了。” “墨镜?” “是啊!尽管你用患有眼疾这个理由很好地解释了墨镜的事情,但还是引起了我的怀疑,直到后来我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了降头师的特征……” 洛小尾说过,没有大成的降头师,眼睛里没有反光。 这件事情,在李怡的身上得到了认证。 于是,我便开始怀疑罗方。 他带墨镜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就因为这个?”罗方不相信,仅凭这一点我就会怀疑上他。 “当然不是。” 我摇摇头:“让我进一步怀疑的小鸡的反应。” 还记得那天我说过,小鸡进古月斋前后的反应有些奇怪。 准确点说,是喝下那杯茶后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那时那说过自己有些头疼,后来便没事了,还特意说了在城北遇到疑是屠封的人。 在与洛小尾通话的时候,曾经提到过。 后来,她咨询了一下业内的高人,说小鸡的这种情况与一种叫做‘迷降’的降头术很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那杯茶吧?”我笑道。 我们和小鸡一同进了古月斋,自始至终没有分开过。 唯一不同的是他喝了那杯茶,而我和伍三丁在机缘巧合之下,没有喝到茶。 “不错。” 罗方点点头:“可惜,你们没喝,否则没必要这么麻烦。” 小鸡自从喝了那杯茶后,已经中了降头。 后来说的话,完全不是出于本意。 但是,罗方并不能保证,他与我们一起回来会不会被发现,所以将他留在了古月斋。 这就是当初走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显得很亲密的根本原因。 “嘿嘿嘿!” 就在这个时候,罗方忽然笑了:“动手。”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上忽然多出一把刀。 而拿刀的人,正是刘帅帅。 第99章 钱、权、女人 我万万没有想到,帅帅居然是罗方的人。 “帅帅,你疯了,放下刀。” 最震惊的莫过于游仙儿,她实在不能相信,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居然成了叛徒。 “仙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真的以为凭李落、伍三丁这几块料能与主人作对吗?” “我弄死你。” 王蟒乌头刀一挥就要过来。 “不要乱动,帅帅现在不对劲。”游仙儿一把拦住了他。 说到底还是女人心细,她从刘帅帅对罗方的称呼上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中了如小鸡一样的降头术。 刘帅帅手中的刀一紧,逼着我往前走。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在蝗神庙吗?” “当然。” 回答问题的是罗方。 他得意地笑道:“本来对他不需要下降,但是你们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接近真相,我不得不安排一个耳目。” 说着慢慢地走了过来,一摸帅帅的头笑道:“为了避免被你们发现异常,我这种降头做了特殊的处理,只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作。” 我点点头:“就比如说昨天晚上?” “明白过来了,你也不算太傻。” 昨天晚上,向罗方通风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帅帅。 李怡出事后立刻打电话给罗方,说捕获游仙儿的事情失败。 他感觉到事情不妙,便启动了帅帅身上的降头,得知我们前往城东的消息。 于是他立刻让李怡撤退,谁知遇到了那个黄毛。 他发现了李怡的秘密,耽误了不少时间,被我们堵在门口。 后来李怡自戕,为了引诱我们继续前往城北。 故意让帅帅找到暗室,发现那两本手账本。 也就说那间暗室布置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坚信屠封就在城北。 目的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引到那里,然后顺利地取到任杲的头颅。 这也就是帅帅为什么提醒我找任双春借狗的原因。 因为,阴阳师怕狗。 在任家,唯一让罗方感到棘手的,就是这两条狗。 “主人,李落在半路上忽然说要回来,我想通知您,已经来不及了。”刘帅帅急忙解释。 罗方摇摇头:“不要紧,伍三丁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 “我不知道,他没有上车。”帅帅摇头。 后者沉思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口问道:“任杲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我笑道:“自然是被老丁藏了起来。我如果死了,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找不到他,你这辈子都完不成‘铸舍罗’。” “你……” 罗方万万没有想到,他引我们上钩的手账本,会成为制约自己的绊脚石。 可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能识破他的计谋。 “其实,我们可以谈谈的。” 这时,他的口气软了下来。 “怎么谈?” “你和余开甲那种自命不凡的家伙不一样,你比他更懂得怎么快乐地生活。” 他说着看了看我和身后的王蟒、游仙儿笑道:“年代不一样了,什么正邪不两立的鬼话早就成了老黄历。钱!权!女人,这才是当今世界的主流,不是吗?” 我笑道:“你错了。” 他有些疑惑:“我错在哪儿了?” “无论哪朝哪代,钱、权、女人都是主流。” 他很满意我的回答,继续道:“所以,我们可以合作。只要我的飞头降大成,不敢说别的,整个天党市都是我们的。” “到那时,我们两个只要在暗处操纵,要什么有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 他乐了,继续道:“你认为我修行降头术是为了什么,为了杀余开甲,为了杀伍坤,为了杀光天党市的人。” “不是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降头师,不是魔头。我有着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也喜欢钱,也喜欢女人,也想得到万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力。降头术,只不过是得到这一切的工具而已。”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屠封了?” “我本来就是。” 他哈哈一笑道:“你姥爷和伍坤确实厉害,当年他们把我的身体搞得破烂不堪,根本难以恢复。所以,我灵魂出窍,霸占了罗廷占的儿子。” “可笑吧!他每天咬牙切齿,痛恨的人,居然一直在身边。”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讽刺。” “但你和这帮蠢人不一样,你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却不想和你合作。” “为什么?”他的脸阴了下来。 我没回答他的话,侧着头看了一眼刘帅帅。 他猛然明白过来,笑了:“这个你放心,中了降头术的人和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那是工具。要想控制整个天党市,凭几个工具是不行的。” 打下一座城市靠的是武力。 但要管理好一座城市,就不是这种没有脑子的傀儡可以办到了。 所以,他需要一些有才能,有智慧的人来代自己管理这一切。 “李落,你好好想想。辛辛苦苦地赚钱,哪有掠夺来得快,来得更有成就感。” “你我不是一般人,自然要享受不一般的待遇。而这一切,唾手可得,你甚至都不用做任何事情,只需要等,等我飞头降大成,这一切就都能实现。” 或许是看我还在犹豫。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了:“难以取舍,良心会痛?很正常,我以前也是这样,但是,当你穷得连一个馒头都吃不起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他转身指着任家别墅笑道:“看看,这别墅的主人。你认为他混到今天,是靠自己辛辛苦苦工作换来的吗?” “呸!中饱私囊,假公济私,他还不是一步一步靠着压榨工人的血汗得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们却不可以呢!” “为什么他们这么做就是成功人士,我们这么做就十恶不赦了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规律。” 说着,他伸出手,仿佛可以摸到别墅的棱棱角角。 “醒醒吧!天地良心是给那些弱者准备的,而我们……不需要。” 不得否认,他的这番‘肺腑之言’确实让人心动。 曾几何时,我都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妥。 但,这个时候老孙爷的话忽然闪现在脑海中。 “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可为而不为者,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缓缓地说出这番话。 “唉!是我看走眼了。你和那些人,一样蠢。” 罗方缓缓地放下手,再次转过头来时,满眼杀机。 “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你以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真的是投鼠忌器吗?” 我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第100章 碟中谍 他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墙角。 那里跳下一个人,正是小鸡。 而他手里抱着的,正是昏迷的任杲。 “在刚才,我进入别墅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感觉不到‘湿女’的气息,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在这里。” 原来罗方在进来之后就发觉任杲不在别墅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指挥着小鸡在别墅中寻找。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目的是为了给小鸡争取时间。 因为,他能感觉到湿女的气息并没有走远。 湿女! 就是任杲身体里的女人脑袋。 是罗方用女人头颅炼制的法魂。 任杲什么都好,聪明睿智,但有一点,他有精神洁癖。 凡是二手的东西,都不能接受。 尤其是女人。 所以,尽管他很优秀,却一直没有看上眼的女朋友。 这很正常,在这个年代,谁还没谈过几个对象。 但是任杲不行,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过。 他觉得脏,很脏。 任双春父母知道自己儿子有这么毛病后,十分着急,却没有办法。 其实,任杲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始终过不了这一关。 两个月前,在酒吧里,他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地去厕所。 往出走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这男人十分神奇,居然用寥寥几句话点破了他的心结。 他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男孩子,如此的纯洁的男孩必然要有一个纯洁的女孩相守一生。 在这腌臜不堪的俗世里,你是找不到的。 想找到吗? 这是我是名片,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种破绽百出的江湖骗术,用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只会嗤之以鼻。 但是,任杲信了。 因为,他实在太渴望一个纯洁的另一半。 用罗方的话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有一样东西特别多,就有一样东西特别少。 任杲就是这样,他有钱,有势,有着寻常人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待遇。 但是,独独在这方面活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 如果你对一个七天没有吃饭,饥肠辘辘,马上就要饿死的乞丐说,跟我走,我给你一只酥脆可口、外焦里嫩的北京烤鸭。 他会拒绝吗! 不会! 哪怕他知道这一去可能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会义无反顾地去。 因为,他太需要了。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那只烤鸭。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搏一搏。 最终,这个精神烤鸭,任杲终于见到了。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莲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从那以后,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条小鱼,每日每夜,每时每刻穿梭在莲叶的身边,乐此不疲。 “他应该感谢我,否则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美妙的感觉。” 说到这里,罗方感觉自己像一个救世主。 我冷笑一声:“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罢了!” “是!” 后者点点头:“他在梦中活着,你却要在现实中死去。” “你要杀我?” “蠢人都应该死。” “如果我不想死呢?” 他被这句话说愣了,末了,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我实在想不出,你怎么从我的手里逃走。” 说完,回头冲刘帅帅一笑:“他说他可以从我的手里逃走,你信吗?” “我信!” 忽然,帅帅脸色一变,反手将刀子刺进罗方的心脏。 黑暗中射出一记铁珠,将远处的小鸡打晕,救出昏迷的任杲。 “你!” 后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尖刀,接连向后退了三步。 “去你的!” 与此同时,身后的王蟒紧走两步,硬生生地将乌头刀劈入他的肩胛骨。 “你……你……” 倒在地上的罗方,依然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死死地看着刘帅帅。 他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中了自己降头的人为什么会反叛。 不过此时的帅帅可没那么轻松,乜呆呆地看着双手的鲜血,瑟瑟发抖。 直到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才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我:“哥,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是的! 昨晚在李怡家,他暴露了。 说来也简单。 城北有屠封的线索,是小鸡中了‘迷降’后说的。 那么必然不是真的。 帅帅却说手账本里的枫叶出自城北。 分明在佐证小鸡的话。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只有一个,他也中了迷降。 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 直到第二天下午,按奈不住的罗方出现。 他自然不是为了打听屠封的消息,而是确定一下,我们是否上当了。 果然,后院的两条狗,和王蟒、游仙儿买来的货物,使他完全相信我们今天晚上一定会去城北。 至于城北的什么红房子,那是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今天晚上,如果我们去了,不但一无所获,还会陷入绝地。 白天,我让伍三丁和帅帅去城北看红房子,有两个目的。 第一,让罗方确定我们已经上当。 第二,回来后的路上给帅帅解降。 这要多亏洛小尾,连夜让一个懂得解除‘迷降’的高手在路上等着。 解降要比下降困难许多。 万幸,终于在天黑之前完成了。 也就是说,晚上回到无忧堂的刘帅帅已经恢复了正常,剩下的一切都是为了做给罗方看的。 不过,为了让帅帅做这个碟中谍,关键时刻给罗方一刀,着实费了不少口舌。 这家伙也确实有演戏的天赋,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 “想不到,想不到啊!早知道你这么难对付,当初就该在古月斋把你宰了。” 听完一切的罗方,气得太阳穴直鼓。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半点力气。 “省省吧!” 我解释道:“你胸口的那把刀上被我施了祭巫术的杀法,现在它正顺着筋脉四处游走,你那降头术使不出来。” “和这种人废什么话。” 一旁早已安耐不住的王蟒提着乌头刀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嘿嘿嘿!” 忽然,罗方笑了:“想杀我,余开甲都没做到,就凭你们。” 说完,脖子忽然一转,脱离了胸腔,带着食胃、大肠飞了起来。 第101章 屠封 ‘汪汪汪!’ 与此同时,任双春的两条拆家犬开始狂躁起来。 “原来如此!” 我冷笑一声,扭头冲饲养员大叫:“就是现在,放狗!” 后者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叫了几声也没反应。 还是游仙儿机灵,几步上去,一脚踹倒发愣的饲养员。 两条狗狂叫着冲上去。 只是,趁着这个空挡,罗方已经飞了老高,两条狗拼劲浑身力气也咬不到。 就在即将越过高墙飞走的时候。 一记铁珠打了过来,硬生生地他打了下来。 “不……不……” 深夜中,罗方的惨叫不绝于耳。 不用两分钟,他的肠胃已经被两条狗分食殆尽,只剩下那颗不甘心的头颅在原地打转。 “呸,他妈活该,让你害人。” 王蟒忍不住骂了一句。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屠封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黑暗中,伍三丁拿着弹弓走了过来,笑道:“我白准备了。” 我看着远处打转的头颅,笑了:“怎么,你真的认为罗方就是屠封?” 他被我这句话说愣了:“什么意思,他可是亲口承认的。” 我摇摇头:“罗方的飞头降是带着肠胃的,但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头,脖子以下十分干净。” 飞头降是有等级的。 初级飞头降施展的时候,会拖着肠胃,十分不便利。 只有随着等级的升高,才会逐渐缩短累赘。 “余开甲的外孙,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罗方栽在你手里,不冤。” 就在这时,大门外出现一辆轮椅。 “罗老!” 伍三丁傻了,因为轮椅上的这个人我和他都见过,正是罗方的父亲罗廷占。 我死死地看着罗廷占,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不是罗廷占。” “不是罗廷占,那是谁?” “诸位,重新认识一下。” 他从轮椅上慢悠悠地飘了起来,笑道:“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屠封!” 随着人头的飘起,轮椅上露出一具木头做的身体。 原来,五十年前的那一战,屠封只剩下一个脑袋。 “干他。” 王蟒乌头刀一举,就要上去拼命。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一道黑光过后,他被打得倒退十几步。 此刻,乌头刀上焦黑一片。 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用刀挡住,后果不堪设想。 “老王,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急忙把他喊回。 当年,姥爷和伍坤联手都没有杀死屠封,可见他有多么的难缠。 虽然他现在只剩下一颗头颅,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对付的。 就在这时,罗方的无头身体忽然站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托起屠封的脑袋按到了脖子上。 “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勉强可以用一下。” 他转了一下脑袋,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是屠封,那他是谁?” 伍三丁看着远处罗方的头颅有些不解。 “他当然是罗方了,罗廷占的儿子,只不过是我的‘丝罗瓶’而已……” 五十年前的那场恶战,虽然屠封惨败,却保留了一颗头颅不毁。 余开甲和伍坤身受重伤,没有来得及仔细查验,给了其混水摸鱼的机会。 两人走后,他找到重伤的罗廷占,用尽最后的功力将他一家老小控制住,藏了起来。 同时潜心研究归零降,一点一点地恢复功力。 四十年前,罗廷占旧伤复发一命呜呼。屠封干脆吸光他的血,用他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鸠占鹊巢。 经过十年病痛折磨,罗廷占的面相变化很大,再加上他常年深居简出,所以没有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 与此同时,罗方渐渐长大,屠封便开始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动起了手脚。 他用降头把罗方变成‘丝罗瓶’,使其误认为自己才是屠封,开始一边修行降头术,一边寻找落单的商客骗入蝗神庙地下吸食血液。 蝗神庙地下砖室是屠封在五十年前无意发现的,非常隐蔽,所以一直没人发现。 所谓‘丝罗瓶’,就是被高等降头师控制的降头师,他有自我意识,有思想,有想法,但是他的所思所想其实是受高等降头师控制的。 可怜的罗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费尽心力所做得一切,不过是为杀父仇人做了嫁衣罢了。 “异肢、披鳞、完首。”他相继看着刘帅帅、游仙儿和任杲。 最后看着我笑道:“李落,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们不可能聚在一起,这为我省去不少的麻烦。” “不怕,我们还有狗。” 这时刘帅帅在我身边悄声说道。 但当他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那两条拆家犬已经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 屠封得意地笑起来:“丝罗瓶的内脏有剧毒。” 游仙儿、王蟒他们聚了上来,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摇摇头,今晚的一切全被屠封算计了,除了逃想不出别的办法。 “想跑,今天谁也跑不了。” 看透我们意图的屠封,一招手,七窍中喷出黑气来。 这东西在太平房见识过,万万不能被它包围。 “杀法,地平吼。” 危机之余,我祭出地平吼将黑气震散,硬生生地将屠封震退七八步。 “走!” 趁着这个空档,王蟒一把抓起我,随着众人跳出了高墙。 任家别墅以北是一片即将改造的废墟,几乎没有什么人,为我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我们的速度很快,但屠封更快。 此刻,他就飘在空中,鄙夷地看着地上奔跑的我们大笑:“我看你们能跑多久。” “分开跑。”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决定分散他的目标。 “狡猾。” 屠封忽然加大速度来到王蟒身后,他的目标是任杲。 说到底,他只有一个人,想要同时抓住我们,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捡‘铸舍罗’中最重要的‘完首’去追。 “哼!” 我深吸一口气,用擤气将他逼退,然后冲着伍三丁的方向大喊:“动手。” 一声大叫过后,四周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废墟里升起四条碗口粗细的铁链,一瞬间,将屠封牢牢地锁了起来。 后者看着身上的锁链,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第102章 螳螂捕蝉 “那是当然。” 伍三丁笑道:“骡子早就和我说过,罗方绝不可能是屠封。” 在蝗神庙和太平房,我两次与屠封交过手,虽然那时的光线很暗,没有看清面目,但从头型来看,不可能是罗方。 昨天下午罗方来探我的底细,证明其有点虚。 这种程度的城府也与五十年前玩弄姥爷和伍坤于股掌之间的屠封大不相同。 所以,我断定真正的屠封另有其人,早让伍三丁在这里做好准备,以应付不可控因素。 “好手段,不过你认为单凭这些铁索就能够困住我吗?” 说完,他撑起身体开始用力。 那碗口粗细的铁链居然开始变形。 “这家伙是怪物吗?” 一旁的王蟒和游仙儿都看呆了,他们自诩力量惊人,却不能够将如此粗的铁链撑到变形。 这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怎么斗。 “必须斗,如果让他完成铸舍罗,就真的要生灵涂炭了。” 我冲远处的伍三丁一挥手,后者立刻意会。 霎时间,一股电流顺着铁链游了上去。 雷电是最古老的震邪之物,虽然人工电流远不如自然雷电猛烈,却也够他喝一壶的。 “想杀我,妄想。” 癫狂中的屠封忍受着电流,猛然将力道催化到极点。 只听咔嚓一声,一条锁链断裂了。 “骡子,怎么办?”远处的伍三丁急得大叫。 我把心一横,放声大叫:“所有人趴下,老丁,给我炸。” 轰! 一声巨响过后。 以屠封为圆心,方圆十米,化成灰烬。 是的,这一战我做了很多准备。 甚至让王蟒从黑市里买来一批炸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但现在,不能用也得用了,希望后续工作任双春能够摆平。 十几分钟后,尘埃落定。 “清点人数,老丁?” “活着呢!” “老王?” “没死。” 半分钟后清点完毕,万幸,他们除了受了点轻伤之外,没有大碍。 “屠封死了吗?”走来的伍三丁问道。 “这么多的炸药,他要还没死,我跟他姓。” 对于自己买来的炸药,王蟒很有自信。 炸点中心已成一个大坑,坑里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屠封的血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 这时,刘帅帅哆嗦着指着坑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叫道。 我们定睛一看,不由得叫出声来。 那鼻子,那眼睛,不正是半个屠封的脑袋吗! 飞头降果然厉害,这都能顶住。 “半个脑袋,不能活了吧?” 还没等我回答王蟒的话。 屠封忽然睁开眼睛,喷出一口黑气。 我们急忙避让。 趁着这个空档,他一跃而起,踉踉跄跄地飞入空中。 “好好好!李落,你果然比余开甲还疯狂,咱这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只剩半个脑袋的屠封居然还能活着。 可此时,他已飞到高空,想追也来不及了。 “什么东西” 这时,飞出去的屠封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弹了回来。 他愣了一下,换了个方向,发现依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了回来。 “四障纱!” 只剩一只眼的他瞪得老大,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五十年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我。” “屠封,我金鳞教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放屁,老子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当年连余开甲都没抓住我,就凭你们这些小辈,做梦。” 说完,他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嗖!’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阵金属梭轮的声音。 一条金线闪过,勾住了屠封的鼻子,便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开壶喽!上钩喽!晚上回家吃席喽!” 一阵骚动过后,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向我们走来。 “老黑!”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钓鱼老黑。 “是我,两位,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分啊!” 他倒是一副老熟人见面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尴尬。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他拍了拍怀里的盒子笑道:“自然是抓他了,这家伙躲了五十年,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李落,这次可要多亏你,要不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我把脸一黑:“你跟踪我。” “别这么说,大家互惠互利而已。如果不是我最后勾住他,他就跑了。这家伙可记仇了,让他惦记上,这辈子你都不会安生。” 我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罗方为屠封做了嫁衣,我给他们做了嫁衣,到哪儿说理去。 不过,他说得也对,如果让这家伙跑了,真的后患无穷。 只是! 多少有些不甘心。 “别这么沮丧,我又不白用你。来来来,带你见个人,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伍三丁和王蟒不想让我独自和他去,我则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想动手,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 一边向前走着,我一边看向老黑怀里的大木盒子。 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屠封的半个人头了,说来也怪,盒子里居然没有一点声音,这实在不符合屠封的性格。 “不用担心。” 他看出我的担忧,拍了拍盒子笑道:“我这盒子专克飞头降。” “飞头降还有克星?”我愣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看着天空幽幽道:“虾米吃浮游,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大鱼死后又被浮游吃掉。什么是强大,什么是弱小?” 他说得很有深意,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只能乖乖地闭上我的嘴。 许久,他忽然来了一句:“李落,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钓技?” “我不会钓鱼。” “客气了,我看你钓得挺好。” “我……” 一时间,不明白他在指什么。 他也没有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大树笑道:“人就那里,你自己去吧!” 说完,抱着盒子走了。 我慢慢地来到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垫着脚尖想去摘上面的树叶。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她缓缓地转过身,笑了:“弟弟,几天不见本事见长啊!” 第103章 整顿风气 “沙姐,真的是你,你没死。” 虽然我早就觉得是她。 但真见了面,依然觉得惊讶。 当初在陀噜国地下宫殿,我是亲眼看他们被烈焰侵蚀的。 “大把头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她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许多,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屠封这件事情,你功劳不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金鳞教。” “你真的是鱼头……额!金鳞教的人?” 她没有回答我,算是默认了。 “那沙景……” 我想问的是沙家到底怎么回事。 “沙飞燕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她笑道:“我代替了她来到沙家,就是为了得到沙景的一切。” 或许是看到我那不可思议的眼神,她接着解释道:“我金鳞教众也是人,是人就需要钱粮调度,这不稀奇。” “那我现在到底该叫你什么?”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说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我,直到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你叫,你叫我就答应。” 此刻,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沙家客房的那一刻。 我的心好乱,尽管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你叫啊!为什么不叫了,你不叫,我可要叫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挑逗,让我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忽然,脑门上被她狠狠地一弹。 “有贼心,没贼胆。这就是你们男人。” 她后退两步,转过身去,看着遍地废墟说道:“还是那句话,有没有兴趣加入金鳞教。” 我如释重负,擦了一把额角的汗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她摇摇头:“这是老黑的意思。说到底,你是余开甲的人,你如果加入金鳞教,也算落叶归根了。” “我姥爷当年真的是金鳞教的人?” “听人说,是的。而且,好像地位还不低。” “那他又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沙飞燕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嘿!这种狗血剧情,千百年来就没变过,一点新意也没有。” 我也没指望能从她的嘴里知道真相。 毕竟那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她的母亲估计还没有出生。 “以后帮你问一下吧!” “谢谢。”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她有些生气了,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以后再和老黑切磋钓技吧!” 她不知道这里面怎么有了钓技的事情,却明白我在拒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屠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等回到教中,他就是一死。” 说完,转身向下走去。 “说来说去,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 “你还是叫我沙姐吧!这个称呼挺好的。” 说完,她又向前走了十几步,末了,站住了。 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我:“如果是我的意思呢?” “什么?” 她没回答,我也没说话。 ‘噗呲!’ 她忽然笑了,摆了摆手:“算了,不逼你了,希望下次见面还能是朋友。” …… 事实证明,任双春一个人没那么大的本事。 废墟爆炸的事情影响很大,甚至都惊动了上面的人。 我们几个被抓进去,审问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是真话假话,说了一个遍,愣是没人相信。 好在,刘家、游家和任家联合起来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又让出很大一部分利益,才勉强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官方回答,废墟里有几个废弃的煤气罐爆炸,没有伤亡,虚惊一场。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从那以后,我很长时间没有再见任杲,据说被任双春送到国外留学。 刘帅帅呢! 终于见到了父母,不过换来的却是一顿皮鞭,很长时间下不了床。 游仙儿倒是没啥事,隔三差五地找个理由约王蟒出去玩。 可把伍三丁给气坏了,追在我屁股后面询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女人被这憨货挖了墙角。 我倒无所谓,嫂子还是那个嫂子,只不过换了一个大哥而已。 没损伤。 任双春还是说话算话的,付了一笔不菲的佣金。 原本以为,靠着这些佣金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上一段神仙日子。 可伍三丁这个败家子,居然把旁边两个店面也盘了下来。 说是要扩大经营范围,提高企业知名度。 还雇了十几个妖冶的女人,在无忧堂前跳了一个星期的艳舞,跳的一个七十岁大爷的心脏病都犯了,赔了不少医药费。 反正有钱就使劲的造,半个月不到,生意一个没接到不说,钱却快要见底了。 这天,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开一个会,整顿一下公司风气,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无忧堂的忌日。 会上,我就整顿无忧堂近日风气问题作出三点要求。 一是加强组织领导,杜绝铺张浪费,重点解决公司运营问题。 说白点,就是把财务管理权从伍三丁这小子手里夺回来。 二是强化内部管理,严格正风肃纪,坚决抵制不良风气滋生。 该散的散,该撤的撤,特别是那几个跳艳舞的女人,必须立刻赶走。 三是围绕企业核心,重点技术赋能,进一步改善公司业务问题。 你们得给我出去拉活儿啊!再这么下去公司就他妈要倒闭了。 会上,我的提议得到大部分人的肯定,当然,伍三丁除外。 最终,依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经所有人举手表决,一致同意。 为了庆祝无忧堂圆满成立一个月,七天后在公司门口举行一次盛大的晚宴。 得! 我的话,又白说了。 “这地方可以啊!看这门脸,我差点给他磕一个。” 就在会议即将圆满结束的时候,门外走来两个人。 为首的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膘肥体壮。 圆脸、光头、肥嘟嘟的下巴堆着三层肉。 一架漆黑的墨镜遮住了眼睛,到屋子里也不见摘掉。 手里盘着两颗狮子头,锃光瓦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身后的那位感觉稍差一些,像是跟班模样。 “两位老板里边请,来呀……上茶。” 一看这架势,就不是一般人。 伍三丁来了兴致,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伸出手去。 第104章 韩东 那人却不来握他的手,将墨镜向下一拉,余光向上斜瞅了伍三丁一眼,嗡声道:“你就是老板?” 后者有些尴尬,硬生生过去握住他的手,堆笑道:“对对对,我就是无忧堂的老板,我叫伍三丁。” “不对吧!” 他把墨镜向上一推,两眼看着天花板,迈着八字步四下转悠起来,一边转悠,一边笑道:“我听说这里的老板姓王啊!咋的,改姓了?” “姓王?” 伍三丁迟疑了一下,忽然乐了:“对对对,你稍等,我给您叫我们王老板去。” 说完,满脸坏笑地跑到屋里,冲着会议桌前快要睡着的王蟒一招手:“老王,快,点名叫你的。” “我?” 王蟒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看模样是大买卖,你可不能掉链子。” “噢!” 我刚才在会上说得清楚,所有人都要不遗余力地去拉业务。 他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骡子,快来,快来。” 我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就看伍三丁这小子一脸的坏笑,佝偻着身子趴在门框上,直招呼我过去,好似有什么好戏要看。 “怎么回事,你怎么让老王出去了,他可不会谈生意,别一会儿闹出误会来。” 王蟒打架,干苦力一把好手,玩招待确实不行,别一会儿再打起来。 不料伍三丁听完,贱笑一声:“我就是要让他们打起来,你看外面那俩主了吗!一看就不是善茬,老王这顿揍是挨定了。” 我眉头一皱,骂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了,啊!只允许他挖我墙角,就不允许我出口恶气了。” 说来说去,这小子还是为游仙儿的事情不能释怀。 我摇摇头,准备出去打个圆场。 不料却被他拦住:“放心啦!我就出出气而已,都是兄弟还能真看他挨揍,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等看嘛!” 对他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我也是没办法。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无论谁碰到这种事,心里也不痛快。 也好,他想出气就出气吧! 好在有我在,真打起来,也不会让老王吃亏。 说话间,外面的两人已经聊了起来。 只听到王蟒上去喊了一句:“你找我?” 光头也不转身,冷冷道:“你就是王蟒?” “对,是我。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想问你是谁。” “我是王蟒,我能是谁?” “好好想想,想不出来,我可要把这里砸了。” 听到这里,伍三丁的兴奋地直搓手:“看看,来劲儿了,来劲儿了嘿!” 我白了他一眼:“人家可要砸家具了,你还乐。” “砸了好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早看那茶几太难看了,砸坏了,正好从老王的分成里扣。” 这个时候,王蟒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大脸一黑,下意识地撸了撸袖子:“朋友,你是来找茬的吧?” 光头笑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是就给我出去,是,咱俩就摆开场子练一练。” 光头没说话,身后的跟班却先忍不住了,上前推了王蟒一把,骂道:“小子,把嘴放干净点,就凭你也想和我老大练练,信不信我……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王蟒硬生生地掰弯了。 “我和他说话,轮得着你这个跟班多嘴。” 说完,抬起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口。 “好你小子,敢打我,我弄死你。” 跟班大怒,顺手从掏出一把西瓜刀就冲了上来。 “去你的。” 眼看对面玩真的,我忍不住了,冲出去抄起一把椅子甩了过去,正好砸到那人的身上。 王蟒也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摆起了架势。 “诸位!诸位!好商量,万事好商量。” 伍三丁急忙出来打圆场。 说归说,总不能真的让我们打起来。 光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末了,笑了,向地上的跟班招了招手,后者急忙过来。 ‘啪!’ 忽然,一记大嘴巴子扇在他的脸上,把他都给扇蒙了,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了多少回了,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只是自发起来,维护社会治安,保护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民间社团。你拿刀做什么,切西瓜吗?” “我!” 后者被光头的这番话给说懵了,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不过光头显然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回头看着王蟒笑道:“再说了,我和我兄弟开个玩笑,你着什么急。是吧!三墩子?” 说完,摘下墨镜,嘿嘿地笑了起来。 看到这个人的眼睛时,王蟒有些恍惚,短暂的愣神后,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东哥?” 后者把手一摊笑了:“怎么样,认不出来了吧!哥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像成功人士。” “哎呀!东哥啊……你可吓死兄弟我了。” 王蟒眼睛一红,一个猛扑上去,死死地抱着他,久久不愿意放手。 随着他们的谈话,才知道这个光头叫韩东。 是黑熊会的三把手。 当然,以前并不是这样。 以前黑熊会的势力并不大,他那时还只是个小头目而已。 王蟒呢!当时在他手下做事,两人私交很不错,那时韩东叫他三墩子。 后来在老老姑的训斥下,他留了一封信不辞而别,从此再没联系过。 “你这小子,怎么来天党市不先联系我呢!咋了,生东哥的气了。” 见到王蟒的韩东,也是十分激动,不住的锤着他的肩膀直骂。 “我哪敢生你的气啊!这不是怕你生我的气嘛!” 那时候黑熊会人少,走一个就少一分力量。所以,对私自脱离组织这种行为是十分唾弃的,作为大哥的韩东自然会受到惩罚。 所以,尽快王蟒一直想去找他,却迟迟没有这个脸面。 旧事重提,不想韩东并不生气,一拍他的脑袋骂道:“傻瓜!你想走正途,那是好事。兄弟一场,我怎么会怪你呢!” 听完这句话,我对这个韩东的感观产生了变化。 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蛮不讲理,是个可交的人。 第105章 小脸脸 又是一番兄弟情义,两人渐渐恢复了平静。 既然是老王的朋友,自然要厚待。 我和伍三丁急忙把他让进贵宾厅。 这种场面,茶就显得不合意境了,我顺手开了一瓶任双春送的精装茅台。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反正味道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韩东红着脸一指我笑道:“这孩子不错,可交。” 他对我不顾一切拿椅子砸自己跟班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肯定。 我还没来得及客气,他却指着伍三丁骂道:“他不行,他害人。” 伍三丁顿时有些尴尬,叹了口气说:“东哥,这怪不得我,你这兄弟……他!他抢了我的马子。” “噢!” 后者一听,眼睛都直了,一把抓住喝酒的王蟒大叫:“三墩子,几年没见,长本事了,学会呷别人蜜了,弟妹在哪儿,拉出来给哥看看。” “没有,没有,你别听他们胡说。”王蟒的脸顿时红得像个猪肝一样。 他越是这样,人们越是来劲。 气氛一下子烘托到了极点,大家十分开心。 接下来,酒喝得差不多了,氛围开始趋于平稳。 韩东那个跟班趴在他的耳边上嘟囔了几句。 “在高兴呢!别扫兴。” 后者一把将他推开,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伍三丁眼珠一转,敬上一杯酒笑道:“东哥,你来我这里不是单纯为了和老王叙旧吧!有啥事用得着兄弟,您就说,我们肯定义不容辞。” “没啥事,小事,不提也罢!喝酒,喝酒。”韩东端着酒杯,却不喝,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有事。 “东哥,啥事,你说呀!你要不说,我这杯酒就倒在你脸上,信不信?” 说着,王蟒便趁着酒劲,举起了酒杯。 我和伍三丁的心腾的一声就起来了,这个愣头青,不喝酒还好,一喝酒,那是啥事都能干出来的。 那跟班的下意识站了起来,就在想要发作的时候,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又坐了下去。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三墩子,你把酒杯放下。” 想来这韩东也知道这小子的脾气,急忙服软。 一扬脖子,饮完杯中酒,长叹一声:“我那侄儿小脸脸,你知道……哦!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已经走了。” 韩东有个兄弟,叫韩西。 这个韩西与他哥不一样,是个老实人,在一家厂子里上班。 三年前生了个孩子,乳名‘小脸’。 前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黑夜就哭个没完没了。 大小医院看了好几回,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最近几天哭到嘴唇发紫,肚皮涨得像一面鼓,经常一口气上不来,就昏死过去。 家里的有经验的老人说这可不正常了,一定是有脏东西在作祟,必须请人破一破。 要说这天党市,也不是没有能人。 可大小神婆、神汉叫了不少,依然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最后,那些人一致认为,韩家惹了什么极其厉害的东西。 对方戾气很重,根本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对付的,必须寻找更加专业的人才。 说到这里,韩东放下酒杯笑道:“兄弟,你也知道。哥哥我打架可以,就是对付七八个也不在话下。” “可这玩意儿,和打人不一样。实在没办法,才找到你这里来。” 王蟒来了天党市,韩东前几天就知道了。 说来,还要感谢前段时间在城东对付降头女时碰到的那几个杀马特。 一个星期前,那个被李怡砍伤的家伙出院了。 几个人一商议,得感谢一下我们才行。 可是,并不知道我们是谁,又到哪里感谢呢? 这时,那个黄毛说,不是知道那个大个子是黑熊会的人吗! 咱直接去黑熊会不就得了。 一来算是感谢人家救命之恩。 二来,也趁这个机会巴结一下人家黑熊会,说不准能一步登天混个小弟当当也是风光无限呢! 于是,几人凑钱准备了点礼物,做了一面‘侠肝义胆,救死扶伤’的锦旗到了黑熊会。 很巧,那个时候韩东正好在。 一听,咋个意思,有人给咱送锦旗。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摆开阵势,多叫几个人,最好把媒体也叫来。 看以后谁还敢说咱黑熊会是黑社会。 那天的场面很大,据说还见了报。 标题是‘黑熊集团无名员工勇斗歹徒’,可把当家的乐坏了。 快快快,一定要找到那个兄弟,好好奖励一番。 但当他把所有的人全部摆在杀马特前面挨个看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这时,韩东感觉到不对劲儿,把那几个人拉到偏僻处详细问了起来。 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 这不就是我兄弟,三墩子嘛! 怎么,这小子来天党市了。 可是,他在哪里呢! 要说,以黑熊会的势力在天党市打听个把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不巧的是,他前脚吩咐下去,后脚侄子就出事了。 一来二去,事情就耽搁了。 直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小侄子又整整地哭了一个晚上。他脾气上来了,逼着手下请个大师回来。 这时,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弟,趁机说这事不用找别人,你那兄弟三墩子就可以。 虽然,降头师的事情很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人听到一鳞半爪。 现在老大逼得急,干脆添油加醋把王蟒包装成一个大师。 韩东一听,什么,我兄弟就能岔事儿。 那还等什么,找他去。 “这事儿啊!” 王蟒听完抓着脑袋犯了难,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抓住邪祟暴揍一顿,这没问题。 但现在是要先把他找出来,这就有点为难了。 因为这种事情,以前靠老老姑,后来靠我,从没有自己单独干过。 后者一看他那死样子,有点不开心:“咋的了,兄弟。长本事了,哥哥的忙也不帮了。还是……先谈个价钱?” “不是,不是。” 王蟒见他误会了,急得直跺脚,回头看看偷笑的伍三丁,又看了看我央求道:“李落,你倒是说句话呀!” 第106章 路彤 我被他这急迫的样子彻底逗笑了。 赶忙笑道:“东哥误会了,老王现在是我们这里的业务骨干,负责具体项目实施,前期工作一般由我和伍三丁来干。” “噢!这样啊!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有分工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我们黑熊集团就有很严格的分工。” 韩东一听笑了起来,王蟒抽空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那么,咱们什么时候去呢!” 说到正题,他显出了着急,说:“已经好几天了,大人能等,孩子等不了啊!” 我点点头,从韩东的描述来看,孩子的问题比较严重,容易扛不住出大事。 于是决定立刻动身,先把孩子保下来再说。 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门帘一响,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是你?” 我走在最前面,和这女人来了个脸对脸。 受光线的影响,我没看清她,她倒是看清了我的样子。 “你……你不是小尾的对象吗?”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顿时瞪大了眼睛笑了:“怎么……怎么会是你?” 进来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沙家盘事件后进了派出所,被骂法律不允许扯淡的那个女公人。 她和洛小尾是大学同学,好像叫……叫……对!叫‘路彤’。 一看是我,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以啊!骗人都骗到这儿来了。” 我说你也可以啊!追人都追到了天党市。 怎么,现在允许我扯淡了。 说完,都笑起来。 或许是看到我们几个要出门的样子,她踌躇了一下问:“怎么,有事?” 我没回答,反问道:“你呢!有事?” 她没有正面回答,说:“你要有事,就先忙,我明天再来。”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断定一定是有事,而且事还不小。 可是,她一个公家的人到我这里来,能有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我急忙转身吩咐伍三丁和王蟒,让他们先跟着韩东去摸摸情况。 如果解决不了,我再赶过去。 关于路彤的身份,伍三丁是知道的。 没说什么废话,带着他们走了。 再次进入贵客厅,让人撤去酒菜,换了一壶好茶,闲聊起来。 “这地方不错嘛!看来小尾没有找错人。” 路彤看了看四周的摆设,比较满意。 我急忙纠正,说我和小尾只是普通朋友,你作为他的闺蜜可千万不能乱说,否则败坏了人家的名节,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们真不是?”他还是不相信。 我笑着拍了拍胸脯道:“你觉得我这气质,她配得上吗?” 她愣了一下,被我这小幽默逗笑了,点点头:“要这么说,我可要感谢你了。” “谢我什么?” “没有败坏我家小尾的名节啊!” 我不禁满头黑线,这小妮子,在她的眼里我就那么差劲吗! “你这里面,没有书吗?” 这时,路彤话锋一转,问了一个完全不搭边的话。 “书?”我不明白她想问什么。 “是啊!干你们这行,不是应该弄几本艰涩难懂的古书蒙人吗!怎么没看到?” 她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四处张望。 不过要令她失望了,伍三丁这小子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弄几本书装门面。 “看来你是误会我们了。” “噢!你是想说你们从来不蒙人吗?” “错!” 我摇摇头:“我们蒙人不用书。” 她笑了,不过这次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没能在这里看到书,有点失望。 “彤姐,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说吧!” 她一定想知道什么,却迟迟不肯开口。我也有些懒得应酬了,直接问了起来。 “我能问你什么,不过是前段时间一个朋友问了我几个无聊的问题,我想听听你们的说法而已。” “噢!什么问题?” 她没有立刻回答,踌躇了一阵子才嘟嘟囔囔地说:“尸变!” “尸变?” 我笑了,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有些不真实。 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嘲地笑道:“很无聊是吧!人死了怎么可能尸变呢!” 我摇摇头,正色道:“从我们的角度来说,一点都不可笑,而且很可怕。” 她看了我一眼,脸色明显不自然,最后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在开玩笑吧!” 我摇摇头,站起来,回忆起书上的内容:“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善,而七魄恶。人死之后,魂归天际,但魄却会在尸体里存在一段时间……” 鬼魂!鬼魂! 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准确。 准确的叫法,应该是鬼魄才对。 因为人死后,生魂归天,命魂归地,唯有灵魂不灭,轮回转世,再世为人。 而七魄,则藏匿在尸体的七处脏器管中,缓缓消散。 当然,也有意外,死者生前执念很重,导致灵魂不入轮回,便搅动着七魄变成所谓的鬼魂。 七魄生性属阴,为脏中恶念。 三魂在的时候还能够压制,达到一种平衡。 但鬼魂,只有一魂七魄,平衡被打破。 所以,一般的鬼魂性格很不稳定,经常会暴走。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灵魂将渐渐被七魄反压,甚至完全堕化。 这也就是为什么时间越长的鬼魂,越可怕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人死之后,三魂完全离开肉体,只剩七魄承载着执念。 这个时候,如果条件合适,七魄完全融入脏腑中。 就会形成尸变,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那么,形成尸变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呢?”路彤接着问道。 我伸出两根手指:“大致有两种。” 尸变的形成条件,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外部环境,如果死者下葬时正好属于一处养尸地,尸身就会不腐。没有腐烂的尸体就会成为七魄的牢笼。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开棺正好被它吸到阳气,就会出现尸奔的情况。 如果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成僵尸。 第二种是内部环境,执念,强大的执念,也可以使得尸体不腐,跳起伤人。 “那这两种,哪个厉害?” 路彤的兴致越来越浓。 “这个可不好说。” 第107章 两种 我摇摇头:“第一种,也就是僵尸,更像是一种怪物在修行,开始很弱,但时间越久越厉害。” “第二种偏向报复,爆发能力很强,但持久性不足,尸身保持不了太久,且执念一散,立刻腐化。” “这两种的初始阶段都叫做尸变,但走向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么……这两种常见吗?” “彤姐说笑了,无论是养尸地,还是说执念都不是说说而已的,哪有那么容易形成。” “哦!那样啊!那样还好。” 听完,路彤点了点头,好像松了口气。 “不过……”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说:“这第二种我倒是确实见过,而且一次就见了三个。” 我说的自然是在小南庄遇到的方婷母女和老孙爷。 老孙爷之所以尸变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我。 但方婷母女则是因为程锦动的手脚。 所以,确切点说,正常尸变的只有老孙爷。 “人为也可以吗?”她问道。 我点点头:“哪个行业都有败类,但败类不等于无能,往往干这种事的人能力都极强。” 程锦、屠封,也算得上各自行业的翘楚了吧! 这些人,好事未必能成,坏事却是一干一个准。 “好!今天聊得不错,我走了。” 就在我想进一步询问,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路彤站起来就走,连外衣都差点忘了拿。 “彤姐,你这是去哪儿,回沙家盘吗?”我急忙问道。 “没有。我现在暂借在天党市公局,已经半个月了。” “有案子?” 我眼睛一亮。 “不该问的别问,今天这事你就当是两个老朋友闲聊,不准和别人说。” “这个……” “怎么,你不同意。” 说着,她转过头来,眼神就是一变。 “不不,我配合,一定守口如瓶。” 不知不觉冷汗都下来的,这个路彤虽然比洛小尾要好说话一些。 但却是一个工作狂人,只要和工作有关系,就十分严肃。 我有种错觉,如果我敢说半个‘不’字,明天这无忧堂就会被封了。 毕竟这种事是有章可循的,就看公家想不想干你了。 她走后,我陷入了沉思。 这段时间脑子比较乱,也没有理会天党市最近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 现在想来,是该了解一下了。 “不会吧!李老板,这么大的新闻,你居然不知道?” 店员小周听我这么问,笑了。 是的! 半个月前,城南‘华峰小区’出了一桩命案。 说是有一个贼入室盗窃,偏巧碰上家里有人,事情败露,就把男主人给杀了。 “这么凶残?”我不禁摇摇头,现在这人都怎么了,这么狂躁。 “事情还没完呢!” 小周接着说:“后来那小偷觉得自己躲不过去,干脆也自杀了。公家一调查,这小偷无父无母,无妻无女,还穷得叮当响。” “那这受害者是够惨的。” “惨什么呀!” 小周撇了撇嘴笑道:“死了的那个是个当官的,公家的人在他家里调查,别的没找到,倒是在床底下、冰箱里找到一大堆钱。据说,上亿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想笑。 这事弄的,该说入室抢劫呢!还是杀富济贫呢! 不过,回过头来算一算。 路彤借调市局的时间,倒是和这件案子的时间相差不远。 难道说,是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线索太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毕竟公家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转身来到贵宾室,想接着把那壶好茶喝完。 这时,伍三丁来电话了,说你还是来一趟为好,韩东这小侄子的情况可不妙啊! 韩西住的地方叫‘城壕沟’,处于城乡交界地带。 据说,早年间,这里是一条护城河,后来河里的水没了,就变成了一条沟壕。 所以得名‘城壕沟’。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城壕沟早被填平,而且建设得也不错,只是位置有些偏僻一些。 从无忧堂打车到城壕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韩东和王蟒早早在岔路口等着我。 “怎么回事?”我看到他俩的神色不太好看。 “脸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肚子鼓得发亮了。”王蟒直摇头。 肚子鼓得发亮。 就证明皮肤的弹性已经到了极限,随时会出现破裂的危险。 “兄弟,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可不要介意。” 往家走的时候,韩东一直向我道歉。 我们三个,从做派上来看,伍三丁最唬人。 所以韩东认为伍三丁本事最大,其次是王蟒,我嘛!只是个混饭吃的。 这倒不能怪他,我年龄最小,也没什么仙风道骨的气质,经常被人忽略。 但,刚才伍三丁检查了一遍说这事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必须立刻叫李落过来。 经过王蟒的讲述,他才知道无忧堂之所以能够成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存在。 “东哥言重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这个时候他说这种话是捧杀,如果我解决不了问题,就会面临下不来台的局面。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接下来的发挥。 毕竟,在我的眼里,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等真的见到小脸的时候,我才知道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面色发紫,青筋暴突。 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天花板,即便在氧气罩的帮助下,每一次呼吸也显得十分吃力。 肚子好似蛤蟆一样鼓着,闪着水光,连衣服都包不住。 旁边哭泣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韩西的老婆,叫小静。 一个是韩东兄弟的母亲,王蟒喊他梅姨。 蹲在地上不断抽烟的年轻人就是韩西,此刻他显得十分颓废,强忍着泪花在眼圈里面打转。 医院已经去过了,医生说没办法,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 我问韩东,这情况和早上说到不太一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说昨晚确实没这么厉害,至少小脸还能喝一碗稀粥。 今天回来以后,病情忽然加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骡子,你来……” 伍三丁见我来了,将我叫过去,指着孩子肚子上的一个符印说:“情况很严重,我用‘迷你阵’勉强维持住平衡,使他暂时不会恶化。” “但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再想不到办法,孩子活不过今晚。” 第108章 入内 我问他,在孩子的身上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说有,孩子的头部和腹部都有阴气活动过的痕迹,否则自己的阵法不可能发生作用。 但是,这股阴气混沌一片,根本无从下手,这才是最难的。 “我来看看。” 说了这么多都是他的一家之言,想要搞清楚还需要亲自上手检查。 打开青光嗅,确实,在小脸的体内发现了邪祟活动过的痕迹。 尤其是腹部,气息很浓,已经和五脏六腑完全搅和在一起。 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贸然抽取邪气,就会牵动脏腑。 这对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可如果不加措施,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 所以,伍三丁用阵法维持这种平衡的做法,是正确的。 只是,阵法太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那怎么办,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脸死。” 这时,王蟒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急忙拦住他的暴躁,现在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我们身上。 如我们再乱了阵脚,场面将更加难以控制。 果然,他的话还是被人听到了。 梅姨和小静的哭声更加激烈,仿佛在和孩子做最后的告别。 “所有人,全部出去。” 如果任由他们哭泣,时间只会一点一点地浪费。 韩东见我生气了,急忙让韩西带着自己的媳妇和母亲去外面等候。 他们走后,我将手慢慢地放在了孩子的肚子上,缓缓闭上眼睛,陷入冥想。 自从狗前辈说祭巫必须通神后,我一直在琢磨怎样才能做到。 很可惜,没有高人引导,连通神的门都没有摸到。 不过,阴差阳错,却让我发现了青光嗅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可以‘入内’。 记得在沙家盘碎石滩的时候,为了破除钓鱼老黑的幻境,我曾经进入过这种状态。 但那是偶然,后来便没有成功过。 这段时间的冥想,使我逐渐掌握了这种方法。 并且还有所突破,现在的我只要集中精神,可以隔过人的身体进行观察。 这种状态很像是医院里的彩超,但要比彩超还看得更加清晰和完整。 渐渐地,我的精神仿佛脱离了肉体,钻入小脸的肚子里。 角质层、假皮层、真皮层、肌肉…… 一点一点地渗入进去。 此刻,在伍三丁他们的眼中,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们看到我的鼻子里缓缓钻出一缕黑气,好像活了一样在小脸的肚皮上蠕动,然后一点一点地钻了进去。 “我没看花眼吧!” 一旁的韩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身边的王蟒一头雾水,跟我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招。 倒是伍三丁面色凝重起来,嘟嘟囔囔来了一句:“这个骡子的祭巫术,又精进了。” 此刻,外面的一切,我全然听不到。 好像一条鱼一样,在小脸的肚皮里遨游。 这里很黑,非常黑。 如果不是青光嗅可以通过声波来定位,我一定会迷失在这里。 只是,即便如此也是险象环生。 肚子里的邪气极具攻击性,它们好像意识到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开始不断地向我攻击。 好在,五脏六腑还没有完全被占据,我巧妙地利用地形优势一点一点地避开,来到最深处。 这里有一个椭圆形的物质,混混沌沌,没有章法。 但可以肯定,这些邪气就是从这个东西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就在我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它忽然动了。 中间张开一条缝隙,然后缓缓地打开,一个更加漆黑的圆球体显现出来。 眼睛! 这个椭圆形物质,居然是一只毫无生气的眼睛。 它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它。 不过,这种僵持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那黑色的瞳孔里伸出无数只大手,想把我推出去。 意识中,我将青光嗅幻化成一根黑色的大针,穿过重重障碍,直直地刺了进去。 隐约中好像听到什么动物的哀嚎,紧接着盘旋在四周的黑气开始四处逃窜。 不用一会儿便跑得无影无踪,周围的一切也明朗起来。 “哇……” 这时,一声清脆的哭声硬生生地将我的冥想打断。 再次睁开眼睛时,鼻子里涌入一股浓烈的恶臭。 小脸,居然拉肚子了。 一时间,污秽如同决堤一样地喷薄而出,流了满满一床。 与此同时,他的肚皮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落了下去,变得干瘪褶皱起来。 “我的乖孙子啊!” 梅姨和小静并没有走远,她们一直在窗户上看着。 眼看自己的孙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不顾浑身恶臭,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场面很混乱,我们几个撤了出来。 “什么情况?”伍三丁问我。 我将自己发现的一切告诉了他,他愣住了:“眼睛,你是说在小脸的肚子里发现一只眼睛?” “只是像,绝不可能真的是眼睛。”我摇摇头。 “那是什么?” 我继续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不过,那东西被我破了之后,邪气也随之消散了。” “哈哈哈!好,大爹去买,大爹现在就去买。” 就在这时,韩东开心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一个手下叫道:“去买两只鸡腿,再来两只鸡翅,我侄子要吃。” 说完,正好看到我们,转头叫住手下说:“再去聚龙轩定上一桌好菜,什么龙虾鲍鱼都给老子整上。” “好的东哥。”手下意会,转身就走。 “等等!”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急忙叫住他说:“弄点家常便饭带回来就行。” 没等手下说话,韩东一摆手:“不行,必须好好地来一桌。” “东哥,真不用,这事还没有完。”我急忙说出自己的意思。 “没完?”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摆了摆手说:“那就打包带回来。” 手下走后,他急忙凑过来,问我什么意思,自己的侄子不是没事了嘛!怎么会没完呢?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伍三丁幽幽地说道。 第109章 夜星子 伍三丁聪明,知道小脸肚子里有眼睛后,便知道这件事情不普通。 换句话来说,小脸身上的邪祟并没有完全消除。 它是邪物,并不单纯是邪气。 韩东一听就急了:“那得抓呀!不把那玩意灭了,他还会找回来的。” “这点我们当然知道,否则就和你去聚龙轩吃饭了。只是……” 伍三丁笑了笑说:“你们是怎么惹到这邪物的,现在他又在哪里,完全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抓?” “这……” 韩东一听犯了难:“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惹到什么邪物。” 我说你先别急着否定,好好想一想,小脸出事的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虽说孩子人气弱,容易被邪祟盯上。 但,万事万物,皆有缘由。 要想彻底解决,还得从根源上找。 “我常年不在家,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稍等,我去问一下我兄弟和我娘。”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目送韩东进屋,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蟒出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等老子抓住一定饶不了他。”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伍三丁眼尖,看出我欲言又止。 “不能确定,不过……有点像书上说的‘夜星子’。” 小儿夜啼,并不罕见。 大多情况是因为白天受了惊吓所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好了。 如果没有改观,那就可能是被什么邪气上了身。 这点也不难办,找个神汉、神婆破一破也就没事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最为难缠的东西,叫做‘夜星子’。 这种东西与普通邪气不同,已经有了道行,开始四处寻找灵气。 有一种说法,一个人的形成并不普通,是得了天地造化才孕育出来的,与生俱来带着一股纯正的灵气。 这种灵气可以让婴孩看到我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是,随着长大,灵气就会污染,直到最后彻底消散。 所以,夜星子最喜欢寄居在孩子的身上吸取灵气。 一来,孩子身上的灵气十分纯正。 二来,像小脸这样的孩子大多表达能力有限,根本说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星子寄居在里面,十分安全。 但是,对孩子却是灭顶之灾。 他会在宿主的肚子里结茧,然后快速涨大,直到孩子死亡,然后转头寻找另一个。 “你有谱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伍三丁面色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脸的事情就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出事。 “气如墨汁,状若鸡子。” 我想了想说道:“虽然书上没有对夜星子的样子进行详细的描写,但据我推测应该就是他。但是,夜星子想寄居到孩子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媒介。” “什么媒介?” 我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所以让韩东问一问出事前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韩东从屋里急冲冲地走出来,拉着我们三个走到一处偏房。 “问出来了吗?”我急忙问道。 后者点点头,又摇摇头:“倒是有点,就是不知道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出事的前一天,他大姨来过一回,噢!三墩子,你以前见过的。” “我见过?”王蟒蒙了。 “就那次,咱们打架被逮进去,还是她捞出来的。” “噢!我想起来了,是美荷姐。” 韩东说,这个美荷,姓杜,是自己的一个表姐。 大约在半个月前来看小脸,还带他去河边玩了一圈。 回来后,小脸就一直嚷嚷,说河里有一个会动的罐子,很好玩。 “罐子?” 王蟒愣住了:“什么罐子能在河里动?” 韩东示意他不要插话,接着说:“这件事情起初家里人并没有在意,毕竟孩子嘛!经常胡言乱语。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古怪。” 大约是第二天的傍晚,家里人发现小脸不见了。 正要出去寻找的时候,发现他在哭着进了门,手里提着一个坛子。 “坛子,什么坛子,他那么小能提得动坛子?”我和伍三丁愣住了。 韩东急忙解释:“就是那种老人用来装酒,或者装醋的陶罐坛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坛子不是小脸提来的,是他的手被卡在里面了。” 我们一听就傻眼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那种装酒的坛子,我们是见过的。 口小、肚子大,多是陶土制成。 虽说口小,但至少也有五厘米的直径。 小脸的手才多大,就算握成拳头再乘以二,也不会卡在里面。 “我也不相信,但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还卡的特别紧,简直比手铐还厉害。” “那后来呢!小脸的手是怎么取出来的?” “还能怎样,把坛子打破了呗!怎么样,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我摇摇头:“虽然不能确定,但八九不离十。那个坛子呢!还在吗?” “当然不在了,莫说已经破了,就算好的,我们也看不上。我娘说,扔到老沟里面去了。” 所谓的老沟,是护城河遗留下来的一部分。 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填平,平日里,附近的居民习惯把一些砖头瓦块往里扔。 我们几个一商量,觉得还是去看一看那个坛子为好。 于是,韩东把自己的弟妹‘小静’叫了出来,因为当时扔坛子的就是她。 时间不大,前面出现一个浅沟,里面杂七杂八扔着很多东西。 小静一边顺着沟往前走,一边嘟囔着:“我记的就在前面的那棵柳树下面,噢!就是那一棵。” 随着她的指引,一颗歪脖子柳树出现在远处。 “你们几个,下去找找看。” 韩东有手下,倒是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可是,这么多人找来找去,愣是连快坛子碎片也没找到。 小静说不可能,亲自下去找了很久,最终无奈的摇着头走了上来。 一边走,一边说:“这就奇了,我记得明明扔在这里的,难道被人捡走了。” “弟妹,你有没有记错,是不是在别的柳树下面?”韩东急了。 路上,我将夜星子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坛子就很有问题,必须要找到。 “大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扔在这里的。会不会被收破烂的捡走了……又或者……” 小静不说话了,她知道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那坛子不是古董,更何况还摔碎了,谁会捡那东西,而且还捡的干干净净,一块碎片也没有留下。 万般无奈,我们几个只能加入队伍,不断扩大寻找范围。 “东哥,找到一个坛子,不过……没碎啊!” 第110章 水鬼坛 十几分钟后,远远看到一个手下抱着个灰色的坛子跑了过来。 韩东一看,忍不住骂道:“好的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碎的。扔了,再去找。” 就在他顺手要扔的时候,小静忽然叫了起来:“别扔,就是它。” 这下我们几个全都傻眼了。 不是说坛子被砸破了嘛! 怎么会这么完整呢! 韩东举着坛子看了半天,不解地问道:“弟妹,你没记错吧?” “不会错的。” 她指着坛子上面那一处好似怪脸一样的纹饰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图案。” 小静很确定,半个月前自己扔掉的坛子就是这一个。 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又复原了。 而且还出现在半里之外的地方。 “怎么可能呢!” 王蟒从韩东的手里夺过坛子一看,大笑起来:“口子这么大,别说是小孩,就是我的手伸进去也不可能被卡住。” 说着,他便把手伸了进去,笑道:“看看,活动自如,哎呀……” 就在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那坛口忽然缩小,好像活了一样把王蟒的手咬在里面。 “我去你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到危险,本能地把坛子甩向身后的大树。 “不要……” 我想拦已经晚了。 坛子碎了之后,一股子黑气涌了出来,钻入草坪之中。 一个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 王蟒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傻傻地站在原地,半天嘟囔出一句:“他咬我。” “唉!这下可难办了。” 伍三丁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猜出这个坛子就是夜星子的媒介,不过,看伍三丁的样子,似乎知道这坛子的来历。 “我也是看到这块怪脸图案才想起来的。” 说着,他弯腰从碎片里找到那个刻有怪脸图案的碎片,点点头说:“这是‘水鬼坛’。” 在有些地区,人们会把溺死之人的骨灰装到坛子里扔到江河湖泊。 随着时间的更迭,大部分坛子都会慢慢毁掉。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在机缘巧合之下留存下来。 由于溺死之人大多横死,所以戾气很重,且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不断融合污秽,成为邪气。 这个时候的骨灰坛就变得不普通了,它们能够漂浮在江河湖泊之上,到处流浪。 而且,万一坛子被摔碎了,还能够自动复原。 如果有人好奇,将手伸进去,就会被咬住拖到水里淹死,最终变成坛子的一部分。 由于这种坛子大多出现在水里,就叫水鬼坛。 “骡子,你说夜星子是由年代久远的邪气变成的?”他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水鬼坛也是时间久了才会形成的,这两者……” “你是说夜星子就是水鬼坛,水鬼坛也是夜星子?” 我脑子里一亮。 是啊! 两者都是由邪气演化而成的,理论上完全说得通。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骨灰坛在水中久了会变成水鬼坛,那么水鬼坛再往后呢! 是不是就是夜星子? “两位,那现在怎么办?” 韩东有些听不懂这些,不过不重要,他关心的是现在夜星子已经跑了,会不会回来找小脸。 我点点头:“书上记载夜星子很记仇,白天被我摆了一道,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有一点我没有说清楚,现在坛子在我们手上,夜星子绝不会回来自投罗网。 他又不敢来找我报仇,所以必将怨气发泄到小脸身上。 欺软怕硬,在哪儿都一样。 “好的很。” 王蟒掏出乌头刀一挥,叫道:“要是再敢回来,我就劈死他。” 我笑了,说你的乌头刀虽然厉害,但对付这种狡猾的夜星子,还是要差些。 “那怎么办?”他有些失望。 我没有回答,转身看着伍三丁问道:“弹弓我知道你打得好,弓箭呢?” “那就更没问题了。” 不想,他拍了拍胸脯:“老实和你说吧!玩弹弓是因为便于携带,其实我最拿手的就是弓弩。” “好!有你这句话,咱技术上就不差什么了。” 说完,抬头看看渐渐西落的太阳,转身吩咐韩东,要想彻底解决夜星子,需要在今夜子时前准备几样东西。 第一,一支桃木做的箭头。 第二,牛皮和细麻搓成的箭弦。 第三,是一把桑木做成弓箭。 说完这三样东西,韩东面露难色,说前两样倒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这最后一样有些难办,桑木不难找,但在如此短的时间找谁做弓箭呢! 我回头看向伍三丁。 他急忙摆手:“别看我,射箭没问题,做弓箭我可不在行。” 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手下好像想到了什么,趴在韩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真的?”后者眼睛一亮。 “我也不好说,但她家确实有一把弓箭,打我记事的时候就有,上个月我还看到过,一点损坏都没有。只是,是不是桑木就不知道了。” 韩东听到这里,转身来到我身边问道:“非要桑木吗?”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自己手下的老家,有一个老人家里挂着一把弓箭,应该有些年头,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时候我有些犯难,桑木做弓箭是书上记载的,至于是不是无可替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距离子夜已经不足五个小时了,如果不能在今晚把夜星子击毙,被他逃了,将会后患无穷。 “先去看看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在不行,只能硬来了。 只是,夜星子这东西虽然不厉害,却狡猾得很,我没有把握能把他困住。 独步单方是兵家大忌,双管齐下才能万无一失。 韩东让这个小弟带我去看看那弓箭能不能用。 而他自己则带着王蟒组织人手,四处寻找懂得制作弓箭的匠人。 这个小弟,韩东喊他‘黑胖’,人如其名,又黑又胖。 他的老家在天党市北边的‘黄牛村’,开车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闲话少说,当我们到了黄牛村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咋舌。 第111章 黄牛村 很难想象,寸土寸金的天党市周边居然还有如此破落的村落。 走了大半圈,才勉强看到几处红砖盖的瓦房,剩下的是一水儿的土窑。 甚至有点已经塌了一大半,还有人在里面居住。 据黑胖介绍,黄牛村的地质和地形比较特殊,既不适合建厂,也不适合耕种。 唯有野草茂盛,所以多年来村里人一直靠养黄牛为生,因此得名‘黄牛村’。 最近几年,天党市周边开了一个畜牧场,使得本就不富裕的黄牛村,更加捉襟见肘。 村里能走的基本上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没钱搬迁的,要么是些念旧的老人。 黑胖带我去的地方,就是一个被人称作‘柳老太’的人家。 他说着柳老太可是一个奇人,八十多岁的高龄,耳不聋眼不花,一口气行走三里多路,大气都不喘一下。 “吆!活神仙啊!”伍三丁乐了。 我笑了,说这里未开发,没有污染,空气好,吃得虽然节省,却也是绿色食品,外加上心态好一些,自然能长寿。 “嗯,落哥,你说错了。” 不想,黑胖听我说完后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这个柳老太,一生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亲戚,所以脾气怪得很。那是一句话说不对就要揍人的怪家伙,要不是为了东哥,我才不会来找她。” “吆!刺头奶奶,这可难对付了。” 伍三丁笑了,笑得很无奈。 无儿无女,就没有牵挂,又到了这把年纪,根本不怕人的威胁。 如果对方不肯把弓箭拿出来,威逼这手是用不上了。 至于利诱嘛! 估计也悬。 看来,只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她了。 时间不大,车子在一处破旧的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吆!看来这老太太以前挺阔气啊!” 这座宅子虽然很破旧,却也是门当、户对,庭楼阁院,样样不少,尤其那门楼上的精致雕花,足以证明这宅子以前的不普通。 “听老人说,宅子的原主人以前是个当官的,好像地位还不低。后来破败了,卖给了柳老太,就连土改那会,也没动她,一直住到现在。” 说完,黑胖从车上取下两件礼品,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宅子很大,而且路也是弯弯曲曲的。 伍三丁越走心惊,说这宅子真讲究。 一处一景色,一拐一幽处。 每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转个弯来,又是一条小道。 颇有种,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 “骡子,你看到没有,那树,那花盆,那花圃,看似随意,却暗含九宫八卦之妙相。” 说起风水格局,他比我要强上很多。 他说,这个破落的宅子看似凌乱,实则暗含相生克化的道理,十分讲究。 我虽然也觉得这里有些不同,却看不出此中玄机。 伍三丁说,这座宅子的布局应该是个很大的阵法。 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身处内景的他,如同管中窥豹,难以得见整座大阵的真容。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老太太可不一般,咱们要小心应付。” 时间不大,前面出现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一座不大的小木屋映入眼帘。 黑胖在屋前站住,整理了一下衣服叫道:“柳奶奶,我是黑胖啊!来看您了,在家吗?” 然后,我们便站在屋前静静地等着回复。 可半天过去了,愣是一个声音也没有。 “难道不在家,可大门怎么开着?” 就在黑胖有些不耐烦,准备再叫的时候,屋内慢悠悠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在不在家,你不都进来了吗!连个门也不敲,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听到老人回复后,黑胖笑了:“大门离这里这么远,敲了您也听不见不是。” “噢!按你这个说法,你拿点东西走吧!反正我也没看见。” “这……这不一样啊!” 黑胖无奈地回头冲我们憨笑。 那意思分明在说,见识到了吧!这老人可不好惹。 “知道门为什么要上锁吗?” “这个……” 黑胖想了想说:“当然是为了防止小偷了。” 屋里的声音笑了:“一把锁能防住小偷吗?” “这……当然防不住。” “那还锁它干什么?” “这……” 他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吗,那就回吧!”屋里的柳老太忽然下了逐客令。 黑胖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却又不好硬往里闯,一时间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想了想上前一步喊道:“君子不用防,小人防不住。这锁,是用来束缚凡人的。” “噢!有点意思。那你说一说,一把锁怎么能够束缚凡人?” 我笑道:“凡人之所以叫凡人,是因为他们介于君子和小人之间。有了这把锁他们就是君子,没了这把锁他们就是小人。” “锁,根本不是在锁凡人的身体,而是锁他们的良知。” 我说完这句话后,屋内迟迟没有响动。 就在我们以为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传出一声长叹:“难得,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感悟,不易,不易啊!” “谢前辈夸赞。” “那我这门没有上锁,你能猜出其中意思吗?” 我稍微沉思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门没上锁,就是不见凡人。难道前辈希望君子,或者小人进来?” “哈哈哈!” 无奈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孺子可教,那么我问你,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呢?” 这话倒是把我问住了,说自己是君子吧!未免有些自大。 可要说自己是小人,又觉得别扭。 我嘟囔了半天,来了一句:“算……算是个君子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含糊什么?” “哦……距离君子还差一点点,但绝不是小人!” “那就是伪君子了,也算一个,进来吧!” 得! 忙活了半天,得了个伪君子的称呼。 算了,伪君子就伪君子了,进了门就行。 “胖子,你又算什么?” 伍三丁想进,却被声音阻拦了。 “我伍三丁不含糊,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小人。”伍三丁大叫一声。 “真小人比伪君子强,你可以走在他前面。” 听到这里,伍三丁一把拉住我,拖到身后,满脸的得意之色。 第112章 柳老太 “草!你还真是拿不要脸当身体健康,做小人还做得这么得意洋洋。”我有些不服气地骂道。 “切!总比你这伪君子要强。” 我们两个推搡着走进了小屋,黑胖硬着头皮提着礼物也想进来。 不想那声音再次响起:“黑胖,你算君子,还是小人?” “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就是凡人一个,在外面等着。今天,我不想见到你。” “可是……” 黑胖急了,没有自己帮忙,能借到弓箭吗? 我知道他的顾虑,示意他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自会想办法对付。 进门以后,远远看到大厅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虽然脸上褶皱横生,但从脸型和五官的位置来看,年轻时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就那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好像在念经。 我和伍三丁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吭声,静静地等着。 又是半天,她忽然问了一句:“来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还要我先说话?” 伍三丁愣了一下,笑道:“这不是看你在诵经,怕打扰到您吗!” “谁说我在诵经了?” “你手里不是有佛珠吗?” “有佛珠就一定是信佛吗!难道我信魔,手里就不能拿一串佛珠?” “老太太您说笑了,哪有信魔,带佛珠的。” “我想求佛,放过魔,不行吗?” “那不还是信佛?” “可我信佛,是为了魔。你说我是信佛呢!还是信魔呢?” “我……” 不得否认,我今天很爽。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伍三丁啊!伍三丁,你小子也有今天。 你这个喜欢耍嘴皮子的家伙,终于碰到了杠精界的鼻祖。 苍天啊! 大地啊! 终于有位天使大姐帮我出了这口气了。 “你笑什么?” 这或许是太开心,有些忘形,老人注意到了我。 “我笑前辈你骂得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骂他。” “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没骂你,就一定是对你好呢!” “不是,这不是重点……” “别人骂你,就是侮辱你的尊严。还有什么事情比尊严更重要?” “前辈,我们真的是有事,人命关天啊!” “怎么,你要死了?” 我急忙摆手:“不是我,是……” “那是你要死了?”她打断我的话,看向伍三丁。 后者急忙摇头:“我除了痔疮,身体棒得很。” 我急忙解释:“不是,死的不是我们两个,是……” “别人关你什么事。你连自己的问题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要管别人的事。你觉得自己很好,很伟大吗!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别人想要的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她便看着门外喋喋不休地骂了起来。 骂着骂着,嘤嘤地哭上了。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骂的不是我。 “这老太太,精神是不是有问题?”我捅了一下身边的伍三丁嘟囔道。 后者笑了:“你才看出来。” “那怎么办,走吗?” “恐怕现在想走也晚了。” “你这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混蛋,我打……我打……我今天就把你打醒了。” 忽然,老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一伸手,向我抓了过来。 她的身法十分诡异,我居然躲避不掉。 ‘啪啪啪!’ 硬生生地挨了三个大嘴巴子。 “说,走不走了?” 这一刻我在老人的眼里,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走了,不走了,打死我也不走了。”我疼得大叫。 今天我算是倒了血霉,莫名其妙替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挨了三个大嘴巴子。 “不走,你为什么要走。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就意味着一定会走。好啊……你果然还是要走。” 唉!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眼睛里全是金星。 我的牙呢! 怎么感觉不到牙在哪里了? “老太太,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快放手。” 恍惚间,看到伍三丁死命的抱着面前这个老人往后拉。 “闪开!今天我就要亲手杀了这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说完,就看到她举起双手,拼命的掐住我的脖子。 “哼!” 生死之间,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一记擤气喷了过去。 ‘登登登!’ 柳老太挨了一记擤气,接连向后退了七八步。 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冲过来。 而是瞪着那对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看着我。 良久,忽然问了一句:“孩子,你叫什么?” 从她的神色中判断,她似乎已经清醒了。 “李落。”我赶忙答应。 “噢!李落,你姓李。对啊!你是应该姓李才对,哼哼哼……哈哈哈!姓李……果然还是姓了李。” 这老太太一会哭,一会笑的,我完全根本上人家的节奏。 咋个意思,一个姓氏就这么可笑吗? “没什么!” 她忽然一伸手,说道:“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啊!”我和伍三丁急忙凑过去。 她紧张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压低了声音“其实,我的脑子有点病。” “噢!” 我们两个失望的缩回了脖子。 “怎么,你们不信?” “没没没,信,谁要敢说不信,我伍三丁都不饶他。” “哎!孩子,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胖了?” 我一听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感情这老人还有健忘症,刚爽完就忘了。 “没没没,最近觉得脸有点瘦,人为加工了一点。” “瘦就多吃点,老抽自己嘴巴子怎么能行。” “嗯嗯嗯!柳奶奶,我记住了。” 我苦笑的点点头。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一听她这么说,伍三丁急忙把夜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太,您放心,我们只借一晚上,明天就归还。噢!这一千块钱算是租金,您看行吗?” 说完后,他急忙掏出钱递了上去。 不想,柳老太一听这事,脸就黑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手里的钱说道:“不行,‘神女弓’不能给你。” 第113章 神女弓 柳老太一口气拒绝了伍三丁。 我们有些沮丧。 不过回头想想,也合情合理。 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把祖传的弓箭借给两个陌生人。 就在伍三丁想再磨蹭一会儿,争取一下机会的时候。 柳老太忽然转头看向我:“这弓不能借给你,但是可以借给他。” “我?” 我有点懵了,自己的面子这么大吗? “对!就是你,跟我来。” 说完,她缓缓走向里屋。 我有些不知所措。 伍三丁忍不住踹了我一脚,骂了一句:“进去啊!别把事情搞砸了。” 我就这么木讷的跟着柳老太进了屋子。 此刻,她正站在床对面。 那里的墙上挂着一把黑木弓。 木弓很古朴,除了中间刻着一个女人模样的图案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纹饰。 不过,从木头上面的包浆来看,是个古物,且经常被人把玩。 “老姐姐,这么多年了,你也寂寞了吧!” 老太太无限温柔地抚摸着木弓,似乎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仿佛墙上挂着的不是什么木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它与柳老太相依相偎多年,情同姊妹。 忽然,她眼睛一亮,拿下木弓,弯腰拔弦,冲我就是一射。 姿势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没个几十年的苦练,到不了这种地步。 虽然弓上没箭,却能感到一股气息从我耳边划过。 杀气嘛! 这老人,果然不简单。 “拿去吧!” 忽然,她好像没了兴致,顺手扔了过来。 我急忙接住,险些掉在地上。 我去! 这弓是什么木头做的,怎么这么沉。 “悠着点,这‘神女弓’是用千年阴沉木做的,普天之下只此一把。” 阴沉木! 还是千年的。 我去,这可是宝贝。 不,是无价之宝。 我不是很懂它的价值,不过,要是用钱来衡量的话,在北京买俩四合院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悸。 如此宝贵的东西,就这么信手一扔。 奶奶的,摔坏了算谁的。 “当然算你的了,你要是把它弄坏了,就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太度过余生吧!”说完,她缓步往出走。 此时此刻,我不禁生出贪念来。 这玩意儿这么值钱,是不是考虑一下,从了这老太太。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李落啊!李落。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 “看看嘛!就让我看一看嘛!包得那么严实干什么。” 一路上,伍三丁不止一次地想要看这把包得严严实实的‘神女弓’。 我自然不能给他看。 千年阴沉木,我都差点忍不住,更何况是这小子。 可是,我不懂射箭,终归还是要让他用的,纸里包不住火。 那也不行,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拿出来。 “看,有飞碟。” 伍三丁这个人是越不让他看,他看越要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上手来抢。 我急忙死死地抱住,与他在车里争夺起来。 ‘呲!’ 就在这时,黑胖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地把毫无准备的伍三丁从后座甩到副驾驶座上。 “黑胖,你要死啊!” 他没好气地骂了起来。 后者也是一脸委屈,指前面说:“有人啊!” “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人……哎!还真他妈有人。”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这个时间段,在郊外几乎很难见到什么人。 但是,面前的小路上,此刻却有三个大汉蹲在地上,似乎在摁着什么东西。 黑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说道:“是麻袋,里面好像有活物。” 三更半夜,三个壮汉,一个麻袋,里面还是活物。 人贩子! 这个词一下子就闪现在伍三丁脑海里。 “有家伙吗?”他阴沉沉地问道。 “在后备箱。”黑胖明白什么意思,用力地点点头。 “下车!” 在伍三丁授意下,他第一个下去,向车尾走去。 三个壮汉早就看到我们的车子停了下来,起初以为挡了道,便合力把麻袋拖到路边,示意我们过去。 但,当看到黑胖去了车尾的时候,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一个为首的模样的壮汉骂了一句:“过去啊!停什么停。” 这时,伍三丁下了车,向前走了两步,死死地看着那个壮汉道:“麻袋里什么东西?” “用他妈你管,快点滚。” “如果我们就是要管呢?” 说着,我将神女弓背在身后,也下了车。 “草!多管闲事,兄弟,给他们点教训。” 壮汉骂了一句,身后的两人从地上摸出两根木棍,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找着了。” 这时,车尾的黑胖忽然叫了一声,提着一个大皮包走了过来,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拉开了拉锁,笑道:“哪个顺手,自己挑吧!” 那三个人起初没有看到包里的东西,继续冷笑着往前走,直到他看到我从包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草!吓唬谁啊!就好像咱们没刀似的,给他看看。” 说着,身后的人掏出一把杀猪刀来。 我没看他们,掂了一下匕首的分量,摇摇头说:“不趁手,有没有大点的。” “这个应该适合你。” 说着,黑胖从包里抽出一把砍刀来。 三人愣了,看看自己手里的杀猪刀,顿时觉得矮了一辈儿。 “怕什么,他们只有一把……我去!” 为首的那个壮汉还想给手下打气,就看到伍三丁从包里抽出一把砍斧来。 “哈哈!这个好,只有这玩意才能衬托本大爷的气质。” 黑胖笑了一下说:“那玩意大,我还是习惯用这个。” 说着,抽出一把东洋刀来,双手一挥,十分满意。 “不!不是。三位大哥,你们这大半夜的带这么多刀干什么?” 壮汉怂了,他实在不明白,谁的车里会准备这么多的武器。 黑胖顺势将东洋刀抗在肩上笑了:“正常,我们黑熊会出门都得准备点家伙,以防不测嘛!以前还有把枪,但用得不顺手,就放家了。” “黑……黑熊会!” 三人一听,咣当一下扔了武器,跪在了地上。 “三位老大,我可从来没有惹你们啊!为什么要杀我们。” 第114章 东洋刀 “你是没有惹我们,但你们拐卖妇女儿童就是天理不容。” 伍三丁举着砍斧,慢慢地走了过去。 “拐卖妇女儿童!” 大汉一听,顿时慌了,直摆双手:“没有啊!我们没有拐卖妇女儿童啊!” “放屁!” 伍三丁啐了一口,大骂:“那口袋里绑着什么。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肯定是人贩子。” “天地良心啊!我们几个只是偷狗的,不是什么人贩子。” 说着,壮汉急忙解开麻袋。 一个五花大绑的黑狗露了出来。 它好像被人下了药,有些清醒,却又不够清醒。 经过解释才知道,这三个人是附近村里的闲汉,没什么正经营生,全靠偷狗卖肉赚钱。 今天下午,几人在天党市闲逛,看到一条大黑狗挺肥。 觉得能卖个好价钱,就下药把它装进了麻袋。 杀狗是个技术活,必须回村子慢慢来,所以趁着夜色往家拉。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量不足,走到这里狗开始苏醒。 万般无奈,只好就地进行加固,然后,好巧不巧地遇上了我们。 “狗啊!” 当看清麻袋里装的确实是一条狗时,伍三丁尴尬了。 “是啊!狗……应该没事吧!” 说着,壮汉想去系口袋。 “谁说没事了。” 伍三丁直着脖子骂道:“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们怎么能吃它呢!啊……你们想想,狗狗没有父母吗?没有亲人吗?大晚上的不回家,家里人着急不着急,人家还等着一起吃饭呢!” “啊?” 三人都被他这番话说傻了。 伍三丁也觉得自己说的不是人话,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好词来,转身向我一摆手:“太气人了,我是无语了。骡子,你教训两句。” 我无奈地摇摇头,上前两步笑道:“不管怎么说,这狗你们是偷来的,这点不否认吧?” “不否认,我们承认,承认。” “那该怎么办呢?” “放,我们现在就放。” 明白我意思的壮汉急忙把黑狗身上的绳子解开,逃也似的跑了。 “这事儿闹的……” 三人走后,伍三丁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些好奇,一向唯利是图,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上心呢! 有心想问,看了看身边的黑胖,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看了看时间,十点零五分,距离子时不足一个小时,需要尽快和韩东汇合。 “这狗呢?” 黑胖看了看地上还没完全苏醒的黑狗,巴扎了一下嘴唇,似乎有点别的心思。 “一会儿应该就醒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伍三丁没了兴致,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虚弱的声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余开甲没有教过你吗?” “妈呀!这狗成精了。” 走在最后的黑胖着实被吓了一跳,抄起东洋刀就砍。 “住手!” 得亏我的反应快一些,及时用砍刀挡下,否则这狗就真的成了这家伙的下酒菜了。 “前辈,是你吗?” 夜里太黑,狗的颜色又很深,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 “这辈子,你看过第二条狗说人话吗!快点把我扶起来,这三个王八蛋下的药还真是够猛的。” 五分钟后,黑狗的身上的药劲儿散得差不多了,我急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三个偷狗的给抓住。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悲伤:“老黄死了,就在一个星期前……” 老黄,就是天党市医院看太平房的人。 这么多年,两人一直相依为命。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一个星期前,老黄一口气没喘上来,归了神位。 他无儿无女,无亲无故,医院负责人只好签字送进火葬场,一把火烧了。 新来的看门人不喜欢狗,他就被赶了出来,重新变成一条流浪狗。 是! 这么多年,他另辟蹊径修了一些手段。 但是,在这些普通人的眼里,他依然还是一条狗。 每日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今天下午实在饿得走不动了。 偷狗人的伎俩,他不是没有发觉。 奈何在饥饿之下,这狗的本性还是占据了上风,最终因为一个肉包子,差点变成狗肉丸子。 “神女弓,你从哪里得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我背后背着的木弓。 “你怎么知道?” 我很纳闷,难道他可以感觉到上面的气息。 后者摇摇头,说不是什么气息,是气味。 他闻到了神女弓那独特的阴沉木香味。 这种香味很淡,一般人闻不出来,但狗的鼻子却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 “阴沉木!我说你怎么死活不让我看。” 伍三丁一听,眼睛都直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就是怕你这种表情,所以才不让你看。说归说,闹归闹,这可是人家柳老太太的东西,你别动什么歪心眼。” “我……” 他想反驳,话到嘴边,忽然嘿嘿地笑了,摆了摆手说:“你他妈太了解我了。好好好!我不打它的主意,还不行嘛!你就让我看一眼了。” “柳老太太,是谁?” 黑狗沉思了一会儿,追问道。 我急忙把夜星子,以及黄牛村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前辈,你说杀夜星子是不是非要用桑木弓呢?” 阴沉木虽然贵重,但对夜星子有没有效果,我心里一直没谱。 “切!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就放心吧!灭他一百个也绰绰有余。” 听他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回无忧堂算了,正好给我们这些小辈把把关。 他却不以为然,说自己再不济也不会为余开甲的后辈做看门狗。 说来说去,还是抹不开这个面子。 “要不这样吧!” 他想了想说:“处理完夜星子后,你把我给了那个柳老太。” “这……嘿嘿!合适吗?” 倒不是说他合适不合适,是人家老太太愿不愿意收留他。 黑狗长长地吸了口气说:“你让我和她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们认识?” “哼!” 他却不再理我,身子一卷,假寐起来。 不过有他在,我这心里踏实了许多。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这位前辈帮忙,今晚这夜星子算是死定了。 第115章 被截胡了 当我们回到城壕沟的时候,已是晚上11点20分左右,远远看到韩小西家里人影窜动,里面似乎还有火光。 “难道出事了?” 黑胖心中一惊,急忙加大油门。 或许是听到车子的声音,门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正是韩东。 “老大,我们来晚了吗?” 黑胖急忙下车迎了上去。 “没有。” 后者胡乱地答应一声,看向我和伍三丁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然后,挤出一个微笑迎了上来:“两位辛苦了。” 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不过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细想,反手将背上的神女弓摘了下来说:“东哥,幸不辱命,神弓借来了。” 他看了神女弓一下,点点头,拍着我的肩膀说:“不急,不急,咱们先去吃点饭再说。” 说着便要拉着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 这时,伍三丁觉得不对劲,把脸一沉说:“东哥,发生什么事?” 我也觉得奇怪,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半。 严格意义上来讲,子时已过了半个小时,夜星子随时会来,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看到骗不了我们,韩东脸上有些尴尬,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东哥,我们兄弟的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这时,身后传来了王蟒的声音。 他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我和伍三丁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叹了口气说:“简单点说,咱们被截胡了。” “截胡了?”伍三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 王蟒狠狠地一跺脚说:“来了个自称‘玄心宫’的人,正在里面作法呢!” 随着他的述说,才明白,原来,傍晚我们走后韩家人着急了,开始动用所有人脉关系寻找会制作弓箭的人。 问来问去,就问到了韩东表姐杜美荷的身上。 两个小时后,杜美荷急匆匆地赶来,她没有找到会制作弓箭的匠人,却带来了一个道人。 这人自称是玄心宫的‘吴有道人’,手中一口玄清剑可斩天下妖魔。 区区一个夜星子根本不在话下。 从模样到做派,吴有道人完全符合一个人们心中高手的模样。 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他一语道破了韩东母亲梅姨的生平事迹,还说出其丈夫的死因和死期。 这一手完全把梅姨折服了,当下一拍板把事情定了下来,就用他了。 至于我们嘛!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随便给点钱打发了就好。 “唉!这事给闹的,你们要早点回来就好了。” 说到这里王蟒丧气地垂下了头。 “不行,我去找他去。还玄心宫门徒呢!有没有个先来后到的。” 伍三丁一听,气得直跳脚,转身就要去找那吴有道人算账去。 “算了,只要孩子没事,谁来都一样。” 我长长叹了口气,拦住了他。 是! 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恼火。 但救人毕竟和做生意不一样,不能分得太过清楚。 只是,这玄心宫是个什么门派,我却是不太清楚。 “是个挺古老的门派,据说供的是玄心娘娘,最近几年活动比较频繁,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伍三丁没好气地解释。 我点点头,既然是这么古老的门派,想必有些手段。 这样也好,毕竟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夜星子。 “哼!玄心宫……哼哼!” 这时,身后的黑狗发出一声冷笑。 “哎呀!这不是狗前辈吗。您怎么来了?” 王蟒才注意到身后的黑狗。 “怎么来了,来吃屎呗!” 后者对他这一惊一乍的性格不太喜欢,一口气噎得王蟒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咋了,怎么好像真的吃了屎一样?” 他不敢直接回怼黑狗,只好趴在我耳边询问。 “以后再和你说,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回头堆笑道:“前辈,这玄心宫您知道。” 不料,他并不回答我的话,把头一扭冷哼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徒,虚情假意之辈,懒得睬他。” 看得出来,他和玄心宫的关系并不好。 这反而让我升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玄心宫中门徒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再次来到韩东面前,他的表情更加尴尬,憨笑道:“你看这事……我也执拗不过我娘……这……” 毕竟我们是他死乞白赖求来的,现在一句话就不用了,怎么着也觉得自己很不地道。 我拍着他的肩膀,打破了尴尬,笑道:“东哥不要介意,只要除掉夜星子,保咱侄子太平,谁救都一样。” “兄弟,有格局,有风度,够意思。啥也不说了,哥哥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啥事,尽管说。” 我的大度更加让他无地自容,不住地拍着我的肩膀,直说我这个兄弟可交。 我说没什么,咱们也别站着了,去里面看看人家吴有道人是怎么驱邪的。 “这……合适吗?” 毕竟同行是冤家,韩东有些担心我们去了会生出祸乱来。 我说不会的,人家既然是玄心宫的人,手段必定不寻常,我们几个后辈正好借这个机会学习一下。 “兄弟,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 说来说去,他还是担心那个吴有道人。 我不介意,不代表人家不介意。 “不要紧,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这……好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好意思再拒绝,带着我们走进了院子里。 不可否认黑熊会的做事能力迅速,才几个小时不到,韩家院中已经完全变了另外一番模样。 四周原本白净的墙壁上,挂着巨幅符印,个个镶着金边,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院子里的地砖,现在已铺了一层厚厚的黄色地毯,石凳石桌已经被移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三米来高的法坛。 法坛上旌旗招展,呼呼作响。 此刻,坛上正站着两名道童和一名道人,道人身着黄袍,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方法台,上面烛光闪动,符咒、铃铛、法剑等法器一应俱全。 不得否认,这个吴有道人的排面确实宏大,让人不觉得有种想要膜拜的心理。 “啧啧啧!看到没,这个就叫专业。我早就说过,咱们应该置办一套像模像样的家业才行。” 第116章 吴有道人 伍三丁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直痒痒。 我说你别羡慕,前段时间公司有钱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过这些。 噢! 不要气馁,至少他这里没有姑娘跳艳舞。 “去你的,以前我是有想法没模板,以后……嘿嘿,我要弄得比他还华丽。” 这小子看着面前的一切,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 “肃静!” 这时,一个童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冷冷地冲着我们训了一句。 “切!” 伍三丁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我眼珠一转,堆着笑脸凑了上去,笑道:“这位仙童,请问台上的这位神仙是谁啊?” 千穿不穿,马屁不穿。 一听我叫他仙童,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眼睛向台上一看,笑道:“凡夫俗子,不识真仙。这位就是玄心宫执事堂‘一清尊者’门下,‘三穷上人’的13弟子之一吴有真人是也。” 他说得很快,我听得却很懵,这一连串头衔也太多了,实在记不住,就记得这个道士叫‘吴有’。 “听懵了吧!” 他看我发蒙的样子,十分得意。 我急忙点点头:“信息量太大,确实有些发蒙。” “我看你小子不错,有点慧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入我门下,我收你做个徒弟。” “你?”我有些想笑,一个童子好大的口气。 “怎么,看不上我。没问题,我可以带你向家师引荐,不过……嘿嘿!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马上就说到了重点。 噢! 说来说去,是想要钱呢! 或许是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他忽然笑了:“一看你小子就是影视剧看多了,仙风道骨、方外仙人,看中一个穷小子资质不错就收为门徒,然后倾囊相赠,从此一步登天,嘿嘿嘿!” “难道不是吗?”我笑着问道。 “想什么呢!别做梦了。” 他乐了:“说你是人才,你就是人才。说你不是人才,你连个屁都不是。” 说着捻了捻手指头:“只要这个给到位,就是头猪,也能给你吹成一头牛。” “那要给多少呢?” “这就看你诚意了。” “那可不行,总得有个价格吧!不能像个闷葫芦一样,瞎往出扔钱。” “你这小子,果然鸡贼,不过,我喜欢。” 他哈哈一笑说:“档次不同价格自然不一样。你要拜我五百就够了,要是拜我家师父需要五千,要是想拜三穷上人就得五万。” “吆!不便宜啊!那我要想拜‘一清尊者’呢,是不是要五十万?” “美死你,再加一个零,五百万。你还别嫌贵,还不打折。那可是一清尊者,地位不同,你要是拜了他,连师父都要叫你师爷……” 说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嘴浪了,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骂道:“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这可是商业……哦不!这可是传道之密,出去别乱说,想通了就来找我。”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听到了吧!嘿嘿!” 这时,黑狗在我耳边笑了起来。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笑了:“还真是市场经济,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啊!” “也不是了,自从那个牛鼻子老道死了之后,玄心宫的风气就一代不如一代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尊者’、‘上人’、‘真人’了。” 确实如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尊号就像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 须知,这些称号在以前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叫的,别的不说,单说‘真人’这个词,就是需要有大德行,大能耐的人才可以享有的。 通常情况下,一个门派能够拥有‘真人’头衔的不出五人,就这还是有水分的。 再往前倒一倒,‘真人’就是一个门派的掌门,绝不能够随便乱叫。 “可笑那个一清居然称自己为尊者,嘿嘿!别人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可好,山中无老虎,耗子称大王。” “你认识那个一清尊者?” “什么狗屁尊者,我那会儿他还是个执旗的跟班,给老子提鞋都不配。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慢慢看吧!看看这五万块钱买来的吴有真人是怎么骗人的。” 说话间,一股大风袭来,法坛上的大旗剧烈地摇摆起来。 无忧道人猛然睁开眼睛,慢慢站起。 这时,才看清他的长相。 此人,大约有一米六的身高,身材瘦小,脸色发黄。 从下颌的黑胡子来判断,有四十多岁。 只见他转着小眼,不断在两杆大旗中间查看,最后高声叫道:“孽畜,还不现身。” 说完,拿起法台上的桃木剑粘起一张符纸,在蜡烛上一烧,打了上去。 隐约间,看那大旗上凸起一块来,看模样像是个小孩的形状。 符纸一到,那形状震了一下,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老道,你多管闲事。” 忽然,旗子上窜出一团黑气直奔吴有道人而去。 “哼哼!来得正好。” 老道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举起铜铃,轻轻一摇。 那黑气便如遭重击,发出一阵哀嚎,开始在法坛上乱窜。 “有点道行,可惜,你今天遇到了我。” 说完,老道一个纵身跃到法台后面。 左手掐着金刚诀,右手摇着镇魂铃,脚踏七星罡步,口中喃喃有词:“一点天灯显,二点神官灵,三点请来玄心娘娘人间行,荡清妖魔显威名啊!” 说完,一口咬破舌中血,喷在烛火上,射出一团火焰烧在黑影上。 霎时间,黑影发出凄惨的叫声,冲下法坛准备逃走。 老道一看,长喝一声:“众弟子听令,七星降魔阵。” 台下道童们齐声喝道:“谨遵真人法旨!” 道童们也不含糊,举起手中的大旗,呼呼啦啦围成一圈,将黑影困在其中,随着吴有道人的指令,迈着奇怪的步伐,一步三摇地缩小圆心。 “哇!排场,这他妈就叫排场。” 伍三丁眼睛都看直了,不住地拉着我的手叫道:“像不像春晚上的开场舞蹈。” 我说不像,因为还缺个领舞地。 没等我把话说完,吴有道人一个翻身从三米高的法坛上跳了下来,手中高举一块八卦镜叫道:“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我不由得暗暗升起大拇指,这个跟头,我给满分。 不想,那黑影也是倔强,大叫一声‘去你妈的老道’,原地一个翻滚搅散了七星降魔阵,直冲吴有道人而来。 第117章 突变 老道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冲出来,慌忙用手中的八卦镜抵挡。 怎料,这招只是一个虚招,黑气半路急停,冲着他的下盘而去,一个踉跄把吴有老道掀翻在地,冲入人群,肆意破坏。 “师尊!” 道童们急忙扔掉手中大旗,一拥而上将他扶起。 “不碍事!” 后者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不甘心地骂道:“想不到这孽畜居然吸了日月精华,成了魔形,不好对付了。” “大仙!大仙!” 黑影在人群中乱窜,吓得看客们哇哇大叫,一窝蜂地向门口跑去。 梅姨一看这种情况,急了,跑到吴有道人身边直跺脚:“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呐?” 后者一摆手道:“老人家不必慌张,幸亏我在你们家布下‘经罗咒’,一时半会儿他逃不出去。” “那也不行啊!这要乱到什么时候。” 梅姨看着黑影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 说完,老道好似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转头大叫:“童儿们!祭血旗。” “什么,祭血旗!” 道童们一听,纷纷围了上来扯着他的衣服喊道:“不可,万万不可啊!血旗一祭,你老的高功力就削去十年,那可是您辛辛苦苦修来的十年功力,不知要吃多少灵丹妙药才能补回来啊!” “散开。” 老道挣扎着大叫:“不就是十年功力,何足道哉!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泱泱正道,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不要,又有何妨。” 漂亮! 说得真他娘漂亮。 我都想给他颁年度最佳正义个人奖了。 他们正在矫情,黑气却没有闲着,不断地乱窜,吓得人哭爹喊娘。 估计是看我们几个没什么动静,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呜呜渣渣地冲了过来。 “来了,过来了,快跑。” 韩东倒是够意思,看到黑气直奔我们而来,急得大叫。 “来得好!” 憋了一晚上的王蟒兴奋起来,紧跑两步,一记乌头刀砍了上去。 黑气无形,瞬间散开。 不过,还是被乌头刀削去了一角。 “啊……” 乌头刀不是凡物,黑影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好啊!我还真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呢!看刀。” 一招得手,王蟒信心大增,追着砍了起来。 吃了刀的亏,它不敢硬接,只能躲闪。 “滚开!” 它一边骂着,一边冲我面门飞来。 我心中狂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哼!’ 一口擤气,喷了它个结结实实。 后者狂叫着连连后退,却被伍三丁一记铁珠打了个提溜乱转。 “孽畜,给我收。” 忽然,吴有老道举起手中的八卦镜,将黑气收了回去,死死地抱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 “老道,你把那孙子给我放出来,我剁了它。”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王蟒气得直跺脚,挥舞着乌头刀向吴有要人。 “放肆!” 为首的道童出声喝道:“如果不是家师及时将邪祟收服,你们的命就要没了,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放你妈的屁。” 王蟒怒了:“老子马上就要得手,你却忽然把它收走,什么意思,包庇啊!” “这位道友,你手里拿的可是乌头刀?” 吴有倒是有些眼光,一眼认出他手上的刀。 “是又怎么样?” “你可是王家的人?” “是又怎么样,别说认识我爷爷啊!不好使,知道不。” 王蟒不吃老道多识广这一套,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把祸害小脸的夜星子给剁了。 “道友息怒,上天好生之德,这邪祟已经被我收服,你就不要赶尽杀绝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他镇压起来,慢慢消除他的魔性。” “不行!你给我把它放出来,我要将它剁成豆腐脑。” 王蟒才不管这么多,反正就认准一点,今天这玩意儿必须死。 碰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吴有老道也是无奈,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梅姨。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看到这些是人是韩东领进来的。 “三墩子,不许胡闹。” 梅姨一看,急忙过来拉他。 即便是梅姨出面,王蟒都不想给她这个面子。 还好,韩东及时过来将他拉走了。 远远的看到吴有长长的松了口气,将手里的八卦镜小心翼翼地收到怀里。 “这镜子……” 我眯着眼睛看着,觉得有猫腻。 “看出来了。” 黑狗在我身后吃吃地笑着:“那镜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夜星子,而是他自己豢养的邪宠。看来这个小辈,为了骗人下了不少功夫。” “邪宠!” 我心中一动,如果黑影不是夜星子,那真的夜星子又在哪里。 “妈妈……”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小脸的大叫,紧接着就看到他如同一只猴子似的窜了出来,冲我们嘿嘿一笑,三下两下跳上了法坛。 “这……这是?” 吴有老道都看傻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居然敢上自己的法坛。 “它才是真正的夜星子。” 我急忙大叫。 “什么!” 刚被韩东安稳下来的王蟒一听,顿时蹦得老高,一指老道骂道:“原来你刚才在骗我们。” “没有啊!” 后者急忙摇头,他本以为这家人是疑心生暗鬼。 想用自己的邪宠自导自演一场,到时候名声有了,钱也有了。 谁能想到真的有什么夜星子作祟呢! “干他!” 伍三丁没有含糊,一记铁珠打了过去。 怎料,被夜星子附身的小脸极为敏捷,三跳两跳便躲了过去。 “上法坛!” 我没犹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法坛下面,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是你,我认得你,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与此同时,夜星子也认出了我,当下气得直咬牙,抓起法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下来。 它居高临下,我又在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行动不便利,冷不丁被一炉香灰砸了个满头,掉了下来。 还好,被及时赶来的王蟒抱住。 “别上去,不好对付。”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从刚才的情景来判断,上法坛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就拆了它。” 王蟒是个直人,只会用最简单的办法。 举起乌头刀开始霹雳啪啦地拆起法坛来。 第118章 奇门八幻 这方法虽然笨拙,却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 随着法坛的坍塌,夜星子不得不往下跳。 “众弟子听令,七星伏魔阵!” 这个时候,吴有老道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看这风头全让我们这几个小辈给抢了,脸上挂不住,指挥着道童重新耍起了旗子。 这次可不是演戏,是真正的邪祟。 所以那些童子们配合得比较慌乱,勉勉强强把夜星子和追着它砍的王蟒包围起来。 还好,老道的手段不完全是徒有虚名,夜星子冲了几回,也没冲出去,反倒差点被王蟒给砍到。 “三墩子,不要伤了小脸。” 远处的韩东看得险象环生,急得大叫。 这次和刚才的不一样,夜星子附在孩子身上,一刀下去它有没有事情不知道,孩子可受不了。 “来呀!来砍呀!” 这一提醒,夜星子猛然明白过来,再也不避讳乌头刀,极其嚣张地向王蟒冲了过来。 后者也是投鼠忌器,几次想要出刀,都被迫收了回来。 此消彼长,反被它抓了几道血痕。 看到情况不妙,我只好出声将他喊了回来。 “太憋屈了。” 回来后的王蟒气得直跺脚,这夜星子并不厉害,只是太过狡猾,将小脸做了挡箭牌,让人下不了手。 “童儿们,收阵!” 眼看我们没了办法,老道十分得意,指挥着道童收缩阵形,想把夜星子牢牢地控制住。 阵形步步紧逼,夜星子几次想要挣脱,却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它忽然不动了,嘴里发出一阵冷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口一吐,喷出一口黑气来。 黑气迎风而聚,变化成星星墨点,然后一阵蠕动‘嗡嗡’地飞了起来,赫然是无数只绿头苍蝇。 苍蝇一窝蜂地涌出来,不去冲撞旗子,单去撞那些童子们的面门。 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但恶心人。 眼睛、鼻子、耳朵里全是绿头苍蝇,谁也忍受不住,纷纷扔了旗子开始满头扑打。 “别乱了阵脚,顶住,给我顶住。” 老道急得大叫,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趁着这个空挡,夜星子冲入人群,将那些旗子撕了个粉碎。 “不陪你们玩了,给这孩子准备后事吧!” 说完,他就要逃跑。 “哼!” 这时身后的黑狗笑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就是太过依靠法器的弊端。李落,我先去困住它,你用祭巫术把夜星子从孩子的身体里逼出来。” 说完,一个纵身高高跳起。 黑暗中‘唰’的一声化作八条身影,从八个方向牢牢地将夜星子围住。 ‘汪!’ 随着一声浑厚的狗叫,后者被硬生生地打了回来。 夜星子一看此路不通,急忙掉转身形,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怎料,又是一声狗叫,再次将它活生生地打了回来,四面八方,哪一路也不通。 “奇门八幻!我没看错吧!居然是……失传已久的奇门八幻!” 吴有老道感到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失传了几十年的‘奇门八幻’居然重现江湖,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出自于一条黑狗。 犬吠声不绝于耳,夜星子无法逃脱黑狗的秘法。 但是,也仅仅如此了。 只要它还附在孩子身上,我们不能随意祭出杀招。 “老丁,准备好了,把眼睛给我瞪得大大的,别射错了。” 我慢慢地解下后背的神女弓,将它交到伍三丁手里。 后者打开布裹,一拉弓弦不由地叫了一声:“好弓,真的是一张好弓。” 我没有理会他,伸出双手摁在咽喉处缓缓地吐出一个声音。 黑狗说得没错,祭巫术‘震法’中确实有一招可以将人的魂魄震出来。 只是那种方法对声音的控制十分考究,既不能太霸道,也不能太无力。 因为这种方法不能靶向对准。 也就是说,这方法既会作用于附在小脸身上的夜星子,也会对他本身的魂魄起作用。 如果力道不够,则不能够将夜星子轰出来。 可如果太过霸道,小脸的魂魄必将受到损伤,到那时轻则变成痴呆,重则当场毙命。 我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一点一点地尝试,直到鬓角已经渗出汗来,才勉强有些心得。 而这个时候,黑狗的犬吠声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以他现在这副身躯施展‘奇门八幻’已快到极限。 胜败在此一举,我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声波急速向前扩散,打在小脸的身上。 随着一声痛叫,两个黑色的影子从其身体里震了出来。 一个是小脸的魂魄,另一个黑不溜秋,混沌不堪,正是夜星子。 “走你!” 伍三丁早就等得不耐烦,弓弦一拉,桃木箭头脱手而出。 神女弓、桃木箭,和伍三丁那神乎其技的箭法,加在一起足以破了夜星子。 所以,当箭头射出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松。 可是,就在我们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夜星子忽然嘿嘿一笑,信手一招,小脸的口袋里飞起一块黑色的物体。 ‘啪!’的一声,居然将箭头挡了下来。 “是水鬼坛!” 王蟒眼尖,一下子认出那块挡住箭头的黑物,正是水鬼坛的残片。 夜星子嘿嘿一笑道:“哼!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请来柳老太的弓箭对付我吗?” 与此同时,黑狗到了极限,八个幻身相继消失。 “找死!” 王蟒没有含糊,再次提着乌头刀冲了上去,阻止他从新回到小脸的身上。 “小脸!” 这个时候韩东也没闲着,就地一滚将孩子抱住,退回了吴有老道身边,随着一声哭喊,他的魂魄重新归位。 “走你!” 又是一声过后,王蟒的肩头多了一只桃木箭。 “伍三丁,你他妈射哪呢!公报私仇是不是?” 王蟒疼的直咧嘴,手上却不敢怠慢,一把乌头刀舞的虎虎生威,一点也不给夜星子逃跑的机会。 伍三丁老脸一红,没好气地骂道:“你别乱动,我都瞄不准了。” 射箭这个东西,技术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个心态问题。 一击不中,伍三丁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也对自己的技术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接下来的几箭,越来越离谱。 “没箭了!” 在这节骨眼上,他一摸后背,桃木箭居然用完了。 第119章 一只白皙的手 时间太过仓促,韩东只准备了七支桃木箭,现在全部用完。 而此时,王蟒的刀法也出现了破绽,夜星子趁机逃了出来。 “好好好!今天算你们人多,但你们能够永远守着这个孩子,他迟早是我的盘中餐。” 接连受挫,使得它不敢再戏耍下去,一个纵身飞入高空,就要逃走。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短期之内,它不会回来。 但是,这个仇它是一定会报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让它跑了,小脸这辈子都活得不安稳。 “拿来!” 紧急时刻也顾不得许多,我一把夺过伍三丁手中的神女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仔细地回忆着柳老太当初握弓的姿势和感觉,青光嗅大开,缓缓调动鼻腔里的擤气。 这时,脑子里一片清明,隐约间好像有一只白皙的女人手在脑海里抓了一把。 然后,那些混沌的擤气便幻化成一支箭头。 “中!”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我一声大喝,这支擤气做成的箭头离弦而出。 “啊!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高空之上的夜星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的擤气箭头,发出一声绝望的不甘,化成了飞灰,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逐渐消散。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这一切,都有些难以置信。 “骡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伍三丁惊呆了,乜呆呆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只感觉刚才好像和什么东西沟通上了。 那箭头不是我做的,是那只白手捏成的。 可是,怎么会出现一只手呢! 难道! 这就是黑狗口中说的‘通灵’。 这个结论一得出来,让我喜出望外。 可是,当再次想要找到那种感觉时,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我并不气馁,因为终于通了一次灵,模糊间好像摸到了更高一层的境界的壁垒。 吴有老道走了,走得有些没面子。 临走时还不忘看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切!什么玩意儿,自己无能,还不想让别人出头。” 伍三丁对其满脸的不屑。 第二日清晨,桌子上摆满整整十万块钱,这是韩东自掏腰包赏给我们三个的。 当然了,象征性的推脱还是免不了的。 最终,在韩东的坚持下,我们‘勉为其难’地收了八万。 这是自然,王蟒的面子,咋地也值两万块钱。 当然了,伍三丁并不这么认为。 收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黄牛村,毕恭毕敬地把神女弓还了回去。 按照黑狗的意思,我让他和柳老太单独聊了一会儿,然后,他就被收养了。 具体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当天晚上,在聚龙轩,韩东摆了一场大大的宴席,还叫来了一些他自认为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也吐了,兴也败了,架也打了,桌子也踹了。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过后,宴席到了尾声。 最终,在一片狼藉中,韩东一个一个地将这些醉猫送了回去。 王蟒早已醉得一塌糊涂,被伍三丁连踢带踹地扔到车里,送回了无忧堂。 此刻,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的酒量不错,我的计谋也不错。 所以,唯有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出来后,我和他边走,边醒酒,他也和我说了许多黑熊会的事情。 “兄弟,看到了吧!我这个老三,其实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风光。” 经过今晚的宴会,我大致对黑熊会的领导层有了一些了解。 黑熊会之所以能在这几年摇身一变成为天党市数一数二的帮会,与那个老大至关重要。 是他及时提出,要想长远发展,就不能一味的打打杀杀,需要打造自己的产业。 说白点,就是将黑熊会转型洗白。 这个方向无疑是正确的,有了产业链的支持,使得帮会迅速发展起来,成了如今的黑熊集团。 但是,随着快速发展,黑熊会本身的弊端也凸显出来,那就是人员素质跟不上。 帮会中的人,多半是一路打杀过来的,江湖气息太重,虽然如今经营着正经生意,却有种沐猴而冠的违和感。 这也是为什么,黑熊集团始终无法做到最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尤其是黑熊会的老二,此人是地道的草莽出身,以前的黑熊会有一大半的江山是他一拳一拳打下来的。 这个人,有野心,讲义气,威望还很高,十分受帮里一些激进分子的拥戴。 由于他一直喜欢原来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的日子,所以从心里对老大的路线有些不屑。 日子久了,便出现了裂隙,隐隐有了与老大分庭抗礼的趋势。 这么说吧! 如果不是韩东这个老三一直从中周旋,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刚才,从两帮人喝酒时那种针锋相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我则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是人家帮会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就只剩下倾听了。 快要分开的时候,我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昨晚,在对付夜星子的时候,它分明说早知道我们的计划,甚至还知道我们去了黄牛村。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去黄牛村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它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鬼?” 韩东自然听出我的意思。 我摇摇头:“可是,谁会和一个邪祟沆瀣一气呢!没有丝毫的好处啊!” 这个问题我想不通,韩东自然也不明白。 不过,好在这件事情已经完美的解决了,这个内鬼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情让人不太舒服。 韩东本来想把我送回无忧堂,被我拒绝了。 一来,此处已经距离无忧堂不远了。 二来,我也喝了不少,想趁着这阵子凉风醒醒酒。 于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相互道别,就此分开。 我一边走着,一边趁着醉意四处张望,来了这么久一直在忙活,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欣赏一下景色。 夜景十分漂亮,不愧是评为十大魅力城市的天党市。 灯好!景好!人……更好。 “李落,好雅兴啊!” 醉眼惺忪间,远远的看到路彤站在马路对面,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第120章 法医周白雨 “彤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惊讶地叫了起来。 “当然是为了等你了,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居然和黑熊会的韩东喝到现在,怎么,想出道?” 她依然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我浑身一激灵,急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彤姐你误会了,只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有您在,就算借我个胆子,也不敢胡来。 “油嘴滑舌!” 她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走:“跟我来,有样东西给你看看。” “现在?” 我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二点。 这个时候叫我去,难道…… 想啥呢! 还真是酒足饭饱思那啥,尽想好事。 不得否认,我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她回头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想好事。 顿时,俏脸一红,骂道:“我认识一个兽医,一直给小猫小狗绝育,手艺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霎时间,就感到肚脐眼以下袭来一阵冷意,酒都醒了。 急忙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浪费医疗资源是可耻的行为。” 她没有再理我,径直向前走去。 我则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反正当她在一处偏僻的小房子外面站住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钟。 路彤左右看了看,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不大一会儿,门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后者没有废话,直接说了一个字:“我。”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却没有完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蓬松女人头伸了出来,有些不开心地问道:“怎么才回来?” 路彤没好气地指了指我:“还不是因为这小子的夜生活太丰富。” “只是喝了两杯而已。”我急忙解释。 眼镜女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回头冲路彤疑惑道:“就他,也太年轻了。” “放心,人小骨头硬,耐煮的很。” 我能感觉出她在夸我,但这词却实在是不敢苟同。 眼镜女没有再说什么,将门支开一条缝,招呼道:“那就快进来,别让人看到。” 坦白点说,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如果不是相信路彤的为人,还真以为到了某种奇奇怪怪的场所。 后者似乎见惯了眼镜女这种作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身子一动便挤了进去。 我比她要壮上许多,挤得比较狼狈。 还没等右脚完全迈进来,门就被狠狠地拍上了。 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向前倒去,模糊间好像抓到了一个人的小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房间的光线比较暗,我没有看清,急忙一个劲地道歉。 心里不住地嘀咕,谁啊!腿儿这么细。 可当我完全看清面前这东西的时候,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什么人的腿,分明是人的腿骨。 再向上看,妈呀!整整齐齐一副人的骨架子。 看到那牙齿了没有,好像在冲我笑。 “我去!”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一个防守姿态。 “住手!” 眼镜女一看我这种姿势,急忙跑过来将骨架移到别的地方,嘴里嘀咕道:“刚来的标本,差点让你撞坏了。” 标本! 我心中一阵疑惑,透过门口玄关向里看去,脑袋差点炸了。 这哪里是屋子,简直就是屠宰场陈列馆。 骨架算什么,那只是开胃小菜。 头颅、大肠、心脏、脾肺……等等! 全部泡在一个个的玻璃罐子里,好像货物一样。 “彤姐,你……你不是想从我身上拿点什么吧!” 说真的,我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了,但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是嫩了些。 路彤没有回答,安置好骨架的眼镜女倒是为之一愣,笑了:“怎么,你没和他说?” 后者摇了摇头:“让他醒醒酒。” “你啊……” 眼镜女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向我一伸手:“周白雨,刑侦支队法医,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高不高兴认识我,就不好说了。” “周姐您好,我叫李落。” 我赶忙伸出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女人的手真凉。 法医! 坦白地说,这种职业只听过,却没亲眼见过。 如今亲眼得见,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每天面对这些个东西,需要有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行。 我的反应她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撸袖子,从桌子上掏出一根那么老粗的雪茄来扔了过来,喊了一句:“到家别客气,来根解解乏。” 说完,自顾自的点了一根,吐出一口完整的烟圈来。 女人抽烟我见过,可来根这么老粗的雪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玩意儿太冲,我都受不了。 “抽抽抽,就知道抽,迟早被你熏出肺癌来。像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路彤很讨厌烟味,一把从她嘴里夺了过雪茄,扔到垃圾桶里。 她的这种反应,周白雨想必已经司空见惯,嘿嘿冲我一笑道:“工作关系,味道太重,只能拿雪茄压一压,小情调而已,小彤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理解,理解。” 我随意的附和着,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架子上的‘收藏’干笑道:“周姐这收藏,挺……挺齐全啊!” 难怪她像做贼似的让我们挤进去,这里面的东西要是让人看见,还不吓疯了。 “纠正一下,这可不是我的收藏,是从局里借来的。”她赶忙解释。 “借!” 远处在架子上翻找东西的路彤笑了:“没经过队长签字,私自拿回家研究,你管这叫借?” 周白雨急忙解释:“不能这么说,不是局里装修嘛!这么多宝贝没地方放,暂时寄存在这里而已。嗨嗨嗨!你乱翻什么呢!不在那里。” 说着,她起身走进卧室。 不大一会儿出来,手中多出一张光盘了,笑道:“在这里。” “你放那里干什么?”路彤看到光盘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周白雨斜靠在门框上,晃了晃手中的光盘笑了:“你这也是犯错误,知道吗?” “知道了,拿来吧你。” 她一把夺过光盘,招呼我进另外一间屋子。 “小帅哥!” 忽然,身后的周白雨将我叫住。 第121章 录像 再次回头时,她的手中多出一碗面来:“来点夜宵吗!姐姐做的牛肉面,包你香的掉舌头。” 我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架子上的收藏,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连连摇头。 “不吃拉倒,没福分,我自己吃。” 说完,她架起筷子‘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离她远点知道吗。” 关上门的路彤,不忘提醒我一句。 坦白的说,这个周白雨是有些不修边幅,但是模样底子其实还不错,收拾一下,再搭配几件像样的衣服,也是美人一枚。 “呵呵!是美人。夜里抱着她,她能数你一晚上骨头,看看从哪里下刀最完美。” 一听我说这话,她诡异的笑了。 职业病吗! 想到这里我吓得一激灵。 想想,每晚你抱着这个美人,十分惬意。 而人家,则一指一指的量着你的骨头节。 哪天要是一生气,直接来个庖丁解牛,把你装进罐子里,永久封存。 那场面,想必也是十分的美好的。 我不由得纳闷,路彤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呢! “吓你的,没那么夸张,她是我初中同学……” 原来路彤和周白雨是初中同学,在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挺好。 后来各自有了不同的发展,路彤考了公务员,三调两调成了公人。 而周白雨更厉害,直奔法医而去,顺利的进了天党市局。 由于业务能力出众,很受领导重视。 说起来,路彤之所以能借调到市局,她的功劳可不少。 听到这里,我笑了:“看来彤姐有望高升啊!” 朝里有人好做官,路彤的这次借调,有希望变成真的。 “能不能高升,就要看你了。”他倒是没有辩解。 “看我?”我愣了。 我倒是愿意帮这个忙,那也得有这个能耐才行。 “有的,就是你的能耐。别废话了,给我仔细看。” 说话间,屋子里的电脑已经打开了,她将光盘放进去,屏幕变得漆黑,一段模糊监控录像播了出来。 录像是夜间的,光线很不好,画质也很差。 隐约间看到房子的一角,剩下的就是像是草地模样的地方。 除此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敢保证,画面里的地方从来没去过。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路彤一直在快进,从录像右上角的时间来判断,足足快进了五个小时,期间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时间显示到夜晚一点多钟的时候,一道模糊的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监控的一角。 这黑影持续时间不足半分钟,便离开了监控范围,然后又恢复了寂静,看样子应该是进了那所房子。 再次快进,大约半个小时后,监控的角落里出现了两个身影,但马上就消失了。 他们好像意识到了监控的存在,故意避开了摄像头。 然后,画面再次恢复以往。 “行了,就是这些。” 看到这里,路彤按了暂停键,回头看着我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啊!” 我都被她问懵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咋个就有了看法了。 看我在发蒙,她急了:“什么意思,没看清楚吗?” 我说清楚不清楚有什么意义,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好歹说清楚。 她说能有什么,自然是录像里出现的两个人影了,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我说你有病啊! 画质这么差,时间那么短,我能看出什么来。 再说,到底想要我看什么,能不能说的清楚点。 话说到这里,她不吭声了,不住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 不过,这时我也隐约猜到点什么,难道和案件有关系? “是的,这段录像,是医院太平房外的角落拍到的,后来画面中出现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很可能是死了的犯罪嫌疑人‘左军山’。” 思考再三,她还是和我说出了实情。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件事情和半个月前城南‘华峰小区’的命案有关。 从案情上来讲,这件案子很简单。 就是一起因入世盗窃被发现引起的激情杀人案件。 可奇怪的是,停放在医院太平间的凶手‘左军山’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原本以为是有家属来偷尸,但调来监控一看,并非如此,左军山好像是自己走出去的。 听她这么说,我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录像里房间的感觉有些熟悉,原来是太平房。 我曾两次出入市医院太平房,对那里的死气是很熟悉的。 可不对啊! 天党市医院的太平房我最熟悉了,不是这个样子。 “你去市医院的太平房做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周白雨的声音。 这姐们出现的太突然,着实把我下了一大跳。 此时的她已经把面吃完了,手里正拿着一根火腿肠,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和城北拆迁房爆炸有关系吗?” 正在我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路彤忽然笑了起来。 我有些惊讶,但细想过后又不觉得惊讶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当时的公家可是介入的,星星点点她们应该知道点什么才对。 看到我点头,周白雨高兴坏了:“真的假的,听说有人看到一颗会飞的人头,有这事没有?” 我惨笑的点点头:“有!那是飞头降,很厉害的。” “头呢!头哪儿去了?” “能哪儿去,那么大的爆炸,肯定炸没了呗!白雨,咱能不能矜持一些,别一听人头好像见了男人一样,两眼放光。”路彤对这个初中同学很无奈。 一人一好,啥人玩啥鸟。 但喜欢玩人头的,普天之下恐怕她周白雨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了。 “真的炸没了,有没有剩下点什么,一点也行啊?”后者却不管她,一个劲的问我。 我张了张嘴,还是觉得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说没了,炸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周白雨一听很是失望,嘟囔着下次如果还能碰到飞头降,务必给她留一点做研究。 我苦笑的点点头,说如果还能碰到,一定给你留一份儿。 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问监控中的这个太平房怎么没见过,难道市医院有两个太平房。 第122章 女人 路彤摇摇头说不是,因为这间太平房根本就不是市医院的。 天党市这么大,医院自然不会只有一个。 画面中的,是天党市永平医院的太平房。 说到这里路彤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画面中的人,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到了这个地步,我猛然明白过来,两天前她为什么到无忧堂去找我。 而且,揪着‘尸变’这个话题谈了那么久。 但是,今天要她失望了。 监控录像的画面实在太过模糊,连最基本的人形都看不清楚,根本无法辨认是不是尸变。 “不过……” 就在她失望的时候,我将监控画面倒回两个人影出现的那几秒说:“从两人走路的方式来看,不像是尸变。” “不是尸变,难道左军山真的活过来了不成?”路彤都快气笑了。 “不可能!” 这时身后的周白雨直摇头。 她说当初华峰小区发生命案的时候,自己亲自去过现场。 这个左军山杀别人狠,杀自己更狠。 大动脉都切断了,鲜血喷了满满一屋子。 那种情况,就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活。 周白雨说原本准备第二天解剖的,没想到当晚尸体就丢了。 可是,如果那晚从太平房里走出的不是左军山,又会是谁呢? 如果左军山没走,那他现在又在哪里? 没有想到,我的到来使得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想……应该从第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那个女人作为突破口才是。” 虽然图像模糊,但还是能够判断出第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人,大概率是个女人。 这就是奇怪了,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永平医院的太平房呢? 听到这里路彤无奈地摇摇头:“这点我们自然也想到了,但是信息量太少,无从下手。行迹科提取了一个脚印,但是……唉!” 果然还是这样。 线索太少,仅凭一个脚印在天党市十几万人中进行比对,工程量太大。 上面给的期限十分有限,如果要破案,必须尽快找到的新的线索才行。 如果不是这样,路彤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我这个神棍帮忙。 “嗨!小帅哥。” 这时,周白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如果你帮小彤把案子破了,她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 “我尽力,尽力。”我只好尴尬地笑了。 “周白雨,有没有点正形,这是工作。” 她的话说得太过玩味,路彤有些不好意思。 “是!工作,全是为了工作。” 后者转身走出屋子,嬉笑道:“大半夜领个男人回家,可不是为了工作嘛!你们继续,我回去就把音响开到最大。” “周白雨,你给我滚蛋。” “啊!真要赶我走啊!那你们这动静得有多大。” “给我死!” 一把椅子越过我的脑袋飞了出去,却被周白雨灵巧地躲开了。 出门后,路彤送了我一段路程,由于周白雨的那番话,彼此有些尴尬,走到一个丁字路后便分开了。 我说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愿意让我帮忙的话,一定义不容辞。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然后独自回去了。 看看表,已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段,即便是在繁华的天党市也不好打车。 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刚想进车,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路彤的号码。 “喂!李落,你让小彤接一下电话,她的手机没带。”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居然是周白雨。 我愣了一下,急忙说路彤已经回去了。 她却哈哈大笑,说你们就装吧!没别的意思,小彤的身份证没带,没有身份证哪个旅店让你们进呢! 我被她搞得实在没话说,只好再三说明,现在就我一个人,正准备打车回无忧堂呢! 她说不可能啊!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路彤电话没带,身份证也没带,能去哪儿呢! “嗨!大半夜的,走不走了。”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哦!不好意思,有点事,不走了。” “有病!” 他白了我一眼,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我又愣了一下,原路折返回去。 都这个点了,路彤什么东西也没带,能上哪儿去呢! 大约十几分钟后,到了我们分手的那个丁字路口,远远看到前面跑来一个人,正是穿着睡衣的周白雨。 “人呢?”我急忙问道。 她慌张地摇了摇头:“我还想问你呢!小彤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没有啊!我们在这里就分开了……” 我还想解释,她却不耐烦地一摆手说:“别说了,快找,小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分了你。” 这里是个丁字路口,前后都没有看到路彤,她只能够进了西边的那条小道。 我们两个顺着小道跑了大约两分钟,闻到一股奇特的花香。 这时周白雨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长长的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我问她怎么了,刚才还那么着急,怎么现在反而悠闲下来。 “因为前面有个花圃……小彤喜欢花,真不省心,大半夜的跑这里来。” 她没有细说,不过从话里大概能够猜出来,路彤之所以没有回家就是为了那处花圃。 女人喜欢花,倒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都这么晚了,还往花丛里跑,着实有些浪。 “你懂个屁,再过几天就是小彤的生日,她要结百花锁的。” “百花锁?” 我有些懵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咦!” 就在我想问一下什么是百花锁的时候,周白雨忽然眼睛一亮,紧走几步从地上捡起一颗米黄色的扣子。 “这是小彤身上的。” 她捏了捏手中的扣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说这也没什么,一颗扣子而已,说不准是她不小心掉的。 周白雨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条路上并没有遮挡的物体,两边的树冠也很高,不可能挂掉路彤衣服上的扣子。 不得否认,女人确实要比男人心细。 “那……会不会是她自己不小心……”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在地上看了看,然后顺着一排脚印跟了上去。 地上的脚印很多,但她还是从纷乱的印迹中找到路彤鞋子的印花。 跟着跟着,她的眉头紧皱起来,因为从脚印的规律来看,路彤在跑,而且跑得很急。 “不对,小彤出事了。” 第123章 血祭一路 忽然,周白雨大叫一声,顺着脚印离开了小路钻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我愣了一下,也跟上去。 跑着跑着,渐渐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 即便是我现在也能从地上看出来有两排脚印,其中一个是路彤,而另外一个鞋码很大,且吃土很深,是个男人。 从覆盖角度来看,路彤跑在前面,那个男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忽然,疾步中的周白雨停了下来,鼻子嗅了一下说:“有血气,是人血。” 现在我们身处于一片广袤的草地之中,且风很大,就算是我的青光嗅能闻到的东西也很有限。 但她却能从空气中闻出人血的味道,可见其业务水平有多么的过硬。 最终,她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血迹。 伸手一摸,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舔了一口,眼神再次大变:“a型血,是小彤的没错。” 坦白地说,我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妹佩服的五体投地,仅仅靠鼻子和舌头就能判断出血型来,这已经不能用技术可以解释的了了。 但,她却没有给我称赞的机会,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她的身体素质出奇的好,渐渐地把我甩在身后。 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一片不算很大的树林,周白雨顺着血气一头扎了进去,我想出声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等我钻进树林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她了。 不过,却在不远处发现打斗过的痕迹,还有血迹。 从痕迹来判断,比较激烈,但是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转移了地点。 “住手!” 就在这时,两点钟方向传来周白雨的大喊,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 我急忙顺着声音追了上去,渐渐地前面出现一片空地。 路彤斜靠在一棵大树旁,捂着渗血的右臂,十分虚弱。 “彤姐,怎么回事?” 我急忙过去将他扶住,再看,其右臂已被利刃划伤,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别管我,快去帮白雨。”说完这句话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我撕下一截衣袖,用力地将她的伤口扎住,阻止血液流出。 抬头再看,远处周白雨正和一个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 黑衣人有一把匕首,而她的手里则拿着一把手术刀。 坦白地说,周白雨的身手相当可以,占据着身高体重优势的黑衣人一时半会儿居然拿她不下。 不过,他也同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知道如果再加上一个男人的话,必败无疑。 “嗨!” 一个硬抗,黑衣人硬生生地将周白雨击退,反手用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哞……’ 与此同时,他仰天长叫,口中发出一种类似牛叫的声音。 这一切说来慢,发生却在一瞬间。 周白雨觉得不对劲,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手术刀一反刺了上去。 奇怪的是,这次黑衣人没有躲闪,任由她刺了过来。 ‘叮!’ 就在手术刀刺入其胸膛的那一刻,忽然发出一声金属相击特有的响声。 抽回刀来的周白雨傻眼了,锋利异常的手术刀居然卷刃了。 这不可能,虽然手术刀的优点并不在韧性,但也非肉身可以抗衡的。 她不信这个邪,转身又是几刀。 小腹、咽喉、太阳穴,全是人身要害,却始终不能刺入,这一刻,那男人就好像忽然刀枪不入一样。 这时,黑衣人动了,只一个照面就把她打得倒飞回来,摔倒在地上。 “跑!快带小彤跑……” 地上的周白雨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仅凭我们是杀不了他的。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一招得手,黑衣人得意地抓着匕首走了过来,就要刺向周白雨。 “放肆!” 一阵助跑,我高高跳起,将黑衣人踹得倒退七八步。 奶奶的!好硬。 那感觉就好像踢到了一块铁板,震得双脚发麻。 “走啊!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快走。” 身后的周白雨不住地大叫。 我却没有理她,扭了扭不适的脚腕,死死地看着黑衣人笑了:“兄弟,好手段。” 我的这份镇定,使得他心生戒备,一指身后的周白雨冷冷的哼了一句:“小子,一怒为红颜,是条汉子,你可以带她走。” “多谢,那路彤呢?” “她不能走,她必须死。” “为什么?” “废话那么多,走不走,不走的话,今天就都给我留下。” 我笑了:“凭什么,就凭你那种祭血的邪法?”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招是什么名堂,但肯定和刚才划破胳膊的血有关。 以血而祭,引邪护体,这是邪路子。 虽然霸道异常,却持续不了太久,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血可以献祭。 “少给我来这套。” 路数被我揭穿,他不再犹豫,匕首一举杀来。 ‘哼!’ 与此同时,早已酝酿多时的擤气,喷薄而出。 他万万没有料到,我居然也懂玄术,被打得向后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这是什么妖法,居然……居然可以破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胳膊上的血流得更快了,但是,却没有滴到地上,而是在半空中诡异的消失了。 我心中大定。 擤气对凡人的作用并不大,但对邪祟,或者身怀异术的人有奇效。 因为擤气打的不是肉体,而是运行在身体里的气息。 现在,他身上的气息已被擤气打乱,变得很不稳定,所以才需要更多的血来献祭。 “兄弟!” 我看着他说:“看在刚才你肯让我走的份上,我也说一句,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不想,他却不领情,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刚才那招,你认为真的可以靠它把我杀了。”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你还有很多血可以献祭,我没那个时间磨蹭。” 说完,我张开双手摆出祭巫术里的杀法姿态。 随着吟唱,音浪以我为圆心扩散开来,脚下的草丛开始一层一层地向外倒去。 黑衣人越看越心惊,因为他能够感觉出来,我接下来的杀招不同凡响。 “小子,有一套,看你能保她多久。” 说完,一个翻身,快速向树林外面逃去,生怕跑慢了,被我的绝招波及。 “站住!” 第124章 渣男 周白雨起身就要去追,却被我拦了下来:“周姐,穷寇莫追。” “为什么不追,你明明可以赢得,为什么要放他走。” 我苦笑一声:“因为,我没有把握将他留住。” 是! 杀法——地平吼,确实霸道异常,但以我现在的身体用完这招必将会陷入虚弱。 如果对付拼劲一身鲜血来抵挡的话,大概率是死不了的。 这就是血祭一路的优势。 虽然他祭完一身鲜血后也命不久矣,但依然有时间将我们全部杀死。 一换三,从哪方面来讲也不值得。 唉! 要是王蟒在就好了,那家伙的近战能力首屈一指。 我,就要差上许多。 虽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人已经走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失血过多的路彤送到医院,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 永平医院。 半个小时后,路彤被推进了抢救室。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放心了,死不了。” 这时,周白雨却出奇的冷静。 我说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那么深的口子,万一伤到动脉怎么办? 她笑了,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 路彤受伤的位置根本没有动脉,再说,真要割到动脉,早就死了,还能等到现在。 听到这里,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果然,这方面,她才是专业的。 “那个黑衣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袭击彤姐?” 安心之余,我疑惑起来。 现在可以确定,那个男人是修行血祭一路的高手。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和一个普通公人过不去呢! 是! 懂得玄术的人,是比普通人厉害。 但现在是什么时代,二十一世纪,飞机火箭满天飞的年代。 一颗子弹打过来,什么血祭,什么祭巫术,全都得玩完。 所以,玄门中人不到山穷水尽、九死一生的绝境,是绝对不会和公人对着干的。 但是,今天那个男人不但这么干了,还想要路彤的命。 单凭身手来说,十个路彤也威胁不了他。 除非,她知道了某种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会是什么呢!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所以必须的死呢? 这个问题,我想不出来,周白雨也无法回答。 看来,一切的一切都要等路彤苏醒后才能得知。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大门开了,一个白大褂走了出来,冲我点点头:“放心,不碍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谢谢,太感谢了。”我急忙握着医生的手感谢。 “行了,别愣着了,快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进一步治疗。” “好好好!” 我急忙点头,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转头问道:“谁办住院手续,我吗?” 医生眉头一皱:“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是他男朋友吗!怎么,出了事就想跑?” “渣男!” 我刚想解释一下,排椅上坐着的周白雨便飘来一个白眼骂道:“颠鸾倒凤、巫山云雨的时候卿卿我我,一遇正事就做缩头乌龟。你是不是想说,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没到那个地步?” “本来就是嘛!” 我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事情,我和路彤连手都没拉过,就莫名其妙地背负了一个渣男的名声,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 “渣男!” 不知道那急救医生是不是也受过类似的情伤,看我的眼神顿时充满鄙夷。 仿佛眼前这个装作无辜的小白脸,就是一个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玩弄女性、千夫所指的现代版陈世美。 “好吧!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个情况,我还是顺应民意承认了吧! 否则,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情况。 “这还差不多。”医生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下。 我欲哭无泪地叫道:“可我没她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呀!” “我带了。” 就在我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庆幸时,周白雨像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张身份证和医保卡。 “你……” 看着这两张证件,我懵了,不解地问道:“你不会早料到她会受伤吧?” 后者把脸一黑骂道:“说什么呢!小彤的手机不是在我这里嘛!她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就塞在壳子后面。” 啊! 原来如此,真是天要亡我。 “还有什么理由,尽管说出来。如果没有,麻利点交费去,渣男!” 好吧! 事到如今,这个财是必须要破了。 我无限落寞地去了门诊楼,办理了住院手续。 看着手里的一万块钱交款收据,心里那个痛啊! 医院这地方真讨厌,想还个价也不行,一万就是一万,连个折也不肯打。 “哎!怎么回事。” 就在我拿着一堆单据往回走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撞了一下,手中的单据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 他急忙帮我把散落的单据捡起来交回我的手里。 “哦!没什么。” 我赶忙接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查看,收款单据,身份证、医保卡,嗯!一张也没少。 忽然,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 刚才那个医生的眼神,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对!是那个男人。 我猛然意识到,那个医生模样打扮的人,正是在树林中使用血祭法,差点杀了路彤的人。 我脱口叫了一声:“站住!” 那人却已经走到走廊的尽头,听到我的叫喊,快速回过头来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向下摁了摁。 那意思分明在说,你还嫩点。 当我追过去想要找他算账的时候,拐角的走廊里早已空无一人。 我不甘心,在医院里找了一大圈,一无所获,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糟了,是调虎离山!” 我心中一惊,快步来到急诊室。 万幸,周白雨还在那里。 “怎么回事,办个手续用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我没心思和她斗嘴,急忙问他是否有人来过。 “没有啊!当然了,你如果算一个人的话,就刚好来了一个。” “周姐,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赶忙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强大,我怕他来个回马枪。” 后者一听,难得地正经起来,摇摇头说我走之后,确实没有人来过。 “这就奇了。” 第125章 牛头纹身 我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在医院出现就是为了嘲笑我。 不可能,他绝对有什么目的,会是什么呢? “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此刻,病床上的路彤正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不急,不急。” 我憨笑着直摆手,心里却盘算着,你只说要还,可没说什么时候还,期限呢! “你俩真的不是……” 这个时候,周白雨才明白我们两个确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路彤红着脸摇摇头,说:“他是小尾的……朋友,洛小尾,你见过的。” “噢!是她呀!” 后者好像想起来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笑了:“你怎么会看上那个冰疙瘩?” 我说姐姐你这脑子里除了人头,是不是就剩男女关系了,一晚上不到,被你按了两个女朋友了。 咋得!我看着就那么有桃花运吗! “反正不像个安分的人。” 好吧! 我这渣男的标签,在这位姐姐的眼里算是摘不掉了。 我也懒得和她废话,急忙问路彤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中途改道,又遭遇了那个黑衣人。 “其实也没什么,过几天就是十月十五了,家乡有风俗,生日要结百花锁的。” “百花锁,那是个什么东西?” “哎呀!就是没有出嫁的女人用花蕊编的一种草结,如果有心上人就送给他,如果没有就带在身上直到凋零。”周白雨听着心急,替她回答。 “是的!” 路彤点点头,回忆起来:“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可我的百花锁还没有开始,所以想趁着月色去摘几朵来,没想到就碰到了那个人……” 据回忆,那黑衣人应该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直到我的离开。 当路彤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去路已被堵死了,只能向花圃的方向逃跑。 但黑衣人的动作十分迅速,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短暂的交手后,她避开大道,从草地的方向逃走。 那颗扣子就是在打斗中掉落的。 路彤虽然经过训练,但比起周白雨来要差上许多,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而且,后者也并没有给她太多机会,直接掏出匕首想要她的命,她胳膊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进入树林之后,两人又缠斗了一会儿,但随着血液的流失,路彤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了。 后来逃到空地上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就大声呵斥黑衣人为什么要杀自己。 她可以死,但必须死个明白。 黑衣人没有太多的解释,只说我本不想杀你,只是你实在是太多事,非揪着我不放,再被你查下去,我就暴露了。 也就在他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周白雨及时出现,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路彤补充道:“对了,我在他握刀的手腕上看到一个牛头模样的纹身。” “右手手腕,牛头纹身?” 周白雨歪着头沉思了一下,忽然,眼睛亮了起来:“我记得左山军的右手上就有一个牛头纹身。” 说完,拿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一下,交给路彤辨认。 “没错,就是这个图案。”路彤用力地点点头。 左山军! 昨晚袭击路彤的,难道真的是已经自杀了的左山军吗?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颈部动脉已被完全割裂,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周白雨还是不能相信昨晚真的左山军。 “会不会,真的是尸变?”路彤看着我问道。 “不像。” 我摇摇头:“就算是尸变,本质上还是一具尸体。尸体里的血,是不会流动的,根本不可能完成血祭。” 说完,我看向周白雨:“周姐,这方面你专业,我说得对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后者摇头:“人死之后,心脏跳动停止,血液循环是靠心脏的舒张压力进行的。” “心脏不跳血液就停止循环,血液里的血小板在不运动的情况下会沉淀凝固,就会形成所谓的尸僵。” “但在二十四小时以后,尸僵会慢慢淡化,也会有血液流出。”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证明左山军是不会复活的,最多是我口中所谓的尸变。 “可是周姐,你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据你所说左山军是割破颈部动脉而死的,没错吧?” 她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是这样的。” “动脉不必静脉,血会喷出来的,这点你昨晚也曾经说过。” 说到这里,她猛然点点头:“是啊!他的血早已流干了。” “确实如此。” 我点点头:“就算还有血,但死人的血和活人的血不一样,据我所知,血祭一路从来都是用活物的,尸变是无法进行血祭的。” “那就是说,不是左军山了?”听到这里路彤有些失望。 我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不了。 左军山大动脉割裂,绝无生还可能。 尸变的血没有精气神,不可能完成血祭。 这两种情况加在一起,确实可以否认了昨晚的黑衣人绝对不会是左山军。 可是…… “可是,那个牛头纹身又该怎么解释?” 周白雨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我沉默了,因为无法回答。 难道只是巧合,难道是另外一个与左山军在相同位置有着相同纹身的人。 “可是……” 这时路彤不解地问道:“我来天党市的时间并不长,除了在调查左山军一案之外,并没有接触过别的案子,他为什么会说我多事,非要找他呢?” 谈话到了这里,完全陷入僵局。 我们三个人讨论了半天,也得不出个令人满意的结论来。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居然是韩东。 “老弟,昨晚睡得好吗?” 我看了看路彤,无奈地笑了笑说,还可以,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 “噢……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和我去一趟姑妈家。”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疑惑。 是! 经过夜星子的事情,我们两个的关系确实进了很多,但还远远没有到走家串户的地步。 我问他是不是小脸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不是,是自己的那个表姐杜美荷出了一点事情。 第126章 灯泡张良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说自己已经和王蟒约好了,如果我没时间,他就先过去一趟。 王蟒嘛! 还是算了,毛毛躁躁的,别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你有事?” 挂上电话后,路彤问道。 我点点头:“韩东那边又出了点麻烦,想让我去看一下。” “你还真是个忙人,不好意思,因为我你一夜没睡。” 我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房门。 “李落!” 她忽然把我叫住了。 我赶忙回头,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她想了一下,小声地说:“钱我会给你的,你记得来找我要。” 我憨憨地摸了一下后脑勺说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然后,她便什么也不说了,看样子不太开心。 周白雨将我送出了医院,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说话了。 “李落呀!我要向你道歉。” “噢!能让周姐道歉可不容易,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很好奇。 “你不是一个渣男。” “然后呢?” “你是一个直男。” “这算夸我吗?” 她笑了,是那种无可奈何的笑,末了,骂了一句:“滚吧!二百五。再这么聊下去,我怕忍不住就地把你解剖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生气的背影,我无奈地笑了。 一个小时后,在无忧堂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韩东。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我一夜未归,但并没有追问什么,而是一个劲的贱笑。 倒是那不识趣的伍三丁死命地追着我问一晚上去了哪里,是不是去了什么好地方,说李落你不够意思,有好玩的也不带我一个。 曾几何时,我真的很想立刻就带他去周白雨的家里看看,让他经受一下那份提神醒脑的洗礼。 还好,韩东及时打断了他的纠缠,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立刻动身,因为他姑妈住的地方距离天党市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伍三丁自从那晚看到吴有道人的排面后,一直在琢磨怎么按照他的模板,打造出属于无忧堂的特色来。 所以,对这次行动没有什么兴趣。 于是,我们三个开着车离开了天党市,一路向西北方向驶去。 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上车后那抵挡不住的困意便袭了上来,没说几句话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只知道如果不是肚子饿得直叫,能一直睡到晚上。 “饿了吧!反正也快到了,咱们先去前面的镇子上吃点东西。” 看我醒后,韩东一把方向进了路边的一个镇子。 看看时间,下午五点钟。 我们是中午二点钟出发的,也就是说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 从这里再往前大约八里的路程就不属于天党市地界了,所以这座小镇就叫‘八里镇’。 别看是个小镇,由于其地理环境比较特殊,属于三市的交界地带,所以十分繁华。 出门一切从简,韩东选了一处比较的干净的饭店,随意的点了几个菜,便吃了起来。 “是东哥吗?” 就在我们吃得正起劲的时候,旁边桌子上一个大秃头凑了上来。 回头一看,喝!这人长得,真……干净。 肥头大耳,锃光瓦亮,别说头发、胡须,连根眉毛都没有。 打远一看,以为是一颗没有腌透的卤蛋成了精。 “朋友,恕我眼拙,你是……” 韩东一看,这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一听,自来熟似地坐了下来,满脸堆笑:“您贵人多忘事,肯定记不起我了。但是,您记得去年会吃饭,我和六哥向您敬过酒……” “哎呀!想起来了。” 韩东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指着秃头大笑:“想起来了,六子的朋友‘大灯泡’。” ‘噗呲!’ 王蟒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 我也是憋了个内伤,这外号起的,真贴切。 秃头有些尴尬,摸着光头笑道:“那是朋友起的外号,我姓张,叫张良。” “噢!张哥。” 韩东比较客气。 “不敢不敢,您就叫我小张、小良,或者干脆像六哥一样,直接喊我灯泡,都行。” 秃头也有自知之明,没敢托大。 韩东没有在称呼上纠结什么,转头看看四周笑道:“你在这个地方是……” “东哥,这地方咱说了算。” 一听这个,张良来了兴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在八里镇这片,自己还是有些威望的,您要有什么事儿,尽管招呼。 韩东连忙说没事,只是来走个亲戚而已。 好不容易巴结上黑熊会的三当家,张良自然不肯放弃这个大好时机。 急忙问咱亲戚住哪儿,是在镇上呢!还是在村里呢! 说出来,日后也好有个照顾,最起码不会有大水冲了龙王庙那种事情发生。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韩东想了想说:“也不远,镇西‘邕子里’村东老杜家。” “邕子里老杜家……杜老三!东哥和他是亲戚?” 不想,张良一听居然直接点出了名号。 “噢!那是我姑父,你认识?” 后者没有回答,反问:“亲姑父?” “不是,算表得吧!” “噢!”张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张口问道:“张哥,你好像对杜家比较熟悉?” “这位是?”这时他才注意到我。 “我的两位兄弟,李落、王蟒。”韩东介绍了一下。 “两位老弟好。” 一阵寒暄过后,再次回到正题上。 果然和我猜的不错,张良的老家就是邕子里,住村西头,早年间张、杜两家老人在世时,关系还不错。 所以,尽管他现在不住那里,却对老家的人和事比较了解。 “东哥,杜老三是你表姑父,那杜美荷……” “当然是我表姐了,怎么了?” “没啥,没啥。” 张良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欲言又止的架势,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韩东有些火了,说咱们都是划道立棍汉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东哥,有句话说了您别介意,您的这个表姐,最近可不正常。” 第127章 凶宅 我们一听就愣住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是韩东第一个打破僵局,不开心地问道:“怎么就不正常了,前天我还见过她的,没问题。” 张良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东哥,我问您,您是白天见的,还是晚上见的。” “这个……白天也见过,晚上也见过。” “晚上是几点,十二点以后见过吗?” “十二点以后?” 韩东想了想,前天傍晚杜美荷的确带着吴有老道到了城壕沟,但是,随后就没了人影。 他问过母亲,说是天黑之前就走了。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就走了呢? “那就是了。” 张良一听点点头说:“村里有传言,说杜美荷晚上一过十二点就会住进村北柳宅里。” “什么!” 韩东一听,眼睛都直了:“她……她怎么会,她怎么敢住那个宅子呢?” 张良对他的这个反应十分满意,点点头说:“看来您是知道的,那老宅可闹鬼啊!”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老村子里必会有两样东西,老庙和凶宅。 庙宇是为了乞求神灵赐福,这不用多说。 凶宅嘛!就和时间有关系了。 只要村子够老,人必然住得够久。 人一多,时间一久,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上吊、跳井、凶杀什么的几率会大幅度增加。 如果一间屋子经历过几件命案,就会变成凶宅,没有人敢居住。 邕子里就有这么一间,叫柳宅。 据说,那房子原来的主人姓柳,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初年,反正挺古老的。 张良自打记事起就被家人告诫,村子里哪儿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那间柳宅里。 说那宅子自打建成就没有断过命案,从民国那会就没有再住过人。 但张良从小就不是那个安分守己的人,有一年秋天,约了几个玩伴进了柳宅捉迷藏。 玩着玩着,天就黑了,几人相继出来准备回家,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这下他们慌了,急忙回家里叫人。 这一找就是大半夜,最终有人在柳宅一间破屋里发现了那个失踪的玩伴。 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对着一面老式铜镜又说又笑。 大人问他在干什么,他说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大姐姐在和自己聊天。 村民们一听魂都吓飞了,急忙把他抱回家。 第二天,那孩子便发起了高烧,直直烧了一个星期。 “唉” 说到这里,张良长长地叹了口气:“从那以后,大宝的脑子就烧坏了,每天胡言乱语的,毁了。” 大宝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张良说到这里脸上充满了内疚,他说如果不是自己提议去凶宅里玩,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宝出事后,村委会曾经想把那宅子给推了。 可一连去了七八次,都出了事情。 有的是半路挖掘机出了毛病。 有的是快要动手的时候,司机突发羊癫疯。 更有一次,铲车的兜子已经快要挖到墙上了,司机突发脑溢血,直接没命了。 从那以后,便没人敢接近柳宅。 这项工程一拖再拖,接连换了几个村委班子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当然,自那之后,村北柳宅也就成了四邻八村的绝对禁地。 别说晚上,就连大白天距离宅子百米之外都能感到阴风阵阵,不寒而栗。 所以说,杜美荷大半夜住进那个地方,绝对不正常,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要么就是中邪了。 张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韩东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电话里姑妈只说表姐最近不太好,却不知道这么厉害。 “东哥,不是小弟多嘴,现在老杜家没人敢去,您这个时候去了……不吉利啊!” 韩东没有理会他的好意,抬头看着我问:“兄弟,这事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事听着是很离奇,但是具体怎么回事,还得亲自去了解一下。没有调查过,就没有发言权。” “东哥,李落兄弟到底是……” 张良从我的话里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我这两位兄弟,是‘尿性人’。” “哎呀!” 一听这话,张良急忙站起来向我抱拳:“走眼了,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兄弟可别挑理。” 越是这样的人,越对这方面的事情心怀敬畏,也就越对我们这样的人比较尊重。 人家给脸,我自然少不了说些不要紧的话。 末了,转头看着天边的红日,向韩东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可要加紧了。” “伙计,结账。” 他明白我什么意思,放下碗就要付钱。 却早被和张良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给结了。 这方面,他们还是有这个眼色的。 “你们先回去,我和东哥回趟老家。” 张良把吃饭的兄弟安顿好了,开着车子和我们一起驶向邕子里。 韩东本来想拒绝,却被我拦住了。 毕竟这里不是市区,有个当地人办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便宜这小子了。” 车上韩东不住地摇头。 是的! 黑熊会的三当家岂能是个人就可以巴结的,现在莫名的欠他一个人情,觉得亏得慌。 我想了想笑了:“如果事情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这个人情就不会白白地欠下。” 他愣了一下,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那就看兄弟你的了。” 邕子里距离八里镇并不远,大约七八分钟后就到了。 邕子里有点城中村的意思,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破败,规划得很好,家家户户都是红砖绿瓦的二层小楼。 道路建设、娱乐、健身设施也很齐全,可见村委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但也仅仅如此了。 我们是从村南往里走的,起初的确很好,不亚于八里镇的建设。 但往里走了一段路程,就有些差点意思了,道路也没有刚开始的那般平整,就连旁边的路灯也坏了许多。 等到了村东杜家的时候,柏油路的本色几乎全被黄土掩盖,门口黑洞洞的,只能从门缝中看到一丝光亮透了出来。 “吆!看来这‘驴粪蛋,外面光’的营生,哪里都一样啊!” 下了车的王蟒,看着这份破败直摇头。 第128章 韩引娣 “邕子里没什么产业,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家被人这么编排,张良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韩东没有说什么话。 这个姑妈不是亲的,这么多年来邕子里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头也能数过来,特别是最近几年,还是第一次来。 村里变化很大,如果不是张良带路,乌漆抹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姑妈……姑妈!” 他接连敲了好几下门,也不见有人应答。 就在我们以为出事了,想要破门的时候,才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怎么回事,难道自家的门还要我开吗?” 时间不大,一个大约五十岁,满脸雀斑的妇女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东子!” 她一看韩东,愣住了,然后透过他向我们看了看,又透过我们再往后看。 但却什么也没看到,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东子,你姑父和你表姐呢?” 这话把韩东给问傻了,说我们一路赶来,没见过什么人啊!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姑妈问道。 韩东和张良对视一眼,后者急忙说:“婶儿,我们是从大路来的。” “噢!”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没碰到。” 邕子里有两条路通向八里镇,一条是大路,就是城南我们走的这条。 一条是小路,在城北,也就是张良的祖宅方向。 小路近,但路不好走。 大路远,路就要好一些。 我们开着车,自然走了路况好的大路。 但村里人为了省劲,大多情况下选择小路。 所以,本能地会以为我们也会走小路。 杜老三和杜美荷老早就出去,在小路门口等着我们。 “哈哈哈!不要紧,给我杜大叔打个电话就行了。” 说着,张良便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几袋子礼品,自来熟地往里走。 “东子,你怎么会和这个二流子在一起?” 往家走时,姑妈悄声地在韩东身边嘟囔,显然这个张良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 “没事,正好碰上了。” 这话在韩东的耳朵里有点别扭。 十步笑百步,小巫见大巫。 说白了,张良和自己是一路货色。 骂他,也等于骂了自己。 当然,他姑妈并非故意。 毕竟,韩东也知道自己早年干的事情不太光彩,所以对亲戚们从来都说自己是公司的经理,正经职业。 进了屋子,一阵寒暄过后,才知道韩东的姑妈叫‘韩引娣’。 说是早年其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为了让她引个弟弟来,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韩引娣长得差强人意,但干活却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操持得利利索索。 不到十分钟,便不顾韩东的反对,炒了四个小菜,烙了五张葱花大饼。 “嗯!好吃,好吃。” 看着王蟒胡吃海塞的样子,我不禁皱眉。说你这肚子是松紧带还是怎么着,刚吃过饭,又吃。 他却不以为意,说外面的饭菜哪有韩姨做的好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一出,韩引娣的脸上顿时乐出了花,要不是我们拼命拦着,估计红烧排骨都要端上来了。 “姑妈,趁着我姐不在,还是赶快说正事吧!” 韩东看了看一旁的张良,问了出来。 韩引娣也看了看张良,有些不太开心。 杜美荷的事情,她本不想太早让韩东知道。 但眼下看这小子一起跟来,就知道瞒不住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你姐最近……不太好啊!” 当年杜老三和韩引娣结婚,正好赶上国家计划生育那阵子。 那个时候杜老三在镇上有一份正经工作,算是吃皇粮的,也算风光一时。 但也有弊端,就是必须响应国家号召,只能生一个,否则后果很严重。 当然了,原因有很多种,反正韩引娣生下杜美荷以后,就没有再生育。 所以,她是杜家的唯一血脉,很受器重。 大学后,读了研究生。 和所有人的期望一样,毕业后在天党市国企里谋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很好啊!吃皇粮,铁饭碗呢!”王蟒是由衷的羡慕。 “是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两年前……”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韩东。 “姑妈,咱不要提这件事好吗!” 韩东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 “是!是!” 后者似乎也不愿意提那件事,说:“反正从那以后,你姐的话就不多了。风言风语嘛!工作也辞了,一直在镇上打些零工。我和你姑父也不想逼她,就由着她……” 这段话,虽然云山雾罩,但也能听出点味道来。 两年前的那件事情给杜美荷带来的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不但丢了工作,还对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王蟒好奇,想要刨根问底,被我拦了下来。 只要和这件事情无关,还是别去揭人家的伤疤为好。 “大约十几天前吧!你姐忽然失踪了,找了三天也没找到,我和你姑父差点都要报警了……” 十几天前,杜美荷失踪,杳无音信。 就在杜家想要报警的时候,有人说在城北柳宅里看到了她。 杜老三急忙去找,果然,在老宅的一间破房里找到了杜美荷。 从那以后,她白天没事,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不! 比以前还要好,逢人说话,见人打招呼,嘻嘻哈哈的。 但是,一到了夜里,就会又恢复到以前那种沉默寡言的状态。 而且,过了十二点就会失踪。 通过几天的观察,杜老三惊讶地发现,他们老俩睡下后,杜美荷会回到城北柳宅,直勾勾的坐上一整夜。 鸡鸣一叫便回来睡下,再睁眼的时候,活灵活现,完全不记得晚上的事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很快就在邕子里,甚至整个八里镇上传开了。 这事可把老俩急坏了,本来自己女儿因为沉默寡言就不招人待见。 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可怎么找婆家呢! 不行,必须找个先生破一破才行。 于是,在人的介绍下找到了吴有老道。 老道来到家里一看杜美荷,就说她跟上了脏东西,开始作法驱邪,最后将一张平安符做成挂件挂在腰间。 说只要这道平安符还在,杜美荷就不会出问题。 只有一点,就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到家里,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 第129章 出租 很神奇,从那以后的两天里,杜美荷还就真的没有再去过凶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寒家闹夜星子的事情发生了。 高兴之余的韩引娣,让杜美荷带着吴有老道去天党市给小脸驱邪。 一来是让老道看看自己女儿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二来,也算帮自己老姐姐的一个忙。 “看来那老道也不是一无是处。” 话说到这里,韩东看向了我。 我点点头:“玄心宫的法器很有一手。” 说完,我抬头看向韩引娣,问道:“韩姨,那后来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那天出了问题。” 她摇了摇头说,那天走后,她有些担心,确定吴有老道已经到了城壕沟,便催促着女儿快点回来。 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也不见人影。 那晚韩家很乱,所以打电话没人听到。 意识到不对劲的杜老三,壮着胆子再次前往城北柳宅,发现杜美荷果然又出现在了那里。 腰间配的平安符,已不翼而飞。 第二天,他急忙又去找吴有老道,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一打听才知道,当天晚上老道便退了房间,急匆匆地走了。 说到这里韩东冲我笑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那老道心眼挺窄,觉得丢了面子,没法在这地界混下去,一走了之了。 老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所以这条路算是断了。 实在没办法,韩引娣就给韩东的母亲梅姨打电话,想问问老道有没留下个手机号码什么的。 结果自然是没有。 不过却从她的嘴里得知了那晚的真相,知道在天党市还有我李落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便求韩东带我来看一看。 说到这里韩引娣猛然问道:“对了东子,李大师呢!他什么时候到?”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心中苦笑,自己长得就那么不像一个大师吗! “韩姨,我就是李落。” 万般无奈,只好自报家门。 “你……你就是李大师? 熟悉的眼神再次出现。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叫李落,但不是什么大师。” “哦……哦!真是……年轻……年轻人好,有力气。” 得! 忙活了半天,我就落了个有力气。 韩姨,您这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姑妈,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他可比那个什么吴有老道有真才实学,小脸那夜星子就是被他一箭给灭掉的。” 韩东急忙帮我说话。 他可不想再伤我的心了。 “老婆子,我回来了。东子也是,干嘛走大路,多费油啊!”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叫喊,杜老三回来了。 初见杜老三的时候,我有些恍惚。 他穿着一件发灰的中山装,里面衬着洗得发黄的白衬衫。 面容虽老,却很干净。 头发花白,但梳理得整整齐齐。 一看,就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 只是,那对布满鱼尾纹的老眼中透着浓浓的疲态。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比我还要高的女人,正是杜美荷。 此时的天气已经比较凉了,她却穿着一件花格子长裙,也不觉得冷。 坦白地说,杜美荷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的,如果再打扮一下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只是,如今的她双眼呆滞,看人的时候视线也不集中,好像在看你,又好像不在看你。 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就没了动静。 “你看看,就是个这。” 韩引娣十分不满意女儿的表现。 “唉!随她吧!” 杜老三却不忍心责怪,招呼我们再次坐下。 一阵寒暄后,说到了正题上。 韩引娣说你看我这女儿到底咋回事,是不是真的中了邪。 我点点头说,她的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邪祟的气味,但时间太短,没有查看清楚。 “气味?”所有人都疑惑了。 我笑着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这一门和别家不一样,是用鼻子闻的。刚才在美荷姐的身上闻到一股邪祟的气味,但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跳跃不定。” “那是怎么回事?”杜老三一听就慌了。 我问他难道没有试着阻止杜美荷到柳宅吗? 他说当然阻止过。 两人曾经把门反锁了,守在房门口。 但是,只要十二点一过,就会昏迷,睁眼再看反锁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对了,我还用手机录了一个视频,你来看看。” 说到这里,杜老三打开手机播放出一段视频来。 这是经过几次失败后,他提前把手机架好,录下自己昏迷以后的场景。 视频中,两人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看着墙上的钟表。 起初没有丝毫异样,两人还说着话,互相打气。 但,当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完,视频中的两人就好像忽然断片一样晕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然后,原本反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视频中,杜美荷低眉垂眼,双目无神,仿佛被人架着一样机械地走出房门,耷拉着两只脚一点一点地走出了房门,然后……便没了然后。 “怎么看的,这么瘆人。” 看到这里许久没有说话的张良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嘟囔起来。 我拖着腮帮子,不确定地说:“怎么看着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 “像个木偶人。”王蟒补充道。 我点点头:“你说得很形象,准确点说,附在她身上的这个东西本身并不完整,可是,不完整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占据人的肉体呢!” 须知,人的三魂七魄并非那么容易排挤的。 要想达到附身的效果,那东西必然要比本家的魂魄厉害才行。 但是,从杜美荷的表现来看,附在她身上的东西,好像并不是那么厉害。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杜美荷本身的魂魄已经没有了,就像个空房子一样,谁都可以来。 第二种,就是经过了本人的同意。 换句话说,是杜美荷自愿让那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上,就好像打开门来,请人做客是一个道理。 我比较偏向于第二种,因为她只在夜间神游,白天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就说明,白天在身体里的是她本来的魂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蒙了。 第130章 跳上门头 其实我也理不清怎么回事,搓了搓腮帮子说:“以前在书上倒是看过一种说法,那就是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你可以理解为,出租。” “出租!身体还能出租吗?”张良傻眼了。 我说虽然叫法不一样,但意思差不多。 既然是出租,必然要有租金。 也就是说杜美荷一定和那个邪祟签订了某种协议,而从中得到了某种好处。 “什么好处,这还能有什么好处。” 杜老三一听,气得直摇头。 我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 吴有老道的平安符相当于一把锁,将杜美荷身体的这个门给锁上了。 这样的话,只要锁头还在,那邪祟就不能随意进来。 只是这平安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 难道,回家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时韩引娣忽然说话了,她说其实小脸出事的那天傍晚,本来是不想让女儿出去的。 但是杜美荷却坚持要去,还说一张平安符太少了,正好和吴有老道多求几张。 最终执拗不过女儿的韩引娣只能由她去。 吴有老道走后,杜老三曾经在他的住处碰到过一个童子。 说是童子,其实就是雇来装门面的人。 他虽然不知道老道去了哪里,却说一路上并没有见杜美荷向老道求过平安符。 相反,还在打听如何可以解除平安符。 “当时,我急着找吴有真人,也就没在意这件事情。因为,我不信美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那邪祟。但是,现在来看……” 我点点头,打断了杜老三的话说:“那就齐了。看来她们之前的确有着某种契约,解除平安符的不是被人,很可能是美荷姐本人。” “我现在就把这丫头揪出来问问。好好的日子不过,这是作什么妖呢!” 韩引娣半个多月来的不满在此刻爆发了,她要去问问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难道非要把这个家搞毁了才开心吗! “姑妈,表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问不出来啊!” 倒是韩东比较清醒。 现在去问杜美荷,只会起反作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看了看两位老人说:“看来今晚,我们要陪美荷姐去一趟柳宅了。”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找杜美荷不会问出什么来。 而且她也只是事情的表象,问题的关键还出在柳家老宅里面。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几个退了出来,只留杜老三夫妻在家里像往常一样地守着。 “李落兄弟,咱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去柳宅吗?” 车上的张良有些心虚了,自打小时候出了那件事情以后,心里就落下了病。 别的都可以,唯独对那宅子,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韩东在这里,早就跑了。 我们几个没有理他,倒是韩东笑了笑,十分客气地说:“张哥,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不是。” 这话说的软中带硬,后者急忙摇头说:“我这不是怕有危险嘛!东哥这么金贵的身子,万一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事,可怎么交代呢!” 韩东没有说话,我却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更要保护好他了。否则,黑熊集团不会饶了你的。” “这……” 此刻的张良一定十分后悔认识我们。 现在他面临的情况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哼!” 王蟒看他的样子有点来气:“仅凭一顿饭就想巴结我东哥,你这如意算盘也忒会打了吧!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难道不明白吗?” 这话说完,我不由得送了王蟒一个大拇指。可以啊!这话说得漂亮。 韩东趁机补了一句:“前几天集团几个高层开会,提议把黑熊会的影响力扩一扩。八里镇是首选。只是,没有个靠得住的兄弟,就搁浅了。” “东哥,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良听出了韩东这话的意思。 如果黑熊会在八里镇开了分会,那好处可不是说说而已。 机会只有一次,抓住抓不住,看你自己了。 听他这么说,韩东点了点头,向我瞟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暗自一拍大腿,得!炮灰有了。 时间过得很快,当手表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隐隐听到屋里传来十二下钟声。 “出来了!” 车门一开,张良像头会飞的猪一样钻了进来。 喘着粗气嚷嚷道:“我从门缝里看到杜美荷出来了,那眼神太可怕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杜家大门上窜起一个白色的人影。 杜美荷居然跳到了门头上。 要知道,村里的门头少说也有三米的高度,别说人了,就是猴子也没这么容易上去。 此刻的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站在上面,用那对毫无生气的眼睛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在找什么?” 韩东紧张的问道。 “应该是我们。” 虽然现在杜美荷身体里的不是本人,但它却能够读取其记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存在,他就应该知道。 虽然这部车子藏匿得很好,却不能保证绝对不会被它发现。 果然,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门头上的杜美荷一个纵跃跳了下来。 她就那样机械地走着,一步一步地向车子的方向走来,一边走着一边用鼻子在闻。 王蟒说,那样子像极了我。 我猛然明白,看来它和我差不多,在黑暗中视力并不好,是通过气味来辨认的。 只不过,我闻的是邪气,它闻的是人气。 那样的话,车子便失去了阻挡的作用。 “都过来。” 我让他们把额头全都伸过来,缓缓调动鼻腔里的擤气,透过手指,分别画出三个无形的擤气符咒,短暂地将他们的人气封了起来。 这招是我在城壕沟那次短暂的通灵后悟出来的,再配合书上记载的咒印,希望可以起到效果。 事实证明,这一招是有效的。 符咒刚刚画完,杜美荷原本前进的步伐停住了。 那样子就好像忽然找不到母亲的孩子,手足无措。 但是,她并不甘心,依然摸着黑向这边走来。 第131章 戏服 受光线的影响,我们能看到她的样子,但她却看不到车里的场景。 她就这样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甚至好几次想打开车门,但都失败了。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在发怒,就是那种明明知道有人在,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愤怒。 就在她要破窗而入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 她立刻放弃了车子,一步一步地向北边走去。 “那个方向,是柳宅。”张良看着其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这东西比咱想象的要聪明。” 本来我想等她出来后紧紧地跟上去,但现在不行了。 如果跟得太近的话,必然会被发现的。 “要不……明天再说。”这时张良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摇摇头,回头看向王蟒:“老王,上。” “明白。” 后者听完,将乌头刀交给我,掏出老鼠皮,打开车门,就地一滚,化作老鼠一溜烟地跟了上去。 “这……这怎么回事?” 韩东都看呆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随后在和你解释,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下,我下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杜美荷的目的地十分明确,就是城北柳宅。 但为了以防万一,需要王蟒进行跟踪,并且沿途留下记号。 半个小时后,一座宅邸出现在面前。 柳宅虽然很旧,但底子不错,并没有坍塌太多。 尤其那木头大门,几百年风吹雨淋一直屹立不倒。 据张良回忆,柳宅建筑面积不小,前后三进三出,房子不下二十几间,就像个迷宫一样。 “记号呢?” 韩东裹了裹衣袖,看着面前的柳宅,没有找到王蟒留下的记号。 “应该是为了跟紧,没时间留了吧!” 一路而来,虽然东拐西拐,但道路并不崎岖,岔路也不多。 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做记号,但进了如同迷宫一样的柳宅则不一样,很容易一个分神跟丢了。 “张哥,带路吧?”我回头看向张良。 “啊!带什么路?”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小时候不是到过这里吗,别说不认识路。”我笑了。 这话一出,他摸着脑袋有些为难:“小时候瞎淘气,其实也没搞清楚。再说,这么多年了,早忘了。” “总该有些记忆吧!”韩东死死地看向他。 “我尽力回忆一下。” 说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大门前,探着脑袋向里面看了一眼,回头向我们招了招手便进去了。 “东哥,小心了,这里面到处都是阴气,我的鼻子不灵了。”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黑洞洞的门里,摇了摇头。 鼻子里面全是阴气,根本分不清杜美荷去了哪个方向。 早知道刚才就该问一下杜老三,杜美荷一直待在柳宅在什么位置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大门后气温一下子冷了下来,足足下降了五六度。 这在本就秋意正浓的时节更加让人受不了,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今天晚上天空的月亮分外的朦胧,照得整座柳宅时明时暗。 前院三面都是房屋,只在正北方有一面矮墙,隐约可以看到一座拱门,再向里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三人这么一间一间地找,太费时间,所以我决定分开来找。 我去西边,张良去东边,韩东则去北边找找,看杜美荷在不在里面。 “可有一点,如果发现了她,绝对不要出声,退出来汇合后再做定夺。” “放心了,我才不会碰她呢!” 张良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从地上摸了一根棍子蹑手蹑脚的向东边的那排房子走去。 韩东向前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说:“兄弟,你是不是该给我个法器什么的。” 法器! 我还想要呢! 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犹豫了一会儿让他把手伸了出来。 用擤气在他的手上画了一个圈。 他有些不满意,觉得我有些敷衍,说电影里都看过,至少也该是个符咒才对。 我说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圈里封着我一口擤气,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可以拍出去。 但有一点,这玩意是一次性的,只能用在生死关头。 有总好过没有,他只好握紧了画圈的左手,摸着崎岖不平的路向北走去。 西边的房子有七间,里面放着一些早已破败的家具,没什么可看的,也没有在里面找到杜美荷的影子。 当我以为这边没什么问题,准备在第七间房子里看一眼就走的时候。 忽然发现,里面的一把破椅上好像坐着一个人,光线太暗,黑乎乎地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我将王蟒的乌头刀拿在手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这里和前面六间房子不太一样,四面墙上挂满了这种各样的脸谱。 就是那种好像京剧脸谱一样的东西,上面原本应该画满了油彩,但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驳杂不堪,似有还无。 大约到房间一半的地方,梁上悬挂着丝线一样的东西,一件件戏服挂在上面。 有蟒袍、青衣什么的,很多都叫不上名字来。 值得一说的是,这些戏服并没有像那些脸谱一样破败,而是像新的一样悬挂在梁上,一阵凉风袭来,飘飘荡荡,乱人视线。 那正西方坐着的人就在这些戏服中间,若隐若现。 我慢慢地走了进去,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向里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勉强可以看到那人的轮廓。 “老王?” 我试着悄声叫了一句。 但后者没有回答,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 不对! 看着身型倒像是个女人,但绝对不是杜美荷。 我意识到不太对劲,用刀头拨开挂着的戏服,撩出一条路来,以极慢的速度向里靠近。 就在我马上就要到了那里的时候,猛然觉得刀头一重,居然剥不开前面的戏服。 嗯? 这件戏服里面不是空的,好像有东西。 当我准备用刀再去撩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件戏服的下面居然有一对靴子。 戏服是空的,不可能穿鞋子,莫非…… 当抬头再看的时候,下意识叫出声来:“啊……” 这哪里是什么戏服,分明是个穿着戏服的人吊在房梁上。 第132章 牡丹亭 我吓得连连后退,却感到脑袋波波啦啦地被什么东西绊了好几下。 回头再看,那些绊我的东西居然是一双双穿着靴子的脚。 天啊! 什么时候那些戏服里面全都有了人,他们就好像在风中的腊肠一样不断地摇摆着。 不对!这里有问题。 我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入了别人的道,开始疯狂地拨着眼前的脚,想要冲出去。 可是,不管我怎么的努力,眼前的脚就是拨不完,再看,距离房门还有那么长。 “妖孽……你敢!” 我举起乌头刀准备发威。 忽然,面前出现一只鞋底,一脚把我踹了回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就正好踹在脸上。 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向后栽去。 原本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却不想马上就要倒的时候,屁股居然挨到了一个东西。 然后,就直直地坐了上去,乌头刀都掉了。 椅子! 我居然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不对啊! 我记得这椅子是背对着我的,怎么现在面对着我了。 而且,刚才这上面分明坐着一个人,现在…… 就在我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一双娇小白皙的手忽然摁在了肩膀上。 “公子……看戏么!”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 我不懂戏曲,却也知道这唱腔十分的专业。 虽然我知道现在根本不是看戏的时候,但此刻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肩膀上的那两只小手散发出彻骨的寒意,瞬间涌进全身,四肢被冻得麻木无力。 我想去调动鼻腔的擤气,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糟了! 这邪祟的道行不低。 “公子……看戏么!” 女人不见我回答,再次询问,口气中已经多出一些怨念。 “看!” 我知道如果再不顺着她说话,后果不堪设想。 “咿~~~~” 随着一声清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锣鼓点。 面前房梁上挂着的人脖子忽然一动,齐刷刷的落了下来,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这场戏的出场人物不少,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致意思是说有一个叫做杜丽娘的女人不满封建礼教的约束,私自带着丫鬟跑到什么亭里游玩,然后就睡着了。 在梦中见到一个翩翩少年,两人相谈甚欢,还私定了终身。 醒来后的杜丽娘郁郁寡欢,每日对着凭着梦境画出的少年模样的画,然后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陨。 家里人把她埋在牡丹树下,并把那幅画挂在上面。恰巧岭南书生柳梦梅游玩到此,发现那画上的少年不就是自己吗! 那画上的女人,正是几年前自己梦中的情人。 牡丹神可怜他们有缘无分,便将柳梦梅召入梦中与杜丽娘的幽魂相会。 再后来,杜丽娘复活,柳梦梅去提亲,遭遇阻碍什么的。 反正就是往死了虐,好在最后这哥们考上了状元,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实话,我有些烦这种狗血剧情,如果不是被这邪祟逼着,早就起来喊退票了。 曲终人散,戏子们站立两旁,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 准确点说,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的那个人。 “公子……可知小戏何名?” 这时,头上的那个女人发出了询问。 这可要了亲命了,从生下到现在看戏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鬼知道这玩意叫什么。 可我知道,邪祟这东西执念很深,你如果顺了她的意,她对你比亲爹都好。 但如果一句话没说好,立刻翻脸,比翻书都快。 此刻,我的脑子开始飞快旋转,希望从那一丝丝的印象中找出个名字来。 杜丽娘怒沉百宝箱? 不不不! 那好像是杜十娘,再说好像杜十娘后来死了,没这么好的结局。 凤求凰? 词不达意啊! 三岔口? 也不是,那出戏好像就是俩男的在桌子上蹦来蹦去。 哎呀!到底是什么。 “公子……” 说话间,女人的手开始用力了,我敢保证只要自己再磨蹭一会儿,就要完蛋了。 杜丽娘? 柳梦梅? 牡丹神? 哎呀!不管了,就它了。 刻不容缓,只能赌一把,我脱口叫了一声“我知道,是牡丹神……吧?” 毕竟没什么底气,最后这个‘神’字弱了许多,几乎是从喉咙里嘟囔出来的。 “公子你好厉害……正是牡丹亭!” 这话一出,它手上的力道就是一松。 如果不是不能动,我真想擦把汗。 咱这运气……就是好,这都能蒙对。 牡丹神,牡丹亭,嗯嗯!发音差不多。 “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些戏子忽然用袖子捂着脸哭了起来,那场面简直可以用梨花带雨来形容。 我被他们的这手给惊到了,说戏不是已经看完了吗!哭什么。 “公子!小女子自认不必那杜丽娘差,怎的在这里守了百年也遇不到奴家的柳梦梅呢!” “这个……” 情情爱爱什么的最烦人了,我想了想说:“可能缘分没到吧!百年算什么,人家白娘子等了许仙一千年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才哪儿到哪儿。” “公子是说,我们可以同船而渡?” “啊?” 我惊了,怎么说来说去到我了的身上。 “公子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么!我以在此处修得百年,公子在此出现,不正是应了那句同船而渡。” 我去! 这张破嘴,说什么不好,说这句话,早知道该说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了。 不行! 痴女不能得罪,要想个合适的说辞,遮过去才行。 “嘿嘿!姐姐,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里哪有船呢!你要找就应该找个有船的。我连水都不会浮,不合适。” 就在我刚刚说完这句话,原本哭泣的戏子忽然不出声了,抬头齐齐看向我的身后。 那感觉,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愿意,好!那就和他们一样吧!”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忽然翻脸。 只感到脖子一紧,被一根白绫吊着猛然向上拉去,硬生生的将我拉到房梁上。 窒息感涌来,我不住的挣扎着想要解开束缚,却始终不能如愿。 “丑八怪,放了我兄弟。” 第133章 喇叭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王蟒一声大喝,一把匕首闪过,白绫应声而断。 下一刻,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刻,房间里的戏子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穿着青衣模样的女人在和王蟒周旋。 她很灵活,每每都能躲开乌头刀的劈砍。 王蟒虽然勇猛,却一时半会儿拿她不下。 我怒了,真是玩了一辈子的鹰,今天差点被鹰啄了眼。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老王,散开。哼……” 擤气喷薄而出,正好打在青衣的身上,下一刻她便不由自主地撞在了墙上。 “公子,你好狠的心。” 这时我才算真正看清她的脸。 啊呀! 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 长成这样居然敢自比杜丽娘,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找死!” 王蟒可不管这些,一刀砍过去。 青衣见状,身子往下一缩,化成一件衣服,一个闪身从窗户上飘了出去。 “站住!” 我们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什么玩意?” 王蟒提着乌头刀,愤愤不平。 我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点点头道:“看来她的本体就是那件衣服。” “衣服也能成精吗?” 我笑了:“衣服当然不能成精,但如果沾了怨气的话就会成邪。” “我听说,一百年前这里住着一个戏子,难道是她?” 这时,身后传来了张良的声音。 回头一看,他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探着脑袋说话。 我不禁有些来气,你既然在这儿,刚才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别生气,刚才如果不是他,我还出不来呢!” 王蟒忽然拦住了我,说出了他进入柳宅以后的事情。 一个多小时前,他跟着杜美荷进了柳宅,来到前院东边的一个房间里。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是陷阱。 房间里不但没有杜美荷,连门都没了。 转了半天,发现这里居然变成了一处四面围墙的绝地。 “情况比这还糟,我想解开蒙皮术,居然办不到。” 说起这件事情,他心有余悸。 要知道,在蒙皮术里他就算有再大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任凭如何冲撞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面前依然是那四堵墙。 就在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被人踩住了尾巴。 一阵痛叫过后,面前的一切发生的变化。原来,他只不过一直在一方桌子下面打转。 而这个踩他的人正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张良。 “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算了,怎么你也着它们的道。” 说到这里他不解地看向我。 我看着整座柳宅,眉头紧皱:“这座宅子……有问题。” 这句话我没有说透,有道行的邪祟不是没有见过,但却没有像刚才那般束手无策。 虽说刚才是被那青衣给偷袭了,但无往不利的擤气,居然连使都使不出来,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我承认,对付一个百年邪祟确实比较费力,但还不至于毫无办法。 就好像在这里,她的能力被放大,我的能力被压缩了一样。 阵法!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难道这座柳宅里有某种阵法,能将四面八方的阴气集聚过来吗? “东哥呢?” 就在这时,张良忽然弱弱了问了一句。 “不好!快走。” 连我们都着了邪祟的道,韩东一个肉体凡胎岂不是更容易出事。 果然,当我来到北面的那排房子里找了一遍时,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我去找。” 韩东是张良的财神爷,自然不想让他出事,不由分说就去寻找,却被我一把拦住。 眼下情况不明,分不如合。 刚才的分散已经吃了一个大亏,决不能再送人头。 “单凭你这么说,我没有概念,这样吧!你一边走一边把大致的地形图画一下给发过来,看看能不能想出这是什么阵。” 要说阵法,伍三丁比我要强,只好在电话里向他求助。 不过仅凭一个前院,他也看不出什么来,让我边走边把地形画出来,通过微信发过去。 不过有一点他很奇怪,这里是阳宅又不是阴宅,怎会有人在这里聚阴气呢! 阴入阳宅,这简直就是找死。 穿过北墙的拱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宽敞。 恰恰相反,这里相比前院要宅上很多,而且墙也不是直的,是呈一种缓缓的弧形逐渐向里收缩。 中间有一条早已干涸的小溪,蜿蜒而去,旁边零零散散的有几座小房子,剩下的便是茂密的草丛。 从草丛中那些枯萎的竹竿来看,两边本来种的全是竹子,只是多年没人打理变了模样而已。 “怎么有点怪啊!” 王蟒看着这院子有点怪,却有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哪里怪来。 “是怪,这里分明是个花园嘛!可是,花园一般不都建在后面吗?”张良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糊涂了。 确实如此,后花园嘛!一般都会建在最后,这样才符合规制。 像柳宅这样,第二进院子就建花园,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而且,这向里弯曲的弧形墙壁也是十分怪异,就好像进了一个喇叭口似的。 “你小时候不是来过嘛!怎么也会这么惊讶?”我对张良的反应比较好奇。 他苦笑地摸着脑袋说:“都说是小时候了,懂个屁啊!现在再来看,确实处处透着邪门。” “再往前是什么,还有记忆吗?” “有一点!” 他点点头说:“再往前走会是个长廊,继续往前走的话就又会变大,里面有很多房子。” “还有呢?” “没了,小时候我们只到过那里。” 逐渐小而后变大嘛! 这个一个什么样的结构。 我们一边疑惑着一边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果真像张良说的那样逐渐变小了。 最小的地方仅有三米多宽。 “哎!” 就在这个时候,王蟒忽然看着朦朦胧胧的天空发出一声疑惑。 我问他怎么了。 他指着东边的几颗星星,摸了摸脑袋,疑惑地说道:“这几颗勺子星星怎么变了位置?” 第134章 勺子星星 “勺子星星。” 张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笑了:“老弟,别的不说,这几颗星星我可是认得的。那不叫勺子星,那就叫北斗七星。” “呸!我说是勺子,它就是勺子。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勺子。” 被人揭穿,王蟒有些火气,死鸭子嘴硬起来。 张良看他火了,冲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笑了:“没错,是勺子星,张哥错了。” “对对对!是我错了。看到勺子边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没,是就是从勺子上面掉下的水滴,叫水滴星。” 张良看我这么顺着王蟒,只好胡说起来。 “对!那就是水滴星,不然为什么永远那么亮。” 王蟒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水滴星! 我顺着北斗七星斗星的位置向前看去,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 那当然不是什么水滴星,而是北极星。 不对啊! 北极星不是永远在北方吗! 怎么跑东边来了。 不不不! 北极星绝不可能跑到东边,是我们的方向出了差错。 “等我一会儿。” 心之所动,我急忙往回返了一段距离,仔细地看了看,恍然大悟。 这座长形花园不是一个喇叭口,而是像圆号一样,弯曲的。 也就是说,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正北方,向西边走去。 所以那北极星才会出现在所谓的东方。 北极星的方向没变,是我们的方向变了。 我急忙将这个发现通过微信告诉伍三丁。 大约半分钟,他回了信息,说继续往前走,这种阵形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他没有回答。 “什么人?” 就在我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叫喊,正是王蟒的声音。 “别乱跑。” 我急忙赶回去,却发现只有张良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幽深的长廊发呆。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让你们乱跑吗,王蟒呢?” 我的声音不小,但他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你聋了?” 我急忙上前拍了他一下。 “啊?” 他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我急忙问他怎么回事,王蟒怎么跑了。 “就在刚才,前面忽然出现一个黑影。王蟒兄弟就……就……” 说着,他指向前方。 “这个家伙……” 没办法,我只好拉着张良向前追。 我们跑了很久,长廊逐渐变得宽阔起来,却始终没有见到王蟒,更没见那个什么黑影。 但是,有一点却看得真真的。 那就是天上的北极星出现在南方。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个长廊就好似一个曲别针的形状。 大约跑了十几分钟,张良实在跑不动了。 与此同时,长廊到了尽头,又如同一个喇叭似的豁然开朗起来。 前面出现一片很大的死水潭,应该是池塘一类的东西。 上面有木桥和亭子,只是早已破败。 水潭的对面好像有一座木楼,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不会吧!” 这时,坐在地上的张良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说是,在池塘的这边还有一排木房子。 当初,他们就是在这些房子里发现的大宝,也就是那个捉迷藏丢掉的人。 我问他有没有记错,毕竟一路而来的房子很多。 他说不会,因为那晚他曾经跟着大人们来过这里,就是在这些房子里发现的大宝。 他还说自己可以肯定,当初玩捉迷藏的时候就在前院,绝对没有走这么远。 也就是说大宝是独自一人跑了这么长的路程到这里来的。 “而且,刚才那个黑影,我看得很像是大宝。” 我愣了一下说,看来这个地方是他的心里的梦魇,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 “不!你不知道。” 张良忽然看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道:“上个月,大宝已经死了。” 他说上个月大宝又一次犯了疯病,一头扎进村里的池塘淹死了,还是他们哥几个一块料理的后事。 “你确定没有看错?”我心中一紧。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可以确定,就是他。所以……” 所以刚才他才会发愣,因为他实在想不通死去的大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对面张良忽然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 不好! 我暗叫一声,原地一个翻滚,快速离开原地。 再次抬头时,一条白绫正垂在我刚才待过的地方。 这条白绫太眼熟了,在前院不就差点被它吊死吗? “公子……奴家还是舍不得你么!” 就在这时,头顶的树上人影一闪,出现了那个青衣。 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差点吊死我的不是什么白绫,而是她的水袖。 或许是看到王蟒不在我身边,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双手一抖,水袖如同活了一般直奔我的脖子卷了上来。 这娘们!对我还真是不离不弃,非要把我吊死才甘心。 “你找死!” 在前院是因为我没防备才着了你的道,现在居然还敢来。 我不再犹豫,一把抓住水袖向下狠狠地一拽。 青衣并没有多少分量,顿时就被我拉了下来,迎面喷出一口擤气。 但这次她学乖了,知道这口黑气的厉害,灵巧地躲了过去。 但是,却没有后退,而是顺势缠了上来,目标依然是我的脖子。 “来得好!杀法!地平吼。”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掌握通灵,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琢磨,却能够自由控制祭巫术的力度。 不会再向以前那样一股脑地全部释放出去,而是有目的去运用。 这样既可以避免过度浪费,又能精准掌握范围。 杀法霸道,将青衣完全笼罩。 在如此近的距离被杀法击到,就算不死,也会失去反抗能力。 但是,情况并非如此。 她发出一声痛叫后,挣扎了两下,便脱离了控制,再次化作衣服,向木房子那边逃去。 草! 到底是什么阵法,居然将我削得这么厉害,就连杀法也大打了折扣。 “站住!” 我紧走了两步想去追,却发现张良还在身后一动也不动。 第135章 打不过啊 “我的祖爷爷,你倒是帮点忙啊!” 回头再看他,唉!裤子都吓尿了。 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挺唬人,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李落……李大哥,我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好吗?” 他无限可怜地看着我,真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裤子,气乐了:“行啊!不过一会儿那青衣要是再出来,可不要怪我不来救你。” “她不是被你打跑了吗?” “是被我打跑了,可没被我打死。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吧?” 他哭了,一边走一边嚷嚷:“我就说不该来,你们非逼着我来,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居然捂着老脸在痛哭。 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在八里镇作威作福的。 “张哥,你可以走。但我要告诉你,这次可不比小时候,杜美荷已经成为这方大阵的阵眼,许进不许出的。” 我自然不能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萌生退意,信口编了一套谎言吓唬他。 显然,张良并没那么好糊弄,嘟囔道:“那杜老三怎么没事?” “你能和人家比吗!杜美荷是被附身了,又不是被夺舍了,自然不能害自己的亲爹。你呢……你就是整个八里镇的害虫,杀了你等于为民除害。” 这话无疑说到他的痛楚,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我懒得再搭理他,顺着青衣消失的方向追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房间。 不是我视力好,而是这个地方实在太扎眼了。 三更半夜,张灯结彩,门上还挂着两盏红灯笼,就算瞎子也能找到。 我现在就站在门口不远,却没有进去。 因为,此刻手里多了一把木刀,是从地上捡到的。 乌头刀! 这是王蟒的传家之宝,绝不会随意丢弃。 他出事了,就在这个房间外面。 所以,尽管我很想冲进去,却不能这么做。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办喜事?” 身后传来张良的嘟囔声。 “好点了?”我回头笑道。 “有点适应了。”他木讷地点点头。 “那就好,进去吧!”我向他一挥手。 “啊!让我进去?” “废话,难道让我进去?” “可我……” 他虽说吓得够呛,却还没傻,知道我想用他探路。 “张哥,自古富贵险中求。咱们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保证,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黑熊集团在八里镇的分会,你就是一把手。”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好!” 我一摆手笑道:“你不进是吧!那我进。” “等等!” 就在我快要迈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出声叫住了我。 “怎么,想明白了?”我笑了。 “明白个屁。” 他哭丧着脸,白了我一眼说:“我要是出事,你还能救我。你要是出事,我不是死路一条。” 说完,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了一眼。 “抓住你了……” 就在这时,一条白绫忽然垂下来,直接吊住他的脖子往上拉,只不过张良实在是太重了,吊了一半却怎么也拉不上去。 果然! 那青衣就在门口等着算计我。 “放肆!” 我没含糊,上去一脚踹在张良的屁股上。 巨大的惯性把他勒得直翻白眼,却也把门上的青衣给拽了下来。 这次我没有留情,一记乌头刀砍了上去。 “住手!” 就在这时,一记发簪打在刀背上。 发簪力道极大,直直地打偏了刀头,硬生生地偏离的方向,砍到地板上。 好大的力气! 我揉着发麻的虎口,急忙回头,发现这是一座客厅模样的房间,往里有有一间卧室,里面烛光熠熠,人影闪动。 发簪就是从里面射出来的。 忽然,门帘一动,王蟒走出来,看了看我和倒在地上直吐白沫子的张良笑了:“进来吧!没事。” 我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啥!人家结婚而已。” “结婚?” “哼!” 这时,青衣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骂道:“今天是我荷儿姐姐的成亲大典,好心请你们做客,你却……” 我拿着水袖在脖子前面一比划:“有这么请客的?” “奴家不是想双喜临门嘛!” 她白了我一眼,一溜烟地跑进卧室,和那个什么荷儿姐哭诉起来:“姐姐,他欺负我。” “妹妹,我早和你说过,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你总是不听。” “那你和姐夫……” “我和你姐姐的缘分早在二百多年前就注定了。”这时门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宝!” 这个声音一出现,张良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卧室的房门。 “良子,十几年不见,你变胖了。” “十几年?” “是啊!这么多年你看到的大宝其实是一个只有一魂三魄的躯壳,剩下的魂魄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我们岂不是十几年没见吗?” 张良慢慢的走了两步,最后急急地冲了进去,听到他喊了一声:“大宝,真的是你吗?” 我提着乌头刀,摸着后脑勺来到王蟒面前,疑惑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料他把头一摇:“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敢来参加婚礼?” “没办法,打不过呀!不信也得信。”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位请进来,你们的疑虑我会慢慢解释清楚的。” 这时,卧室里传出那个荷儿姐的声音。 当我们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这里俨然就是一座婚房的样子,床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女人一身的凤冠霞帔,五官什么的十分匀称,实则一个标准的美人。 男人也是如此,眉采八分,目若朗星,长得十分俊俏,有些像那电视里的流量小生。 单从外貌来看,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好般配。 但,如果要说这女人比男人大了二百多岁,怕是没几个人能相信吧! “你就是当初那个镜子里的女人?” 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 第136章 百年姻缘 张良在饭店曾经说过,十几年前大宝在这里被发现的时候,正对着一面镜子发呆,还说什么镜子里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姐姐。 “黄泉路上无老少,现在年龄什么的还重要吗?” 大宝深情地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笑了。 这个女人叫柳荷儿,二百年前曾是柳宅的小姐。 他有一个相好的,两人私下许诺要白头偕老。 但是,后来柳家家道中落,父亲为了富贵便想与一个有权势的家庭接亲,她抵死不从就在这间房子里上吊自尽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一等就是两百年……” 柳荷儿说,这柳宅的格局是祖上请能人设计的,凡是在这里死了的人都不能堕入轮回,无穷无尽地守在柳宅。 十几年前,柳荷儿像往常那样百无聊赖地在宅子里闲逛,然后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走廊里哭。 她好奇问那男孩怎么了,男孩说和朋友捉迷藏迷路了。 柳荷儿不是厉鬼,本想将他带出去,却在这时发现男孩子的脖子上有一个水滴形状的胎记。 那一刻她哭了。 两百年前,自己爱人脖子上也有这样的一个胎记。 是的! 他回来了,回来找自己了。 于是,柳荷儿把大宝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不断地想要唤醒他前世的记忆。 但是,大宝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于是她就一直和他说着以前的过往,直到大宝家人的到来。 尽管很想把转世的爱人留在身边,但是,她知道不行,这一世大宝还有十几年的寿命。 过度逆天而行,只会适得其反。 可如果让他就这么走了,自己却要孤独的再等十几年,她不想。 左右为难之际,便把大宝的二魂四魄扣了下来,与自己长相厮守。 说到这里我笑了:“荷儿姐,你这bug卡得挺妙啊!” 将一半魂魄扣下,既可以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又不违背生死寿数,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可怜了大宝这具肉身疯疯癫癫地在世上折腾了十几年。 直到上个月,大宝命数到了,一头淹死在池塘里,体内的一魂三魄归位,才使得这里的得以完整。 人死之后,过去种种回忆起来。他才明白前世今生的过往。 前世他欠柳荷儿一个婚礼,便要在今世还回来。 早在喇叭口那会儿,大宝就认出了张良,但那个时候王蟒在身边,又有乌头刀在手。 他不便现身说明,便想把两人引过去。 不想,张良居然从背影认出了他,惊讶之余并没有追上去,反倒被王蟒这个愣头青追了一路。 他知道自己不是乌头刀的对手,便请柳荷儿出手。 柳宅是她的主场,再加上两百年的道行,王蟒不是对手,最终被打得丢了刀,抓了进来。 “原来如此。那你呢!你又是何方神圣?” 我转头问起了一旁的青衣。 后者长袖一甩,凄凄惨惨地唱了起来:“奴家……” “好好说话。” 我有些烦了她的咿咿呀呀。 “我叫聂宝宝,一百年前来柳家唱堂会,被人骂长得丑,一气之下就上吊了。” 她见我不识情趣,也没心思念白了。 “小小年纪,气性怎么这么大,难怪我兄弟看不上你。”王蟒一听,逗乐了。 “用你管,长得像个五斗柜似的,我看你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哎!不然,我家王蟒有女朋友,还很漂亮呢!” 我急忙替他打抱不平。 “鬼才信。” “这么说你信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信了?” “你不是鬼吗?” “你……” “好了宝宝,姐姐算过,日后你自然有一番姻缘,只不过不是眼前的李公子。”柳荷儿出声制止了我俩的争吵。 最后转头看向我、王蟒和张良说:“今夜是我和大宝正式成亲之时,所以想请三位做个见证。” 说完看向我们。 “我没意见,反正也打不过你。”王蟒摸了摸后脑勺笑了。 张良看着大宝,由衷地笑了:“我兄弟这辈子苦啊!好在死了有个归宿,也算解了我一桩心事。” 我摇摇头:“你们都不反对,我要反对岂不是做了恶人。也好,咱就做这个鬼娶亲的宾客。” “多谢三位。” 两人起身,向我们长长地行了一个礼。 成亲这种事,在陀噜国地宫就见过一回,并不陌生。 半个小时不到,所有仪式完毕,两人进了洞房。 我们几个识趣地退了出来。 此刻,王蟒站在门外,歪着脑袋说咱们是不是该闹个洞房什么的。 我说你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鬼的洞房都敢闹。 “你说……鬼和鬼生出来的会是什么?”许久没有说话的张良忽然来了一句。 “反正不可能是人。”王蟒笑了。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摇头。 鬼是一团阴气,阴气和阴气是孕育不出什么来的。 这鬼娶亲也只不过是场形式罢了。 “哎!东哥呢?” 这时,张良忽然想起了韩东。 原本以为他就在这里,可是并没有。 看来这柳宅不简单,于是我们想敲门进去问问柳荷儿。 只是,这个时候进去……他合适吗? “你们也知道不合适啊!” 这时门缝里忽然挤出一件青衣,正是聂宝宝。 我们很纳闷,她走得比我们要走早,怎么会出现在里面呢? “我想看看……被荷儿姐给撵出来了。”她的神情很沮丧。 “宝宝姐!” 张良心里着急,急忙和她说:“能不能让大宝等一等,也不差这三两分钟,我这里有急事找他。” “行了,行了。” 后者一摆手,没好气地说:“知道你们再找谁,找和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人是吧!” “你知道?” “当然知道,他被‘小个子’带走了。” “小个子?” 聂宝宝有些不耐烦地指着池塘对面的木楼说:“就在那里,那个什么杜美荷也在里面。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个子居然会允许生人进去,邪门了。” 小个子是什么人,聂宝宝不知道,柳荷儿也不知道。 因为那东西在她们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第137章 蜗牛局 不过,与她们不一样的是,这小个子脾气很怪,虽然都在柳宅做鬼,却从不接触,也不允许任何鬼接近木楼。 但半个月前,杜美荷不知怎地却进去了。 不但进去了,还出来了。 不但出来了,还能再进去。 柳荷儿当时就和聂宝宝说过,二百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你们要小心了,小个子的道行和比荷儿姐还要高。想要送死的话,我可不拦着。” 说完,白衣一闪,消失了。 一时间,我们三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木楼。 此刻,木楼就好似一头怪物的脑袋,一个张口就能把我们所有人全吞下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正是伍三丁。 “骡子,还在那里吗?”他张口就问。 我说是,这里很怪。 “当然怪了,我查出来了,你们碰到的是罕见的‘蜗牛局’。” 九风九水九曲回,半阳半阴半残局。 顺风时兮金照月,逆风时兮鬼摸脊。 这四句就是‘蜗牛局’的谶语。 说白点,蜗牛局的布局和蜗牛一样,九曲轮回,成阴阳合抱之势。 但是,却是半扬半抱,半收半吐。 阳宅如果建成这种局势,会将方圆几十里的气运全部吸过来,集周边气运于一身,成就一方富贵。 这么做很缺德,相当于把方圆几十里的粮食都抢了过来,他自家赚得盆满钵满,但别人却要穷得啃树皮。 但是,这种伤天害理的局注定不能长久,是个残局。 阴阳倒转,气尽之后便开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到那个时候,局中的气运开始消散,形成一个反向漩涡,抗拒一切气运,转而吸纳阴气,这个局就算是死了。 这就是谶语中后两句的意思,顺风时兮金照月,逆风时兮鬼摸脊。 死局一旦形成,居住在这里的人就会枉死,形成凶宅。 经过我和伍三丁的判断,柳宅阴阳倒转应该是从二百年前开始的,也就是柳荷儿那个时期。 可也不对,聂宝宝刚刚说过,那个什么小个子出现得比她们还早,莫非阴阳倒转的时间还要往前推。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要告诉你,死了蜗牛局十分诡异。邪祟在里面力量倍增,而你的祭巫术则会受到压制。我的意思,你还是尽快出来为妙。”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看池塘后面的木楼,长长地吸了口气。 出去吗! 杜美荷我可以不管她,反正天一亮她还会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杜家。 但韩东呢! 他也会没事吗? 我想了很多,但王蟒却什么都没想。 趁着这个空挡,他一脚踏上了摇摇晃晃的木桥。 “张哥,其实我骗了你,你可以走的,至少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回头看着张良,说出了实话。 他脸上阴一阵,阳一阵,最终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 但并没有走多远,就站住了。 “我要是这么走了,怕是大宝也会看不起我吧!” 最终,他还是狠狠地一跺脚,又走了回来。 年代太过久远,木桥很多地方已经坍塌,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来到池塘中间的小亭上暂作休息。 “东哥不会有事吧?” 王蟒十分惦记韩东,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早过去了。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 只好左看右看,观察起了这个亭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亭子有点不太一样。 不是结构的问题,而是气。 这亭子里的气,有点异样。 “那是什么?” 这个时候张良指了指亭梁问了起来。 我和王蟒探着脑袋仔细看去,发现这梁上好像有被人砍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并不明显,显然已过去了很久。 “一二三,四五,有五道砍痕。” 王蟒一边数着,一边嘟囔。 确实,梁上有五道砍痕,但方向却不一样。 其中有三道砍痕是横着的,剩下的两道是竖着的。 至于代表了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横三竖二,三长两短。” 这时,张良盯着梁上的砍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这还是老一辈的说法。 在八里镇这一代有个习俗,凡是家的人发生了非正常死亡,就要在梁上砍一刀。 方向不一样,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 其中横着砍一刀,代表有人在这里上过吊。 竖着砍一刀,证明死于凶杀。 现在梁上有横三竖二,五道砍痕,就证明柳宅里有三个人上了吊,两个人死于非命。 “我的娘,死了这么多人,难怪这里是凶宅了。”王蟒听完,忍不住嘟囔起来。 我却眉头紧锁,现在知道柳荷儿和聂宝宝死于自缢,那剩下的三个人呢! 须知,蜗牛局一旦变成死局,就会从四面八方吸纳阴气,这里的鬼魂就出不去的。 “那就只能够在那里了。” 说着张良看向正南方的木楼。 一路过去,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来到木楼的大门前。 大门没有门板,借着月光,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此刻,正有一个穿着花格裙子的人坐在地上,背对着我们。 这个背影自然熟悉,正是许久没有出现的杜美荷。 我们三个悄悄地摸了进去,看清了里面发生的事情。 木楼里早已破败,腐朽的家具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 杜美荷就坐在这些废墟中间,双手摆着一个虚握抱天的姿势。 而她的面前则躺着一个男人,正是一直在找的韩东。 “东哥!” 王蟒一看韩东有危险,当下急了,手举乌头刀冲着端坐的杜美荷劈了上去。 我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乌头刀马上要砍到杜美荷的时候,忽然,其脑袋后面的头发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木刀。 莫名其妙地从头发出伸出一只手,饶是胆大包天的王蟒也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头发里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又伸出一只拳头,重重地打在王蟒的脸上。 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把其打得连连后退十几步,咣的一声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当再次坐起来时,鼻子里已经流出了血。 “这……” 他看着手中的血,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这无往不利的身体,居然会被人一拳击退。 第138章 蝴蝶小人 原本以为杜美荷还有后招,却没想到一挡一击之后,那两只手便缩了回去,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别莽撞,在这里我们的能力被蜗牛局压制着,不能硬来。” 我和张良跑过去,确定王蟒没有大碍后,回头看向端坐中的杜美荷。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她不能动。 “现在怎么办?”王蟒抓耳挠腮地没了办法。 我没说话,观察了一会儿,指着韩东胸前的膻中穴说:“她应在举行某种仪式。” 在我的指引下,两人看到韩东的胸前有一团淡绿色的亮光在不断地闪动着。 且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随着亮光的闪动,上下起伏。 “咯咯咯!” 就在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三声鸡叫。 忽然,韩东膻中穴的位置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就好像一个迷你小太阳似的,不炙热,但很刺眼,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亮光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 眼睛虽然不能看,但我的青光嗅却能将大厅里发生的事情通过鼻腔映射到脑海中。 青光嗅的画面很失真,只能大致看到一个好像蝴蝶一样的小人从韩东的胸前飞了出来,然后缓缓地飞入杜美荷的身体里。 下一刻,杜美荷睁开了木讷的眼睛,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一样直直地走出了大门,然后便超出了青光嗅感知的范围。 当我的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杜美荷已经走进了喇叭口。 王蟒想追上去,却被我拦住了,现在的她浑浑噩噩,如光强行打断这种状态,不知会发生什么。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韩东有没有事情。 “东哥!东哥!” 王蟒和张良拼命地摇晃着他,换来的只是几声呢喃。 我用青光嗅去探查,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就奇了,他怎么会一点事情也没有呢? 十几分钟,韩东悠悠转醒,我急忙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我按照你的吩咐在北边屋子里进行探查,什么也没找到,就在想要出去和你们汇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表姐就站在门口……”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能够轻易的遇到杜美荷,当下就是一愣。 当反应过来想要拿手里的擤气印记去拍的时候,就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的脑子里,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看,印记还在。” 说着,他把右手伸了出来给我看,但是上面空空如也。 “唉!不可能啊!明明在的,难道失效了?” 韩东看着自己的手掌百思不得其解。 的确,我在他手掌种下的擤气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但是,绝不会这么快。 疑惑之余,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虽然很淡,但还是能看到隐约的圆形痕迹。 这就证明擤气印记确实还在,只不过所剩无几了。 我愣住了,如果说韩东用了它,必然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没用,又怎么散的只剩下这么一点。 不! 不是他用了,是被某种东西化解了。 想想刚才在他膻中穴上的光亮,和那个飞出来的蝴蝶小人,我有些明白了。 擤气对邪祟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那蝴蝶小人如果想进入韩东的身体,必然会受到印记的阻拦。 擤气印记虽然霸道,却不是无解的。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会在冲击之下一点一点地消散。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你的运气真不错,如果鸡鸣在晚叫一会儿,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他手上的印机淡到几乎肉眼难辨,就证明已经无限接近溃散。 印机散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杜美荷是自愿将身体出租给了邪祟。 韩东显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不确定印机被攻破之后,他会不会变得和杜美荷一样。 不过,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说话间,天边已经开始发亮,我们走出了木楼。 本想去大宝和柳荷儿那边了解一下,发现那婚房早已成了破败的样子,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即便是在这蜗牛局里,他们也不敢在天亮之后随意出现。 回到杜老三家的时候,两人就站在大门口,垫着脚尖焦急地等着我们回来。 看到我们后,迎了上来:“你们可回来了,美荷她……” “不用说了,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出声拦住了他们,探着头向门里看去问:“回来了吧?” “是啊!还和以前一个样子,你们有没有……” 杜老三想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和韩东对视一眼,点点头。 不过却没有说实话,只说这事比较复杂,需要从长计议。 吃过早饭后,天色已然大亮。 房门一动,杜美荷走了出来。 看到韩东后,有些惊讶地问道:“表弟,你怎么来了?” “我……”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向自己的姑妈。 韩引娣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杜美荷噢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什么。 显然她是知道自己的事情。 “美荷姐!” 我想了一下问道:“昨晚的事情,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你是……” 她不认识我,转头看了韩东一眼。 “我兄弟,李落,小脸的事情是他摆平的。” 这话一出口,杜美荷的脸色就是一变,然后冷冷的和我说了一句:“我没事,麻烦你白跑一趟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死丫头,不吃饭啊?” 韩引娣的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拿了两个馒头追了上去。 “你看着……哎!我也管不了。” 杜老三十分尴尬。 我表示理解的同时,却生出一个疑惑来,问:“前几天吴有老道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态度吗?” “是的!” 后者点点头:“起初美荷也是十分的抗拒,不过吴有真人露了两手仙法后,她就同意了。”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我不免地有些尴尬。 “兄弟,你是不是该露两手。” 王蟒说完笑着看着我,张良也是这个眼神。 第139章 花魄 我笑了,转头看向韩东。 “露什么露,又不是耍猴。” 后者阴着脸不太开心:“我打包票难道还信不过吗?” “人家想验个货也合情合理。” 王蟒没什么花花肠子,这么说纯粹为了编排我,算是间接地缓解了尴尬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周白雨。 “李落,你见小彤了没有?”她张口就直冲冲地问我。 我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怎么,路彤出事了。 “今天早晨我来看她的时候,她就不在。我问过护士,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在接电话,不是你打的吗?” 我说昨晚我在邕子里整整忙了一个晚上,哪里有空给她打电话。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再去问问,你快点回来。” “怎么回事?” 看我挂上电话后的表情,韩东知道出事了。 关于路彤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毕竟他们有点对立。 只说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出了事情,需要立刻赶回天党市。 “那这边的事情。”韩东有些担心自己的表姐。 我说不要紧,既然杜美荷是自愿出租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等我回天党市把一切处理妥当,再来处理也不算晚。 这个回答,韩东显然不太乐意。 我想了一下决定让王蟒留下来,自己一个人回去。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同意。 大约中午时分,回到了无忧堂。 路上与周白雨通过一个电话,她让我不用去医院了,直接来店里找我。 不过我到的时候,她还没到。 趁着这个空挡,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伍三丁。 “老丁,这个蜗牛局能破吗?” “只要是局都能破,只不过是难与不难的问题了。” 他摸着脑袋,一边在房间里转圈,一边说:“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蝴蝶小人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花魄’呢?” 我一听就懵了,怎么和花有了关系。 伍三丁说,这个花魄和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传说。 阴气集聚如果达到一定量数的话就会发生异变。 说白了,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 当阴气达到一个临界点,便会快速收缩孕育出奇怪的东西来。 这个花魄就是其中一种可能。 “至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书上说是因为它形成的时候很像一朵花上的蝴蝶。我也只听过,没见过。” 伍三丁表示很有兴趣去参观一下这个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 我说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花魄为什么会和杜美荷卷在了一起。 伍三丁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书上说花魄阴极阳生,十分难得,具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起死回生!”我笑了。 “古人说话都夸张,不过至少也是味大补的东西。” “这么说,杜美荷吃了它?”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糖豆呢,说吃就吃。不过,花魄的成长周期很长,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十分脆弱,我想它应该是利用杜美荷的身体来保护自己吧!” 据伍三丁推断,花魄找到杜美荷是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身体。 而杜美荷则应该从花魄的身上得到了某种好处。 所以说,才会不想让我出现。 可也不对,如果她本就不想让人医治,又为什么佩戴了吴有老道的护身符呢? 这点伍三丁一时半会儿没有想透,不过他猜测花魄一定是看透了吴有老道的伎俩,所以才会不管。 但你李落是有真才实学的,它自然不肯引火烧身。 这个假设如果成立的话,确实可以解释清楚杜美荷为什么选择吴有老道,而不选择我。 可如果这样的话,花魄和杜美荷黑夜白天轮流占据身体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你是说,杜美荷是装的,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其实都是花魄在占据着主导?”伍三丁问道。 我无法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就不应该主动佩戴吴有老道的护身符。 毕竟,虽然老道的本事虽然差点,但符咒却很有效的。 我们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伍三丁说,花魄毕竟是异类,如果长期待在人的身上,杜美荷会受不了的,必须尽快除掉。 我问他有办法吗! 他说有,但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花魄这东西,真不能用蛮力来对付,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 “李落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周白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路彤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伍三丁说。 他以为来了生意,立刻堆着笑脸迎了上去:“这位美女,有什么能帮到你吗!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伍三丁,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他将名片递了过去。 “你是老板?” 周白雨接过名片一看,愣了:“不会吧!怎么和我听得不一样。” 伍三丁脸色一暗,回头向我叫道:“我提议把老王除名。” 记得上次韩东来的时候就说过王蟒在外面说自己是这里的老板。 这让伍三丁很不舒服,所以他以为这次周白雨也是来找王蟒的。 我笑了一下说:“除不除名你自己和他商量,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我的朋友让进来。” “你的朋友?” 伍三丁回头再看周白雨的时候,脸颊上的肥肉抽搐了两下,回头再看我时眼神闪过一丝不甘。 周白雨却不管他,几步来到我面前说:“有没有安静的地方。” 我赶忙说有,vip贵宾间就不错。 然后她便风风火火地跟着我到了贵宾间。 “我查了医院的监控,发现小彤……” 就在想和我说在医院的发现时,伍三丁满脸堆笑地端着三杯茶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笑:“来喽!上等的碧螺春,只有此等馥郁浓香的好茶才能配得上美女的金口。” 说完他便笑着将一杯茶端到茶桌上,然后自来熟的坐在了周白雨身边。 周白雨有些烦他,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能出去吗?” “美女!别这么说,这谈生意啊!讲究的是对等。” 伍三丁不知道状况,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骡子就是干活的,高层对接还是得看我伍三丁才行。” “可我不想和你谈。” “美女!给个机会了,别看我胖,其实也不差的。” 第140章 减肥 “嗯!” 周白雨点点头,笑着问道:“你想减肥吗?” “想啊!怎么了,美女有方法?” “想减多少?” “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噢!那就好办了。” 说完,周白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盒子,然后缓缓地从里面取出一把锋利手术刀。 “吆!这刀挺别致,是什么刀?” “手术刀,剔肉特别快。” 说完就要在他脸上比划。 “我去……” 后者吓坏了,一个大跳躲开,惊讶地看着我大叫:“骡子,这什么意思?” 我知道周白雨烦伍三丁,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方法。 急忙拦住她,笑道:“周姐,您高抬贵手,他没资格做你的藏品。” 后者没有看我,直勾勾地看着伍三丁说:“那也不一定,我觉得他的舌头很值得收藏。” 伍三丁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赶忙介绍:“这位是周姐,法医。” “法法法……法医?” 我点了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骡子,你有病啊!和法医做生意?” 我说你才有病呢! 谁说我们做生意了,这位是路彤的好朋友,来找我谈事情的。 “路彤,就那个公人,咋了?” “看来还是全剔了的好。” 周白雨没了耐心,摆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骡子,等老王回来要开个会强调一下纪律,公司是公共的地方,不能用于私人会客。”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 “这头猪一直这样贱吗?” 房门关闭后,周白雨悻悻地问道。 “常态,尤其是见到漂亮的女人。”我笑了。 “油嘴滑舌。”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 周白雨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这段时间里没有闲着。 通过对医生护士,以及病人的盘查,又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发现。 路彤是在早上五点四十三分偷偷离开医院的。 因为这个时候,人的精神最差,最容易分神。 “偷跑的,为什么要偷跑?” 路彤的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乱动的话,十分不利于伤口愈合。 “因为这个电话。” 说着,周白雨掏出手机,让我看了一个183开头的电话号码。 我自然很陌生,不知道这个电话的主人是谁。 “这个人叫小蛇,是个灰色人。” 所谓灰色人,就是我们口中小事不断,大事不犯的混混。 这种人偷鸡摸狗,但算不得大盗。 寻衅滋事,也不触动刑法。 但是消息却很灵通。 小蛇就是这样的灰色人,而且还是这一行里的老油条。 大约在一个星期前,犯了点可大可小的事儿被治安组给逮了起来。 估计,治安组的人有些烦他了,便想来个从重处理。 一动真章,他害怕了,不住地求饶。 但这种场景人们早就见多了,根本不予理会。 这时路彤正好经过,看他挺可怜就说了两句好话。 然后罚了点款出来了。 这事很平常,也不算触犯纪律,路彤也没指望后来会有什么。 但小蛇当真了,他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被美女看上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从那以后就隔三差五地送花,死缠烂打。 “难道,路彤被这小子骗了出去,那不是有危险。”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料周白雨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骂道:“放心,他和你一样有贼心没贼胆,出不了事情。” 我有些不开心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眼下必须要赶快找到路彤才是。 “别打岔,听老娘把话说完。” 她打断我的话,说刚才查过路彤的通讯记录,发现昨天晚上11点04分她曾经主动联系过小蛇,而且通话时间还不短。 从那以后小蛇的电话就十分频繁,联系的人也大多是些不着四六的灰色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半左右便停止了,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的人正是路彤。 十几分钟后,路彤就从医院偷跑了。 “小蛇和小彤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我试着向他联系过的人询问,你知道小蛇找他们干什么吗?” 我被她问懵了,说这事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 她说小彤不是老说你聪明嘛!猜猜。 我想了一下说:“不会和那个左山军有关系吧?” “正确。” 她打了一个响指说:“没错,小蛇一个晚上都在托人打听左山军的下落。” 原来如此,看来路彤着急找到左山军,所以才会求小蛇帮忙。 只是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全都不接电话。 我说你们公家不是有什么手机定位嘛!定一定不就知道在哪里了。 “想什么呢!” 周白雨一听就知道我是这方面的小白,说:“那东西岂是说用就能用的,先不说要经过领导审批,单是理由就不好找。” 也是,寻找左山军并不是路彤一个人的事情。 或许可以这么说,领导从来没有说过让她负责寻找左山军,一切的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意思。 这本身就有些不太合适。 现在又有小蛇这样的灰色人介入,好说不好听,处理不好就会背上一个处分。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路彤的这番所作所为完全是出自于自己的个人意愿。 这时,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让我不吐不快,如果只是公事的话,她不该如此的上心。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白雨看我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傻瓜。 这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我反口问了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又应该知道什么呢? “华峰小区的那个死者,是小彤的表舅。” 这话一出,我愣了一下,脱口说了一句:“就那个贪污犯……” 周白雨的表情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说:“那是纪检的事情,你别操那份心。” 她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 不管那个死者到底人品如何,但对路家确实非常的照顾。 尤其是路彤,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多亏了此人的帮助。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要将杀人凶手左山军捉拿归案。 第141章 交回财务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所有,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知道的时间也不长。原本以为她会先和你讲的……嘿嘿!” 周白雨说自己老有一种错觉,就是我和路彤其实是一对。 虽然这件事情早已得到证实,但那份感觉依然存在。 这也就是她老觉得我应该知道的比她多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路彤和小蛇失踪的时间不足24小时,不能报警立案,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我们以个人名义进行寻找。 “找是肯定没问题,可天党市这么大,该从什么地方找起呢?” 我有点犯难。 不想周白雨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说:“你干这行认识的人应该不少吧!难道手底下没几个得力的干将?” 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姐姐把我和那个小蛇当成了一路货色。 可问题是,我来天党市的时间并不长,还真就没什么人脉。 不!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任双春、纪洪涛、刘帅帅、游仙儿、韩东等等,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欠我一个人情。 “领导,拜托了……” “帅帅,你抓紧点,很着急。” “仙姐,这事就拜托你了,放心,王蟒我替你盯着呢!” “行行行,等市里的事情一结束,我立刻赶回邕子里。但这件事情,你务必让手下的兄弟卖点力气。” 十几分钟后,我拿着手机开始发愣,脑子里在快速运转,想着还有什么人没想起来。 “行啊!李落。” 周白雨听我打完电话,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了:“任家、刘家、游家还有黑熊会,天党市黑白两道小半个势力都让你打遍了,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转身向门外喊了一声:“老丁,进来。” 房门一动,伍三丁那颗大脑袋挤了进来,没好气地嚷道:“干啥?” “进来,进来。”我急忙向他招手。 “凭什么,让我出去就出去,让我进来就进来,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来劲了是不是。” “对!我来劲了,最近很不爽。” “行行行!来帮个忙,如果这忙要是帮成了,财务大权就还给你,怎样?” “真的。”他眼睛就是一亮。 “骗你干什么,不信就滚,我找别人去。” “信信信!我最近有很多想法,差的就是钱呐!” 一听我拿财政大权做筹码,这小子眼睛都直了,大肉虫子似的挤到我身边。 我把路彤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问他认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尽快找到路彤。 “找人啊!” 他一听犯了难,在房间里一边揉着下巴,一边转悠:“按理说有黑熊会的势力足可以了。” 我说当然知道,只是有的时候人多未必好办事。 再说那左山军不是普通人,现在路彤已经失踪了八个多小时了,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会出事。 “有道理,可眼下……怎么才能快速地找到呢!” 忽然他眼前一亮,转过头来笑道:“要不,试试算卦吧!” 占卜!算卦! 这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毕竟占卜之术中确实有寻人这一项。 只是,这玩意可是门高深的学问,我可不会。 看到我的眼神后,伍三丁直摇头:“别看我,我的底细你还不知道吗!” 是的! 虽然这家伙以前确实靠给人趋吉避凶混日子,但那都是假的。 这家除了阵法是真的懂点之外,就是个标准的神棍。 眼下人命关天,他可不敢瞎耽误工夫。 就在我们要失望的时候,他忽然笑了:“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噢!谁可以?” “陈瞎子!听说过吗?” 我的脑子一阵恍惚,这个外号很普通,听说过,也等于没听说过。 谁知道他指的是哪个陈瞎子。 “你是说……陈有水?” 这时一只没有说话的周白雨说话了。 “吆!美女看来是知道他了。” “如雷贯耳。” 后者笑了笑说:“这个家伙和的一手好稀泥,我们曾经对付过他,但是……” 这个陈有水在天党市局是挂了号的,属于压不扁、肉不烂的滚刀肉,仗着自己目盲的毛病,装聋作哑,胡搅蛮缠,好几任领导都对他很头疼。 “不过他是个神棍,你确定要他来?” 伍三丁看了我一眼笑了:“不错,他是个神棍,但也要看谁,你们去了自然会被骗个一万两万,但我要出马……哈哈!手到擒来。” 一听这话,我说那就别废话了,快点把陈有水叫来,时间紧急。 “不急,你先把财务还给我再说。”他却表示一点都不急。 我说现在人都不在,怎么给你。 他却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功能,来了一句:“法制社会,讲究证据,来吧骡子,上个相。”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在手机前说愿意把财务大权重新还给他之类的话。 “哈哈!齐活了。骡子,你不上相啊!这么丑。” 他小心翼翼地保存后视频,又同步了一下app:“以防万一,再来个备份,走你!” “行了,行了。现在可以了吧!快去把陈有水接过来呀!” “接什么接,那玩意还用得着接。” 说完,他把脑袋向门口一扭喊道:“老陈,进来呗!” 他这一嗓子把我和周白雨喊懵了。 “嘿嘿,好巧不巧,这家伙刚刚进门找我谈生意,屁股还没坐热呢!”伍三丁得意地笑了。 时间不大,房门推开一个小缝,一个戴着墨镜,皱巴巴的老人脑袋挤了进来:“三丁老弟儿,我进来合适吗?” “不适合,如果你能把脑袋扔过来的话,可以不用进来。” “吆!有买卖?” 他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 伸手推开门,用一根盲人杖不主动地点着地,一步一步地向我们靠近。 我赶忙就要上去扶他,不料却被伍三丁拦住:“不用。” 说完,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陈有水的手杖骂道:“装!你那一对招子比我都好使,还在这里装?” 陈有水的拐棍被拿,有点不太适应,用手还想去摸。 却被伍三丁一把摘了墨镜。 第142章 陈有水 墨镜摘下的一瞬间,他的眼睛迅速向上翻起,露出眼白。 可以看出,这一套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看看这演技,刻到骨子里了都。” 伍三丁哈哈一笑,将他一把拉到沙发上说:“老陈,都是自己人,收了那套,有正事。” “哎呀!三丁老弟儿,你早说嘛!” 说完,他把眼一翻,露出了明亮的眼珠子,向我和周白雨一抱拳,笑道:“两位小兄弟……小姊妹辛苦辛苦,老朽陈有水是也!” “李落,我兄弟。” 伍三丁急忙给他介绍我。 可当他指到周白雨的时候,却不知该怎么介绍。 周白雨靠着沙发带着笑意的看着陈有水道:“陈有水,57岁,1964年8月6日出生,籍贯:天党市小油村,父母早亡,无儿无女,独居,平日里靠替人算命为生。” “这……” 一口气被人揭了老底,陈有水都傻了。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是什么人,因为这套词自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连节奏都是一模一样。 “在其位,老汉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起身就跑。 周白雨忽然大喝一声:“陈有水,给我站住。” 噗通! 后者立刻转身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政府啊!我坦白,我交代,我没瞎,我欺骗了人民,欺骗了党,给构建魅力天党市抹了黑。请各位领导再给我这个瞎子一次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个几十年的功夫,连不到如此的收放自如。 周白雨没有理会他,起身看了我一眼甩了一句:“看你的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便参与。 她这招叫敲山震虎,先给这个老油条一个下马威,省得接下来耍花招。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事实证明,她的方法虽然不错,但有点程式化,对着这种不知道几进宫的老油条还是差点意思。 对付这种人,伍三丁更专业。 “行了行了,业务水平真是越来越成熟了,起来吧!” 他一把将陈有水拉起来。 “三丁老弟儿啊!你啥时候弃暗投明了?” “弃什么暗,投什么明,吓唬你呢!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啊!对面这领导不是还在吗?” 说完,他抬头看着我。 看来他还是误会了,我急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笑道:“前辈,认识一下,李落,咱们是同行,不过您是看事儿的,我是平事儿的。” 他握着我的手,看了我半天,最后点点头:“吓死我了,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有些意外,问道:“您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 他笑着站起来:“当然了。我陈有水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你是干什么的。再说,你鼻子里的那股子邪气,很明显。” 我心中一动,这老小子居然能看出我的青光嗅来,不简单。 闲话少说,我把路彤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这事很紧急,否则不会请您老出马。” “这事啊……不好办啊!” 听完后,他搓着右手为难道:“占卜寻人和生辰八字、九宫星象、流年运势都有关系,一个不小心很容易算错的,这个……” 我看了看他的手势,明白过来,伸手就去掏钱,准备意思意思。 “把手放回去。” 伍三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骂道:“在我正式接管财务之前,你一分钱都不能动。” 说完,回头伸出右手使劲在脸上拍了拍,看着陈有水叫道:“老陈,看看咱这张脸。” 后者懵了,不明白他什么个意思,纳闷道:“三丁老弟儿,你让我看啥呀?” 伍三丁一边拍着脸颊,一边说:“看看你三丁老弟儿这张脸,值多少钱。” 陈有水越发蒙圈了,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废话!给老子办点事,还好意思要钱。” 后者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骂了起来:“你忘了,三年前你勾搭刘寡妇,被人家兄弟拿刀追得满世界跑,是谁帮你平的事儿。两年前绿慢歌厅干霸王妞,是谁三更半夜把你从案板上捞出来的,一年前……” “老弟儿,哥哥错了,你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一听这话,陈有水急忙去捂他的嘴。 伍三丁却不管他,大手一扬骂道:“我给你留面子,你他妈在我兄弟面前给我留面子了吗!屁大点事还要钱,还让我给你留面子,呸!老子算瞎了眼了和你掏心掏肺交朋友,寒心……真他妈寒心……” “哥哥错了,哥哥我真错了。现在就看,现在就看还不行吗!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滚蛋!” 伍三丁作起妖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一把甩开陈有水叫道:“你个老小子我还不知道,想用糊弄外人的东西来糊弄我,不用你看来……滚!给我立刻就滚。” “老弟儿!老弟儿!” 陈有水死死地抱住他喊道:“哥哥我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你啊!你放心,我今天就拿出看家本领来给你找人,只要她还活着,保证没问题。” “你还有看家本领?” “这话说得得。” 陈有水一听,不乐意了,指天画地地说:“我是陈氏一门的传人,陈氏占卜你听过吗!那是唐代占卜大师袁天罡传下来的道统。” “你又糊弄我,袁天罡姓袁,怎么会传给姓陈的。” “老弟儿啊!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来吧!让我和你慢慢道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龟板和三枚铜钱,一边向我要了路彤的出生年月,一边述说着陈氏一门和袁天罡的渊源。 据说,袁天罡在发迹之前只是长安城市集上一个算命的,有点名声,但远没有后来那般的大。 一天,卦摊无事,心血来潮给整个长安城卜了一卦。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原来在第二天,整个长安城就要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卦象显示,由于当时佛教昌盛,道家式微,玉帝十分恼怒,准备让火德星君放下一把天火,把整个长安城烧个干干净净。 到时候,城里的百姓一个都不能活命。 第143章 三桥之下 这事算出来了,袁天罡就不能不管,于是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百姓。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人心惶惶。 于是,便有人来找袁天罡,说你既然能算出来就必然有能力破解。 袁天罡为难了,他确实有本事把这件事情算出来,但要破可就不那么容易。 毕竟,这是玉帝的意思,还是由火部正神火德星君执行,他实在没有办法阻拦。 就在为难的时候,猛然看到旁边打铁的火炉在呲呲地往外冒火星。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不用他烧,咱自己就先烧起来,来个瞒天过海。 所以,当天晚上,整个长安城搭起了无数的社火,挂起了火红的灯笼,大家燃放着边跑,争相呼喊。 时辰已到,火德星君奉旨前来放火。 按下云头一看,吆!已经烧起来了,百姓们还被烧得哇哇乱叫。 你看这事闹的,省了我多少功夫。 他在云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挺好,便回去交旨了。 这天是正月十五,所以后来人们就每年在这一天张灯结彩,挂灯笼,搭社火,以示庆祝。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元宵节由来的说法。 故事没完,第二天,玉帝来视察火德星君的工作。 一看,他奶奶的,长安城百姓歌舞升平,活得比我还滋润。 火德星君一看,急忙跪下说昨天晚上自己看得千真万确,整个长安城确实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玉帝觉得蹊跷,召来太白金星一算,才知道是袁天罡搞的鬼。 原本玉帝还想再放一把火,但太白金星说话了,说这或许是唐朝的气运在作怪,如果执意烧城,怕有违天意。 玉帝一听,知道他在偏袒人类,可又不好说什么。就把气撒在了袁天罡的头上,说泄露天机的人必须除掉。 太白金星又说人间出个人才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呢! 玉帝心里有气,又不好意思驳这老头的面子,说命我可以不要,但他有眼无珠,泄露天机,这眼睛就挖了吧! 于是,命令天官于第二天下午挖去袁天罡的眼睛。 这一切,自然也被袁天罡给算出来了。 他又急又恼,却苦于没有办法化解。 眼看时辰越来越近,天官就要来挖自己的眼睛。 实在没办法,看了看卦摊旁边替人补锅的老陈,说老哥我急着去茅厕,你先替我看一会儿卦摊。 老陈是个老实人,也没细想,满口答应,一屁股坐在了卦摊上,还挺美。 片刻间,一阵黑风刮过,他的眼睛就被天官挖走了。 当袁天罡算到自己这一祸已经避开,高高兴兴来到卦摊的时候,却看到满脸是血的老陈哭得歇斯底里。 老陈说自己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孩子,靠着替人补锅赚钱,本就举步维艰。现在眼珠子没了,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呢? 此刻的袁天罡十分愧疚,知道是因为自己害了人家。 却不好明说,便上去扶起老陈说愿意把这一身本事传给他,让他有口饭吃。 可有一点,他这一支不能传给有眼之人。 老陈满口答应,从此潜心苦学,最终自成一派。 当然,老陈也有私心,在寻找瞎子传人的同时也给陈家血脉留了一手。 为了不违背袁天罡的意愿,留下祖训,陈氏后人如果要学占卜,就要装瞎子。 这就是为什么算命的瞎子很多的原因之一。 至于是真是假,不好深究。 反正陈有水是这么说的。 随着故事的结束,龟板上的铜钱也有了定数。 “三桥立顶,九死一生,大凶,大大的凶相。” 陈友水一看卦象,大惊失色:“糟了,你这朋友命悬一线,随时会死。” 周白雨虽然走了,却一直在外面偷听,一听这话也管不了许多,一脚踹来房门走了进来骂道:“陈有水,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 这次陈有水没有服软,瞪着眼睛喊:“卦象显示,她正站在三座桥的底下,命在旦夕。” “三座桥,人怎么可能同时站在三座桥的下面呢!”伍三丁完全懵掉了。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懵了,听说过三条路挤在一起,还没听说过三座桥挤在一起的。 “你说会不会和地名有关系?”这时周白雨说话了。 陈有水摇摇头:“有可能。” “那……什么地方的名字有三座桥呢?”伍三丁问道。 这时周白雨说了一声:“倒是有个叫‘三乔里’的地方,不过人家是大乔小乔的乔,不是木字边的桥。” 话说到这里,连陈有水都有些含糊了,是不是这个地方,说不清楚。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宗旨,我和周白雨、伍三丁开车前往三乔里。 十几分钟后,三乔里到了。 这里是一个城中村,地方并不大,我们找了一个多小时一点线索也没有。 “今天这花布不好,一看就是拉抻过的,一洗就缩水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回头一看,远处的胡同正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带着一条大黑狗往这边走来。 “柳老太!”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老人正是黄牛村的柳老太。 她身边的狗,正是黑狗前辈,此刻他的身上挂着一个布袋褡裢,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很多东西,正屁颠屁颠的走着,表情十分惬意。 “柳奶奶好!” 伍三丁嘴甜,立刻冲了过去向柳老太问好。 “你是……真小人?” 柳老太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记起了当初在宅子里玩的那个小游戏。 “奶奶,是我。不但我来了,那伪君子也来了。” 伍三丁不肯一个人吃亏,转头看向了我。 本不想在这里相认,但已经这样了,我只好走过去打招呼。 周白雨无奈,也跟着我走了过来。 一番寒暄后,才知道今天三乔里有个集会,老太太没事便带着黑狗来买点东西。 老人嘛!都好凑个热闹,买了一大堆针头线脑的东西。 “前辈,好久不见,成口袋了?” 无聊之余,伍三丁不忘嘲笑黑狗两句。 不过,他忘了身边还有周白雨,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趴在我的耳边问:“这头猪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和条狗聊上了。” 第144章 南公立交桥 我正要解释,黑狗便忍不住骂了伍三丁一句:“滚蛋!老子不想和你说话,汪汪!” 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场,想用两声狗叫遮过去。 但周白雨的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一把抓住我的手叫道:“这……这狗会说话?” 我刚准备编个什么理由使她认为自己听错了,就听到柳老太笑了。 “周三刀的后人就这么没见识吗?” 周白雨一听就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失口问道:“你认识我爷爷?” “谈不上认识,见过几面。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爷爷去年……走了。”周白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忧伤。 柳老太叹了口气:“唉!也走了,他还比我小五岁呢!” “哪个周三刀啊?”黑狗忽然问道。 “就是那个号称杀人最多三刀的愣头青。” “噢!是那个老说他爹做过晚清刽子手的小子吧!” 柳老太点点头,看了看周白雨说:“看看这娃娃身上的死气,和那家伙简直一模一样。” “老人家,我是法医。”周白雨急忙解释。 “法医是什么?”柳老太有些不明白。 黑狗赶忙解释:“就是以前的仵作,周三刀后来好像就是做了仵作。” “噢……现在叫法医吗!没以前好听了。” 话说到这里等于把天聊死了。 周白雨虽然对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和会说话的狗很感兴趣,却也知道眼下找到路彤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黑狗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他没好隐瞒的,我简短解说的把陈有水的卦象说了出来。 “两位前辈,你们在三乔里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我试着打听。 黑狗和柳老太对视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正当我想告辞的时候,黑狗忽然说话了:“我觉得你们或许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三座桥未必就是地名。” “难道天党市真的有三座排在一起的桥?”伍三丁纳闷了。 “没有。” 黑狗摇摇头:“可是卦语说的并不是三座桥排在一起,而是三桥之下。” “那就更不可能了,哪有三座拱桥叠在一起的?”周白雨摇了摇头。 黑狗笑了:“你们都是年轻人,怎么脑子比我们这些老人还死板。难道卦语上的桥只能是拱桥吗?” 或许看到我们更加糊涂了,他又接着补充道:“难道只能在有水的地方才会建桥吗?” 伍三丁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说……立交桥?” 我们恍然大悟。 对啊! 立交桥也是桥,天党市的立交桥别说三座桥叠在一起,就是算四座、五座桥叠在一起也是有的。 可是天党市这么多立交桥,到底是哪一座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接起来一看居然是韩东打来的。 原来刚刚得到消息,黑熊会有一个兄弟,在两个小时之前见过小蛇,还和他打了一声招呼,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见面的地点,是城南公园门口。 “城南公园……南公立交桥?” 周白雨忽然一愣,转身就走。 城南有个公园,就叫城南公园。是本市最大的植物园,里面种满了各种珍稀的树木和花卉。 公园再往南边走上半里多路,有一座立交桥,分别通向三个不同的地方。 完全符合三桥立顶的卦象,只是那里距离三乔里有着不短的路程。 当我们到达南公立交桥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钟。 “你们可算到了。” 这时一个黑脸胖子迎了上来。 我们一看,居然是韩东的手下,黑胖。 此刻,他浑身泥泞,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我急忙问他怎么回事,韩东不是说安排了几个兄弟在这里接应吗,怎么就见他一个人呢? “别说了,我们急功近利,出事了。”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刚才当他们得知小蛇和路彤可能就在南公立交桥的时候,向韩东做了汇报。 韩东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我过来还有一段时间,让他们先找一找。 几个人也确实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番,便分头去找。 南公立交桥覆盖的范围并不小,几人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黑胖发现少了一个兄弟,便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很快就又挂上了,再打便是无法接通。 不过在这短短几秒内,他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在这嘈杂的马路上是不可能听到水滴声的,也就是说那人并不在马路上,而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放眼立交桥周围,根本没有这么僻静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只可能在地底下。 也就是说那个小弟不知怎的到了地下的一处房间里,从水滴声来判断这个地方应该十分潮湿才对。 电话能够打通,说明那处房间距离地表的距离,并不算很深。 不算很深的地下,有一个潮湿的房间。 范围渐渐缩小,最终他们在三座立交桥的交汇之处发现了一处半封闭的蓝色栅栏。 在路人的口中,黑胖得知这下面是一处下水通道维修口,常年就是这个样子,除了需要维修之外,很少有人进去。 正因为这样,这里也就变成很多流浪汉喜欢待的地方。 不过也仅仅限于地下一层,因为再向下就是下水管了,里面潮湿得根本不能住人。 经过判断,几人断定失踪的兄弟一定就在下面,决定下去寻找。 他们在地下一层确实找到几处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从痕迹来判断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于是顺着楼梯继续向下走。 再下一层里他们看到了很多潮湿的管道。 这里四通八达,几乎通向天党市的各个角落。 实在是太大了,模样又基本上差不多,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 黑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分开来找,并且沿途做上不同的标记,谁要找到出口就打电话通知一下,并且约定每十分钟相互报一次平安。 黑胖选了一条路,向前走了五分钟,开始按照约定在电话里进行点名,结果有两个人没有应答。 第145章 下水通道 他命令附近的两个人去寻找,然后这两个人也失去了联系。 这下他慌了,命令剩下的两个人立刻原路返回。 但是,当他回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那几个兄弟也不是善茬,而且手里还拿着武器,不会轻易的让人解决了,难道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藏在里面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他站在原地拼命地打电话的时候,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好像牛叫的声音。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准确点说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野兽在低吼。 通道虽然不算太窄,可也容不下什么大型野兽。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跑到自己耳朵里似的。 他害怕了开始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通道里疯狂地逃窜。 可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声音。 终于,看到远处闪出一个光点,出口找到了。 当他马上要到达出口的时候,感觉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 得亏黑胖身经百战,并没有回头,而是原地下蹲,就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隐约间好像是个人影,但是他的双臂和胸腹都出奇的大,就好像电影里那些变异了的怪人一样。 虽然躲开了这怪人的袭击,但出口也被封上了,如果让他站起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黑胖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爆发了出来,趁那人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一个猛子扑上去,想用自身的重量将他重新压回去。 只是他过高地评估了自己,越过低地评估了对手。 这二百多斤的重量压在那人的身上就好像一根羽毛一样,根本吃不到一点力道,被后者用力一顶给顶了出去。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他也没想到,就是这一顶为自己带来了难得的生机。 巨大的力道让他向前滚了十几步,正好落在向上的楼梯口。 他没敢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一口气跑了老远,直到遇到了我们。 “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听到这里我急忙问道。 “没有,下面的光线太暗!再说,刚才那情形你是不知道,太恐怖了,我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敢看呢!”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那人现在还在下面,他长成那副样子,出来肯定会引起骚乱的。” “有没有看到小彤?”周白雨关心的还是路彤。 “没有啊!别说找人了,我那七个兄弟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黑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十分丧气。 “骡子,那个怪人会不会是你说的什么左山军?”伍三丁想了想问我。 我没有回答。 种种迹象表明,很可能是他。 但是,他为什么会变成怪物呢! 难道和血祭有关系。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蓝色栅栏,向下一看,能见度很低,而且还有一股下水道特有的臭味,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住在这里。 黑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下去一次了,我也没有强迫。 本来想让周白雨和他待在上面,但前者不同意,她一定要下去救路彤。 于是,我决定让伍三丁在上面接应,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 至于黑胖嘛!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下不下的不重要。不过却让他赶快联系韩东,多派一些人手来,必要时带点厉害的武器。 “骡子,你确定不用我陪你下去?”伍三丁很不放心。 我摇摇头,下面毕竟狭窄,人数多了未必管用。说,我如果一个小时以后还没上来,就去请柳老太和黑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和周白雨将手机全部调成了静音,一点一点地摸了下去。 下面的光线很暗,好在并不是完全无光,我们向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的适应。 在入口处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应该就是黑胖和那个怪人留下的。 只是现在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四周下水管渗水的水滴声外,静得吓人。 果真像黑胖说的一样,这里四通八达,且完全没有什么方向感。 如果不是他们先前留下的记号,我们两个恐怕早就迷失了。 “待在这种地方,就算是人也会变成怪物的。” 周白雨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的! 她是法医,心理素质强大。 但是,也分在什么地方,或许那些七零八落的尸体不能让她感到害怕。 但这种漆黑寂静,不知危险什么时候出现的感觉,要远远比那些看得见的东西可怕得多。 这话说来轻巧,真要碰上了没有几个是不怕的。 说实话,我还不如她。 只是,我是男人,男人特有的好面子,使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安慰周白雨。 “那个周三刀真的是你爷爷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我问出了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 要搁在以往,周白雨一定会还给我一个白眼。 但现在,她并没有这么做,或许在这种情况下,聊一聊家常能够让人的精神暂时舒展一些。 “是的,爷爷很厉害,很少有人能够在他手下走上三刀,所以才得了‘周三刀’这个外号。” “那你爷爷真的做过刽子手?” “这不太可能,他出生那会儿是民国末期,砍头这种事情早被废除了。不过,我太爷确实做过刽子手,听说还留下过一把鬼头刀,后来运动的时候被搜走了。” 她父亲是一名不错的外科医生,据说在业内的声誉还不低。 按照父母的期望,希望周白雨能够子承父业,也做一名人人敬仰的白衣天使。 但是,周三刀却不同意,说自己这儿子没天分才勉强做个医生,这宝贝孙女的天分可是不低,绝对不能够荒废了祖传的手艺。 在活人身上动刀子,和死人身上动刀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可以这么说,法医这门技术丝毫不比医生轻松。 除了要有过硬的胆量外,所要掌握的知识更为庞杂。 第146章 一块冰 救死扶伤和替死人伸冤,这两件事情到底哪个更崇高,我不方便多做评论。 但周三刀显然认为后者更重要,因为前者多如过江之鲫,而后者却似凤毛麟角。 因为做一名法医,或者准确点来说,做一名仵作需要的可能不是单有技术就可以的。 他需要一种异于常人的天赋。 就是能够与尸体进行交流。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不太好解释。 用周白雨的话来说,她能够感受到每一具尸体的情绪。 或者这么说并不准确,准确点说,是她能够与尸体建立某种奇怪的感应。 在这种奇怪的感应下,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到尸体是否同意和不同意。 爷爷告诉她,这种状态有一个名字,叫做‘零语’,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他也说不上来。 但就是靠着这种‘零语’,让周白雨在验尸的时候事半功倍,也正是凭着这份特殊的天赋,使其在领导面前深受赏识。 可以这么说,自从她做了市局的法医,只要能找到尸体,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唯心,不能光明正大的嘉奖,调到省厅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你得到了爷爷的真传!” 我笑了,还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黑色幽默。 她没有接我的话,许久,忽然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变态?” “啊?” 这句话让我始料未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话。 “你一定也认为我是个变态吧!嘿……” 她笑了,只是比哭还难看:“就连小彤也经常这么说,就我这样子谁肯娶啊!” 我依然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 不过她显然也没想让我说什么,抬头看向深处幽幽地说:“这该死的天赋,让爷爷对我满怀期望。其实我在心里是抵触的,为此还和她闹翻了好几回,直到……” 直到几年前,她看到了周三刀的日记。 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这门手艺可以继承下去。 也才知道,原来表面硬朗的他,早已百病缠身,命不久矣。 从那以后,她开始试着改变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最不愿意的样子。 她开始接受爷爷的建议,开始逼着自己学习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不为别的,只希望这个风烛残年,且从小疼爱自己的老人不要留着遗憾到另外一个世界。 是的! 在这方面她的天赋极高,不用几年便顺利毕业,并且以优异的成绩和过硬的技能成为了天党市刑侦支队法医中的翘楚。 或许是自己的期望得到了满足,周三刀在去世的前一年里状态非常好。 他常常把周白雨领到自己的老哥们面前,说自己的孙女是多么多么的优秀,是多么多么的有出息。 为此,每每大醉而归。 她还记得,爷爷即将离去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只说了一句话:“爷爷心愿已了,不愿意就别干了。” 周三刀走了,没有遗憾。 不!他还是有遗憾的,没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结婚,没能亲手抱上她的孩子。 所以,才会留下这句话。 是的! 没有什么女人不喜欢鲜花和漂亮衣服,也没有什么女人不希望和心爱的人每日缠在一起,看日出,看星星,看月亮,谈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但是,却没有几个男人喜欢陪着女朋友看骨架,看头颅,看各种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标本。 但是!回不去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份期望,这份荣耀,已经变成了一种枷锁,牢牢地将周白雨困在原地。 逐渐地变成了本能,甚至,曾几何时她居然喜欢上了这些东西,仿佛它们并不是冰冷的尸体,而是自己的朋友。 每当自己感到无聊、空虚、寂寞和困惑的时候,就喜欢和这些东西聊聊家常。 因为,唯有它们好像能够理解自己,也唯有它们不会用那种看似敬佩,实则敬而远之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的! 她曾经也像一个少女一样有过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当那王子听到她的工作时,就真的变成了白马,头也不回地跑了,连草都没有吃一口。 “是啊!我这双手拉过很多人的手,却没有几个活人。” 说到这里周白雨缓缓的伸出了双手,放在眼前不住的端详着。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欣赏,怨恨,迷茫,也有嫌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在她这双白皙的手上看到了淡淡的黑气。 死气吗! 这就是柳老太说的死气吗! 果然,已经根深蒂固了。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觉得这双冰冷的手需要一点温度,所以就慢慢的握了上去。 坦白的说,很冷,冷到让人以为握到了一块冰。 “你在怜悯我吗?”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生气。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想要抽回双手。 但是,却发现不能,因为它已经被那只冰冷的手牢牢的抓住了。 身子一软,她紧紧的抱住了我。 “好事就要做到底,我也很久没有闻到过男人身上的这股臭味了……嘿!真有些怀念。” 我们的确抱在了一起,但是并没有任何情欲。 我好像抱着一块冰,只想让她不要那么冷。 她好像抱着一团火,就这样的抱着这团火就够了。 时间并不长,她松开了我,好像身体不再那么冷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那么老粗的雪茄。 我说姐姐,咱能不能别在这个地方抽雪茄,下水通道啊!鬼知道有没有沼气,别一会给炸了。 她笑了,将雪茄放了回去说:“你不是修道的吗,这么怕死?” 我说姐姐,我们修行之人是看透了,不是活够了。 再说,路彤还等着咱们去救呢,要死也不是现在啊! “嘘!别说话。” 这时,她忽然出声阻止了我的说话,竖起耳朵疑惑的问道:“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在哭。” 我说哪里有什么哭声,会不会是有风灌了进来,发出的风声。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然后我就愣住了。 没错,就是有人在哭。 第147章 神经毒素 这个声音时长时短,忽远忽近,好似远在天边,下一刻又好似近在眼前。 确实有一个人在哭,但绝对不是路彤,因为从声音来判断是个男人。 会是谁呢? 是小蛇,还是黑胖的手下,还是那个人形怪物。 我握紧了黑胖交给我的一把砍刀,周白雨也取出了锋利的手术刀。 顺着那个声音一点一点地摸了过去,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异变。 这个过程不算长,却让人备受煎熬。 前面出现一个门洞,哭声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什么人?” 当我进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影。 他们排列得十分杂乱,有的是半躺着,有的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哭声是从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身上传来的, 他半躺在墙角,神智没有完全恢复,属于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我的叫声似乎让他有些清醒,他想要站起来,却挣扎了两下,没有做到。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眼角在不断地抖动。 “是小蛇。” 进来后的周白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瘦子正是小蛇。 听到她的声音,小蛇的眼角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口中的呜鸣声更加频繁。 可以看出他十分激动,却无法动弹。 “是一种可以麻痹神经的毒素……” 这方面,周白雨是专家。 短暂的探查后,她指出这些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中了一种草本毒素。 这种毒素只要将剂量控制好是不会让人毙命的。 但是,却能够麻痹人的神经,使其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 小蛇之所以有恢复的征兆,是因为时间比较长,毒素的麻痹效果开始转弱。 我数了数,如果算上小蛇的话正好八人。 那么结果就很明了了,剩下那七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和黑胖一起进来的黑熊会成员。 只是,独独少了我们一直在找的人……路彤! 这种可以麻痹神经的毒素,只要稍微懂得一点药理知识的人都很容易提取,并且原料也不稀缺。 至少,在城南公园里就有。 但是,下毒容易,解毒难。 若要换做一般人,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那个时候,本就中毒不深的几人也已经没事了。 但是,中间这些时间就耽误了。 这或许正是下毒的人要的效果,他不想杀人,却也不想让这些人过早的说话。 事实证明,下毒者做得不错,一切完全按照他的预料在进行着。 但是,他唯一失算的就是周白雨。 她对药物的理解,甚至超越了许多专业人才。 她说这种毒素的快速治疗方法其实并不难,只需要用水在几处穴位上点下去,就会很快的苏醒。 “这么简单吗?”我有些难以置信。 “其实,我们祖上真正的手艺是用毒。至于后来怎么变成了刽子手,我不知道,但里面的隐秘方法是祖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水开始解毒。 果然,十几分钟后,小蛇第一个苏醒。 “周……周警官!” 小蛇是认识周白雨的,所以见到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比哭还要看看。 “小彤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现在在哪里?” 周白雨关心的还是路彤。 “不知道,我们被那个什么左军山袭击了,他……他太可怕了。” 随着小蛇的述说,事情回到了昨天晚上。 小蛇的夜生活比较丰富,晚上十一点依然在外面鬼混。 这个时候接到了路彤的电话,原本以为自己这桃花运是真的来了。 却不料路彤想让他帮忙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虽然有那么一点失望,但还是很开心,一口答应下来。 随后,怀里抱着的女人便瞬间不香了。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来调查这个叫做左军山的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个左军山在两年前居然住过牢。 被抓的原因是侵犯了一个女人。 但在这之前,此人一直在天党市的一家国企里做保安,很是本分。 左军山大约是半年前被放出来的,至于为什么判得这么短,无从得知。 反正出来后的他十分怪异,可以用神神叨叨来形容。 出狱的这段时间左军山过得并不顺心,后来就发生了华峰小区的命案。 他出狱后除了孤僻之外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打听起来比较困难。 大约是晚上五点多钟的时候,一个好友找到了他,本来是来借钱的。 却无意间看到路彤给小蛇发的那张左军山照片。 说这个人昨晚好像见过,就在南公立交桥附近。 打发走这个朋友后,他立刻给路彤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难得有了消息,路彤一刻都不想耽误,便和小蛇来到了立交桥。 这个时候大约是早晨七点,两人找了半天最终发现了这个下水通道。 就在考虑要不要进的时候,忽然看到左军山提着一些生活必需品走了过来。 他认出了小彤,也马上明白自己的藏身地被发现了。 但是,他却没有跑,而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两人制服。 “当我有了一点意识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小蛇悲从中来,说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于是便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求救。 后来好像被左山军发现了,脖子上狠狠地挨了一下便又昏迷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是我们进来的时候了。 “他的第一次苏醒应该是黑胖手下进来的时候。” 按照他的述说,我断定那个时候正是黑胖手下发现这里,并进来探查的时候。 很明显,那位兄弟也听到小蛇的哭声,但是同时也惊动了左山军。 于是他便打晕了小蛇和那位兄弟。 再后来黑胖带着更多的人进来,但那个时候的左山军已经有了防备,利用地形优势将他们逐个击破。 只是他没有想到黑胖可以逃脱。 我想了想问道:“在立交桥下看到左山军的时候,他的状态怎样?” 小蛇显然不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我只好换了一个角度问:“就是他的外貌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第148章 追逐 “很正常……” 他点了点头,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说:“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他的脸色很差,煞白煞白的,而且双臂和胸部的肌肉十分发达,简直和那些健美明星一样。” 资料显示,左军山并没有那么好的身材,所以这算是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凌晨时刻见到左山军的兄弟,也说过,那个时候的左山军与常人无异,而且还要瘦上很多。 也就是说,他的肌肉是在近几个小时开始膨胀的。 “肌肉会膨胀!” 随着他的述说,使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左军山不能在白天活动,因为白天的身体是异常的,至少模样是异常的。 所以必须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中,只有随着夜幕降临才能恢复。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早晨时候回来的原因,也就同样可以解释黑胖眼中的左山军为什么是一个怪物。 “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什么血祭有关系?”周白雨问道。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据了解,血祭一路的确可以使人的力量倍增,或者刀枪不入,却从来没有听说会让人变成怪物。 又过了十几分钟,剩下的人幽幽转醒。 绝处逢生的他们再也不愿意待在这里,相互扶持着回到了地面。 不过,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袭击自己的的确是一个人形怪物。 那人的力量极大,几乎一个照面就被制服了,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过有一件事情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黑熊会成员,第一个受到袭击的那个人说,他曾经在一个写着‘5’的拐角处发现一处有亮光的房间。 就在他想着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黑胖的时候,脖子处忽然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水通道中居然有房间,还闪着亮光。 那房间会不会就是左山军的藏身之处呢!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只能由我们自己去寻找。 因为那人根本不记得又‘5’字的拐角到底在哪个方向。 虽然我不太愿意这么做,但还是打开了青光嗅。 不是因为它的副作用,而是这样做的话就要不可避免地与左山军正面对决了。 在这个地方战斗,我们没有任何优势。 但是,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找到他,或许说,才能找到路彤。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我闭上眼睛仔细地探查着周围的一切,想要从中获取左山军的气息。 他修行过诡异的血祭,气息自然不同寻常。 万幸,就在我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气息出现了。 从气息中模模糊糊可以判断出他在移动,好像身上还扛着什么东西。 但,这个时候青光嗅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关闭它。 “找到了,但路线有点绕,我只能凭着记忆去找。” “你流鼻血了?” 与此同时,周白雨也注意到我鼻子里的血。 这是超负荷运用青光嗅的代价,其伤害程度绝不是留点鼻血那么简单。 现在我的身体很虚弱,很想休息。 但是不行,如果不尽快赶过去的话,将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时机。 周白雨扶着我按照记忆向前七拐八拐地走了十几分钟,我变得不确定起来。 因为,路线实在太过复杂,到最后,我便不能够确定接下来走的路是否是完全正确的。 就在这时,周白雨发现在一处拐角有一个三角形的标记。 黑胖说过,下来的时候彼此曾经约定要在走过的路线上做上标记。 三角形,就是其中一样。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三岔口的左边墙壁上再次出现了记号。 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那第一个被左山军袭击的黑熊会的兄弟留下的。 因为只有他见过那个房子。 有了指引,接下来的路便好走许多。 正当我们按着记号走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印记戛然而止。 那位兄弟,就是在这里被袭击的。 换句话来说,那个发亮的房间已经不远了。 周白雨警惕地在拐角处看了一眼,回头向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慢慢地靠过去,果然,前面不远处有扇门,门里透着光亮。 从亮度来判断,不是电灯,倒像是蜡烛之类的光源。 我和周白雨悄悄地摸过去试探性地向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小木床,桌子上点了小半根蜡烛。 只是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小彤的发卡。” 房间并不大,周白雨很快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发卡。 她很笃定,这就是路彤的东西。 也就是说路彤曾经被关在这里,但是现在不见了。 “她被转移了。” 结合刚才我用青光嗅探知的影像来判断,他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就是路彤。 左山军一定是意识到这里不再安全,所以想把路彤进行转移。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从那天晚上的遭遇来看,左军山无疑是想要路彤的命。 从她被抓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办这件事情。 可如果路彤真的已经死了,左军山完全没有必要将她的尸体搬来搬去。 从地下通道可以到天党市的任何角落,他有足够的条件逃离。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因为周白雨已经等不了了,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 从这里向前是一个很长的通道,期间没有什么岔路。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加紧步伐,是可以追上左山军的,至于追上之后该怎么办,没有想过。 不知道向前跑了多久,我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是……小彤的纽扣。” 这时周白雨在地下发现了一枚纽扣。 很熟悉,那晚就是因为这颗纽扣才知道她出了事。 但那个时候因为发生了打斗,现在显然没有这种可能。 难道是她醒了? “不!是因为这里变窄了。” 我猛然注意到,这条笔直的通道比起刚才来好像窄了许多。 之所以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我和周白雨的身形都比较瘦小,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第149章 年轻人 但如果是肌肉膨胀后的左山军,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没有那么灵巧了。 这颗纽扣是他肩膀上的路彤与下水管发生摩擦而掉下来的。 这是一个好消息,证明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周白雨不再管我,快速向前追去。 而我只能强撑着身体在后面跟着,距离渐渐地越拉越远。 就在我觉得身体要到达极限的时候,猛然听到前面传来周白雨的叫喊:“站住!”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且嘈杂的跑步声。 追上了吗! 这个消息无疑给我打了一剂兴奋剂,身躯好似不像刚才那般沉重,晃晃悠悠地向前跑去。 几分钟后面前的通道里出现一个两米多高的怪物,他光着上身,肩部和胸部的肌肉已经暴突出来,泛着一股子黑光。 不过,其下身却是两条正常的腿,像一个特大号的大头针一样,显得很不合比例。 周白雨的身手虽然灵巧,但在狭窄的通道里却占不到什么便宜,好几次差点被击中。 至于那手中的手术刀,就像一个玩具一样,丝毫起不到一点作用。 看着面前这个两米多高的怪物,真的很难和几天前的左山军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如果我再不采取点措施,周白雨将会被他活生生的拍死在这里。 “周姐,闪开。” 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喷出一口擤气,打在左军山的身上。 但是,此刻的我已是强弩之末,虽然他被这口擤气打的倒退了几步,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一来是因为我太虚弱了。 二来,此刻的左军山要比几天前的那个晚上更加强悍。 “又是你,老来坏我的好事。” 他急了,一巴掌拍飞了周白雨,瞪着两只大眼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糟了! 看来今天真的在劫难逃了。 我绝望地坐在地上,死死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却苦于没有能力对付。 “年轻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就在这时候,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幽深的通道里缓缓地走来一条黑狗。 我顿时喜出望外,大叫:“前辈,救我。” “没用的东西,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黑狗白了我一眼,从我脑袋上跃过去,将我护在身后,死死地看着左山军说道:“腿如细柳,身如牛。孩子,你这‘铁牛法’是谁教的?” 这话一出,左山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死死地看着黑狗,来了一句:“狗妖?” “滚蛋,立刻收回去这句话,立刻。” 黑狗最烦别人这么称呼他,所以很不开心。 不想,左山军不为所动,反而大手一挥冲了过来,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非要在今天弄死我。 “年轻人,不讲武德。” 黑狗却不怕他,纵身一跃,利用瘦小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展开游斗。 他十分灵巧,好几次马上就要被抓到,却能够每每逃脱,把左山军急得哇哇直叫,看得人胆战心惊。 但,也仅仅如此了,左山军此刻刀枪不入,黑狗的獠牙利爪完全派不上用场。 如果这么下去,筋疲力竭的还是他。 就在我为他深深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左山军忽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身上那健硕的肌肉开始不住地抖动,然后从抖动变成蠕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 “年轻人,你这铁牛法练得还不到家。” 黑狗站在原地,轻蔑地看着他。 ‘阿嚏……阿嚏!’ 就在这时,左山军开始不住地打喷嚏,每打一次喷嚏,就会有一股黑气从七窍里喷出来。 而那古怪的肌肉也会缩上一分。 又是几个喷嚏过后,他已经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你是谁,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左山军不可思议地看着黑狗。 黑狗没有回答他,冷笑一声问道:“看来‘牛三犇’对你有所保留,居然不知道这铁牛法的罩门。” 原来他刚才不是随意撕咬,而是在寻找左山军身上的罩门。 “哼!” 一看自己的铁牛法被破,知道在这么待下去凶多吉少,一个闪身向幽深的通道跑去。 “站住!” 周白雨哪是那吃亏的人,提着手术刀就要去追。 “周三刀的后人都这么彪吗?” 黑狗白了她一眼,悻悻地来了这么一句。 “前辈……” 周白雨不乐意了,转头看着她阴声道:“看李落的面子,也叫你一声前辈,请你以后不要侮辱我的爷爷。” “嗯!” 黑狗不怒反笑:“不错,有点周三刀当年的风范。好啊!我不拦着你,你去吧!”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周白雨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前辈,您不是已经破了左山军的功法了吗?”我问道。 看刚才那意思,左山军已经恢复成了普通人,以周白雨的身手,对付他应该不难。 “谁说我破了铁牛法。” 不料黑狗却笑了:“牛三犇的绝学如果是那么容易破解,就不会活到现在。” 牛三犇、铁牛法? 这又是什么东西。 他显然没想在这里给我解释,回头看了看周白雨的身后说:“我只是点破了他的人中,暂时卸了他真力,不用半个小时就能恢复,到那个时候想要对付他就难了。再说……你们确定不先救一下那个那娃娃吗?” 这时,我和周白雨才看到,在不远处的下水管下面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正是昏迷的路彤。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了下水通道,早有黑胖带人接应,火速赶往医院。 有一件事情我很纳闷。 我们下去的时间不足两个小时,按理来说伍三丁是不会这么快将黑狗请来的。 “是如玉让我来的,她不放心你。” 原来,当初在三乔里我们几个风风火火的走后,柳老太有些不放心,便让黑狗前来帮忙。 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开车走了,他这四条腿就算再快,也跑不过四个轮子。 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其嗅觉十分灵敏,最终还是找到了伍三丁。 这个时候,距离我们进入通道已有一个多小时了。 通过伍三丁的述说,他觉得很可能是铁牛法,所以马上下来救我。 “前辈,这牛三犇是谁,铁牛法要到底是什么功法,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这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来。 第150章 铁牛法 “牛三犇!哼……在五十多年前,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手上的命案……不计其数。” 说起牛三犇,黑狗来了兴趣。 话说在五十年前,道上出现一个人,叫牛三犇。 人如其名,特别的凶悍,且脾气火爆如牛。 一身横练功法无出其右。 这个人做事没什么原则,完全靠着自己的喜好进行。 看到顺眼的人,一掷千金。 见到不顺眼的人,当场打死。 犯下不少命案,曾经轰动一时。 虽然命案不少,但有九成的人罪有应得,所以人们对他褒贬不一。 很难以现在的标准来衡量牛三犇。 不过,即便在当时也不会一直这么纵容他。 终于,在公家和玄门众人的共同围剿下,将他制服。 据说,按照当时标准是要枪毙的。 但后来,受过他恩惠的人站了出来力保,不知怎的就成了终身监禁。 具体因为什么,不得而知。反正从那以后,牛三犇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他的事迹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淡忘。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黑狗今天见到左山军,还真以为此人早就死了。 不错,这铁牛法就是当年牛三犇的成名绝技。 据说当年牛三犇,力大无穷,且刀枪不入。 甭管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砍在他身上就是挠痒痒。 甚至连一些玄门法术在他身上都起不到效果。 铁牛法虽然厉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 首先,它属于血祭一路,要经常用血去祭奠某种神力。 其次,此法没有大成时,见不得阳光。 因为阳光的阳气能够让修行铁牛法的人气血逆转,很容易走火入魔。 最后就是时间了,即便是用血去献祭,也是十分消耗时间的。 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成不了气候。 “那个什么左军山,就是因为修行时间太短,而且不是童子时候修行,否则根本不会让我轻易点破人中。” 被他这么一解释,我们终于明白左山军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还有一点没有得到印证,传言铁牛法夺天地之造化,可逆转阴阳。” 说这话的时候,黑狗的口气不是那么的肯定。 所谓的逆转阴阳,就是起死回生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还没听说过哪种方法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 “准确点说,不是起死回生,而是逆向生法。也就是说只要在临死前动用铁牛法,就能使破碎的身体在短时年内反逆回去。” 具体是怎么回事,黑狗也说不上来。 毕竟,这只是铁牛法的一个传言,从来没人证实过。 就连他自己本人对这种说法都持很深的怀疑态度。 但是,我和周白雨却同时沉默了。 周白雨十分肯定发现左山军的时候,他的动脉已经破裂了,不可能死而复生。 但如果真的像黑狗所说,铁牛法能够反逆身体,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够活着了。 只是,这也太荒谬了,连我都觉得不可能。 “只是,我不明白,牛三犇就算不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懂得铁牛法呢?” “完全有可能。” 我回头看向周白雨笑了:“因为左山军曾经做过牢。” 后者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是刘狱长嘛!我是白雨啊……呵呵!没事,就是想让你帮忙打听两个人,嗯嗯!左山军、牛三犇……对对!有点事情……” 十几分钟后,路彤又一次进了急诊室,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说,这人就是中了周白雨说的神经毒素,只是有些虚脱,没有生命危险,在医院休养一阵子就能好。 一夜后,路彤苏醒,一眼便看到周白雨和我。 “小蛇,怎样了?” 她的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小蛇。 周白雨说你这小妮子真没良心,我和李落为了救你差点把命搭上,你一睁眼居然是问那个家伙。 路彤笑了,说大恩不言谢,你们两个的恩情不是一句感谢的话就能报答的。 既然不能用言语报答,那就不用去说。 那小蛇为了帮自己受了那么多苦,自然应该关心一下。 在确定小蛇没有什么大碍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时我们问她被左山军抓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自己一直处于昏迷中,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左山军明明已经抓了自己却没有动手加害。 “不过……” 说到这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脸红地说:“期间有一段时间我好像清醒了一下,感觉有人在摸我。” “摸你!” 周白雨一听就要去解路彤的衣服:“让我看看,那杀千刀的是不是……。” 路彤一把将她的爪子打飞,再次看我的时候更加脸红了,没好气地骂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好像在翻我的口袋。” “完了!” 周白雨把脸一黑:“让你平时打扮一下,就是不听,看看,人家宁愿要钱,也不愿要你。” “滚蛋!我的钱也没丢。” 如果不是身体虚弱,路彤都想有种起来揍她的冲动了。 说笑归说笑。 左山军为什么没有杀路彤,反而是翻了他的口袋呢! 难道口袋里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 “没有啊!我的口袋里除了警官证、身份证和几张卡,以及一些零钱之外,没什么东西了。而且,都还在,一件也没丢。” 说着,她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果然,连一毛钱都不少。 “这就奇了,他到底在找什么?” 周白雨百思不得其解,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周白雨的电话响了。 几分钟后,她走了回来向我点点头说:“证实了,牛三犇和左山军曾经关在一个监区,而且据里面的犯人回忆,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据监狱那边传来的消息,左山军原本和牛三犇不在一个监区。 后来由于他在狱中的表现不错,就调了一回监区。 而恰巧这个时候牛三犇身体出了状况,需要人陪护。 如黑狗所言,此人性情暴躁,好几个护工都被他骂了出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左山军,两人一见如故,结下友谊。 于是,有人建议让他去陪护牛三犇。 第151章 杜美荷失踪 最后,经过高层商议,同意了这件事情。 一来,左山军在狱中的表现一直不错,符合优待的制度。 二来,难得有人能和牛三犇这个老炸药处到一块,也算解决了这个老大难问题。 从那以后,左山军就一直在陪护着牛三犇,直到他出狱。 据说,左军山出狱的时候,牛三犇还落泪了,直说如果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子该有多好。 周白雨点点头说:“可以证明,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用一句情同父子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那就对上了。” 我点点头:“牛三犇无儿无女,晚年遇上了左山军自然毫无保留,铁牛法一定是那个时候传给他的。” 关于铁牛法的事情,路彤大致从我们的嘴里知道一些。 她说如果这铁牛法真的是牛三犇传给左山军,直接找他问问不就行了。 “不行!” 周白雨摇摇头:“左山军出狱后没几天,牛三犇就死了,这条路行不通。” 据监狱的医生说,牛三犇的身体其实早就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左山军一直待在身边鼓励,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他的出狱就等同于夺走了牛三犇的希望,没了希望的老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这或许就是左山军出狱后,为什么会变得孤僻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也把牛三犇当做亲生父亲那般对待的。 两人的情谊确实令人感动,但我现在没心思感慨这些。 眼下最重要的是左山军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如何能把他捉拿归案。 是的! 他这次没有伤害路彤。 但是,也没有放了路彤,否则就不会发生下水通道的那场战斗。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无从得知。 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左山军一日不除,路彤就一日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接起来一看,是韩东。 “兄弟,你那边的事情好了没有,我这边可出事了……” 原来,在我离开的一天一夜里,邕子里那边也没闲着,杜美荷居然失踪了。 路彤看到我愁云密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有事情吗?” 我点点头,说出了邕子里杜美荷的事情。 “杜美荷……” 听到这个名字,她有些若有所思。 “你认识?”我问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起来了。” 我也没有当回事,交代了几句在周白雨的陪同下出了医院大门。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送我出门了。 但是,这次周白雨却一路没有说话。 马上要离开的时候,我转头吩咐道:“虽然左山军已经藏了起来,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已经让伍三丁和黑胖带些人手在医院附近守护,但是……” 但是,左山军可是连黑狗都拿不下的人物,还是要小心一些。 周白雨点了点头,说从现在开始自己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路彤身边。 并且,她已经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领导,领导高度重视,在全市范围内对左山军下达了通缉。 黑白两道全部出马,想那左山军就算浑身是胆也不敢再次出现。 “李落!” 当我要走时,周白雨忽然叫住了我。 我问她什么事。 “大后天就是路彤的生日了,你……一定要赶回来。” 我拿出手机一看,可不是嘛! 今天是农历十月十二,再过三天就是路彤的生日。 生日嘛! 想想还有点期待,洛小尾想必也会来吧! …… 在车上我睡了美美的一觉,到了八里镇时,张良早已等候多时。 在他的嘴里得知,昨天一天杜美荷向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晚上也向平常那样进入了柳宅。 这一次,三人说什么也不敢跟进去了,就这样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夜。 可奇怪的是,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见她出来。 白天要好很多,三人壮着胆子进去寻找,却发现并没有杜美荷的影子。 她!居然跑了。 “跑了!柳宅是花魄的藏身之地,它怎么会跑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邕子里后与韩东和王蟒汇合,又是一番寻找,一无所获。 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就在韩东提议返回杜老三家从长计议的时候,我拒绝了。 要知道杜美荷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必须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问人,噢!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应该是问鬼才对。 当我们再次来到柳宅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轻车熟路,直接到了喇叭口后面的院子里。 在这里见到了聂宝宝、柳荷儿还有大宝。 简短解说,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其实就是想问一下,昨天晚上杜美荷有没有什么异常?”我问道。 “异常?她哪天来正常过,我都懒得理。”聂宝宝对杜美荷一点好感也没有。 “也不是。” 说到这里柳荷儿看了看身边的大宝说:“后半夜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木楼那边有声音,还让大宝去看了一下。” “是的!我出去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时的杜美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坐,而是站着的。” “站着,她站着干什么?” “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和人说话,什么人?” “没看清,好像是个男人,也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聊得并不愉快。” 我愣住了。 杜美荷夜里的状态我是见过的。 说是杜美荷,其实是花魄在主导着身体。 可是,据伍三丁所说幼时的花魄并没有语言功能,不应该和人说话才对。 可大宝分明听到她说话,就证明昨晚主导身体的并不是花魄,而是真正的杜美荷。 她是如何摆脱花魄的呢? 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这两个问题,暂时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对了。” 说到这里柳荷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今天鸡叫的时候,我看到杜美荷心事重重地走出来,本不想理她,但她却和我打了一声招呼,说了一句‘再见’。” 这么长时间,两人从来没有过交流。 柳荷儿还有些不适应,正在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杜美荷已经翻墙出去了。 “翻墙走地,难怪我们等不到。”韩东明白了过来。 第152章 唐僧 这个时候我更加笃定昨晚主导身体的正是杜美荷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她在夜晚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是那个男人吗? 一切都没有答案。 柳荷儿说,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杜美荷临走时的眼神来看,那句‘再见’不像是说说而已。 就好像,从今往后,她们真的不会再见了。 临走的时候,我们再次进入了木楼。 是的! 这一次前来并非完全为了杜美荷,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毁掉这个害人害鬼的蜗牛局。 伍三丁已经找到破解蜗牛局的方法了,那就是毁掉这座木楼。 因为,它正是整个蜗牛局的核心,也就是所谓的阵眼。 虽然毁掉阵眼不能马上解决这里的死气凝结,但却能毁掉死气的依附,使其没有实体进行藏匿。 此刻,我看着倒塌的木楼,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了死气的凝结,柳宅将会迅速衰败下去。 这个地方,再过十几年就会恢复以往的姿态。 而在这里的鬼魂,也会重新获得自由。 当然,这里除了聂宝宝、柳荷儿和大宝,也没什么别的鬼魂了。 因为剩下的鬼魂早已被花魄给吞掉了。 至于她们三个为什么没事,完全是因为时间太短不够资格。 真是一个讽刺,正是这不够资格,才捡回了一条鬼命。 离开了柳宅,张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个困扰邕子里几百年的凶宅终于解决了。 可是,杜美荷的事情还没有完。 韩东没有什么心情,象征性地问我天党市那边的事情解决得怎样了。 我说并不顺利,路彤虽然救回来了,但左山军却跑了。 说到这里,韩东愣了一下,说:“有件事情从昨天就想问你了,你说的左山军到底是谁?” 我说你怎么也是黑熊会的三当家,消息不会这么闭塞吧!半个月前在华峰小区的命案难道没有听说。 说到这里,他愣住了,回头死死地看着我说:“这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个左山军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但是……那家伙没死,不但没死,还变得很难对付。” “什么!他没死,怎么可能?” 听到我这么说,韩东的反应十分激动。 我很纳闷,问他怎么回事,难道认识这个人。 “当然认识,因为两年前……就是表姐把他送进监狱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两年前,居然是杜美荷把左山军送到了监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总该记得刚来邕子里时,姑妈曾经说过,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那件事情,表姐会过得很好吧?” 王蟒接话道:“当然记得,姑妈说就是因为那件事情,美荷姐才辞了工作的。” “对!” 韩东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一切都要拜这个左山军所赐。” 两年前,左山军在天党市的国企做保安,好巧不巧,杜美荷也在那里。 也不知道左山军使了什么手段,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这种事情,韩引娣和杜老三自然不知道。 直到后来,两人在一次亲热过后,被人发现了。 一个高等学府的研究毕业生居然和保安搞在了一起,这可是大新闻,同样也是杜美荷的灭顶之灾。 说来这左山军也是个男人,为了不破坏杜美荷的前途,就承认说是因为自己强迫了她,然后坐了牢。 这件事情,韩东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一切已经晚了。 本想这件事情就此平静,但是他们过于乐观地相信了人性。 杜美荷在单位学历高,人又漂亮。 追求者无数,嫉妒者也无数。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所以便四处传播风言风语,刚开始还拿杜美荷被侵犯这件事情说事。 后来越来越离谱,说她本来就是个风流货,不知道私底下跟了多少男人。 现在东窗事发,居然让人家去背黑锅,真是不害臊。 本来,杜美荷就为左山军坐牢的事情心怀愧疚,被这么一说更加无地自容,不但丢了工作,就连整个人也开始抑郁了。 后来,由于杜美荷的作证和韩东的手段,左山军才会只做了两年牢。 但是有一个条件,两人从此永远不能再见面。 “其实,华峰小区死的那个人,并不冤枉。当年的谣言,他就是幕后推手。” 韩东说的这个人就是华峰小区的死者,也就是路彤的表舅。 这个人当年是企业的二把手,作风……不那么光彩,对杜美荷也是垂涎欲滴,惦记了很久。 没想到自己没吃成,却被一个保安给捷足先登了。 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开始背地里鼓动单位的人报复杜美荷。 这才是左山军杀他的真正原因。 其实,当得知此人死了的消息时,韩东一度很紧张。 但当得知左军山同时也自杀了,便长长地松了口气,把这件事情从心底彻底的抹去了。 坦白地说,如果不是我今天说出这个名字,他根本不会联想起来。 “那昨晚和杜美荷交谈的人,会不会就是左山军?”王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霎时间,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完全有可能。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是周白雨。 “李落你快回来,路彤又被人截走了。” 曾几何时,我觉得路彤不应该姓路,应该姓唐,叫唐僧。 难道她的肉能长生不老吗! 怎么老被人劫持。 再次见到周白雨的时候,她已经负了伤。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有人混进了医院,趁周白雨去护士站签字的时候劫持了路彤。 那人十分凶悍,居然带着路彤从三层楼上直接跳了下去,当周白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伍三丁和黑胖是怎么搞的。” 说到这里我十分恼火,昨天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旦发现可疑的人接近直接控制起来。 这些人,简直把我说的话当放屁了。 “不能怪他们。” 周白雨摇摇头:“劫持小彤的不是左山军,是一个女人。” “女人?” 我愣住了。 第153章 袁平 “是一个女人,我的看得很清楚。伍三丁他们一直在防备左山军,对来往的男人很谨慎,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来。” “女人……会是谁呢?” 说到这里周白雨不确定地说:“路彤在被劫持的时候好像说了一个名字,我没听清楚,好像叫杜……杜什么。” “杜美荷?” “对!就是杜美荷。难道……” 周白雨忽然瞪大的眼睛,因为这个名字昨天在病房我曾经提到过。 “草……真没想到。” 我有些恨自己,早该想到的,杜美荷失踪以后会找谁,肯定是找昔日的情人左山军。 而我们却傻傻地在邕子里寻找,真是愚蠢。 “不!杜美荷抓路彤好像不是为了帮左军山。” 听我说完后,周白雨使劲地摇了摇头,说出了后来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杜美荷为什么那么厉害,但周白雨和黑熊会也不是吃素的。 一前一后展开的追逐。 杜美荷的身体素质很好,十几分钟后,除了周白雨,所有人都被甩掉了。 而这时,杜美荷也不跑了,掉转身来和周白雨打了起来。 结果,周白雨完全不是对手。 却在这时左山军出现了,抢走了杜美荷身上的路彤,两人便厮打在一起。 最后杜美荷不是左军山的对手,路彤被抢走,杜美荷也像疯了一样追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周白雨就不知道了。 “你说,如果杜美荷抢夺小彤是为了左山军,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 这件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同样也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是伍三丁。 这家伙,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正当我想劈头盖脸训斥他一顿的时候,他却先发制人地喊起来:“骡子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要骂什么。但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快点来南公立交桥,有新发现。” 不得否认他这手确实有效,当我听说有新发现的时候,立刻没了训他的心情。 “放心,我一定会把路彤救回来的,我保证。” 向周白雨下了军令状后,我转身就走。 “李落!” 她忽然叫住了我:“小心点。” 那一刻,在她的眼里仿佛还有些别的东西。 不过,此刻的我没有那个心情,点了点头出了门。 门口的王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我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别废话,去南公立交桥……” 当再次来到南公立交桥的时候,韩东、黑胖一群人已经在那里了。 “什么情况?” 我没心思寒暄,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好像发现了左山军的藏身之处。”伍三丁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就藏在下水通道了。” “不!” 他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们在地下通道里发现一个洞口,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路彤失踪后,韩东带领黑熊会一众兄弟全副武装地下了下水通道,发誓一定要把左山军给找出来。 人多好办事,通道再大也架不住人多。 可是,当他们地上地下的找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左山军的半个人影。 就在大家以为他已经逃出天党市的时候,有一个手下在通道的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 韩东组织人向下走了很久也没走到底,却意外发现了一张身份证。 “就是这个……” 说着,韩东拿出一张身份证交给了我。 我接过去一看,不错,正是路彤的。 “所以说,左山军并没有离开天党市,而是进了那个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的洞穴。” “什么样的洞穴?”我问道。 后者摇了摇头:“不知道,里面四通八达,空间很大,我们不敢走得太深。” “我说过了,我必须要先去,谁也阻止不了我。”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公人。 这两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经伍三丁介绍才知道,老人叫袁平,另外一个公人,人们喊他赵局。 赵局不必多介绍,是路彤和周白雨的上级。 单说这袁平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天党市,乃至全省、全国知名的考古学者,多年来一直研究天党市的古文化。 我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心里不由得犯疑惑,这件事情关他什么事。 “小伙子,一看你就不懂得天党市的历史。你可知天党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摇摇头,既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天党市,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臭氧层子。 “天党,天党,与天为党。这个地方的名字最早起源于秦朝,但经过我多年研究,天党市的历史,或许可以再往前追溯,追溯到那传说中的上古世界。” 我完全听蒙了,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点说,我要和你们一起下去。” “什么!” 我都疯了,这又不是去度假,我们自己下去都生死难料,难道还要带上一个老头子。 “袁老!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再商议一下。”或许那个赵局也觉得此事不妥,想要劝阻。 “没得商量。” 不料,那袁平把脑袋一摇:“我研究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所突破,你要让我放弃吗?” “这……”赵局语塞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可以写一份报告,说明这件事情完全是我本人的意愿,与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这个洞穴我必须下。” 袁老头十分坚持,那样子像极了小孩子看到心爱玩具的模样。 “老爷子,下面到底有什么还不知道呢!” 我没办法,只好劝道:“要不这样,我们几个年轻人先下去,如果有什么发现再通知你好不好。” “不好!” 袁平一听,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你知道下面可能有什么吗,可能就是一个覆灭的文明,可以改写人类的历史。你们这群人毛毛躁躁的,万一毁了点什么,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有些火了,这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犟,可一时半会儿又拿他没有办法。 大约一个小时后,赵局那边有了消息。 第154章 坠落 走过来和我说,上面已经做了决定,鉴于袁老的坚持,可以带他下去,但如果发生可能的危险,必须立刻撤回。 有了公家的介入,这件事情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和伍三丁、王蟒一通商量,只好答应下来。 可有一点,我们此次下去是为了救人,和别的没有关系。 也就是说袁平的安全,我们不负责任。 不料这话刚刚出口就被赵局打断了,说如果不是路彤的关系,你们几个连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也会给袁平一些人手,但我们几个同样要负责袁老的安全。 如果不答应,那就都不要去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落,这个洞穴自打发现的那一刻,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了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路彤的关系,你们甚至连知情权的都没有。” 说到这里赵局将我们三个拉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的底细我很清楚,有些本事,所以才极力促成这件事。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难道下面真的有什么?”伍三丁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笑了:“这就不是你我可以知道的了,至少现在你没资格知道。总之一句话,想要下去救路彤,就必须担负起袁老的安全。” 或许是看我们还有些犹豫,他压低了声音说:“说句不该说的话,袁老年纪大了,吃点苦头就回来了。到那个时候你们……明白吗?” 噢! 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啊! 感情这里面最聪明的,是人家。 甭管下面有什么,肯定没有沙发上舒服,只要让这老爷子吃点苦头,肯定就会上来。 到那个时候,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有那么容易吗? 我隐隐觉得不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救人、考古两帮不同目的的人成立了一个临时探测小队。 两个小时后,准备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下水通道。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那个洞穴。 从里面隐隐传来的风声来判断,下面并不是死的,肯定有出口。 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些风中,闻到一丝淡淡的邪气。 这下面,不太平。 “袁老爷子,最后再说一句,您确定要下去……哎哎哎!等等我。” 这老头子,真是倔,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带人先下去了。 “走吧!还真以为现在是你说了算啊!” 伍三丁拍了拍我的肩膀,抬腿走了下去,然后便是王蟒。 王蟒没的说,刀山火海也敢下。 但伍三丁这家伙却是被我逼的,所以对我十分不满。 洞穴起初还很狭窄,向下走了半个多小时,开始变得宽敞起来。 又笔直向下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出现拐弯。 继续向前走了七八步的样子,前面出现了很多岔路,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去!这有多少条岔口啊?”王蟒看着面前的路惊呆了。 “少说也有十几条,好像是溶洞之类的东西。”伍三丁看了看说道。 “这是喀斯特地貌,有很多溶洞的,小心点。” 袁平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代领着我们继续向前走。 情况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这里的确是一个地下溶洞,很难想象,这样的地质结构上居然建着一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不过面前的这些通道并非完全天然,有些是有人为开凿过的痕迹。 “人为的,果然是人为的,快走,快点往前走。” 袁平摸了摸四周的石壁,表情变得兴奋起来。 在他的催促下,我们一行走到岔口,分别向里看了看,发现有七八条通道被堵死了。至于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做的,说不清楚。 前面情况不明,贸然进入危险系数太大,我开始按照原定计划吓唬袁老头,想让他回去。 “小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吓唬我,没门。” 不料我这点心思全被他看在眼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除了伍三丁和王蟒之外,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所以根本没有理会我。 “教授你听,好像有水声。” 随着一个人的叫嚷,一阵细不可闻的流水声传了过来。 “小姚,不要大惊小怪,是溶洞就肯定会有水。天党市的地质结构……哎呀……” 袁平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兴奋,不自觉地走到众人前面,虽然都带着手电,但前面的空间很大,根本照不到头,谁也没有想到脚下居然是一处悬崖。 外加上老头子的眼神也不好,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还是我一直在盯着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最终在人们的帮助下,慢慢地将他拉了上来。 不料,这个时候脚下的泥土出现了松动。 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好将袁平向外用力一推,喊了一声:“接住!” 王蟒顺势拉住袁平,将他拉到安全地带。 但我脚下的那块松土,已经完全坍塌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跳。 伍三丁也及时的伸出了手,可是,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骡子……” 随着伍三丁的呼喊,我无可奈何地掉了下去……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之中感觉到自己在缓慢地移动。 下意识的就要坐起来,可还没有等到坐直身子,额头就是一阵猛烈的剧痛。巨大的力量将头反撞回去。 这一撞使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顺着身子一摸,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不大的木板上。 这是哪里,身下又怎么会有木板呢? 我想了半天,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掉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清醒,稀里糊涂地抓住什么东西,接下来便不知道了。 我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万幸,手电还在。 手电是防水的,质量不错,虽然已经被水浸透了,但还能发出光亮来。 打着了手电仰面向上一看,头顶是一面怪石嶙峋的石壁, 奇怪的是这些石壁居然在移动,就好像过场动画一样。 不! 不对。 不是石壁在移动,是我自己在移动。 换句话来说是自己身下的这块木板在移动,而这块木板之下全是水。 第155章 礁石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地下水道中。 这水道直径不过一米多宽米,仅仅只能容下一块木板,但离顶的高度却不足半米。 只要坐起来额头就会碰到上方那坚硬的石壁。 仔细地照了照水道的前后,一片漆黑,既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会通向何处。 只知道水道的那一头地势较低,身下的木板正缓缓地向前漂流,完全不受控制。 此时我能做的,只有任凭这块木板顺流而下,毫无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水下一直安然无恙,也没有什么动静,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 黑暗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长时间,又昏睡过了多少次。 感觉就好像有一万年那么久。 渐渐地,木板移动的速度开始变快了,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推着它加速。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打着手电来到木板的尾部向下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任何东西。 既然没有东西在推木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水流开始变得湍急起来。 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水流越来越快,就证明前面地势的落差很大,很可能是瀑布之类的东西。 我赶忙将所有东西揣在身上,做好了一切准备,以应付接下来的险情。 就在刚刚准备好的时候,就感到身下的木板被什么东西重重划了一下,紧接着木板应声断成了两半。 这个时候才发现头顶的石壁变得高了许多,也就是说我现在想站起来的话是完全可以的。 现在身下的这块木板就是生命,如果它先散架了,我则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赶忙横着躺在木板上,双手死死地拽住那截断裂的板材,用尽所有的力气保存着它的完整性。 可是这种坚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又一阵颠簸袭来,那截残破的木板应声碎成几截,以极快的速度冲散在水里。 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头顶的崖壁并不是抬高了,而是水位下降了,且越来越低,越来越快,以至于水底的礁石显露出来撞散了木板。 这个信号非常糟糕,它预示着我离那个断层越来越近,越来越危险。 与此同时,水下的礁石显现出的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已经凸出在水面上。 在如此快速的水流中它们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钢刀,瞬间就可以把剩下的木板和我劈成两半。 可是,现在的木板就像一辆下坠中的过山车,根本不受一点控制,我无可奈何。 苍天护佑,期间虽然险象环生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我紧紧地趴在木板上死死地抓住两边,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忽然,木板好像忽然静止了,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原地转圈。 四周也变得寂静起来,没有任何的声响。 我下意识地松开手向前一照,发现有一块锋利的礁石挡在前面,如同一柄钢刀。 而这块礁石的后面黑漆漆一片,连水波的反光都没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有反光就意味着前面没有水,那么水到哪里去了。 答案不言而喻,地下瀑布到了! 正中央的那块大礁石使得面前的水流反向变缓,但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便是更加汹涌的激流。 果然,木板在原地转了两圈,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过后,便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 这方礁石非常巨大,几乎占了出口的一半,根本避无可避。 “拼了!” 我大叫一声,使出浑身的力气高高跳起,在手电的照射下看到身下原本的木板被撞得支离破碎。 身体在空中短暂地停留过后,开始笔直的向下坠去。 我将身体绷得很直,因为以这样的姿势落下去可以直直地插入水中,不至于被巨大的水面活活地拍死。 当然,如果下面是锋利的礁石的话,结果也没什么两样。 赌! 这是在赌博。 赌赢了还有一线生气。 赌输了,死无全尸。 这种等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感觉身体一凉,便一个猛子插进了冰冷的水中。 当身体进入水中的一刹那,刺骨的寒冷险些将我激得背过气去。 但是,接下来的窒息感被迫让我恢复了清醒,张牙舞爪地向上游去。 就在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哗啦!’一声,脑袋钻出了水面。 耳边是水流猛烈拍打岩石的轰鸣声,我张着大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顺着水势快速地向岸边游去。 渐渐地水流缓慢起来,我终于游到了岸上,躺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之上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直到将肺里的残水咳干净,这才好受点。 而此时的身体已经冰冷的开始抽筋,我将湿淋淋的衣服脱了下来,努力的揉搓着四肢使其不至于冻僵。 因为,在这里冻僵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我努力活动身体的时候,无意间一扭头发现旁边的不远处有一个洞穴,在洞穴的的外面还零落的撒着几铺干草。 我抱起衣服兴冲冲的跑了过去一看,发现那山洞里到处都是这种干草。 在这种地方出现干草显然不正常,但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从衣服里哆哆嗦嗦的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打火机来,这还是刘帅帅送给我的,说是什么限量款。 姑且不管它是不是什么限量款,反正这玩意儿不仅防风,而且还防水,轻轻一打便喷出一股蓝绿色的火苗,将干草点燃。 看着火苗越来越旺,我激动的都有种一头扎进去烧死算了的冲动。 十几分钟后,火苗的热量使得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机能,我干脆将燃烧的干草移到别的地方。 火堆下面的岩石已经被烧的滚烫,铺上一些干草后便是一个土制的火炕,躺在上面整个后背瞬间暖和起来。 渐渐地一股浓浓的困意席卷上来,我没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旁边的火堆依然燃烧着,还有那旁边蹲着的两个人。 “我去……” 一睁眼忽然看到两个人影蹲在火堆旁,饶是谁也会吓上一大跳。 我二话不说抽出砍刀冲着其中一个比较胖的人砍了过去。 第156章 矮小的房子 火堆旁的两人显然正在说些什么,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忽然醒来,更没有想到我会拿刀砍人,等意识到的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 另外高个子举起一把木刀,挡住了砍刀。 ‘叮!’ 随着一声金属特有的哀鸣过后,我被震得虎口发麻,踉里踉跄接连后退两步。 “乌头刀!”我惊呆了。 “当然是我的乌头刀了,你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着,怎么睁开眼睛就砍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已久的王蟒。 “老王?” 很难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再看。 没错的,眼前这一高一胖的人正是王蟒和伍三丁。 “当然是我们啦……” 伍三丁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确定没有事这才叫嚷起来:“我说骡子,我和老王都站在这里你为什么独独就砍我,难道你也是捡软柿子捏的人吗,鄙视你!” 不得否认,当我睁眼看到这两个人影时,第一个念想就是先把这个胖子解决掉。 其实,那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完全是凭本能在做事,甚至连想都没有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们,我掉下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嗨!别提了,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随着伍三丁的述说,才知道我掉下悬崖后他们也没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年代太久的原因,裂土开始不断扩大,硬生生的把两帮人给分开了。 伍三丁和王蟒下意识地跑进一个岔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来时的那条路完全塌掉了。 不过他们比我幸运,岔路后面是一条缓缓向下的坡道,最终走到这里来。 我是掉下来的,自然比他们快,所以当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昏死了过去。 “回去的路已经完全断掉了,我们只能另寻出路。”说到这里,伍三丁无奈地摇了摇头。 奶奶的! 来的时候为了吓唬袁平,说过这次九死一生。 没想到一语成谶,居然说中了。 不知道,袁平和他的那帮人现在怎样了。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们四处看了一下,这个地下空间很大,而且有风,应该有出口,或许真是一座废弃的远古遗迹。袁平那老爷子,不会真的猜对了吧?” 伍三丁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他。 不过,左山军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说……咱们能不能先找到出口再说呀!我都饿死了。”这时王蟒发起了牢骚。 地下没有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徘徊了多长时间,反正每个人的肚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也是!咱们还是先找出口吧!” 伍三丁回头看了一下那道瀑布。 “那边没路,我就是从上面飘下来的。”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笑道。 “啊!” 王蟒一听都快疯了,转头看向身后无奈地叫道:“可是……我们也是从那边来的,绝路一条啊!” “绝路一条,没有岔路吗?”我心中一惊,问道。 “有是有,不过都是死路。只有这一条路觉得有希望,要不我们也不会转了大半天从这里出来啊?”伍三丁的脸色很难看。 “唉!看来只有从那个洞里走了。”王蟒丧气道。 “洞?”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伍三丁向旁边指了指:“是啊!那边的洞里有个通道,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探。” 其实,打我从水里上来到刚才根本没有仔细地打量过这个洞穴。 现在一看,还真的有可能。 别看这洞穴不是很大的样子,但却很深,这点从里面往外散发的响声就可以判定。 因为……这是风声! 有风声就证明前面和外界是相通的,只要顺着这个洞穴往外走肯定能走出去。 这对在地下转悠了好长时间的我们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便顺着洞穴向前走去。 我没有多说话,在心里有自己的思量。 从风声来判断前面肯定和外界是相通的,只是……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尚未可知,是出路,还是悬崖呢? 一路谨慎地顺着洞穴往里走,一直走了几百米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这让我感到有些紧张。 这洞穴到底有多长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前面渐渐宽敞起来,到了最后豁然开朗。 “我的天啊!别有洞天啊!” 伍三丁盯着眼前忍不住叫出声来。 谁也没有想到,洞穴的尽头居然是一片宽广的巨大山谷,手电一照,望不着到边际。 但这里却有着数不清的石头房子和木质结构的瞭望塔和篱笆,换句话来说,这里如果不是地下的话还以为到了古代的原始村落。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面还有人居住不成?”伍三丁纳闷道。 我四下的闻了闻,眉头一皱说道:“不,这里充满了死气,根本不适合活人居住。” “这里诡异,小心一点。” 我提醒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向前面走去。 又向前走了两分钟,离那些建筑越来越近了。 这时,才发现这种建筑非常之多,几乎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 但是,它们却很矮小,高度大约在一米五左右,虽说有窗户有门,但显然普通人是不可能居住的,难道居住在这里的都是侏儒不成。 这些矮小的石屋背靠着巨大的石堆建造,有高有低。 有的只有一两间,有的则建造得如同楼房一样密密麻麻,但却没有什么规则,显得很杂乱。 在那些石墙上还拿黑炭画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纹理,就如同鬼画符一样。 可以肯定,我绝对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但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好像,这些东西在记忆的深处出现过。 “要不要进去看一下?”伍三丁笑了。 “看你妹啊!嫌命长是不是。”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伍三丁也是为了活跃气氛才这么说的,他可没那个胆量去那陌生的地方玩,当下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那些是什么木头,怎么能做到千年不腐呢。” 王蟒一指那些瞭望台之类的建筑问道。 第157章 飞蝗星 “没看到那些木料被炭化了吗,炭化了的木料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伍三丁笑道。 “不知道就别胡说。” 我白了他一眼,盯着前面的木头呢喃道:“好像是阴沉木。” 阴沉木又叫乌木,是上古树木偶尔被掩埋在地底形成的一种炭化木材。 这种阴沉木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所以现世极少。 古时就有‘一两阴沉一两金’的说法,但到了现在越来越稀少,一两金子你都买不上半两阴沉木。 又是阴沉木。 我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还记得柳老太的神女弓就是阴沉木。 “哇!阴沉木,这下发达了。” 被我这一说,伍三丁不由得贪心大动,挪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就想在瞭望塔下掰几块下来。 这种东西要是拿出去几块,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别动!”我出声阻拦。 “反正都是无主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伍三丁吐了吐舌头却不管我。 “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滚开!” 我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伍三丁扯到一旁,蹲在塔下仔细地看了看,末了,掏出打火机在上面烤了一下。 随后的异象差点吓得伍三丁叫出声来,原本漆黑的乌木在打火机的烘烤之下赫然散开一层东西。 不!是跑散了一层东西,那些东西是活的。 “这!这是什么?”王蟒和伍三丁都惊呆了。 “应该是一种疥虫,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后来寄生出来的。” 我将打火机放回了口袋,心有余悸地说:“这阴沉木有古怪,可千万不要乱动。” 伍三丁吓得后退了两步,毕竟钱和命相比,还是后者重要些。 “你怎么会知道这上面有东西?”他不解地问我。 我摇摇头,回答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这东西有危险。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忙起身继续向前走。 大约向前走了几百米,我神情凝重起来,伸手说:“这里的地形让人不放心呐!” 经我一提醒,他们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景。 这里已经走出了山谷,来到一个类似峡谷的地方,两边都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爬,只有一条稍显宽些的蜿蜒小道曲折地向里延伸。 王蟒抬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疑惑地问道:“很安静啊,没什么不妥的。” 回答他的是伍三丁:“这是个葫芦口,在古代极易设伏。” “这是地下几百米,能有什么伏兵。”王蟒笑道。 “还是小心一些好。” 我停留了一下,摆了个手势,让他们小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 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隐隐看到前面渐渐宽阔起来,伍三丁有些着急,催促着面前的王蟒快点走。 王蟒也没有办法,因为是我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道。 我指着头顶答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是一条山谷裂缝啊,我怎么好像看到星星了?” “星星?” 两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四周,没有在意头顶的情况。 听我这一说,抬头一看,果真看到了遥远的上方有些星光点点,一闪一闪的。 “嘿!” 王蟒一拍脑门喊道:“难道真的通向上面,这得有多高啊?” 伍三丁没有说话,仔细地盯着上面的星星,看了很久,疑惑喃喃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星光呢?” 事实证明不但有星光,还会眨眼,且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不对劲。”伍三丁叫了一声。 “当然不对劲,星星怎么可能移动得那么快。”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儿,示意他们都不要说话,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地听了一会脸色一变说道:“有东西正从上面下来,数量不少,快走。” 两人一听不敢怠慢加紧了脚步向前跑去。 大约有一支烟的功夫,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头顶可见的地方一片星光点点,就好似一条天际的银河。 不! 天上的银河也没有这么多星星。 起码有上亿之多。 “这!这是什么?”王蟒惊呆了。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跑!” 随着我的大喊,全部奔跑起来。 渐渐地,眼前变得明亮起来,整个峡谷笼罩在一片蓝绿色的光线之内,朦胧而又诡异。 头顶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了。 “这到底是什么!”王蟒都要疯了,大喊起来。 “别喊!” 伍三丁恼怒地回头骂了一句:“快跑!” 看着伍三丁紧张的眼神,我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飞蝗星!”后者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飞蝗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伍三丁补充了一句:“快跑,避开空旷的地方。” 这话刚刚说出口,就看到那些飞舞的飞蝗星好似锁定了目标一样,一窝蜂地向我这边扑了过来。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大叫一声:“草,为什么是我!” 此刻我们已经跑出了峡谷,满天的荧光将面前的景色显现出来。 这里和刚才经过的山谷没有什么两样,到处都是那种密密麻麻的岩洞。 正当我犹豫着是不是该钻进去避一避的时候,就感觉脖子后面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在往里钻。 被蛰一下还能忍,但要被钻进去想想就头皮发麻。 伸手在脖子上一抓,抓下一个指甲盖那般大小的甲虫来。 慌乱中也没有看得太清,只是晃了一眼它的头,有鼻子有眼就好似一张人脸。 这只飞蝗星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发光,但脖子后面那股子剧痛的钻劲依然没有消失,顺手扔掉飞蝗星,捏住脖子将那根刺拔了出来。 果然,这是一根半截小拇指般长短的倒刺。 倒刺浑身散发着蓝绿色的荧光,且顶端还连着一坨软乎乎的组织,不知道是肠子还是什么。 这坨组织一动一动的,显然还有生机。 就是它推动着倒刺继续前进。 第158章 画中的箱子 还没等我看清楚,手臂又是一阵剧痛,另外一只飞蝗星趁机爬了上来。 很难想象到亿万只飞蝗星全跑到身上,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艺术品。 看了看面前那些不知名的矮小建筑,我把心一横,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岩屋很矮小根本站不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进去。 偏巧又有几只飞蝗星趁乱钻了进来,在身上狠狠地刺了几下。 无奈,我只好顺势在地上滚了一下,想把它们滚掉。 就在这时身子忽然向下一陷,居然掉进了一个洞里,紧接着便是一道斜坡,无法稳住身子,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这种滚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身体便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差点把骨头摔散了。 但此刻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因为浑身上下还有十几根飞蝗星的倒刺,谁知道这东西有毒没毒,不能大意。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些倒刺拔了出来,疼痛感减弱了不少。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手电却不知掉在了哪里。 好在这些飞蝗星的倒刺汇集在一起也能发出微弱的光亮,模糊间勉强可以视物。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将那些荧光倒刺绑在顶端,也算学一学古人囊萤映雪,做成了一根土制的灯泡。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勉强看清楚现在的处境。 此刻,我在岩屋的地下室,或者地窖之类的地方,阴暗潮湿。 很明显,这里被人为刻意雕琢过,有些缺口还拿石料做了修补。 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岩屋的外部那样的粗糙,地下却如此考究。 借着荧光看了一下,发现四周的石壁上还画着什么东西。这里没有别的光线,只有荧光,所以这些简易的图画到底是用什么颜料画上去的,看不真切。 但很明显,岩画上在记录着什么事件的发生。 画面上一个监工模样的人正挥舞着皮鞭,他的脚下是一群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奴隶,他们弯曲的腰背几乎已经拖到了地上。 而身后则是一方方巨大的石块,奴隶的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延伸到上方的无尽处。 这些人像是奉命修建什么东西,至于到底在修建什么,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向前爬了几步,发现一个陡坡,不深但很陡峭。 不过这里要宽敞一些,也要高一些。 里面也有一幅岩画,画面上是奴隶运送着巨石来到一座大门前,巨石被密密麻麻的绳子固定住,然后奴隶用力地将巨石推向悬崖。 巨石上一直站着一个人,好像在负责半空调节方向。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画的大门非常虚化,好像是一团云雾一样,且被艺术加工得光芒万丈,而那些奴隶则原路返回,没有进入大门。 看来大门里的建筑十分神圣,这些奴隶没有进去的资格。 我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想看看前面到底还画着什么。 我有个想法,这些岩画上的内容肯定与左山军带路彤来这里的目的有关系。 时间不大,来到一道矮门前,矮门上刻画着一张奇怪的笑脸。 不得否认绘制这张笑脸的工匠功力精湛,寥寥几笔就将这张人脸勾勒得栩栩如生。 那对眯着的双眼和弯曲的嘴唇,好像对我不怀好意地笑。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尽看鱼肉的笑容。 就仿佛来人的生死已经被他玩弄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似的。 坦白地说,我不愿意去看他,感觉那笑容里有妖性。 尝试着推了一下,居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石门轻轻地一碰就打开了。 这反而让我不敢往里走,静静地等了两分钟,确定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里面不再是修长的通道,而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只不过在这些石室的两旁摆放着上下两层石质的正方形石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石头,发现在三分之二处有着一条细微不可察觉的缝隙,应该是可以打开的,看着样子好像用石头做的箱子。 尝试着推了两下,推不动。 先不说里面有没有机簧之类的机关,单单是这份重量就让人望尘莫及。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这份好奇,继续向前走。 这里没有别的摆设,全部都是些奇怪的方形石箱。 大约有七、八个之多,再向前是一片漆黑,看样子应该还有不少。 不过,当我走到石室中央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两旁却没有石箱,左右各画着两幅岩画。 左边的岩画上,是一些人抬着石头箱子正往岩屋里送,而他们的身边也有拿鞭子的监工。 稍微注意了一下,便能看得出来这些苦力并不是奴隶,因为他们的手上、脖子上隐隐悬挂佩戴着什么东西。 是首饰吗? 古代奴隶是不可能佩戴首饰的,如果有的话多半是战俘。 那么,也就是说进入大门做苦力的是战俘了。 值得注意的是,画上那些石箱并不全都是封闭的。 画上左下角有一只石箱是半开的,只不过里面的情景恰好被一个身着长袍的人给挡住了。 这个长袍人背对着画面,左手拿着骷髅头,右手则捏着什么东西,双脚手舞足蹈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右手上的东西太小,看不清楚是什么,像是祭司一类的人物。 虽然石箱中大部分情景被这个祭司挡住,但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却可以看出半张人脸来。 人脸! 那就说这不是石箱,而是棺材。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惊,赶忙回头去看右边那幅岩画,瞬间惊呆了。 上面分明画的是这间石室,石室正中央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侧着身子看着右边方向。 这! 这分明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画面上的人显然和我一样,正在看着右边的岩画。 不过最令人恐惧的是,那些石箱中纷纷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 与此同时,四周传来‘咯咯’的响动,声音分明来自这些石箱。 这时我忽然明白了,画面上画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也不知道那些枯手是怎样从石箱中的缝隙里钻出来的,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让它们爬出来,急忙抽出砍刀将最近那口石箱上的枯手砍掉。 第159章 姚静兰 刀锋划过那手腕时,没有一丝停顿,就如同砍到一朵棉花。手腕应声掉落化成了一滩棉絮状的东西。 蹲下来一看,很像是一种丝。 这些细细的丝聚在一起很像是人的手掌,惟妙惟肖,再加上石室里灯光昏暗,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这些手掌可以钻出石箱缝隙了,因为它们不是钻出来的,而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这应该是某种菌类,石箱里必定有这种菌的宿主,一旦碰到了生人气就会生长。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石箱上被砍掉的地方非但没有停止生长,反而立刻长出了新的丝菌,且生长得越来越快。 我心里大惊,转身就跑,这样砍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那些丝菌已经完全把石箱包裹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鼻子太干的原因,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也正是这个喷嚏使得眼睛短暂失明,紧接着便感到脚下一阵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 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也有陷阱。 这种坠落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觉得身子一弹便稳稳地落在地上,浑身上下也不觉得疼痛。 慢慢地爬起来,借着微弱的萤灯四下看了看,发现四周白蒙蒙一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处哪里。 这里是由很多的白色丝线组成的,很像那些丝菌,但要比它粗壮许多。 以至于我这一百多斤的身体砸下来,不动分毫。 正在纳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几声虚弱的呻吟声,似远似近,似有似无。 心中一动,我紧紧地握着砍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声音来自角落的一坨巨大的白茧。 这白茧有一人多高,缠着它的白丝与四周的丝线稍微有些不一样,颜色更洁白一些,也要光滑许多。 “谁在那里?” 我不确定包裹在白茧中的是不是人。 “救我!”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呢喃声在白茧中响了起来。 “小姚?” 记得和袁平教授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女学生,别人都叫她小姚。 这声音和她一模一样。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落到白茧中,袁平教授呢? 这么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伸手便去拉扯这些白丝。 这个时候才发现,别看这些白丝软绵绵的好像一拉就断,真要上手去拉的时候根本拉不开扯不断,它的弹性极好,简直比橡皮筋还要有韧性。 我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砍刀便去割它,可是让人抓狂的是这些白丝的韧性居然变态到可以反弹刀锋的地步。 就在我扯拽的功夫,小姚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我有些着急,扔了砍刀徒手去撕扯。 然而用处并不是很大,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手上一滑,白丝快速地反弹回来。 这股反弹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把我的手指都给割破了。 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到了白茧上。 就在这个时候奇怪事情发生了,鲜血所落之处白茧居然慢慢的变成了枯黑色,用手轻轻一碰便化成了灰。 它怕鲜血? 我心中一动,急忙咬破手指在白茧上轻轻一划。 果然,鲜血所到之处白茧应声变成了飞灰。 ‘啪!’的一声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蜷缩在里的小姚。 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似乎这白茧对她的损伤不小。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模糊间看到我正用紧张的眼神看着她,鼻子一酸哭出来。 “李落……” 绝处逢生的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此刻,她正抱着我不住地抽泣着。 “我叫姚静兰,是教授的学生……” 断断续续中,知道她叫姚静兰,是袁平的学生,也是他的关门弟子。 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此次行动,袁平原本是不想让她下来的,可这是一次难得能和老师共同野外探查的机会,她坚持要下来。 姚静兰比我要幸运,在那次塌方中没有掉下来,但却比伍三丁他们倒霉得多。 塌方使得教授不得不带领着人躲进一个通道中。 顺着那个通道向下走了很久,原本以为能够一直走到底部,谁知又发生了一次塌方。 这一次她没那么幸运,掉到了水里,只不过她碰到的水并不深,好不容易游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袁平一行人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感觉到一股危险来临,但已经晚了,当她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一张白色的大网盖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被包裹在一张非常有韧性的网里,任凭如何的挣扎反抗都无用。 “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我急忙问道。 “没有,但能感觉到它很大……” 就在我还想问一下的时候,猛觉得地面的白丝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好像远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朝这里走过来。 姚静兰的神色就是一变叫了一声:“不好,它回来了。” 很显然,这个往过走的庞然大物就是袭击她的怪物。 姚静兰现在已经吓怕了,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等我拿主意。 拿什么主意啊! 当然是赶快跑了。 我苦笑一声开始四下张望,可看了半天这里除了掉下来的那个洞口,只有面前这么一个圆洞可以出去。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必定会同那东西遭遇的。 后面是绝对不能回去了,那间放着石箱子的房间此时不知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能往前走走。 从地下白丝震动的程度来看,那东西距离这里应该还有一段较长的路程,如果前面有岔口的话就有希望,如果没有再往回跑还来得及。 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拿定主意我拉着姚静兰狠了狠心钻进了洞里,借着微弱的荧光看到四周除了那些稀薄的白丝之外没有什么东西。 再往前走了走,并没有看到希望中的岔口。 无奈,我只好往回返,因为从地面震动来看那东西已经不远了。 第160章 蛛丝 正在我想要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的姚静兰忽然发出了轻呼,然后指着前面不远的拐角高兴起来。 原来,她在远处白丝密集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隐秘的黑洞。 我借着荧光仔细地看了一下高兴的笑了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兰姐,我们快进去。” 说话间,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了,那东西就在前面不远了。 我们等同于和那东西赛跑,如果能够在它之前到达洞口,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那东西率先过了岔口,则必须与它正面冲突,胜算微乎其微。 “就在前面,快走。” 我兴奋地叫喊着。 紧接着前面黑暗处闪出两点寒光。 那分明是荧光照射到光滑的镜面物体时,所发出的反光。 这里没有什么光滑镜面,如果有的话就是那个东西的的眼珠子。 而此时它好像也感受到了我们两人的存在,行走的步伐明显地加快了。 洞口就在眼前,但那东西也同时到达了。 “兰姐,你先进去。” 我狠狠地推了姚静兰她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可是,当我也想进去的时候就感到脑袋后面劈下一道冷风,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知道无论如何不可能在它到达之前进入洞穴,万般无奈只好侧身一滚,险险地躲开。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长螯狠狠地刺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 长螯锋利,如果被其刺中绝无生还可能。 那东西见我躲开,并没有立即反攻,而是跪倒在洞穴口伸着长螯往里勾探,想把里面的姚静兰勾出来。 可惜,洞口很小,那东西伸着长螯勾探了许久,也没有抓到姚静兰。 或许它也感觉到这个猎物不可能抓到了,脑袋一扭缓缓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向我。 这时,在荧光的照射下,终于看清了这家伙的全貌。 这是个有一人多高的巨大蜘蛛,浑身黝黑发亮,并且长满了铁丝一般粗细的钢毛。 脖子以下同寻常的蜘蛛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个头大一些。 但脖子以上的部位赫然是一颗人头,不是那种类似人头的头颅,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头。 虽然这颗人头早已经枯萎干瘪,但那对白蒙蒙的眼睛却依然湿润光滑。 它已经没有了瞳孔,只剩下眼白。 也就是说这个人面蜘蛛,其实就是人类和蜘蛛的合体。 当然,我更认为是有人把一具人的尸体,用某种办法镶进了蜘蛛的体内,从而掠夺了它原本的控制权。 姑且不管这人面蛛是如何形成的,我知道一场生死恶斗在所难免了,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掏出怀里的砍刀劈了上去。 可就在刚刚拔出刀,来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时候。 人面蛛忽然后退了,那颗硕大人头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意思。 难道它害怕砍刀? 我尝试着举起砍刀向前一走,它后退了一步。 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什么忌讳的东西,再次缓缓的后退了两步,将那口洞穴让了出来。 它在闻什么? 我心中纳闷,再次看向手里的砍刀时一下子明白了。 这人面蛛害怕的并不是砍刀,而是上面蹭的血,那是我咬破手指留下的鲜血。 毫无疑问,这只人面蛛对我的鲜血十分忌讳。 这东西会怕血吗? 我不知道,反正是得救了。 心中大喜,一边举着带血的砍刀密切注视着人面蛛的动向,一边侧身快速地爬进了洞穴。 而那人面蛛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就好像一个忠心职守的门卫似的。 到了洞里我开始拼命地向前爬,直到远远超出人面蛛可以袭击的范围之后才回头看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看到那张死人脸就趴在洞口,并且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它! 在笑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许多,先摆脱了这家伙再说。 哎!姚静兰呢? 这时,我猛然意识到姚静兰不见了,按理说她进入洞穴后后应该在这里等我的,怎么没有呢? “骡子,是你吗?” 就在这个时候,洞穴的不远处忽然探出一个人头来,不是很确定地喊了一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不是伍三丁又会是谁。 “老丁,是你吗?”我急忙反问了一句。 什么也不用说了,都能听出彼此的声音来。 伍三丁哈哈一笑走了过来说:“可算找到你了,要不是听到这边有动静还真就错过去了。” 原来刚才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飞蝗星后,发现我不见了,想要回去寻找又担心再次惊动那些要命的虫子,只好围着石头房子乱窜。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下面有动静,便壮着胆子下来看看,谁知一眼就看到了惊慌中的姚静兰。 “原来是你把姚静兰拉上去的,我说怎么不见了。”听到这里我放下心来。 “当然了,不过她好像受到了惊吓,下面到底有什么?”伍三丁纳闷地问道。 “怎么说呢……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容我给你慢慢讲。”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时间并不大走出了那条通道,面前豁然开朗起来。 远远地看到姚静兰独自一人坐在洞口,紧张地往这边看过来。 当她看到我和伍三丁平安的出来以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显然是害怕我死在里面。 我安慰了一下姚静兰后,回头正想对伍三丁说句什么,却看到其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吗?”我问道。 伍三丁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摸着下巴想了好久,缓缓地抬头看向我问道:“你说你在下面看到几幅岩画是吗?” “对啊!画的内容不是和你说了吗,好像是在建造什么东西。”我点点头。 他环顾四周说:“看这里的建筑,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非常久。” 我点了点头说:“岩画上做苦工的不是普通工人,是奴隶。奴隶从秦朝一统以后在中原就几乎就没有了。” 伍三丁点点头说:“这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传说来。” “传说?什么样的传说?” 第161章 九幽部落 伍三丁不敢肯定地摇摇头说:“九幽部落,九幽祭坛!” 关于九幽部落的记载非常稀少,而且大部分学者认为这个古老的部落根本不存在,因为除了极个别的古书上记载着只言片语外,没有任何实质的发现。 传闻在古时候存在着一个神秘的九幽部落,部落离天很近,却喜欢住在地下。 且臣民身高不过四尺,却个个骁勇善战。 尤其擅长驯兽和巫术,最辉煌的时期把周边好几个部落都吞并了。 关于九幽部落的崛起很神秘,没有人知道这些矮小的九幽部落臣民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更加神奇的是它的覆灭,传言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九幽部落停止了扩张,把领土禁锢起来,开始大兴土木。 临边的那些部落几经探查才知道他们在修建一座奇怪的祭坛,并为此倾尽财力。 那些部落趁此反攻,并且成功了。 他们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收回了自己的失地,还瓜分了九幽部落的领土,从此,这个部落便永远的消失了。 “消失了?” 听到我这里愣了,那么强大的一个九幽部落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消失了。 “是啊!传言是这么说的。” 伍三丁点点头说:“应该和他们倾尽全力修建祭坛有关系。” “那祭坛呢?” “不知道。” 他摇摇头:“对于九幽部落祭坛的下落书上只有几个字:王觉坛,寻,绝。”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 “关于这句话的解释大致分为两种,第一种是王知道这个祭坛派人寻找,然后没找到便绝了这个念头,不找了。” “那第二个解释呢?”我问道。 “第二个解释就恐怖多了。” 伍三丁笑了笑说:“那些来寻找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出来,王被迫放弃了祭坛的寻找。” “如此说来,无论是哪个推断这祭坛都没有人被找到是吗?”我笑了。 这次伍三丁没笑,看着周围的环境幽幽地说了一句:“以前没有,现在怕是有了。” “你是说……这里就是?”我的心中猛然一惊。 后者没有直接回答我,转而说道:“相传九幽部落身材矮小,他们的房子想必也高不了。” 伍三丁说着看向远处那些矮小的石窟,如果九幽部落的人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么矮小又喜欢居住在地下的话,是否可以断定这里就是他们的巢穴呢! “你们碰到的‘人面蛛’极有可能是九幽部落通过驯兽和巫术相结合的变异物种。”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飞蝗星这个物种在很久以前就灭绝了,我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记载。当时我看到它们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这种灭绝的生物,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是九幽部落的杰作。” “可是……九幽部落为什么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释放如此危险的东西,说不通啊!”我有些疑惑。 伍三丁笑了:“那么结果就只有一种可能,九幽部落的人知道自己必败无疑,所以便释放出了这些东西来守护他们认为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祭坛!” 我一下子明白了。 伍三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这个推断的。 不过,如此来说就延伸出两个问题,祭坛到底象征着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以至于九幽部落甘心灭国也不让入侵者找到呢? 这个问题伍三丁无法回答,他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左山军来这里一定和那个祭坛有关系。” 我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他知道九幽祭坛,他怎么会知道呢?” 伍三丁缓缓地点点头说:“这个恐怕就和那个牛三犇有关系了。” 黑狗曾经说过,牛三犇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知怎的忽然拥有了奇怪的铁牛法。 莫非,他曾经到达过这里。 铁牛法其实是九幽部落的东西?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奇怪归奇怪,疑惑归疑惑,接下来的路还得走,否则万一那个‘人面蛛’窜出来就遭了。 “哎!老王呢?” 这时我猛然注意到,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并没有见王蟒出来。 “应该在前面,我们分开找你的。” 前面的路很开阔,这里的地质结构已经完全变成了玄武岩似的黑色石头。 除了地质的不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为修砌过的痕迹,一切都是天然形成。 再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的的路程,石头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原本整齐划一的岩石变得皱皱巴巴,不同质地,不同颜色的岩矿如同打碎了的万花筒似的叠在一起,毫无章法可言。 “这地方不对劲啊!” 这时伍三丁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蹲下身子在石层上摸了好久。 我蹲在旁边小声地问道:“老丁,有什么发现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捏起一块花色的石头闻了半天,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向我问道:“你听说过五色土吗?” 回答他的不是我,而是姚静兰:“听说教授说,地师在寻龙点穴时,如果挖出了五色土就是难得的宝穴了。” 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听袁平曾经说过,传闻风水点穴的时候如果一铲子下去发现花色的润土,就是难得一见的五色土。 拥有五色土的宝穴身价倍增,许多风水人穷尽一生都难得一见。 “袁教授的高足,果然不一样。”伍三丁笑着点点头,反倒闹得姚静兰脸红了。 我不明白伍三丁这个时候问五色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花色的岩石和五色土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 他点点头说:“世人只知五色土难得一见,却极少有人知道五色岩比五色土还要稀缺。论起档次来说,五色土连给这五色岩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是说……”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惊叫一声:“这里全是五色岩?” 这个时候伍三丁沉默了,不太确定地点点头说:“坦白地说五色土我见过,但五色岩只是听说过而已。这里的岩石的颜色和记载中的十分相像,我……不敢确定。” 第162章 分离 “不敢确定……怎么,书上说得不够详细吗?” “不!” 他摇了摇头:“书上说得很详细,甚至还有图案标示,这里……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那不就得了,这肯定就是五色岩了。”我笑道。 他却没有笑,抬头看着我幽幽地说:“五色土都那么罕见,五色岩就更不用说了,书上对于五色岩的描述是‘万千不出其一’何其稀缺呀!可你看看这里……”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四周难以置信地说:“到处都是,就和垃圾一样。真的很难想象如此珍贵的‘五色岩’居然有这么多。”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姚静兰都沉默了。 这就好比一帮穷小子走进一间由黄金铸造的房子里,难免会怀疑这黄金会不会是青铜。 这种震撼,外人很难理解。 毕竟这里除了伍三丁之外没有人了解五色岩的价值,也无法理解此刻他内心的震撼有何其强烈,以至于一下子不敢相信。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但已经有些厌烦了。 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别说这五色岩在我眼里形如草芥,哪怕真有金山银山也不如赶快找到路彤,然后回家泡个热水澡来得舒服。 伍三丁没有心情去搭理我的抱怨,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姚静兰想了想问道:“五色岩……有什么作用吗?” 后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幽幽地说:“书上说:土主亡,亡者荫生。岩主生,生者空亡。” “说人话。” 我骂了出来,这文言文佶屈聱牙的谁能听明白。 不过,我这次误会伍三丁了,不是他不肯好好说话,实在是他也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他只知道前半句是什么意思,却对后半句捉摸不透。 “很难解释吗?”我问道。 “不是难解释,是捉摸不透。” 伍三丁想了想说:“土主亡,亡者荫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五色土用来埋葬尸体,从而福荫活着的子嗣……” “这不就简单了。” 我插话道:“那岩主生,生者空亡。就是说五色岩用来埋葬活人,活人死了……哎!不对,说不通啊!” “不是这么解释的。”他摇摇头说:“应该是五色岩对于活人有极大的裨益,但是却对别人有损伤。” 他这话看是解释通了,其实根本没有,第一,五色岩怎么对活人有好处,又有什么好处。 第二,这种好处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是损人利己的,那么这个受损的人到底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一点完全没有概念,所以说他才踌躇不定,无法解释。 更何况现在这里有如此多的五色岩,量变引起质变。 如果它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如此多的五色岩架在一起是非常恐怖的。 “九幽部落!祭坛!”我睁着眼睛幽幽地说道。 伍三丁点头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传闻中九幽部落为了建造这座祭坛甚至都灭了国。 那么,这祭坛就绝对不是某种象征,而是有着极其诱人的能力。 “呵!” 这时伍三丁笑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说不准再往前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王呢!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到他。” 走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见到老王,我有些心急。 伍三丁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摇摇头:“不知道,但他确实是往这边走的,应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的心却沉重起来,老王啊!老王,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再向前走了几百米后,那些五色岩更加驳杂了,脚下的路也开始变得皱皱叠叠,十分难走。 没走多久,就觉得双脚越来越疼。 “这路有古怪,踏脚的力度轻,它就松软。一用力,就很硬,必须软着脚走。”伍三丁尝试了一下得出了答案。 我软着脚试了试,还真是这样,不由得发起了牢骚,说这里的岩石是有脾气的,吃软不吃硬。 不过,长期软着脚走路会感觉到不舒服,就如同一种心理暗示,双腿膝盖越来越软,甚至有几次差点跪在了地上。 “脚可以软,但心要硬。”伍三丁再次出声提醒。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这就如同自我催眠,脚已经软得如同一朵棉花,可心里还要一遍一遍地强调自己,这条腿是铁打的。 心里这么想着难免无法集中,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种地形以后。 脚下忽然一阵颤动,面前两米的距离忽然裂开一条大缝,将我和伍三丁硬生生地分开了。 “快点跳过来。”伍三丁大叫道。 我也很想跳过去,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始料未及,心中难免打鼓。 就是这点时间,裂缝再次扩大,转瞬间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二十多米的悬崖,崖下黑漆漆一片,还有一股子黑气往上窜。 “李落……” 姚静兰心急就要跳过来,没想到,刚刚跳起就被这股黑气缠绕拉扯地往下走。伍三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回去。 “不要过来……这黑气有古怪,是阵法。”我急忙大喊。 “看来是了,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阵法。” 关于阵法,伍三丁要更加专业一些。 按照年代来推算,上古时期的九幽部落不可能有如此庞大且完善的阵法。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后来有人在此借造地势开发了如此庞大的法阵。 会是谁呢? 牛三犇吗? 还是别的什么人。 “有阵法必然就有阵眼,你们快去找阵眼。”我想了想冲着对面大喊。 “可你呢?”伍三丁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笑了:“我在阵法之外不会有危险,反倒是你们在阵中,比我要危险百倍。快些找到阵眼,不要啰嗦。” 我在阵外看似独自一人,其实并不危险,反倒是深陷阵中的伍三丁两人危机重重。 伍三丁比我知道这个道理,末了,狠狠地一跺脚,拉起姚静兰:“我们走!” 事到如今绝对不能再有人落单,否则就太危险了。 两人走后四周恢复了沉寂,黑漆漆的一片,我掏出姚静兰给我的手电四下照了照。 发现这道裂缝好像开的并不彻底。 向左边照射了一下,发现大约十几米开外,那里的缝隙好像要小很多。 第163章 又见程锦 于是,决定走过去看看能不能从那里过去。 可是,当我过去一看就傻眼了,这里居然依旧有二十多米宽。 这就怪了,我分明记得这个地方的纵深要窄很多的。 是的! 距离会产生错觉。 我知道近大远小的常识,但也不至于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就相差得这么离谱。 再向旁边一看,远处显现的距离也很窄。 但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便恢复了原样。 反复地尝试了几次以后,我死了心。 这个阵法的确不简单,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弥漫着什么特殊的漂浮物,使得原本十几米的距离产生几百米的误差。 也就是说我现在看到的位置,其实是百米以外的位置。 这简直违反常理,于是我决定回到原先的位置,一边等着伍三丁,一边继续想办法。 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咣当’一声,居然撞到了一面墙。 “草,出鬼了?” 抬头一看面前居然是一片崖壁。 这不可能啊,来时的路哪里去了? 难道自己的方向感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转身再看,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如果不是及时收住脚,就直接栽下去了。 这下我彻底懵了,我敢确定,这悬崖绝对在右边,怎么会在脚下呢? 结果只有两个,第一,悬崖产生了九十度大转弯。 第二,我的方向感出了问题。 悬崖不可能在毫无声息之间移动这么快,于是,我觉得是自己的方向感出了问题。 这让我感到很困惑,想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看看会发生什么。 并没有走太长的时间,我就愣住了。 按照记忆,往回大约走上一百多米就是原来的位置。 但现在折返回不下两百米,旁边却依然是崖壁,就连来时走的那条‘五色路’都不见。 起初,我以为自己走反了,折返回去又走了半个小时,却依然没有找到来时的那条路。 真是见了鬼了。 就算方向感出了问题,视觉上总不该出错吧! 按理说这是一条丁字路,我站在横线的中间,不是向前就是向后,怎么走都该碰到来时的五色路。 可是,眼下这条路就这么活生生地消失了,丁字路变成了一字路。 我有些着急了,一来一回已经用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万一伍三丁回来见不到人,不知道该有多么着急。 从行走变成了奔跑,我沿着崖边反复地奔跑着,不肯错过每一个细节。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那条来时的路并没有因为我的奔跑而再次出现,沿路除了崖壁就是万丈深渊。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灯光,起初以为是伍三丁他们,但是接近着一个熟悉声音的响起使我吓了一大跳。 “阵法怎么开启了,难道有人闯入?” 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吓得急忙躲了起来,因为说话的这个人声音十分熟悉。 居然是程锦,就是那个杀了姥爷和老孙爷的鱼头教徒。 他不是应该被洛家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和他可是冤家。 我现在虽早不是以前的李落,但对付这个人还是不够看。 “应该是那个牛三犇的徒弟吧!”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哼!这次要不是他,咱们也进不来。”程锦问道。 “要小心点,这‘倏玄阵’是老一辈的人布的,不是单凭一张地图就能够高枕无忧,有很多地方图上没有标全,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状况,算一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严重吗?”程锦问道。 “不严重,只是调节一下就可以。” 程锦一听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一切为了教主。” 然后就不见他们说什么了,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脚下的大地忽然动了一下,那道裂开的悬崖便以肉眼可辩的速度恢复。 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影迈步走了进去,我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里的地质构造依然同外面一样,不同材质的矿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是五色岩。 一边走着,我一边想着:难道说这九幽部落和鱼头教有什么关系? 不对啊! 鱼头教才几百年,怎么会和九幽部落扯上关系呢? 这么向前走了半个小时,相安无事,我很小心,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就在我以为可以这么一直跟下去的时候,猛然,面前的两人不见了。 起初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蹲在地上,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连个粗气也不敢喘一下。 直到静静地过了十几分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探着脑袋往前看去。 前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程锦他们就那样凭空的消失了。 我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经变了,面前是一个悠长的山洞,但是周边石壁上的颜色却不对劲。 “不对!又是阵法。” 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身后的那条路已经消失了。 看来我碰到了和刚才一样的情景,那个什么倏玄阵又启动了,也不知道本该如此还是程锦两人做的手脚。 已经没了退路,我只好打量起这个山洞来。 四周那些原本斑杂不一的岩石已经变成了土黄色,并且汨汨地往外渗水,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 就是这一摸出事了。 面前的一块岩石忽然掉了下来,一口咬住我的手指。 没错! 就是一块石头张开大嘴咬住了我。 剧痛使我奋力地挣扎,用力地将那块石头甩到了地上。 块石头脱离我手指后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咬人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慢慢地走了过去查看起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地面上这个咬我手指的石头居然有头有尾,有眼睛有嘴,赫然是只石头雕刻成的怪鱼。 此刻,这怪鱼如同一块平常的石雕那样静静地躺在在地上,没有任何异动。我尝试着拿手去接触怪鱼,后者猛然活了过来,张口就又要咬我。 天啊! 这块石头鱼居然是活的。 第164章 咬人的石头 惊愕归惊愕,眼见怪鱼活了过来我没有迟疑,举起砍刀,狠狠地一砍,石鱼纹丝不动。 “哼!” 我尝试着喷出一口擤气,石鱼应声断成两截。 这东西果然邪魅,害怕擤气。 就在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这块石鱼的时候,猛然听到四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两边石壁居然落下许多这个样的石鱼,个头有拳头般大小,正如同下雨一般地往下掉。 石鱼落下后钻入了地底,疯狂地向我这边游来。 它们居然可以在石头里游走。 我害怕了,拔腿就跑。 擤气就算再厉害,也解决不了这么多石鱼。 石鱼们在岩石中游走的速度很快,还没有跑上几步就被追来,鞋子都被咬破了。 还好,这些石鱼不敢完全脱离地面,否则就会迅速地僵硬,这为我争取了不少时间。 时间不大,跑到了山洞的尽头。 抬头再看,哭的心都有了。 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块坚硬的崖壁,居然是个死胡同。 我绝望了,只能顺着石壁往上爬,希望上面能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却在这个时候,身下的崖壁忽然一软,如同一个沼泽似的将我吸了进去。 前一刻还坚硬如铁的石壁,下一刻居然软如烂泥。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奋力地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完全被吸了进去,如同流沙。 身体不由自己,眼前是一片的黑暗,那感觉就好像进入了什么动物的内壁,不断地蠕动,不断的下滑。 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身子一轻,被这块古怪的崖壁给抛了出来。 惊魂未定,我赶忙打着手电四下观看。 发现这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山洞,应该已经穿过了石壁到达了它的另一面。 心之所动,转身再去摸崖壁时,后者依旧坚硬如铁。 九幽部落祭坛! 真是诡异啊! 我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转身观察现在所处的环境。 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想办法和伍三丁他们会合,必须尽快告诉他们这里不但有左山军,还有程锦两人也进来了。 在这个地方与鱼头教的人遭遇,凶多吉少。 面前的这个山洞呈现出穹顶的形状,典型的天圆地方。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岩柱,两端宽大,中间纤细,好似一个吃剩的苹果芯。 四周的边壁上也有几根同样奇怪的天然石柱。 不过令我感到恐惧的是,这些石柱下面堆叠着的东西,居然是数之不尽的尸体……人类的尸体。 尸洞!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有着如此庞大的尸洞。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因为什么集体死在了这里。 没有人可以回答。 坦白地说我很讨厌这种东西,尤其是这种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但没有办法,后路已经绝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借着手电观察了好久,发现尸洞对面的阴暗处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至于是不是出口,不清楚。 但如果要到达那里则必须穿过尸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站在原地捂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这些尸体,内心的感觉难以形容。 这些尸体呈半腐烂状,衣服早已经风化,毛发和指甲之类的东西完全脱落。 五官变形扭曲,肤色也呈现出黑褐色。 可奇怪的是,这些尸体的皮肤居然还有弹性,显然是没有完全脱水的。 这就奇怪了,看这些人堆叠的样子,时间应该不短了。 如果是干尸或许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它们的水分如此充足应该很快会腐烂成一堆白骨才对。 这里也不是什么密闭的空间,不具备形成湿尸的条件。 随着观察的深入,疑云越来越多。 这些尸体表面上好像是叠在一起,但仔细一看却不然。 它们更像是纠缠的生长在一起。 后背、后脑、前胸都不同程度地互联在一起。 沟沟叠叠如同一盘人体须根,而源头就是那些反弧形的石柱。 这种奇怪的形成令人感到无比诡异和费解,不过我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即便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从这些诡异的尸体上走过去。 脚下非常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不过,也因此使我可以近距离地观察着这些尸体。 盘根错节的尸堆中有许多是怪形的,也就是说它们表面上虽然像人,但仔细一看,五官细节都很模糊。 更有甚者干脆没有,如同一个个没有雕完成的木偶。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得让人后脖颈子发凉。 我有心想加快速度,却越走越慢。 终于,艰难地通过了第一片尸堆,来到了尸洞中央。 又惊又怕的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只好扶着中间的那根石柱暂时休息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坐居然睡着了。 就在朦胧之间心头忽然一个激灵,瞬间惊醒,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发现根本起不来。 不单如此,就连扶着石柱的左手也被粘在上面拔不下来,一拔就有股钻心的痛。 起初,我以为被什么粘稠的汁液粘住了,但当凑过去仔细一看,却吓得失口叫出声来。 原来我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出了几十根肉刺,牢牢地镶进了柱壁里。 转身查看屁股和大腿,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我现在和石柱形成一个连体婴,活活地长在一起。 短暂的愣神,我明白过来。 这根诡异的石柱在跟我融合,如果不快些决断,周边的尸体就是我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我掏出砍刀咬紧牙关就是一划,削下了一层皮。 霎时间鲜血淋漓,痛得我直咧嘴。 皮肉的剧痛让人清醒,回头看看这些人肉须根,它们生前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在石柱下沉睡,最终被生长奴役。 那么这些人又会是谁呢? 我的脑海里闪过伍三丁说的,那九幽部落后来的故事, 王觉坛,寻,绝。 当初我认为是那些人找不到祭坛所以绝了这个念头,但现在想来可能不是这样。 那些被王派来寻找祭坛的人的确已经找到了,不过却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这些人就是那些前来寻找祭坛的其他部落士兵。 可是! 那些不成型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165章 人间地狱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难道这些不成形的人肉须根,是这些东西繁衍的果实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使得我吓了一大跳,回头再看地面上的须根时,心里生出莫名的恐惧。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对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就是一阵‘吱吱’的叫声。 还没有等反应过来,一群白压压的东西便蜂拥而至。 这些东西的速度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它们冲到了尸堆上啃食起来。 好在这些东西对我手里的手电光亮十分敏感,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老鼠! 这些白色的东西居然是一群群白色的硕大老鼠。 它们居然以这些人肉须根为食,与此同时,整个尸洞里响起了阵阵呻吟声,那分明是从人肉须根的口中发出来的。 它们! 居然还没有完全死亡,能够感知到痛苦。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一群群白色的老鼠在啃食这半死之人,它们可以感觉到痛苦却无法做出挣扎,只能在绝望中呻吟嘶吼。 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可是,这些东西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老鼠的啃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尸堆虽然庞大,但真要吃起来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难道! 难道这些人肉须根还可以不断地生长不成。 说实话,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认为自己疯了!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这就是九幽部落祭坛的秘密不成?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一不小心踩到一只老鼠。 后者吃痛‘吱吱’地叫了两声,扭过头来‘吭哧’一声咬我的脚脖子上,我吃痛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 就是这一跺脚,惹事了。 不偏不倚地把地上的那只老鼠给踩死了。 ‘唰!’霎时间四周安静下来,所有的老鼠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瞪着黑色的眼睛看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都快哭了,本想趁着这些老鼠聚餐的时候悄悄地溜走,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吱吱!’ 这些老鼠很团结,当它们看到有同类被眼前我这个奇怪的生物踩死之后,愤怒了。 发出一阵尖叫,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去你妈的……”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迟了,我顾不得脚下的尸体拔腿就跑。 论速度我怎么能是这些老鼠的对手呢! 没跑出去多远就被鼠群追上了,上下一通乱咬直把我痛得哭爹喊娘。 还好,前面的出口马上就要到了,我忍着剧痛快步地跑向那里。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尸洞的尽头居然又是一个死胡同,除了岩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里恍惚了一下:难道这里和刚才一样也必须从岩石上穿过去,只是这么多的石头到底哪一块是出口呢? 这个想法稍瞬即逝,因为身上的老鼠已经越来越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多想。 末了,就地一滚,故技重演。 顺着一个块很大的岩石爬了上去,结果让人失望了,这块岩石并没有‘吃’了我。 反倒是岩石的背后有一个的洞穴,黑漆漆地看不到洞穴到底有多深,只能感到里面‘丝丝’地往外冒寒气。 身后的老鼠已再次逼上来,它们攀爬的速度比我要快上许多。 “拼了!” 把心一横,我纵身跳进了黑洞之中。 我在赌! 赌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是出口,如果不是的话干脆直接摔死算了,总比被那些老鼠咬死要痛快得多。 洞穴并不是笔直向下,呈一个大致呈四十五度的斜坡。 站是站不起来,只能顺着这个斜坡向下滚,且越滚越快,快到身后窜进来的老鼠都追不上。 不过,那些老鼠顺着洞穴并没有追太长的时间便不再走了,它们堆积在一起不断地向洞穴的深处撕叫,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最后,随着一阵杂乱的叫声过后缓缓地退了回去,好像洞穴的深处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感到恐惧。 这种滚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两分钟过后感觉自己掉到了底部。 ‘啪’的一声狠狠地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却没受什么致命伤,只是胳膊关节之处有些脱臼,忍着痛复位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借着手电的光线,大致的看清了现在身处的洞穴。 这个洞穴有两人多高,不是很宽,但并排走两个人没有问题。 最为关键的是,这洞穴似乎并不长,因为从远处的尽头传来了淡淡的蓝色光线。 难道是出路,那蓝色的光线就是天空的颜色不成? 我欣喜若狂,忍着浑身的剧痛向光线的地方走去。 时间并不大,洞穴到了尽头。 让人失望的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一挂巨大的瀑布,地下河顺着瀑布倾泻而下,拍打在崖下的巨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崖下是一片更加巨大的空间,根本看不到顶和四周的崖壁。 不过,这片空间却不是完全的黑暗,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细小的蓝色荧光点,刚才看到的那些蓝光正是从这些东西的身上发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荧光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它们正逐渐地飘向崖下的中央地带。 在那里蓝色荧光分布得很密集,甚至可以看出一些景象,似乎是一片玄武石林。 在瀑布上,我发现了人为开凿过的痕迹,是一节节石梯。 它硬生生地被人在崖壁上凿了出来,几乎呈一个直角垂直向下,足有二十几米的落差。 这段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短,由于石阶湿滑很难攀爬,好几次都险些从上面掉下来。 所以当我爬到崖底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所剩无几的力气。 这时,才算看清下面的情况。 这是一条地下河,由于地势平坦的原因水势也平缓下来,呈半静止状态,形成一个地下湖泊。 在湖泊的中央有块不小的岛屿,那里就是荧光聚集的地方。 第166章 会开花的蘑菇 它们聚集在一个椭圆的东西上,远远看去好像一个个巨大的蓝色led灯。 从崖底到岛屿没有类似桥梁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要想过去的话必须淌着河水游过去。 看着黑漆漆的河水我犹豫了,天知道这地下湖有多深,有没有孕育出什么怪东西。 绕着崖下转了一大圈,最后在一个拐角的位置发现水里印出一块大型圆石。 试了一下,只淹没到小腿。 心中一动,爬在地上用手电仔细地看了半天,发现这块圆石的前面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再仔细看了看周边的情况,脚下的位置距离岛屿最多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是通向对岸最短的路。 这个发现使得我喜出望外,看来这就是通往岛屿的路,只不过由于水面上涨,把原本的石头路给淹没了。 试探了一下,发现石块十分牢固,只是由于浸泡在水里的原因有些湿滑,走起来不能太快,否则会滑倒。 死就死了! 已经没了退路,我只好硬着头皮向上一踩,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后,小心翼翼地向对岸走去。 湖水刺骨的冰冷。 不过这不是最痛苦的,真正让人心急的是随着向前走,脚下的石路开始变低了。 原本只浸在小腿的湖水渐渐地漫到膝盖,并且还在往上涨,大有要漫到大腿的趋势。 抬头再看距离对岸还有五、六米。 这时,手电无意地划过水面。 忽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水中急速划过,速度太快,转瞬即逝。 我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玩意儿? 错觉吗? 这么冷的水里不会真有东西吧? 就在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水里有一个湿滑的东西顺着脚踝游了过去。 它速度虽然很快,但能感觉到那东西足有一米多长。 “我尼玛啊!蛇!” 这可把我吓坏了,当下也顾不得水深水浅,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向对岸游去。 五米的距离眨眼就到,好不容易爬上岸的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管怎么样可算过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水花,回头拿手电一照,一条细小的黑影正从远处慢慢地游过来,看那样子足有一米多长。 我心中一惊,砍刀在手,死死地盯着水面。 ‘哗啦!’ 水面忽然一动,跳起一个黑色的东西。 “啊……杀杀杀!” 我吓得挥舞着砍刀漫无目的地乱砍,可舞了半天也没砍到什么实质的东西。 当睁眼再看的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见,眼前的这东西浑身细小,通体黝黑,有四肢却很短,宽大的头顶上长着两只大大的圆眼,黑鼓鼓地泛着青光。 全身上下没有鳞,没有甲,也没有毛,只有肉乎乎的软皮包裹着。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能长成这样的小家伙应该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它就那样趴在地上,转着一对黑色的大眼珠子看着我。 我用手左右地晃了晃,发现这家伙的眼珠子也跟着缓慢的动了动,它的视力似乎不是很好,只能感觉到一丝光感。 睁眼瞎吗? 那它又如何生存呢? 我试着左右移动了两步,它的反应却异常灵敏,原来这家伙对震动十分敏感。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一种动物,叫‘鲵’。 其形状与它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可能是鲵的一个变种。 就在我的心刚刚放下来的时候,湖里忽然再次翻起一个大浪,紧接着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大嘴巴翻了上来,一口就把小鲵吃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傻傻地愣在原地,半天反不过劲儿来。 与此同时,那只大口的主人也挪动着肥硕的身体爬了上来,这又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它的外形和小鲵差不多,但体积上要大上许多,背部长满了坚硬的外皮和尖角,有点像凯门鳄。 很显然,一只小鲵不够它塞牙缝,大眼一瞪看中了惊愕中的我,两只怪异的眼睛动了一动,似乎很满意这个‘食物’。 “我草!” 我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那东西紧紧地追在身后,得亏它体型太大,在陆地上移动速度不是很快,虽然紧追不舍,却也一时半会抓不住我。 就这样一前一后在这岛屿中展开了追逐,跑着跑着距离那些发光的物体越来越近了。 忽然,那头硬甲鲵停住了,盘旋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不住的游走着,似乎想来又在惧怕什么。 难道! 它怕这些发光的东西吗? 我心之所动不由的回头看了看这些发光的物体。 这种奇怪的东西呈蘑菇状,但却比蘑菇要大上许多,周身光滑湿润,隐隐透着蓝光。 顺着那些蓝光可以看到里面呈现出半凝固状,如果细心一点观察的话,甚至可以看到点点的晶体物质。 怎么说呢,它给我的第一感觉并不像是矿石之类的东西,更像是某种地下的植物,因为它是从岛屿的地底里生长出来的。 它很漂亮,但越漂亮的东西往往越危险,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绕过了这些东西,继续向前走。 可随着前行,这种蓝色的蘑菇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密集,有些已经不是单独长成,而是好几个叠在一起。 毫无疑问,那些发光的浮游晶体就是从这些蘑菇中喷射出来的,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为什么会长出如此巨大的蘑菇呢,的确让人好奇。 ‘哗啦!’ 正在这时,一阵好像翻书似得声音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发现其中一朵蘑菇的头顶忽然上分裂开来。 它化成三瓣,好似一朵娇美的鲜花。 中间探出十几条荧光条状物,好像花朵的蕊,在花蕊顶端聚集着细小的晶体应该是花粉一类的东西。 这东西居然会开花,简直不可思议。 起初我以为它们只是一些巨大的变异菌类,但现在来看不是了,它们是花,货真价实的花朵。 第167章 再见王蟒 不知道是不是我来得正巧,赶上了花期,这些蓝蘑菇好像接到命令一般纷纷绽放。 绽放的速度肉眼可辨。 不到用五分钟,整座岛屿里荧光灿灿,群花并蒂。 照射在四周的墙壁上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俨然一派世外的桃源、人间的仙境。 这一幕的确震撼,短暂的失神过后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有点像玫瑰,又有些茉莉的芬芳。 细心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花芯中的花粉已飘然撒开,荡游在空中如是漫天星光。 我下意识伸出手,接住那些荧光花粉,不由得不赞一个,此情此景真是太漂亮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景色。 下一刻,那些荧光花粉齐齐地飘了起来向上方飘去,越飘越远,越飘越高。 就在我以为这些荧光花粉要消失在黑暗的深处时。 忽然,它们开始加速、转动,霎时间漫天的蓝色荧光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在黑暗中盘旋,就像是亿万只萤火虫在飞舞。 如此壮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蓝色荧光慢慢返了回来。 而在此时,那些蓝色的光渐渐地变成了紫色,体积好像大了许多,似乎在上面吸收了什么东西。 起初我以为这些荧光会再度返回到蘑菇上面。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些荧光居然齐齐的飞向了岛屿的正中央,并且不断地爆发着耀眼的光芒,似乎在那里产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反应。 犹豫了一下,我慢慢地向中央走去。 渐渐地,周围这些蓝光蘑菇变得越来越少了,替代它们是怪石嶙峋的玄武石,就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炸开一般难看。 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荧光的聚集处。 那是一块平放的黑色玄武石,不过此时上面布满了荧光,已被照射成了一块湛蓝色的石头,打远一看好像一块巨大的方形灯管,让人产生错觉。 除此之外,在它周围还有几块方形的石头,看那样子倒更像是石碑,只是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槽,也不知道原本如此还是被人为的破坏掉了。 我慢慢地走到中央处的玄武石前,仔细地观察着上面发生的变化。 此刻,所有的荧光都附着在上面,一起闪烁着蓝光,就好像里面有只心脏在跳动一般。 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荧光堆被吹开一个缺口,露出一小块黑色的石头。 单从这个缺口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荧光又慢慢地重新聚集起来填补了这块空缺。 接连试了几次都是一样,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玄武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它仅仅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 仅仅只是这些荧光无意间选出来的温床吗? 不! 这也太偶然了,周围那么多石碑为什么独独选中这一块呢? 心里这么想着,便围着这块石头仔细地观察起来。 最后把目光聚集在荧光上面,准确点说是荧光在发出耀斑的瞬间。 ‘铁牛法!’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怪形小字显现了出来,坦白地说我不认识这是什么字体,但却一眼就认定这三个字就是‘铁牛法’。 很难理解到底怎么回事,但确实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以肯定,这块残碑上原本应该有很多字的,但不知道被谁给毁掉了。 果然,左山军的铁牛法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回头看了看周围那些好似被什么东西炸开的石碑,心道:难道这些石碑上记载的就是铁牛法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会有九幽部落的秘密吗? 很可惜,现在碑文已经被毁掉了,上面具体记了什么,无从得知。 不过,我也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祭坛,倒更像是一种类似坐标一类的东西。 “李落?”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黑暗处忽然发出一个声音,我心中一惊,急忙把砍刀拿在手里。 这是一套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当我摸刀的时候已经听出说话的人是王蟒无疑了。 果不其然,黑暗中慢慢地走出一个人影来,不是他又是谁。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好受,浑身上下几乎都是伤痕,只有那手中的乌头刀还是一如既往的坚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下意识地问道。 “别提了,本来是来找你的,结果遇到了鬼打墙,回不去了。” 他悻悻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好气地骂了起来,显然在这里吃了很大的亏。 原来在峡谷失散后,他和伍三丁分头寻找,结果越找越远,来到了这里。 这时,他觉得不对劲,想要返回去和伍三丁会合,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其实,王蟒并不想看上去那般大条,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后,渐渐明白整个大地会随着某种规则进行有规律的移动。 起初他以为自己摸清了这种规律,可是在试了几次后才知道完全错了,建造阵法的人太聪明了。 “什么,你是说这个地下祭坛真的会动,这么可能?”我难以置信。 “确实可以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试验过很多次,每次只要踏入固定的位置再次往出走的时候就会到达别的地方,没有一次是重复的。” “难道真的能变化不成?” “应该不是。” 他摇摇头说:“这里好像被掏空了,建造了很多房子和机关,进来的人只要一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就像迷宫一样。”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我无法理解,动力呢! 如此庞大的工程是什么动力维持呢! 别说几千年前的古代,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也不是那样轻易能够做到的。 这个问题王蟒回答不了。 不过,这个时候远处流水声让我眼前一亮。 “地下河!” 我好像明白了,能够运转如此庞大工事,动力一定也是巨大的,地下河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否认建造阵法的人真的厉害。 居然能够利用水力运转如此庞大的工事。 “伍三丁呢!没和你在一起吗?”他问道。 “失散了。” 我摇摇头,说出了刚才的事情。 王蟒又和我说了许多他进来以后的经历,随着他的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第168章 天水 这座大阵的边缘处,变化最为频繁,相反,越往里走转移的次数就越少。 轴心原理吗? 难道整座法阵是围绕着中心的祭坛而转动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往里走不会被转移。”王蟒问道。 我点头道:“同样,只要我们一直往轴心的位置走就一定能够和老丁他们汇合。” 这话说得有些想当然了,我不知道姚静兰和伍三丁有没有发现这点,如果他们两个到处乱跑的话可就遭了。 “对了。” 这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到别的人?” “别的人?” 伍三丁想了想眼睛一亮说:“你说的是不是一男一女,男的个子挺高,女人模样还很好看。” 伍三丁并不认识程锦,所以不确定我说的是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两个人。 “是啊!就是他们。”我急忙点头。 “见到了。” 他点点头说:“我就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的,看意思他们对这里很熟悉。不过我不敢跟得太紧,结果就在这里迷路了。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以肯定程锦十分熟悉这里的路,他们一定知道捷径所以才能在行走的时候神出鬼没。 那么接下来就难办了,没人带路又该如何找到真正的祭坛呢? “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看看我们遇到谁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我急忙回头看去,赫然站着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居然是袁平。 “袁教授!”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抬头看看他带领的这群人,精神状态都很好,丝毫没有像我们一样的狼狈。 能在这里见到他们,我和王蟒自然喜出望外,急忙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可惜,兰姐和伍三丁走丢了。” 说起姚静兰,我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事的,会没事的。” 袁平应该也很着急,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我问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而且,看样子似乎没有遭到什么危险。 “呵呵!运气,运气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浮动,显然言不由衷。 这个家伙,有事瞒着我们。 我和王蟒对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好在他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了生机,至少有食物和水,我们也顾不得多,多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以后,一行人穿过山洞继续向前走着,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前面出现了一扇石门。 石门周身雕刻着奇怪的纹路,已经被打开,上面还有黑黑的片状印记。 “门被打开了?” 袁平身旁,一个叫小孙的人,看着打开的大门疑惑起来。 “应该不是。” 袁教授摇了摇头说:“看这里的灰尘,怕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扇‘祭门。” “祭门?”所有人一听都不是很明白。 “很简单,就是进入此门必须有一个人做祭品,否则是开不了的。”他解释道。 “牺牲一个人。” 所有的人一听心中就是一紧,难道说在这里要死一个人吗? “不用担心。” 袁平指着石门上那些黑色的片状斑点说:“这扇门应该早就已被人用祭品打开了,这些黑色的斑点就是血迹,只不过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变了颜色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里才算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穿过石门进入一间石室,这个石室面积不小,四周雕刻着三米来高的人形石像,全身甲胄,凶神恶煞。 手中握着长长的兵器齐齐地对准了中央的那口深井,那是一口青铜铸造的深井,仿佛随时准备进攻镇压着水井中钻出的东西。 这口青铜井除了材质之外,与寻常的水井没什么不一样。 外沿是凸在外面的,只能看到外沿部分是青铜所铸造,至于里面是什么样的材质不得而知。 在水井的四个方位,分别钩挂着四条碗口粗细的锁链,而那锁链的末端则穿在石像的腰身上。 走近一看,水井中水倒影着我们的面孔,只是那些原本应该晃动的水波此时居然是凝固不动的,就好像一块玻璃。 在这之下有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他瞪着眼睛张着大口,似乎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毫无疑问他被封在了下面。 这地方不可能出现玻璃,而那个人也不可能被一层玻璃阻挡。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个人?” 其中一个手下看到井里的那个人之后,后失口叫出声来。 “慌什么!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水了。”袁教授看到这东西以后裂着嘴笑了。 据他说这种透明的固体并非玻璃,而是一种叫‘天水’的奇怪物质。 平时呈现固体状态,一旦遇到活人气,哪怕是一点点就会将人吸进去。 瞬间将人的活人气吸干,然后再度凝结。 听他说完众人惊出一身的冷汗,真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东西。 王蟒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笑问道:“还是教授厉害。” “只是传说而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它是固体还是液体?”小孙问道。 “很难界定,应该介于两者之间吧!只不过它形态的变化取决于活人气。” 后者说完一指里面被封住的人说:“这个人就是触摸到天水被吸进去的。” “不!” 这时我忽然说话了:“天水吸的是活人气并不是物体,只不过人的活人气与气血相连,吸活人气自然会把人也吸进去。” “你怎么知道?”袁平惊讶地看向我。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天水’的记载。” 书上记载,天水原本产于天界,是天界的第一道防线,任何生物妄想窥视天界奥秘都会被杀死。 “天界,这说得也太玄了了吧!难道说这口井是天界的入口?”王蟒笑了。 “都说是传闻了,自然夸大的成分很多,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我笑了。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小孙可没有时间听我们互相嘲讽,干巴巴地问道。 第169章 炸药 “看来需要用鲜血融化天水。” 袁教授想了想说道,这时跟在他身后的人心中再次震了一下。 我想了想说:“井下的这个人应该是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吸进去的,我们只需要撒一些血下去就能融化。”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袁教授点了点头说:“可是,鲜血中的活人气成分太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这次我沉默了,袁平说的一点也不错,鲜血中的活人气太少,天水很快就会再次凝固,那么短的时间根本进不去。 “要不用炸药试试?”这时有人嘀咕了一句。 “别胡说。”小孙回头白了他一眼。 “你们带炸药干什么?”王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个……以防万一。” 小孙尴尬地笑着看向袁平。 “的确……只是以防万一。” 袁平说这话的时候更加尴尬,几乎是硬着头皮说的。 一个考古的怎么会带炸药呢! 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所以,这里面绝对有事情。 但是,现在绝对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哈哈一笑:“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噢!怎么个好法?”小孙问我。 我笑道:“天水非常稀缺,想必井里不会有太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大约半米左右,剩下的全是水,只要从内部击破它就失去了原有的威胁。” 这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怎样,只有试了之后才知道。 小孙一声令下,身后的那些手下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割破手腕,收集了不少的鲜血。 然后由小孙捧着盛满鲜血的容器来到天水面前,缓缓地将鲜血倒了进去。 忽然,那些原本结晶的固体翻滚起来将鲜血融合在一起,霎时间,里面就如同一锅煮沸的血水一样上下翻腾。 我死死的盯着青铜井,大约过了半分钟的时间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笑道:“果然,已经化透了,上炸药。” “我来。” 小孙叫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八角炸弹,摁了一下,闪动着丝丝亮光扔到了井里。 “想活命的都闪开!”说完也不管别人一个闪身跑到了门外。 ‘咚!’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炸弹爆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巨大,就好像扔到井里一颗西瓜的声音。 随即便是液体溅落的哗啦声,又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袁教授示意众人进去。 当再次进来的时候石室里已经是满地的狼藉,遍地都是红色的晶体,就好似脆裂的玻璃。 “教授,你说这是什么人?”我指着地上那具被炸弹崩起来的尸体问道。 袁平摇了摇头说:“看装束应该是明朝的人。” 明朝! 嗯!鱼头教在明朝的确已经崛起了。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鱼头教众。 很显然,程锦走的并不是这条路,他们一定从别的地方进入了。 清出一条路后再次来到青铜井面前,只见下面黑漆漆起一片,手电一照深处闪着水波。 果然如我所料,天水下面全是水。 小孙从行囊里掏出几套潜水服,和一个类似奶嘴一样的东西扔给我和王蟒,说是一种水下呼吸器,非常的先进,甚至可以转换水中的氧气。 不过并不能长时间转换,里面有一个火腿般粗细的氧气管,储存着浓缩的氧气。 王蟒趁机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这个小孙有问题。 看来袁平只是一个幌子,他才是这帮人你真正拿主意的。 我从悬崖掉下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很想知道,却没法张口询问。 “记住,氧气匣并不能直接呼吸,那里面有一百多个内氧间配合着液化转换系统,大约能维持一小时的水下呼吸。 小孙环顾四周问道:“如果一个小时以后还没有脱离水面别指望别人会救你,因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氧气,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答应道。 说完各自拿了呼吸器跳了下去,我与王蟒被安排到中间位置,身后有小孙跟着。 水井里的温度刺骨的寒冷,虽然这套潜水服是特制的,但依然抵挡不住寒气的入侵。 我打了几个寒战才慢慢地适应过来。 这里的空间不大,很符合‘井’的特征,但却不是笔直向下的,蜿蜿蜒蜒让人感觉就好像游走在一条大蛇的肚子里。 由于我的迟缓导致众人的速度变得慢下来,一来二去的时间耽误了不少, 小孙到了这里不再紧跟我们,一个急摆游到了前面。 抬头看看袁教授他们已经游出了一段距离。 我的游泳技术一般,更别说潜泳。 大约向下转了三个大弯,井身开始变得平缓起来,现在更像是行走在隧道中而不是水井。 只是,随着深入水质变得浑浊起来,可视的范围越来越小。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里多年没有人来,水质应该沉淀得很清泠才对。 如果一定浑浊的话,不外乎两点,第一,这里有大量的浮游生物。 第二,经常有东西在游动。 是前者还好办,如果是后者…… 我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尽管不住地告诉自己一定是些浮游生物,但内心深深地知道如此低的水温中不太可能存在这么多的浮游生物。 就这么向前游了两百多米,感觉前面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更多泥尘扩散开来,使得原本就不清楚的视线更加的浑浊了。 王蟒推了我一下,示意前面出了状况,先看一看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依然糟乱无比。 忽然,混沌中一只大手猛然抓住我的肩膀,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面前,这张脸表情极其夸张恐怖。 我认识他,正是小孙的一个随从。 可是,现在他的呼吸器已经没有了,张大了口想要喊些什么,却被倒灌的井水呛得面目狰狞。 不单如此,他身后好像还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那东西的力量极大,以至于连我都带着往前跑。 这时我明白了,这小子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正在求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失神,这一瞬间已经被他拖倒。 第170章 得救 不! 是他身后的那个东西拖着他,将我一起带倒了。 我下意识地想要拽开那只手,可是人在濒死之时的潜力是巨大的,我拼了命地挣扎却始终挣扎不脱。 就在这时,眼前红光一闪,那只手臂便应声断成两截,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惨白的脸挣扎着消失在漆黑中,眼神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危机之余王蟒救了我,不过这也使得原本浑浊的水体被鲜血染成殷红。 他拉着我奋力地向前游去,极力地想要摆脱这片殷红的水域。 鲜血一定会带来更多恐怖的存在。 我们关了头顶上的探照灯,手拉手摸着井壁向前爬游,生怕惊动那些恐怖的存在,虽然并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就真的安然无恙。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水流速度开始加快,甚至能感觉到水压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向这边游动,而且身型绝对不小。 我赶忙贴在井壁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忽然,一股强大的水流猛然划过,险些将我掀了起来,王蟒急忙按了按我的手掌示意不要慌张。 还没有等松口气,又是一股激流划了过去。 接近着是第三股、第四股……足足走了七股水流才停了下来,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就在分神的时候猛然又来一股水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掉队了还是怎么着,居然姗姗来迟。 它来迟不要紧,却将我活生生地掀了起来,在水中卷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旋转中大腿好像同它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擦肩而过。 呼啸的水流猛然停止。 我知道那东西又折返了回来,它同样也感觉到水中有物体存在。 我的心里不住地狂骂:杀千刀的,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心里虽然已经问候了它的十八代祖宗,但身子却不敢动,像一条死鱼一般随着重力缓缓地下沉。 就在快要沉到底的时候,猛然感受到后背一阵凉意,随即感觉到一个滑腻腻的东西在抚摸着自己的脸。 那东西是条状的,不宽但很长,既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巴又像是舌头,当然,我宁愿相信那是它的尾巴。 这东西很灵巧,稍微一转便将我拦腰卷起,就好似拿着一块蛋糕。 随即又是一阵柔软,感到左脸滑腻腻的。 奶奶的! 还真是舌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好,这家伙并没有将我一口吞掉,相反这玩意儿貌似对我很感兴趣,一会搓搓左脸,一会舔舔右脸,玩了起来。 这简直是种煎熬,曾几何时我都和它拼个你死我活,哪怕一口被吃了也好过这种活受罪。 好在理智战胜了冲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它渐渐对我失去了兴趣,随意地一甩,转身走了。 我依然不敢乱动,乖乖地趴在水底,天知道会不会又有一条蠢家伙姗姗来迟。 果然,大腿又一次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但这次绝对不是尾巴或者舌头,那分明是一只人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大腿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遭了! 露馅了,我随即的反应就是和它拼命。 就在这时,眼前灯光忽然一闪,然后又快速地熄灭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是王蟒,因为那些怪物是不会使用水下探照灯的。 王蟒顺着我的大腿摸到了手,拿手指在手掌上写了三个字‘没事吧’。 我的手在抖个不停,根本写不了字,只好在他的手掌中画了一个圆,示意身体完整。 随后再度踏上爬行之路,直到双手一空再也摸不到井壁。 向下游了一段时间,又向上游了一段路程,发现确实没有了井壁。 我忽然明白了,水井之行结束了,现在正处于一个完全开放性的水下空间。 没有了井壁做路标就必须得把探照灯打开,否则肯定会迷失的。 我和王蟒背靠背的四面观察了良久,还好!没有吸引来任何东西。 这里的水质比水井通道中清泠许多,能见度也高。 即便是这样也看不到水下礁石之类的东西,更别提崖壁。 四周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便是一片无尽的漆黑,不知道到底有多大,有多深,仿佛置身于广阔无垠的宇宙之中,永远没有尽头。 王蟒指了指头顶,示意向上游。 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既然没有任何东西作为参照物,那就只能游出水面。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我们游出了水面,可令人失望的是依旧看不到边际,探照灯向上照射也是一样,不知道这个空间有多大。 “这可糟了,完全迷路了。” 摘下呼吸器的王蟒脸色煞白。 “小孙呢!袁教授呢!他们去了哪里?”我问道。 “应该走散了。” 他摇摇头问道:“现在往哪里走?” “老子曰:男左女右,向左游。” “草!这是哪个老子说的?” 游了一段时间,开始见到一些水中生物,却不是鱼,至少长得和常识中的鱼类大相径庭。 反倒更像是泥鳅,它们浑身滑腻、柔软,个体有一只蜥蜴那么大。 足足游了一个多小时,渐渐看到远处漆黑且陡峭的崖壁,我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是一个地下湖。 还好! 要是片地下海,就算交代了。 随着崖壁越来越近,湖底渐渐显现出来。 下面并不是空无一物,相反还有一些巨大的灰白色水草。 崖壁光滑,陡峭根本不能攀爬,只能摸着向前走。 又是一场漫长的游行,算一算我们已经在水里呆了两、三个小时,浑身又冷又饿,疲惫不堪。 “看,有陆地!”就在这个时候王蟒忽然大叫起来。 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片漆黑的岩石林,再向上看密密麻麻、怪石嶙峋。 虽然没有阳光沙滩比基尼,但现在对我来说如同人间仙境,拍打着湖面快速游了过去。 “哎呀!好舒服啊,再在水里待一会儿我都要化了。” 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我摇着脑袋感叹:“要是再来一只烤鸡,然后钻在被窝里美美地睡一觉就好了。” 王蟒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抱着一捆干草过来来,笑道:“是不是再给你个女人?” 第171章 烤肉 “女人……也不错噢!”。 王蟒没有搭理我,将那些草堆在一起,摸出打火机开始生火。 这种草就是湖底的水草,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岸上。 不过比较潮湿,他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点着,我们围在中间不住地打着哆嗦,原本被湖水浸泡麻木的四肢开始回暖。 渐渐地,无限的困意排山倒海而来。 “咱们两个轮流睡会儿?”他提议到。 “哈欠……好,我先睡,你值勤。”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草……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我大,孔融让梨知道不知道,哈欠……” “哈欠……我姓王,不姓……哈欠……孔……” 后面王蟒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 实在是太困了,身体各项机能全部罢工,只觉得双眼一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一屋子亲朋好友,他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尤其是伍三丁这小子,手上居然抱着一只烧鸡。 哇! 好大一只烧鸡啊! 浑身金黄、外脆里嫩,上面还撒了孜然。 关键是那两只大鸡腿,健壮有力,还流油呢! 我啃,我啃,我啃啃啃。 咦! 怎么有点咸呢。 ‘咣!’就在我忘乎所以地啃着鸡腿的时候,感觉左脸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踹了一脚。 “我草!鸡腿活了……”我吓得大叫。 “活你妹啊!那是老子的脚丫子。” 我被这这一脚踹得有些清醒,抬头再看,哪里有什么烧鸡,自己手里抱着的分明是王蟒的臭脚丫子。 急忙呸了几口骂道:“我说怎么这么咸呢!老王,你几天没洗脚了?” “五天,味儿不错吧!要不,再来两口尝尝鲜。” 后者晃了晃自己的右脚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舒展了一下四肢感觉好多了,颇有些歉意地说:“你睡吧!我替你看一会儿。” “不用了,刚才我也睡着了。” 他坐了起来,看着早已熄灭的火堆说道:“也不知道我们睡了多长时间。” 在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时间的概念,我刚要说点什么,鼻子忽然一动,疑惑地叫道:“咦!什么味道,烤鸡,烤鸭,烤全羊!” “饿疯了吧!哪有什么……哎!不对啊!我怎么好像也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不! 这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烤肉。 已经饿疯了的我,顺着香味向前跑了大约一百米。 果然,一块巨大的黑石后面隐隐的闪烁着火光。 正想冲进去,王蟒在后面扑上来,一把将我摁倒压低了声音喊道:“不要命了,看清状况再说。” 这么一说,我有些清醒。 也是! 在这个鬼地方什么事情也可能发生,别刚出狼窝,再入虎口。 可我实在是太饿了,揉了揉肚子试探地问道道:“那咱们悄悄地看一看?” 王蟒本来是不同意的,却在这时隐隐地听到黑石的后面传来了说话声:“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咋这么香呢?” “吃你的吧!就你话多。”另外一个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两个声音太熟悉了,分明就是伍三丁和姚静兰。 我们急忙绕到背后,恰好看到他们两个正围着火堆,火堆之上‘呲呲’作响,香味四溢,烤着什么东西。 “骡子!老王!!” 此时,伍三丁正好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一时间愣住了,当然愣住的还有一旁正吃着烤肉的姚静兰。 我没有去搭理他,眼睛里全是火堆上的烤肉,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胡乱地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也顾不得烫不烫。 至于吃的是什么,那不是老子该操心的。 王蟒更也是如此,一手一把肉,甩开膀子,撩起后槽牙,大快朵颐,几乎是眨眼之间,偌大的烤肉变成了森森白骨。 “看这吃相!” 姚静兰看到我们吃得这么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伍三丁忍不住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 我吐出一块骨头问道:“不是说来救我吗!怎么跑这里烧烤了。”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伍三丁撇了撇嘴陷入了回忆。 原来,我们分开后他们东撞西撞撞到了一片全是尸体的尸洞,同我碰到的那个非常相似,但绝对不是同一个地方,因为他在那里见到的尸体都是穿着盔甲的。 和我的遭遇有些相似是,他们也差点和那些尸体一样同石柱长在一起。 如果不是伍三丁脖子上的青龙坠,早就交代了。 “那应该是一种妖瘴。”说着伍三丁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龙坠。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我迫切地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后来……后来我们遇到两个陌生人……” 正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了远处有人走了进来,急忙躲到暗处,发现是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几乎没有犹豫便穿过去,进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伍三丁多贼,马上带着姚静兰跟了上去,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很小的洞穴之中,也不见那两人有什么动作就消失了。 起初他们以为被发现了,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最终,在一个隐秘的位置发现一道直通向下的通道,然后一直向下便到了这里。 “果然有捷径。” 我点头问道。“那个通道在哪里?” “后面,挺远的。” 伍三丁转身指了指身后那片漆黑的崖壁,我并没有在那里看到什么所谓的通道,看来那个位置十分的隐秘。 “别找了。” 伍三丁摇了摇头说:“即便从原路返回去,也是找不到出口的。”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一男一女就是程锦和那个女人。 他们知道路怎么走,可我们不知道,即便从原路返回去也一样会迷路。 要想离开这里有三个选择。 第一,找到程锦。 第二,找到左山军。 第三,找到袁平,或者说是找到那个小孙。 他们知道的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至少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只是,这三个选择都不好。 “你看到程锦从哪个方向走了吗?”我急忙问道。 第172章 甩掉大水狗 “这我哪里知道啦!从下来以后就没有见过任何人,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啦……” 就在伍三丁发牢骚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水响,湖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不好,那东西回来了。” 姚静兰神色一变。 “什么东西?”我纳闷道。 她指了指地上的白骨悄声说道:“这里本来住着的东西,也就是你吃的肉。” 说完,她站起身来向外走。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站起来跟着就走。 可还没有等出了黑石圈,便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挡住了。 这东西有两米多高,周身漆黑滑腻,没有爪也没有角,身体两侧有两个肉乎乎的胖鳍支撑着身体,身后是一根壮硕的尾巴。 从外形上看有点像夸张的海狗,但脸却不一样,可以用青面獠牙来形容,只是那对硕大的眼珠子已经成了摆设,空洞而无神。 我猛然想起在水井中的那番遭遇,该不会就是这东西吧! “大水狗回来了,大家别动,等它过去。”伍三丁子小声说道。 这东西是不是叫大水狗不清楚,反正他是这么叫的。 果然,大水狗看到我们后,熟视无睹挪动着身子向黑石的方向走去。 伍三丁打了个手势,示意快走。 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那声音就像是婴儿的啼哭。 “跑!” 伍三丁一声大喝拔腿就跑。 “怎么回事?”王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别人吃了你的孩子,你会怎样?”我阴沉地回答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你早知道了?” “我猜到了。” 真是作孽啊!感情伍三丁和姚静兰吃的是幼年大水狗,这下可糟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通乒乓乱响,显然是那成年的大水狗发现自己孩子没了,发起怒来。 回头看一眼那家伙,它双鳍撑地,尾巴用力高高跳起,转眼便跳到了十米开外。 还好地面碎石遍布,它落地的时候都要就地打一个滚来缓解冲击力,否则根本跑不过它。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追赶上来。 “它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看到我们的?”王蟒叫道。 “应该能感到震动”我猜道。 “那我们不动不就行了。” “你可以试一试。!”伍三丁笑了。 这个想法短暂地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不过马上就被否决了。 天知道这猜测到底准不准,如果这东西是靠嗅觉来定位的就算自投罗网了,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明显地加快了。 “分开跑,骡子,你们小心……” 伍三丁大叫一声,拉着姚静兰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这家伙,关键时刻想的居然是女人。 这是赌! 赌谁的运气好。 很显然,我与王蟒的运气要差一点,大水狗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便跳了过来。 不过伍三丁那边也不好受,几声水响过后有更多的大水狗从湖里钻了出来。也闹不清它们是如何沟通的,奔着那边就追了上去。 再往前跑,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且地势开始拔高,隐约间看到前面是座山。 潜水服在水下还可以,但在陆地上不如一块破布,几番下来已多处出现破口。 尤其是双脚,快被碎石扎烂了。 “这样不行的,分开换衣服。”我叫道。 潜水服的后背有个夹层,装的是寻常的衣服和鞋袜,刚才我们只顾着吃喝没来得及换。 说完,我跳到一旁,又向前奔跑了两分钟。 回头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跟来,这才紧紧张张地的换好了衣服。 几分钟过后,回到了原来的地点,发现王蟒居然不见了,而且那只一直追逐他的大大水狗也消失了。 我打着探照灯找了好久了也没有找到。 就在犹豫不从哪里开始找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上面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仔细一看正是老王。 “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把那只大大水狗引到了悬崖,它掉下去了。”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显然事情并没有说的那般轻松。 “老王,牛逼啊!”我赞道。 他摇着头摆手:“运气好,正好看到一个悬崖,那家伙太大挪不转身体才会被我抽了个空。” 不管怎样,现在算暂时安全了。 不过,此时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体力,相互搀扶着继续向上走,伍三丁和姚静兰应该是逃到上面去了,必须尽快汇合。 再向前走,脚下的坡度越来越陡峭,有许多地方需要攀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一块巨石平台。 这块黑岩平台虽然年代久远,但还是可以看出人工修凿的痕迹,再向上走是一条蜿蜒的石阶,一直通向高处,消失在漆黑中。 王蟒指着地上乱杂的脚印说道:“看,有人走过的痕迹。” 我俯下身子看了一下,地面的脚印十分杂乱。 “这么多人,怕难道袁平他们?”我说道。 王蟒扬起脑袋,眯着眼睛向上看了很久,幽幽地说:“上面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建筑,是不是你说的什坛?” 我摇摇头不能确定,不过,此时不管上面是不是祭坛,都只能顺着石阶向上走了。 起初这石阶还算完整和宽敞,但后来情况就变得非常糟糕了。 因为这里的石阶并不是雕砌在地面上的,而是凌空斜插入了山体,大半部分悬空在外面。 也不知道当初的工匠是怎么做到的,远远看去千百条独立的石阶沿着悬崖峭壁盘旋而上。 每条石阶的间距有十几公分左右,透过那些隔缝向下看,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有那粼粼的水波声。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随着石阶转到了地下湖上方,一旦失足将尸骨无存。 情况不单如此,一些地方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悬空的石阶变得残破不全。 大部分已经掉落,只剩下很短的一小截。 甚至,有些地方只能容下两只脚,稍微一动便会踩空。 期间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好在有惊无险,我们在相互的帮助下都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不得不停下来。 第173章 她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面前的十几条石阶已完全掉落,剩下的残石连一只脚都放不下去,而这中间的跨度有十几米之多。 “袁平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伍三丁他们又是怎么过去的?”王蟒问道。 我拿着探照灯观察了好久说道:“他们在石壁上开凿了安全钉,至于伍三丁嘛!应该是和他们汇合了。” 伍三丁不会不管我的,但却没有见到他。 我心中生出一丝疑惑,难道出事了? “能利用上吗?”王蟒问道。 我摇摇头:“那边虽然残留着一根安全绳,但太远了。” 我们陷入了沉思,反复地讨论过几个设想都被否决。 因为没有工具,十几米的跨度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我想了想说:“这些断截虽然容不下一只脚,但可以容下双手。” 这是个方法,就是吊在空中,全靠双手扒着断截,如同吊单杠一样地荡过去。 但断截不是单杠,双手无法紧握,只能像扒窗户那样的半握,依靠的不单单是臂力,而是指力。 不可取啊! 全靠指力支撑根本不够,更何况中间还要换手。 “我可以。”王蟒笑了。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的确要比我过硬得多。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可以,但我不可以啊!” 他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喃喃道:“要不,我先过去。找到伍三丁以后再来救你?” “这……也只能这样了。” 就算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也不能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只能让他去找到伍三丁才会有一线生机。 王蟒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双手扣着那些断截,一手一换地向前荡。 说来容易,做来难,转眼他已大汗淋漓了。 单靠十指支撑起全身的重量,这是何等的艰难。 即便他也忍不住青筋暴突、五官变形,双臂颤颤发抖。 短短的十几米跨度就好像用了一千年那般漫长。 “嗨!” 终于,他一声大叫,双腿冲着山壁一蹬。 凌空、转身、反扑,这动作一气呵成,牢牢地抓住对面的石阶。 双腿急摆向上一抖,双手短暂得到缓息,趁这个机会向前一抓,将上半身拉到了石阶上,然后缓缓地爬了上去。 整个过程我看得心惊肉跳,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直到看着他安稳的到达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问道:“老王,没事吧?” “没事,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回头看了看我,转身大踏步地消失在漆黑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等的脖子都酸了,就是看不到对面来人。 伍三丁没有来,袁平也没有来,王蟒也不见下来,曾几何时我认为自己被抛弃了。 到后来,靠着石壁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呆呆地看着无尽的黑暗,心里想着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 九幽祭坛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 那个小孙是怎么回事,袁平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路呢? 想着想着,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往左边看,那里是一层层的石阶。 石阶! 不对啊! 我的脑子打了一个激灵,回头再向右看,是那十几米的断层,也就是说我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难道梦游了吗? “快点跟上。” 这时,远处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对! 是和程锦在一起的女人。 她!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又为什么要救我? “谁?”我急忙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必须赶快上去和王蟒、伍三丁汇合。 向上走,路途虽然依旧艰难,好在没有再次出现断层,。 期间没有见到任何人,那个帮助过我的女人好似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路向上有些无聊。 直到听得一声‘咕噜噜’的声音由远而近,至上而下地传来。 一个黑乎乎、圆咕咕的东西滚了下来。 速度太快也看不清楚,当离我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偏离了石阶,开始向下掉去,我眼疾手快紧走两步上去一把将它提在手里。 我去! 当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时着实吓了一大跳,甩手便扔了出去,因为这个圆鼓鼓的东西居然是颗人头。 并且这个人我还见过,是小孙的一个随从。 不好! 上面出事了。 此刻我也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向上跑去。 王蟒有危险,伍三丁有危险,姚静兰……也有危险。 大约五分钟后,台阶到了尽头,爬上去一看,又一个巨大的平台。 平台上摆着十几个石墩,上面原本应该有东西的。。 但现在,除了遍地的血迹之外,一片狼藉。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我拿着探照灯向上看,遥远处一座巨大建筑隐约耸立在山间,巍峨雄壮,一眼看不到边。 这……难道就是九幽祭坛吗? “骡子!”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石墩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居然是伍三丁这小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王呢?兰姐呢?”我赶忙问道。 “打散了,太惨了……” 伍三丁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原来他和我分开以后拉着姚静兰一路向上跑,没想到却在半山腰遇到了袁平等人。 他想叫人来救我,但小孙显然不想这么做,双方起了争执,最终落败了。 “骡子,没办法,人家手里有枪。”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孙果然有问题。” 我点点头,终于证实了心里的那个猜想。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对话中能感觉,袁平也被他骗了。”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只能等找到他们以后才能知道。 “那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一颗人头滚了下去?” “猴子,是很古怪的猴子……” 一说起刚才,伍三丁的脸上便露出可怕的表情来。 从他诉说中,我大致弄懂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第174章 流血 原来,这些石墩上并不是什么也没有,上面原来摆着各式各样的猴子标本。 袁平研究了半天说,这些猴子与现在所有的灵长类动物都不一样,很可能已经绝迹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蟒上来了,说要带人下去救我,小孙自然不同意,差点打起来。 在两人争执不下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随从的鼻子无缘无故地流出了血。 与此同时,旁边的猴子标本忽然活了过来,,瞬间就把流鼻血的随从吸了个干净,人头就是从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被猴子袭击。 小孙与王蟒、袁平一边打斗着一边向后退。 危急时刻王蟒暗中示意伍三丁躲起来,伺机下去营救我。 “本想一会儿下去救你的,谁知道你居然上来了,你是怎么上来的?”伍三丁问道。 我没时间向他解释这些,把头一摇问道:“老王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他们把那些猴子引走,好像进去了。”伍三丁不太确定的。 “走!我们也进去。” 我心系王蟒的安全,急忙带着伍三丁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面前出现一片黑石林,密密麻麻岔路很多。 “他们走哪了?” “不知道啊,距离这么远又这么黑,我没看清楚。”他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男左女右,走左边。”我转身从左边的岔路走了进去。 “啊!太草率了吧。” 进入了石林才发现刚才的选择其实没有什么用,因为里面的岔路更多。 不知道穿过多少个岔口,我忽然一拍脑袋骂道:“真是个黄鱼脑子,为什么要走迷宫呢,爬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这么一说,伍三丁也顿时醒悟过来,叫道:“看我的。” 他提了提裤子,像只大蛤蟆一样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动作既笨拙又可爱。 “拿灯照一下,看看祭坛在哪个方向,只要找对方向就错不了。”我喊道。 可半天过去,伍三丁并没有回音,又接连喊了几遍依然如此。 一股不祥的预感罩上心头,急忙打着手电爬上了石林。 隐约看到前面有个人影。 “老丁,老子叫你呢,聋了?”我一边骂着一边向前走。 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就那样僵直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并且,身型也不对劲。 衣服是老丁的没错,但却要比他瘦上许多,且很矮小。 心中一紧,我从怀里掏出砍刀走过去一看,果然,衣服是盖在上面的,将那东西的头部遮盖起来。 可伍三丁为什么要将衣服盖在这上面呢? 我缓缓地拿刀撩起衣服的一角,赫然看到一张黑色的人脸。 獠牙如勾,双目怒视。 它的眼睛太逼真了,居然还能看到倒影。 “我去!”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准备迎接它的进攻,但半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发生。 静下心来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以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体型略大的猴子标本。 它应该就是伍三丁嘴里所说的什么猴子,不过这猴子现在只是一具保存得十分完整的标本而已。 它的眼睛很奇怪,虽然已经死了却如活着那般灵动。 这让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赶忙将衣服再次盖在它脸上,估计伍三丁当时的心态也是如此。 只是,现在他去了哪里呢? 我打着手电放眼看去,周围没有一点亮光,只好继续向前爬,希望在前面可以找到伍三丁。 大约爬行了十几米又看到一只同样的猴子,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眼睛。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些猴子出现的地方都在拐角处,也就是说每一个拐角的石林上面都有一只猴子。 这会是路标吗? 不,倒像是十字路口的监控。 但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这些死了猴子又能监视什么呢?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鼻子里面痒痒得厉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当下就吓了一大跳。 居然是鼻血,居然在这个时候流出了鼻血。 不对啊! 从下来以后,除了在尸洞那里用过一回擤气之外,再没有动用过祭巫术。 怎么会流血了呢? 不对!不是祭巫术的问题,是这猴子的问题。 下一刻我没有犹豫,抽出砍刀直接划过猴子的脖子,后者头颅应声掉落。 可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吱吱的叫声,回头一看,伍三丁衣服下的那只猴子复活了。 紧接着,四周传来同样叽叽喳喳的声音,附近拐角处的猴子闻到了血腥味都有了反应。 记得伍三丁说小孙的随从也是因为流鼻血才唤醒猴子的。 也就是说这里的设定是必定会有人出血而唤醒它们,至于其中的缘由是什么,暂时不知。 我只知道一点,在石林上躲避猴子无疑是找死,它们活着的时候就常年在悬崖峭壁、树木森林中生存,死了更加不惧。 客场作战只能扬长避短,想到这里我急忙跳下石林顺大路奔跑,果然,身后的猴子在跳下石林以后速度大减,不过依然紧紧地跟着我。 不断地奔跑使得血液流动加速,鼻血不但没有结疤,反而越流越快。 对于猴子来说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更多的猴子跳了下来。 它们疯狂地跳在我的身上撕咬,而我只能不断地奔跑,一只猴子不可怕,一群猴子才是可怕的。 终于,我被堵在一个死胡同里,十几只鬼面的猴子翘着尾巴缓缓地逼近,獠牙上下蠕动,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与渴望。 而我只能靠着石壁挥舞着砍刀恐吓它们,只是这种恐吓最多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没有任何实质的效果。 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些猴子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它们……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纳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身后除了石壁之外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这些猴子并不是在害怕身后的东西,而是害怕我本人。 这可就奇了,刚才这些猴子还死命地追着我不放,怎么现在反倒害怕起来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在考虑这个的时候,当下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那些猴子则快步的后退了一步,颤抖着让出一条路来。 第175章 猴子骨头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我的心里大喜,信心大增,一步一步地走脱了猴子的包围。 “骡子,快救我呀!”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看到伍三丁连滚带爬地向这边跑来,身后全是那种猴子。 “快过来!” 我急忙迎了上去,伍三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总算得救了。 “你小子,刚才去了哪里,为了找你老子差点把命都给搭上。”我抱怨道。 “别提了,我他妈得掉下去了。” 原来伍三丁刚才爬到了石林上,看到那只猴子觉得瘆得慌,就把衣服盖了上去,没想到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脚下打了滑,摔到了石林的另一边。 脑袋磕到了石头上,直接摔晕了。 我当时也是心急,站在石林上左右都看了,唯独没有向下看,这也正是我一直找不到伍三丁的原因。 “哎!你的胳膊怎么回事?”这时伍三丁指着我的右臂叫了起来。 低头一看,只见此时的右臂正被一股淡淡的黑气包裹着。 这里光线不足,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我愣了一下,急忙把袖子撸起来。 果然,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个被大把头封印的鱼头纹出来了。 记得乌涂公主曾经说过,鱼头纹和鱼头教有莫大的关系,当年可以使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姥爷余开甲,一个是爷爷李惊山,可见其特别之处。 难道,这个九幽祭坛真的和鱼头教有关系? 我尝试运行了一下鱼头纹,结果没什么反应。 很显然,大把头的封印还在,它依然不受我的控制。 难道是因为这些猴子? 在伍三丁的眼睛里却看不到鱼头纹,只能看到一团黑气萦绕。 “怎么回事,是不是祭巫术失控了?”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这些不重要,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伍三丁觉得鼻子干燥,伸手想去挠。 我赶忙制止了他,这里的空气中应该飘荡着什么物质能让人的毛细血管出血。 可已经晚了,他的鼻子里渗出血来。 鲜血再次刺激了身后的猴子,它们骚动起来。 我赶忙转过头瞪着大眼骂了一句:“滚!” 不过这一次这些猴子似乎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虽说依旧没有上前,却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骡子……” 这时伍三丁瞪着一对蛤蟆眼呆呆地看着我的胳膊嘟囔道:“那黑气好像散了些” 我低头一看,果然,鱼头纹开始变浅。 “真不靠谱,跑!” 我不知道鱼头纹为什么会散,却知道它如果散掉的话,猴子便不害怕了。 渐渐地,前面出现了一座宏伟建筑的轮廓。 九幽祭坛! 我心里一阵狂喜,急忙向那里跑去,建筑的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之中竖着一根巨大的石柱。 此时的石柱下面正站着一个人,正是王蟒。 “快点!” 王蟒看到我们跑来,不住地挥手大叫。 他手里提着一个衣服裹着的大布包,等到我和伍三丁跑过去以后忽然将它掀开。 赫然是一具猴子的尸骸,只不过现在的它已经被剥皮抽筋,变成一具白惨惨的枯骨。 王蟒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两下,嘴里嘟嘟囔囔地念了几句好似咒语一样的东西。 说来也怪,随着咒语的吟诵,这具骷髅居然动了两下,活了过来。 摇摇脑袋,动动爪子,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猴群中走去。 只见那具猴子枯骨昂头挺胸走进猴群中间,而那些猴子的注意力则完全被它吸引了。 “走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王蟒一边吟诵着咒文,一边往回走。 果然,当我们跑进两根石柱面前的时候,那具猴骨轰然倒塌,猴子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发了疯似地冲了过来。 但当看到我们身边的两根石柱时,露出了恐惧的神态,绕在外面驻足不前。 “好险啊!” 王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果被它们抓住会被活生生的撕碎的,不过现在没事了,它们不敢进来。” “刚才那是什么,老王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了?”我指着远处那具猴子骨骸问道。 “不知道,是那个漂亮大姐教给我的。” “哪个漂亮大姐?” 我和伍三丁都听懵了。 “就是你说在什么程锦身边的那个漂亮大姐啊……” 他说,刚才场面很混乱,进了石林后就和袁平他们失散了。 他独自一人在这里乱跑,然后就流了鼻血,被这些猴子追杀。 危机之于,一个女人出现救了他。 还扔给他这具猴子尸骨,并说了几句咒语。 说如果一会儿李落遇到危险就用这个方法脱困,但要记着,这个方法只是缓兵之计,不能长久。 只有到了两个石柱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说完就走了。 “骡子,你不是说这个程锦和你是死对头吗,为什么会救你呢?” 听到这里,伍三丁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我又上哪里明白去。 不过,听来听去,怎么好像救我是这个女人自己的意思,与程锦无关。 甚至,觉得程锦都未必知道这件事情。 否则,她怎么也该现身说明情况才对,不用这么鬼鬼祟祟。 可是,她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这个问题,暂时还无法解开。 回头看看那些猴子,依旧站在石柱后面,虽十分不甘心,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王蟒说,听那个大姐说过,这里的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可以使人流鼻血的物质。 而这些被炮制过的猴子,只要见到血就会苏醒,并且展开杀戮。 听着有点恐怖,但只要找对了方法,并不难破解。 “袁平呢!小孙呢?”伍三丁摩拳擦掌,有些窝火。 刚才要不是他们非要坚持,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不知道。” 王蟒摇了摇头说:“不过我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走了进去,应该是他们吧!” “现在怎么办?”伍三丁问道。 我看了看身后那些青面獠牙的猴子,没好气地骂道:“还能怎么办,走呗!”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建筑。 它有多大,很难说得清楚。 从山体中凸出来的那部分来说,至少就有二十多米那般高大,还不算镶在山体里的那部分。 第176章 可怕的线团 石门已经被开启了,不知道它是被袁平、程锦他们开启的,还是本来就是开着的。 刚刚进入大门,身后的石门便缓缓地关闭了。 紧接着,整个建筑发出一阵咔咔的响声,越来越密,如同下雨一样。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所有的机关已经开启了。” 伍三丁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它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全部进来的?”王蟒忍不住问道。 我想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说:“估计和门口那根石柱有点关系,都要小心了,我们现在才算真正进了九幽祭坛。” 石门已关闭,没有了退路。 我们打着探照灯四下观看了一番,这里有一座歌剧院般大小,非常宽敞。 只是,面前摆放的不是密集的座椅,而是一排排密集巨大线团,如同一个个特大号的蚕茧。 墙壁上原来应该涂满了五颜六色纹理,还有各种神明的画像。 但由于时间太过久的原因,大多已经脱落得不成样子,使得整个大殿显得更加的阴森诡异。 远处有一个宽大的石阶梯,可以通到第二次,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这些密密麻麻的线团。 伍三丁在一个线团前拨弄了一番,摇头道:“非麻非丝,没有接口,却异常的坚韧,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果真,这些黑褐色的粗丝线没有任何接口。 也就是说它们是由完整的一根线缠绕起来的。 完全展开要有多长,难以估计。 “小心点走,不要停留。” 伍三丁说着已经走了进去,机关阵法方面,我们三个属他最懂。 就这么向前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 我的心稍稍有些放松,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这些线团其实只是摆设。 或者,年代太久,已经失效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沉,紧接着就听到‘咔’的一声。 我顿时愣在原地,伍三丁和王蟒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是不是踩到什么了?”伍三丁的脸色很难看。 我的脸色比他更难看,欲哭无泪地点点头:“嗯!” “不要紧张,说说是什么样的感觉?” 伍三丁长长地叹了口气,让我保持镇静。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说:“刚踩下去的时候很脆,但后来就是软绵绵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们都待在原地不要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趴在地上听了好久。 最后疑惑地说了一句:“好像有液体流动的声音,我看这个机关是慢启动,你慢慢抬起脚看看。” 此刻,我已经没了主意,只好听他的话缓缓地抬起了脚。 与此同时,脚下那块凹下去的石砖也慢慢地升了起来。 “没事?” 看到没有任何状况发生,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话说得早了,快走!” 这里不会设一个没用的机关,伍三丁推测它一定在积蓄力量,随后便是杀招。 我一边向前跑,一边紧张地左右观察。 就在这时,看到其中有一个线团好似膨大了不少。 “不好,快趴下。” 短暂的思索过后,脑海里闪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高声大喊。 他们两个也时刻防备着,听到叫喊后立刻向地下一趴。 就在这时,只听到啪的一声,头顶好像有千万条皮鞭‘嗖嗖’地飞过。 原来,这些线团已膨胀到极限,开始爆炸,断裂的丝线如同脱膛的炮弹,爆裂开来。 这种爆裂几乎是无死角的,除了紧挨地面的那些丝线会受到反作用力弹起来,剩下的地方根本不能躲藏。 丝线爆裂,产生的威力不亚于一颗小型炸弹。 我不知道线团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会短时间内膨胀到如此大的体积,不过一定和刚才的机关有关。 伍三丁趴在地上捡起一个崩裂的丝线摸了摸,抬头看着我说:“丝线粗了几十倍,是水!它们是在吸收了足够的水分后发生了膨胀。” “还有很多。” 王蟒站起来指着四周的线团叫道。 果然,所有的线团开始膨胀变大起来。 “跑!” 伍三丁站起来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一个爆炸就这么厉害,如果一群爆炸的话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万幸的是,线团爆裂需要吸收的水分相当多,如此多的线团一起爆裂显然不可能,这为我们的逃跑带来宝贵的时间。 期间,不断有线圈爆裂。 我们的身体不同程度地受到损伤。 石阶就在眼前,可那些紧挨石阶的线团却依然在不断地变大。 奇怪的是,它们却没有爆炸的迹象,而是在不断地增大,就像气球一样涨大到了一层楼那么高。 “不对,这些线团不会爆炸,但它会一直膨胀把出口堵死的。”我叫道。 “哎呀!” 身后传来伍三丁的痛叫声,他个不小心被炸裂的丝线打到了小腿,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我想去救他,却有更多的线团爆裂,如同枪林弹雨般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关键时刻王蟒冒着铺天盖地的线团冲了过去,揪起伍三丁转身就跑。 ‘啪啪啪!’线团不断地打在他身上。 他愣是憋着一口气硬撑着把伍三丁给抗了回来。 就在两人出来的同时,楼梯口的线团完全封死了。 后面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却被这两团丝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噗!”王蟒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老王!”我赶忙扶住他。 “不要紧的,咱这身体棒棒的,挠痒痒而已。”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一咧嘴笑了。 这也就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不死也要蜕层皮。 “好兄弟,啥也不说,我欠你一条命。” 伍三丁不住地拍着王蟒的肩膀,眼圈红了。 “咋,不为游仙儿的事情生气了?” 我趁机问道。 “滚蛋,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仙儿的事情他得请我喝酒,我要喝二十年的老白汾。” “你也就值那几百块钱。” “咋的,我愿意,不行啊!” “行,这酒钱我替老王出了。” “你……要是你,老白汾可不行,我要喝梦之蓝。” “滚蛋,你他妈宰冤大头呢?” “哈哈哈……” 笑完后,我们三个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177章 酒中尸影 经历了生死,生命才显得有意义,彼此的友谊才算经过淬炼,变得更紧了。 说话间,到了第二层。 当看到这一层的情景后,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这里居然全是水,是一个巨大的水塘。 没有桥,没有船,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支撑的沿角。 水塘的跨度有足几十米,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这……这该怎么过去呢!”王蟒傻眼了。 “两边没有支撑点,只能游过去了。”伍三丁无奈地摇头。 我俯下身去看着漆黑的水面,嗅了嗅惊讶地抬起头叫道:“酒,这里面全是酒。” 伍三丁显然已经闻了出来,摸着鼻子咧嘴一笑说:“好家伙,刚刚说要喝酒,转眼就来了这么大一池塘,骡子,你是不是点外卖了。” 他当然在调笑,以缓解压力。 这里虽然不见阳光,但空气流通顺畅,按理来说,不管有多少酒,这么长时间也该风干了才是。 再看酒塘的周围,根本没有水位下滑而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里常年输送足够的水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酒塘呢? 拿着探照灯向下面照去,深不见底,一片漆黑。 “袁教授他们是从这里游过去的。” 伍三丁指着墙角的一片水迹说道。 我看了一下,的确,地面有一片几近干涸的水迹,墙壁上也有,看来他们是扶着墙壁游过去的。 “既然他们可以,我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王蟒笑道。 伍三丁皱了皱眉,似乎在担忧什么,最后点了点头:“还是小心一些,第一层的时候他们并没遇到机关,可是我们就遇到了。” 是的! 他们一定知道祭坛里的内情,所以能够在不触发机关下平安度过。 但我们,却是两眼一抹黑,一路上都在拿前列腺刹车。 围着酒塘转了好几圈,最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确实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淌入酒塘。 王蟒是第一个进入的,当他进去以后眉头一阵抽搐,口中直吸凉气。 “怎么了?”我问道。 他摆摆手说:“酒进了伤口,火辣辣的疼。不过不要紧,酒不是可以杀毒嘛!。” “毒死你。”伍三丁笑了。 酒水不凉,却能刺杀伤口。 我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难道当初的设计者在第一层手下留情,目的就是让人来第二层疗伤不成? 想得还挺周到。 大约向前游了十几米,身后的伍三丁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骡子,你有没有觉得伤口奇痒无比啊?” “痒!”我眉头一皱,仔细地感觉了一下。 别说!还真是这样。 身上的伤口好像越来越痒了。 这种感觉其实刚才就感觉到了,以为是酒水的刺激。 抬起手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以前的伤口里,原本已经凝固的血痂居然再度裂开了。 “下面有东西。” 这时,王蟒忽然怪叫一声,从大腿的伤口处揪下一条半透明物体。 仔细一看,居然是条小鱼。 小鱼有拇指般长短,身材纤细。 呈透明状,可以看到里面内脏。 “天啊!它的牙好尖。”王蟒捏着小鱼叫道。 不错,这条透明鱼的嘴巴里确实有两排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尖牙,细看之下有些恐怖。 它!居然是吃肉的。 “酒里怎么会有鱼呢?”我惊呆了。 “酒孑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孑孓吗……”伍三丁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说道。 据他说,酒孑孓这种东西是人为养成的,它的本体是西域沙漠地下河里某种鱼类的幼虫。 这种鱼类适应力极强,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有它们的存在。 古时,有人成批地打捞这种幼虫浸泡在酒里,即便是适应度极高的它也经受不住烈酒的刺激大多会死亡,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存活下来。 西域人经常会被毒虫鼠蚁咬伤,而且毒性猛烈。 酒孑孓的牙齿上分泌着一种毒素,经过酒水的加持效果可以抑制百毒。 就在我们想着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酒孑孓的时候,猛然发现灯光所照之处滑过一条黑影。 那绝对不是酒孑孓,而是一个人。 “下面有人。”王蟒傻了。 伍三丁一听面如锅底,冷冷地说了一句:“他妈的,不会是游尸吧!” 游尸我倒是看过记载,是水下腐尸的变种。 它常年浸泡在水里,周身柔软如柳,可以如同鱼儿一般在水中游动,且速度极快。 “酒孑孓吮吸伤口流出鲜血,然后引出游尸。我明白了,这就是第二层的设计。” 我恍然大悟。 两层的设计居然是一个系列的,第一层的爆裂线圈就算不会把人杀死,也必然会留下伤口。 来人到达第二层的酒塘里时,会被酒孑孓扩大伤口,从而引出游尸。 “快点,在游尸在水里很难缠,但只要到了岸上就不得烟抽了。”伍三丁猛然加快的速度。 我与王蟒紧随其后,三人中我的水性最差,所以渐渐地落到了最后。 在这时感觉到右脚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抓住了。 心里有了准备,并没有特别慌张,深吸一口气沉入水里,掏出砍刀反手一劈,砍断了那只手。 游尸身体柔软最怕刀刃,所以我这一刀并没有太费力气。 不过,当我钻出水面再往下看的时候,发现水底有很多游尸正在往上游。 “快走!捅‘马蜂窝’了。”我放声大叫。 伍三丁和王蟒自然知道‘捅马蜂窝’意味着什么,急忙手脚并用地向对岸游去。 而这个时候水下的游尸纷纷浮出水面,露出那颗早已脱去头发,光秃秃的人头。 它们长期在水里浸泡,五官早已腐烂囊肿,远远看去十分瘆人。 我奋力地向前游,它们则紧紧地跟随在身后。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约中有种跃跃欲试的想要跳起来的趋势。 “快游!”伍三丁向后看了一眼,急在心里,转身过来拉了我一把。 ‘嘭!’ 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水响声,一条游尸高高跃起奔着伍三丁的脑袋砸过去,他本能地举手就挡。 我眼尖,双脚在墙壁上一蹬,凌空跃起,硬生生地将他头顶的那具游尸撞了回去。 第178章 神光 一声落水过后,它落入水中。 游尸很滑腻,我根本揪拿不住,当下心里一发狠,一伸手将五指插到它的眼睛里向怀里一拉,手起刀落割掉了它的头。 对于尸体我是极其厌烦的,但现在生死存亡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然而,还没等喘口气,就听到头顶一声响动,一颗游尸脑袋掉了下来。 原来在我和游尸搏斗的同时,另一具也扑了上来,王蟒掏出乌头刀砸碎了它。 这一切快如闪电,以至于稀碎头颅掉落下来,身体还在空中。 ‘嘭!’ 一阵水花溅射过后我浮出水面笑道:“老王,牛逼啊!” “少废话,快点走。”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这为我争取到了难得的时间,迅速地游到了对岸。 “老丁,快游过来。” 看着被游尸包围的伍三丁我心急如焚,只是他现在已经陷入重围,抽身谈何容易。 左右看了看,发现岸边有一个倒塌的石柱,和王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它竖了起来,从身上解下一根绳子。 伍三丁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原地一个旋转,一边逼迫游尸,一边向岸边高高地跳起。 但距离太远,绳子又太短根本够不到,这时我也顾不了许多,手里抓着绳子高高跳起向他一扔。 此刻我的身体完全离开石柱,腾空在酒糖上方,加上我的身高长度刚好差不多,伍三丁抬手刚好抓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与此同时王蟒也抓住了我的脚踝,向后一跳从柱子上跳了下来,巨大的拉扯力开始拉着我们两人向后倒。 可是伍三丁毕竟是两百来斤重的大活人,又不是一根鸡毛,下坠的力道何其惊人。 王蟒向下跳的时候被狠狠的一震,向后倒去,我的身子就是一顿,然后直直的摔了下来。 在即将落水的时候,与弹射而来的伍三丁撞了个满怀,向下掉去。 还好此时的那根石柱此时已经被王蟒踢倒,刚好架在岸边,伸出半米左右,伍三丁正好坐在上面。 ‘嘭!’ 又是一声水响,那些游尸纷纷向我们弹了过来,有的甚至跳到了岸上。 正如伍三丁所说,失去水的游尸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没有任何攻击力。 它们只能扑腾着柔软的身体张牙舞爪,怎样也站不起来。 游尸,已经丧失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场遭遇不可谓不惊险,如果没有这根石柱,我们中肯定会有一个人永远地留在这里。 短暂的休息过后,继续踏上前进的道路,一路越来越危险,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再向前走傻眼了,因为面前出现两个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 伍三丁观察了一会说:“从脚印来看左右两边似乎都走过人,但是太模糊了。” “两边都有人,一帮是袁教授他们,另一帮嘛……应该是程锦或者左山军了。”我说道。 伍三丁与王蟒点点头,看来真正的祭坛已经不远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到底从哪里走,难道我们三个要分开吗?”伍三丁问道。 我摇了摇头笑了:“还是遵守国际通行原则吧!” 他们笑了,谁能想到男左女右这个梗居然成了通行原则。 我有些无奈,不是不想分析,实在是一点依据也没有,没有可分析的东西。 但有一点,我们三个一定不能再分开了。 左边这条通道是螺旋向上的,走着走着,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原本干燥的地面也变得湿润起来。 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这第三层别也是一个酒塘吧,实在受够了。 忽然,前面出现一丝亮光。 随着继续向前,这丝亮光变得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了一片。 原本坚硬的脚下也变得柔软起来,这是因为地面的石板上长着一层苔藓。 等到真正地到达第三层,才算看清了原貌。 这是一片泾渭不分的浑浊地带,地面长满苔藓,空中飘荡着浓浓的雾气,那些黄白色的光就是这些雾气散发出来的。 由于雾气的原因,能见度并不高,大约有十几米远。 即便打开探照灯也起不到什么明显的效果,反而因为雾光和探照灯相冲,减弱了视线。 透过这雾蒙蒙光看到远处好像有个灰色影子,至于是什么看不太清楚。 “这种发光的雾气好像是周边石壁产生的水蒸气。”伍三丁摸着石壁上的水珠呢喃地说道。 “你见过吗?”我问道。 他点点头:“多年前曾经见过一次啦!人们叫它神光,传言是用来接引死者升天的,其实不过是石壁中含有特殊的物质,同水产生了化学反应,所发出的光而已。” “会不会有毒?”王蟒有些担心。 他摇摇头指着对面说道:“对呼吸道有损伤,但不致命,只要尽快穿过去问题就不大,只是……要小心那个影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踩着湿滑的苔藓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期间尽量地躲避开那个高大的影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周围雾茫茫一片,唯一可作为参照物的,就是前面那个不大不小的影子。 一直想避开它,却发现只是离它越来越近而已。 “不对,我们的方向感已经丧失了,摸着墙壁走,绝对不能接近那东西。”我眼角一抖,紧张起来。 商量了一下,决定摸着边缘的墙壁向前走,只要绕着墙壁总会走到尽头的。 可令人恐惧的是,走着走着发现这墙壁居然也延伸向那个影子的方向。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伍三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里设计得非常特别,无论怎么走都只会距离那个灰色的影子越来越近。 虽然很不愿意靠近它,但没有办法,这样下去不累死也会饿死的。 反正已经躲不过去,不如直接走过去,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 不躲闪,径直向前走的话就容易多了,时间不大来到了影子的脚下。 “这……” 我们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喊了出来。 因为摆在面前的居然是一口巨大的石棺。 第179章 石棺 这口石棺,高五米,宽三米,周身由黝黑的玄武石铸就而成,漆黑发亮。 棺身刻着一对眼睛,像人又像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反正看得挺诡异。 在那双眼睛下面刻的是一些像是水草似的的植物,蜿蜒缭绕好像妙曼女人摇动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般。 “这是个什么东西?”王蟒眯着眼睛喊道。 我也不知道,只好把视线瞄向了身旁的伍三丁,他无奈地摇摇头,也没见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了,能见度已经降到了十米之外不能视物。 “小心一些,我们绕过去。” 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隐隐地觉得这玩意儿邪气得很。 绕过石棺向前走了十几米,四周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并没有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就在我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下的时候,石棺上的那对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这下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定了定心神再看的时候,那眼睛恢复了往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错觉吗!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远远地看到伍三丁和王蟒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老王、老丁,慢一点,等等我!” 我一边叫着,一边向前跑去,大约跑了十几步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前面的两个人居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反而越走越快了。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聋了吗?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追,一边追一边喊。 奇怪的,是两人依旧只顾着自己向前走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一下头。 他们走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雾里。 我猛然间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呆呆地站在原地紧张的环顾四周,可四周什么除了浓浓的雾气以外,什么也没有。 ‘哒哒哒!’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急忙回头,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从雾气中走了过来。 我顺手从怀里取出砍刀,因为从身形来看这个人既不是王蟒也不是伍三丁,而是一个女人。 她很高挑,身材也很匀称,一头长发飘在身后,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那个人影马上就要走过来的时候,忽然一个抖动凭空的消失了。 这个变故让我始料未及,愣了一会,提着砍刀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本该出现的地方,可是这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吗! 不,刚才真的有个人影走过来的,并且那个人影也十分的熟悉,因为她就是…… “弟弟,你在看哪里?”这时身后猛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急忙回头,只看到沙飞燕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站在面前,用那对勾人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 “沙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居然出现在这里,我一时不敢相信。 “我来找你啊!怎么,见到姐姐不开心?” 沙飞燕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伸手拉住我的手笑道:“走!弟弟,快跟我离开这里。” “不!” 下一刻,我清醒,甩手叫道:“你不是沙姐,说,何方妖孽。” “妖孽!” 这时沙飞燕的神色变了,变得阴森恐怖恐怖起来,身后的长发开始不住地生长,瞬间便包裹全身变成了一团黑麻麻的怪物。 “你看姐姐这个样子,像不像妖孽了?” “妖孽!居然敢用幻术乱我心智,杀法,地平吼!。” 我当机立断,一口擤气喷过去。。 奇怪的是,对面的那团黑发并没有躲避。 ‘刷!’的一声,散开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显现出来。 “不好!” 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心神一动,急忙撤掉擤气,因为这个人居然是……路彤。 “李落,你要杀我吗?” 路彤就那样坐在地上,用那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眼角处留下两行热泪来。 “不!你不是路彤,你是幻象,是幻象……” 此刻的我明白自己陷入了幻象之中,只不过眼前的路彤实在是太逼真了,逼真到明知道是假的也下不去手。 “李落!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却要杀了我,好……你……杀了我吧!” 路彤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眼角的泪水像下雨一样的流淌着,一个劲地喊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不……不不!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我慌神儿了,尽管心里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眼前的路彤是假的,杀了她,快点杀了她。 可双手却不听自己指挥。 “我愿死在你的刀下。” 就在这时,她猛然向前一扑,一下子扑在了我的怀里,而我手中的砍刀也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胸膛中。 霎时间鲜血涌了出来,溅在我的身上,溅在我的脸上,也溅在我的心里。 “不!不不!路彤,你……你……” 我捧着满手的鲜血一下子慌了神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伸出手来摸着我的脸颊,无限可怜地哭泣道:“你不想让我死吗?” “当然不想。” “那你就死吧!” 忽然,路彤一把抽出肚子里的刀,向我刺来。 “傻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我手里的砍刀被人狠狠的握在手里。 然后一巴掌扇了过来,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怀里哪里还有什么路彤。 这时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了,她正是……沙飞燕。 “你……是幻象吗?”我直直的看着沙飞燕呆呆地问道。 她忽然笑了,扬起右手再次狠狠地打了下来骂道:“对啊!我还是幻象,来来来,再接老娘一巴掌。” 刚才那一巴掌并没有把我完全打醒,现在沙飞燕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使得力气,一巴掌下去,我感到自己的脸都要肿了。 “疼……你不是幻象。”我一下子清醒起来。 “不是,我还是幻象,来来来!再挨我一巴掌。”她却不管,伸手又要打。 “不不不!” 我赶忙握住了她的手苦笑道:“沙姐,我知道你不是幻象,不要再打了,疼!” “疼吗?” 她眼睛一瞪没好气地骂道:“疼你还自杀,我以为你有这个觉悟了呢?” 第180章 姐姐 “别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打了。”我哀求道。 “唉!” 沙飞燕没好气地瞅了我一眼,狠狠的一跺脚骂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才不会几次三番的来救你。” “你……你救了我,不是……那……” 救我的人,不是程锦身边的那个…… 不对! 这不是沙飞燕,尽管她们长得很像,但说话的口气和眼神,完全不一样。 “明白了,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沙飞燕,不,面前这个长得很像沙飞燕的人忽然笑了。 “你是谁?”我后退一步,紧张起来。 “我是你娘,我是谁,看我这样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人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你是……飞燕姐的……” “什么飞燕,走燕的。和雅儿那么久,她不至于连真名都没告诉你吧!” 雅儿! 这是沙姐的真名吗? 或许是看我真不知道,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一摆手冷哼道:“看来这小妮子是真的对你动情了,真是瞎了眼。”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没错了,她和沙飞燕是亲姐妹,说不准还是双胞胎。 “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子。那傻大个王蟒都能抵抗得住幻象,不信你不行。你是不愿意吧……” 这话把我给说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和程锦……” 我想试探性地问一下他和程锦到底怎么回事。 “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却先套起老娘的话来了。怎么,我艾薇儿看着就那么蠢吗?” 我心说你还不蠢吗!我还没问你就把自己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艾薇儿! 难道沙飞燕的真名叫艾雅儿? “懒得和你废话,小子我告诉你,如果见了程锦可别让他感觉咱们认识,否则……老娘捏碎你蛋黄。” “不要这么暴力吧!” 一瞬间,我觉得一凉,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 她没有接我的话,若有所思地从怀里掏出一根二十公分长的小棍,扔了过来。 “看你好像没什么趁手的兵器,这个小玩意儿就算送你的见面礼了。” 我接过来一看,这根小棍的外形有点像小时候老师打我们手心的教鞭。 但却是铁做的,上面还雕刻着什么纹理,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经磨得很淡了。 “这是什么兵器,打人家手心的吗?” “不知道。” 后者把头一摇说:“师父给我的,一直不知道怎么用,你拿着玩吧!” “啊!” “啊什么啊!不想要啊!不想要给我,我还不想给呢!” “要要要。” 不管是什么,毕竟是人家送的。 再说,看着玩意儿似乎有些年代了,应该是个古董。 实在不行,让伍三丁拿去包装一下,当玩意儿卖了也是好的。 “切!看你就来气,真不是的雅儿怎么会看上你,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艾薇儿,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沙姐的脾气一点也不一样。 再次见到王蟒和伍三丁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地上休息,看样子并不轻松。 那口石棺能让人产生幻象,把内心的纠结无限放大,产生心魔,最终使人疯癫。 王蟒的心思单纯很多,除了自己的爷爷之外,没什么太大的纠结,所以很快就走出来了。 但是一向不着调的伍三丁却疯得十分彻底,一会哭,一会笑,要死要活的,差点拿刀抹了脖子。 王蟒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拉扯不住。 “老王,别胡说,我没那么不堪。” 伍三丁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吆吆!还嘴硬,一会儿娘啊……一会儿杀千刀的伍有为……伍有为是谁啊?” “我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伍三丁怒了,一把抓住王蟒的领口。 坦白地说,单凭肉搏,十个伍三丁也不是一个王蟒的对手。 但他眼中的杀气,却硬生生地把王蟒给吓住了。 我眉头一皱,喝道:“老丁,你是认真的吗?” 红眼的伍三丁听到我的怒喝,猛然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喃喃道:“老王,对不起。” 说完,独自一人走到了前头。 “他怎么了?” 王蟒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刚才伍三丁眼神太可怕了。 我白了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我呆呆的看着伍三丁的背影,心说看来那伍有为和他母亲有关系。 不会是他爹吧? 这个念想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其实这种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早在他第一次冒充伍有为的时候,我就想过。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老丁,老王不是故意的。” 我来到伍三丁的身后安慰道。 他没有回头,摇了摇脑袋:“不怪他,是我自己的问题。” “想说吗?” “什么?” “五门,或者伍有为。” 他的眼角抖了一下,似乎很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我点点头:“不想说就算了。不过,老丁,啥时候想说了尽管来找我,两肋插刀不敢说,闹他个天翻地覆还是没问题的。” 他忽然笑了,回头看向我道:“就凭你,想去五门闹?” “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和老王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会有办法的。” “谢了,我没事了,快点走吧!” 他笑了,笑的很开心。 …… 第四层没有什么特别的光雾和酒塘,只是在四角分别杵着几盏黄石灯,将不小的空间映射的朦朦胧胧。 头顶是个穹顶,上面描绘着各式各样的神怪,形态各异、古怪异常。 正中央上画着一个熊面人身的怪物,脚下踏着尸山,头顶血海,三条臂膀从两侧和正胸钻出来,各拿着刀、斧、盾三样兵器,体态健壮、面目凶恶。 在这个熊面人身怪物的嘴里垂下十几条漆黑的锁链,分别伸向十几口悬空的黑棺。 之所以称为悬空,是因为那些黑棺的棺身中央部分缠满了同样的锁链,然后挂在墙壁上。 这些悬棺的摆列顺序和以往所见的大不相同,它们是一组一组悬放的。 每一组由四口棺材组成,中央两口棺材尖对尖,两个竖口相对。 而两旁则是两口黑棺比肩,就如同人的两膀手臂。 第181章 天阵 伍三丁说这种奇怪的排列方法叫‘天阵’,是古人一种奇特的葬法,其意义不在升天,而在守护。 它们生前效忠主人,死后也要护主。 这种奇特的‘天阵’沿着两边有六组,也就是二十四口棺木。 “小心了,前三层有警示的作用,意在让人知难而退,但从这一层开始设计者就要下死手了。”我面色凝重。 “奶奶的!爷爷们差点死了居然只是警示,那接下来还有活路吗?”王蟒发起了牢骚。 “该怎么做?”我问道。 伍三丁抬头指着指穹顶的熊面人身像说:“这家伙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代图腾,叫罴卡,如果所料不错这些垂架十字葬里的东西会与他相应。具体会怎么样就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着他走向其中一组悬棺,还没有等他靠近多少,悬棺便开始猛烈的震动。 奇怪的是,棺身处缠绕的那些锁链非但没有将它禁锢,反而像蛇一样的缓缓蠕动,渐渐地缩回了四角。 也就是说这些锁链根本就不是用来封锁悬棺的,而是单纯的为了固定。 渐渐的那些缠绕的锁链越来越少,悬棺震动的也越来越厉害。 ‘砰!’ 一声巨响过后,漆黑的棺盖迸裂开来,直直地砸向伍三丁,他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险险地躲了过去。 然而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一只枯手瞬间掐住他的脖子。 伍三丁大惊,急忙反手一刀,凌空旋转一脚踢在它的脸上,迫使后者松手。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我和王蟒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第一回合已经宣告结束。 再看,那悬棺出来的东西,是一具腐尸,周身缠着布条,有点像埃及的木乃伊,却又不太一样。 它的大腿、腹部、双臂、头部都不同程度地裹着布条,裸露出来的那部分则漆黑无比,幽幽发亮。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乌金兽!”伍三丁惊叫道。 与此同时,他口中的所谓乌金兽正呆呆地站在原地,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准备进攻,如同一个活着的高手。 还没有等我们想明白过来,又是三声巨响,三具棺盖迸裂开来,目标显然是我与王蟒。 我们急忙躲避,慌乱之中显得十分的狼狈,回头看了一下碎了的棺盖,黑石铸就沉重异常,如果被拍中不死也残。 “传闻乌金兽是被秘药做成的怪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你们自己小心。”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我最为狼狈,手中虽然有砍刀,可在这些刀枪不入的乌金兽身上根本不起作用,一招没过去就被打趴在地。 那乌金兽也不客气上,前拖着我的脚就向后拉。 起初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直到见到面前那口黑棺才恍然大悟,它分明是想把我拎起来拍死到黑棺上。 王蟒看到我有危险急忙冲上来,一把抱住乌金兽的脖子向后拉,可是他忽略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具,被后者掐住脖子掀翻在地。 这样一来,倒是给我带来了喘息的机会,挣脱了乌金兽的纠缠。 但那乌金兽并不放手,依旧抓着我的裤脚不放。 我急忙挥舞着砍刀一通乱砍,结果可想而知,他刀枪不入,根本伤不了分毫。 反而由于用力过猛,刀子被震得掉在了地上。 也是急了,有病乱投医,顺手掏出什么东西打了过去。 下一刻,一滩黑黝黝的尸油从乌金兽的伤口处冒出来。 再看,我手里拿的正是艾薇儿送给我的小铁棍。 哎呀! 她还真没骗我,这小棍居然是个宝贝。 我不由得狂喜,没想到它居然克制刀枪不入的乌金兽。 “李落,我有个想法。”这时伍三丁忽然在远处叫道。 “让你的想法见鬼去吧!我这边有重大发现。” 我兴奋地扬起小铁棍再次在乌金兽的身上一划,一道深深的伤痕显现出来,更多的尸油冒了出来。 乌金兽虽然没有疼痛感,却似乎也知道任由我这么划下去的话就算废了,当下向后一跳远远地躲开了。 还没让我来得及高兴,面前闪过两道黑影,又是两具乌金兽一前一后地夹住了我。 这么一来的话,我等于同时面对两具乌金兽,小铁棍虽然厉害,但长度不够,却无法做到一劈为二。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到头顶传来王蟒的一声叫喊:“闪开。” 我急忙原地滚了一下,感觉头顶飞过个什么东西,起身再看,只见王蟒那两百来斤的身体在空中划过,然后重重地砸在两具乌金兽的身上。 向下的力道,加上本身的重量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即便是刀枪不入的乌金兽也承受不了。 不过,只是暂时的,当这股子冲劲结束以后,乌金兽再次占了上风,硬生生地把他顶了起来。 王蟒原地翻转身体,一手一个搂住它们的脖子,拼尽了全身的气力硬生生地压住脑袋,抬头冲我喊道:“愣什么呢!你那破棍不是厉害吗,来啊!” “哦……好。” 被他这一喊我回过神来,抓起小铁棍跑过去瞅准了一具乌金兽的头颅狠狠地一敲。 没想到由于太过紧张,敲到了王蟒的手上。 “看准点,往哪儿敲呢!”他疼得直咧嘴。 也就在这时候,他分神了。 其中一具乌金兽挣脱了束缚,张牙舞爪地扑向我。 此刻小铁棍就在手,眼看这厮扑了过来,也没细想举起铁棍向前一送,正好送进它的嘴里。 不过它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依旧向我扑来,我没有犹豫,反手拔出砍刀,向下狠狠一砍。 ‘咕噜噜!’ 乌金兽那漆黑的脑袋便滚落在地上。 “噗通!” 身体顿了一下,无力地倒了下去。 它们的弱点,是头颅。 小铁棍可以破它的不坏身,弱点又是头颅,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别看啦,我这边啊!” 这边刚刚作罢,就听到王蟒在那边喊了起来。 抬头再看,同他纠缠的那具乌金兽已经站了起来,真要论起力气他也只是肉体凡胎,又这么是前者的对手呢! “走你!” 配合解决这具乌金兽只是个时间问题,不过也因此落得个筋疲力尽的下场。 “别歇着啊!我这边还闹着呢!” 远处的伍三丁,急得大喊。 我和王蟒急忙帮他搞定。 “老丁,刚才你说什么,有什么想法?” 第182章 小孙的爷爷 看着涌来的乌金兽我们三人背靠背,没了办法。 “我想说……我想起一个经咒可以镇住亡魂尸魔。”伍三丁喊道。 “草!为什么不早说?”我骂道。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再说,那是五门的东西,不到生死存亡,我是真不想用。你俩顶一会儿,我要准备一下。” 说完,我们急忙分开同乌金兽进行纠缠,而伍三丁则站在原地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喃喃有词。 乌金兽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有小铁棍在手但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一个不小心被打翻在地。 “朝灭!忌往!定……” 就在这个时候伍三丁伸手划破额尖,将一滴血甩在乌金兽的额头上, 说来也怪,就在他‘的定’字一出口,乌金兽就硬生生的定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的天啊!这么神奇。”我和王蟒都看呆了。 伍三丁没顾上说话,赶忙将剩下的乌金兽定住以后长长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说:“快走,这经咒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回头再看那些乌金兽,虽然被定住,但在不住地抖动,好像在极力摆脱控制。 它们摆脱控制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急忙快速地离开第四层向上走去。 就在想穿过第四层到达第五层的时候,猛然看到小孙出现在面前。 “跟我来,上面的路是假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调转身子向后走了。 这小子不可靠,所以伍三丁和王蟒全都看向了我。 短暂的思索后,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跟着小孙走了很久,最终来到一所洞穴之中。 洞穴的正中央,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袁教授,另外两个是随从和姚静兰。 “李落!你们没事吧?” 看到我后姚静兰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要紧。”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够能败家的呀!那么多的手下都死了?”王蟒笑道。 “若不是我们在前探路,你们三个能这么轻松地走过来吗?” 小孙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 “不用说得那么好听吧!” 我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我们三个可是趟着‘地雷’过来的。” “教授!你那个地图有没有问题?” 小孙没理我,转身去问袁平。 “地图本就残破不全,而且这里被改造了很多,我也没办法。”袁平无奈地摇摇头。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走得这么快,原来有地图。 袁平居然有地图,这倒让我始料未及。 “我也是在一个遗迹里面发现的,唉……” 据袁平说,年轻时曾经在一个遗迹里面看到一块石板,石板上记载了这个九幽祭坛的路线。 从此,他便开始研究,最终将祭坛的位置锁定在天党市。 其实,早些年前他曾经向上面申请过探查天党市地下,但是由于那个时候这里已经被列入了建设规划,所以没被允许,事情就这么搁浅了。 袁平自然不死心,曾经组织过一些民间团体进行私下发掘,结果十几个人下去,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 为此,袁平受到很大的处分。 但是,九幽祭坛却成了他这辈子的心结。 值得一说的是,那个与袁平一起逃脱的人,就是小孙的爷爷。 当时,也不知道他从下面偷偷带了什么东西上来,没过几年就富了,还移居到了海外做起了生意。 但是,最近海外不太平,生意越来越难做。 在爷爷那里知道祭坛存在的小孙动起了心思,想要搏一搏,于是回到了内地找到袁平。 他知道这老爷子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便花了很大的时间和心思接近,最终得到信任。 也该这小子成事,就在他想着怎么重新启动寻找祭坛的计划时,左山军的事情发生了,并且还发现了其中一个入口。 到了这一步,即便没有小孙的怂恿,袁平也一定会下来的。 所以,一切水到渠成,小孙顺利地带着手下和我们一起下了祭坛。 只是,真正到了这里,主事儿的就不是袁平了。 但有一点,姚静兰实在太碍眼,需要找机会除掉。 所以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姚静兰命不该绝,不但没死,还被我给救了。 所以,对我就有种莫名的恨意。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鱼头教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现了这里,并且进行了改造。 袁平手里的地图年代太久,变成了似是而非的东西。 所以,尽管他手里有这份地图,还是损伤不少。 万般无奈之下,想起我们三个。 虽是敌人没错,但在这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道理他懂,我们也懂。 所以,虽然各怀鬼胎,却谁也没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小孙没有多说话,回头冲着那个随从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到了,人也齐了,开始吧!” 就在这时,听到四周的洞穴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听那意思体积不大但数量很多。。 随从上前一步,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只见里面装着半瓶绿色的液体,反手向地下一扔,腾起一股绿烟。 “带上防毒面具!” 小孙从背包里拿出几个防毒面具交给了我们。 与此同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忽然,从洞穴里冲出几十只黑色的老鼠,有的有拳头大小,有的居然有猪狗那么大。 它们刚刚冲出洞穴就接触到了那些绿烟,‘扑扑啦啦’都如同醉酒一般跌倒在地。 “走了!” 小孙甩完这句话转身向出口跑去,我们赶忙跟了上去。 费了半天的劲儿才爬上山洞,却发现里面错综复杂不知有多少个岔口,小孙左右看了看,冲着最大的洞口跑了进去。 我排在最后一个,正当也要进去的时候感觉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伍三丁。 “你干什么?”我疑惑地问他。 “少废话,趁他们现在都忙着逃跑的时候跟我走。” 伍三丁小声地喊了一句,回头向旁边的一个岔路跑了过去。 我短暂地想了想决定跟着它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离开。 跟着他进了一个岔口,这里蜿蜒曲折且越来越小,好几处不得不趴下身子爬进去。 第183章 母亲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穿过了多少洞穴,前面出现了一间矮小的石室。 走进去一看,里面不大,但设施俱全。 床铺、石灯、桌案等等一应俱全。 在那桌案上面趴着一具枯骨,衣服早已破败腐烂。 “这是什么地方?”我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挺有意思的。”伍三丁呵呵地笑了。 “老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看这里的样子几百年都没人进来过,即便袁教授有地图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为什么伍三丁会知道呢? “怎么,许他袁平有地图,就不许我伍三丁有地图吗?”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只不过咱这地图在脑袋里。” 或许是看到我一副警惕的眼神,他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我和你说实话,其实这个地方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我彻底懵了。 “是的,其实我母亲的祖先是鱼头教的人,他们负责记录。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叛逃了,从此隐姓埋名生存下来……” “那你母亲……”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母亲知道的事情很多,这个祭坛只是其中一个。她也就因为这件事情死的,可恨,伍有为居然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最后,把手一扬说:“不说这些了,我只知道这里曾经是鱼头教的一个据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九幽祭坛,事实上鱼头教一直在各种古迹里寻找什么东西,但一直没有找到……” 伍三丁的母亲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从小给他讲了很多离奇的故事。 但有一点,从来没有说这些故事的出处和为什么,只是让他一遍一遍地记着,说以后说不准会用到。 起初,他也没有将祭坛与母亲的故事联系起来,直到那些五色岩的出现,才将两者联系起来。 “我说你小子到了这里怎么好像变成了百事通,原来什么都知道。”我有些想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有些地方我也记不清了,否则不会在第二层中招。这些不重要,你刚才听小孙说了没有,这里有财宝哦!” “你想……”我明白过来。 伍三丁呵呵一笑,又说:“至于老王嘛!咱们三个一起失踪有点说不过去,让他顶着点。放心,少不了他那份。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够什么意思啊!那边都火上房了,你却带我来看一个死人。”我有些无语了。 “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一听就火了,张嘴骂道:“这个地方既然建造得这么隐秘,一定藏有玄机。咱们好好的找找,说不准能够找到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咱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我……” 本来还想骂他什么,回头想了想也有道理,反正来都来了干脆就看一看。 来到石案前,看了看这具骷髅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伸手一推将骷髅推到了一边。 桌案上是一张毛皮,至于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就不得而知。 摊开来看上面写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很难说这到底是什么文字,反正我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难道这就是九幽部落的文字吗?”我疑惑了。 “你问我呀!那我问谁去。”伍三丁白了我一眼说道。 算了! 先收起来,以后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看得懂。 想到这里我把那张皮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放进怀里。 扭头再看,发现桌案的右上角放着一个小盒子,也就比火柴盒大那么一点,打开一看是一个八爪样式的小银块,上面还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哇偶!红宝石。” 我眼睛一亮,拿起来晃了晃,发现宝石的内部是空心的,里面有液体在滚动。 那八个触角银片可以旋转,合起来如同一个圆锥形,散开就像那朵漂亮的花,只是中心的花蕊却是三根锋利的针。 实在是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配饰,头簪、纽扣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哇偶!好东西啊!给我吧!” 身边传来伍三丁的叫声。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顺手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不乐意了叫道:“喂喂喂!我看你也太贪心了,已经拿了一张皮子了,怎么还和我抢这个。” “你说要带我发财的,我就喜欢这个,要不,皮子给你。”我笑了。 “不行!谁要那玩意儿,快给我宝石……” “救命!救命……” 我们正在推搡着,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求救声。 对视一眼,赶忙出了石室向前跑去。 大约跑了六七分钟洞穴豁然开朗,前面居然是一片开阔的洼地。 整个地平面如同被一根巨大的勺子挖了一块似得,下面由是黑石铺就而成地面。 此时,在洼地下面站着一群人,赫然是袁平、小孙、姚静兰、王蟒他们。 “怎么回事?” 我冲进去一看,只看到小孙那最后的随从正躺在地上,浑身冒着鲜血,已经是有进气无出气了。 “他中了机关,成了祭坑的祭品。”袁平无奈的摇摇头。 “祭坑!什么祭坑?”我不明白。 伍三丁看了着看地上的尸体,眉角抖了抖说:“有祭坛当然就有祭坑,进入祭坛必须有人填祭坑,这是正统的方法。” 此时地上的那个随从已经奄奄一息,可还是伸着手向我们喊救命。 我有些不忍,说:“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与其这般痛苦不如早点解脱。 “不……不……不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 随从听到我的话,眼泪流了下来,泪汪汪的看袁教授央求道:“不要杀我,救救我……” 袁教授也有些不忍,眼角抖了抖,缓缓的转过身去。 “老丁,你来吧!”我看向伍三丁。 “不不不……杀人是要坐牢的。” 他急忙躲在王蟒的身后,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老王!要不你来。” 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总不能让姚静兰杀人吧! ‘咕噜!’ 他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显然也不想这么做 “还是我来吧!” 这时,小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把匕首来。 第184章 九幽神女 “不……老大,不……不要杀我……” “放心,很快就过去了……” “不……不……哦……” 匕首刺进了那人的心脏,瞬间泵出更多的血来,足足溅了小孙一脸。 那人并没发出多么凄厉的惨叫,因为他已经没有惨叫的力气了,只是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看着小孙。 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咯咯’声,最后瞳孔开始放大,紧握着匕首的双手无力的垂摆下来。 “兄弟,自古富贵险中求,跟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小孙伸手缓缓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地上的鲜血顺着祭坑的裂痕慢慢的流淌着,按照袁教授说鲜血必须流满所有祭坑纹理才可以打开最后的通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四周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尸体中流出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把祭坑填满。 ‘轰!’ 一声巨响过后,祭坑开始缓缓地下降。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四分钟左右,又是一声巨响,祭坑落到了尽头。 ‘呼呼!’ 就在我们还没有定下心来的时候,身旁忽然冒起了两团火焰,原来这里有两盏巨大的火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就那么燃烧起来。 ‘呼呼呼……’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盆燃烧起来,由近到远就如同一道苏醒的火龙,点燃了整个巨大的空间,足有千万盏那么多。 “我天啊!这……这太壮观了。” 王蟒失口叫出声来。 的确壮观! 这里是一个地下山谷,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从山谷向下望去,谷中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以千计的人。 当然,如果它们还活着的话应该这么叫。 兵马俑! 对!就是这种感觉。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仿佛在跪拜着心中的王。 它们的面前是一尊在山石上就地雕刻出的巨大石像,具体是什么,由于距离的原因暂时看不清楚。 事实上,它们真的在跪拜的是巨像下那一片银白色的地方,那里没有火光却如同白昼,银灿灿一片。 只不过距离太过遥远,凭着肉眼看得很模糊,似乎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王座。 “这……这就是九幽祭坛吗?” 伍三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走!下去。” 向下的路很陡峭但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半个小时以后来到了谷底,眼前全部是都是人。 它们的身上都罩着青铜盔甲,看不清面目,所露出来的皮肉部分已经变得黢黑干瘪。 从这里到银白处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期间的那些青铜尸并没有异动,安静得出奇。 终于,银光地到了。 这里不算大,也算不上小,迎面是一架石桥,两旁是巨大的池塘。 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做的,居然在这黑暗之中发出耀眼的白光,桥下站着很多白色的人,不知道是雕像,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石桥的对面摆放着一方刻画着奇花异兽、精致奢华的巨大石床,上面正躺着一个人。 “有人?”伍三丁忽然叫了一句。 “九幽部落的王吗?” 袁教授幽幽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难道几千年过去了,他的尸体还没有腐烂不成?”伍三丁简直不敢相信。 “永生嘛!难道真的和爷爷说的那样,九幽祭坛里有让人永生的法门。” 小孙眼睛一亮,直直地走了上去。。 就是这一步好像踩到了什么机关,整个山谷猛然颤抖了一下,只感到脚下的大地动了一下,整个银光台子开始缓缓地上升起来。 “有古怪,撤!” 伍三丁眼睛一抖向后跳了几步,转身拉着姚静兰便往后跑去。 “骡子,老王,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走啊!” 伍三丁一边往后撤一边喊我。 我起初的反应与也是一样的,但当看到袁平和小孙没有动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后退的步伐也就慢了下来。 就在我犹豫着是跟伍三丁走,还是再等一等的时候,却看到两人再次折返回来,那表情就好像见到鬼一样。 “怎么了,见鬼了?”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别他妈废话,快上高台,青铜尸活了。”伍三丁的脸色黑如锅底。 “活了?” 我惊叫一声扭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整整齐齐排列的青铜尸群慢慢地动了起来,虽然现在还很机械,但看那阵势不许一会儿就能恢复自由。 从这里到来时的那个悬崖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他们只能折返回来,因为已经走不了了。 此刻,台子的上升速度忽然加快起来,转眼便升得有一人多高。 回头再看袁教授和小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去了。 “走!” 我一把拉住王蟒跳上了高台。 银光台上升的速度明显加快,转眼便已经拔地十米有余,那些青铜尸就这么牢牢地守在台子下面,手中的长矛兵器根根向上。 先不说从这十米高的台子上跳下去会不会摔死,就算侥幸命大摔不死,也会被这些密密麻麻的长矛串成糖葫芦。 随着台子的上升,朦胧间看到了背后巨像的轮廓,从雕刻的服饰上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从来没见过。 “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天啊!是横着长的。”伍三丁叫了起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上看去,果然,这尊古怪石像的额头上赫然雕刻着一只横着的眼睛。 “这应该就是九幽部落人信奉的神明‘九幽神女’了。”袁教授仰头看着石像幽幽地说道。 “什么女?”王蟒问道。 袁教授说道:“传闻九幽神女的第三只眼睛有穿越阴阳的能力,可以把死者从地狱的深处拉回人间。” “哇!那么牛逼?”王蟒笑了。 后者笑了:“如果我说她救回一个死人,就要吃一千个活人,你会怎么想?” “一换一千,草!胃口真大呀!”王蟒巴扎了一下嘴不说话了。 这时伍三丁笑着摇摇头说:“都是传说,自然不可信了。” 袁教授点点头说:“那是自然,不过九幽部落人可是深信不疑,不然不会在这里塑造这么大的神像。” “等等!” 我忽然说道:“你说这祭坛上建造这么大的神像,会不会是想使某人复活呢?” 第185章 王死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袁教授点点头说:“据我的研究,九幽部落之所以覆灭,外族的入侵只是原因之一,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九幽部落内部,因为那时带领他们开疆拓土的‘王’死了。” 袁教授说九幽部落的壮大和一个末代的王有很大的关系。 他不但杀伐决断,而且极具智谋。 但很可惜,此人的能耐再大也敌不过寿命,在一个普通的夜里疾病缠身死了。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因为一旦让别国知道‘王’死了就会卷土重来。 所以族中长老聚在一起商量,一边秘不发丧,一边开始倾尽全力修建这座祭坛。 在九幽部落有着一个传说,只要在地下建造一座规模宏大的‘九幽神女’祭坛,就会感动大神,使亡者重回人间。 姑且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反正当时的九幽部落人深信不疑,所以长达十几年的修建工程开始了。 但结果,并没有使得那位‘王’复活。 反倒是十几年的损耗使得国力急剧衰落,最终被外族所灭。 “呵呵!到头来是一场空啊!”伍三丁听完笑了。 这时小孙微微的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我看出这小子还有什么话没说便问道:“怎么,你还知道什么吗?” “也不算什么。” 后者笑了笑说:“传闻九幽部落人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这个方法不可靠,而是他们缺少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袁平有些纳闷。 “教授,你老待在天党市闷头研究自然消息闭塞。我爷爷这么多年在海外可一点也没闲着,打听出很多九幽部落的传闻。” 小孙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得意。 “别打岔。” 伍三丁白了袁平一眼,转头冲小孙问道:“他们差什么东西?” 后者回头看了看我笑道:“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可以肯定他绝对知道什么,只不过不想说而已。 王蟒忽然笑了:“这么说,这个地方是个摆设了?” 小孙摇摇头说:“也不尽然,据说后来九幽部落人找到了那个东西,只不过当时他们已是内忧外患,根本没有时间和实力复活他们的王,所以便将祭坛封闭,以图它日东山再起。” 所以说,这个祭坛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九幽王的墓,也难怪那些入侵者根本进不来。 “就是说那东西在九幽王的身上?” 伍三丁回头看了看远处石床上躺着的人,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 “是啊!东西就在上面,价值连城,快去拿呀!” “哇!那我可要去看看。”说着伍三丁就要往前走。 “老丁,你缺心眼啊!”我骂道。 “嘿嘿!” 他原地一个转身笑道:“开个玩笑嘛!我才没那么傻……哎呀呀!我草……”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小孙忽然伸出一脚踹在他的腰眼上。 后者接连退了三个大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可是,他已经结结实实、完完全全地踏在了在石桥上。 “你不傻,只不过有点笨。” “老丁……” 我和王蟒急忙就要过去拉他。 却被一旁的袁教授拦住了。 “你……” 我怒了,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真有问题,你下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等一等。” 虽然很生气,但是,袁平的话并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窒息了,屏气凝神的看着伍三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自己也愣住了,保持着那个滑稽的姿势如同石化了一样。 可是,半天过去了,石桥还是那个石桥,伍三丁还是那个伍三丁,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哈哈哈!自己吓自己。” 伍三丁眼看并没什么事情发生,嘴里发出一声冷笑慢慢地直起了腰,试探地向前面又走了几步来到了桥的中央。 “难道真的没事吗?”小孙阴着脸难以理解。 “小子,你敢阴我们。” 我伸手一指小孙骂了起来。 “哼!不是没事儿吗,叫唤什么。”后者头也没回地来了一句。 “你……” 王蟒就要揍他,却被袁教授拦住了:“别冲动,他有枪。” 这时,桥上的伍三丁发出一阵大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哪有那么多的机关,哈哈哈……” 伍三丁此人向来胆小,但也很财迷,一听说前面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当下胆子就上来了。 哈哈一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咔! 声音并不大,却分外的刺耳,好像是什么东西碎裂所发出的声音。 是什么呢?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桥,很显然伍三丁也是这么想的,他低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脸上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咔……’ 这次听得清楚,碎裂声并不是从石桥上传来的,而是从桥下的池塘里发出的,确切点说是从池塘里的白色石雕身上发出的声音。 “它们裂开了。” 桥上的伍三丁指着池塘下面,不可思议地喊道。 的确是这样,池塘下面的那些白色石雕好像忽然脆化了一样崩裂开来。 原本以为这些石雕要活过来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因为,随着裂痕的深入那些白色石雕身上不断地往下掉落碎块,并没有见什么东西露出来。 换句话说,这些石雕的内部没有封着什么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白色的石块一旦开始了碎裂便是粉碎性的,就好像石灰块一样落在地上砸成了粉末,然后荡起一阵浓浓的白色粉尘。 转眼间,这些粉尘形成的烟雾在池塘里流荡起来。 它的比重要比空气重,所以,只是爬在底部缓缓流动,并没有飘出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随着碎裂的越来越多,池塘中的雾气越来越浓,辨析度也越来越低了。 打远一看,就好像八六版西游记里的天宫一样,云雾缭绕。 ‘嗅嗅!’ 这个时候姚静兰忽然拱了拱鼻子打了个喷嚏喊道:“什么味道,好像花粉一样。” 第186章 赤蝶 确实,自从石雕碎裂以后空气中就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一些股气,越来越浓烈了。 “池塘里有东西。”王蟒指着桥下喊道。 就在此时,一个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奇景出现了。 原本云雾缭绕的池塘中,慢慢地伸出一个白色的棍子,紧接着那根棍子的顶端长出一坨肉瘤,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膨胀,最后形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花骨朵。 ‘哗!’ 好像有谁翻了一页书似的,一朵洁白的花朵盛开了。 这朵花从无到有不超过三十几秒,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昙花一现吗! 不! 昙花也没开得这么快。 紧接着便是第二朵,第三朵…… 不需一刻,整个池塘里盛开了几十朵这样的白花。 花朵洁白,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却显得分外诡异。 “刹那百合……” 袁平脸色就是一变,急忙紧跑了两步来到石桥前大喊:“快回来,危险……” 可这个时候伍三丁已经淹没在雾气之中,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刹那百合,那是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袁教授幽幽地说:“一种在尸体上的花,很芬香,花朵本身是没有毒的。不过它的香气可以吸引来一种叫做赤蝶的东西。” 就在我想问这个赤蝶又是什么的时候,姚静兰忽然把手一扬,竖起耳朵静静地听了一会说:“什么声音?” 的确有声音,从响声来判断数量还不少,那感觉就像有很多树叶从上面落下来一样,而这个声音就在头顶的石像上面。 “李落!” 这时,王蟒忽然回头指着我喊道:“我去救老丁,你在外面接应。” “我和你去。” 我哪能看他独自一个人冒险。 “听我的话,总得有个收尸的。。” 此时王蟒的神情异常坚决,声音也比平时大上许多,他分明是生气了。 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刚刚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地退了回来,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王蟒进去了,一旁的小孙想了想也走了进去,反倒是一旁的袁平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 “你不进去吗?”我问道。 他有些犹豫:“我……”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那阵哗哗声越来越多了。 慢慢的,一些点点荧光显现了出来,好像漫天的繁星。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飞蝗星。 我看着漆黑的头顶,呢喃地说道:“教授,你刚才说这个刹那百合会引来什么东西?” “是一种叫赤蝶的毒虫。” 我一指头顶喊道:“那上面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赤蝶呢?” 说话间头顶上的那些银光闪闪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 “我想……应该是了。” “我去,这么多,那该怎么办啊?” 我对这种密密麻麻的东西感到很无力。 就在这时赤蝶已经越来越近了,它们密密麻麻地煽动着翅膀汇集在一起发出的‘刷刷’声一浪盖过一浪。 “用火,它们怕火。”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只做了一个火把头,顶上的赤蝶已经扑了上来,密密麻麻地穿行在人群之中。 我急忙脱下衣服拼命地扑打,可在如此多的赤蝶下无疑是杯水车薪,转瞬间身上就多了好几处白斑。 可怕的是,那些白斑沾到肌肤上便开始扩散,不需一刻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 随着身上银斑的扩散,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皮肤越来越硬,就好像穿着一件石膏做成的衣服一般难以忍受。 不好! 身体在脆化! 下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过来,这赤蝶的毒性居然是石化,它能侵入人体的肌肉组织使得血肉快速凝固僵硬。 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浑身的血液将会慢慢的变成固体。 “李落……” 姚静兰忽然冲了过来,伸手将一粒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管滑下去,感觉到身体慢慢地轻松了许多,那些石化的部分开始消散。 “哗啦啦!” 下一刻围绕在周围的赤蝶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齐齐地飞起来逃走了。 “兰姐,这是什么?”我的心情大好。 “我们姚家的解毒丸。” “你们姚家?”我疑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家祖上是养蛊的,只是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失传了。” “不是你的药丸起效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教授忽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我的药丸,那……”姚静兰疑惑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姚静兰说:“赤蝶之所以不伤你,是因为你们姚家的血液对毒物有一定的免疫力,但是……” 说到这里他看着说:“他……并没这个抗体。” “那……难道我撞大运了?”我笑了。 这次袁教授没有解释那么多,看着我默默地摇摇头嘟囔了一句:“有运……你就撞吧!” “你为什么没事?” 我看着袁平,心里生出疑云。 事实上,自从小孙进去以后,他的表现和以往大不一样。 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意思,难道这一路来的怯懦都是装的不成。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双腿一抬,慢慢地走了进去。 “教授不简单。” 姚静兰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我没说话,何止他不简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比我要复杂许多。 说话间,迷雾已经开始消散,隐约间看到两旁的池塘里堆满了赤蝶,它们正趴在刹那百合的花瓣之上,银白色的翅膀一开一合。 本是十分美丽的景色,在我眼里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 石桥并不长,不到一会就走到了尽头,远远地看到众人都围在那张石床前,脸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有疑惑,有不解,有惊讶。 “怎么了?” 我和姚静兰对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问着一边向前走去。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全都直呆呆地看着石床上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石床上的那个人。 “这是个什么玩意?”王蟒摸着后脑勺疑惑起来。 第187章 你骗我 石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一个玉石做的人。 起初,我们以为这是玉石做成的人形甲。 就像汉代墓穴中的金缕玉衣一样。 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它就是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玉人。 从形态来看,是一个女人。 难道说,九幽王是个女人吗? 这个猜测立刻被袁平否定了。 因为,据他研究,九幽部落并非母系社会,绝不可能立一个女人为王,所以这不是九幽王的雕像。 如果非要把她和九幽王联系在一起的话,最多是个妃子。 说话间,上升的平台渐渐停住了。 山谷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平台正好堵住了这个缺口,变成了地面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姚静兰的一声惊呼。 那玉石雕像居然开始移动,缓缓地坐了起来。 “别慌张,只是机关而已。” 袁平表现得很镇定,他说这个玉雕并不是死的。 她的关节处有很多枢纽,一定是平台的上升触动了某种机关,才使她坐了起来。 不过,这样也使得我们可以完全地看清玉雕的模样。 它雕琢得比较抽象,只能从外形中大约看出是个女性。她的双手交叉垂放在胸前,双目紧闭,眉心处有一个鸡蛋那般大小的深洞。 小洞的深处黑漆漆地,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会不会是装饰用的?” 伍三丁的这个提问,没有人可以回答。 即便是袁平也表示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暂时把视线从玉雕上移开,环顾四周。 大致看了一下,这座洞穴没有出口,只在正前方有一扇石门。 但是,石门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门栓、门把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开启的机关,甚至连个钥匙孔也没发现。 我们几个尝试着用力去推,结果纹丝不动。 “死的?” 王蟒有些丧气。 “不能这么说。” 伍三丁摇摇头,环顾四周说道:“只要是门就一定能够打开,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在他的提醒下,所有人又是一通乱找,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重新把目光对准了石床上的玉雕。 “你说……她额头上的这个孔会不会是这扇门的机关呢?” 姚静兰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虽然没有回答,但还是比较肯定的。 当然,主要原因是除了这个地方可以试一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蟒和伍三丁尝试着拿刀尖去捅,结果没有反应。 “难道必须要用手?” 王蟒嘟囔出这么一句来。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们之中要有人把手指伸进这个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小洞中。 “要不,我来吧!” 短暂的对视后,王蟒向前走了一步。 “别动!” 就在这时,小孙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枪指向王蟒。 “什么意思,你要来啊?” 面对枪口,王蟒十分不爽。 “不用你。” 后者摆了摆枪管,指着我说:“你来。” “我?”我眉头抖了一下。 “对,就是你,你去?” “能问下为什么吗?” “没什么为什么,就看你不顺眼。” 事实上,从我一出现,他就对我看不顺眼。 也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天生八字不合吧! 伍三丁和王蟒自然不愿意让我来冒险,但又抵不过小孙的枪。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讽刺,我们三个也算得上身怀异术了吧!但在手枪面前却显得那么的不够看。 最后,在他的威胁下,我无奈地走到玉雕前,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 “快点,别磨蹭。”显然,小孙对我的速度很不满意。 “你够了啊!别以为老子真怕你,你枪里能有几颗子弹。” 王蟒很不开心。 小孙笑了:“不多,但足够将你们永远了留在这里。” “你……” “行了!” 我出声打断他们的争吵,一边将手指伸进黑洞里,一边说:“如果真有机关,你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说完,我便不再管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指上。 刚才,倒不是我故意磨蹭,实则想用青光嗅探查一下小洞中的构造。 让我失望的是,青光嗅居然进不去,里面似乎有着某种力量在阻止。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真的用手去趟。 手指慢慢地伸到了洞里,我很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将立刻抽手。 甚至,已经做好了一旦被机关卡住,就立刻用刀砍断手指保命的觉悟。 但是,当手指已经完全伸进去的时候,依然没有摸到什么。 这个小洞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深上许多,居然摸不到底。 “不可能,闪开……” 小孙见我没事,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时也十分疑惑。 如果这里不是机关所在的话,难道石门真的是个死的不成。 自己倾尽所有财力人、力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难道真的要竹蓝打水一场空吗! 他不能够承认这种失败,一把将我推开,将手指慢慢地伸了进去。 他要亲自去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是空的。 “骡子,你刚才真的把手指伸进去了?” 伍三丁一把将我拉回来问道。 我点点头,虽然十分不愿意那么做,但在这么近的距离捣鬼,以我的本事暂时还做不到。 所以,我确实是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去了,也确实没有在里面感觉到任何问题。 “便宜这小子了。” 伍三丁白了小孙一眼,满脸的不甘,他多么希望那小洞你忽然出现一把刀,把这小子的两根手指给咔嚓了。 “哎!” 就在大家继续环顾四周,想看一看哪一个角落还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时候,忽然听到小孙传来一声怪叫。 紧接着快速地缩回了手指。 我们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他的右手中指上出现一个不起眼的白点。 “怎么了?”我失口问道。 不想,他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转身掏出手枪指向了我,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敢暗算我。” 我被指责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意思,谁暗算你了?” “还说,明明有一根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显然他并不想听我解释,食指一抖就要开枪。 第188章 袁平的身份 “小心!” 王蟒感觉到危险,闪身就要为我当这颗子弹。 人的速度能快过子弹吗? 显然不能。 但,直到他已经完全用身体挡住了我,也没听到那声枪响。 卡壳了吗? 如今的枪,还存在卡壳吗? 我对枪械一窍不通,闪出脑袋再去看时,发现小孙就站在那里,眨着眼睛,皱着眉头,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看那意思,他分明已经很用力了,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这只拿枪的手。 这个时候,我们也看到了他那只紧扣扳机的右手食指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白色,并且在不断地顺着手掌向上蔓延。 “是赤蝶!” 姚静兰第一个反应出来。 这不是什么变白,而是石化,在这里能让人快速石化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那可怕的赤蝶。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姚静兰的猜测,玉雕头顶的小洞里忽然钻出一双翅膀,噗噗啦啦地飞了起来,赫然是一只赤蝶。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足足飞了七八只,才停住。 “想不到,小洞中居然藏着这害人的玩意儿。”王蟒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 一旁的袁平目送着赤蝶远去,摇摇头:“里面是藏不下赤蝶的,那是它们的卵,赤蝶的卵有倒刺,遇到血液便会快速地孵化。” 原来如此! 这时我忽然大悟,明白为什么我和小孙同样把手指伸进洞中,自己却安然无事的原因。 刚才那么多赤蝶成虫都没有将我石化,更别提这些幼虫了,它们甚至连刺我一下的勇气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祭巫术,还是鱼头纹? 我不知道,但绝对这两者有关系。 “教授……救我。” 说话间,小孙的整条右臂已经全部被石化了。 但,这只是表象,实则他身体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僵硬。 他很想走到袁平面前,让他替自己解毒。 但却越走越慢,直到最后袁平就在眼前,他却一步也走不动了。 “小孙,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 袁平笑了,抚了抚眼镜,缓缓地伸手将他的枪拿在手里。 “你……是你……” 后者现在连说话都有大舌头,他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袁平,好像明白了什么。 “需要我向你提一个名字吗?” 此时的袁平十分得意,也没等小孙做出反应,幽幽地说出两个字来:“牛二!” 这两个说出来的时候小孙有些恍惚,那表情分明像是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 袁平好像想起了什么,点点头:“噢!忘了,他后来的名字叫‘牛三犇’,倒是好听了许多。” “你……” 小孙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忽然瞪得老大,显然十分震惊。 震惊的何止是他一人。 牛三犇这名字,对于我们三个来说简直如雷贯耳。 如果不是他在监狱里将铁牛法传给左山军,也就没有此次九幽祭坛之行了。 “还是不明白吗?” 袁平从小孙的眼睛里看到难以置信,又是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小木盒笑道:“那么这个,不知道老孙让你看过没有。” 看到这个小木盒,小孙的表情几乎已经变形了,但此时石化已经遍布全身,完全说不出话来。 虽然如此,还是拼命地抽动着喉咙,想要问什么。 “还不明白吗?其实,我才是这个东西的买家。也就是说,你们在海外的一举一动,我都在时刻地注意着……” 终于,石化蔓延到了小孙头顶,他就那样摆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死死的看着袁平手中的盒子,不动了。 霎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久,我忽然笑了,无奈地笑了:“果然,教授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位,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说你的真实身份了?” 袁平没有说话,显然还没能从得意中回过神来。 倒是姚静兰不住地摇头:“什么身份?教授是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考古学家,还能有什么身份?” “不!” 这时,袁平终于说话了,他回头抚摸着姚静兰的头发,幽幽地说:“去掉这些虚名之后,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九幽族后裔……” “九幽族后裔……” 坦白地说,在这之前我有过很多种猜测。 他是一个疯狂的考古者,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盗墓贼,一个唯利是图的古董商……等等!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九幽族的后裔。 几千年了,九幽族还有后裔吗? 即便有,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有!但是血统早已不再纯正了……” 听到我的疑惑,袁平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出了九幽族以及他的故事。 当年九幽族用尽全部财力修建了这座祭坛,其目的的确是为了复活九幽王。 这是一个漫长且残酷的过程。 为了修建这座祭坛,不知道死了多少奴隶、战俘和能工巧匠,用一句尸横遍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被那些与九幽族有仇的部落知道了,他们蠢蠢欲动,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当时的九幽族凶名在外,哪怕是消息确定的不能再确定,那些部落也不敢贸然进攻。 直到九幽族内部出现了问题。 前面也说过,为了修建祭坛,九幽族耗损了大量的财力。 久而久之,有些人提出了不同的声音,他们认为不应该为了一个荒唐的传说耗尽国力。 毕竟,九幽族能够称霸四方,并非完全得利于九幽王,如果继续耗损下去,即便九幽王真的复活了,九幽部落的地位也会失去。 这个声音很快就被九幽王的忠实拥护者湮灭,并且以残忍的刑法处死了这些人。 但,从那以后反对者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不断地往出冒。 按理说,这个时候单靠杀戮已经不可能解决问题了。 但那些拥护者非常疯狂,出现一批杀一批,到了最后甚至祸连到反对者的家人、朋友等等。 这无疑激化了矛盾,反对者们开始从言语转化为起义,他们手中没有兵力,就煽动奴隶,甚至战俘一起造反。 当然,这些散兵游勇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 经此一役,反对者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推翻拥护者,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寻找外援。 第189章 过往 后来便是几大部落围攻九幽族,毕竟再坚硬的鸡蛋,内部是软弱的。 从那刻起,不可一世的九幽部落便不复存在了。 破城之时,守护者们知道大势已去,便放出了饲养的怪物,打开了机关,将这里变成了凶险万分的九幽王墓。 进攻的部落发疯似的冲入这里,结果全部死在了机关和怪物之下,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当然,他们也用生命毁掉了大部分机关和怪物。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进入这里的人,还可能有命出去的重要原因。 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一直在寻找进入九幽祭坛的方法,却没有成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连具体位置都搞不清了。 最后一次寻找未果后,终于放弃了。 只留下那一句话:王觉坛,寻,绝! 随后,九幽祭坛便彻底被人所遗忘。 而那些,九幽族内部的反对者们要么死于战乱,要么融入其他部落,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只有几个拥护者逃了出来,四处躲藏。 他们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坚决不与外族通婚,在深山之中苟延残喘,意图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这一等,就是几百年。 这个时候,近亲结婚的弊端显露出来,九幽族后裔的质量一代不如一代,最终人数急剧减少,差点灭绝。 介于这种情况,有人站出来说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改变传统,与外族人进行通婚。 否则,别说光复九幽部落,连生存都是扯淡。 这个站出来的人就是袁平的祖先。 但是,拥护者们的固执已经根深蒂固,不但不同意他的想法,反而认为他要叛变。 最终,袁平的祖先只能选择逃走,并与外族进行通婚,繁衍后代。 不知道多少年后,老态龙钟的他回到了原来那个村子,早已物是人非,不知变通的族人彻底灭绝。 也就是说,知道九幽族历史的,只剩下了袁氏一脉。 但也因此,使得血脉不再纯正。 而血脉不纯正的族人是无法号令九幽祭坛的那些怪物的。 事实上,袁氏一族面临的困境远非血脉这一点。 随着一代一代的口传心授,九幽祭坛的位置和内部构造等等,难免会有误差和理解错误。 其实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许多事情已经不清不楚了。 他很担心这样下去,最终袁氏一族也会像那些反对者们一样逐渐迷失和遗忘。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动用自己所剩无几的能力在后代的身上下了一个大愿。 他将九幽祭坛的秘密封印在子孙的记忆深处,不断地传承下去。 或许这么说比较难以理解,用现代的语言来讲,就是基因记忆。 当然,这种方法并不成熟,许多人的基因中确实有这个记忆,但是却无法打开。 这就好像是大隔代遗传,只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想起来。 几率很低,但在庞大的基数面前,袁氏一族依然有一些人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他们秉承着祖先的意愿去寻找九幽祭坛,但由于种种原因全都失败了,直到袁平的出现。 在十几岁的时候,一次高烧使得远古的记忆被唤醒。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一族中居然背负着如此重任。 可是,这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沧海桑田,那些古老的记忆早已和现实脱离,九幽祭坛到底在哪里根本无从找起。 这时,聪明的袁平想到了一个职业。 考古! 这个职业不就发掘先人遗迹的吗! 于是,经过努力他终于成了一名考古学者,在一个一个的古墓和野外遗迹中寻找有关九幽祭坛的蛛丝马迹。 苍天不负有心人,最终,终于让他在一处遗迹中找到了一块石板,上记载的正是祭坛的位置。 “不对啊!” 这时伍三丁插话道:“不是说纯正的九幽族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有石板呢?” “难道是那些工匠?”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记得秦始皇陵就是这样。 说它之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有一个修造陵墓的工匠逃了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 袁平笑了笑,否定了我们的猜想。 他说,只是一个工匠而已,又不是总设计师,即便真的逃出来,也不可能知道全部构造。 或许是看到我们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他笑了:“难道你们忘了我刚才说,拥护者在深山中的那个村子了吗?” “噢!是那里。”我们恍然大悟。 是的! 在近亲结婚之下,那一脉的九幽族的确已经湮灭了。 但,却在一处墓穴中保存着一块记载祭坛位置的石板。 袁平凭着大隔代记忆,一眼就认出石板上记载的就是九幽祭坛,于是悄悄的做了拓片。 经过几年的研究,终于确定了祭坛的位置就在天党市下面。 那时,他28岁。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精力旺盛,敢想敢干。 但年轻也有年轻的不好处,那就是经验不足,以及资历不够。 尤其是后者,直接影响了祭坛的发掘工作。 受当时年代的特殊性,那个时候考古这一行并不像现在这么受重视。 所以,对于九幽部落,上面表现的情趣并不大。 因为它实在太过久远,久远到根本没有什么文字的记载,只在一些遗迹中感觉到几千年前好像有过这么一个地方,再往深里走,没有线索。 当时的许多学者认为,九幽部落就像三皇五帝一样,只是一个传说,没有发掘的必要。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天党市的建造已经提上了日程,不能因为一个根本无法证实的猜想改变规划。 所以,当时人微言轻的袁平被忽略了。 他当然不甘心,纠集了几个各怀鬼胎的民间高手偷偷的潜了下来。 这其中就有小孙的爷爷老孙,以及当时还很年轻的牛二,也就是后来的牛三犇。 据袁平回忆,当年下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因为有那块石板做地图。 可是,当他们真正到达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几千年前的九幽祭坛里,居然出现了很多唐宋,甚至明朝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里早在几百,甚至一千年前就有人来过了。 第190章 八鱼星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因为这里的很多规制和石板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它们被人为改造过了。 那次行动,损失惨重,一起下来的人相继发生意外,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而他们的路程连一半也没走到,只能被迫返回。 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 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而他的这次行动也被组织发现了,开始了长达几年的审查。 这中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老孙发了财,开了一家公司。 第二件事,一个叫牛三犇的人声名崛起,在修行界闯出了一番名堂。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活着出来的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很想问问老孙,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始终无法如愿。 等他彻底恢复自由,已经是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老孙早已去了海外。 他努力了好久,也没能见到老孙。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永远不能知道答案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牛三犇犯了众怒,被关进了监狱。 一次偶然的机会,袁平见到了牛三犇的照片。 他当时就愣了,这个牛三犇不正是牛二吗? 在那个年代,牛三犇这种重刑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牛三犇时,已经是两年以后了。 两人交谈的时间很短,却让袁平明白事情的始末。 当时一起下来的人可以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袁平想找到九幽祭坛。 牛三犇想找到九幽族的神奇巫术。 老孙嘛! 最为简单,就是想发财。 剩下的人也差不多,基本都是为了财宝。 越是想发财的人,就越见不得别人发财。 所以,下来以后这些人基本上就开始内斗了,最终在一处机关下失散了。 袁平和其中两个人分割到了一起,另有一番遭遇,最后只有他一人死里逃生。 而牛三犇则和老孙几人在一起。 在经过一处荧光蘑菇的地方,他看到几块石碑上面有文字。 作为一个修行者,他凭直觉这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九幽巫术,便决定坐在原地进行研究。 而老孙和剩下的人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牛三犇将石碑上的文字完全拓了下来,最后将石碑全部毁掉,因为他不希望再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果然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暗自点了点头,荧光蘑菇那里的石碑,果然是牛三犇毁掉的。 那么,上面记载的内容肯定就是铁牛法没错了。 姑且不管这种行为是对是错。 正当他心满意足地想要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远远看到老孙浑身是血地走了回来。 只有他一个人,且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里面有棱有角,显然收获不少。 牛三犇是何人,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心生警惕。 老孙看到他也是一愣,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愣头青的对手,干脆说出了实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们在一处洞穴中发现了许多枯骨和财宝,为了争夺,几人开始翻脸。 最终,只有心狠手辣的老孙走了出来。 他对牛三犇说,你和我找的东西不一样,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可以分给你一些财宝,但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说着,便打开包袱让他去挑。 牛三犇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这就是个‘投名状’,只要他拿了这些东西就算和老孙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赃物你也拿了,我也拿了,就算日后被发现,枪毙也不是只有老孙一人。 所以,只要牛三犇拿了这些东西就算彻底封口了。 他自然不肯上这个当,但老孙说你就算不拿珠宝,被毁的石碑也够你挨一枪的,与其这样,不如沾点好处,大家都放心。 牛三犇一想也有道理,就在口袋里随意挑了几件自己觉得不错的东西。 值得一说的是,当时他在口袋里看到一个小木盒子,觉得不错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件比拇指大一点的八爪鱼宝石,很漂亮。 当时老孙就看呆了,说这个盒子是抓在一具骷髅手上的,自己也没有打开过,没想到居然是块宝石。 原本牛三犇想把这块宝石留下来,但出于某种直觉,觉得这块石头有点邪性,又看了一下老孙的贪婪,最后没有要。 两人就这么达成共识,出来以后各自发展,再也没有见过面。 为了掩人耳目,牛三犇把名字改了,潜心研究碑文,混得如日中天。 而老孙爷则依靠那些财宝发了家。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他得知袁平还活着的时候觉得不妥,便花了很大的价钱去了海外,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帮蠢货。” 说到这里袁平得意的托起手中的小木盒笑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宝石。它的真正名字叫‘八鱼星’,是开启九幽祭坛的钥匙。” 在牛三犇那里知道真相后,袁平无比兴奋,因为那个八爪鱼宝石极可能就是记忆中可以开启九幽祭坛的钥匙,八鱼星! 所以,在这几十年里,他时刻关注着海外的动向。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八爪星现世的机会。 这一等就是四十多年。 正当他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老孙的公司出现了问题,为了续接资金链,后人不得不将老孙遗留的宝贝进行拍卖,这八鱼星就是其中一件拍品。 这个消息让袁平十分兴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委托好友在海外花了五百万将这个东西拿到手。 然后,一边研究,一边为再探祭坛做准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孙居然来了。 那太好了,敢拿我九幽族的东西,简直该死。 老孙已经死了,就从小孙的身上找回来。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伍三丁听到这里笑了。 “不!” 袁平摇摇头:“我以为能控制全局,但事实证明,不能,这中间出了很多岔子,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首先,他没有想到牛三犇最后会把铁牛法传给左山军,更没有想到左山军找到了祭坛的一个入口。 这让他不得不提前开始行动。 第191章 画个句号 其次,他没有料到我、伍三丁、王蟒会进来。 因为我们三个,完全不在控制范围之内。 “所以,那个塌方是你搞出来的?” 王蟒眼睛一瞪。 “那是个意外,我本来的意思是想把你们困在某一个机关里的,没想到……” “你放屁……” 王蟒急了,没等他说完话便跳着脚骂了起来。 “确实不是老师做的。” 一旁的姚静兰解释道:“如果真是老师设计的,他没必要亲自去冒险。”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当时我之所以掉下去,就是因为袁平的脚下出现了坍塌。 首先,他不可能将塌方设计得那么精准。 其次,我是在救他的时候掉下去的,如果我不救呢!掉到地下河中的就是他本人。 我们初次见面,他不可能对我的人品有如此精准的判断。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足够了解我,但人性这东西,谁又能保证呢! 综合这两点来判断,那次塌方的确不是袁平设计的。 “李落,你果然聪明。” 袁平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身边的姚静兰笑道:“还有一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固执地跟我下来。” 姚静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幽幽地说:“给老师惹麻烦了。” “的确惹了不少麻烦,有你在,我投鼠忌器,否则小孙活不到现在。” 姚静兰从断层掉下来的时候,袁平十分着急,只能暂时放弃除掉小孙的计划,抄近路赶来救他。 因为他知道,从那个断层掉下去如果不死的话,就会到达人面蛛的狩猎范围。 但他没有想到我也没死,不但没死,反而救了姚静兰。 其实,当时在人面蛛的洞穴中,袁平就在不远处。 “什么,当时你也在?” 我愣住了。 “是的,否则你认为人面蛛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是你做的?”我问道。 “是,也不是。” 他点点头说:“我去的时候你们已经从洞穴中逃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人面蛛为什么没有杀你。但,确实是我控制它不去追杀你们的。” 话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难怪再后来人面蛛没有出现,原来是他做了手脚。 “虽然我身体里的九幽血统不再纯正,但控制一个人面蛛还没什么问题。李落,这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来祭坛,如今这个社会,光复九幽族显然是痴人说梦。 “坦白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袁平摇了摇头:“或许想在有生之年为这件事情画一个句号吧!” “那还愣什么,开呀!” 这时,伍三丁笑了,既然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打开这扇石门,看一看这九幽祭坛中到底有什么宝贝。 “我看,你们还是先等等吧!”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程锦和艾薇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果然有捷径。” 伍三丁眉头一皱。 我们是按照袁平的指引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的,他们两个不可能进来,除非有捷径。 “你们是谁,为什么回到这里来?” 袁平显然也十分的吃惊,他知道左山军下来了,却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别人。 “他们是鱼头教的人,也是改造祭坛结构的人。” 我赶忙解释了一下。 程锦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你这条咸鱼命还真大,居然还活着。” “你也不差嘛!居然从洛家逃了出来。” 坦白地说,真正见到程锦的时候我依然十分吃惊,还记得当时洛小尾和我说得清清楚楚,他已经被洛家抓住了。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哼!你这咸鱼,知道什么。” 他对我的话十分不屑,抬头看了袁平一眼说:“老家伙,快点把‘八爪星’交出来吧!我这个人不喜欢磨蹭。” “找死!” 袁平一听九幽族的祭坛是被这些人改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枪。 没人可以躲过子弹,就算是程锦也不能。 但显然,他并没有躲避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原地挨了一枪。 奇怪的是,子弹打在他的胸膛,只是渗了一点血。 “这……这怎么可能。” 袁平都蒙了,抬手又是两枪,结果依然如此。 程锦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任由子弹打在身上,就好像打的不是自己似的。 “不对,他是一具尸体,不怕子弹。” 这时我猛然想起洛小尾的话。 当初在小南庄,姥爷就将程锦给杀了,只不过这家伙是个控尸的高手,甚至连自己的尸体都可以控制。 子弹对付活人百试百灵,但对付一具尸体来说,完全起不到效果。 “切!多嘴。” 被我揭穿,程锦很不开心,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就要对我出手。 “放肆!” 王蟒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乌头刀一挥砍了上去。 “老王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一起上。” 程锦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即便以他现在这具身体依然不是一个王蟒可以对付的。 我和伍三丁紧随其后。 这一仗打的并不精彩,只剩一具尸体的程锦并不强大,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也不轻松。 而我们想把他彻底击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还有一个艾薇儿。 当然,这种局面能够形成,也得利于她在放水,由于沙飞燕的关系,处处留手。 就在我们斗的难解难分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僵局。 回头一看,却不是袁平,而是小孙。 刚才,袁平和姚静兰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从石化中摆脱了出来。 此刻,他正用那把重新夺回来的手枪,指着袁平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别动,谁要是乱动,我就打死这个老东西。” 我们顿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被程锦狠狠的打了一拳,无力的坐在地上,而远处的小孙则无动于衷。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这时伍三丁明白了过来。 第192章 蛊母 小孙居然和程锦是一伙的,这让我始料未及。 “想不通吗?” 程锦得意的笑了起来:“其实,下来以后我就知道你们的存在了,但是没办法,没有八鱼星就打不开祭坛,所以……” “所以,程老大就找到了我,并且给了我赤蝶的解药,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做给你们看的,目的就是让袁平这个老家伙把‘八鱼星’拿出来。” 小孙说着,看了看我们三个,向程锦问道:“用把这三个碍事的人杀了吗?” 程锦刚想说‘杀’,却被艾薇儿拦住了:“大门还没打开,里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妨留他们探个路。” 程锦回头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 “拿来吧!” 小孙一把从袁平的手上躲过小木盒,兴奋地冲着程锦笑道:“程老大,咱可有言在先,里面的财宝要全归我。” 后者冷笑一声,摆了摆手:“我对钱没兴趣,你尽管拿。” “一言为定。” 后者拿着盒子,举着枪,一步一步地退到玉雕前,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啊……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好像在盒子里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紧接着,一道黑光闪过,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只黑乎乎的大肉虫子。 几乎在同时,小孙的脸色迅速发黑,几乎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便瞪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蛊母!” 就在这时,姚静兰认出他脖子上趴着的黑虫子,正是自己祖传的蛊母。 然后,回头看向袁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惊讶,这是你的学费。”袁平冷冷的说道。 事后才知道,当初为了能拜在袁平门下,姚静兰用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关系都没有成功。 因为袁平老了,精力不足。 再说,心里还有祭坛这档子心事,不想再操心别的事情。 所以,尽管姚静兰有足够的优秀,和足够的诚意,他却始终没有松口。 这个时候,姚静兰的父亲坐不住了,拿着传家宝找到了袁平。 姚家的传家宝是一块巴掌大的木雕,据说已经传了几百年,是个标准的古董。 古董这东西,袁平缺吗? 显然不缺。 但他却一眼认出这不是普通的古董。 姚父说这是其祖上传下的蛊座,里面有一只百年蛊母,十分珍贵,甚至不能拿金钱来衡量。 只要教授收了这孩子,蛊座连同蛊母双手奉上。 很难知道袁平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姚静兰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连同那只蛊母一起收了下来。 或许,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以后的祭坛之路并不顺利,用得着这个毒物。 从那以后,他便按照姚父的方法一直饲养着蛊母。 是的! 小孙以为自己和程锦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但是,他小看了袁平的老辣,后者敏锐地感觉到小孙似乎还有什么后手,所以悄悄地把八鱼星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又将蛊母放了进去。 果然,小孙做梦也没有想到,到手的八鱼星居然是一张催命符。 “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说到这里,程锦忽然鼓起掌来,看样子似乎对袁平的表现十分欣赏。 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笑道:“可是,我现在这种状态,即便是见血封喉的蛊母也无能为力吧!” 袁平回头看向我,我点了点头,现在除非把他这具尸体彻底消灭,否则根本没有什么用。 或许是看到陷入僵局,程锦笑着说道:“教授,你想进祭坛把这件事情画个句号,我呢!只是想活命而已,其实并不冲突的。” “活命?” 袁平想了一下说:“你也相信那个传说吗?” “当然!左山军就是一个例子,不是吗?” 伍三丁忽然接话道:“那是因为铁牛法,你应该去找他要才行。” “不!” 程锦环顾四周说:“这个地方曾经是我教的据点,我们在这里研究了很长时间。所谓的铁牛法只是九幽族在引魂之法上演变出来的低配版而已……” 据他所说,九幽祭坛曾经作为鱼头教据点达上千年之久,这里除了最后的这扇门之外,已经被教众研究透了。 据研究所知,九幽族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从九幽女神的手里掌握了起死回生的能力。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准确点说是起死回生的低配版,也就是后来的铁牛法。 这种巫术可以通过血祭,使人的力量得到很大的加持,这点从左山军身上可见一斑。 虽然它的副作用也很大,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那就是可以起死回生一回。 正如我和周白雨猜测的那样,修行铁牛法的人可以在死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恢复。 但是,恢复过来的人并不完整,且会变成怪物。 也就说铁牛法并不能让人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如果真的复活,则要直取源头,寻找九幽女神真正的引魂之法。 程锦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魂魄残缺,和左山军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复活。 这就是他为什么千辛万苦来到祭坛的真正原因。 “教授,我可以保证,除此之外,绝对不会动祭坛中的任何东西。” 说到这里,程锦举起了右手发了一个毒誓。 他发完毒誓以后,直直地看向了袁平。 袁平也看向了我,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不能让他复活。” 伍三丁在我耳边悄悄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不答应的话,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这家伙急了有多疯狂,我是见过的。 “好吧!希望你言而有信。” 见我拿不定主意,袁平答应了。 在内衣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颗八爪鱼模样的红色宝石。 就在他即将把宝石放进玉雕洞穴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从洞穴的顶部跳了下来,一脚踹开袁平,将八爪星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左山军!” 我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找了许久都没有出现的左山军。 第193章 鼠潮 “真是热闹啊!” 左山军回过头来死死地看着我笑道:“李落,我现在真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 “左山军,路彤呢?”我急忙问道。 “放心,她好得很。” “好!现在八鱼星已经在你手里了,你可以完全地复活自己,快点把路彤放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祭坛。 铁牛法的复活是有折扣的,他要想真正的复活就必须和程锦一样找到引魂之法。 不想,我的话刚刚说完,他就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时,身后的程锦忽然插话道:“山军老弟,你来得正好,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拿在自己人手里才安全。” “你们也是一伙儿的?” 伍三丁明白过来。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左山军冷冷地一笑,冲着程锦说:“你说得很对,重要的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你什么意思?”程锦从他的口气中察觉了不对劲。 “没什么意思,引魂法到底是什么,你我并不知道,它或许是一个物件,或许是一粒药丸,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想独吞?”程锦怒不可遏。 “是又怎样,别以我不知道,美荷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全是拜你所赐。” “我那是救她。” “住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进祭坛罢了!退后……所有人都给我退后,否则,我就捏碎八鱼星。” 说着,左山军高高举起右手,只需一用力,就能将手中的宝石捏得粉碎。 现在的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们只能后退。 “远点,再远点……” 在他的威胁下,我们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不得不停下来。 左山军看距离足够远,猛然将八鱼星放进了玉雕头顶的小洞中。 就在这时,大地一阵晃动,远处那巨大的石门闪出一道缝隙。 “哼!和我斗,你差得远呢!” 身旁的程锦忽然发出一阵冷笑,紧接着如同一支脱弦的箭头一样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到了石门面前。 “箭身嘛!他还真是拼了。” 一旁的艾薇儿发出一阵冷笑。 后来才知道,这箭身术是程锦的绝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接近音速。 但,这只是暂时的,时间很短,且一生只能用一次。 因为,这种术会对肌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用完不久就会瘫痪。 说时迟,那时快。 当左山军意识到被人捷足先登后,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一声‘无耻’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就在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猛然看到左山军去而复返,一边跑一边大喊:“快跑……” 紧接着就看到一座黑色的浪潮从石门里涌了出来,转眼就把左山军淹没了。 “我没看错吧!是海啸?” 伍三丁揉了揉眼睛,惊呆了。 “不是海啸,是耗子,守灵耗子……鼠潮!” 这个场景好似唤醒了袁平基因深处的记忆,转身冲着我们大叫:“快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巨大的声音淹没,数以万计的黑色老鼠如同海啸一般冲了出来,转眼便到淹没了洞穴的一半。 “跑啊……” 伍三丁反应过来,拉着姚静兰和王蟒便跑。 可是,这里是绝地,哪里有退路呢? “出口在上面。” 这时,艾薇儿纵身一跃跳到一处凸起的石峰上,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她的上方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穴。 原来,他和程锦就一直躲在这个地方。 我们急忙顺着石峰往上爬,爬到一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 说话间鼠潮已经快要沾满整个洞穴,而下面的袁平则死死地看着鼠潮,若有所思。 “老师,快点上来。” 姚静兰急得大喊。 但袁平依然不为所动。 姚静兰想要下来救教授,却被伍三丁一把抱住大喊:“都什么时候了,活命要紧。” “不……放开我,我要去救老师。” 她十分激动,不住地挣扎着。 万般无奈,王蟒上去就是一记手刀,将她生生的劈晕了。 也就是这个动作,使得他抓石壁的手出现了松动,手上一滑向下掉去。 “老王……” 伍三丁眼尖,一把抓住了他,但是这家伙实在太重了,根本不是一个伍三丁能够承受的。 而这个时候,鼠潮已经完全蔓延过来,并且在顺着石峰往上爬。 我在下面拼了命地去推王蟒的屁股,却收效甚微。 回头看看,鼠潮就在脚底,如果再犹豫,谁也活不了。 把心一横,高高地跳起来,一脚踹到王蟒的大屁股上,骂了一句:“他妈给我上去……” 这一脚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十分奏效,将他连同伍三丁一起揣进了头顶的洞穴中。 而我,则重重地摔了下去。 不过却没有感到有多疼,因为身子下面就是那些鼠潮,它们瞬间将我淹没。 隐约中似乎听到了老丁、老王和艾薇儿的叫喊,但马上就听不到了…… 曾几何时,我想过以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死法,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数万只老鼠给吃掉。 也好! 至少没有浪费这一身血肉。 古有佛陀割肉喂鹰,今有我李落舍身饲鼠。 这样的行为,会上天堂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到眼前一阵晃动,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眼睛里。 难道,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上天堂吗? 但,当我看到那束光的来源时,发现自己并没有上了天堂。 因为天堂里,不该有袁平。 他就那样举着一个类似头灯的东西,死死地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话:“李落,你到底是谁?” 事实证明他没死。 虽然血统不再纯正,但这些九幽族的守灵耗子依然不敢对他放肆。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我居然也没有死。 是的! 鼠潮的确把我淹没了,但也仅仅如此。 它们拥挤我,践踏我,却没有一只来咬我。 第194章 悬珠岩 石门中不断有老鼠往出涌,就好像决了堤的天河,永无止尽。 它们爬上了石峰,涌入了头顶伍三丁他们逃走的那个洞穴。 我和袁平依偎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老鼠,无奈地等待着。 “你一定与九幽族有关系。” 许久,袁平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在人面蛛的洞穴中时,他就冒出过这个念头,因为祭坛你的怪物只会惧怕拥有九幽族血统的人。 我没有说话,人面蛛、干尸猴子、赤蝶以及这些守灵耗子,确实没有伤害我。 起初我以为是鱼头纹或者祭巫术的原因,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进入祭坛以后,祭巫术几乎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我也一直没有多少机会可以施展。 所以,祭巫术应该可以排除。 至于鱼头纹嘛! 它是鱼头教的东西。 如果说赤蝶、干尸猴子和人面蛛被鱼头教改造过,对它会有所忌讳或许能够说得通。 但是,这些守灵耗子呢! 要知道,即便是鱼头教也没能打开最后这扇石门,按理说他们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守灵耗子,自然也谈不上改造。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这些耗子和鱼头教没关系,那么就不会惧怕鱼头纹。 不是鱼头纹,又会是什么? 难道我真的和九幽族有关系,或许说,我和袁平一样,也是九幽族的后裔。 但袁平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即便是他也要靠记忆中的咒语来规避鼠潮,而我并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这些鼠潮只是单纯地不想来咬我。 “莫非,你和九幽女神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出现,袁平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如果解释这一现状呢? 渐渐地,鼠潮不像刚才那样多了。 也是!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石门后面的老鼠就算再多,也终有尽时。 又等了半个小时,鼠潮开始退却。 袁平站起来,看了看远处的石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我看了看头顶的洞穴,决定和他一起去石门那边看看。 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鼠潮中站起一具骷髅。 他直勾勾地伸着双手,想要过来掐我的脖子。 “程锦!” 虽然皮肉早已被鼠潮吞噬干净,但我依然从身高判断出这具骷髅正是程锦无疑。 这家伙果然邪性,都被咬成这副德行,居然还能行动。 “去死……” 就在我和袁平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白骨的身后响起,接近着,鼠群中站起一个人来,一脚将他踹得粉碎。 “左山军!” 我惊呆了,因为这个踹散程锦枯骨的人正是和他一起被鼠潮淹没的左山军。 他! 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 “当然是因为铁牛法,我现在的身体可谓真正的刀枪不入,这些老鼠能奈我何!” 他说这话的口气十分嚣张,但那表情却无比的悲伤。 人活到这个份上,还能叫人吗? 霎时间,我们三个对视在一起,左山军充满敌意的看着我,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浓浓的杀意。 他真的很想杀了我,而我现在却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对付他。 “不要碍事!” 就在我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时,他眼里的杀意却散了,转头一步一跌地向石门走去。 我恍然大悟,看来他并没有刚才说的那般轻松。 我来这里是为了救路彤,袁平是为了心愿,说白了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冲突,他没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做无谓的争斗。 至少,现在没这个必要。 如今的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一道明亮的光线从里面照射出来。 我不禁有种错觉,难道石门的背后通向外界吗? 事实证明,我们依然在地下几百米深处。 这些光线是石壁上那些黄色晶石发出来的。 袁平看着这些发光的石头幽幽地来了一句:“悬珠岩!” “你想起了什么吗?” 起初我认为是他想起了深处的记忆。 但他却摇了摇头说:“这和记忆没有关系,这种石头是千万年前通过火山喷发形成的矿石,主要成分是二氧化钙和硫化砷,通常呈浅蓝、浅绿,像这样金黄色的并不多见。” 或许是看到我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如果把它打磨成珠子,就是人们说的‘夜明珠’。”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发光的岩石就是夜明珠的原材料。 这要拿几块回去,大别墅都起来了。 虽然我不像伍三丁那般贪财,但那也要看有多少。 这么多的悬珠岩,说不动心,是假的。 可看了看袁平那杀人的眼神,还是硬生生地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这个老顽固,根本不允许人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 左山军自始至终没有看悬珠岩一眼,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远处那山丘上的一方洁白无瑕的石座上。 那方巨大的石座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浑身雪白,且从内部往外透光,就好像里面安装着led灯管似的。 这也是一种悬珠岩吗? 袁平摇摇头没有回答,显然他也没有见过。 时间不大,我们来到了山丘上,这里除了摆放着这个石座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当然,除了这个石座上坐着的人。 这个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不高,一米五左右。 身上穿着一种用白石做的盔甲。 国字脸,浓眉,大眼,下颌一把浓密的胡渣子。 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握着一根黑石做的长矛。 虽没有睁眼,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威严之气。 “王!你的子民……回来了。” 袁平看着石座上的人,长长地喊了一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石座上的人,心道:这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九幽王吗? 几千年过去了,尸身居然没有腐败,莫非与他坐着的这个石座有关系? “坐像观天,意在海穴。” 左山军忽然莫名其妙地读出这句话,然后开始在石座上查找什么东西。 “住手!” 袁平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左山军一把甩开他叫道:“能干什么,当然是找引魂之法。” 第195章 祭品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捏着袁平的脖子叫道:“坐像观天,意在海穴,什么意思?” 袁平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不住的挣扎着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我放开。” 我赶忙上去将他救下,问左山军到底在发什么疯。 “坐像观天,意在海穴。这是干爹和我说的,这是碑文里关于引魂之法的两句记载,他一定知道什么意思。” 经过左山军的述说,才知道当年牛三犇把碑文拓下来后,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终于学会了铁牛法。 同时,也知道了铁牛法源自于九幽女神的引魂之法。 牛三犇穷尽一生也没想透是怎么回事,最后觉得要想破开这话可能需要到达真正的九幽祭坛才可以。 左山军的意思很明确,袁平既然是九幽族后裔,一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当时的九幽族留下的。” 说到这里,袁平环顾四周继续说:“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可曾见到过九幽族的文字?” 左山军愣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却猛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九幽族没有文字?” “当然,如果有的话,我的祖先就不会用那种大隔代的巫术进行遗传了。” 据袁平的研究,九幽族远在商周以前,那时文字还没有成型。 准确点说,那时的九幽族没有文字,只有图画,也就是我在人面蛛洞穴上方看到的那些石刻图案。 “不对啊!” 想到这里我愣住了:“如果九幽族没有文字,那石碑上的文字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应该是你们口中的鱼头教所为。” 鱼头教嘛! 难道说,那些石碑是鱼头教当年在这里研究九幽族的历史所遗留下来的? 可如果这样的话,程锦怎么会不知道呢? “鱼头教出现过一次断层……” 这个时候左山军忽然回想起来。 当初,他来到这里遇到了程锦和艾薇儿,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暂时结盟。 经过接触,他知道程锦之所以能够安全的到达这里是因为艾薇儿,她好像对祭坛比较熟悉。 一次艾薇儿说走了嘴,说当年鱼头教遭受过一次重创,差点覆灭,很多记载被焚毁,这也就是程锦为什么要借助左山军进入祭坛的原因。 “你和程锦到底什么关系?” 这时我想起了在石门前,左山军说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还说他害了杜美荷。 “我……” 说到这里,左山军语塞了。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正是杜美荷。 她现在的模样很憔悴,几乎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如果不是身旁的路彤一直扶着,根本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路彤……你……” 我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一起,而且看这意思关系还不错。 路彤看到我后,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是美荷姐救得我。” “美荷!” 左山军一看杜美荷来了,急忙跑过去想要抱她,却被其拼命地推开。 “左山军,她现在很虚弱,你最好不要气她。”路彤厉声喊道。 此刻的左山军,伸着双手,无限哀怜地看着杜美荷,张大嘴巴,半天说了一句:“美荷,我这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你知道吗?” 后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为了救我……哼!为了救我就要杀了路彤?” “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救你……就必须要杀她,美荷……我是爱你的……” “左山军!” 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听出他要杀路彤,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但后者看到杜美荷的态度,似乎已经绝望了,任凭我如何呼喊,就是不做声。 “还是我来说吧……” 路彤看了看左山军,摇摇头说:“因为,我是复活美荷姐的祭品。” “复活杜美荷?” 我愣住了,不是说应该复活左山军吗! 怎么变成了杜美荷了? 路彤回头看了一眼杜美荷,幽幽地说:“因为美荷姐早在半个月前,已经死了。” 随着她的述说,我才渐渐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年前,左山军为了保全杜美荷,心甘情愿地坐了牢。 后来,杜美荷拜托韩东找关系疏通打点,提前出狱。 但有一点,两人这辈子都不能够再见面,否则韩东就会再把左山军送进去。 韩东这个人仗义起来是真仗义,发起怒来也是说到做到的主。 所以,为了保全左山军,杜美荷一直不肯见他。 不过,她不见,不代表左山军会放弃。 他曾经私下找过杜美荷好几次,希望能够再续前缘。 有一次还被韩东撞到,挨了一顿胖揍。 为了让他死心,杜美荷那次说了十分绝情的话,最终让左山军心灰意冷。 而这个时候,牛三犇的死讯也传了过来。 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生无可恋,想起其中种种,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潜入华峰小区,亲手杀了那个毁了杜美荷名声的领导,然后自杀。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杜美荷依然深爱的他。 听到左山军的死讯后,感觉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一个想不开就在柳宅上吊自杀了。 这个时候程锦出现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九幽祭坛有能让自己完全复活的方法。 他想找牛三犇。 但牛三犇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传人左山军身上。 可他好不容易找到左山军的时候,正是华峰小区案发的时候。 铁牛法可以使人复活一次,所以他不担心左山军会真的死了。 他担心的是后者会不配合自己。 来之前,程锦做过调查,知道他和杜美荷的事情,所以想趁着这个空档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做点手脚。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找到杜美荷的时候居然还是一具尸体。 当天夜里,程锦在柳宅直勾勾地看着吊着的杜美荷,暗暗发笑,因为他已经想出了让左山军就范的计策。 第196章 放弃吧 于是,他用禁术将柳宅的花魄打进了杜美荷的尸体里,使两者暂时共享身体。 “当我醒来后就看到了那个程锦。” 这时,杜美荷说话了:“他说山军没有死,让我按照他的方法去太平房里进行唤醒。” “什么!那晚出现在监控你的女人是你?” 我恍然大悟,当初在周白雨家,路彤曾经给我看了太平房外面的监控录像。 当时,在画面中的确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进了太平房,然后便和左山军出来了。 许久以来,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谁,却没想到会是杜美荷。 路彤插话道:“其实在医院的时候,你说去八里镇处理杜美荷的事情,我就有些怀疑了……” 为了抓住左山军她做了很多工作,也知道两年前的事情,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直到杜美荷出现,将她劫持。 时间要往回说一些。 杜美荷救出左山军后,程锦出现了。 他用方法让花魄占据了杜美荷的身体后,然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杜美荷已经死了,如果要复活必须找到九幽祭坛的引魂之法。 左山军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程锦没那么好心,并没有立刻答应。 程锦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前者别无选择,然后便回去寻找艾薇儿。 因为鱼头教中,只有她对祭坛的事情有些了解,这么一来二去,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个时间,正好是我介入的时候。 吴有老道的符咒可以对付花魄,却同样也会影响早已死去的杜美荷。 很巧,这种影响在带吴有老道去韩西家对付夜星子的那天回来的晚上出现了,如果不是左山军得到感应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符咒就是那晚被左山军毁掉的。 那晚,左山军十分兴奋说复活杜美荷的祭品终于找到了。 “那祭品,就是路彤?” 说到这里,我打断了杜美荷的述说,回头看向路彤。 “是的。” 后者歉意地看向身后的路彤说:“当知道复活我需要有人做祭品的时候,真的很震惊……路彤,对不起。” 后者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回头看向左山军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有些缓过神来,目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是的!引魂之法是需要祭品的,而且还十分苛刻,必须同月同日生的女人。” “同月同日……十月十五!杜美荷也是十月十五生日?” 路彤的生日是十月十五,也就是说杜美荷的生日也是这个日子。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路彤的生日的?”我不明白。 “你忘了,在医院里……” 被他这一提醒,我猛然想起在第一次遇到左山军的那个晚上,他曾经再次出现在医院里,并且和我撞了一下。 当时,我手上正好拿着路彤的证件,也就是说…… “不错!” 他点点头:“当时我确实想再次对她下手,但,当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后,就改变主意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路彤这个祭品被锁定了。 本来他不想那么早动手,结果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路彤追到了下水通道里。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那次,如果不是黑狗的出现,我们是带不走路彤的。 不过,这件事情却惊动了杜美荷。 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不想因为自己断送另一条人命。 所以,决定先一步把路彤从医院里抢走,断绝左山军的念想。 花魄附身是有时限的,失去了路彤就代表自己再也无法复活。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早上她和柳荷儿说‘再见’的原因。 只是她没有想到,左山军居然洞悉了自己的想法,在半路拦截,并且直接带着她们下了祭坛。 当程锦带着艾薇儿赶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了,只好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情况下也来了这里。 “山军!放弃吧……这是我们两个的命。” 说完一切后,杜美荷斜虚弱地看着左山军。 程锦已死,他的禁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花魄随时会逃脱她的身体。 “不……” 忽然,左山军大喊起来:“我绝对不能再让你离开我……谁也不能阻止我,美荷,你坚持一下,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找到的……” 说完,他转身就去拨床上的九幽王,既然石座上没有找到答案,就证明答案在九幽王的身上。 “住手!” 袁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接连开了几枪。 但,此时的左山军根本不惧怕子弹,万般无奈,他只好冲了上去拼命。 他哪里是左山军的对手,一个照面便被打飞了。 “找死!” 说着便要给教授最后一击。 “住手!山军,你给我住手。” 杜美荷不想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一错再错,不住地叫喊着。 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袁平出事,挡在他面前和左山军缠斗在一起。 此时的他,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我几乎成了一个空壳子,祭巫术不足平时的三成,难以抵挡。 就在这个时候,袁平的口中发出一阵喃喃自语,远远听到石门后面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有什么特别大的东西走了进来。 回头再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人头蛛身的怪物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 赫然是那只人面蛛。 原来,这东西从未走远,而是按照袁平的命令一直紧紧跟在后面。 “杀了他!” 袁平一声令下,人面蛛和左山军厮打在一起。 “就凭它……做梦。” 一看来了这个这么猛的,左山军也没含糊,不在控制,铁牛法催到极致,肌肉暴突,身材爆长,变成了怪物。 虽然个头比起人面蛛要差那么一点,但实力不可小觑。 几番争斗下来,隐隐占了上风。 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上去帮忙。 不想那人面蛛敌我不分,居然将我打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叮铃铃!’ 在骷髅石室中捡到的八爪银饰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在石床前,正好落到九幽王的脚下。 忽然,他动了,缓缓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 第197章 九幽王 地上的八爪银饰也动了起来,居然飞了起来,直直地刺向九幽王的腹部。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石甲上缓缓塌出一个小洞,刚好容纳银饰。 ‘咔!’的一声,银饰与小洞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八个触角同时打开,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牢牢地锁在上面。 银饰头部的红色宝石开始变色,里面的液体开始慢慢注入九幽王的身体里。 “威……” 一声沉闷的叫声从他的口中喊了出来。 ‘扑通!’ 人面蛛跪在了地上,似乎非常惧怕。 “要你命!” 左山军没有看到这一幕,趁机将它的人头扯了下来。 失去人头的人面蛛,没了生机,倒在地上。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路彤和杜美荷都惊呆了,木讷地问我。 我也傻了,摇摇头说:“不知道啊!那东西是我捡的。” “他是要活了吗?”路彤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何尝不是如此,难道那个银饰是复活的一部分。 当年九幽王之所以没有复活,是因为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吗? 难道会是这个银饰。 可它分明就在那件石室里,为什么没有用上呢?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远处的袁平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传言,当年引魂之法缺失的那部门已经找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九幽部落已经被攻破,祭坛关闭,所以才没有用到。王……九幽族的王回来了……” “回来的好。” 左山军一听,大喜过望,上来就要抢夺九幽王身上的银饰。 九幽王黑眼一转,手中长矛一挥,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我们都惊呆了,这还是人该拥有的力量吗! 石座上的九幽王好似还没有完全恢复,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集中在袁平的身上。 “王……我是您的后裔,您认出您的血脉了吗?” 承载了袁氏千年的期望,终于实现了,袁平十分开心,紧走几步跪在九幽王的面前跪拜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九幽王阴沉了说出两个字:“祭品……” 我的心就是一紧,果然,即便有了银饰,这引魂之法依然需要活人做祭品。 可是,眼下去哪里给他找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呢! “同族之魂,也可为祭……” 说着,九幽王一把抓住袁平的脖子,深深一吸。 一股淡蓝色的气体便从他的七窍汇入了九幽王的鼻孔里。 “不好!他在吸教授的魂……” 我不知道这引魂之法会不会真的让人复活,但却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袁平就算完蛋了。 “哼!” 我运气所剩无几的擤气喷过去,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我完全不是这跨越千年的九幽王的对手。 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这么难对付,要是让他吸食了教授的魂魄,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我转身看向远处倒在地上的左山军大喊:“快来帮忙,如果他要是复活了,所有人……都得死。” “不用你提醒。” 左山军翻身站起,大骂一声,大踏步地冲了过来。 后者感到了威胁,暂时中断吸食,与左山军打在一起。 他现在没有完全恢复,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动,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左山军可以对付的。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九幽王每一次动用力量,其小腹银饰上的红宝石便会闪烁一下。 下一刻,我眼中一亮大叫起来:“坐像观天,意在海穴。我明白了,左山军,攻它气海穴的红宝石。” 碑文中,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想得到引魂之术,就需要坐在石座上,正襟危坐,然后在气海穴中镶入银饰。 换句话来说,这个银饰就是复活的关键。 那么,也可以说,这银饰就是现在九幽王的弱点。 只要击破上面的红宝石,这个复活仪式就算失败了。 一听我这么说,左山军转守为攻,一拳打向九幽王小腹上的银饰。 果然,这一拳使得红宝石的光芒暗了许多,并且渗出一些鲜红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九幽王的血液,还是宝石里面的液体。 与此同时,九幽王也好像受到了重创,攻击左山军的力道不再那般强烈。 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弱点被我们知晓,手中长矛上下翻飞,不再给左山军攻击的机会。 趁着这个空挡,我一个翻滚来到石座前,举起砍刀劈了上去。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宝石十分坚硬,砍刀应声断成两截,居然伤不了它分毫。 九幽王意识到我的存在,反手击退左山军,向我杀来。 “你的对手是我……” 左山军硬撑着没有后退,纵身一跃跳在九幽王身后,拼命地拽着他的脖子向后拉,嘴里大喊:“快点动手。” 动手! 我现在连武器都没了,还怎么动手。 就在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猛然在怀里摸到一个硬物。 掏出来一看,正是艾薇儿送我的小破棍。 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 就你了! 想到这里,我将铁棍举起来,直直地刺了过去。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坚不可摧的红宝石在铁棍面前居然像块豆腐一样,丝毫没有抵抗力。 “不……” 铁棍刺进去的同时,九幽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我和左山军震了出去。 再次爬起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他从石座上站了起来,一步一跌地向昏迷的袁平走去。 每走一步,身上的白石甲便掉落一块,等到了袁平跟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本人了。 他想要继续吸食袁平的魂魄。 但是,也仅仅如此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袁平额头的时候,肉身开始迅速衰败,最终,化成了一具黑色的枯骨。 “美荷姐……你怎么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路彤的惊呼,回头一看,只见杜美荷的七窍中流出点点白光,而她的脸色也迅速的开始泛白。 我心中一动,难道说程锦的禁术已经到了尽头,花魄要逃脱了吗? “不……不……” 左山军不顾着浑身的伤痛,捡起地上那颗插在铁棍上的银饰来到杜美荷面前,喊道:“美荷,你在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让你复活。” 第198章 左山军之死 “不……”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杜美荷忽然睁开眼睛,死死地抓住左山军的手,摇着头说:“这样很好,干干净净地走,很好……不是吗!” “不!美荷,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这么丢下我,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左山军抱着杜美荷,拼命地想要阻止那些白光渗出。却如同指间流沙一样,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多。 “山军,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很开心……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够再见到你……到时候……我还想让你背着我……” 杜美荷的眼神开始涣散,此刻,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她加班到很晚,骑着电动车回家,却被一辆逆行的汽车撞倒了。 就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下了零点班的左山军出现了。 他不顾一切地背着浑身是血的杜美荷跑到了医院。 那一路,杜美荷很冷,却又无比的温暖。 这样的男人,或许应该很可靠吧! 如果能永远地在他背上就这样靠着,该有多么的幸福……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等着你……” 随着一声轻叫,花魄煽着两只翅膀飞了出去。 杜美荷还是走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笑着的,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来。 “李落,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路彤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喃喃地问道。 我摇摇头,这个问题,真的回答不了。 “哈哈哈……” 左山军忽然笑了,抱着杜美荷的尸体大笑起来。 许久,他无限怜楚地抚摸着爱人的脸,喃喃地说道:“傻瓜,离开你我一刻也等不了,怎么能等上三年呢……” 我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阻拦,结果已经晚了。 铁棍顺着他的心脏从后背穿了出来,鲜血流了一地。 “李落!” 他回头看着我说:“别把我和美荷带出去好吗,就让我们永远的待在这里,谁也不要打扰……” 左山军终究还是了结了自己,没有一点遗憾。 “连就连,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看着两人紧抱在一起的尸体,路彤吟起杜美荷临终时说着这首诗。 左山军死了,杜美荷也死了,这或许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但袁平就要惨上很多。 虽然我们救的及时,但魂魄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咿咿呀呀地变成了白痴。 顺着那个山洞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伍三丁和王蟒他们,他们很好,没有受到严重的伤。 只是,艾薇儿不见了。 她让伍三丁给我带了一句话:无心呷蜜意,切莫攀枝花。 …………………… 一天以后,路彤迎来了二十三岁的生日,只是这个生日是在医院度过的。 那天来了很多人,除了周白雨,我都不认识。 直到,洛小尾姗姗来迟。 此刻,我们正行走在医院康复楼后的花园里,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照你这么说,千百年前鱼头教的总坛就在我们脚下?” 听完我的述说后,她点了点花园的石板路说道。 我说应该没错了,只是有一处疑惑,鱼头教建立于元朝末年,但祭坛里的建筑改造样式是唐制的。 时间完全对不上。 而且从祭坛的建造情况来看,当时鱼头教的规模已经相当大了,为何如此大规模的组织,没有记载呢? 这个问题我想不通,洛小尾也想不通。 “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好歹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 她没有在这件事情纠结许多,反而一副心事匆匆的样子。 这时,我问出了另一个疑惑,程锦为什么会从洛家跑出来。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好回答。” 不想她却摇了摇头。 “有隐情?”我问道。 她继续摇摇头说不是,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本程锦一直看守得很严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管程锦的守卫死了,当人们进去再看的时候,他已经逃脱了。 从表面来看是程锦杀了守卫逃走的,但洛小尾觉得很可疑。 莫说程锦现在功力大不如前,就算他全盛时期,想要悄无声息地杀了那些守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用来看守程锦的守卫都是洛家的精英,功力不凡。 “难道有人把他救了?” 我的这个说法,洛小尾并不赞同。 洛家不是菜市场,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可以进入的。 可以这么讲,潜入洛家比杀了那几个守卫更加困难。 如果,真有高手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洛家,就证明其能力极高。 如此高的功夫,完全可以无视守卫的存在。 也就是说对方完全能够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将程锦救走。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得不将守卫杀死,才救了程锦。 这就有点矛盾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洛家有内鬼吧?” 我点点头,似乎现在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她摇了摇头说:“起初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经过调查,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所以说这件事情让洛小尾很疑惑。 “还有一件事情。” 我想了想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程锦杀了,而是囚禁起来呢?” 自古正邪不两立。 程锦的来历已经毋庸置疑,作为正道代表的洛家没必要留着这个祸害到现在,除非…… “爷爷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家中有不同的声音。有人提议暂时留着程锦,想从他的口中打听出鱼头教的秘密。” 正道玄门同鱼头教斗了不下几百年也没占据上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后者太过神秘。 他们的据点在哪里,人数多少,教主是谁,都是一个谜。 甚至,在这之前,能够活捉鱼头教徒的情况都很少。 所以,如果能够在程锦的口中打听出鱼头教的秘密,远比杀了他要有用得多。 “原来是这样。” 不得否认洛家这么做有些道理,可讽刺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审问,线索没有问出来不说,还被人家给跑了。 真不知道该说程锦狡猾,还是洛家的人太废物。 第199章 百花锁 洛小尾也觉得这件事上没什么光彩,话锋一转冲我笑了:“你小子够能耐的。” 我被她这句话说到一头雾水。 “这么快就把我闺蜜给拿下了,没看出来你还是花丛高手。” 我知道她说的是路彤,经过祭坛一行,这姑娘对我的情谊似乎越来越浓了。 “这个……人帅嘛……没办法。”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打着哈哈遮过去。 她笑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说:“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虽然她的判断和我一样,但多少让人有些不乐意,我急忙问他怎么就不会有结果了,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差劲吗? “不!” 她忽然转头死死地看着我说:“你不差劲,不但不差劲,反而很优秀。但是,就是这么份优秀注定你这一生不平凡,也不太平,你难道想让小彤每晚担惊受怕吗?” 她的这番话把我说愣了。 是的! 我完全认同她这番话。 路彤是个好姑娘,说不动心是假的。 我或许可以为了她放弃祭巫这条路,但依然无法同她白头偕老。 青光嗅! 它为我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在消耗着我的生命。 如果不能像姥爷那样找到那种足以抑制它的白石头,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个问题。 既然不能给她永远,又何必纠缠痛苦呢! “还有……” 洛小尾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转头说:“你这个祭巫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年后的擎灵大会,有人提议向你发出请柬。” 说到底我还是小瞧了那吴有老道,夜星子那晚他认出了我的招数,回去以后向玄心宫报告,说绝迹了五十年的祭巫术重现江湖。 当年姥爷就是凭着这手祭巫术打出名号的,曾经显赫一时。 如今,它又现世,自然会引人注目。 “你别得意。” 看我一副欣喜的表情,洛小尾笑了:“你并不是余开甲,没那么高造诣,真要动起手来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更何况……”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大树说道:“当初余开甲眼高于顶,自诩不凡,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可憋着心思想在他的传人身上找回面子,你确定要接这请柬?” 她的这番话无疑泼了我一头冷水。 想不到姥爷年轻时候还是个刺头,杀了不少邪祟,也得罪了不少同行。 当初他们没能在姥爷的手上讨到便宜,如今却要把账算在我的头上。 这个眼前亏,我可不想吃。 “好好想想吧!” 洛小尾看到我在沉思,满意地点点头。 “李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周白雨的声音。 她看到我和洛小尾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周姐,你怎么来了,生日会完了吗?” 我急忙迎过去询问。 “哦……哦!没完,要吹蜡烛了,小彤叫你过去。” “哦!那走吧!” 我急忙向病房走去。 快进病房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远远地看到周白雨和洛小尾在说什么,最后洛小尾摇了摇头,周白雨才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小彤,吹啊……快许个愿……吹蜡烛。” 这时病房里传来众人的催促声,回头再看,所有人都围在病床前。 路彤的面前放着一个点满蜡烛的蛋糕,大伙都在催她快点许愿吹蜡烛,她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边应付着众人,一边向病房的门口看来。 直到,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她才笑了出来,双手虚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一吹,蜡烛全部熄灭。 “小彤,许什么愿了,说来听听。” “这你就不懂了吧!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就算不说我也知道,这小妮子思春了,想要嫁人了,哈哈哈……” 随着众人一阵大笑,随后齐刷刷地看向刚进来的我。 被这么多眼睛看着,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 “路彤,生日快乐。” 我急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了过去。 “这么薄啊!我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一个好事的女人没等路彤来接,一把抢了过去。 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快速地拆开。 赫然,一张黄色的符咒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张符咒,乖乖,我给人过了这么多年生日,头一次看到送符咒的。” 人群中有人不认识,也有人认识一点。 “除邪避百祟,应配同光符。李落……你还真是有心了。” 说话间,洛小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慢悠悠的走来,接过符咒笑了一下,递给了路彤解释道:“这道同光符是李落用自己的血画的,可除祟辟邪,逢凶化吉,是平安符中的上品。” “哇!拿自己血画的,真是死了都要爱啊!” “奶奶的,回家也让我家那位放点血出来,哪怕画头猪也行啊!” “他要真画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啥姿势都行。” “唉唉唉!人都在呢!注意措辞,别乱开车行不行。” “这有什么,用不用老娘给你们科普一下生儿子的诀窍……” 人群中不断有人起哄。 我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是想用这道同光符护佑路彤一生平安,同时寓意我们只做朋友,彼此同沐光阴,相安无事。 怎么被这些女人说出来,意思全变了。 “李落,谢谢你。” 刚想解释,路彤却红着脸,低着头把同光符接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 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鼓了很大的勇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好像中国结一样的东西递了过来说:“这个送给你……” 定睛一看,这是由十几种花朵耨捏编制成的花结,结身五颜六色,芳香扑鼻。 “百花锁……我去,不是吧!小彤这是玩真的呀!” 人群中有人眼尖,立刻认出这个花结正是百花锁。 是少女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 其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看向了我,但这次她们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有疑惑,有羡慕,有戏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期待…… 第200章 私奔 坦白地说,我真没想到路彤如此大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表明心意。 我知道这需要有很大的勇气。 因为,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暗示她,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的。 所以,她应该知道,我很大程度会拒绝。 可是,她还是拿了出来。 她再赌,用所有尊严在赌一次机会。 我不知所措,回头看向洛小尾。 她没有说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痛苦,不如断得干脆。 我又看了一眼周白雨,她的眼神好像一把手术刀。 似乎,我要敢拒绝,就直接把我做成标本。 “谢谢,正好我缺个挂件。” 短暂的犹豫后,我干笑着接过了百花锁,挂在了腰间。 霎时间,人群沸腾了,整个生日宴会气氛推到了极点。 路彤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而洛小尾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住地摇头。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想不透当初是怎么想的。 是不想让她在众多闺蜜面前丢脸,还是我的心里其实也是向往的…… 曲终人散。 一个小时后,众人相继离开了医院,我和周白雨慢慢的把人们送走,最后只剩下洛小尾。 “你决定了吗?” 此刻,我们就站在医院门口,趁着周白雨买水的空档,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这么多人在,要是拒绝了,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现在的残忍,总比以后丢了性命要好得多。李落,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不……你太自私了。” 她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半天嘟囔出一句来:“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 “希望你能,否则……”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难道,我做错了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李落,你知道吗?小彤把百花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生死……无惧!” 这时,身后传来的周白雨的声音。 是的! 她并没有走远,一直都在观察着我和洛小尾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回头,幽幽地说:“她喜欢我吗?” “这叫什么话,当然喜欢你了。” 我点点头:“我也喜欢她。” “那不很好吗?” “是很好,所以……” 我缓缓地从身上摘下百花锁,眼神中逐渐坚定下来:“我要还给她。” 周白雨愣了,不知道我在发什么疯。 “周姐,我是做什么的,你应该知道。” 她点点头说:“那又怎么样,小彤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 我把百花锁拿在手中幽幽地说:“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日夜为我担心,我也不希望她变成……” 我没有说出‘寡妇’这两个字来。 许久,幽幽地说:“放手……就是我的爱。” 周白雨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了我的话,最后冷冷的笑了一声:“妈的,在我这拍狗血剧呢!随你了,要说你就亲自和小彤说去,我可没心思陪你扯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我鼓起勇气敲了三下房门,里面传来的路彤的询问。 听到是我以后,里面半天没有回话。 最后,幽幽地传出了一个声音:“我困了,你回去吧!”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或许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我缓缓地将百花锁挂在门把手上,冲着门里轻轻地说道:“小彤,承蒙错爱,感激不尽,以后你要保重。” 里面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还说没有听到。 只知道,当我到了走廊尽头的时候,远远听到病房响了一下,再次回头时,门把手上的百花锁已经不见了。 ………… “骡子,你可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给人家希望,又让人家绝望,不是人干的事儿。” 此刻,我正在无忧堂听着伍三丁的说教。 他对我在医院的做法十分鄙视,说渣男都没这么办事的,我简直比渣男还要渣男。 “我认为李落做得对,那么多人在呢!他要是拒绝了,多让人家姑娘伤心。” 王蟒倒是站在我这边,认为我做得没错。 “你懂个屁,老爷们在世,什么债都能欠,就是感情债不能欠。人家姑娘掏心掏肺地把定情信物给了你,你怎么就这么快还回去呢!” “喂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这么快还回去,那什么时候换?” “咋也要开个房吧!也算有个过程,给人家姑娘点安慰。” “我就知道你放不出好屁来。” 王蟒一听,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谩骂。 “你懂个屁,精神上的伤害,要用身体来抚慰。你既然精神上给不了人家什么,总要在肉体上补偿一些吧!” “滚滚滚,说,你补偿了多少黄花大闺女了。” “黄花大闺女没劲,没经验。” “滚你的蛋。” 两人越聊越离谱,使得我本来羞愧的心荡然无存。 “王蟒……给老娘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帘一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仙儿!” 王蟒回头一看,赫然是游仙儿走了进来。 差不多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她的身材恢复了不少。 屠封那件事后,她就被父母关了禁闭,王蟒曾经试着去找过,被赶了出来。 现在忽然看到她出现,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禁闭已经结束了,也太快了点。 “什么结束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快快快,快跟我走……” 一番解释后,我才知道这大姐的禁闭时间根本没有到,是她自己偷跑出来的。 游家的家境很好,坦白地说,王蟒确实配不上人家。 所以游仙儿的父母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这姐们是何人,岂是那么容易听话的。 趁着看守不注意,一人一记闷棍,拿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便跑了出来。 今天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私奔! 对! 就是私奔。 天涯海角跑他个一年两年,等孩子生下来,不由那两个老东西不答应。 第201章 西夏文 “啊!这怎么能行?” 王蟒一听连连摇头。 “怎么,你不行,哪儿不行?” 游仙儿顺着他的肚子往下看。 “不是这个不行。” 后者急忙后退两步想要解释。 “只要不是这个不行就行,别废话了,快点跟我走,机票我都买好了。” “别!别拉我。” 王蟒一边挣扎一边向我求救。 处理这种问题,我没经验,只好看向伍三丁。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快速回到房间,不大一会儿拿着两万块钱走了出来,一把塞进王蟒的口袋里,说道:“加把劲,争取生个带把的。” 我都惊了,本想让他劝一劝,不料他居然如此支持。 “你懂个屁。” 他白了我一眼说:“游家绝对不会允许他俩在一起的,仙儿说得没错,不整出个小人来,没有谈判的资本,我赞成。” 不怕一个人胡闹,就怕一帮人胡闹。 见到伍三丁这么支持自己的爱情,游仙儿更加来劲儿了。 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说让他们先别跑那么远,等我和伍三丁把游家的态度摸清了,再跑也不迟。 “也行!我和王蟒就等你的信儿了。” 说完,游仙儿便拉着王蟒出了无忧堂。 果然,一个小时后,游家的人就找上了门。 这种事情,我不擅长,交给伍三丁这个老油条去处理。 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缓缓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兽皮来。 这块兽皮是在祭坛的那间石室里与银饰一起发现的。 既然那银饰是个宝贝,想必这兽皮也不会太差。 从祭坛回来以后一直在忙碌着,现在难得有个空闲,不妨研究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 坦白地说,兽皮上的字横撇竖捺十分分明。 可是,我却一个字也不认识。 字的笔划很多,形状也很奇怪,大部分是斜笔,尤其是撇和捺用得最为频繁。 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左上角的那个奇怪的符文。 因为它和姥爷留下的铜片上的符文十分相似,但是,我却没有见过。 难道说,这兽皮和祭巫术有什么关系吗? 我举着这张兽皮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不由得沮丧起来,看来以我这知识面是研究不出个什么来了。 这时,房门响了,打开一看,正是伍三丁。 “走了?” 我身子脖子向外看,没有看到游家的人。 他擦了一把汗,点点头说:“算是先让搪塞过去了。” “可以啊!老丁,这都让你摆平了。” “摆平个屁!” 他没好气地骂道:“这游家的人也是老江湖,哪儿那么容易糊弄,我使了个缓兵之计,先支走了,往后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游家的人不好糊弄,直嚷嚷地让他交人。 伍三丁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根本不吃这套。 最后他急了,说我又不是王蟒的监护人,他去哪里我管不着。你们游家要是真有能耐自己去找去,堵在无忧堂算怎么回事。 真要过不去就把这店砸了,再不行拿刀捅老子两下。 可有一点,我死了你们游家也脱不了干系,还就不信了,你们能够一手遮天。 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老丁犯起混了,游家的人反倒没辙了,口气也就软了下来。 他这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俩孩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要是逼得太急,两人寻了短见,你们哭都找不到庙门。 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古今中外,为爱殉情这种事还少吗? 游家人一听这话,没了脾气。 游仙儿是个什么性格,他们最为了解,那是脾气上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二世祖,说不定真会想不开寻了短见,变成蝴蝶飞了。 这可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结局。 最后,伍三丁说让你们先回去,我一定想办法把两人劝回来,但不能着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这才,把那帮人劝走。 “唉!”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说:“看那意思,他们过两天还会再来,骡子,搞不好咱们也要出去躲一躲才行。” “咱们也躲,躲到什么时候?” “这就看老王给不给力了,只要仙儿的肚子一大,这事就算好办了。” 说了半天,还是这招。 确实挺损,不过也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哎!这张兽皮……”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兽皮。 既然被他看见了,索性也不隐瞒,问他是否见过这上面的字。 果然,他也是大眼瞪小眼,大字不识一个。 “要不,问问陈瞎子?” 看到最后,他提议去问一下陈有水,那瞎子说不准知道这字的来历。 我点点头,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天早上,找到了陈有水,几句寒暄过后,我掏出一张纸,指着上面一个字问道:“陈师傅,这个字您认识吗?” 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把兽皮拿出来,照猫画虎地描了其中一个字。 不料,陈有水一看,差点没笑出来:“兄弟,你开玩笑吧!这也叫字,鬼画符都没它笔划多。”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叹了口气,果然他也不知道,难道这上面真的不是字吗? “等等!” 就在我即将把纸收回来的时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重新把纸拿在手里,嘴里不住地嘟囔:“不会,真是它吧!” 伍三丁一听有门,赶忙递上一根烟,拍着他的后背细声细语说:“瞎子,不急啊!慢慢看,是不是某种汉字的变异体?” “不是。” 陈有水一边看着,一边摇头:“这不是汉字,倒有点像西夏文。” “西夏文?” “嗯!金庸老爷子的天龙八部看过没,不是有个西夏一品堂吗!就是这个地方。” 据陈有水所说,西夏这个地方在如今的甘肃一带。造字的时候借用了很多汉字笔划,所以从外形来看很像,但绝对不是汉字。 后来西夏国被元朝所灭,这种文字便成了历史,只在一些石窟壁画或者佛经中才有。 如果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根本不认识。 一句话,陈有水虽然认出这是西夏文,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第202章 牟尼珠 “白费劲了。” 听到这里,我和伍三丁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别沮丧嘛!我不认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 这时,陈有水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知道谁认识西夏文?”我再次燃起了希望。 “当然认识,而且就在这天党市。咱们有缘,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 陈有水十分热情,当下带着我们出了门,打了一辆车七拐八拐地在一处小巷子前停住了。 他说自己认识的那位高人就在巷子里面,问他绝对错不了。 巷子比较窄,车子进不去,我们三个只好步行往里走。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陈有水在一个小平房前站住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接连敲了几下房门,却没人回应。 “难道出去了?” 这下陈有水犯难了,说自己这个朋友是考古专家,经常外出,很有可能又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他想尝试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回头一看,居然是姚静兰。 “哎吆!小姚啊……你回来就好,教授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等等!” 伍三丁忽然拦住陈有水问道:“你说的专家不会是袁平吧?” “对啊!就是袁教授,你不知道吧!人家可是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 后面他在说什么,我们没听见。 因为此刻,这心已经凉透了。 说了半天居然是袁平。 可我们两个心里都知道,那家伙被九幽王伤了魂魄,已经成白痴,此时正在医院康复,问不出个屁来。 姚静兰一直在照顾袁平,如果不是恰巧回来拿点东西,根本遇不着。 “西夏文!我能看看吗?” 一听我手里有西夏文,姚静兰来了兴趣。 “你认识西夏文?”我眼睛一亮。 “一点点。”她的脸红了。 进了屋子之后,我将兽皮拿出来,问她能不能翻译出上面记载着什么。 姚静兰捧着兽皮仔细地看了半天,最后点点头说:“没错的,确实是西夏文。” “这不用你说呀!快说说,上面记载了什么东西?”伍三丁急得抓耳挠腮。 来之前,他曾经说过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个藏宝图,说不准藏着西夏国的宝贝呢! 是不是有宝藏我不敢肯定,但绝对和祭巫有关系,我更关心的是上面对祭巫有没有什么记载。 如果记载有如何通神的法门,对我来说远比宝藏要珍贵许多。 “我认得这个字,它翻译过来叫‘珠’。” 姚静兰忽然高兴地指着兽皮上的一个字叫了起来。 “珠!什么珠,难道是宝珠?”伍三丁的眼睛都直了。 姚静兰没有接他的话,继续指着另外两个字叫了起来:“还有这两个字念‘牟尼’,对,就是牟尼,是牟尼珠。” “牟尼珠!那是个什么东西,值钱吗?” 面对着伍三丁的询问,姚静兰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东西。 “继续念下去,这牟尼珠到底是什么,现在在哪里。”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时候,姚静兰忽然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西夏文又叫河西文,也叫金文,很稀少的,以前只是在老师的收藏里见过一回,恰巧认识这三个字而已。” 事实证明她还是很诚实的,说会一点点就真的只会一点点,多一点都不认识。 听到她这么说,我们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合着忙活了半天只翻译出三个字来。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等到袁平恢复不成,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姚静兰没有看到我们沮丧的表情,拿着兽皮自言自语道:“要说着西夏文嘛!其实老师也不精通。不过他有一个学生,也就是我的师兄,对西夏文很有研究。” “噢!是谁,能联系上吗?”我急忙问道。 不料,她却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叫刘书云,剩下的并不清楚。” 原来这个刘书云她并没有见过,因为其早在姚静兰拜师之前就离开了。 关于这个学生,袁平不愿多讲,甚至有些生气。 一次醉酒后,姚静兰才知道这刘书云曾是袁平的得意弟子,也是当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甚至想让其接自己的班。 不料,此人为情所困,一次失恋后神经就有点不正常了,从此以后便全国各地的到处乱跑,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 刚开始袁平还对他抱有希望,后来这家伙越来越离谱,便彻底断绝了来往,甚至都不愿意提及他。 “真的联系不上吗!你翻一番教授的电话,总会有联系方式吧?”伍三丁还是不死心。 “没有!” 姚静兰摇摇头说:“他都差不多疯了,哪里会用手机呢!” 我不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我国疆土辽阔,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呢! 一个疯子,上哪儿找去。 “哦!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姚静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大约一年前,老师去拜访一个朋友,回来后说在天狗山好像见到过师兄,两人还说了几句话。” “天狗山!那是什么地方?”我有点发蒙。 “在左夕市地界,离这里有两百多里。”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陈有水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伍三丁问道。 “巧了,最近有个苦主就在左夕市天狗山附近,我正准备这几天去一趟呢!” “那就齐了。” 伍三丁忽然一拍桌子来了一嗓子:“也别这几天了,咱们现在就动身,怎么样?” 我说你疯了,没听姚静兰说嘛!一年前在天狗山遇见过一回,那可是一年前了,现在这个刘书云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去天狗山有用吗? 可他却不管,说只要有一成的把握,就要拿十成的努力去干,这趟天狗山是去定了。 他的这个反应让我感到奇怪,兽皮是不是和宝藏有关,这个牟尼珠又是什么东西,都未可知。 他怎么表现得如此兴奋呢! 看我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伍三丁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骡子,你怎么忘了,游家的人可在屁股后面催着呢!” 第203章 遮月天刀 噢…… 被他这一提醒我才明白过来。 原来此去天狗山能不能找到刘书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暂时避开游家的人。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出发。 陈有水说可以,但要回家准备点东西,毕竟是出去揽活儿,吃饭的家伙总要带上。 我们约定两个小时后在天党市城西汽车站碰头,然后一起赶往左夕市,估摸着天黑之前就能到。 伍三丁给店里的伙计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善后事宜。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买好三张去往左夕市的车票后,我和伍三丁找了一个小饭店一边吃着饭,一边等着陈有水。 算算时间,陈有水快要来了。 这个时候,伍三丁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半天也没回来。 我以为他出事了,急忙赶过去查看。 “行!我知道了,现在就赶回去……” 快到厕所的时候,远远看到他在一旁打电话,神情不太高兴。 “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我抬头一看是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刚接了个电话,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我赶忙问他什么事情,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我又说既然这样,那天狗山咱就不去了,直接去你家也成啊! “骡子!这事……我想自己解决。” 此刻的伍三丁没了以往的从容,看我的眼神也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 看来他家的确出事了,还是那种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我如果坚持和他回去,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时间不大,陈有水如约来到汽车站,听到伍三丁不去了,有点吃惊。 不过,他是个老油条,见其不想说,也没问,只问我是不是还去天狗山。 事到如今,似乎没什么选择了。 游家的人我倒是可以避而不见,但是路彤…… 算了! 权当是出去散散心,增长一下见闻。 送走了伍三丁,我和陈有水上了前往左夕市的汽车,在车上我给周白雨发了一个短信,说最近有点事要离开天党市。 我想让她把我要走的消息传给路彤。 时间不大,她回信了,只有两个字‘滚蛋!’ 两个小时后,我们出了天党市地界,前面的路也变得颠簸起来。 陈有水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更加难走。 因为左夕市其实是一个建造在大山里的城市,道路崎岖是此处的一大特色,不过沿途的风景也是一等一的好,不容错过。 确实如他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的起伏越来越大。 时而直入云霄,时而跌落谷底,像坐过山车似的,险象环生,使得一向不晕车的我都忍不住吐了两回。 沿途走来,窗外景色多变,群山峻岭、香草鲜花、宝刹古寺、飞禽走兽,就像过电影一般地从眼帘闪过。 不知在什么时候,我有些疲惫了,靠着窗户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妈的,找死啊!”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猛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车身就是一震,我没防住狠狠地撞到了前面椅背上,差点把鼻子撞歪了,然后就听到了司机的叫骂声。 “师傅,他妈怎么回事啊?” 同样遭遇的不止我一人,一个脾气不好的直接骂了起来。 司机也委屈,转头解释道:“妈的,路上窜出个不要命的,差点撞上。” 说完他一指车玻璃,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我看了看表,下午五点多钟,天色已然发黑,山间的视线十分模糊。 昏暗中忽然出现一个人,确实很危险。 正在众人骂那个黑影不要命的时候,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敲了敲车门,看样子是想坐车。 司机虽然生气,却也只能把门打开硬声地问道:“干嘛?” “师傅,到小黑村口吗?” 司机打量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到,车票两块。” “哦!那就好。” 那人答应一声上了车,掏了车票钱,环顾四周后,在我不远处坐了下来。 “真他妈日怪了,这人是从哪儿下来的。” 司机骂骂咧咧的重新发动起车子,向左夕市方向驶去。 不怪司机疑惑,我和陈有水放眼一看,这里前后左右都是山,根本没有村庄,按理说是不应该有人才对。 那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怀着这分心思,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此人身高约有一米八几,穿着一身黑衣,背着一个米黄色的旅行包,里面沉甸甸的,应该装着不少重物。 他留着一头毛寸,面色黝黑,五官很匀称,只是额角的那一抹伤疤让人觉得有点凶。 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好回过头来,与我的目光对成一线。 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左眼瞳孔泛白,好似蒙着一层白雾,有点渗人。 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立刻把头转了回去,快速从背包拿出一定迷彩圆沿帽将眼睛挡住。 “天星破目,月有缺,眉似钢刀,脸如削。这人的面相好凶险啊!” 这时,身旁的陈有水忽然悄悄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去问他。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种罕见的面相而已。” 看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我有些想笑:“你还懂面相?” “略懂一点了。” “看出点啥来?” “看不真,只是个大概。” “反正没事,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只是这人的面相和书上的‘遮月天刀相’差不多。” 在他的解释下,我才知道相术中有一种罕见的相,叫做‘遮月天刀’。 相术讲究天人一理,也就是天上有什么,人身上也能找出对应的东西来。 天有日月,人有二目。 左眼为月,右眼为日。 分别代表阴阳二气。 左眼有异叫遮月,阴气不足,独阳有余。 右眼有异叫遮日,阳气不足,阴柔鬼魅。 如果左眼有缺,脸颊棱角分明,同刀砍斧剁一样,就是罕见的‘遮月天刀相’。 拥有这种相的人,如闭目走钢刀,一生凶险,福祸难料。 通常拥有遮月天刀的人都很难长大成人,可如果真的长大了,命相就会发生大转变。 第204章 粱昆 最直接的改变是命硬,出奇的硬,硬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甚至连邻居都克。 听到这里我有些听不下去了,说老陈你的嘴也太损了,这不天煞孤星嘛! “天煞孤星!哈哈!天煞孤星也不会克邻居啊!这玩意儿比天煞孤星可厉害多了。” 按陈有水的说法,这种人可怜得很,一辈子无依无靠,偏偏命又这么硬,活生生地在世上受罪。 “哎!命运总是如此的不公。”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这个人升起了同情心,同样是人,同样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听到我这么说,陈有水顿了一下说:“怎么说呢!按书上说只有上辈子坏事做尽的人才会有这种相,所以,也怪不得老天。” “那你呢!你上辈子又做了什么坏事?” 我反过来问他。 大姑娘说媒,有心说别人,没心说自己。 你陈有水又比人家强多少呢! 被我这么说,他有点小尴尬,干咳了两声笑道:“拥有我这种命相的人,上辈子确实也没干什么好事,所以……我也早就看开了。这辈子不行,等下辈子吧!” 我笑了笑没有纠结他的话,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幽幽地说:“这人的命这么硬,看来要离他远点了。” “没事,你不用避,他伤不了你。” “为什么,难道我的命比他还硬?” “那倒不是。” 他摇摇头说:“这遮月天刀克得了凡人,却克不了逆天改命的人,你修行祭巫术,某种角度来讲,就是逆天改命,天都不怕,还怕他吗!再说……”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那人,不太确定地说:“这人怕也不是个善类。” 我看他话里有话,问他什么意思。 他暗暗指了指那人背后的旅行包说:“刚才他拿帽子的时候你没注意吗?” “注意什么?” “他的包里闪着银光,好像有刀。” “什么,刀……” 天色渐黑,荒郊野岭,这人装着刀上了汽车,难道想要抢劫不成。 陈有水摇头,说不清楚,不过还是小心点才好。 所以,一路上我和他都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只要发现他有一点可疑的动作就先下手为强。 不知道是不是盯得久了,那人感觉到什么。 回过头来,再次看我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凶狠。 我却不管他,用一种比他还要凶恶的眼神迎了上去,那意思是说,别吓唬人,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这是一种煎熬,我瞪他,他瞪我,我凶他,他也在凶我。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起身找我算账的时候,忽然司机喊话了。 “小黑村口到了,下车得赶快下。” “我下!” 那人急忙回头,将包背在身上,匆匆地走到门口,临下车时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不禁长松一口气,刚才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会不会我们误会人家了。” 一路上,除了互相瞪眼之外,他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这让陈有水有些后悔,是不是误会人家小伙子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司机开始报站说‘狗尾店到了’。 陈有水急忙拉我下车。 我不由得奇怪,不是去左夕市吗!怎么现在就下车。 后者笑着解释道:“小兄弟,我说天狗山在左夕市地界,可没说在左夕市里啊!你要是坐到终点站,咱们还得往回返。” 原来天狗山的范围很大,以狗尾店向前绵延三十里都可以叫天狗山。 真要到了左夕市,反而出了天狗山的范围。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狗尾店下车,是因为陈有水的那档子生意就在这里。 狗尾店不是村落,是个小镇。 此刻,已是晚上七点钟,天色大黑,站在镇口向里看去,只有一排路灯通向大街的深处,路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有些凄凉。 这狗尾店还真是够穷的,别说和天党市的八里镇比了,就算与那邕子里相比也强不了多少。 “对!我到了,就在镇口,好好好……等你。” 时间不大,看到一辆摩托车由远而近地驶来。 “陈半仙是吗?” 摩托停住以后,骑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黄色的脸来。 这人大约四十多岁,从衣着打扮,言谈举止来看,日子应该过得还算可以。 “是……梁家的人吗?” 陈有水戴着墨镜,手拿一根拐杖不住地点着地,瞎子装得惟妙惟肖。 “您好,我叫粱昆,是我爸让我来接您的。” 这个叫粱昆的人急忙上前握住陈有水的手,自我介绍起来。 原来她的父亲梁章玉正是陈有水此次的客户。 陈有水点点头说:“嗯!最近老寒腿犯了,本想下个星期再来,但想想还是你家的事情重要,就先来了……对了……小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面前乱摸。 我急忙上去握住他的手说:“师父,我在。” 来的时候说好了,我要扮演他的徒弟,事成之后分我两成酬金。 他重重地拉着我的手说:“别让人家久等了,扶我上车。” “这……”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装作为难的样子看着粱昆身后的那辆摩托车。 如今这生活都好了,谁家没辆小汽车。但粱昆居然骑了个摩托过来,分明是看不起人。 “半仙!” 粱昆一听,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说村子里出了点事情,车子被借出去了,您老能不能委屈一下坐一坐摩托车。 “噢!这样啊!无所谓,我辈修行之人不在乎那个……小落啊!扶我上摩托。” 说着他便要往前走。 我自然领会他什么意思,急忙拦住他说:“师父,你这老寒腿刚好,医生说了千万不能受风。” “没事,没事,大不了再买两副膏药,不碍事!” “那不行,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心疼,这样吧!我去打个车。” “不用,不用,我说没事就没事。” 我们两个一唱一和,反而闹得粱昆的脸上挂不住了,说了一句‘两位稍等’,然后骑着摩托回去了。 “哼!看来我的确的是来得早了。” 看到粱昆走后,陈有水一把摘下墨镜骂了起来。 第205章 倒悬天棺 有道是上赶子不是买卖。 有的时候这架子必须端起来。 两天前,梁章玉打电话的时候那可是一口一个大仙地叫着,陈有水呢!不紧不慢,只说自己老寒腿犯了,需要等一等。 这么做是为了吊着他,等其急得受不了时抬价钱。 如今因为我的原因,他放弃了架子,自己坐车来了。 这就让梁章玉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陈有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难请,不自觉地轻视起来。 “老陈,都是因为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也不至于成了这样。 “老弟,咱们之间就不说这话了。好啊!他不是看轻我吗!好,我就让他出点大血。” 能和伍三丁混在一起的人都不是善类。陈有水心里打定主意,非要让梁家出点血不行。 他让我务必配合,没事说成有事,有事说成大事,不把梁章玉吓个半死,决不罢休。 时间不大,一辆黑车由远而近慢慢开来。 定睛一看,奥迪a6。 在狗尾店,这种车已经相当不错了。 后来才知道,这车子是粱昆找朋友借的。 “哎呀!老梁太客气了,我都说了不用,不用……” 陈有水一边拒绝,一边在我的搀扶下进了车里,一脚油门顺着大路开去。 “小落啊!考考你,看看这狗尾店的风水怎样?” 车子一边走着,他一边让我看看外面的景色。 我笑了:“师父,你看不见就看不见,说什么考我,太狡猾了吧!” “没大没小,知道我看不见还揭穿我,快点把这里的格局说给我听听。” 我知道他想给粱昆个下马威,便把看到的景色一件一件地说给他听。 “嗯!倒悬天棺,是个福地,可惜啊……” 听我说完,他缓缓地点点头,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可惜什么?”粱昆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没什么,唉……”陈有水欲擒故纵。 “半仙,您要看出什么来,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啊!我们这里最近……哎呀!” 粱昆话说到一半,巴扎了一下嘴,也没往下说。 “最近都不太平是吧?” “您怎么知道?” 陈有水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问道:“这条路修了多长时间了,是不是整整九年了?” “这个嘛……” 粱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正好九年。” “倒悬天棺日月催,剑入正中九龙飞。不出事,反倒奇怪了。” 粱昆听得云里雾里,直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解释道,狗尾店乃天狗山尾部,本应该北面低而南面高才对。 但这里的格局却是南低而北高,恰如一口倒着的棺材。 倒悬天棺是很好的格局,住在这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出一位贵人,最终一步一步地把狗尾店建设得繁荣起来。 “对对对,你真是活神仙,我们这里之所建设得还不错,就是因为九年前出了一个高官,在左夕市政府工作。” 粱昆急忙点头,说他说得一点不错。 “是不错,如果不修这条路的话的确很好。” “您什么意思?” “小落,考考你,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不想这老家伙居然把皮球扔给了我。 我微微一愣,顺着他的话编了起来:“师父,您是说这条路如同一把利剑贯穿了整个棺身,把里面的九条龙给放飞了?” 后者听完我的胡扯后,满意地点点头:“嗯!差不多,看来你没有偷懒。” 我心中直骂他能装,嘴上却说是师父调教得好。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不想,他话锋一转责备起我来。 “噢!哪里说错了?”我急忙询问。 他笑了笑说:“倒悬天棺日月催,剑入正中九龙飞。这九龙飞里的‘九’指的并不是九条龙,而是时间,是九年的意思。” “您是说,剑入棺中,九年以后会龙气外泄?” “不错,你还不算太笨,就是这个意思。剑入棺中,九年以后龙腾之气就会外泄,龙气一泄自然鬼魅横生,不出事,反倒奇怪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可不行啊!” 粱昆一听差点没从驾驶座上跳起来,嚷嚷着让陈有水想想办法。 “哎呀!这事可不太好办啊……” 陈有水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 事关狗尾店的风水,关乎所有人的运势,粱昆怎么能不急。 我赶忙将他拦住,小声道:“昆哥你别着急,这事我们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一定会竭尽全力。放心,师父那边我会尽力劝说的。” “小师傅多费心,放心,绝不会亏待你的。” “好说!好说!” 我把头缩回来冲陈有水使了个眼色,后者满意地点点头,这下马威算是立下了。 “真的吗?”我悄声问道。 “什么?”他不太明白我指的什么。 “别装傻,倒悬天棺日月催呗!” 陈有水差点憋不住笑出来:“怎么,把你小子也懵了?” “什么意思,假的?” “当然是假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是九年前修得,还知道这里出了一个贵人?” “你傻呀!” 他白了我一眼笑道:“你认为我磨蹭这几天不来单纯就是端架子吗!这功课可做了不少呢!”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原来老小子这两天并非什么也没干,而是抓紧时间打听狗尾店的事情,不但狗尾店,就连梁家的事情也打听出个七七八八。 若是再给他点时间,梁章玉有多少存款也能摸出个准数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不是说说而已。 我不禁竖起一个大拇指。 牛! 果然是老江湖。 “老弟,驱邪除祟我不如你,这混事蒙人,你可不如我呀!” 看到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我不禁骂起来,说你不是陈氏占卜传人吗! 为什么放着真本事不用,玩这邪点子呢? 他说你懂个屁,占卜本就有违天道,冥冥中是有天谴的。 用的次数越多,害处就越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使出真本事的。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腿说:“你以为我的老寒腿也是假的。” 第206章 梁章玉 他说就是因为上一次动用陈氏占卜帮我寻找路彤,使得这条腿又犯了病。 这次,说什么也不用了。 正在矫情着,我的鼻子忽然抖了一下。 这是青光嗅的一个反应。 虽然还没有打开它,却能感觉到一丝异样。 有邪吗? 我急忙打开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邪祟之气。 不是一处,而是好几处,几乎四面八方都有,离我最近的就是前面不远的那个红瓦三层小楼。 “怎么了?”陈有水意识到我有些不对。 我指着红瓦小楼说:“那个房子有古怪。” ‘吱!’的一声,粱昆踩住了刹车,转头死死地看着我问道:“哪儿……哪个?” 我指着小楼说:“就是这个,有股子淡淡的邪气,怎么了?” “噢!没事,没事的。” 他分明很紧张,却又故作镇定地重新发动起车子,慢慢地走了起来。 “怎么,有问题?”陈有水悄声问我。 我说问题肯定是有,而且不止一处,看来咱这回遇到了真事。 “不止一处……哈哈!那可太好了。” 有道是卖玻璃的天天盼着下冰雹,卖棺材的只嫌死的人少。 陈有水一听出事的不只一家,高兴的扁桃体都要笑出来了。 他见惯了生死灾祸,没什么感觉,我却隐隐地替狗尾店的男女老少担忧起来。 看这邪气虽然不强,但长此以往必定会有损伤。 陈有水看出我的担忧,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说:“老弟还是心软,没事,钱照赚,事照干,大不了真帮他们解决一下,不冲突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时间不大,车子在一处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狗尾店不比市里,有个一两百万就能建一幢,倒也没那么珍贵。 不过,也足以证明梁家的生活很小资。 此刻,门前站着一个老人,正是梁章玉。 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看模样大约七十多岁,身体不太好,在家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着。 看到陈有水下车后,急忙迎了上来笑道:“哎呀!陈半仙啊!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后者煞有其事的摸了半天,最终在我的帮助下握住梁章玉的手,寒暄地往里走去。 我扶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环顾四周。 “小师傅,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粱昆急忙问我。 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有点邪气,不过快要散了,是走了吗?” 粱昆一听就是一震,呆呆地看向父亲梁章玉。 “这位小兄弟是……” 后者急忙问陈有水。 “噢!我的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天眼没开,却意外开了‘天章’,没事就喜欢拿鼻子乱闻,让您笑话了。” “原来如此,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什么高徒,不让我操心就阿弥陀佛了。” 趁着往里走的空挡,陈有水捏了一下我的手,悄声道:“别乱说话,我才是主角,显你能耐是吧!” 我知道自己理亏,只好赔笑地往里走。 晚宴早已准备好,落座后便开席了。 饭菜很丰盛,我吃得也很开心。 只有一点,这陈有水装瞎子,需要我一直往他盘子里夹菜,让人十分恼火。 好不容易结束后,梁章玉命人沏了一壶茶,大部分人退了出去,只留粱昆在身边服侍。 “陈半仙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果啊……” 三盏茶后,入了正题,梁章玉才说出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梁章玉生有一子,就是粱昆。 粱昆呢! 婚后二十年一直没有孩子,直到五年前才生了一个孩子叫‘梁果’,算是半个老来得子。 所以家里人对这孩子十分宠溺,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然而,就在一个星期前,梁果忽然发起了高烧,开始胡言乱语。 这可把家里人急坏了,中医西医看了一个遍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起色。 万般无奈,想起了陈有水。 名声这东西,大多都有水分。 陈有水靠着察言观色,坑蒙拐骗这手绝活,多年来攒了些口碑。 那些觉得他灵的人做起了免费的广告,一传十,十传百,陈瞎子就变成了陈半仙。 可以这么说,他在外面的名气,要比天党市还要大。 梁果是梁家的独苗苗,出不得差错,所以梁章玉才打听来他的号码,想请他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子。 至于梁果,因为高烧没退,现在在左夕市的医院里住着。 他也没想到陈有水会提前来,所以没有接回来。 反倒是镇上又有一家孩子出现同样的症状。 本着同病相怜,把自家的车子借了出去,不想,因此怠慢了我们。 “没事,没事。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孩子要紧。” 陈有水表现得很大度。 这反倒让梁章玉觉得不好意思,直说不用那么急,明天去也一样。 “昆子……昆子!” 就在这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叫喊,粱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大毛!”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矮个子闯了进来,满脸的着急。 “大毛,怎么回事,怎么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粱昆眉头一皱,现在是十月份,天狗山气温很低,你大毛就算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 “哎呀!别管了。快告诉我你家小果住哪家医院,小毛也出事了……” 原来就在刚才,大毛一家准备睡觉,其儿子小毛居然也开始发烧说胡话,症状与梁果一模一样。 于是他便来找粱昆,想问问小果住的哪家医院。 “好的,我知道了。” 粱昆说出了医院的名字,大毛转身就要走。 “等等!” 粱昆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陈有水后出声叫住了风风火火的大毛,说正好家里来了一位半仙,可以求他给看看。 “这……这能行吗?”大毛看了一眼陈有水,表示不相信。 “小果在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并没什么好转。小毛如果和他一样,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请人家看一看。” “这个……好!就先让他看一看,不行立刻去医院。” 陈有水在沙发上坐得四平八稳,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着急起来。 第207章 黑色咒文 虽然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坦白地说,心里没什么底气。 却又不能表现出异样,只好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大毛家。 此刻,他正摸着小毛的脑袋,煞有其事地伸手掐算。 最后高叫一声:“拿酒来!” 时间不大,一瓶白酒拿了过来。 陈有水从身上掏出一张符咒,张口喷出白酒,然后用火一点,霎时间冒出蓝色的火焰。 “太神赐我金魂符,降妖除魔抖威名。” 他大叫一声,用燃火的符咒在小毛的额头、腋窝、大腿、脚底开始疯狂地摩擦着。 不大一会儿,符咒燃尽,他再次掏出一张符咒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把小毛擦得全身泛红。 “凉了不少。” 这时,大毛的媳妇摸了摸小毛的额头,发现烧已经开始减退了。 “神仙,真是神仙啊!” 大毛高兴了,直拉着陈有水的手不住地感谢。 后者擦了一把额角的汗,长长地松了口气说:“这孩子命格带阴,很容易被邪气入体,我这金魂符虽然厉害,却只能暂时压制,想要根治还需想一个完全的办法才行。” 大毛一听,什么,事情还没完,急忙央求他想想办法。 然后陈有水就又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我却没有管他,绕着昏迷不醒的小毛转了一圈,开启了青光嗅。 不错,这孩子的身上有邪气,不过却不是陈有水说的什么命格属阴,导致的邪气入体。 而是有邪祟在作怪,只是,这邪祟之气并没有活性,证明其本体不在这里。 就在我想要利用擤气进入小毛体内看个究竟的时候,忽然,其腋下闪出一行黑色的字。 说是字,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点来说是一行黑色的符文。 这行符文刚开始还很浅,后来渐渐地变得明显起来。 直到最后,连大毛都看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愣了。 文身! 开什么玩笑,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文身呢! “不好!看来我还是错了,是有人在下咒。” 陈有水一听,赶忙解释。 他这次说的倒是不错,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在身上出现咒文,如果有,就是有人特意为之。 陈有水急忙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大毛连呼冤枉,自己不过是个替人拉沙上水泥的苦力,凭一身力气吃饭,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可如果没有得罪人,又怎会被人下咒呢!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毛身上的咒文渐渐变淡,又消失了。 “这怎么回事,怎么又消失了呢?” 粱昆忍不住上前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 我思索了一会儿,拿起剩下的半瓶酒倒在了小毛身上。 果然,那咒文又出现了。 “我明白了。” 这时陈有水忽然叫了起来说:“咒文属阴,酒属阳。阳引阴生,所以邪纹才会出现。” 他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可是,怎样能把这些咒文除掉呢! “小毛!” 就在这时,大毛的媳妇忽然叫了一声。 回头再看,只见此时的小毛浑身发红,身体再次滚烫起来。 但这次尤为强烈,浑身发抖,开始不住地痉挛抽搐。 用体温表一量,四十二度,这是要烧死的节奏。 “我来……” 陈有水脸色都变了,符咒也顾不上用,端起白酒就往孩子身上撒。 其实,刚才的好转根本不是因为符咒,而是他用酒精的挥发作用在退烧。 可现在的问题是,任凭他怎样努力,小毛的温度就是不减,而且那身上的咒文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几乎布满了全身。 再这么磨蹭下去,不死也要烧成脑瘫。 “我来……哼!” 人命关天,也顾不得演戏,我一把推开陈有水,喷出一口擤气。 擤气落在小毛的身上,那些咒文就好像耗子碰到老鼠,开始四处躲藏。 “倒转天引,纳法……摄!” 这是我最近刚刚掌握的一项祭巫术,可以将擤气倒转,产生巨大的吸力,将邪祟之气吸到我的身上。 这是我掌握纳法后的第一次实践,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万幸,随着擤气的倒转,那些咒文逐渐通过手掌,汇聚到我的右臂上,爬了满满一胳膊,黑漆漆一片。 正当我想怎样将这些咒文驱除的时候,它们忽然开始旋转起来,然后逐渐汇聚在小臂处,消失了。 鱼头纹! 我看得真切,它们消失的地方正是鱼头纹的位置。 看来,它并没有完全被封印,只是不受我调遣而已。 “妈妈,我饿……” 与此同时,小毛的高烧迅速减退,大眼一睁,喊起饿来。 这可把人高兴坏了,连忙去买吃的。 看到孩子没事,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回头再看陈有水,这老小子气得脖子都红了。 我眼珠一转,急忙上去抓住他的手怯懦地喊道:“师父,小落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了一下。 不过,毕竟是老江湖,马上明白我在给他往回找面子,冷冷地骂了一句:“知道错哪儿了吗?” 我赶忙象个做错事的孩子,用力地点点头:“我不该没经过你老人家的同意,动用禁术。” “你还知道。”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骂道:“人命关天,岂能莽撞。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就是因为太过霸道。刚才如果稍微有一点拿捏不准,就会爆体而亡。你死了活该,耽误人家孩子,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把手一甩:“滚!我没你这个徒弟,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师徒之名。” 这边闹了起来,那边的粱昆和梁章玉急忙赶来劝阻。 说什么小落也是救人心切,再说也没出事,何必赶人走之类的话。 “不行!做事如此莽撞,日后必成大祸,你们谁也别劝我,今天一定要将他逐出师门。” 看到这老小子越玩越上劲,我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他悄声地说:“差不多得了啊!别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师父了。” “还说!” 他却没有好气地悄声骂我:“刚才你那一手,傻子也看出来你比我强。啊!徒弟居然比师父还要强,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我今后怎么混。” 第208章 面子里子 “这不人命关天嘛!难道在你心里,面子真的比人命还重要?” 我这么一说,他有些接不上话来,半天憋出一句:“那也不能当我的财路啊!”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真要让老子给你跪下才行吗?” “免了,我可受不起。” “那不就得了,快收场吧!再拖下去就真的露馅了。” “我比你清楚。” 他转身甩开我的胳膊,装作无奈的样子喊道:“看在诸位给你求情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敢有下次,也就别回来了。” “是是是,小落以后一定听师父的话。” “油嘴滑舌,难成大器。” 说完,他转身看着梁章玉无奈地摇摇头:“让老哥哥笑话了。” 后者急忙摆手:“陈半仙说的哪里话,严师出高徒,是老哥我小心眼了。” 其实,在这一来一回之间,梁章玉已经和我们较量了一番。 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请我们帮忙,却没有立刻让陈有水去见梁果。 而是极力地让他先来救小毛。 这并不是什么先人后己的高风亮节,而是试验而已。 如果,陈有水连小毛都救不了,也就没必要见梁果了。 也就是说,小毛不过是一个试验我们本事的试金石而已。 两人都是千年狐狸,谁也骗不了谁。 现在一看我们真的解决了小毛的问题,梁章玉便诚心诚意地道起歉来。 此刻,我们已经回到了梁家,面前摆着两叠红灿灿的钞票。 一叠两万,是大毛给的。 另外一叠,五万,是梁章玉给的。 作为师父的陈有水自然不能去接,所以我这个徒弟就派上了用场。 但是,我只把大毛的两万揣进兜里,梁章玉的五万,一张也没动。 这钱是道歉,还是预付款,没有说清楚,没有说清楚就不能乱拿。 场面有些尴尬,梁章玉向粱昆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明白过来。 拿起那五万块钱塞到我手里笑道:“没有别的意思,大毛是我铁哥们,这钱是我替他谢谢小师傅的。” 这话就说明白了,五万块钱和救治梁果没有关系,想要救人,对不起,您得另外出钱。 一番客气后,我把钱装进了口袋里。 趁着去厕所的空档,陈有水着急地说道:“哎!二八分啊!你可不能真的独吞了。” “凭什么,这钱是我自己赚的。” “李落,你他妈黑吃黑是不是,三七,三七分总行吧!” “闪开,我要尿尿。” “四六,最多四六,真的不能再多了。” “尿你一脸,你才不着四六呢!骂谁呢?” “五五,五五开总行了吧!” “成交!” 我嘿嘿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你啊……还真和伍三丁没学出个好来。” 陈有水很无奈,却没有办法。 “别这么沮丧嘛!” 看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了:“我觉得咱俩合作得不错,这样吧!以后你揽活,我出力,双赢啊!” “放开你那握过东西的手,骚气。” 他一把将我甩开,气呼呼地出了门。 当我们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满满一家人。 此时的粱昆怀里正抱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小孩,脸上满是愁容。 “看来那孩子就是梁果了。”我在陈有水的耳边提醒。 “不用你提醒我。” 这老小子还在为五五开的事情不忿。 果然,在梁章玉的介绍下证实了我的想法,这个孩子正是梁果无疑。 其实,早在小毛家的时候,粱昆就给在医院的媳妇打了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小果立刻接回来。 既然已经证实我们确实可以医治,那就一刻也不能等。 拿酒精试了一下,黑色的咒文显现出来。 陈有水暗自松了口气,只要都是一回事那就好办了。 “哎!这次换我表演了,你可别再出幺蛾子,否则我可真生气了。” 他怕我忍不住抢他风头,不住地提醒。 我没好气地点点头说:“行!我什么也不管。” “别不管啊!” 他急了:“最后还要仰仗你出手呢!” 他的放心是基于我的祭巫术可以破解咒文,要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五五分账。 换句话说,他是面子,我是里子。 没有面子,里子不值钱。 没有里子,面子也是个空壳子。 两者缺一不可。 信心大定的陈有水开始作妖了,和梁章玉说想要万无一失的破解咒文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什么三米高台,金银法器等等等等,反正就是排面必须搞起来。 两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妥当。 “起!” 一声长啸,陈有水拔地而起,跃起两米多高,中间一踩横梁又是一跳,借势稳稳落在法台上,惊得众人一阵骚动。 我心中也是一惊,这陈瞎子看来还有些本事的。 我没人家这么好的脚力,接连跳了三次才勉强爬上高台。 “老陈,可以啊!练过?” 爬上高台,我忍不住问了起来。 “切!” 他冷哼一声,十分得意:“出来混,没个三下两下早被人揭穿了。这手‘两脚踹’的功夫,练了几十年了。” 我点点头,早就听人说跑江湖的都有几手真本领傍身,现在来看果然不假。 “咿呀!” 陈有水高声长啸,手握法剑粘起一张符纸开始作法,口中也是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之类的老词。 我站在其身后做护法童子,也看得最为清楚,越到最后,越觉得这流程有些熟悉。 直到最后恍然大悟,在沙家盘的时候,伍三丁不也是这么搞的吗! 合着那家伙的排场是和陈瞎子学的,只不多他做了些创新,手法更加诡异。 知道他在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我便开始走神了,视线渐渐地偏移。 由于我站在三米的高台上,视线很广,外加这里地势比较高,可以看到大半个狗尾店的风景。 只可惜,此刻已是深夜,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忽然,远远地望见来时看见的那个三层小楼,记得当时就觉得那里散发着邪气。 现在又看到了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看到红瓦小楼的顶部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第209章 红瓦楼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貌,不过从姿势来看,她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向这边看。 梁家要作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狗尾店的镇民正不断地往这里走,全是看热闹的。 这也是陈有水故意为之,想借机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红瓦楼距离这里不过几百米,那女人要是想看很快就能过来,为什么非要站在楼顶看呢? “有请哪吒三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大叫,这一嗓子把我的神唤了回来。 再看一旁的陈有水正死死的看着我,使劲地努着嘴向我示意。 我恍然大悟,身子一缩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在高台上跑了起来。 说到底,最后还得靠我。 所以,不管陈有水怎么折腾,最后依然还是要靠我出手。 那么,怎样既能让我出手,又不会掉他的面子就成了一个难题。 不过陈有水毕竟是老江湖,在上台之前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 请神! 这是一种能够将神灵请到乩童身上的术法,十分有趣且神秘。 陈有水自然不会,不过却能靠它使我完美地出手。 此刻,按照之前设计好的样子,我装作三太子上身,一个翻身跳下高台,几步来到梁果面前,捏着嗓子高叫一声:“孽家,在本太子前还敢造次,给我出来。” 接下来就简单了,我用纳法将咒文吸入右臂,一切迎刃而解。 整体下来都很顺利,只是这哪吒装得有些费劲。 从来没有想过,驱邪除祟居然还得学表演。 这事要是让伍三丁知道,保准能笑话个几年。 一切结束后,已是凌晨两点。 此刻,陈有水正虚脱地躺在床上数钱。 虽说最后的出手是靠我,但前面的表演也够他累的。 “448、449、500……啧啧啧!又是五万呢!这个梁章玉还真是阔气,你说我是不是要得少了?” 他笑了一声就要把钱装进口袋里。 “嗨嗨嗨!干啥呢!” 我伸手就去抢,不想他早有防备,快速地将钱塞进裤衩里。 那上面有个大口袋,是这老小子藏钱的地方。 刚才大毛给了两万,粱昆给了五万,一共七万。 我已经将它分开,给了陈有水三万五了。 按理说,这五万块钱也要分我两万五,没想到这死东西居然吞了。 “哎呀!年轻人嘛!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在乎这些蝇头小利,咱们以后赚钱的日子还长着呢!” 钱进了这家伙的口袋里就如同上了保险,任凭我怎么去要都要不出来。 实在没办法,只能作罢。 末了,无奈地骂了一句:“五万块钱那么厚,你也不怕硌得慌。”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硌出痔疮来我也乐意。” 他贱笑着穿上裤子,接下来的几天是不会脱下来了。 “老陈,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 那些咒文是什么,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毛和梁果的身上。 是有人下咒吗? 如果说梁果被下咒是因为梁家生意上的事情,那小毛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大毛只是个替人扛水泥的苦力,穷得叮当响,实在不值当。 还有,这些咒文是死的,并没有找到本体。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那幕后黑手随时会再来。 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手段,完全不知道。 “你管他那个,咱们只要把钱赚到手就行了。”陈有水却不以为意。 在他眼里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那幕后黑手出现了,大不了分他点。 再不济,拍拍屁股走人,也就是了。 我却不这么想,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应该竭尽所能替人消灾。 可是,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联系起来。 “等明天闲下来,有必要到处走走,看能不能问出一些线索来。老陈,你也注意一下……老陈……” 当我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只是,双手还死死地护着屁兜里那五万块钱。 这家伙,真是随遇而安。 梁家的被子有股子味道,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觉得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起初以为是有人经过,但后来发现不对,有人在门前来回地踱步。 我心中一紧,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趴在猫眼上向外看。 赫然发现,粱昆正在外面来回的走着。 他低着头,不住的抽着烟,似乎有什么心事。 好几次,他走到门口想要敲门,却又放下了手。 我心中一动,心道:这家伙有事想要找我们。 但是,又有什么顾忌。 如此反复,折腾了十几分钟,他还是没有敲响房门,转头离去了。 从方向来看,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向外面走去。 我急忙来到窗户边,这里向外正好能看到院子。 远远的看到粱昆鬼头鬼脑的来到院子里,眼看四下无人,一个挤身出了大门。 我脑子一阵恍惚。 儿子刚刚好转,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他这做爹的不在家里呆着,三更半夜的往哪儿跑呢! 一股浓浓的好奇心涌了上来。 反正睡不着,权当是出去散散心。 心思打定,转身披上衣服,悄悄的打开门摸了出去。 一路上,粱昆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用磨蹭两个字来形容。 我则悄悄的跟在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他在一处小楼前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这里呢! 这个小楼不是别的,正是那三层红瓦楼。 粱昆在楼前转悠了半天,确定没人,才摁响了门铃。 时间不大,门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睡衣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从口气来判断,女人似乎对他没有好气。 “我担心你啊!” 远远听到粱昆回答。 “少来这套,你巴不得我死了呢!” “小红,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哪里不舒服。” “哼!何止最近,七年了,我就没有一天舒服过。”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好好好!别让人看到了,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切!咱们的事,整个狗尾店还有谁不知道,也就是你自己骗自己罢了!” “那也不好,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好不好……” 说着粱昆就往门里挤,小红的象征性的推了两下便让开了。 关门之前,她探着脑袋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重新把门关上。 第210章 大毛请客 此刻,我正站在红瓦楼外,心中想笑。 难怪来的时候我说这里有邪气时,粱昆表现得那么紧张,原来是金屋藏娇。 刚才虽然距离有些远,却也大致看到那个小红的脸。 看模样有三十多岁,五官端正,身材匀称,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妇人。 至少,配粱昆绰绰有余。 坦白地说,我对人家的风流韵事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明白这红瓦楼里的邪气是怎么回事。 十几分钟后,二楼那原本亮着的灯熄灭了。 得! 这粱昆的精力还真是旺盛。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和陈有水还在梦乡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正是粱昆。 “半仙!救命啊!” 说着他便拉起陈有水往外走。 我心中一惊,心想难道红瓦楼里的女人出事了。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红楼并没有出事,出事的另有其人。 昨晚粱昆曾经说过,他家是有车的,只是因为下午镇上一个孩子,出事才借了出去。 现在,那家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求陈有水救命。 出事的小孩叫小刚,情况和梁果、小毛一模一样,同样是被咒文所扰,所以医治起来并不难。 但让我困扰的是,小刚今年16岁,家住在狗尾店的最南边,与梁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小刚和奶奶两人,背景身份什么的都很清楚。 三人除了都是狗尾店人之外,没什么共同点。 这让我很疑惑,难道那幕后黑手是无差别下咒吗!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忙活了整整一天,小刚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小师傅!” 就在往回走的时候,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健壮的矮个子,正是大毛。 “毛哥,有事?”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些疑惑。 大毛摸着脑袋,憨厚地笑了:“没啥事,昨晚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我急忙说不要紧,分内的事。 他却说不好意思,因为小毛的事情让我挨了师父的骂,还说今晚如果没事的话想单独请我到家里吃个便饭。 累了一天的我本想拒绝,但看着大毛那期望的眼神,还是答应了。 简单地和陈有水交代了两句,我和大毛来到了他家。 “爸爸!” 刚进门,小毛就一个猛子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做的刀子,装作砍人的样子在大毛身上乱砍:“砍死你,砍死你……” 后者也是十分宠溺,不住地配合着摆出各种受伤的表情:“哎呀!胳膊没了,哎呀!脚指头没了。” 昨晚很忙,没有来得及细看,如今再看,这小毛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当下,爱心泛滥,蹲下来掏出一百块钱冲他笑道:“小毛,叔叔拿一百块钱换你的木刀好不好?” “不好!” 不料,他一把护住自己的木刀笑摇头:“这是砍鬼刀,一刀一个大头鬼,我才不和你换呢!” “那好,叔叔这一百块钱还给你,你就让叔叔看一下好吗?” “这个……嗯!可以。可你不能把我的宝贝弄坏了。” 说着,他走过来把刀给了我,顺手抢走了一百块钱。 接过刀的那一刻,感觉手上一沉。 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这刀是什么木头做的,挺有分量。 “小毛,不许胡闹,快把钱还给叔叔。” 大毛急忙去呵斥。 “不要紧,就当提前给孩子压岁钱了。” 我笑着把木刀放到椅子上。 “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刀,每天当宝贝一样抱着玩。” 说话间,大毛的媳妇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荤菜。 大毛也从柜子里取出一瓶好酒,说是珍藏了很多年的佳酿。 盛情难却,我也没客气,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红瓦楼里。 “你说的是柳红啊……嘿嘿!是不是听说啥了?” 已有些醉意的大毛没什么警惕心,趴在桌子上说起来粱昆的风流史。 粱昆结婚二十年没有孩子,说没外心那是假的。 柳红呢! 是七年前搬到这里的外来户,三十多岁没男人,但手里却有点钱,不然也盖不起三层小楼。 两家离得不算远,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刚开始是粱昆的媳妇也闹过,但是没有孩子的她在梁家本就人微言轻,外加上这柳红也不是个善茬,几番交手没讨到便宜,闹了段日子就偃旗息鼓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粱昆会离婚娶柳红。 事实证明,粱昆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意外发生了,二十多年没反应的媳妇,居然怀孕了。 而且还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可把梁章玉乐坏了。 当下一拍板,你粱昆在外面怎么胡闹我不管,但这婚绝对不能离。 那边柳红也不是吃素的,吃干抹净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就这样,粱昆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长达七年之久,苦不堪言。 “哈哈!昆子这人不错,就是在这方面犯糊涂,我们哥几个也去小红那里劝过,没戏……那女人就是一贴狗皮膏药,撕下来就是一层皮。” 原来是这样。 我想了想又问他,小红除了和粱昆有染之外,有没有别的异样。 大毛想了想说没有。 柳红在狗尾店经营着一家发廊,平日里抛头露面的经常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小红人不差,只是想找个男人在本地立足而已。梁家有点势力,就被黏上了。我想再过个几年小红有了心仪的男人,就没事了。” 他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却没说出个有用的东西来。 但可以肯定,柳红除了有点风骚之外,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就奇了,既然都很正常,红楼里的那股子邪气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小师傅,你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醉眼惺忪的大毛好似有些清醒,疑惑我为什么要问这些。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是陈有水,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心就是一震。 “快来,红瓦楼出事了。” 第211章 柳红疯了 红瓦楼里住的是柳红,难道她真的出事了。 等我过去的时候,楼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老老少少的围在门口,指指点点地在说些什么。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进去。 远远地看到我跑过来,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柳红出事了吗?” 人群中有人回答:“是她出事了,不过还有小果。” 梁果! 我心中一愣,他不是应该在梁家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紧接着就看到陈有水浑身是土的跑了出来。 看到我,也顾不上装瞎子,几个箭步跑过来大叫:“兄弟,救命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口又滚出一个人来,身上有几处刀伤,虽不致命,但满身鲜血。 定睛一看,正是粱昆。 “杀杀杀!杀尽天下负心人……哈哈哈!” 还没等我看清楚,就听到柳红那癫狂的声音传了出来。 下一刻,她便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 现在,她已经没有以往的风韵,披头散发,歪头叉腰,活脱脱的庙里夜叉。 此刻,她左手夹着吓傻了的梁果,右手举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瞪着血红的大眼,死死地看着地上的粱昆,手起刀落就要将他了解。 “住手!” 危急时刻,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打了出去。 怎么那么寸,正好打在剔骨刀上。 一阵金属相击的哀鸣声后,剔骨刀被硬生生地打偏了位置。 身随刀动,柳红一个趔趄就要栽倒。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抬起左腿,以腰眼为中心,划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转的身形。 此刻,她就像那庙里的钟馗,歪头斜眼死死地看着人群中我的,而手中的剔骨刀依然紧握。 单是这一眼,就能感觉到柳红不对劲。 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常理的动作,如果有的话,就证明其已经不是人了。 ‘哼!’ 几乎在与她对视的一刹那,擤气喷薄而出。 柳红咧嘴一笑,原地旋转,一刀劈散擤气。 不过她不知道,这只是我的虚招。 趁着这个空档,我欺身到她面前,趁其没有站稳之时,飞起一脚直踹她面门,然后用手一拉,将腋下的梁果拽了回来。 “接着!” 反手扔给惊魂未定的粱昆。 与此同时,感到耳后生风,柳红的刀已经劈了过来。 侧身躲过,抬起胳膊将她握刀的右手夹住,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关节反制,使其不得不顺着我的脊背前挪,我趁势伸出右手将其左臂抓住,使她不能动弹。 此刻我和她背对背,而她的双臂都被我制住,如同捆绑在柱子上般无法动弹。 我比柳红要高,只需一个弯腰就能把她背起来,使其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 可是,就当我准备这么做的时候。 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咔嚓’,然后便感到她被我制住的双臂松动了。 难道是我的力气太大,把她的胳膊撅折了。 不应该啊! 柳红就算再弱小,骨头也不该如此的脆弱。 不对! 是脱臼,她把肩胛骨卸了下来。 虽说女人的柔韧性,天生要比男人强。 但也不是说卸就能卸的,其中的痛苦难以言表。 但眼下她不但这么做,而且还做的如此决绝。 脱臼使其双臂不再受牵制,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反手一记肘击打在她的右耳。 这一肘击势大力沉,柳红经受不住,踉跄地向门口退去。 ‘哼!’ 趁她没有站稳,一记擤气喷上去,硬生生地把她打进了大门。 然后,快步上前,将门关闭。 “杀人啦……” 这段打斗说来复杂,其实只在一瞬间。 这个时候,围着的人群也回过神来,发疯似的逃走了。 只剩几个胆大的,站在百米开外,小心地看着。 我立刻拉着惊魂未定的粱昆和梁果退到安全位置,死死地看着红瓦楼大门。 门里传来阵阵嘶吼和砸门声,却不见柳红出来。 “她疯了……疯了!” 粱昆的话刚刚说完,怀里的梁果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梁家的人急忙把他抱走,送去了医院。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果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皱着眉头看向狼狈的梁果和陈有水,怎么两个小时不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刚才的情形有多凶险,有目共睹,如果再耽误半刻,很可能会出人命。 “其实……我和柳红……” “你那风流破事就不用讲了,我在问小果,你怎么能带他来这里呢?” 柳红没能进入梁家,梁果的出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恨这个小孩了。 我不明白,粱昆怎会带他来这里。 “不是我带效果来的,是柳红跑过来的……” 随着他的述说,才知道我去大毛家的这段时间里,梁家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事情。 我走之后,梁家再次开了宴席,盛情款待陈有水。 小刚的父母亲自敬酒,并且奉上酬金。 而陈有水呢! 自然是春风得意,开始趁着酒劲儿添油加醋地说起了以往的经历,只把大家听得入迷。 谁也没有看到柳红正目无表情地走进大门,直直地向二楼走去。 直到,照顾小果的保姆捂着脑袋跑下来喊救命,众人才知道他已经被柳红抱走了。 这事有多严重,梁章玉最清楚,一个着急心脏病犯了,临去医院时不住地吩咐粱昆一定要把宝贝孙子救回来。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 粱昆也顾不得许多,带人闯入红瓦楼要人。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柳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六亲不认还力气极大,且见人就砍,完全就是疯子。 自己带的那几个人一看这阵势,早就吓得魂都没了。 万般无奈,只好求助陈有水。 因为柳红表现得太过异常,很像传说中的鬼上身。 陈有水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神棍,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所以,起初并不是十分在意,鬼附身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自己随便出个小招,就能够对付。 第212章 刀 让陈有水大跌眼镜的是,自己都把看家本领用出来了,柳红还是生龙活虎地挥舞着剔骨刀。 这个时候他猛然明白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急忙给我打电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清楚了,疯了的柳红大开杀戒,若不是两人躲得及时,早就交代了。 “难道是那股邪气?” 听完他们的述说,我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从柳红的表现来看,的确很像鬼上身。 普通的鬼上身并不难破,陈有水的方法也并非完全杜撰,按理来说就算治不了,也不该一点效果也没有。 难道,附在柳红身上的鬼魂法力高强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附在这个女人身上呢! 莫非,还是为了小果。 “会不会是那个幕后黑手?”陈有水问道。 我摇摇头不能确定,不过从柳红的表现来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乱砍。 否则不可能打不开自己的门。 情况不明,本想让人先把红瓦楼封起来,慢慢从长计议,但遭到了粱昆的反对。 “不行啊!我媳妇还在里面呢!” 粱昆说这话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孩子被人撸走,做母亲的是会拼命的。 刚才粱昆的媳妇发疯似的冲了进去,然后便没了动静,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尽添乱!” 我狠狠地一跺脚,急得三尸神暴跳。 本来还想给自己思考对策的时间,但现在看来不能了,必须立刻进去救人。 紧走几步,来到大门前,门里已经没了动静。 情况不明,我不敢贸然进去。 弯腰捡起地上的小铁棍,刚才情急之下就是用它打偏了柳红的剔骨刀。 看着手里的铁棍,我有些纳闷,要知道这可是艾薇儿的宝贝,坚硬异常,却没能将柳红的剔骨刀打掉,着实有些奇怪。 “小师傅,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说到底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粱昆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亲妈。 “少废话,找两把刀来。”我没好气地喊道。 “啊!刀?”他傻眼了。 “对!就是刀,越大越好。没有家伙,怎么和柳红斗。” “好……好!我这就去找。” 时间不大,粱昆去而复返,拿来几把刀。 我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菜刀也叫刀,水果刀也叫刀。 你是准备让我给柳红做盘菜和还是削个苹果下下火。 这些我就认了,那把小孩子玩的木刀是怎么回事。 玩呢!过家家呢! “没了,家里就这些刀了,再说……小红毕竟……你们别伤到她。” 说到底,这家伙还是向着自己的情人,生怕我们伤了柳红。 “啊……”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痛喊,正是粱昆媳妇的声音。 不能再等了! 菜刀就菜刀,总比没有的强。 我拨开木刀,准备捡菜刀。 就在这时,发现不对劲。 这刀的分量怎么如此吃手,根本不像木头做的。 仔细看去,居然有些眼熟。 这木刀怎么和小毛手里的那把如此的相像。 难道…… 心之所动,我举起木刀在墙上狠狠地一砍。 ‘咔嚓’一声,木刀开裂了,里面似乎有东西。 又是两下,木刀彻底开裂。 随着木屑的掉落,一把明晃晃的刀锋显现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木刀中居然藏着铁刀,难怪分量如此吃手。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粱昆惊呆了,不住地摆手:“我不知道啊!这是小果前两天捡来的玩具。” 下一刻,我的脑子划过一道闪电。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但是,这个念头还未成型,就被院子里的又一声痛喊惊飞了。 “老陈,别躲死,过来,一起进去。” “孽徒,你叫我什么?” “滚你的蛋,什么时候了还装。我告诉你,真要出了人命,咱们谁他妈也跑不了。” 这话说得陈有水老脸脸红,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捡起一把菜刀准备往里冲。 却被我一把拦住:“这么进去想死啊!上墙先看看情况。” 这爬门楼,翻墙头的本事,陈有水在行,一个纵身上了高墙,左右看看了,向我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 我紧随其后,也翻身趴在墙头,趁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况。 院里空空如也,不见柳红的身影。 “在里面。” 陈有水伸手一指屋内。 一楼的大厅没有开灯,不过却能隐约的看到里面有人影闪动,从身形来看,正是发疯的柳红。 我们两个悄悄地跳下高墙,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小兄弟,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一边走着,陈有水一边紧张的问道。 我摇摇头:“时间这么紧,哪有什么计划。原则只有一个,不管怎样把人救出来。” “可柳红手上有刀啊!” “废话,你手上没刀吗?” “你的意思,要杀人?”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的眼睛说:“能不伤人当然最好,如果没办法的话,必须让她失去反抗能力。” 陈有水没有说话,这么多年坑蒙拐骗使其看淡了人情冷暖,可要真的拿刀去砍人,依然做不到。 我以前也不行,但自从经历九幽祭坛一行之后,便不再那么害怕了。 就在我还想给他打气的时候,又是一阵痛叫从屋里传了出来。 只看到柳红的身影快速地向前移动。 “不好!” 我冲进去正好看到柳红在翻动着沙发,而沙发下面有一个人在爬行。 “住手!” 我冲过去想救人,柳红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记剔骨刀。 无奈,只好举刀迎上。 两刀相击,发出刺耳的哀鸣,震得我的虎口生疼。 柳红也不好受,手中剔骨刀嗡嗡作响,连带着手臂不住地抖动。 ‘啪!’ 就在这个时候灯亮了,原来是陈有水找到了开关。 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我凭着记忆上前将柳红撞倒,死死地压在身下,闭着眼睛向陈有水大喊:“快救人。” 他答应一声,急忙去救粱昆的媳妇。 就在这个时候柳红恢复过来,飞起一脚硬生生地把我踹开,转身去砍陈有水。 后者的速度比她快,拉起粱昆的老婆迅速向后撤退。 柳红显然不想放过两人,举刀又砍。 第213章 咒文 ‘哼!’ 关键时刻,我一记擤气喷了过去,正好打在剔骨刀上。 向前猛扑的柳红如遭重击,接连向后退了七八步,手中的刀已碰到地板,却死命地握着不放,换了一只手握刀,再次站了起来。 “不对啊!她怎么一直拿着那把刀。” 此刻,陈有水看出事情的不对劲来。 被他这一提醒,我也注意到了,无论我如何地去攻击柳红,她手上的剔骨刀都从未脱手。 刀! 难道是这把刀有古怪。 心之所动,我开启了青光嗅。 果然,一股诡异的邪气从剔骨刀上散发出来。 而这邪气的味道,与昨天在红瓦楼外感受的一模一样。 “刀有古怪,必须让她放手。” 知道症结所在,陈有水把粱昆的媳妇放在安全的地方后,与我一前一后地针对柳红展开了夹击。 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她疯了,可我们没有。 她可以挥舞着剔骨刀左劈右砍,我们却不能这么玩命。 好在陈有水机敏,趁柳红与我纠缠的空隙,飞起一脚将她踹倒。 我趁势向前一扑,死死地压住她的右手,拼命地拍打着那握刀的手腕。 可是,这刀就和长在其手上似的,任凭我如何拍打都不松手。 曾几何时,我都有用种剁了这只手的冲动。 好在理智战胜了冲动,危急时刻想起了祭巫术上的震法。 果然,震法一到,剔骨刀猛然一抖,握着它的手松了一下。 趁着这个空档,一脚将刀踢开。 失去剔骨刀的柳红好像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 深夜两点。 梁家客厅。 我、陈有水以及粱昆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浑身血污。 茶几上摆着四把刀,一把是柳红的剔骨刀,一把是梁果的,还有两把是小毛和小刚的。 是的!小刚的手里也有一把这样的木刀。 我们猜得不错,柳红之所以发疯,就是因为这把剔骨刀。 小刚和小毛的刀与小果一样,里面也藏着铁刀。 “我问过了,一个星期前,镇上来了三个卖刀人。小果、小毛和小刚手上的木刀就是他们送的。” 粱昆捂着头上的伤口说出了知道的一切。 大约在一个星期前,镇上来了三个卖刀人。 这本来没有什么奇怪,以往经常有走街串巷的落魄商人向镇民推销货物。 但这三个人有些奇怪,他们的刀质量很好,却不要钱,说如果用得好的话,以后再来收钱。 现在人们日子过得好了,没几个人占这种便宜,所以大多数人选择用钱买。 可,当然要掏钱的时候,那些人却说很贵,一把要一千块钱。 这样的价格让很多人却步了。 所以,要他们刀的人并不多。 柳红是这为数不多的人其中之一,她的手里正好缺一把剔骨刀,就要了一把。 听到这里,我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对粱昆说道:“把话放出去,没有付钱留下刀的,立刻把刀交回来。” “这……合适吗?”后者有些为难。 “传我的话,如果他们不想落得和柳红一样的下场,就照我的话做。否则,出了事情我们可不管。” “这……好吧!我现在就让人去做。” 粱昆答应一声,连夜叫人挨家挨户地传达我的话。 他走后,陈有水凑了上来问道:“你是说,这刀有问题。” “当然。” 我拿起剔骨刀一边看,一边说:“柳红、小果、小毛和小刚,四个出事的人之间没有共同点,如果有的话,就是都从那些卖刀的人手里领了这把刀。” 外加上那些卖刀人的诡异,使我断定他们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的手段是什么,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刻,四把刀就摆在面前,我和陈有水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柳红的剔骨刀上,也没了邪气。 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有邪气可以逃过青光嗅的探查。 这就是证明,邪气是一次性的。 只要发动了,不管是否成功都会消散。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留下证据让人去追查。 “这些刀虽然没有漂亮的花纹,但却质地坚硬,刀锋锋利,绝不是一般的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 陈有水把玩着其中一把,自言道:“还有这木质刀把,浑然一体,技艺十分精湛,绝对是纯手工制造。放在外面一千虽然不值,但卖个三五百不能叫贵。” “等等!”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接过他手上的刀说:“你说刀把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这刀把做工很好,与市面上的不一样。” 普通的刀把,基本都采取两片木板夹着刀柄的样式。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费木料,也不影响使用。 但是,这四把刀不一样。 刀把是一块完整的木料,中间掏空,将刀柄严丝合缝地插进去,然后加以固定。 这种作法很费木料,而且需要一定的技术。 坦白地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如果非说好处的话,就是它可以将刀柄完全地包裹,不会露出一丝钢铁。 “你笑什么?” 陈有水见我嘴角泛起了笑意,有些不解。 我没说话,将手里的刀放在茶几上,反手拿起另一把刀,卯足了力气劈了下去。 刀把很结实,两刀下去只裂开一道缝隙。 “你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陈有水感到害怕,以为我也和柳红一样中招了。 但是,等我终于把刀把剁开的时候,他就傻眼了。 只见,那段没入刀把的黑色刀柄上刻着一行符文。 这些符文我们不认识,却很眼熟。 因为,和昨晚小毛身上的咒文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们就是用这些咒文施法的。” 此刻陈有水也明白过来。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将剩下的刀也剁开了。 果不其然,所有刀柄上都有这些咒文。 这时,陈有水忽然张了一下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不确定。 “想起了什么吗?”我赶忙问道。 后者点点头:“你……听说过赊刀人吗?” “赊刀人!” 我缓缓地摇摇头,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第214章 赊刀人 他点点头说:“你不知道很正常,这种赊刀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关于赊刀人的传说,能追索到很久以前。 具体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反正,不知何时江湖出现了这么一种人,他们三三两两的走街串巷,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 刀的质量一般都很好,但却不要钱。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他们当时不要钱,可以先把刀赊给众人,等到几年以后再来收钱。 由于这些人只赊不卖,所以被人称作‘赊刀人’。 至于后来会不会来要钱,传闻也不一样。 有的过了几年确实会出现,有的则再没有出现过。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众说纷纭,一直是个谜团。 建国以后的一段时间,赊刀人还很多,后来不知怎的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绝迹。 陈有水说,他在小时候见过一个。 那时的他虽然小,却很聪明,曾问过那赊刀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后者却顾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是善是恶君自知’。 “这叫什么话?” 听完后,我感到莫名其妙。 陈有水摇摇头:“不瞒你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说话,呆呆的看着刀柄上的那些咒文,心道:看来是和这些咒文有关系了。 可我不明白,如果柳红有所谓的恶,那小果、小毛和小刚都还是孩子,怎么会和善恶扯上关系呢! 正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粱昆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四把刀。 他说现在人们富裕了,贪这种小便宜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领过刀。 我们砸开这些刀的刀把,果然看到了咒文。 只是,这些刀把刚砸开的时候,咒文上还有邪气,随后便消散了。 “看来,这木质刀把还有保存邪气的作用。” 陈有水推测到,这些刀上的咒文有强有弱,所发动的条件也不尽相同。 柳红、小果他们比较倒霉,正好启动了。 “什么,赊刀人?” 听到我们的推断后,粱昆愣住了。 “怎么,你也见过他们?”陈有水下意识的问道。 “没有。” 他使劲的摇摇头说:“不过,刚才我去要刀的时候,听人说昨天下午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到了狗尾镇,包里有很多菜刀。” “什么,又来一个,在哪?” 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好啊! 正要找他,他却自己送上门来。 如此害人的行径,人神共愤,绝对不能放过。 不想,粱昆接下来的话,给我泼了一瓢冷水。 “不知道啊!他来的时候很晚了,没人知道住在什么地方。” “找!挨家挨户,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我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人抓起来。 看到粱昆为难的表情,陈有水眼珠一转,笑了:“李落,别着急啊!这大晚上的,挨家挨户找不合适,就算找到了,人家不承认,你能怎样,只会会打草惊蛇。” “那你说怎么办?” “我是这么想的。” 陈有水笑道:“既然他来了,肯定会再次赊刀,只要我们当场抓住,来个人赃并获,后面的事情就要容易很多。”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点点头,不愧是老江湖,果然老辣。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粱昆便派人去镇上蹲点,只要发现那人赊刀就立刻来报告。 等待总是很煎熬。 整整一天,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人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就在我们以为他得到消息已经跑了的时候,大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笑道:“那个卖刀的,出来了……”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太阳开始西斜。 这该死的赊刀人,还真是不紧不慢,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 大毛说自己在镇上待了一天,饿得饥肠辘辘,就在想要回家吃点东西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在挨家挨户的卖刀。 那说辞和一个星期前来的那帮人一模一样,这才马不停蹄的回来报告。 而且,看情况应该很快就要到自己家了。 他给媳妇打过招呼,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人缠住,等我们过去。 时不我待,我、陈有水和粱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毛家。 十几分钟后,来到他家门口。 远远听到院子里传来大毛媳妇的声音:“你这人真怪,好好的刀不卖,为什么非要送我呢?” “大姐,不是送,是赊。三年以后我会再来的,如果那个时候你觉得刀不错,再把钱给我。” 这时,院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如果我觉得刀不好呢?” “菜刀还给我,分文不取。” “你这不是傻吗!那个时候,好用我也说不好用,你不是赔了吗?” 院内传来男人一声长笑:“善恶到头终有报,是善是恶君自知……” “就是他了。” 这话一出,陈有水猛拍大腿,抢身往里走。 我摩拳擦掌的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紧跟其后。 却被他忽然的转身,狠狠的撞了一下。 “老陈,你停什么?” 我被撞得满眼冒金星,不由得恼怒起来。 他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紧退进步自言道:“怎么会是他?” “谁啊!你认识?”我愣了。 他没回答,伸手示意我自己去看。 虽然疑惑,却还是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面看去。 此刻的院子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大毛的媳妇没错。 那男的,身穿黑衣,头戴一顶圆沿帽,脸色黝黑且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左眼瞳孔,蒙着一层白雾,好像得了白内障似的。 “我去!我没看错吧!遮月天刀。” 我回过头来,死死的看着陈有水。 他用力的点点头,表示我没有看错。 这个赊刀的,正是前天下午差点被汽车撞到的,那个拥有遮月天刀相的人。 怎么回事他! 他居然是赊刀人。 原本,我和老陈计划装作要赊刀和其接触一下,然后伺机拿下。 但现在不行了,他见过我们,并且还发生了‘相互瞪眼’的不愉快。 如果这样走进去,势必打草惊蛇,不利于后续的事情。 第215章 光头 思索再三,决定让大毛进去,不动声色地领取一把刀,看看里面有没有咒文。 “好,你们等着。” 大毛答应一声,转身走进自家院子,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喊道:“孩儿他妈,饭做好了没有,饿死我了。” “饿饿饿,每天什么事情也不干,就知道饿。家里的刀钝了也不知道磨一磨,快来看看,这刀好不好。” “刀?卖刀的吗!我来看看,喝!不错嘛!多少钱?” “人家现在不要钱,以后给。” “以后给,那他不是傻……咳咳!不好意思啊!兄弟,你真的现在不要钱?” 遮月天刀男点点头:“是的,现在不要钱,以后再来拿。” “这是为什么,厂家促销,先用后付?” “哦!你也可以这么来理解。” “好!给我来二十把。” “这……” 天刀男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见过占便宜的,却没见过这么占便宜的。一口气要二十把,这是准备一辈子不买刀了吗? “当家的,你穷疯了,有你这么占便宜的吗?” “嘿嘿嘿!开个玩笑嘛!那就留下一把,正好晚上用它剁馅,我要吃猪肉大葱馅饺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像个猪头。” 不得否认,大毛的媳妇也是一把演戏的好手,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十几分钟后,天刀男留下菜刀,转身出了院子。 临走时回过头来,看着院门诡异地笑了:“多谢了,希望你们不要怨我。” 说完,背起旅行包向远处走去。 “我看就是他。” 他走后,我们三个从暗处出来,粱昆一口咬定,一定是天刀男搞的鬼。 回到院子时,大毛正小心翼翼地拿着菜刀。 看到我们进来后,笑了起来:“怎么样,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我竖起大拇指称赞:“毛哥,你和嫂子屈才了,应该去学表演,一定能拿奖。” 陈有水接过菜刀,砸开刀把。 赫然,一行咒文显现出来。 我的脸色就是一沉,喃喃道:“果然是他,梁哥,准备拿人吧!” “等等!” 这时,陈有水疑惑地指着刀柄上的咒文说:“这咒文好像和咱们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我低头看了一下,确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咒文又不会只有一句。 既然已经确定天刀男是赊刀人,就算他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甭管什么,先抓了再说。 “好!我这就叫人。” 这件事情差点把梁家搞得家破人亡,粱昆早憋着一肚子气,一听我这么说,当下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我和陈有水则紧紧地跟着天刀男,这跟就是一个多小时。 期间,他一直在兜售着包里的刀具,但收效甚微,没赊出去一把。 不过,除了赊刀之外,他还在一直向别人打听,说有没有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 镇民中有人不知真相,便说出了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 他又问是否有人接过赊刀,结果没有问出什么来。 “这个家伙,在找同伙。你说,咱要不要等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一网打尽?” 陈有水提议放长线钓大鱼。 我否决了他的提议,赊刀人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想要聚齐很难,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如果这中间再出个什么岔子,可就连鱼带线全弄丢了。 不如先把他控制起来顺藤摸瓜,来得稳妥。 十几分钟后,粱昆打来电话,说这自己找了几个好手,绝对不会像柳红那次一样还没打就先吓跑了。 与此同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看看表,已是晚上七点多钟。 天刀男收拾起旅行包,不再进行兜售,径直向镇北一处偏僻的胡同走去。 这个地方属于狗尾店旧区,正在考虑拆迁,所以居住的镇民并不多。 这是他藏身的绝佳之所,也是我们动手的天赐宝地。 胡同很长,想要完全走出去需要十几分钟。 此刻,他已走到了正中间。 忽然,他把旅行包放在地上,阴沉沉地说了一句:“两位,跟了我一路,该现身了吧!” 躲在暗处的我和陈有水对视一眼,心说:这家伙果真不一般,一路上我们已经很小心,却还是被他发觉了。 虽说被看穿了,但我们并没有出现,也用不着现身。 因为,与此同时,胡同的对面走出了三个人,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大光头。 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刀砍斧剁一般齐,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饶是天刀男看到这三人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个同样的光头走了出来,一前一后将他围住。 “诸位!” 天刀男前后一抱拳,叫道:“小弟初来乍到,不知做错了什么,冲撞了几位。” “没有!” 为首的光头冷冷的回答道。 “那是手中缺了润油,小弟这里倒是有点。”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 光头又是冷冷一笑:“和钱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光头嘴角的横肉一抖说:“跟我们走一趟,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 天刀男笑了,笑得很难看:“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 这话一出,光头们将手中的铁棍在手上掂了掂。 天刀男侧身前后看了看,又笑了:“三长两短,看来今天很难脱身了。” 说完,从旅行包里缓缓地抽出一把长刀。 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这把刀并没有开封,更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铁尺。 “干他!” 光头一声令下,齐齐地围了上去。 天刀男丝毫不惧,手中铁尺上下翻飞,转眼便打在了一起。 “有两下子。” 陈有水看得高兴,说着天刀男是个练家子,隐约间有晋西十三刀的影子。 “不怕!我这个五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粱昆从身后走来。 他说,这五个光头是左夕市‘耀世会’的高手,身经百战,刀法入神。 “你从哪儿找的这些人?” 陈有水一听,放下心来。 “这个嘛……自然要花点钱了。” 粱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 第216章 五虎上将 起初他也准备找几个兄弟帮忙,但想想自己身边那几块料撑撑场面还可以,动起真格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再说,赊刀人这种硬头货也不是能靠人多就能取胜的,对付这种人还是要找专业人才。 耀世会是左夕市的一个不小的帮派,会里的人以能打著称。 他碰巧与会里的一个头头有点生意上的来往,就花了一笔钱请来这五人。 这五个人可不比外面那些混混,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号称耀世会的‘五虎上将’,十分了得。 “这一次,一定要把他拿下。敢碰我粱昆的人,哼!” 说到激动处,他狠狠地将嘴里的烟头扔到地上,仿佛已经看到天刀男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情景。 “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痛叫,一个光头的脸狠狠地挨了一记铁尺,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晕倒了。 “老五!” 为首的光头看到自己兄弟中招,勃然大怒,欺身上前,缩小了包围圈。 有一说一,这五虎上将并非浪得虚名,一人出局,四人马上改变策略,不再急于强攻,利用配合一步一步地缩短距离。 天刀男的铁尺厉害,是因为比铁棍要长,只要缩短到一定的距离,反而施展不开。 果然,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铁尺的挥舞便不再那般灵巧,处处受人牵制。 就在我们以为这场战斗要结束的时候,变数发生了。 天刀男忽然将铁尺举起,双手右移,握着的刀格发出一阵响动,居然移动到了中间。 一声金属响动后,铁尺一分为二,变成两把短尺。 一寸长,一寸强,变成了一寸短,一寸险。 缩小的包围圈,反而变成短尺的战场,几套动作下来,四人相继挨了一击,踉跄地倒在地上。 “草!这么厉害。” 粱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万万没有想到五虎上将都败了,这还怎么玩。 “情况不对,咱跑吧!” 陈有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虽然我十分的不服,却不得不承认,天刀男的刀法确实厉害。 别说我了,就算王蟒来了,单从刀法来说,也不是对手。 就在我们想要暂时撤退的时候。 ‘苍啷!’一声。 落败的四个光头丢弃了铁棍,掏出四把短刀来。 “钱不挣了,做了他。” 为首的光头怒了,杀心顿起。 五打一都败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一哥!” 粱昆一听急忙现身叫道:“咱可有言在先,我要活的。” 光头冷笑一声:“梁老板,你放心,我们不杀他,但要挑了他的手筋脚筋,让他这辈子都拿不起刀来。”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我……我加钱……” “粱昆!” 光头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叫道:“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这关系我们五虎上将的名声。你最好少插手,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连你一块做了。” 耀世会之所以没有混到左夕市前茅,是有原因的。 这帮人做事太狠,且大多乖戾,经常一冲动,敌我不分,把雇主也暴揍一顿。 粱昆知道这帮人的德行,不敢硬劝,只好无助地回头看我。 他想报仇不假,但从来没有想过闹出人命。 毕竟他是做生意的,手中如果沾了人命,后果难以预料。 “诸位,差不多得了,不至于下死手吧!” 本来我们已经准备撤了,但听到这些人要下狠手,有些不忍。 是看不惯这些人的行径,还是怕天刀男死了问不出线索来。 我不知道。 反正就这么站出来了。 “是你?” 这时,天刀男也认出我来。 “是我。”我冲他点点头。 “是你跟踪我。” “没错。” “为什么?” “因为这个……” 说着,我把他赊给大毛的刀拿了出来,指了指上面的咒文。 他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我的刀,怎么了?” 我笑了:“那这咒文也是你的了?” 他的嘴角抖了一下,硬生生地点了点头说:“是又怎样,它还没有发挥效用。” “说得好。” 我又将柳红的剔骨刀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咒文说:“这个呢!也没发挥效用吗?” 当他看到我手上的剔骨刀时,脸色大变,叫道:“这刀,哪里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就问你,这刀你认识吗?” “认识,但不是我的刀。” “那不就得了,你可知道就是因为这把刀,差点要了三条人的命。” “不!” 他忽然一伸手喊道:“那是恶刀,我也正在找他们。” “恶刀?” 我有点听蒙圈了。 “不错,我的是善刀,你手上的是恶刀,我也正在找他们。” 还没等我完全缓过神来,光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短刀一指我喝道:“哪来的兔子,真是不把我们哥几个放在眼里。滚不滚,不滚连你一块做了。” 被人强行打断思维,让我十分恼火,伸手一指叫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违背雇主的意愿随意杀人,就不怕道上的人耻笑吗?” “用他妈你管!” 光头哪管这些,短刀一扬,就准备先把我做了。 我怒了,深吸一口气,准备破一次例,对普通人动用祭巫术。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鸣叫。 转头一看,只见天刀男将两把短尺旋转起来,极快的速度与空气摩擦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口中喃喃有词,铁尺上也渐渐萦绕出一团黑气。 黑气随着音波四散开来,钻入四个光头的耳朵里,开始乱窜。 下一刻,他们便痛苦地扔掉手中的刀,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不知道天刀男使的是什么方法,反正那股子黑气在光头们的眼耳口鼻里不住的乱窜。 四人痛苦地捂着脑袋不住的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是讽刺,上一刻还是猎人,下一刻就变成了猎物。 “小师傅。” 粱昆看着满地打滚的五虎上将,着急地说道:“他们不能出事啊!否则耀世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耀世会的人虽然不讲规矩,但贵在团结。 如果这五人在这里出事,将会迎来高层的怒火。 到时候天刀男会怎样不清楚,但梁家必会受到牵连。 毕竟,是因为他的雇佣出的事情。 第217章 石魁 听到这里,我转头冲着天刀男叫了起来:“既然是误会,那就住手吧!真要搞出人命来,谁也不好交代。” 不想,随着铁尺的旋转,他的表情也变得狰狞和疯狂起来,不住地大叫:“死吧!都给我死吧!” “不对劲啊!这小子入魔了?” 远处的陈有水喊了一句。 再看这小子,确实与刚才有些不正常。 不是赊刀人吗! 怎么敌人没杀死,自己却先入了魔。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却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哼!’ 一记擤气打过,铁尺应声掉落在地。 好在知道他这一门的功夫全在刀上,只要刀一离手,就算是破了一大半。 果然,随着铁尺的掉落,天刀男愣住了,回头看着地上痛苦的五人,自骂一声:“糟了,还是被控制了。” 然后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原来是同道,倒是走眼了。” “老哥,现在咱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看到他恢复过来,我高声叫道。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赊恶刀的人在哪里。”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 回到天刀男住处时,已是十一点钟。 他那招十分厉害,五个光头虽然醒了,却变成了傻子,不断地傻笑,一问三不知。 好在被我及时打破,脑神经损伤不大。 天刀男说自己这迷魂刀气,只要天一亮就会恢复,只是会头痛一段时间。 粱昆急忙和中间人联系,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平息,没有一起前来。 “两位怎么称呼?” 天刀男给我们倒了两杯水后问道。 “陈氏占卜,陈有水。” 老陈一抱拳,自报家门。 “久仰!” “祭巫,李落。” 我学着老陈的样子,自我介绍。 “祭巫?”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祭巫到底是什么门派。 “小门派,不知道很正常。” 他并不善于交谈,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陈有水等不及地问道:“小友,还没请教你呢!师承何处,姓谁名谁?” 后者说:“赊刀人,石魁。” “石魁!” 陈有水掐指一算:“石中魁手,遮月天刀,真是命硬,名也硬,硬到极点。” “你知道我遮月天刀的命数?” 石魁说,自己的左眼从生下来就是这样,虽不影响视线,却十分难看。 算命的说这是遮月天刀相,逮谁克谁。 所以,被愚昧的父亲抱出去扔了,如果不是被师父捡到,根本活不到现在。 其师父是一个赊刀人,说以石魁的命相绝对长不大。 如果要平安长大的话,就必须和自己一起去赊刀。 “我不明白,长大和赊刀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石魁笑了:“简单点说,赊刀的都是命里有缺的,要么缺福,要么缺寿,反正不全。” 陈有水点点头:“这点和我们占卜算命的有点一样。” “不一样。” 后者解释道:“你们是为了学卦而放弃一门,而我们是命中缺一门,需要通过赊刀来弥补。” 一先一后,猛一听好像差不多,其实差得很远。 最本质的区别是,陈有水有选择,而石魁根本没得选。 他注定短命,想要长寿就需要想别的办法去夺,去借。 赊刀! 就是一个向别人夺,或者说借的法门。 只是,这个借,是有借无还的。 具体流程是这样的。 赊刀人把自己要的福、禄、寿、财、运,写成咒文刻在刀把内,只要有人自愿接刀,就算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后,接刀人身上对应的气运就会慢慢转移到赊刀人的身上。 不过有一点,不能太过贪婪,一次赊刀只能取一点点。 拿石魁来讲,每一次赊刀,最多只能取三天寿命,如果多取,不但违反门规,还会遭到天谴。 而且,接过一次赊刀的人,就不能再接第二次了。 所以,为了活命的石魁,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断地行走在全国各地进行赊刀,每一次成功赊刀就能多活三天。 好在我国人口众多,这么多年下来借了不少寿命,粗略一算,能活到四十岁。 “得!你活得比我要长多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看看人家,打小就应该死,却硬生生地能活四十岁。 我能,如果找不到续命的那种石头,估计连三十岁都够呛。 “啊?” 石魁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我自然不想告诉他,急忙岔开话题问:“那这些和什么善刀、恶刀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他接着解释:“所谓善刀就是和我一样,每一次赊刀只取一点,不会伤人太多……” “噢!那恶刀想必就是不受这个限制,想取多少,就取多少吧?” 陈有水顺着这个思路问道。 “不!” 石魁猛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恶刀不是取,而是予。” “予?给别人东西?” 我和陈有水都惊了,难道会有人傻到把自己的福运给别人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叫恶刀呢!简单点来讲,赊恶刀,就是把霉运、灾祸转嫁到别人身上……” 不得否认,发明恶刀的人确实是个天才。 他居然能逆转思维,想到通过赊刀的行为,把对自身不利的东西挪走。 这确实够损的,如果我有霉运,通过刻有咒文的刀,赊给别人,然后霉运就会转移到拿刀的人身上,倒霉的就成了别人。 再损点,我有病,通过赊刀,让别人替我得这个病。 再损点,我有绝症…… 很损,这种让人背锅的行为确实很下作。 但更为可耻的是,随着恶刀的不断演变,其花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令人发指,以至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毕竟,懂得赊刀的人很少,不至于个个都有病。 但是,如果可以替别人赊刀呢!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简单点讲,你生病了,但是你不懂赊刀。 但我懂,你给我钱,我就以你的名义把咒文刻在刀里赊出去,这样你的病就转移到别的人身上了。 赊刀! 就成了一桩损人利己的买卖。 第218章 恶刀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我完全明白了。 难怪柳红会疯,难怪小果、小毛和小刚会生病,原来是替人背了黑锅。 恶刀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想赊谁就能赊谁,性别,年龄必须全部对得上。 举个例子,张三,男,23岁。 他如果想把病赊给别人,就必须也要找一个同样是23岁的男性才可以,否则就赊不出去。 所以,柳红的发疯,对应的就是某个地方与她同性别,同年龄的疯女人。 小果、小毛他们也是如此。 有道是:一块烂肉,坏了满锅汤。 正是因为有恶刀的存在,让人对赊刀人充满敌意。 几十年前,高层对赊刀人展开了一次大清洗。 那次清洗,赊刀一门几乎绝迹,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保留下来。 石魁的师父就是这些人之一。 直到后来,风声过后,才慢慢恢复。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剩余的赊刀人聚在一起,下了一个死规矩,不准赊恶刀。 如果发现有人赊恶刀,任何一个赊刀人都可以清理门户,绝不姑息。 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会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前段时间,听说天狗山附近有人赊恶刀,我便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前天,我们遇到石魁时,他正从别的村子得到消息,说小黑村有恶刀人的踪迹。 这才急急地拦下汽车,去了小黑村。 结果扑了个空,只救下几个受害者,却没有找到那帮人。 后来,又听说狗尾店这边也出现过恶刀,便急急地赶来,然后就遇到了我们。 “好在这里有你们,否则真不知道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听我们把这两天的事情说完,石魁冷汗直流。 说到底,他一个人还是太单薄了,就算浑身是铁,也揪不了几根钉。 “李落,陈前辈,看你们在这里很有威望,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些人的去向。” 说这话的时候,石魁的眼神无比的诚恳。 这事对我来说,很难。 但对粱昆来说,则要容易许多。 最终,他得到了消息,说有人看到那三人穿过了‘小龙河’,往更北的地方走去。 几番交谈下来,我觉得石魁这个人不错,决定和他结伴而行。 毕竟,过了小龙河就到了天狗山的正身,那里庙宇很多,说不准这刘书云就在哪个破庙里待着呢! 但陈有水这个老油条说什么也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一来,他对石魁的遮月天刀有些忌讳。 二来,狗尾店一行,钱已经赚到了,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命。 说到底,他和我不是一路人,勉强走到现在还是看在伍三丁的面子。 和石魁去抓恶刀,完全没有必要。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第二天,我们在狗尾店车站,挥手告别。 “你不担心吗?”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石魁问了一句。 “什么?” 我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遮月天刀……你不担心会克你吗?” 我笑了,不以为意地说:“陈瞎子懂个屁,他的话鬼才信呢!” 石魁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好远,最后幽幽地说:“如果我说,他说得没错呢?” “怎么,你真的连邻居也克?” 他点点头:“所有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没好下场。” 我愣了一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你以为碰不到你,我的下场就会很好吗?” 他就这样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末了揉了一下眼睛。 “你哭了。” “没有。” 他用力地揉了一把脸,咧嘴笑了:“眼睛里进了沙子。” “那就好,我还有两个兄弟,都是不怕死的。改天认识一下,保证你喜欢。” “他们好相处吗?” “怎么说呢!一个死要钱,一个不要命。我们在天党市还有个公司叫‘无忧堂’,你要有兴趣,可以参一股。” “我……没钱。” “那就赚啊!白嫖可不行,伍三丁那关就过不去……” “嗯!” 石魁除了赊刀之外,几乎很少说话,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觉得尴尬。 至少,比和陈有水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得多。 穿过小龙河,向前走了一天,路过两个村庄,都没有发现恶刀人的线索。 这让他有些沮丧。 这天傍晚,我们走到一个无名山中,迷路了,怎么转都转不出去。 没办法,这里太过偏僻,即便是导航也导不出什么来,无奈,只好就地休息。 石魁常年在外,应急的东西随身携带。 我们搭了一个帐篷,生起篝火,开始吃东西。 只有一点,石魁身上的干粮实在太硬了,硬到差点把我的牙给磕飞了。 “唉!这荒山野岭的,要是有个商店就好了,真想吃顿烤肉。” 我有钱,有很多钱。 但在这里没用,只是一堆没用的废纸而已。 “对不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石魁认为是因为他的原因,我才这么倒霉。 我赶忙安慰了他两句,说明天加紧赶路,一定能找到村落。 只要有村子,就肯定有狗,到时候来他一条烤全狗,那滋味给个神仙也不换。 “狗肉好吃吗?” 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狗肉。 “这话说的,不是有那句话嘛!天上龙肉,地上狗肉。” “不是地上驴肉吗?” “你记错了,是狗肉。驴肉多柴,没有狗肉好。” 我躺在一张帐篷里,一边打哈欠,一边胡说八道,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隐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起身再看,身旁并没有石魁。 掀开帐篷再看,天色依然很黑。 我不禁有些疑惑,这石魁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好像是人在打斗。 难道石魁与恶刀人遭遇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起身,拎着一把刀冲了出去。 今天的月亮很圆,能见度十分理想。 我顺着打斗声跑过去一看。 只见在月光下,一人一狗斗的正酣。 仔细再看,那人正是石魁。 此时,他手里握着铁尺,奋力地想要劈砍身边的大狗。 但那狗也不是吃素的,闪展腾挪,上下翻飞,几个回合下来,石魁一点便宜没占到,反倒被人家咬了两口。 第219章 宋太祖暗拜天狗山 这下石魁急了,刀格右移,一分为二,开始动用绝招。 想想就好笑,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拿着铁尺居然打不过一条狗,最后还被逼得动了异术。 说话间,石魁的术已经催动,黑气萦绕,射向大狗的双耳。 大狗好似意识到什么,接连后退两步,发出一声犬吠,硬生生地把那些黑气给震散了。 “迷魂刀气!你是赊刀人。” 忽然,大狗口吐人言。 招数被破,石魁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狗叫道:“居然是条狗妖,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说着,手中铁尺变幻,看样子要出别的招式。 “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狗的声音实在太熟悉,我急忙跑过去制止。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相见,李落,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你。” 不错,这只和石魁斗的难解难分的大狗,正是黑狗前辈。 “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彻底傻眼了,他不是应该和柳老太待在黄牛村才对吗!怎么跑到了天狗山。 “用你管。” 他白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发愣的石魁问道:“这愣头青谁啊!你朋友?” “刚交的朋友,叫石魁。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咱们到帐篷里坐。” 通过询问,才知道柳老太有个习惯,每年这个时候要到天狗山的‘九云寺’参拜一段日子。 至于拜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难得出个远门,狗的天性释放了出来,开始漫山遍野地跑,到现在已经跑了三、四天了。 刚才,他正在追一只兔子,忽然被石魁袭击了,若不是自己机敏,差点被一尺子放倒了。 “你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作什么妖呢!要是把前辈打伤了,我可怎么和柳奶奶交代。” 我不由得埋怨起石魁来。 后者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你不是想吃狗肉吗?” “我……” 这一句话噎得我,竟然无法反驳。 “得!我可要走了,别一会儿被你们给烤了。” 黑狗一听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喂!前辈,你去哪儿啊?”我急忙大叫。 “去哪儿都比在这里安全。” “对了,你看到过三个人没有,赊恶刀的?” “两天前看到过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好像去了‘左撩县’,是不是你们要找到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像真的害怕被我烤了。 两个小时后,天色开始发亮,我们收拾起行李继续赶路。 最终在中午时分走出了这座无名山。 此刻,我正站在山顶向下看去,山西几十里,一马平川。 除了一座好像爪子一样的小山之外,没有任何高大的遮挡物。 左撩县县城,就是围着这座爪子山而建造的,打远一看,十分繁华。 “左撩,就是狗的左蹄了,难道天狗山真的是狗变的?” 我不由得想笑。 石魁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你不知道天狗山的传说?” “哦!有什么说法吗?” 他点点头:“宋太祖暗拜天狗山。” 宋太祖,就是北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 据说,有一年他领兵打仗被人埋伏,慌乱之中躲进一座大山中整整三日,可谓弹尽粮绝。 甚至,连战马都丢失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追兵也杀到了。 万般无奈,一头闯进一间破庙里。 庙里没有神像,只有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也不知道供的到底是哪方神明。 他也是没了办法,跪在牌位前发誓,只要保佑躲过此劫,日后必当重谢。 坦白地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绝望了,完全是在寻求心理安慰。 跪完以后,便拿起佩刀准备最后一搏。 在窗内,远远地看到追兵越来越近,有几百人之多。 想着自己必死无疑,顿时斗志全无,把心一横,刀架到了脖子上,想要自尽。 就在这时,庙宇中忽然传出一声狗叫。 这声狗叫十分巨大,犹如晴天霹雳。 硬生生地把追兵的战马吓惊了。 战马受惊非同小可,追兵阵型打乱,开始不断地后退。 这时,有人说传闻这山里有条神犬在修行,如果有人打扰到它,就会被咬死。 这声狗叫,就是警告。 古代行兵最怕触怒神灵,一听这话,纷纷退却起来。 最终,追兵的头领决定将庙宇包围起来,把赵匡胤活生生地困死在里面。 只是,还没等到赵匡胤饿死,就被赶来的援军击退了。 得救的宋太祖下山之后,回头再看,发现这座山好似一只狗头,那绵延的山脉又似狗的身体和四肢。 联想着传闻和自己的奇遇,当下发起了宏愿,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发达了,必将重重封禅此山,以报答神犬救命之恩。 后来,赵匡胤黄袍加身,果然做了皇帝,结束了五代十国乱世,一统江山。 然而,在即将登基的几天里,常感觉夜不能寐,精神萎靡。 他害怕了,认为自己皇位得来不正,唯恐坐不长久。 一天夜里,他再次失眠,半梦半醒间听到寝殿外传来一声狗叫。 他十分恼火,带着卫士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想起来多年前的那次遭遇。 于是,连夜把心腹召进宫里,说出自己想要封禅神犬的意思。 心腹一听不妥,自古帝王向来只有封禅泰山,从未有过去封禅一条狗山的先例。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恐会损了天威。 赵匡胤一听,不行啊! 自己当年可是发过宏愿的,如果食言而肥,不知以后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最终,心腹考虑再三,想了一条妙招,让赵匡胤故地巡游,然后找个由头对神犬进行嘉奖。 赵匡胤听了他的话,开始出巡,最后来到此地,大加夸赞这里的风景是如何如何的好。 那心腹早有准备,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说,这个地方是宋朝一条龙脉的分支,有神犬镇守,必须嘉奖,以资鼓励。 然后,一切便水到渠成。 这座山被赐名‘天犬山’,山上的庙宇大肆修葺一番,赐名‘天犬庙’,内设一尊天犬神像,受世人供奉。 从此以后,赵匡胤再也没有三更半夜听到过狗叫。 第220章 葱爆狗肉 后来北宋灭亡,天犬庙也在战火中毁掉了。 天犬山这个名字有些绕口,人们便把他叫作天狗山,一直沿用至今。 “原来如此!” 听完他的讲述后,我点点头,想不到天狗山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传说,难怪这里如此的繁华。 “李落,你能用闻出那些人在不在左撩县吗?” 一路上,我们彼此了解了很多,他知道我的青光嗅可以闻出邪气来。 我笑着摇摇头,青光嗅又不是狗鼻子。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闻不出什么来。 “别泄气,黑狗前辈说他们来了左撩县,就一定会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走了?” “不会的。” 他摇摇头:“只要不发生意外,赊刀人会在一个地方待上三至七天,左撩县这么大,他们一定没有跑完。” “那还等什么,下山。”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到了左撩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的事情了。 饥肠辘辘的我们走进一间比较上档次的饭店。 我身上有钱,有点飘,说要请石魁好好地吃上一顿。 他却说不用这么破费,来几个馒头就行。 我没在意,来到桌子面前,伸手喊道:“老板,来盘葱爆狗肉。”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的怨念还在,没怎么过脑子就喊着要狗肉。 就是这一句,让饭店里的所有人全都回过头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服务员急忙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两位,外地来的吧?” 我听他话里有话,不高兴地说:“怎么,外地来的不能吃饭吗?” “瞧您说的,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谁来也要供着不是,怎么会不让您吃饭呢?” “那不就得了,葱爆狗肉,麻利点上来,我都等不及了。” “嘘!” 不想,他急忙示意我噤声,然后弯下腰来悄悄地说:“小哥,说话留神,我们这边不准吃狗肉。别说吃狗,就连打狗、骂狗也不行。”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石魁。 后者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是因为天狗山吗?” 不同的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和忌讳,这里既然是天狗山地界,想必人们对狗有特殊的感情。 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是。” 不想服务员摇摇头说:“不是因为天狗山,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一个人,他不准我们吃肉。” “吆!谁这么大势力?” 我纳闷了,谁这么大的影响力,居然能让全县城的人不敢吃狗肉。 服务员还想解释,就听到远处传来老板的呼喊:“别磨蹭了,客人还等着呢!他们要是没想好,就先想想,你去别的地方忙。” 后者答应一声,把菜单放了下来,转身要走。 石魁拉住了他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来几个馒头和小菜就可以。” 不想服务员一听,又面露难色地说:“实在不好意思,馒头没有。” “没有馒头,花卷、包子,面条也行啊!” 石魁似乎对面食情有独钟。 不过,服务员一听更加为难说没有,只要是面食,都没有。 或许是看到石魁有些不开心,他急忙补充说:“别说小店没有,就是整个县城也没有一家卖面食的。” 我都快气笑了,说怎么的,狗肉不让吃就算了,怎么面食也不能吃,那人也太霸道了。 “您误会了,面食可不是他老人家禁的,是因为……” 就在他正准备说原因的时候,老板再次叫了起来,他只好去忙活。 这顿饭吃得有点憋屈。 我心心念念的狗肉和石魁的面食,全都没吃到嘴。 这让人十分头疼。 就在我们两个刚刚吃饭,准备付账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张口叫道:“谁啊!谁他妈哭着喊着要吃肉狗啊?” 回头一看,这说话的人是个黄脸瘦子。 头上一卷黄毛,明明没病,走起路来却一晃一晃的。 老板一看是他,急忙迎过来笑道:“原来是山子……不!山哥。没有,没有人吃狗肉。” 不想,这个被老板称作山哥的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向我们这边走来。 一边走,一边晃着脑袋:“少他妈蒙我,我可是得到消息才来的。在这左撩县,居然有人敢吃狗肉,这不是摆明和我们‘狗爷’叫板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我身后,一拍肩膀骂道:“是你小子没错吧?” 我刚想说话,老板急忙赶过来,手里捏着三四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陪笑道:“外地人不懂规矩,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后者瞥了一眼口袋里的钱,阴阳怪气的笑了:“规矩不是用来懂得,是用来教的,不教,不长记性。” “是是是!” 老板急忙又塞了几张钞票,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行了,谁教也一样。我可以不教,那你教吧!” “我?”老板好像明白了什么,面露难色。 “对啊!这是你得饭店,我给你这个面子。” “这……” 老板无奈,只好冲我弯下腰来,小声的说:“小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受教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反口问道:“怎么个受教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子,用力咽了口唾沫说:“按照规矩,您需要学一声狗叫。”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好似没有听清楚,让他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是一样。” 一旁的山子冷笑一声:“我们狗爷的规矩,吃一块狗肉,剁一根手指头。说一句狗肉,学一声狗叫。” “那我要是不学呢!” 我怒了,还有王法没了。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爱狗人士比较极端,可再极端也没有剁手指头的。 这简直就是强盗,是恶霸。 “有种!” 不想这山子听我口气强硬,伸手冲竖起大拇指来,大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种的人。” 说完,回头冲着老板一笑:“这可不能怪我了,规矩你是知道的,他们要是跑了,你也别在左撩县混了。” 说完,快速走出饭店。 “哎呀!年轻人啊!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此刻,老板哭丧着脸,不住的数落我不懂事。 说这山子是本地的一个混混,整日游手好闲,没事找事,你惹谁不行去惹他。 “一个混混而已,至于怕成这样?”我表示不解。 第221章 作鸟兽散 “他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狗爷,那才是我们惹不起的主啊!” 这个狗爷到底是何方神圣,老板没有说,也不敢说。 反正,山子走后,店里的客人便三三两两地起身付账,甭管吃完没吃完,全都离开了饭店。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全在马路对面有说有笑地向这边看来,好像接下来有什么好戏似的。 “要不,咱们也走吧!” 石魁此行是为了恶刀,不想惹是生非。 我虽然有火气,也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身就要付钱走人。 “不能走。” 就在这时,老板忽然换了一副嘴脸,脸上青筋突起地叫道:“你们惹了山子,就是惹了狗爷。他没让你们走,你们绝对不能走。” 说完,后厨门帘一动,三个膀大腰圆的厨师走了出来,手里都提着菜刀。 “怎么着,真要动手。” 我都给气笑了,这事闹的,一声狗肉,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说出去谁信呢! “老板,和他废什么话,直接绑起来得了。” 一个大厨师晃着肉山一样的肚子,走了过来。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看样子他们确实是玩真的。 怎么办!真的要打一架吗?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吃饭的声音。 回头一看,石魁居然又坐下了,端着没有吃完的米饭,快速地巴拉干净。 末了,喝了满满一大碗汤。 他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看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上吃饭。 不过,他却没有理会众人嘲笑的眼神,放下碗筷后,长长地打出一个饱嗝,转身从旅行包里抽出铁尺,低着头,垂着眼,迎着厨师走了过去。 “嗨!你小子,玩浑是吧!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他越是这样,胖厨师越是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石魁已经走到他面前,一句废话没有,翻手就是一尺,硬生生地将他拍倒在桌上。 “兄弟们,干他。” 随着老板一声令下,厨师一拥而上。 不过,他们哪里是石魁的对手,三下两下,全都被撂倒。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看到山子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七八个和他一样打扮的小混混。 石魁一脚踹开大门,一分为二,提着两把铁尺迎了上去。 “哎!你干什么,想火并是嘛!老子人多,可不怕你。”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手里提着两把铁尺,一声不吭地走来过。 饶是谁也有些害怕。 山子在这左撩县混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愣的人,一时间反而没了主意。 “装模作样,他只有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身后,有人没看透形势,挥舞着铁棍,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结果,被石魁一尺子拍得趴在地上,不动了。 石魁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不过,对面的人却怕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你应该害怕才对,怎么现在自己反而有点害怕了呢! 石魁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双尺在手,脚步加快。 转眼,又有一个人哭爹喊娘地飞了出去。 “喂喂!你别过来啊!我们报警了啊……跑啊……” 一帮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轰的一声,作鸟兽散,四散逃命。 石魁不管别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山子。 “这家伙,唉……” 原本我以为王蟒就够愣的了,没想到这家伙更愣。 无奈,只好紧紧地跟了上去。 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要闹出事情来。 “杀人啦……报警啊……狗爷……狗爷救我……” 就这样,山子在前面跑,石魁在后面追,两人顺着大路一路狂奔,吓得街上的行人左躲右闪。 但奇怪的是,看热闹的居然没有一个人选择报警。 反而有人拍手叫好,似乎看到山子这副狼狈相是一件大喜事。 我不禁有些想笑,看来人们对他早已深恶痛绝,恨不得石魁能一刀劈了这祸害。 就这么追逐着,渐渐跑离的繁华路段,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 山子晃了两下钻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别追了,小心有诈。” 四处漆黑,又有树林,我担心有埋伏,急忙拦住了石魁。 他下手虽狠,却不是一根筋的人,环顾四周,也觉得此处不适合冒进。 “算他命大。” 看他一副悻悻不平的表情,我笑道:“怎么,还真准备要他命?” “至少要把他打怕了。” 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使得石魁明白一个道理,打架要么不打,要么就往死了打。 要不要命的另说,怎么也要把对方打怕了,最好打出心理阴影来,这样,对方这辈子见了你都发怵。 我比较认同他的想法,但有一个副作用。 山子虽然不足为惧,但其背后的狗爷却不好惹。 这点从人们不敢吃狗肉来看,可见一斑。 按理说,我们只是过客,本没什么好怕的。 但,这么一闹,想要找那些赊恶刀的人,就不太容易了。 “我也知道,但……你真要学狗叫吗?” 石魁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向了我。 “这……” 我尽无言以对,此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确实因我而起,换句话说,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的尊严。 刚才那个情景,我会学狗叫吗? 显然不会,结果也是一样要打的。只不过,现在换成了石魁而已。 关于恶刀,他说不打紧。 那些人不会轻易收手的,大不了去下一个地方去等,总会等到。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决定连夜离开这个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的左撩县城。 “想跑,晚了。” 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树林里人影晃动,噗噗啦啦钻出十几个手拿武器的壮汉。 为首的人,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山子。 我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这家伙刚才的表现确实是装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 可也不像,他怎么知道我们难对付呢? “来得好!” 本来已经准备放弃的石魁,再次见到他,还带了这么多人,那股不要命的劲头重新点燃,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第222章 周刚 “拦住他,快拦住他,他就是条疯狗。” 山子蒙了。 如果刚才是因为人少的话,现在身边可有十几个手拿武器的壮汉,只要是个人都会掂量一下。 可眼前这个愣货呢! 居然毫不思考,提着武器就冲。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事实证明,这十几个人和刚才的乌合之众不一样,他们没有胆怯,也一声不吭地冲了上来,转眼就把石魁包围起来。 双方都没说话,见面就打。 不过,害不害怕是一回事,能不能打过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人虽然厉害,却依然敌不过下了狠手的石魁,时间不大,便十去七八。 当然,单凭他一个人不可能如此的轻松,这中间我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远远听到山子向后大叫一声:“五哥!快来啊五哥……兄弟们顶不住了。” 他的话说完不久,树林里再次传来一阵骚动,看样子来人不少。 我心中一惊,难道还有高手。 虽然石魁表现得很英勇,但经过这么一闹,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来一番恶战,绝对轻松不了。 除非,动用祭巫术。 随着一声金属的哀鸣,铁尺一分为二。 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帮废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说话间,树林里窜出七八个壮汉来,个个凶神恶煞。 为首的个头足有一米八五,比石魁还要高。 “嗯……是你?” 黑夜,能见度不高。这个叫五哥的人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看了好大一会儿。 忽然,好像看到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不由得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他。 他是一个光头。 方脸阔口,浓眉大眼,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原来是他!” 石魁回头和我对视一眼,从那表情来看,显然是认识的。 “谁!你认识?” 我的心稍微放了一下,如果是认识的话,就要好办多了。 “你也认识。”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铁尺握得更紧了。 “我也认识,什么时候?”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见过的人也不多,这个人为什么…… 不对! 当我把目光集中到那明晃晃的光头上时,猛然明白了他在指什么。 狗尾店! 耀世会! 五虎上将! 不会这么巧吧! 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他们。 难怪石魁的铁尺会握得那么紧,冤家路窄,这一次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都给我住手。” 不想,这个被人五哥的人看到我们要拼命,立刻阻止了身边的手下。 然后,硬生生地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慢慢地走了过来。 “不要误会,上次的事情梁老板已经摆平了。我们都是求财,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不知道这光头到底哪股筋搭错了,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松懈。 毕竟,耀世会的作风,之前是见识过的。 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单凭一个粱昆就让其尽释前嫌。 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值得相信,为了表示诚意,将手中的武器扔掉了。 他应该明白,扔掉武器,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我们面前,尤其是石魁面前,这种行为相当于把自己的命放到了案板上。 “不要妄动,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真的很害怕石魁一尺子劈过去,赶忙出声提醒。 但显然,我多余了。 他不是王蟒,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放弃了抵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刚,在五虎里面排行老五。” 周刚! 老五!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巷子里,第一个被拍晕的人。 看到我们不说话,周刚有些尴尬,笑道:“有道是不打不成交,我觉得咱们可要成为朋友。” “条件呢?” 石魁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接问出了核心。 “没什么条件,两位的能力我是见过的,眼下有一件事情,希望你们能够帮忙。” 哎!这话就说得可信了。 我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这个周刚是有事情想求我们,难怪能如此放下身段。 只是,什么事情连他们耀世会都解决不了,反而来求我们呢? 心里想着,但嘴上没说,转头看向远处的山子。 此刻,他已经完全蒙了,本想靠着周刚给自己报仇,可眼下的情景怎么有点不对劲。 “山子,过来。” 周刚明白我的意思,转身把山子叫了过来。 “五哥!” 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周刚狠狠地扇了一记大嘴巴子。 “给两位大哥道歉。” “啊!” 山子蒙了,看了看周刚,又看了看我们,咽了口唾沫嘟囔道:“可他们要吃狗肉,狗爷那里……” “有能耐的人自然什么都能吃,别说狗肉,龙肉又有什么吃不得。想拿狗爷来压我,你还嫩点。” 听到他这么说,山子彻底没了脾气,只好跪下给我们道歉。 “两位如果还没消气……”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山子骂道:“去手!” “五哥!”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一刻,山子都要疯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抬头看看周刚那杀人似的眼神,欲哭无泪地捡起地上的刀,就要砍掉左手。 “算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说到底,我还是心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山子自戕。 一把扶起他,摇头笑道:“只要以后别让我学狗叫就行。” “谢谢……谢谢,我不敢了,我是狗,我是一条狗,汪汪……汪汪汪……” 山子如蒙大赦,不断地学着狗叫。 我没管他,起身看着周刚笑道:“多谢五哥给面子,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能效劳的呢?” “哈哈哈!老弟客气了。” 后者看我比较好接触,急忙上前拉着我的手大笑:“不急,这事先不着急,咱们进屋说话。” 原来,山子根本没有设下什么埋伏。 这片树林其实是耀世会在左撩县的一个据点,山子和周刚有点关系,被我们追得走投无路,便跑来这里求救。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事情。 第223章 狗爷 耀世会的五虎上将,各有各的据点,平时并不在一起。 左撩县,属周刚管辖,算是耀世会在这里的一个分会。 时间不大,我们穿过了树林,迎面看到一排平房。 这与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或许是看到我的疑惑,周刚笑了:“让老弟见笑了,左撩县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并非真的是我们说了算的。” 我心中一动:“莫非,你指的是那个狗爷?” 他点点头:“看来你都猜到了。不错,干爹才是这里真正的土皇帝,别说是我,就连我们大当家都要给他老人家面子。” 左撩县历史悠久,水是很深的。 狗爷原名赵小狗,是本土最大的势力,对外来势力十分排斥。 耀世会派周刚来发展,一是因为他本就是左撩县人,对这里的人情世故十分了解。 二是因为,五虎中唯有他处事圆滑,懂得进退,不像另外四虎一样,一句话不对,就要砍人。 最终,在周刚的努力下,耀世会在这里扎了根。 而他呢,也付出一定的代价,不但每年要孝敬人家一大笔钱,还屈尊做了个干儿子。 “看来是貌合神离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想,他猛然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干爹没有儿子,百年以后谁来继承他的势力,他老人家也很揪心的。” “难道看上了你?” 后者嘿嘿一笑说:“其实,我这个干儿子的头衔马上就要转正了。” “干儿子还能转正。” 许久没有说话的石魁想不通。 我眼珠子一转,猛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地笑道:“看来你要成为他女婿了。” “哈哈哈!老弟聪明,一个女婿半个儿,不就是转正吗!” 原来如此。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想到,这五大三粗的光头,居然玩得这么高。 赵小狗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赵小姐的青睐。 成了他的女婿,自然就是以后的继承人。 到时候,什么耀世会,什么本土派,全都成了一回事了。 “以后的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伺候好我的准老丈人,实现大融合。” 说到高兴处,周刚顿时精神矍铄起来,眉宇间透露着藏不住的得意。 说话间,走进了屋子里,招待起来。 期间,我不止一次地询问他到底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但周刚就是不说,只说吃完饭带我们去个地方,自然就明白了。 时间不大,隐隐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刹车声。 紧接着,一条大黄狗窜了进来,一个大跳蹦到桌子上,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一桌子好菜就这么被它给毁了。 石魁眉头一皱,想要动手,却被周刚拦住了。 他不但不恼,反而像对兄弟一样地拍了拍狗脖子笑道:“三儿,慢点吃,别噎着。” 最让人费解的是,桌上剩下的人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事,丝毫不觉得不妥,依旧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没有鱼吧!三儿可吃不了鱼啊!” 说话间,门帘一响,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佝偻着本就不高的身子,看着连一米都不够,活像一个大个的问号。 而这个问号,只需再向下弯一点,就能变成一个完美的句号。 “干爹,你怎么还亲自来了,早说一句,我好去接你啊!” 周刚一看这个老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去迎接。 而剩下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齐声高喊:“狗爷好!” 我和石魁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一样。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会是左撩县的土皇帝呢! “没事,三儿想出来遛遛,我自然要陪着。” 赵小狗说着话,目光如炬,向我和石魁这边看来。 忽然,鼻子一抖,看向石魁,眼睛亮了:“好重的铁气,赊刀人吗?” 我有些惊讶,他居然靠鼻子,就能够闻出赊刀人的气味,看来不是普通人。 心之所动,打开青光嗅,想摸一摸这赵小狗的底细。 可失望的是,居然从这个老头子的身上闻不到半点气息。 “吆!这是……” 忽然,他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半天幽幽地说:“看来真是老糊涂了,怎么闻到了那个家伙的气息。” 说完,又不住地摇头:“不对啊!怎么这么像呢!” “两位老弟,这就是我干爹,狗爷。” 周刚不知道自己这准老丈人抽什么疯,急忙向我们介绍。 石魁象征性地抱了抱拳,说道:“石魁见过狗爷。” “晚辈李落,见过老前辈。” 我急忙走过去行礼。 “你姓李?”他听到我的姓氏时,似乎有些失望。 我的心中就是一动,记得在老鸹沟时,寒守义听到我姓李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心中一动,赶忙笑道:“老前辈,你说我应该姓什么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心说,这叫什么话,难道这姓氏还能商量不成。 赵小狗听我这么说,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说道:“姓李不好,如果能姓点水货就完美了。” 这话说得很隐晦,如果我确实如他所想,必然能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余!和鱼同音。 而鱼,就是水里的东西,十足的水货。 看来没错了,我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妈姓余。” “余开甲!你是余大哥的外孙?” 他眼珠一亮,一语道破姥爷的名号。 坦白地说,刚才有些冒险。 因为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左撩县的土皇帝到底和姥爷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朋友还好,若是仇人,今天就很难善了。 万幸! 这声余大哥,让我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余大哥呢!他现在在哪里,身体怎样?” 当他知道姥爷已经仙逝以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 但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便放声大笑起来:“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不用活受罪了。” “前辈,您和我姥爷是……” “没什么,年轻时和他打过一架,你姥爷下手是真狠啊……” 说完,回头指着自己的驼背笑道:“这玩意儿就是他打断的。” 第224章 百狗相迎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让人很费解。 赵小狗属狗,也爱狗,爱的甚至有些变态。 五十年前,因为一条狗与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放火点了人家的房子,为此险些出了人命。 恰好,那人与我姥爷私交不错。 年轻气盛的两人便打了起来,最终以姥爷的胜利告终。 而他则落了个终身残疾,一辈子没有抬起头来。 “那您应该很恨我姥爷才对吧!” 我知道这中间绝对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当然,起初我恨不得把他剁了,要不是后来……嗨!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既然是余大哥的外孙子,那就不是外人,快坐,快都坐下。” 一听我是余开甲的外孙,赵小狗十分表现得很激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住地问东问西,最后问到了祭巫术上面。 “小落呀!余大哥的本事你继承了多少啊!通神到了第几层了?” 他一口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我只好丧气地摇摇头说出了以前的事情,当然,其中一些隐秘没有去说,特别是鱼头纹的事情。 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也好。 “唉!看来余大哥本不想让你走他的老路,可惜造化弄人,你还是步了他的后尘。” 听我没有得到姥爷的真传,全靠自己胡蒙,他的眉宇间有些失望。 我心中一动,问道:“狗爷,您既然能和我姥爷争斗那么长时间,想必……” 赵小狗既然能和姥爷打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凡人。 倒不是我非要问人家何门何派,为什么在他身上闻不到气息。 主要是想打听一下他知不知道如何快速地通神。 虽然我已经摸到了一点通神的边,但是终究有些撞大运的成分,时灵时不灵,如果能从中得到提点,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吃菜!吃菜!”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我想问什么,岔开话题,夹着一块牛肉劝我赶快吃。 这块牛肉刚才被那大黄狗咬过,我哪里能吃得下,只说已经吃饱了云云。 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和那条叫‘三儿’的大狗,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末了,黄狗好似吃饱了,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赵小狗急忙追出去,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冲我一笑:“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让刚子带你过来,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干爹,您慢点,我送送您。” 周刚急忙追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石魁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发呆。 “看来你姥爷当年很厉害。” 半天,石魁幽幽地说道。 我摇摇头,没有答话,心里想着的却是赵小狗。 他一定知道什么,却不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也就说,明天的邀请是必须去了。 时间不大,周刚去而复返,再见我的时候,脸笑得像朵花一样。 我眉头一皱:“笑什么,吃蜜蜂屎了,这么开心。” “没有!” 他呵呵地乐道:“我在庆幸,还好没和你打起来,否则这事就错过了。” “错过了,错过什么了?” “不能说,一切等了明天自有分晓。” “难道你说的事情,和狗爷有关?”我狡黠地一笑。 “这可是你猜到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吃菜,吃菜。” “吃你个大头鬼……” 周刚很狡猾,任凭我如何软磨硬泡,就是不肯吐出半点有用的消息来。 只知道,他求我们的事和赵小狗有关。 我们的消息,周刚在进门的时候抽空打电话告诉了赵小狗,然后,他便忍不住的过来查看。 这就奇了,赵小狗在左撩县这么大势力,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呢? 当晚,在这里住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一辆黑色的霸道停在了分会门前。 说是赵小狗派来接我的,一切显得急不可待的样子。 既然是姥爷的朋友,就是我的前辈,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精心准备了点像样的礼品,跟着周刚东拐西拐地来到城西的一处农家小院外面。 还没等我们下车,院子里乌央乌央地跑出一群五颜六色、大小各异的狗来,瞬间把车给包围了,少说也有几十条。 粗略看了一看,京巴、泰迪、小沙皮、博美、松狮、萨摩耶等等等等,几乎在世面上能看得的,这里都有。 它们围着车子不断地乱叫,吓得我探出去的脚,急忙缩回来,生怕一不留神被咬上一口。 “老弟,看来你的面子很大呀!” 周刚看着我紧张的表情,乐了:“一般人来可没资格享受‘百狗相迎’。” 经过他解释才知道赵小狗接待朋友是有说法的。 一般人,两条狗迎接。 熟人,五狗迎接。 朋友,十狗欢迎。 好朋友,二十条狗迎接。 贵客,三十条狗。 贵宾,最多也只能享受五十条狗的礼遇。 像如今这种百狗相迎的场面,周刚只见过一次,据说那次是省里某个大员前来拜访。 一句话,在赵小狗这里尊贵不尊贵,看接应狗的数量就能够知道。 “那你呢!你称多少狗?” 听完后,我下意识地问了一下周刚。 后者有些尴尬的伸出两根手知道,意思在赵小狗心里,自己只能享受与好朋友同级别的待遇。 “所以啊!真羡慕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股子酸溜溜的意思。 “得!说了半天,我还真是称狗多呀!” 虽说这‘百狗相迎’的礼节很重,可老这么围着车子咬也不是个事儿,该怎么下去呢? 就在周刚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大门,下一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 只见,在大门的上方蹲着一黑一灰两条大狗。 黑的那条,体型好似头一小牛,毛色漆黑,长而松散,就像一个唱摇滚的。 一双凶恶的眼睛半隐于毛发之下,十分骇人。 这种狗我见过一回,是藏獒,好像叫什么‘铁包金’。 另一条就瘦上许多,体型比田园犬稍微大一些,毛色深灰,长尾垂地。 一双眼睛并不凶恶,却透着无比的狡猾。 “这是什么狗啊!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我盯着这只灰色的狗,不清楚是什么品种。 第225章 狗上朝 “那不是狗,是狼。” 周刚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那不是狼。”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石魁笑了:“狼的眼神很凶,前肢也没这么短。” 经他这一提醒,我急忙再看,果然,这灰狗的前肢是比一般狗要短上许多。 “不是狼,那是什么?” 周刚有些不服气,虽然赵小狗没说,但他问过很多人,都说这是条狼,难道所有的人都错了不成。 “当然。” 石魁冷笑一声:“这东西叫狈,是狼的一个变种,凶狠度不般,却极其狡猾。” 有句成语,叫‘狼狈为奸’。 其‘狈’说的就这个玩意儿。 通常情况下,几百条狼才可能出现一条‘狈’。 狈的前肢较短,不适合奔跑,算是狼群里的个残次品。 大自然优胜劣汰,狈这种东西注定会被排斥,所以大多会被母狼衔出去扔掉,很难长大。 但如果机缘巧合之下长大了,就会极其聪明。 通常情况下,由于其前肢较短,不适合奔跑,会趴在头狼的身上,为其出谋划策,俗称‘狼军师’。 狼和狈在一起,是力量与智慧的合体,质的改变,做起坏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所以,才会有狼狈为奸这个成语出现。 话题扯远了,石魁说狈和狼的区别除了前肢,还体现在眼睛上。 准确点说,是眼神。 狼的眼神凶狠,而狈的眼神充满了狡猾。 “你确定吗?” 虽然其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周刚还是有些不服气。 “确定。” 后者用力地点点头:“当年我差点死在这玩意的手里,绝对不会有错。” 大约在七八年前,石魁赊刀迷路进了一座深山,不巧碰上一群狼。 他常年走南闯北,自然见过狼,也知道对付狼的手段。 可那一次失败了,他的招数完全失效。 因为这群狼里有一只狈。 如果不是赊刀法,石魁早就死了。 “即便如此,也给我留了一个念想。” 说着,他解开上衣,胸膛上露出一道骇人的爪印。 不怕饿狼爪,就怕饿狼有文化。 从那以后,他对狈这种东西有了很深的了解。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我笑了:“这么说,藏獒和狈是一文一武了,文武双全,还真给我面子。” 石魁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周刚却摇摇头说:“文臣武将出现了,那么皇帝就不远了。” 皇帝! 难道赵小狗家里,有比这两种还凶恶的犬类不成,不会是狮子吧! 就在我们满怀期待后面会出来什么的时候。 一条黄色的大狗,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站在两者中间,以一种鄙夷天下的眼神看着下面的百狗,和车里的我们。 “三儿!” 石魁脱口叫出声来。 这狗我们认识,正是昨晚祸害了一桌子菜的大黄狗啊! 他只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土狗而已。 说得好听点,就是‘中华田园犬’。 这种狗何德何能能够站在藏獒和狈之上呢? 三儿出现的一刹那,所有狗都不叫了,抬头齐刷刷地看着它,好似看到了心中的王。 ‘汪!汪汪!’ 三儿的这声犬吠并不大,却无比的威严,百狗一听快速散到两旁,站成一排,好似迎宾一样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狗上朝。” 周刚回头看着我,半天说道:“想不到干爹会对你使用狗上朝,看来是真的很看重你。” 我们下车后,一边往里走,他一边解释。 甭管几条狗欢迎,其实那都是虚的,为的是把来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让人有种优越感而已。 换句话来说,就是让来人有一种攀比心理。 可是,狗上朝则不一般。 三儿是一条大黄狗不错,但在赵小狗眼里,那是比亲生女儿还要亲的,是百狗之王,仅次于自己的存在。 让它迎接,就等于自己亲自迎接。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这证明,赵小狗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我的地位仅次于三儿之下。 “恭喜你,一狗之下,万狗之上。” 听到这里,石魁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 我没有说话,心里不安起来。 因为自己知道,即便我是余开甲的外孙,也绝对不应该享受如此崇高的礼遇。 这是捧!死捧。 也是杀,死杀。 他把我捧到了云端,一步走错,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这个赵小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却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寻常。 赵小狗没在客厅等我,而是让人把我带到了后花园,然后让所有人离开,包括周刚和石魁。 此刻的他正拿着一个大簸箕,用力的颠着什么东西。 离近一看,居然是一簸箕的狗粮。 “小落啊!你先坐着。这狗粮有点松散,我把灰尘簸出去。这样三儿吃的时候就不会呛到了。” 他回头示意我坐下。 身后有两个小马扎,看样子是专门为我预备的。 几分钟后,他放下簸箕,取出一颗狗粮,放进嘴里尝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自言道:“嗯!不错,湿度正好。” 坦白地说,如知真相,还以为他在尝肉丸子呢! 或许看到我不解的眼神,赵小狗笑着放下手中的活,笑道:“别惊讶,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狗。” 说着,他来到马扎前坐了下来,顺手从石台上取出一把小茶壶,抿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茶不错,来口?” 我赶忙摆手,说还是算了,我口大,别一口再把茶壶给吃了。 他也没有强求,看着蔚蓝的天空幽幽的说:“你一定很疑惑吧!余大哥把我打成这样,我为什么没有记恨他,还这么的尊敬他。” 我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也没等我回答,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比起后来的事情,我这条脊背根本不算什么……” 当初,姥爷余开甲将他打成了残废,一年没有下地。 这一年里,他每天都要在心里骂上一百遍,想着只要自己恢复了,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余开甲。 一年以后,他终于好了。 可正在他想天涯海角的追杀余开甲时,一场灾难发生了。 那一年,天狗山大旱,四周的百姓用一句颗粒无收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第226章 圣虫 赵小狗虽然混账,却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如此的耀武扬威,完全得利于左撩县的百姓。 如果他们死了,自己也就完蛋了。 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将家里的粮仓全部打开,放粮赈灾。 这一善举,进一步地巩固了其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但是好景不长,放粮没有几天,怪事发生了。 一天夜里,整整一座粮仓的粮食不翼而飞了。 起初,他怀疑是有内鬼,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排查,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既然不是内鬼,就是外敌。 当晚,他派了自己的亲信看守剩下的粮仓。 没想到第二天一看,又一座粮仓给搬空了。 这下他谁也不相信了,一夜没睡,亲自看守。 想着,这下总没问题吧! 不想天亮之后,又空了一座粮仓。 一天丢一座,赵家就是再有粮也禁不住这么丢的。 最让人奇怪的是,通过他的仔细查看,粮仓外部、内部都没有被人破坏过,地下也不存在通道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对方完全是在没有破坏任何设施的情况下把一仓粮食给偷走了。 这简直不可能! 先不说对方用了什么方法。 单说这一仓粮食,就算拿车拉,也要拉上半宿的。 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就算聋了,也能听到。 可事实是,他在粮仓守了一夜,连根毛也没见到。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自己被蒙蔽了,可身边那么多狗呢! 他们的听觉和嗅觉有多灵敏,远超人类,绝不可能也觉察不到。 最让他着急的是,连着三天的丢粮,城里谣言四起。 说他赵小狗就是装模作样,根本没打算赈灾,什么丢了粮食,是他自己监守自盗,给藏起来了。 霎时间,人们议论纷纷,他的威信力在急剧地下降。 不错,他是有势力,没人敢真的胡闹。 但这只是暂时的,百姓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不要命的,真要是铺天盖地的来抢粮,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就在他焦急万分,却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不会是我姥爷吧?” 我似乎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赵小狗点点头:“没错,就是他。说实话,当他摆着那副贱笑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真想活撕了他……” 可是不行,余开甲是百姓求来调查粮仓丢失一案的人。 为了全城百姓的肚子,赵小狗就算再恨,也只能把怒火压下去。 不得否认,余开甲确实有能力,短短一天就查出偷粮的不是人,是精怪。 “精怪!什么精怪,居然能在一夜之间吃掉一仓粮食?” 粮仓很大,即便是精怪,也绝对不能可在一夜之间吃光。 就算他吃光了,体型也会变得巨大,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走。 “你听说过圣虫吗?” “圣虫!那是什么东西?” 赵小狗没有立刻回答,伸出一根手指说:“就这么大,传说是龙的儿子。”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关于九子的版本有很多,什么赑屃、蒲牢、睚眦什么的,各有各的说法。 不过,在这些大版本之外,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小版本。 其中,有一个版本中龙生九子里有一只虫子,叫作圣虫。 传闻,是龙和米象生出来的小怪物。 先不管那么高贵的龙是怎么和米象搞在一起的,反正他的儿子圣虫不一般,天生带着龙气。 可大可小,可长可短,一生都在粮食堆里度过,也以粮食为食物。 不知道该说赵小狗幸运还是倒霉,他的粮仓中就出现了这么个小怪物。 通常情况下圣虫是无害的,处于半昏睡状态,吃得也不多。 但是,当外部环境开始恶劣的时候,它就会苏醒,开始无休止地吞粮。 赵小狗一听是圣虫作怪,当下怒了,开始满粮仓地寻找,终于在夜间发现了圣虫。 只是他没有想到,生有龙气的圣虫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一个照面便把所有人都吞了进去。 “那次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混混沌沌的待在圣虫的肚子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面前出现了余开甲……”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时,圣虫已经消失了。 面前出现了余开甲的身影,他身边有七八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鱼头教的高手。 几人合力将圣虫杀死,从它的肚子里救出了赵小狗。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余开甲舍弃一滴道血,将他的魂魄拉了回来,根本没有后来的狗王。 “所以,后来你就原谅他了?”听到这里,我笑了。 他点点头:“他把我弄残废了,却又救了我一条命,我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感谢他。不过,他杀了圣虫,救了全城的百姓,这份大恩,不能不报。于是,就和解了,叫他一声大哥。” 不得否认,赵小狗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他恨余开甲,是因为自己的残疾是因他所致。 他敬余开甲,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和全城的百姓。 “原来如此。” 听完他的故事后,我不禁点了点头,对姥爷又多了一个角度了解。 “唉!”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可现在余大哥走了,不知谁还能够救这全城百姓呢!” “狗爷,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出他话里有话。 他摇摇头说:“我怀疑又出现了一条圣虫。” “又出现一条,怎么可能!” 我惊讶地叫起来,不说是龙种吗! 咋的,成大白菜了,杀一条,又来一条。 “都说是传说了,谁又能保证真的是龙种,我看不过是个精怪而已。” “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转头笑道:“昨天晚上在饭店里,吃得好吗?”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狗爷,您怎么也提这个。我不是不知道您的忌讳嘛!” “我虽然不喜欢别人吃狗,但还没到那种程度,完全是下面的人矫枉过正,借题发挥而已。再说,我指的也不是狗肉,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是啊!除了狗肉,还有什么你们想吃却没有吃到的东西呢?” 看着他的眼睛,我仔细地回想起来。 忽然眼睛一亮,疑惑地问道:“你是指……馒头?” 第227章 馒头咬人 记得昨晚石魁想吃个馒头,但服务员却说,别说馒头,就是包子、花卷也没有。 不但他家没有,整个左撩县也没有。 当时,我就想问,怎么偌大的左撩县连白面也没有了吗? “准确点说,是面食。” 他点点头:“大约三个月前,城里一家点心铺的面点失去了味道。” 起初只有一家,后来愈演愈烈,整个左撩县城的面食全部发生异变。 刚开始只是没有味道,后来面点里出现了血丝和一股淡淡的异味。 直到一个月前,一位客人忍不住想吃馒头的时候,反过来被咬了一口。 “什么!狗爷,你再说一遍,被什么咬了?”我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用怀疑,你没有听错。” 他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是被馒头给咬了,咬了一根手指头。” 我听得没错。 馒头活了,还咬了人。 从那之后,相继发生了十几起面食伤人事件。 有人被花卷咬了鼻子。 有人被豆沙包吸了眼球。 还有的被面条缠住脖子,差点窒息。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赵小狗察觉出事情不对劲,紧急下令,所有的面食全部不许做,直到找出原因为止。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隐隐地觉得这次的情况与五十年前的圣虫事件很相似。 “单凭一个面食,也不能断定就与圣虫有关吧!” 我还是不太相信。 这时,赵小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透明袋子递了过来。 我看了一下,是几粒大米。 他看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笑道:“打开它,放在手里。” 我照他说的把大米倒在手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事情也没有……哎!” 下一刻,手心里猛然传来钻心的剧痛。 低头再看,不知何时手心里的大米忽然活了过来,就像虫子一样往里钻。 心之所动,祭巫术骤起,大米接触到擤气后迅速泛黑,化成了黑灰。 吹掉灰烬后再看手心,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 此刻,我猛然明白了赵小狗的意思,失口道:“莫非……” “没错。” 他点点头:“其实不光面食,最近连稻米也发生了异变。” “不!” 我摇摇头:“准确点说,是煮熟的大米才对。” 因为,刚才我注意到,袋子里的大米是蒸制过的。 “确实是这样,没有蒸煮过的白面和水稻不会发生异变。” “可五十年前的圣虫不是这样。” “是的!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坦白地说,在这段时间里我找了许多高人,但是……” 但是,这些所谓的高人都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 也就是在这时候,周刚打过电话来,说自己找到两个人,能不能摆平这件事情不知道,但绝对是有真货的。 赵小狗一听,等不及明天,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遇到了我,余开甲的外孙。 “小落啊!当初余大哥之所以能杀了圣虫,和他的祭巫术有很大关系。你虽然……但爷爷还是想请你调查一下,就算帮我一个忙吧!” 昨晚见到我的时候他十分开心,以为我是姥爷的传人。 可当知道我的祭巫术完全是自己胡琢磨的时候,真的很失望。 但转念一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的祭巫术再不正宗,终究还是祭巫术,就算对付不了圣虫,起码也可以调查一下。 至于以后的事情,再想办法解决就行了。 “狗爷爷,按理说这种事情我应该义不容辞,可是……我来左撩县其实还有别的事情……所以……” 虽然我很想帮这个忙,不为赵小狗,也要为左撩县的百姓着想。 但是,眼下那些赊恶刀的人还没有着落,如果在这里一直耽误,对石魁不好交代。 “哈哈哈!那件事情你不用发愁,爷爷已经替你办了。” 不想,他却哈哈大笑,站起来往外走。 我紧紧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分钟后来到了客厅,迎面看到石魁在把玩着手里的铁尺,周刚在不远处对着镜子擦着自己的光头。 倒不是说他不招待石魁,实在是这家伙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找不出话题。 看到我们走出来,他如获大赦地迎了上来笑道:“干爹,您出来了。” 赵小狗点点头说:“叫李叔来。” 周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带着一个约六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看赵小狗,急忙过来笑道:“狗爷,您叫我。” 后者点点头问道:“老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人在偏院,怎么处置全凭您吩咐。” 赵小狗点点头,回头看了看我和石魁说:“一切听小落和小石的,他们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李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满疑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冲我赔笑道:“落少爷,请随我来。” 我没有答话,回头不解地看着赵小狗。 他神秘的一笑:“放心的去吧!你们的事情爷爷已经办好了。” 我和石魁对视一眼,隐约间猜得了什么。 跟着李叔东转西转地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 推门一看,是间摆放杂物的仓库。 正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摁下机关,墙面上闪出一扇门,门里黑漆漆一片,隐约闪着火光。 “两位,里面请。”老李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想不到仓库后面别有洞天,蜿蜿蜒蜒地向下走了一分钟,豁然开朗起来。 这里足有两三百平米大小,墙面由青石铸就,左边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上面坐着两个矮个子。 右边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对面是一个钢筋打造的巨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三个人。 这里,居然是一间地牢。 看守一见到老李,急忙走过来赔笑:“李叔,您怎么来了?” 老李没理他,看着笼子里的三个人说:“怎么样,骨头硬吗?” “硬个屁,没打几鞭子连他奶奶裤衩是什么颜色都招了,根本不费劲。” 第228章 师伯的徒弟 老李点点头:“那就好,没你们什么事情,外面候着。” “好!” 两人急忙走了出去。 “你是……石大哥吗?” 牢笼里一个黑衣瘦子忽然指着石魁叫了起来。 地牢里光线很弱,石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叫了起来:“小四!你是小四?” 这个叫小四的人,一看正是石魁,顿时哭了起来:“石大哥,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你啊!怎么赊了恶刀,师叔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我糊涂,我财迷,上了人家的当了……” “糊涂!糊涂……” 看样子石魁和这个小四的人有点关系,一边骂着,一边不住地打着他的肩膀。 李叔看了我一眼,示意暂时先出来,人家赊刀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处理为好。 出来以后,我看着老李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动的手?” 他摸了摸脑袋笑了:“昨晚,狗爷回来的时候就吩咐我了。” 原来,昨晚赵小狗回来以后立刻安排管家老李查我和石魁的底细,以及来左撩县的目的。 我们的底细自然不是那么好查的,但来这里的目的却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这件事情狗尾店的粱昆是知道的。 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恶刀以后,老李在全城展开搜捕。 按理说在偌大的左撩县找三个人并不容易,但巧就巧在,小四他们来了之后到处赊刀,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毕竟,狗爷对外来势力的渗入还很在意的。 只不过当时因为馒头咬人事件,暂时没去搭理这些人,但却一直派人监视着。 所以,想要抓着他们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这三个人也没什么骨气,几鞭子下去便什么都招了。 知道事情的始末后,赵小狗放下心来,请我和石魁过来相认。 “落少爷,狗爷对你可是很看重的。” 很明显,老李在说这话的时候很疑惑。 他不明白,我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孙小狗亲自过问。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说,赵小狗之所以这么做,表面上是在帮我。其实,内里还有一层意思。 我能在一夜间找到这三个人,也能在一夜间找到你们,好好听话什么事情也没有,如果想出什么幺蛾子,那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我心中暗自苦笑,看来这趟浑水,不蹚也不行了。 说话间,石魁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确定了吗?”我急忙询问。 他点点头:“确定了,剩下那两个人还好说。只是小四……唉!是我师伯的徒弟,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照赊刀门的门规,赊恶刀的必须处死,而且是立刻处死。 但小四毕竟算是自己的师弟,且小时候关系还不错。 他就算最狠,也下不去手。 “要不,去问问你师伯,或者你师父也行啊!” 我提议把这个锅甩给他们的长辈。 石魁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无论是师父也好,还是师伯也好,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其实这件事情不用这么着急。” 这时,老李笑了,说:“我们这地牢常年空着,多几双筷子,不打紧。” 这话听着是帮忙,实则另有一番意思。 狗爷的事情没完之前,这三个人就是人质。 再次见到赵小狗的时候,他还是那副笑脸。 石魁试探性地问他怎么接下来想怎么处置小四。 他口口声声说任我们处置,却自始至终没有争取石魁的意见,所以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决定权依然在人家手里。 “哎呀!恶刀这个东西可是害人的呀!就算我想放了他们,那左撩县的百姓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这……” 石魁还想说什么,被我拦住,笑道:“这件事不着急,还是先谈谈圣虫的事情吧!” “你同意了?” 他的表情虽然是欣喜,但我知道更多的是得意。 “事关左撩县全城百姓生死,晚辈自然义不容辞。” “好!果然有余大哥当年的风采。” 说完,站起身来向外面喊了一句:“刚子,进来。” 门外的周刚答应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全程协助小落,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决定不了的事情就找李叔。” “是!”后者急忙答应。 “老李!” 他又回头看向老李:“你去交代一下,我不希望小落在调查期间受到任何阻碍。” “狗爷,这不用您吩咐,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孙小狗一听,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悦,没有说话。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个老李确实聪明,也很能干。 可是,他遗漏了一件事情。 我们来这之前并没有答应调查。 他却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 这样就等于说小四他们,就是逼我们就范的砝码,容不得我们不答应。 帮忙就变成了威胁。 这可不是赵小狗愿意看到的。 不过,知道与不知道并不影响结果。 无论是为了小四也好,还是为了赵小狗也好,还是为了左撩县的百姓也好,这件事情我都必须出手。 在周刚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那个第一家出事的点心铺老板。 听到我们的来意后,老板也很是苦恼,说:“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粉都是老主顾提供的,不会有问题,可不知怎的,就出了问题。” 据他回忆,三个月前的一天,他像平常那样地开锅做馒头,蒸制期间都与往常一样。 可就在开锅以后,感觉原本白白胖胖的馒头,好像有点发黑,还有点缩水。 用手去摸,也不像平常那样烫手。 起初,他没在意。直到有人拿着馒头来退货,说着味道不对劲。 馒头能有什么味道。 老板认为他在找茬,便顺手把钱给退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提着刚刚卖出去的面点来退货,都说味道不对。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掰开一个馒头放进嘴里,下一刻就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馒头,根本就是破败的棉絮,如同嚼蜡一样难以下咽。 第229章 灶王爷 “怎么说呢!馒头还是那个馒头,从外形来看差别不大。但里面完全不对劲……就像是……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失去了什么?” 我们三个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我还是演示一下吧!” 老板嘴笨,干脆现场蒸起了馒头。 这之前,我对面粉和水做了仔细的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他便开始和面,成型,蒸制,期间没有异样。 十几分钟后,馒头出锅端了上来。 对面食有偏爱的石魁第一个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下一刻便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像枯草。” 我不相信,拿起一个也咬了一口。 果然,馒头特有的清香和弹性感已荡然无存,一口咬在嘴里就像是咬着一团塑料布,又粗又糙,难以下咽。 “再做!” 从揉面到成型,我和石魁都在一边看着,不会出问题。 只有蒸制的时候,蒸锅阻挡视线,没有看清楚,所以决定再看一遍。 第二次,蒸制期间,命令老板打开一次蒸锅,确定这个时候的馒头还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继续盖上蒸锅,耐心地等到蒸熟。 十几分钟过后,馒头熟了。 在我的命令下,老板缓缓地打开了蒸笼,霎时间一股浓浓的锅气散发开来。 忽然,我的青光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邪气。 紧接着便看到锅气在迅速地消散,隐约间好像看到几双无形的大手在锅气中翻腾。 “放肆!” 石魁显然也看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铁尺在手,向锅气里的无形大手劈砍。 但是,却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 ‘哼!’ 与此时同,我的擤气喷出。 那些手发出一阵颤抖,随着锅气消散了。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周刚和点心铺老板也或多或少地看到了锅气里的异象,纷纷像我们看来。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再去检查笼屉上的馒头,发现有一半的馒头味道没有发生改变。 “看来,问题找到了。” 石魁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点头。 馒头味道消失之谜的原因终于找到了,但接下来的问题是,那些无形大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又该怎么样消灭它们呢? “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石魁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什么事情?” “饿鬼扑食……” 他说早些年,曾经去过一个小村庄。 那里的人在馒头出锅的时候,习惯用红印在馒头上点一个红点,说是为了防止饿鬼扑食。 饿鬼为什么要偷面食呢! 是因为古人物资匮乏,多用面点来祭祀祖先或者鬼神。 久而久之,饿鬼便对面食情有独钟。如果谁家在做面点,就会围过来哄抢。 “这也太离谱了,以前我吃的馒头也没红点,怎么没遇到过这种事呢?” 周刚听到这里满脸的不相信。 “都说是传说了,自然夸张的成分很多,石魁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你别打岔。”我白了一眼他,不太高兴。 “不!他说的没错。” 不想,这一次石魁却站在周刚那边说:“当时我也问了这个问题,村民给我的回答是,因为灶王爷……” 据说古时候经常发生饿鬼扑食的事情,于是天帝命令灶王爷下界镇守。从此以后,才没有了饿鬼扑食的事情,只剩下一个风俗传承。 “那就更不可能了,谁家没个灶王爷。” 周刚环顾四周,一指角落的神龛叫道:“看,那不就是嘛!”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墙壁半空固定着一个神龛,正是灶王爷。 面点老板更是指天发誓,说自己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给灶王和财神上香,绝对没有怠慢过。 “这就奇了,无论传说是真是假,都不应该出事啊!” 说着,我慢慢地走到墙角,抬头看着神龛里的神像,陷入沉思。 “哎呀!” 这时,店铺老板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怎么忘了,今天是十五啊!应该烧香的。” 说着,他便从抽屉里取出三炷香,毕恭毕敬地点了上去。 周刚抬头看着神像,末了,摸了摸鼻子嘟囔道:“神像上怎么那么多灰,你多久没有清理了。” “一年清理一回,那可是灶王爷,不能随便乱动的。” “那不行啊!灰也太大了,说不准灶王爷就是嫌你家邋遢,清扫一下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反正也没生意,要不清扫一下? 老板心里想着,便搬了一把凳子慢慢地爬了上去。 不到节点贸然接近神像,有很多讲究。 最要紧的就是要轻拿轻放,且口中默念‘老爷赎罪,给您老人家移个位,不要怪罪。’ 甭管是真是假,反正大伙都是这么干的。 所以老板也一直遵循着习俗,将手伸向神像,嘴里喃喃自语:“老爷赎罪,给您老人家……哎呀妈呀……” 就在他的手刚刚端起神像,正准备往下拿的时候。 忽然,神像碎裂开来,化成一团白色的齑粉洒了下来。 我正在下面愣神,没来得及躲闪,劈头盖脸地洒了一头。 再看老板,就像去面粉厂偷面似的,白头白脸,满满的一身,整个一小白人。 神像碎了! 而且碎得十分彻底。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老板惊得直摇头。 不错,这神像的确实是用石膏做的,并不坚固。 但石膏也不是豆腐,不会一碰就碎,更不会碎得这么彻底。 一旁的石魁点点头道:“看来没错了,神像出了问题。” 用他的话来说,神像请到家里以后就有了神性。 但这股神性必须依托在完整的神像上面,一旦神像出现残缺,神性就会散去。 再看这座神像,虽然外表看似完整,实则里面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早已腐坏。 这样的神像是绝对留不住神性的。 可是,那毕竟是石膏,是什么原因导致其腐坏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刚哥,你去看一看,是不是所有出问题的店铺你灶王爷神像都存在异样。” 这个工作量不小,他眼中略微闪过一丝为难,随即马上点头:“没问题,我立刻去安排。” 说完打开微信,在群里喊了一声:“所有人听好了,立刻去调查神像……” 他吩咐着走出了大门,开始调配人手。 看到他走后,我沉思了一下问店老板:“老板,出事的前后,有没有发生不寻常,或者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没有啊!我是卖馒头的,每天见到的客人都不一样……等等!” 说着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说:“你别说,三个月前确实来过一个奇怪的人。” 第230章 灰衣人 “奇怪的人,什么人?”我急忙问道。 他又摇摇头说:“是个穿着灰色衣服,戴着灰色帽子的人。说话很正常,但又有点不正常……” 大约在三个月前,一个穿着灰色衣服,戴着灰色帽子的男人来过店铺。 当时,店里来往的人比较多,老板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 等到稍微得空后,才看到这个人的存在,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了。 老板从此人的穿着来看,比较有修养,便笑着问他是不是买馒头。 他却笑着说自己没有钱,问可以不可以送一个馒头给自己。 老板虽是生意人,心地却很善良。 再说,只是一个馒头,也没太在意,便顺手包了两个给了那个人。 那人点了点头,接过馒头,却没走。而是一直盯着对面的墙,说上面不太干净,还是打扫一下的好。 老板并没有在意,只是附和地答应了一声,便去里屋忙了。 难过了十几分钟出来时,发现那人已经走了。 伙计说,那个人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嘴里嘟嘟囔囔地好像念叨着什么,随后便离开了。 “现在想来,他说的不干净,就指的是神像”。 说完后,老板回头看着对面的墙,那里正是神龛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虽然他的帽子带得很严实,但我肯定他是个光头。” “光头!” 这个时候周刚正好进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锃光瓦亮的脑袋。 “周先生,我可没说您。”老板吓得急忙解释。 “没事。” 后者一摆手,说不碍事。 但是,左撩县城留光头的人并不多,而且还都登记在册,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怎么,光头还登记啊?”我乐了。 他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老弟你不知道,我们耀世会的人大多留着光头,这是因为我们大当家的原因……” 耀世会的头领是个光头,所以下面的人大多也留着光头,算是一种效仿,所以耀世会又有一个‘光头帮’的外号。 正是因为这样,许多不着四六的人也剃了光头冒充耀世会。 为了避免这种鱼目混珠的人败坏耀世会形象,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地盘,必须对光头进行登记,以预防有人随意冒充。 所以一听光头,周刚就比较紧张。 现在耀世会正和狗爷在蜜月期,如果有人故意搞破坏,这笔账就要算在他的头上。 老板也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像耀世会的人,因为那人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就好像看透了什么似的。 “怎么说呢!感觉像个大师,像个高人。” “高人!” 周刚一听便笑了,说那个高人连买馒头的钱都没有,还要别人施舍。 “或许不能说叫施舍。”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回头看向石魁,后者眼睛一亮笑道:“你是说……化缘?” 光头!高人!接受施舍。 结合这三点来看,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那天来要馒头的是个和尚。 “和尚!我们左撩县周边没有寺庙,哪来的和尚?” 周刚疑惑地摇摇头:“再说,这么显眼的东西,我第一时间就该知道才对。” “人家带了帽子,一般人又怎么会看出来呢!” 这时,石魁白了他一眼。 这让周刚很不爽,掏出手机来准备让人去调查。 却在这个时候愣住了,因为耀世会微信群里有人回信了。 ‘老大,城南点心铺的灶王神像是个空壳子。’ ‘老大,城北食堂里的神像全部生锈了。’ ‘我这边好一点,但神像缺了一根手指。’ 越来越多的人回复,整座左撩县大大小小的灶王神像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残缺。 也就是说,全都没了神性,成了摆设。 答案呼之欲出,有人对左撩县的神像动了手脚,导致饿鬼扑食。 可有一点,我和石魁不明白,即便是饿鬼扑食,也最多使面点没有味道,怎么会出现害人的现象呢? 时间不大,手下又陆陆续续地传来消息。 那个好像和尚一样的灰衣人,出事的地方都不同程度上的见过他的影子。 “一定是他搞的鬼。” 周刚怒了,他已经认定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这个人在搞鬼,下令全城搜捕。 我没有功夫去拦他,因为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甭管这件事情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燃眉之急就是要重新塑造神像,以镇住源源不断的饿鬼。 神像不算难事,只要加紧制造,然后诚心请回也就是了。 但是,左撩县没有神像已经三个月了,就好像没有了大门,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饿鬼早已涌了进来。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一桶水是灭不了的,非但灭不了还会被烤干。 所以,在重新塑起神性之前,必须要将城里这帮饿鬼消灭掉。 “单凭我们两个,做不到啊!” 石魁摇摇头,左撩县城这么大,我们就算把腿跑断了也抓不过来。 我笑了:“抓肯定是抓不过来,但如果把他们聚齐在一起呢?” 石魁说这个思路倒是不错,但饿鬼又不是你家亲戚,凭什么这么听话。 换句话来说,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全城的饿鬼聚集在一起。 难道发一个告示,全城的饿鬼听着,我要消灭你们,乖!都听话,前来领死。 “招是肯定招不过来,但可以引诱。” “引诱!拿什么来引诱。” 我笑了一下,转身趴在周刚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顿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啥!祭天狗?” “对!你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我要在‘爪山’召开一场大会,祭祀天狗。到时候把全城的白面都集中在山上,蒸一千锅面点。” “什么祭天狗,整个一馒头会嘛!” 周刚听完都笑了。 不过下一刻他便明白过来,我是想用这招将饿鬼全部引过去,一网打尽。 可这件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首先,你李落是一个外人,凭什么祭祀天狗,这不合常理,也不合规制,你也没这个号召力。 其次,如此大规模的活动,绝对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肯定要先备案的,白道那关周刚没这个本事搞定。 第四,要想骗人,就要先骗自己。 这么大的活动,必然要请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如果他们不肯参加,这个活动的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最终变成一场闹剧。 第231章 反噬 归根到底一句话,要举办馒头会,必须有一个德高望重,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人出面才行。 我没这个面子,他周刚也没这个面子。 馒头会如要举行,只有请赵小狗出面。 周刚没敢把我的想法直接告诉赵小狗,而是转告给了老李。 老李一听玩得这么大,连连摇头,说这件事情牵扯太多,必须要向狗爷汇报。 半个小时后,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正是赵小狗。 “说明情况?” 电话那头,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狗爷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他没有说话,挂上了电话。 我知道,即便是他也要经过慎重的考虑。 祭祀天狗,绝非我想象的那样容易。 不是赵小狗没这个能力,是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如此大规模的活动,参与的人数肯定不少,而且其中还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抓捕饿鬼失败,场面必然会失控。 一旦发生群死群伤的事件,他赵小狗不但威名尽丧,还会吃牢饭。 他不得不考虑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当天晚上老李传过话来,说狗爷只答应重新重铸灶王神像,没说馒头会的事情。 这算是间接的拒绝了。 “或许情况没有这么糟,只不是不吃白面而已,我们还可以吃别的。” 周刚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来的时候,赵小狗说过让他寸步不离地在我身边,现在他走了。 其中的意思,耐人寻味。 石魁说我有点操之过急,赵小狗之所以选择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姥爷余开甲的原因。 现在,我仅凭几张锅气你的大手,就要让人家冒这么大的风险,任谁也会觉得你李落不靠谱的。 “再说,周刚说的也没错。馒头不吃还可以吃别的,左撩县还未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我明白石魁的意思,不到生死存亡,赵小狗没必要拿自己的一切去赌。 我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其实现在已经不是只有一个白面的问题。 剩下的很多食材,都在不同程度地发生变异。 也就是说,馒头咬人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吃的东西将会越来越少。 但这不是最让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这种变异会不会蔓延到别的地方。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馒头会这招就不管用了。 我能想到的,赵小狗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赌这一把。 他完全可以带着所有的一切离开天狗山去别的地方,甚至出国也不算什么难事。 当天晚上,石魁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后小四被放了出来,另外两个人下落不明。 此刻,小四就站在我们对面,一个劲地感谢着石魁。 最终,石魁还是没有下这个狠心,决定饶他一回。 “石大哥,其实我赊恶刀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还没有成功过一次。狗尾店的那些事情,是另外两个人干的。” 小四说这话的时候很委屈,自己原本不愿意赊恶刀的,实则是因为上个月和那两个人赌钱输了,上了别人的套才被迫加入。 狗尾店的那几单,只是学习经验。 按照计划,到了左撩县他就要自己去赊刀,不想这么快就出事了。 “是吗?” 石魁有些不相信。 “真的,本来前两天马上就要成功了,却被一个黄毛给搅黄了。” “黄毛?” “事情是这样的……” 这次的主顾是一个有血光之灾的人,小四按照两人教的方法把刀赊给了一户人家,然后回去念咒,静静的等着咒文生效。 可是,没想到主顾还是出事了,被人打得进了医院。 这让他们十分不解,去问那个受刀的人这么回事。 一问才知道,原本那把刀他已经收下了,结果却被一个黄毛给抢了。 赊出去的恶刀如果不再受主身上,效用就会折损很多。 所以这件事情等于失败了。 主顾在电话里大骂,说如果不能把自己的刀找到,就要他们好看。 “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个黄毛的住所,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后来才知道他被人揍了,还关在一个我们根本到不了地方。” “还有你们到不了的地方?”石魁满脸的不信。 “当然了,人家在耀世会里面关着,我们三个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去抢人。” “耀世会!哪个耀世会?”我有点发蒙。 “就是左夕市的那个耀世会,他们在左撩县有个分会,那个黄毛不知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被关了起来。” “山子!” 我和石魁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 “对!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你们知道?” 后来才知道,当初饭店一事后,山子去外面叫人,手中正好缺一把武器,便顺手从一家铺子的厨师手中抢了一把刀。 而这个时候,小四正在念咒,发生了功效。 受主没有刀,咒文开始反噬,大半个业力返回到了委托人的身上,使其差点被砍死。 之所以没有被砍死,是因为山子抢了那把刀后,也同时承受了一部分业力。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石魁会莫名其妙地想要弄死他的原因之一。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叹这赊刀一门果然厉害,居然能在冥冥之中改变运势。 “不过,那山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为非作歹,还在人家的铺子你动手脚。” “铺子里?”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我也听来的,说最近那个山子一直频繁找一些点心铺的麻烦。” “点心铺?”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那些老板说,只要这山子在点心铺闹过之后,自家的商品就会出问题。” 为了找回那把恶刀,小四他们打听过山子这个人的过往。 据有人回忆,最近三个月他不知道发什么疯,专门到点心店、饭店里面捣乱。 而且,只要他走后,铺子里的面食就会出问题。 刚开始人们以为是巧合,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便有人传言山子是个瘟神。 只不过,由于他和赵小狗有点关系,人们敢怒不敢言。 “难道说,那个山子有问题?” 石魁疑惑地看向我。 第232章 城南胡柳巷 心之所动,我给周刚打了一个电话,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山子这个人的来历。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原来山子并不是周刚的人,也不是赵小狗的人,而是老李的人。 山子和老李沾点亲戚,一直想通过他认识赵小狗。 但老李知道这个人不行,却又耐不住纠缠,才将他给了周刚,美其名曰增长阅历,实则是甩锅。 至于说捣乱嘛! 很正常,这家伙经常借着狗爷的名气,到处欺男霸女。 周刚碍于老李的面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最近是不是老去点心铺、饭店闹事,他不清楚,因为这种事情也很平常,只要不过分,也懒得管。 不过有一点,山子最近回家很早,也没有什么夜生活。 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很正常,但对耀世会的人来说,有点不那么正常。 毕竟,干他们这行到了夜里才是最活跃的。 有人问山子最近为什么有点宅,他却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个原因来。 因为这个,还被会里的人嘲笑其转了性。 不过有一点周刚觉得异常,就是每次回家以后,山子都会把门窗全部关住,还不开灯,耽误了好几次任务。 为此周刚教训了他,他却破天荒地没有辩解。 听完以后,我问周刚山子现在在哪里。 他说按照老李的意思,昨晚就放了,一天没见人,鬼知道去哪里胡混了。 种种迹象表明,山子很可疑。 但真正让我觉得他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个疑似和尚的灰衣人有消息了,前天晚上出现过,就是我刚来的那个晚上。 有人看到他和山子在一起,两人好像还争吵了几句。 但后来,这个人就好像失踪一样,不见了。 “走!” 心之所动,我拿起衣服站起来就走。 石魁被我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问我三更半夜的要去哪儿。 “山子的家里,如果我没猜错,他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周刚说,原本山子和会里的人住在一起。 三个月前,忽然搬到了城南,说是有了相好的,不方便。 这很正常,他也没有去管。 两个小时后,按照周刚提供的地址,我们在城南胡柳巷28号门前停住了。 这个地方属于城乡交界地带,比较偏远,胡同有很多,但没有几户有人居住。 三更半夜,好不容易拦住一个下夜班的人问了一下,确定山子就是住在这里。 但是,顺着门缝往里看,黑漆漆一片,没有光亮。 “难道他没有回来?” 我犯起了难,如果山子没有回家,又该如何去找呢? “不是。” 石魁顺着门缝看了一会儿说:“院子里有辆摩托车,证明他已经回来了。再说……” 他指了指大门说:“门是从里面锁住的。” 里面锁门,证明屋里有人。 我后退两步,看着三米来高的院墙,便想窜上去。 “不用这么费劲。” 石魁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慢慢地探进门缝中悄声道:“这种老掉牙的门闩,很容易打开。” “你还懂这个?” 我有些想笑,看似一本正经的石魁居然还懂得溜门撬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几手傍身总是没错的。以前赊刀的时候结识过一个高人,学了几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嚓’一声,门开了。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闪身挤了进去,重新把门关上。 透着朦胧的月光,隐约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院子并不大,三面都有房子,且全部由灰色的砖瓦建造而成,样式老旧,少说也有百年历史。 如此老旧的房子,别说女人了,即便是年轻人也没几个愿意住在这里的。 所以,山子说有相好的这件事情,不可信。 我和石魁探查了一下,左边的房子是厨房,右边的房子是仓库,都没人居住。 转身来到正房,顺着玻璃向里看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石魁用口型问我,里面有人吗? 我摇摇头不能肯定,他便掏出铁丝想要故技重演,这时,猛听院门外面传来响动。 有人来了。 我们急忙后退,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等着那个人进来。 心中有些打鼓,难道是山子回来了。 不对啊! 如果他出去的话,门为什么会反锁呢!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院墙上探出一个脑袋,模糊间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他戴着一顶前进帽。 那人在墙上看到四下无人,一个翻身落下,犹如平沙落雁,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不禁在心底暗赞一声:好功夫! 石魁急忙在我的肩膀上摁了一下,示意来人底子不弱,千万不能发出声响,否则肯定会被发现。 这人有门不走却翻墙,证明绝对不是这家的主人,更不可能是山子。 那他是谁呢? 我们猜不出来,只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正房。 他探着脑袋透着窗户往里看,很明显,也没看出什么来。 转身去推房门,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 房门居然没关,这让我和石魁有些意外。 石魁做了一个去看看的手势,我们两个轻手轻脚的来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去。 只见昏暗中,那人在屋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但很显然,并没有找到。 就在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出走的时候,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只听到‘轰’的一声,似乎里面有扇门打开了。 “果然……” 那人欣喜地点点头,一个侧身消失在屋里,紧接着又是一声轰响。 我们急忙往里闯,但已经晚了,那扇门关闭了。 “果然有古怪。” 石魁眉头紧锁。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扇暗门是原本就有,还是山子改造的。 但,绝对不普通。 只可惜,门已经关上了,想要再次打开则必须要找到机关才可以。 “你看到他刚才碰什么了吗?”我急忙去问石魁。 后者摇摇头,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不过从其刚才的位置来看,应该在桌子周围。 只是很可惜,我们两个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机关。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对面墙上的那扇门忽然打开了。 没等反应过来,一个黑影迅速地冲了出来。 第233章 小痴和尚 石魁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反应比我要快很多,手中铁尺一出,反手打了过去。 黑影没想到外面会有人,下意识地用手一挡。 只听咣的一声,被这记铁尺硬生生地打回了门里。 这次我们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与此同时,身后的暗门再次关闭。 石魁的铁尺没有停歇,再次打了上去。 因为刚才的那一击,他感觉到对方的双手如同铁手般坚硬。 但是,这一次对方有了防备,一伸手抓住尺锋,翻身一压,巨大的力量使得石魁不得不放手。 “去你的!” 我也没有迟疑,飞起一脚直直地揣在那人的脸上。 对方虽然厉害,但要同时对付我们两个,也是力不从心。 几个回合之后,便被我狠狠地压在身下。 趁着这个空档,石魁捡起铁尺,想给他来一记猛的。 “住手,你们好好看清楚情况再说。” 我正用力摁着,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不过,石魁却顺着他的手指向后看去,只是这一眼便吓得叫了一声:“我去……” 被他这一叫,我抬起头来,迎面看到对面挂着一个人。 房间里有灯火,所以看得比较清楚,那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一直在找到的山子。 “你杀了他?” 我恶狠狠地看着身下的人。 这是间密室,前后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 “你好好看看,他是吊死的,我进来不过几分钟,没这么大本事杀了人又挂起来。” 身下的人极力地解释着。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没有时间细想,只叫着石魁赶快动手,别让这家伙反过劲儿来。 “不是……确实是自杀。” 石魁死死地盯着山子的尸体,放下了铁尺。 趁着这个空档,那人将我挣脱,站起来叫道:“本来就是,我进来以后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趁着灯光,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他细皮嫩肉,五官端正,身穿一身灰衣。 头上原本戴着一顶灰色前进帽,只不过在打斗中甩掉了,露出一个亮闪闪的光头来。 “灰衣和尚,是你……” 这个人与点心铺老板说的那个灰衣人一模一样,不会有错的。 “什么灰衣和尚,贫僧有法号的,叫‘小痴’。” “那就没错了,就是你和山子勾结,在神像上做手脚。事情败露后,才杀人灭口的。” 有的时候,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把所有联系全往自认为的方向去想。 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一口认定这个小痴和尚与山子有勾结。 小痴急忙解释,说自己的确和山子见过面。 但并不是勾结,而是想要从他的嘴里问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自然什么也没问出来。 “李落,我真和他不是一伙的,你要相信我。” “不是一伙的,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住所。” “那是因为我跟踪了他。” “撒谎都不会,既然跟踪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那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我去追那个人去了……” 我自然不信他的话,想再次动手,却被石魁拦住了。 “山子确实是自杀,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伪造得如此干净利落。” 石魁走了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摆正,刚好是山子落脚的地方,分毫不差。 小痴和尚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得如此周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尸体上已经没了温度,这证明其死亡时间要在几个小时前。 “一定是我追那个人的时候,唉!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去追他了。” 小痴和尚说到这里时,捶胸顿足,十分气恼。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渐渐地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其中确实有很多地方对不上。 难道说,这和尚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吗! 那!他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呢? “因为小僧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而来的……” 他叹了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小痴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跟随师父修行了五年,佛法始终没有什么精进。 师父说他正果不是佛前,而在尘世,就让其出世历练。 毕竟,降妖除魔也算一种修行。 于是,他这一年来到处游历,想要在驱邪除祟中领悟佛法。 只是,一直没什么起色,这才决定回来向师父请教。 不想,三个月前路过左撩县的时候,感觉到这里的邪气很重,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本着拯救苍生的已任,他留了下来暗中调查。 经过调查,发现有人在神像上做了手脚,破坏了神性,使得方圆百里的饿鬼全部涌了进来。 这些天来,他一边驱除饿鬼,一边寻找真相。 只是,饿鬼实在是太多了,他的法力有限,有些杯水车薪。 经过多方打探,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山子身上。 前天晚上,他终于见到了山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后者死活不承认。 正好在这个时候,山子的手下来了,他只能放弃。 接着便发生石魁满世界追着他砍的事情。 “我本来想这件事情结束后,再找他询问,没想到他被关了起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认识我的原因。 其实,他不光认识我,还知道树林里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得到山子被放出的消息,急忙赶去树林去等待,结果刚好错过,远远地看到其上了一辆车子。 整整一天他都在寻找,直到下午才找到,然后一路跟了回来。 和山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但那人隐藏得很好,小痴和尚自始至终都没看清样子。 他只知道两人在屋里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大约在傍晚六点钟的时候那人出来了。 从山子的话来判断,似乎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给了那个人。 小痴觉得事关重大,决定先去跟踪那个人,然后再回来询问山子。 只可惜,那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左拐右拐地到处乱转。 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赶了回来,后来的事情我们也就知道了,一切都晚了。 “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呢?” 第234章 增加与减少 山子这人不学无术,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可以搞出来的,背后必定有高人指使。 这也是我们来的重要原因。 只是很可惜,他还是被人灭口了。 “不是灭口,是自杀。” 石魁看着山子的尸体,十分肯定。 “其实说是他杀也没什么不妥的。” 小痴抬头看着吊着的山子幽幽地说:“一定是那个人说了什么,使其不得不死。”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既然说自己进来以后山子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几分钟后才出来呢! “因为我看到了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个几乎已经烧完的红色笔记本。 他说,自己进来的时候,地上有一个熄灭的火盆。看样子是山子在临死之前烧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暗室里空气潮湿的原因,有一小半没有烧完,火焰便熄灭了。 接过笔记本残叶看去,几乎已经难以辨认了,只能在上面勉强看到‘饿鬼’和‘奇’什么‘术’几个模糊的字。 “是奇命术!” 小痴补充道。 “奇命术!那是什么?” 我和石魁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偏术。 “我也不清楚。” 和尚摇摇头说:“不过,从所剩无几的几个字来判断,左撩县的事情和饿鬼有关,而面食异变妖化的事情应该和这个奇命术有关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发现不但面食在异变,而且饿鬼也在异变。 准确来讲,正是因为异变的饿鬼吞食了食气,才会引起面食的妖化。 为了便于我们的理解,和尚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首先,山子用手段破坏了神像,使饿鬼蜂拥而至吸食食气。 然后又通过‘奇命术’使饿鬼异变。 异变后的饿鬼再次吸食食气的时候,使得面点妖化。 “怎么可能,只是面点而已,既无魂魄,也没有根基,怎么就能妖化了呢!” 我还是不能相信,一个馒头能变成妖怪。 很显然,和尚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谱,似乎在中间缺少了一环。 “大师!你在驱除饿鬼的这段时间,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石魁问了。 “特别的事?”后者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比如说数量,是否越来越多了?” “这……” 和尚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没有。不但没有增多,反而在减少,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按理说神像被毁已经长达三个月之久,聚集而来的饿鬼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起初确实是这样,和尚每天应接不暇。 但,在最近的一个月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饿鬼的数量在减少。 “那么,减少的时间是否和发生馒头咬人时间相吻合呢?”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石魁的意思。 “差不多,都在一个月前。” “原来如此。” 我和石魁相视一笑,大致已经猜出其中的关系。 “你们在说什么,难道说这与饿鬼的减少有关系……等等!” 和尚忽然脑子一亮,笑了起来:“你们是说,所谓的奇命术,是把饿鬼融合进了面食中?” “有这种可能。”石魁笑了。 “可不对啊!” 和尚摇摇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面食咬人事件应该也会同步增加才对。” 事实证明,馒头咬人事件并没有几起。 如果是饿鬼融合的话,只会越来越多才对,怎么反倒减少了。 “那就证明,这个什么奇命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左撩县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有人在做实验而已。” 我的这个推断,得到两人的赞同。 只是,是谁在策划这一切。 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山子的死,成为一个谜。 但是,肯定和今天下午与山子一起出现的那个神秘人脱不了关系。 我们在密室里找了好久,没有再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好给周刚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来了,自然又是一番解释。 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小痴和尚选择了回避。 出了人命,自然要惊动公家,少不了一番程序。 接我们出来的是老李,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说山子其实是他一个表外甥,平时不学无术,到死也是糊里糊涂。 在他的带领下,再次来到赵小狗的住处。 这一次,他选择在客厅接见我们,而且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小痴和尚?” 我和石魁看得真切,在赵小狗身边坐着的人,正是昨晚的小痴和尚。 只不过,此时他已经脱去了灰衣,换上一件僧袍,眉宇间透露着那么点超凡脱俗的气质。 “小落!不许无礼。” 赵小狗白了我一眼,转头看着小痴笑道:“小痴大师是我的贵客,我与他师父乃多年的故交。” 后者急忙双手合十,温文尔雅地回道:“赵老施主客气了,常听老师提起您,说您宅心仁厚,礼佛虔诚。” 这两句话夸得后者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说:“大痴这家伙还是这么会夸人,怎么样,他还好吗?” “您和老师是故交,自然知道他老人家的宏愿。” 赵小狗点点头:“千鬼之愿何其艰难,他也是太固执了。” 小痴和尚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小狗感叹一番后,看着我正色道:“山子的事情,大师已经告诉我了。想不到是这个家伙在搞鬼,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辜负了老李的苦心。” 身后的老李一听,缓缓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赵小狗知道他难受,便摆了摆手让他下去料理山子的后事。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人。 赵小狗开始责备小痴和尚,为什么来到自己的地盘却不亮明身份,白白地受苦多日。 小痴急忙解释,说自己本想暗中调查和解决这件事情,但直到昨天才发现这件事情绝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如果不能把山子背后的人揪出来,后患无穷。 到时候,绝不是只有一个左撩县会遭殃。 现在,那人的奇命术还在试验阶段就能如此的嚣张,一旦让他成功不知会生出什么祸害来。 “奇命术!从来没有听过。” 赵小狗摸着脑袋,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末了,抬头向外面叫了一声:“三儿!” 不大一会儿,那条大黄狗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大跳跃到他身上。 他抚摸这三儿的鬃毛,无限温柔地问道:“奇命术,你听过吗?” 第235章 龙种 我和石魁都傻眼了,没看错吧!他在问一只狗。 不想,那三儿听到询问后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趴在主人的膝盖上,眼神迷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它眼睛一亮,回头冲着赵小狗叫了两声。 “知道一点,怎么回事?” 后者的眼睛也是一亮。 三儿没有再叫,将狗头向前一伸,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像极了言情剧中索吻的情侣。 与此同时,赵小狗也把头伸了过去,我的那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会吧!难道真的不是我想歪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我想歪了,那香艳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一人一狗,两颗脑袋轻轻地碰在一起,全都闭上了眼睛。 “共情!” 一旁的石魁猛然想起这个词来。 所谓共情,就是不用语言,单靠精神产生交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脑电波对撞。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通常情况下两人不相处个十年八年根本无法共情。 那还只是人与人之间。 像这种跨物种之间的共情,更加艰难。 毕竟,不同物种之间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脑电波频率大相径庭,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不是几十年的深入交流,根本不可能成功。 看来,赵小狗这个狗爷的称呼绝非浪得虚名,他居然真的能和犬类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 “我算是开眼了。”我不禁由衷地赞道。 “嘘!” 小痴和尚示意我噤声,人狗共情虽然看着轻描淡写,实则凶险万分,一不留神就会纠缠在一起,变得人不人,狗不狗的。 趁着这个功夫,我问和尚赵小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摇摇头说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只听师傅说此人的一身本事,全在狗的身上,具体是个什么概念,也很模糊。 说话间,共情完毕,赵小狗拍了拍三儿的屁股,后者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赵老施主,有眉目了吗?” “三儿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个奇命术并不是人的东西。” “不是人的东西?” 我们三个傻眼了。 赵小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它是流传在精怪中的一样法门……” 自古以来,人能修行,别的物种也可以修行。 只不过它们要修成正果,远比人类要付出太多。 如果说,人类修成的比例是万分之一,那么非人物种的比例就是百万分之一。 通常情况下,非人物种在修行时必须经过一个阶段,就是摆脱自身形态,修成人形。 但就是这个阶段,拦下了几乎九层的非人物种。 实际上,成功率远比这个还要低。 我们通常情况下的精怪,指的就是未脱离本体形态的非人物种。 人类的智慧虽然出众,但并不是唯一的。 非人物种中也有很多极具智慧的修行者,在碰壁多次后,改变了思路,发明了一种改道的方法。 事实上,这种方法更像是一种试验,将无数的灵体在高贵物种中进行碰撞,寻找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我想起来了。” 小痴和尚听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记载,它有一个古老的叫法‘龙种’。” 看到我们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他笑道:“那你们总应该听说过‘鲤鱼跃龙门’吧!” 这个典故,我当然知道。 传说鲤鱼修行到一定程度便会有一次跃龙门的机会。 如果成功跃过龙门,就会化身为龙,从此一飞冲天。 如果失败,就会被天雷击成飞灰,百年功力一朝散。 自古以来,跃龙门的鲤鱼多入恒河之沙,但成功化龙的却似凤毛麟角。 “不错,鲤鱼跃龙门就是‘龙种’的一个方法,说白了是一个概率的问题。虽然几率很低,却是一个绕开修人形的方法。” “不错。” 赵小狗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所谓奇命术,就是龙种的进阶版。它们不再执着于化龙这一条路,而是多个物种尝试。” 渐渐地,我有些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如果鲤鱼跳龙门是一条纵向轴的话,奇命术的多物种尝试,就是打开横向轴。 不再拘泥于化龙形态,化成什么都可以。 这样做的好处是成功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范围太广了,需要试验的次数呈几何倍增。 “那概率不是更低了吗?”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石魁发出了疑问。 “确实是这样。” 小痴点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概率这么低,对方为什么独独盯着面食不放呢!” 毫无疑问,饿鬼就是一帮试验品,对方想通过他们找到‘龙种’的突破点。 既然这样,对方何不扩大范围,对多个物种进行尝试,而是死死地盯着面点不放呢! “难道……有成功的先例” 石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面点!成功的先例? 下一刻,我的眼睛一亮。 “圣虫!” 这句话,我和赵小狗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来的。 没错的,如果非说有成功先例的话,就是五十多年前出现在左撩县的圣虫了。 传言,圣虫就是龙种。 或许,我们都错了,所谓龙种并不一定就和龙关系,而是非人物种绕开本体修成的一种叫法而已。 五十年前的圣虫出自于粮仓,那时候仓里储存的几乎都是小麦,白面的原材料。 “一定是这样。” 赵小狗点点头:“现在左撩县已经没了粮仓,对方只能从白面身上进行试验。” “可为什么是煮熟的面食呢?” 面对着石魁的提问,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想透。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不是人类,想要效仿圣虫成为龙种。 “我就说和圣虫有关系,还真的让我猜着了。” 这个结论一出,赵小狗跌坐在椅子上,他那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我不知道五十年前的战斗有多么的惨烈,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一定不堪回首,以至于现在想来还在后怕。 “找!不管对方是谁,必须把他找到,绝对不能再有一条圣虫出现。” 惊恐中的赵小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一拍桌子,誓死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第236章 慧根 “找是肯定要找的。” 和尚想了想说:“但对方为了这件事情做了万全的准备,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小僧认为,燃眉之急并不是找到他,而是毁掉他的计划。” 不管对方藏得多么深,其目的就是为了龙种。 只要将他的试验品全部毁掉,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赵老施主。” 和尚站起来,双手合十向赵小狗微微行礼道:“我认为小落的办法可以一试。” 昨天晚上,我们进行过短暂的交流。 对于我提出的馒头会,和尚十分惊讶,却也十分赞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赵小狗没有答应,转身出了客厅,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怎么又要想啊!”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我十分着急。 “三生三世空为法,不曾拿起怎放下。” 小痴双手合十来到我面前笑道:“你未曾得到,自然不知放下有多苦。” 说完,看着赵小狗离开的背影,喃喃地自言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人生八苦即便是师父也不能放下,何况世人。” 难得在他的嘴里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我有些想笑:“和尚,这么说你看得挺开?” 他摇摇头:“我一个也没看开。” “那你说他干嘛!” “就是因为看不开,所以才要不断地提醒自己要看开。” “看不开就看不开了,逼着自己看开,不正好落入了‘求不得’之苦了吗?” 和尚忽然一愣,随即好像悟出了什么,哈哈地笑了起来,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师父让我下山的原因,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一副像要疯了的样子,石魁暗暗杵了我一下小声道:“你该不会把他说疯了吧!” 我抖了抖肩膀:“我纯粹是没话找话说,谁想到他还当真的。你可要作证,疯了可不能怨我。” “李落!你这么有慧根,不如做我的徒弟吧!” 我们两个正在矫情着,和尚忽然回过头来,眼神无比的真诚。 对! 就是真诚。 “滚蛋!我才不做和尚呢!” 我有些无语,这家伙怎么说疯就疯。 “别急着拒绝,商量一下嘛!” “有什么商量的,我还没娶媳妇呢!” “为师也没拦着你娶媳妇啊!” “玩蛋去!老子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矮上你一辈儿。” “那行,回去以后我求师父收你做关门弟子,你算我师弟。” “不会吧!弹性这么大吗!”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 坦白地说,我有些后悔了。 这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我做和尚。 看这意思,就算我说要当他师父,都可以考虑。 说话间,天色已经发黑,下人将我们领到住的地方,不大一会儿端来一些饭食。 看着盘里的米饭,想起那天看到的虫子,我顿时没了什么胃口。 石魁也是如此,心心念念的面点没有,很是恼火。 倒是这小痴和尚没什么忌讳,吃的那叫一个香,半点出家人的样子都没有。 就在我想调笑他两句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周刚。 “老弟,快来西街,出事了。”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来回呼喊和奔跑,周刚只说了一半就失去了联络,再打便是正在通话中。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赵小狗,他立刻安排车子将我们带到了城西。 等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车子进不去了,前面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五辆车子撞在一起。 情况不单如此,与此同时看得前面有数不清的人在往出跑,神情十分慌张。 交警正在极力地疏导,却无济于事。 因为,许多人一看发生了拥堵,连车也不要了,徒步奔跑。 一个交警看到我们后,急忙过来制止。 “同志,前面发生了什么?”我急忙探出脑袋问道。 “不知道,我们接到命令,西街现在全面封闭,只准出不准进,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很显然,他一定知道什么,却不能说。 越不说,就越说明事情大。 我们三个跳下车,不顾交警的阻拦,顺着人群逆行而上,渐渐地来到了西街正身。 随着前进,人群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老人在大树下面坐着。 他们看着奔跑的行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们扶起一个老人问道:“大爷,前面出什么事了?”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有人说发生了爆炸,有人说有两个杀人犯,还有人说馒头成精了,正在四处吃人。唉!什么事儿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跑呢?” “跑什么,到了我们这一把年纪,还能活几天,有什么想不开的。” 老人们不是不想跑,实则是跑不动。 即便能跑动的,也跑不快,人群这么拥挤,别还没跑了,就被踩死了。 “馒头在吃人?” 石魁面色阴沉,回头看向和尚。 后者也是一皱眉,低声道:“恐怕,又是那些东西。” 继续向前跑,街面上连老人也很少看到了。 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都亮着灯,但一个人也没有。 ‘轰!’ 就在这时,远处发生了一场爆炸,整条街的霓虹灯闪了两下,全部熄灭了。 只有两旁的太阳能路灯还亮着,将漆黑的街道照得朦朦胧胧。 “有人!” 随着石魁的指引,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就好像醉汉一样,一步一跌,摇摇摆摆。 “周刚!” 随着他的接近,我猛然认出这个人正是周刚。 “老弟,你可算来了,吃人了,馒头吃人了。” 他的身上多处流血,受了不轻的伤。 我们急忙把他扶到马路边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山子的死,让周刚有些郁闷。 手下看他萎靡不振,便想来西街找点乐子。 一个小时前,他们吃完火锅,想到对面的ktv来两嗓子高兴一下。 往出走时感到鼻子不住地打呛,抬头再看,不知何时空气中充满了白色的粉尘颗粒。 客人们开始抗议,问老板是不是面粉口袋露了。 老板急忙去查看,却半天没有回来。 第237章 白人 这个时候店里的粉尘越来越浓烈,人们受不了,纷纷往门口走。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火光。 然后便传来一阵巨响,粉尘爆炸了。 周刚这时已经走了出来,但还是被这股气浪给震晕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乱了套,人们叫嚷着在街上乱跑,隐约间远处还有爆炸声。 最可怕的是,随着爆炸的越来越多,街上出现了几个白色的人。 没错! 他们的确像人,白白胖胖的就好像米其林轮胎的logo似的。 这些白人,身高都在两米左右,体形健硕,见人就咬。 而且随着每一次吞食,体型也在慢慢长大。 很不幸,周刚的一个手下被其中一个白人给抓住了。 他们拼死抵抗,却只拖出半条大腿来。 “是面……是馒头,他们是蒸熟了的馒头……” 周刚与白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发现组成白人的是面粉。 这么说或许不够准确,准确点说是布满血丝的馒头人。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想要带着兄弟们撤退,却已经晚了,带来的兄弟相继遭殃。 他一边逃跑一边向我打电话求救,结果一不留神被人撞倒,手机摔成了两半。 “不好!看来又发生变异了。” 和尚推断,这又是幕后黑手的一次试验。 不过和上次不同,他应该取得了一些成就,使得异化的馒头组合在一起,通过吃人不断壮大。 情况不明,本来我们想暂时撤退,等摸清楚情况后再从长计议。 但周刚接下来的话让石魁不淡定不了。 “对了,刚才我好像看到你的那个师弟了……” “小四!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石魁惊呆了。 周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他。” “那他人呢?” “还在里面,好像受了伤。” 石魁没有说话,掏出铁尺头也不回地向里跑去,任凭我怎么呼喊也不为所动。 “和尚,你先把周刚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去支援他。” 我把周刚交给小痴以后,顺着昏暗的街道跑了过去。 石魁虽然厉害,但对方也不弱,而且数量上占优势,真要动起手来,胜负难料。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西街我也是头一次来,转了半天便迷失了方向,有心想抬头从天上的星辰来判断,只看到黑烟滚滚。 接二连三的爆炸,使得天空都被遮蔽了。 “魁哥!魁哥……” 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才想起来这家伙根本没有手机。 万般无奈,只好顺着黑烟的方向往里走,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 看着四周的狼藉,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看来这次的异变破坏力很强,真不知道石魁这小子能不能顶住。 “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听到左边的街道传来一声虚弱的求救声。 我急忙顺着声音跑过去,赫然看到一只白色的人形物体在翻着一个垃圾堆。 垃圾堆传来一阵蠕动,好像有活物在里面。 仔细一看,一条大腿露在外面。 与此同时,白人也看到了那条腿,伸手一抓,便把人提了起来。 这白人差不多有三米高,身上、脸上鼓鼓囊囊,脸上随意地陷着五个大坑,好像人的五官。 白人抓住那人的腿就要往嘴里送。 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紧跑几步高高跃起,一脚踹在他的大脸上。 他虽然高大,却也抵不住我全力的一脚,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落哥!” 掉在地上的我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爬起来一看,居然是小四。 原来刚才躲在垃圾堆里的人居然是他。 “小四,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惊讶了,昨晚离开的时候石魁曾经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天亮之后立刻离开左撩县。 按理说,他应该早已走了才对,为什么还在这里。 “落哥,别提了,我迷路了。” 小四还想解释,我却一把拦住了他,因为倒在地上的白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哼!” 我没犹豫,一口擤气喷了过去。 果然,擤气一过。 就好像火烧棉花一样,在白人的肚子上留下一道很深的腔口。 这东西,果然是由邪祟之物构成的。 正当我心中暗喜找到对付他的方法时,那深陷的腔口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开始恢复,转眼便恢复如初了。 下一刻,大手一挥拍了过来。 “小心!” 还好小四机敏,一个猛扑抱着我滚了出去,起来再看,原本站着的地板已经裂开了。 这白人好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腔口恢复以后,白人似乎缩小了一些。 看来,他并不是恢复了,而从别处移来面团填补了空缺。 又是一道擤气过后,白人接连后退七八步,我急忙拉着小四向前跑。 虽然擤气可以消耗他,但照这个速度下去,他没消耗完,我的体力就差不多了。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一个白人,即便我能将他在这里杀死,却没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险情。 只是,没跑几步小四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左脚脚踝处渗出血来。 原来,他的腿已经受伤了。 眼看白人再次恢复后冲了上来,我只好背起小四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好在白人的行动并不敏捷,东躲西藏后,暂时将他甩开了。 “落哥,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全身是面疙瘩呢!” 暂时安全后,小四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从脚上撕下一团白色絮状物,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臭味。 而且,这些丝状物中还夹杂了类似血丝之类的东西。 奇命术吗! 果然是它。 我没有回答小四的话,转而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离开左撩县。 “别提了,本来我已经到了车站,发现停运了……” 原来今天早上,小四按着石魁的吩咐去了车站后,发现所有的公交车居然停运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通向城外的路发生了严重的塌方,没个三两天根本清理不完。 第238章 摩托车 无奈之下,他决定徒步离开,估摸着天黑前怎么也能走出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离开左撩县后便看到通往外界的出口被一股浓浓的雾气遮掩,能见度不足五米。 原本他以为是晨雾,过段时间就会散去,便一头扎进雾里凭着方向感向前走。 不想,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到了后来连两米开外的物体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小四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在雾气中乱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感觉前面有东西。 摸索着走了几分钟看到一面城墙,他以为自己终于走出来了,顺着城墙找出路,然后便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西街。 也就是说,他在雾里绕着左撩县转了半个圈,又折返了回来。 “雾气!什么雾气,我怎么没有看到?” 听到这里我十分纳闷,自己从派出所出来一路到了赵小狗家,太阳东升西落,十分正常,从来没有见到什么雾气。 难道这雾气只出现在城外吗? 那也不对! 雾气这东西是由水汽组成的,属于见光死,怎么可能一天都不散呢!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在雾里整整走了一天,腿都快走断了,却又返了回来。” 到了西街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钟,精疲力尽的小四只能选择在这里过夜。 “那后来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白人追杀的?” “不知道啊!睡了一觉就成这样了……” 精疲力竭的小四饭都没吃,便找了个小旅店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然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惊醒。 有些恼火的他推开窗户一看,是一家火锅店爆炸了。 搁在以往肯定回去看热闹,只不过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兴趣,本着关我屁事的原则,蒙起头来继续大睡。 他也确实累得够呛,接下来的爆炸声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一阵剧烈的抖动把他从床上给震了下来。 这个时候才猛然知道情况不对劲。 当他连滚带爬地穿起衣裤准备下楼随着人群跑的时候,猛然看到楼下的房客一股脑的往上面冲。 再一看,顿时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只见两个两米多高的大白人一路过关斩将地往自己这边冲来。 当他们看到小四的时候,好像十分激动,笨拙的身体也急促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那两个大白人的目标是我。” 说到这里小四心有余悸。 我不能理解,他来左撩县不过几天时间,怎么可能招惹到这些东西呢! 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两个大白人一直追着自己不放。 他害怕了,从三楼的铁杆上滑了下来,一个没留神崴了脚。 然后开始跟着人群乱跑。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同样慌不择路的周刚看到。 脚踝受伤的小四很快便被人群抛到了最后,远远看到大白人追了上来。 他只好改变路线,顺着小路跑。 原本想着大白人会向人多的地方去,不想完全估计错误,白人好像真的和他有仇似的穷追不舍。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翻墙而过,想从另外一条路逃走。 不想估计错误,掉在一堆废铁上,使得本就受伤的脚踝雪上加霜。 踉踉跄跄的跑到一条人少的大路,看到远处有一个垃圾堆,想也没想的钻了进去。 这招果然奏效,第一个追来的白人没有怀疑垃圾堆里有人,快步离开。 但是,当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感觉脚上好像趴着什么东西。 回头再看,赫然是一只黑色的炸毛老鼠。 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鼠,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顺势踢飞老鼠。 不想,却被第二个赶来的白人发现。 他拼命地往里钻,想要避开白人,却只能让其越来越疯狂,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喊救命。 后来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听完他的述说,我陷入了疑惑,难道这两个大白人真的认识小四吗? 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必须立刻把小四已经找到的消息告诉石魁,然后快速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什么,师兄也来了?” 小四一听石魁也在,眼神中闪过亮光。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骂道:“还不是因为你。” 他不说话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蒙骗去赊恶刀,师兄就不会追到左撩县陷入险境。 有心想让小四先走,他脚上却有伤。 可把他放在这里,万一大白人又来了该怎么办。 正在两难之际,猛然看到远处有一辆遗弃的摩托车。 上去一看,钥匙还在,估计是某个慌不择路的人留下的。 接下来,我便骑着摩托车带着小四开始在西街进行寻找。 期间碰到几个白人,不过其个头要差很多,战斗力也不强。 简单的击退后,没有恋战,继续寻找石魁。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猛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忽然,一个黑影飞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是师兄!” 小四眼尖,一眼便认出这个黑影正是石魁。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一个身高三米的大白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左臂和右肩已被削去了大半,走起路来很不自然。 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是来找小四的吗,怎么和人打上了。 与此同时,白人已经走到汽车旁边,伸手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准备好了,跳车……” 我加足了油门冲着白人怼了上去,在即将相撞的一刹那,和小四跳了下来。 这套动作很危险,虽然我已经做得足够好,却依然撞进街旁的一家餐饮店里。 万幸,正好有个沙发接住了我,否则这条小命就算不死也要落个残废。 小四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脚本就有伤,行动不便。 虽然在最后跳车成功,却掉进了餐饮店旁边杂物堆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们两个伤成这样,正面承受摩托车撞击的白人自然更惨。 大半个身子被撞飞,只剩下腰部以下还屹立在原地不倒。 第239章 祭命咒 “李落,快扶我一把。” 晕头转向我的出了门口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就听到旁边汽车上传来石魁的痛喊。 这家伙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撞成这样还能说话。 我急忙将他扶起,发现他身上多出擦伤,却没有伤到要害。 “你怎么回事,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打起来了?”我有些抱怨他的鲁莽。 “我被盯上了。” 事实证明石魁并不鲁莽,他始终记得闯入这里的目的,所以并未和一路遇到的白人进行纠缠。 但是,就在他想要转到另外一条街的时候与这个白人遭遇了。 原本他还想按照刚才的方法进行躲避。 没想到,这个白人与刚才的不一样,似乎有着自己的思维,一看到他后便发了疯似的打了上来。 石魁也不是那种吃亏的人,铁尺一挥斗了起来。 白人一身面疙瘩,不惧铁尺。 但更为诡异的是,石魁的迷魂刀气居然在其身上不起作用。 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开启了尺锋。 是的! 铁尺并非没有锋,但其师父曾经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启。 因为开启了尺锋就意味要杀生,这与赊刀门的宗旨不符。 开启尺锋后的石魁砍掉了白人一条胳膊和肩膀,却也中了一记重拳。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石魁百思不得其解,踉跄着身子来到只剩一半的白人面前。 忽然,看到断口处渗出了鲜血。 是的! 这不是血丝,而是货真价实的鲜血。 “里面有人。” 我们大惊,本以为白人就是一团面疙瘩,没想到里面居然真的藏着一个人。 紧走几步,来到那被摩托车撞得稀烂的上半身,赫然看到一张满脸络腮胡的脸。 “是他!” 石魁一看这张脸,顿时惊叫一声。 因为这张脸他见过,而且就是前天,在赵小狗的地牢里。 “你是说……另外那两个恶刀人?” 这时我也想了起来,虽然当时地牢的光线很暗,且两人一直躲在角落里,却还是看到了他们的脸。 这个络腮胡子就是其中一个。 “死了很久,是祭品。” 石魁蹲下身子探查了一番,确定这个络腮胡子早已死去多时。 也就是说,他是死了以后被面疙瘩包裹住的。 “是奇命术吗?” 我眉头紧皱,看来如我所料,这又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手笔。 妖化的面点只有本能,没有思想。 如果要有思想的话,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从人的身上获取。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追着石魁不放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们不可能被赵小狗抓住,也就不会死了。 可是,这络腮胡子不是应该在赵小狗的地牢里面吗? 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昏迷中的小四,猛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追杀。 小四和他们是一伙的,但他只救了自己而抛弃了两人,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想把他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我眼角忽然一动,脱口喊了一声:“快点走,还有一个……” 恶刀人有两个,死了一个络腮胡,另外一个一定就在不远处。 就在我们背起昏迷中的小四正要往回跑的时候。 一声怪叫,那个袭击小四的白人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一号的白人。 “杀法……地平吼!” 此时我也顾不得后果,祭起了许久没有用过的杀招。 随着声浪袭击,白人身上的面疙瘩在迅速的分解着,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将会全部分解完毕。 不过,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为首的白人忽然发出一阵怪叫,剩下的人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像包饺子似的将其护在中央。 杀法十分消耗体力。 虽然如今的我已今非昔比,却依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一分钟后,到了极限。 还有三个白人没有完全分解。 鼻子一热,鲜血流了出来。 已经到了极限,我不得不停下来,如同一滩烂泥跌坐在地上。 完了! 这一战我们要输了。 “未必!” 石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一把扯下上衣,露出了结实的后背。 此刻,他站在凌厉的风中,铁尺上显现出诡异的咒文。 随着一阵吟唱,咒文动了,像十几条长蛇一样,顺着他的胳膊爬满了全身。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狗尾店的小毛。 那个时候,他的身上也布满了这种黑色的咒文。 “祭命咒!师兄,不要啊……” 这时,身后传来的小四的惊讶声,在地平吼的震荡下,他渐渐的清醒过来。 “什么祭命咒?” 我转头问小四。 后者摇摇头说:“就是用寿命来获取力量,师兄天生短命,这些寿命是他一点一点赊来的,这样下去恐怕……” 祭命咒十分厉害,但前提是要燃烧生命。 别人还好,但石魁天生短命,如果这么肆意燃烧,即便活得过今天,也活不过明天。 “魁哥,别这样,还没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得知真相的我急忙去阻拦,却被一阵凌厉的气浪震了回来。 是的! 我在骗他,我已筋疲力竭,根本没有再战的能力。 他显然也看透了这点,不顾我的阻拦准备拼死一战。 就在他即将要发动祭命咒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头大屁股圆,死了也难缠……” 叫声过后,一条红线窜了过来,在白人的身上转了三圈,然后砰的一声散开,面疙瘩落地了一地。 失去支撑后,一个瘦子掉了出来,正是另外一个恶刀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我们三个全都惊呆了。 想不到,在这左撩县里还有此等高人的存在,居然一个照面就将不可一世的白人全部解决掉了。 “多谢高人救命之恩,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现身见一面。” 不管怎样,人家救了我,总应该表示一下感谢才对。 “为什么要见面,我又不认识你。” 黑暗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个回答让我始料未及,难道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240章 稷神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没敢说,笑道:“高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 “呐!什么感谢啊!你身上有什么?” “我……” 我顿时满头黑线,这人也太实在了,只是客套好不好,怎么还当真了。 对方看我说不出话来,有些生气了:“呐!我就知道,你们都是骗人的,连块糖都舍不得给,还说要感谢,哼!” “你真的要感谢我们?” 这时,另外一个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呢!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是!只要我们能做得到,一定尽力。” 石魁忽然向前一步喊道。 “那好!”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飘出一条白绸子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脚下。 “把白绫缠到脖子上,我拉你上来。” 狗屁! 这么长的白绫缠着脖子上,还拉我上去,这不就是上吊嘛! 心里想着,缓缓地蹲下去拿起了白绫,便要往脖子上套。 “李落!” 石魁没想到我会真的这么做,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给我下来吧!” 忽然,我嘿嘿一笑,用力一拽。 对方很轻,一下就被我拽了下来,赫然是个轻飘飘的女人。 这个女人丑,但丑得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 “李落,你就是个浑蛋。” 猛一下被我拽下来,她生气了,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大骂起来。 看到她后我笑了,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党市邕子里凶宅中的三鬼之一‘聂宝宝’。 这个家伙还是念念不忘地想要吊死我。 “敢伤我的宝宝姐,要你命。” 红光一闪,那条红线去而复返,直奔我面门而来。 “小心!”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石魁却没有犹豫,上前一把抓住红线,用力一扯,拽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来。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头上扎着两坨发鬏,模样十分可爱。 “要你的命!” 女孩受了委屈,双手一抖,后背散出几十条红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住手!” 聂宝宝急忙甩动着水袖,将小女孩拦住。 又是一番口舌,终于把事情解释了清楚。 “早说嘛!吓得人家差点哭了。” 小女孩嘿嘿一笑,转身去处理那些散落的白人。 “这个孩子是……” 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女孩不是普通人。 “她叫小田螺,坐炉童子,是我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聂宝宝解释道。 “坐炉童子?” 石魁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转头看向我,我也摇摇头。 “你可以理解为灶神的员工……” 一直以来,我们都有一种错觉,认为灶神并不是一个很大的神。 其实完全错了。 灶神在人间的地位很高。 他还有一个正统的名字叫做‘稷神’。 这么说可能不明显,那就换一个词‘社稷’。 江山社稷! 古代君主都要祭拜社稷的。 其中‘社’代表土地,就是疆土的意思。 ‘稷’代表农作物,也就是粮食。 疆土和粮食是作为国家的根本。 所以,社稷也对应着两个大神,即社神和稷神。 原本古代祭拜社稷为皇家专属,寻常人是没有权利祭拜的。 后来放开了,只要愿意家家都可以供奉社神和稷神。 这可难坏了两位大神,这么多人来供奉,自己的化身就算再多也顾不过来。 于是,就产生了让别人来代替自己享受供奉和福泽百姓。 其中代替社神的就是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土地公’。 代替稷神的就叫‘坐炉童子’。 只不过后者知道的人很少,大家还是习惯地称他为‘灶王爷’。 无论是土地公还是坐炉童子,在都是没有编制的闲散灵修。 他们没有俸禄,只能享受人间烟火。 这种状态有点像现在的‘临时工’,或者还要惨一些。 当然,能做坐炉童子的,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 小田螺就是左撩县众多坐炉童子的头领。 由于神像被毁,无法依附,全都躲进了大山里。 作为头领的她气不过,便决定出来讨个说法,然后就遇到了聂宝宝。 “左撩县的饿鬼太多,即便是小田螺也对付不过来。我们正在发愁,见到城西有异便赶来看看,于是就碰到了你这个讨厌鬼。” 聂宝宝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白我一眼,嫌我刚才下手太重。 “你呢!不是该投胎转世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柳荷儿和大宝呢?” 他们三个形影不离,却没见到另外两个。 “唉!别提了,我们走散了……” 据聂宝宝说,由于凶宅阵法的原因,阴司没有勾到魂,就按照失踪鬼魂来划分,将他们三个划分到了别的区域。 如果要投胎,就必须去那个区域报道,消除失踪鬼魂的档案,然后重新拟造身份才能转世。 三人只能一路走一路问,在经过天狗山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金光给冲散了。 如今的柳荷儿和大宝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只能到处乱找。 “金光?” “是啊!很强大的金光,都把我震晕了,醒来以后就成了一个人。” 聂宝宝表示很无奈,她和柳荷儿说好了,要同时转世,同时投胎,来世还做好姐妹。 如果找不到,自己也就不去报道了。 “李落!石魁……”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小痴和尚的叫声,远远看到他向这边跑来。 “这人身上的佛光好重,我受不了,先走了,随后找你……” 聂宝宝惧怕佛光,转身带着小田螺消失了。 “孽畜!” 果然,和尚还是发现了他们,右手一伸,手中显出一道金文,向两人打去。 只是已经晚了,在金光到达之前,两人消失了。 “给我站住!” 和尚怒不可遏,便要去追。 “省省吧!早干嘛去了。” 我对着和尚很不满意,刚才老子差点被白人给弄死,你不出现。现在都结束了,你倒是神气起来。 “不是你让我把周刚送到安全地方嘛!我可是马不停蹄的把他送出西街,然后一刻也没停歇的赶了回来,怎么反到冤起我来了。” 得! 和尚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我尽无言以对。 第241章 圈养 十几分钟后,公人接管了这里,发现了络腮胡和瘦子的尸体。 我们四个自然成了嫌疑人,被拉回所里又是一番讯问。 好在有老李出面,第二天早晨给放了出来。 一路上老李没说话,从他的表情来看很不爽。 这才几天,已经二进宫了。 原来只是两个人,好嘛!现在成了四个人,下次是不是要八个人呢! 你们这是准备在左撩县拉起一支队伍来吗! 我们没有先去见赵小狗,而是去看忘了受伤的赵刚。 这家伙身上多处受伤,不休养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 看到我们以后,他哭了出来,不为自己,为的是那几个死去的弟兄。 他说,那都是自己的左右手,是耀世会左撩县分会的精英,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可怎么向老大交代,自己的班子怕是要散了。 哭来哭去,渐渐明白这家伙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加入耀世会,当他的小弟。 这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 我们自然不肯上当,装着糊涂退了出来,迎面便看到了赵小狗。 他的气色不太好,好像更老了。 “什么,又异变了?” 听到昨晚我们在西街的遭遇后,他的脸色黑如锅底。 “赵老施主,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和尚说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然后他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个赵小狗,怎么还要想。都火上房了,就不能把自己那点破名声放一放。” 我有些着急,对方既然已经研究出了白人,就证明他的奇命术有了突破,只要他顺着这个突破口研究,说不准真的就能成为第二个圣虫。 “哎呀!忘了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时小四忽然叫了起来,和他一起的两个恶刀人本来关在地牢里,怎么跑出来呢! “是我做的。” 这时,老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目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既然那两个人和你们没关系,赵家也不养闲人。” 据他说,小四被送回来后,他就杀了这两个人,然后将尸体埋到了后山。 至于他们是怎么变成的白人,就不知道了。 “难道我们被跟踪了吗,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锁。 如果说对方跟踪了他,就证明这里也在那人的监视下。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和尚摁住了。 对方居然能够知道赵家的一举一动,就证明这里面有内奸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说。” 和尚的意思很明白,这种话如果说出来就等于打了老李这个管家的脸。 毕竟,赵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由他统领的,自己的手下出了叛徒,怎么在赵小狗面前混。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老李忽然抬头说到:“通向山外的路发生了塌方,短时间出不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小四,说已经知道了。 他摇摇头说:“昨天,左撩县附近出现了奇怪的白雾,所有进去的人都会迷路。” 我说白雾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雾气而已,不要紧。 “不!你不知道。” 他接着补充道:“今天早上我派人去查看,雾气还在。” “又起来了吗?”我愣了一下。 “不!是本来就没有散。我联系过外面的人,他们也进不来。也就是说,左撩县被隔绝了。” 左撩县被雾气隔绝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虽然在他的努力下勉强控制住,使消息没有扩散,但这只是暂时的。 用不了几天,左撩县将会彻底失控,到那个时候必然会发生混乱。 他的意思很明白,必须趁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的时候,采取措施。 “狗爷知道吗?”我问道。 “昨天晚上已经告诉老爷了。” “那就只能等他想通了。” “你是说,祭天狗?” “现在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老李没有说话,半天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会劝老爷的。” 然后,他便转身走了。 看到没人理会,我和石魁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和尚盯着老李的背影发呆。 “和尚,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噢!噢!没什么。” 他大梦初醒般地转过身来,表情好似有些疑惑。 十几分钟后,我们离开了赵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到外面藏起来。 大街上,人们还在说着昨晚西街爆炸的事情。 什么版本都有,越传越离奇。 不过还有一个消息在疯传,说昨天出城进货的几个人失去了联系,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和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怕是瞒不过去了。 老李还是乐观了,照这个样子传下去,不出两天人们就会知道真相。 我说如果赵小狗答应祭天狗就好了,这样既可以把饿鬼消灭,又能转移人们的视线,可谓一举两得。 这一天,我们四个没有闲着,绕着左撩县转了一大圈。 果真像小四说的那样,雾气十分古怪,进去的人全都会失去方向,然后转回城里。 和尚说,这一定是那个幕后黑手搞的鬼。 他要把所有人的圈养起来,供他继续试验。 对于这种雾气,我们一时间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城里找了一间不起眼的旅店住了下来。 此时已经天黑,我们正在说着白天的事情,房间里的白炽灯开始闪烁起来。 “有邪!” 和尚意识到事情不对,摊开双手,金光骤起。 “收起你的神通,自己人。” 与此同时,我也闻出了来人是谁。 “大和尚的金刚印好霸道啊!” 一声大笑后,小田螺从窗户上飘了进来,颇为好奇地围着小痴左看右看,好几次想要摘掉他的帽子看光头,都被其拒绝了。 他是坐炉童子,与精怪不同,并不是很惧怕佛光。 倒是随后而来的聂宝宝有些害怕,依着窗口的椅子坐了下来。 “真没劲!” 小田螺见不能如意,白了和尚一眼,跳到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对于小田螺和尚虽不喜欢,但谈不上讨厌。 但对聂宝宝却是始终有些敌意。 毕竟,她也算百年老鬼了,身上的阴气很重。 所谓正邪不两立,和尚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坦白点说,我真怕他一个没忍住出手,急忙站起来挡在聂宝宝面前,以防万一。 “我尽量控制。” 他知道我的意思,将双手插进了口袋。 第242章 狼与羊 我把雾气的事情说出来,想问问两人怎么看。 “没事啊!雾气阻挡不了我们。” 小田螺吃完苹果,转头又拿起一颗梨。 “那雾气主要针对生气,我和小田螺没有生气,不会受影响。不过……” 聂宝宝顿了一下又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我发现雾气中加入了别的东西,对灵体也开始产生了影响。” “怎么,你们也进不来了吗?”我急忙问道。 她摇摇头:“暂时还不受影响,但以后就说不上来了。”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石魁嘟囔了一句:“看来,他是想把左撩县所有的东西都圈养起来。” “应该是这样。” 小田螺插话道:“饿鬼们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已经有几个胆小的逃走了。” 经过聂宝宝的解释,小田螺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厉害,只不过坐炉童子对饿鬼有着天生的克制。 昨晚的白人是由变异的饿鬼组成,所以才会赢得那么轻松。 但还是那句话,什么事情都有个数量。 一只羊见到狼的时候会害怕。 两只也会,三只也会,十只,一百只或许还会。 但一千只,一万只呢! 那就是狼该害怕的时候了。 昨晚的饿鬼没有几个,小田螺能轻松取胜,可如果面对全城的所有饿鬼,她也只能望风而逃。 “如果把他们聚在一起呢?” 我试探性地问道。 “聚在一起!” 小田螺想了想,点点头:“如果能聚在一起,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你怎么能把那么多饿鬼召集起来呢!你又不是那家伙们的爹,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我急忙把馒头会的构想说了出来,末了看着她问道:“如果这件事情成了,你会怎么做?” 后者拍了拍手上的渣滓跳了下来说:“可以用‘大祭炉’,把那些家伙们烤干。” 所谓大祭炉是一种坐炉童子专门对付饿鬼的阵法,一旦形成,就能引来炙热的‘赑风’,将炉内的饿鬼全部烤灭。 只是如此大的祭炉单靠她一个人不行,需要左撩县所有的坐炉童子出马。 且布阵需要是一个阳气很强的地方。 她从来没有布过如此大的大祭炉,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阳气很足的地方,爪子山合适吗?” 馒头会的地点,原本设计在爪子山,所以石魁想问问那里怎样。 “不行!” 聂宝宝一听,连连摇头:“那里阴气很重,非常的重。”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要紧,我有办法让爪子山变成极阳之地。” 和尚却不以为然,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了。 他说行,就一定能行。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去做,而是馒头会能不能成。 一切的前提,还在赵小狗身上。 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是说出花来,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赵小狗。 几分钟后,我去而复返,看着房间里的所有人笑了起来。 赵小狗! 终于同意了。 看来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第二天一大早,城里传起了赵小狗要在爪子山祭拜天狗的传闻。 狗爷居然要祭拜天狗山,这可是个大新闻。 不过,许多人对事件的真伪心存怀疑。于是,便延伸出很多版本。 有人说赵小狗的发家与天狗山的神犬有关系,这次是为了还愿。 也有人说,狗爷年龄大了,想要祭拜天狗长寿。 更有人说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赵小狗病入膏肓,想要求天狗续命。 还有的人比较接近真相,说这一切或许和前天西街的爆炸有关。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议论得不亦乐乎。 赵小狗也是钓足了他们的胃口,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正式贴出告示,宣布后天晚上在爪子山之巅正式举办祭奠仪式。 告示上说他将以个人的名义捐出两百万作为此次祭奠活动经费,并以市场价格收集面粉以用来蒸制祭品,希望大家配合。 届时,全城有头有脸的人会一起参加观礼。 想不到消息居然是真的,这下人们沸腾了。 左撩县常年死气沉沉的,没什么乐子,现在难得有这么大的活动,自然十分欢喜。 至于面粉嘛! 反正也不能吃,要什么钱,干脆也捐了算了。 就这样,一些觉悟高的,带动着觉悟低的连捐带卖,呼呼啦啦地带着面粉到了指定地点开始交货。 老李亲自主持面粉收集工作,身后有一个五层楼高的数字大屏,把那些自愿捐赠面粉人的名字打在上面,狠狠的刺激了人们的虚荣心。 霎时间,捐赠的人更加踊跃了。 看着这边没有什么问题,我、和尚和石魁立刻前往爪子山。 站在爪子山上虽然可以看到左撩县的全景,但相对于周围其他高山来说,地势一般。 再加上本是一座孤山的原因,阴气很重,人长期居住在这种地方会百病丛生。 这是为什么左撩县的土地如此值钱,却一直没有动这座山的重要原因之一。 实用往往才是人们真正关心的。 由于阴气的原因,山上的植被相当茂密,且遮天蔽日,即便大白天走在这里也觉得后背阴森森发凉。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聂宝宝可以随时出现。 我问她小田螺去了哪里,她说已经出了城去召集剩下的坐炉童子了,这点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她担心的还是爪子山阴气的事情,毕竟大祭炉的首要条件是要阳气充足。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不过不是现在。” 和尚解释道,虽然他有办法将爪子山变成阳气充足的地方,却不能现在施展。 因为,如果提前施展的话,饿鬼们就上不来了。 饿鬼不来,此次活动就变得没有意义。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做一些提前准备工作,暂时离开了我们。 临走时将我拉到一旁,说这次计划饿鬼们或许不知道,但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会有所察觉,一定要尽可能地保证万无一失。 第243章 蛮头 这点我自然想到了,提前让老李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潜伏在山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过电话进行汇报。 此次上山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提前熟悉爪子山,对薄弱位置进行加固。 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大家各自领了任务分散开来。 我负责的是山顶部分,两个小时后已经探查完毕,发现了几处可能藏人的地方,一一做了标记,以备随后加强。 就在想要按照约定下山汇合的时候,忽然看到树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准确点说,是一双狗眼在看我。 当我走进树林的时候,它并没有逃走,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发现,这条狗不是别的,正是赵小狗心爱的三儿。 起初我以为赵小狗在附近,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 这时才发现,并没有别人。 自始至终,三儿都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是的! 在这双狗的眼里,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疑惑、不甘、希望…… 隐约间有种错觉,它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很可惜,它再厉害也毕竟是条狗,不能像黑狗前辈一样狗吐人言。 “我们可以共情吗?” 我想起了几天前他与狗爷的共情,如果能那样的话一定能知道它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只是,我与三儿并没有感情基础,也不知道该如何施展共情。 很显然是我多想了,三儿并没有与我共情的打算,只是同我对视着。 时间并不久,它一个转身消失在树林深处。 三儿的出现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却又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我多想了,它只是单纯地来山上玩吗? 当我来到山下的时候,和尚他们早已等候多时,身后是几十辆工具车,以及上百位工人。 他们都是老李雇来的,准备用两天两夜的时间在爪子山顶建造一座临时祭坛。 同时,山下源源不断的面粉也运了上来,明天天亮之后就要开始进行制作。 这也是捕捉饿鬼的重要一环。 “为什么一定要用馒头呢!” 聂宝宝还是问出了我们一直没有搞懂的问题。 “是因为人首祭!” 和尚却笑着解释起来。 原来上古时期,人们在祭祀上天时是用战俘的人头进行祭祀的,也就是所谓的‘人首祭’。 因为古人认为人的脑袋是无比神秘和高贵的东西,只有用这种东西祭祀神灵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 后来人类渐渐文明起来,觉得用血淋淋的人头去祭祀实在太过残忍,就用面粉蒸制出一种和人头差不多大小的面馒头进行代替。 还有一种说法就比较离奇了,说馒头的发明人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 说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定南蛮后班师回朝,回渡泸河的时候天降大雨,瘴气横生,几次渡河都无功而返。 周边的一位老人献言说,如果要渡过这条河就必须用四十九个南蛮人的头颅祭祀河神才可以。 此刻南蛮已经平定,诸葛亮不想再造杀孽,于是杀猪宰羊做成馅料,然后用面粉包裹起来进行蒸制,称作‘蛮头’,寓意用这种东西代替南蛮人的头颅。 果然,将四十九个蛮头投入河中后顺利渡过。 后来人们觉得‘蛮头’不雅,就渐渐地变成了现在的‘馒头’。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现在的馒头是人头的代替品,是专门用来祭祀神灵的东西。 连神灵都喜欢馒头,那么饿鬼自然难以抵挡。 “原来如此。” 聂宝宝笑了:“看来后天的这场盛宴就是名副其实的馒头会了。” “大师,果然博学。”饶是石魁也忍不住称赞起来。 和尚笑了:“这些还是出家前,唉……不说了,已成往事。” 我没说话,沉思了好久,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李落!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和尚把我领到了一个偏僻处。 ………… 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第二天晚上祭坛已经大致做好模样,只需再过一晚就能大功告成。 当天夜里,面点师傅们也将馒头全部成型完毕,只等第二天开始蒸制。 一切进行的都很好,只有一点,小田螺没有出现。 这让我很疑惑,按理说她应该很快就回来才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呢! “我去看看吧!” 聂宝宝自告奋勇,去了城外。 还有一点让我和石魁觉得不对劲。 如果要破坏馒头会的话,今天是最好的时机。 可我们严阵以待的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幕后的黑手并没有洞悉我们的计划?”石魁问道。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并不能盲目乐观。 毕竟已经同那人较量过几回了,无论是实力也好,还是智慧也好,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当然,造成这种局面和消息不对等有很大的关系,但依然不能小视。 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让我隐隐的感到不安。 第二天早晨,聂宝宝疲惫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 看她的气色很不好,好像经历过什么似的。回头再看,也没见小田螺的影子。 “她不可能进来了,我都差点回不来……” 随着聂宝宝的述说,才知道昨晚她离开我们之后,径直向城外走去。 路过雾气时想也没想的就进去了。 只不过,当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在雾气中聂宝宝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身体在加重,当她感觉到不对劲想要返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浓浓的雾气中似乎夹杂了某种东西,魂体走在里面就好像走在沥青里一样,每迈一步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阻碍。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整整走了一夜才出来。 她都走的如此吃力,可见那些坐炉童子想要进来会更加艰难。 “现在怎么办?” 石魁有些着急了。 没有了小田螺的大祭炉,对付饿鬼的胜算将会大大降低。 “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我的方法能够奏效。” 独步单方乃兵家大忌,双管齐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但现在小田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馒头身上。 “都准备一下,别藏着掖着了,今天晚上会是一场恶斗。” 抬头看向日渐阴沉的天空,心里十分沉重。 第244章 祭祀开始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床上度过。 谁也没有睡着,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房顶,思索着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直等到太阳西斜,小田螺也没有回来,大祭炉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一阵敲门声过后,老李差人来请,祭祀活动正式开始。 这次活动,声势浩大。 左撩县有一半的男女老少在今天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舞龙斗狮,抬着一个天狗雕像,一路锣鼓喧天地向爪子山走去。 在夜幕的衬托下,众人举着灯火,欢呼雀跃。 祭祀队伍好似一条长龙,蜿蜒盘旋,慢慢地向爪子山顶汇集。 我们几个走在队伍最后,各怀心思。 和尚悲悯,曾经提议减少活动人数,被我否决了。 一来人数太少的话可信度不高。 二来,如此这次行动失败,左撩县将会彻底陷入混乱,这里将变成对方的试验基地。 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高兴一场。 至于失败嘛! 如果真的失败了,今天死和明天死又有什么区别。 大约在晚上八点,我们来到山顶。 此时,山顶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最高处就地取材建造出一方巨大的祭坛,上面摆放着一尊三米多高的天狗神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带。 神像前放着猪头、牛头、羊头三样大生祭品,以及数不清的小生祭品。 祭坛外呈梯田状向外层层扩散,每一层上面都有十几个巨大的笼屉。 按照我的要求,笼屉没有打开,丝丝白气不断地往外冒。 周边的树木也已经砍伐完毕,清理出一个广场般大小的场地。 此刻,人们正站在空地上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在锣鼓声中肆意地喧泄着情绪。 忽然,锣鼓声停了,老李信步走向祭坛中央,手拿话筒高声叫道:“诸位,听我一言!” 人群立刻止住骚动,齐齐看向祭坛高处。 “神犬乃我左撩县之信仰,由来已久,我辈也遵循古制祭祀……” 他说了很多,不外乎感谢天狗赐福,使得百姓丰衣足食等歌功颂德的话。 五分钟后,话锋一转说起了赵家和天狗山的渊源。 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赵家其实是当初赵匡胤暗拜天狗山之后留下的一支守护人。 赵小狗的祖先是赵匡胤的心腹,就是那个向他提议巡游暗封的谋士。 其实他不姓赵,是后来被赐的赵姓。 其中各代的渊源不重要,反正老李在台上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赵小狗的身份正统,完全有资格举办这次祭祀大会。 最终,在众人的掌声下,赵小狗走到了祭坛上,慷慨激昂地做了讲话。 坦白地说,他口才不错,几句话下来听得人们热情高涨。 当然,按照惯例,请了左撩县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去讲话,不外乎什么弘扬非物质遗产,精神文明建设之类的官话。 我们几个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时刻注意人群中的动向。 就在这个时候,浑身缠着白布的周刚拄着拐棍走了过来。 他能得到赵小狗的赏识,觉悟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所以,虽然十分辛苦,还是自告奋勇地来了。 “老弟,有什么发现吗?”他问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叹了口气说:“狗爷让我通知你一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要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说:“开始吧!” 他答应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时间不大,祭坛上传来老李的叫声:“下面我宣布,本次祭祀活动,正式开始,拜神犬,跪……” 一声高叫后,赵小狗带领着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始祭拜天狗,众人立刻齐齐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 叩拜过后,众人开始排着长队开始绕着祭坛行走舞,这是左撩县祭天狗的特殊仪式,人们将手互相搭在肩上,以祭坛为中心边走边随着节奏抖动。 据说这样做是为了乞求神犬将福泽撒在自己身上,以保今后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这个仪式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按理来说接下来应该所有人挨个上去供奉祭品了。 但是今年,赵小狗做了改变,指着近百口笼屉,说这些馒头本就出自左撩县百家之手,等同于共同祭祀。 说完向老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伸手高喊:“众人祭,启笼!” 随着这声‘启笼’,几十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壮汉齐刷刷地把笼盖打开。 霎时间,场内白气萦绕,芳香四起,俨然一派人间仙境的模样。 “丰!昌!兴!隆……” 此情此景,将众人的情绪瞬间点燃,所有人振臂高呼‘丰昌兴隆’。 ‘呼!’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树林忽然刮起了一阵邪风。 之所以叫它邪风,是因为周边的大树已经被它吹得左右摇摆,但场内的锅气却不受任何影响。 “有东西!” 就在大家有些纳闷的时候,有人注意到漫天的锅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穿行。 视线模糊,看得不太真切,隐约间看到里面有胳膊有腿,似乎是人的模样,却又不太像。 渐渐的这种人形越来越多,它们疯狂地在锅气中扑打,奋力的拦截着四散的蒸气,一把一把的送入自己嘴里。 “鬼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群里立刻炸了锅,开始四散逃离。 发生这种状况我们已经料到了,所以在四边八方开设了很宽的通道。 只是,尽管我们已经想方设法去疏通,依然有很多人在拥挤中受了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算他们为左撩县的平安做出点贡献。 做大事不拘小节。 我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十几分钟后散的散,跑得跑,场间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与此同时,四散的锅气也渐渐被这些饿鬼吞噬殆尽,近百屉馒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枯下去。 自始至终,我都没让人出手,因为,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果然,当场间的饿鬼吞食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它们相继弯下身子,捂着肚子,丝丝黑气从身上钻出。 ‘噗!’ 一个不太受力的饿鬼经受不住擤气折磨,爆开了。 这就好像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饿鬼开始爆体。 第245章 金刚火 “这就是……擤气?” 和尚第一次见到擤气,表示很神奇。 我笑了! 不错,在这些馒头中我早已做了手脚,将擤气注入其中。饿鬼在吞食锅气的时候,一丝擤气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体内。 擤气对邪祟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 虽然这点剂量用于外部,功效不大,但如果进入内部则完全不一样。 它就好像一团玻璃丝,在外面对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可要吞进肚子里,分分钟就会出人命。 这就是我的计划,从内部击破这些贪婪的家伙。 “成功了吗?” 一旁的石魁松了口气。 我没有回答。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成功了,但这心里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无法统计,可总觉得饿鬼们的数量不对。 小田螺说过,三个月的时间里,方圆百里的饿鬼全部涌入了左撩县,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可面前这些……似乎远远不够。 忽然,又是一阵邪风骤起。 树林中再次窜出许多黑影,它们个头很大,冲到场地中,大嘴一咬,将那些濒临溃散的小饿鬼全部吃掉了。 吃掉小鬼,大饿鬼发生了变化,体型再一次膨胀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发号施令,变大的饿鬼没有停留,纷纷钻入笼屉中的馒头里。 随着一声嘈杂,笼屉轰然倒塌,无数的大白馒头跳在地上‘咔嚓’一声,张开血盆大口。 不错! 就是血盆大口。 此时的馒头内部布满了红色血丝,一动一动的,十分骇人。 “不好!还是妖化了。” 石魁抡起铁尺拍飞几个妖化的馒头后大叫起来。 一个好对付,十个也好对付。 但百个、千个、万个呢! 真是讽刺,往日里白白胖胖的馒头,这一刻却变成了吃人的妖魔。 “阿弥陀佛!金刚莲……起!” 就在这个时候,和尚双手合十,缓缓地念出一声佛号。 霎时间,东南西北升起四根金色光柱。 四根光柱缓缓升起后,一分为二,化为八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祭坛汇聚,来到场间外延忽然落下,在地上不住地游走。 说时迟,那时快。 游走的金光不住地分裂重组,在地上形成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图案。 妖化的馒头只要接触到金光,即刻枯萎,化成飞灰。 与此同时,原本阴气森森的爪子山也变得炙热起来。 这就是和尚的招数,金刚莲。 正所谓阴极阳生,否极泰来。 爪子山的阴气很重,非常重,重到只需一个契机就可以燃烧起来。 金刚莲就是这个契机。 在它的刺激下,爪子山的阴气达到极致,阴阳倒转。 极阴之地,变成了极阳之所。 妖化的馒头不能与之抗衡,纷纷化为灰烬。 但是,金刚莲图案毕竟是线状的,中间的空隙很大。 馒头吃了几次亏以后,学乖了,纷纷跳在中央空隙处。 金刚莲虽然厉害,却不能太过长久,至少以和尚现在的法力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时限一到,一切都会徒劳。 “不怕!让佛爷我彻底把这里点燃。” 说完,双手快速结印,末了向前一推高叫一声:“涅槃……金刚火!” 叫声刚落,地面上的图案开始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危急之时,和尚果断将这朵金莲点燃,化为金刚火。 金刚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火焰,对人无害,却可以燃烧邪魅。 果然,在金刚火的焚烧下,寄居在馒头里的饿鬼开始受不了,纷纷脱离想要逃跑。 只是它们不知道,这样做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脱离了馒头的饿鬼就像扑入火焰的鹅毛一样,眨眼既灭。 “漂亮!” 我忍不住赞了起来,想不到这和尚关键时刻还挺靠谱,他早就料到会出意外,所以率先想好了对策。 ‘噗!’ 就在我们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祭坛上的犬神雕像忽然张开大口,喷出一团黑色的泥浆。 泥浆在空中化作泥点,像下雨一样落在金刚火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大跌眼镜。 泥点所到之处,金刚火开始迅速熄灭,不到一会儿,完全被扑灭了。 霎时间,场间笼罩在一股腥臭的味道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屎吗?” 泥点淋了一身,我用手抹了一点放在鼻前,下一刻直接吐了出来。 这味道,比屎都难闻。 “秽泥!” 和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十分难看。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 没有什么是坚不可摧的。 即便是小痴和尚的金刚火,也不能幸免。 他的金莲为佛门圣洁之物,受不得一点污染。若被污秽之物浸染,便会迅速地枯萎。 金莲枯萎,金刚火没了根本,便会熄灭。 “对方什么来头,居然如此的污浊。” 虽然金莲害怕污秽,但也不是一般的污秽可以浸染的,可见对方的出生必在百秽之地。 火焰的熄灭给了妖化的馒头喘息之机,纷纷跳向天狗神像。 “神像有问题,不能让他们上去。” 秽泥出自于天狗神像,就证明这座神像被人做了手脚,决不能让这些馒头逃进去。 可是,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去消灭,还是有不少逃了进去。 ‘轰!’ 就在我们要冲进去的时候,三米来高的神像忽然爆开,若不是我们躲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尘埃落定后,再看,原本神像的位置站着两只老虎。 两只馒头做的大老虎。 “吆!又有新花样了。” 我不禁想笑,这幕后黑手难道是山西艺术学院毕业的吗!怎么这么热衷于面塑。 “小心!这和西街的馒头人不一样。” 在和尚的提醒下,我们才发现面前这两只老虎虽然是馒头做的,但獠牙和利齿却无比的坚硬。 每走一步,水泥灌注的地面便会出现三道深深的划痕。 密度改变了吗! 果然是新玩意儿,与西街的那些馒头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面做的玩意儿,有什么可怕的,我来。” 石魁不以为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中铁尺高举,奔着为首的老虎脑袋砍了上去。 ‘铛!’ 一声清脆过后,石魁举着铁尺接连后退十几步,虎口被震得直抖。 第246章 馒头虎 再看,老虎的头上只是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缺口,并且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恢复。 “不可能!” 石魁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铁尺,太难想象了,馒头的密度就算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铁尺。 “饿鬼不可能这么厉害,一定是有古怪。” 和尚说完,右手一抖,一把金色的降魔杵握在手中。 “去!” 大喝后,降魔杵脱手而出,直直砸在老虎的头上。 后者发出一阵痛叫,连连后退七八步,再次抬头时,脑袋处出现一个烧焦的大坑。 “有邪!普通招式不管用了,祭法吧!” 说完和尚挥舞着降魔杵,杀了上去。 石魁一把扯下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反手将尺格移动,一分为二,黑色咒文布满尺身。 ‘苍!’ 一声脆响过后,尺锋出现,在咒文的加持下变得通红,就好像要燃烧起来似的。 石魁和我说话,这把铁尺叫‘舍身尺’,是师父传给他的宝物。 舍身尺的形态很多,如铁尺形态、双尺形态、尺锋形态和烙铁形态。 现在这个样子正是以石魁现在所能使用的最高形态,烙铁形态。 其原理是尺身上的咒文催化到了一定程度产生的赤变。 当然,威力要比燃烧生命的祭命咒差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对上二虎,打的有来有往。 法力全开,二虎刚开始确实吃了不小的亏,浑身上下被打得遍体鳞伤。 但是,有一点是两人无法比拟的,那就是恢复能力。 每每受了伤后,只需向后退上几步,伤口就会恢复。 乍看之下似乎和尚和石魁暂时占了上风,但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会疲惫。 只需等到两人力竭之时,便是馒头虎翻盘的时候。 自始至终我都站在原地不动,不是我不够意思,实则另有思量。 第一,我和他们不一样,手中没有什么像样的法器,近战毫无优势,只会添乱。 第二,这两只馒头虎的恢复能力太过逆天,如果不能找到破解的办法,绝难取胜。 我现在做的,就是密切注意面前的所有细节,以找到破解之法。 石魁与和尚相比,和尚要吃点亏,虽然他的降魔杵中蕴含的法力要更高一些,但却是钝器,如果不用大力,很难对馒头虎造成太大的伤口。 反观石魁的舍身尺就要好很多,再加上其身材消瘦,十分灵巧,每每能给另一只馒头虎造成更深的创口。 终于,和尚一个不小心被馒头虎顶了一下左肩,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 其身后的馒头虎却以极快的速度咬来。 如果被直面咬到,后果难以估量。 “和尚!” 一旁的石魁意识到他有危险,翻身一尺逼退一直缠斗自己的馒头虎,转身支援。 咬来的馒头虎意识到有人接近,向后一跳,一记虎尾甩了过来。 石魁急忙止住身影,翻身就是一尺,烙铁形态下的舍身尺异常锋利,一个照面就把虎尾斩下。 “哼!” 与此同时,我运起杀法,喷出一口擤气,正好打在虎尾处。 擤气过后,打在虎尾外边的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但打在断口处的擤气却快速地钻了进去,转眼间就把其腐蚀成了一个空壳子。 ‘吧嗒!’一声,如同一条被抽干血肉的蛇蜕一样跌落在地。 我眼中一亮,原来如此。 这两头馒头虎外表坚硬,甚至可以抵挡法力。 但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里面差得一塌糊涂。 这一切被和尚看在眼里,他哈哈大笑,指着石魁叫道:“断他,让李落来。” 石魁转身看了看干枯的虎尾,也猛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舍身尺一扬,精神大振。 身形急速游走,瞅准一个破绽,将袭击和尚的馒头虎来了个开肠破肚。 趁着它还没有恢复的空档,我的杀法如期而至。 只见后者发出一阵哀嚎,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下去。 就在石魁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对付另外一个只馒头虎的时候。 后者快速后退了两步,发出一阵哀鸣。 ‘砰!’的一声化整为零,化为几百只馒头老鼠,四散开来。 即便石魁刀法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的老鼠。 “全部闪开!” 对付多点目标,他们不行,却是我的强项。 喝退两人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杀法!地平吼! 随着凌厉的音浪扩散,化整为零的老鼠开始焦躁起来,不断地逃跑,却也在不打断的消失。 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一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就在我志得意满的时候,和尚和石魁的眼神忽然一阵抖动,他们似乎在我的后面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小心!” 和尚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只感到后背传来一股阴风,一记铁拳打在后心上。 后心是人体要害,遭此重击,哪里还能维持地平吼。 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向前飞去。 若非和尚和石魁拼命把我接住,不死也要蜕成皮。 “这祭巫术果然神奇,说到底还是我太大意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爬起来回头再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老李!” 万万没有想到,偷袭我的人居然是他,赵家的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 “我就是喜欢你们这种眼神。” 他看到我们吃惊的表情,十分得意,信手一招,四散的老鼠快速围了过来,将我们团团包围。 坦白地说,现在这些老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前的老李。 这段时间,受祭巫术的影响,我的身体虽不像王蟒那般变态,却也不是被人随便一拳就能打倒的。 更何况,现在后心似乎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在牵制这体内的擤气,居然一时半会儿聚集不起来。 可见,面前的这个老李绝不普通。 “当然不普通了。”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否则怎么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呢!” “是你!是你让山子破坏了神像,那天晚上我看到的背影就是你!” 和尚吃惊地指着面前的老李叫道:“当初,我在赵家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可是……” 可是他却没有将老李和那个背影联系在一起。 第247章 幕后黑手 “不错,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 他说到这里又笑了:“其实算不得什么幕后黑手,我一直就在你们面前,是你们自己蠢,没有看出来罢了!” 山子是他的表外甥,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三个月前,他让山子利用耀世会的名头四处捣乱,其实就是为了将全城的灶王爷神像搞坏。 “觉得很难吗!其实一点都不难。”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颗古旧的小铃铛:“这叫污神铃,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宝贝。别看它不起眼,对神性却有很强的污浊效果。” 山子在城里一边捣乱,一边暗中摇动污神铃。 铃铛的声音很小,不注意听的话根本听不到。 但它的破坏性却不可小觑。 它能够污浊带有神性的东西,比如神像。 被污神铃震荡过后的神像已经被污染,产生不同程度的损坏,使得神性难以依附。 最终,失去依附的坐炉童子相继离开左撩县,使得周边的饿鬼越聚越多,他便开始用这些饿鬼做实验。 和尚曾经说过,当初见山子给了黑影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正是污神铃。 因为我们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接近真相。 山子是个什么东西,老李最清楚,根本守不住秘密,唯有死人才能闭嘴。 “所以你就杀了他?”我叫道。 “没有!” 他摇摇头:“我只是骗了他。骗他说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我就能让他复活。他果然信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一咬牙骂道:“没想到这个蠢货临死都这么毛躁,居然没把那本记载奇命术的笔记烧完。” 他是看着那本笔记燃烧得差不多后才离开的,却没想到后来熄灭了。 山子也是粗心,只想着能够借假死脱身,完全没有看到火盆已经熄灭了。 “山子可是你的表外甥,你也真下得去手。” 我真的很难相信,这个老李居然如此的狠心。 “不对啊!” 石魁忽然不解地问道:“如果是你,为什么还要促成这次馒头会呢?” 他不明白,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老李的话,我们的计划对他来说就是完全透明的。 他为什么非但没有阻止,还有意地在促成呢! 特别是赵小狗最后一次犹豫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最后推一把,赵小狗不可能下定决心。 “很奇怪吗!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老李笑了:“很简单,因为我也需要一个把所有饿鬼集中起来的机会……” 随着奇命术试验的增多,他越来越觉得单靠饿鬼并不能成功,需要夹杂点别的东西才行。 人! 乃万物之灵,或许可以一试。 这个心思打定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了,第一件事就是用弄塌通向外界的道路,使得城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施展妖雾遮蔽四周,隔断妄想爬山而出的人们。 第二件事,把地牢里的那两个恶刀人与饿鬼进行融合,于是才有了西街爆炸的事情。 虽然那次试验失败了,却让老李看到了希望。 这条路好像能够走通,只是力度远远不够,他要更多的人,更多的饿鬼夹在一起。 左撩县这么大,不缺试验的人。 但是,要想把所有的饿鬼全部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饿鬼几乎没有什么智慧,且凶残暴力,他并不能够完全控制。 而我提出的这个馒头会,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落,说起来,这里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妙招,我是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的。” 说完,他指着满地的馒头老鼠欣喜道:“看到没有,奇命术就是这么神奇,它居然能够创造物种,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鲤鱼跳龙门吗?” “阿弥陀佛。”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和尚摇摇头道:“施主你错了,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与饿鬼融合在一起的异化而已,饿鬼还是那个饿鬼,馒头还是那个馒头,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住嘴!你这个秃驴什么都不懂。” 老李怒不可遏,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和尚,你知道我这奇命术在什么地方得到的吗?” 后者眉头一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实告诉你吧!这奇命术,我是在九云寺里得到的。” “什么!不可能。” 和尚一听大惊失色。 九云寺是什么地方,那是自己的第二个家,那是佛门正统,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害人的东西呢! “老……老李……” 就在这个时候,祭坛的后面传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回头一看,居然是佝偻着身子的赵小狗。 “狗爷,你怎么没有走?” 看到他后,我惊呆了。 今天的事情有多危险,我早已告诉了他。 他也早为自己准备了一条最为稳妥的逃生通道,并且那条通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想看看那个想要毁了左撩县的人是谁。” 赵小狗说着,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老李,满眼的不相信:“不可能啊!老李,你跟了我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是你呢?” 老李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他就跟在身边,数十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可谓忠心耿耿,赵小狗对他的信任,甚至已经超过了亲生女儿。 “狗爷!不要难过。” 老李看到赵小狗的时候,似乎有些轻松,笑道:“你的老李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背叛左撩县。” “你什么意思?” 赵小狗听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没明白吗?老李早在两年前陪你去九云寺上香的时候,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吐出一条白色的长舌,舔了自己眼睛一下。 “你……你……” 赵小狗崩溃了,指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伺候自己几十年的老李早已死去。 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妖魔居住了两年而不知道。 “三儿!” 赵小狗怒了,转身大叫。 不想,半天过去,大黄狗却没有出现。 第248章 阿丘 “狗爷,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得到了老李的躯体,自然也得到了他的记忆,知道三儿的本事,你想……我会没有准备吗?” “你把他怎么了?” “别担心,说到底三儿和我也算是同类,我不会把它怎样,只是让他不能出来捣乱罢了。” 听到自己的宝贝疙瘩没事,赵小狗放心了不少,转身问道:“你到底是谁,想要怎样?” “名字这东西无所谓,你们可以叫我阿丘。至于接下来怎么样嘛!” 老李! 不,现在应该叫他阿丘才对。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赵小狗说:“狗爷,你老了,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后者没有说话,死死地看着他。 阿丘也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长生不死是每个人的梦想,你难道就不想吗?” 说到这里,赵小狗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正是你想要的,无论是看在死去老李的份上,还是看在三儿的份上,我都不想为难你。反而想和你合作,共同研究出奇命术的秘密,成为和圣虫一样的‘龙种’。” “赵老施主,不要相信他!” 和尚忽然叫道:“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不是人了,而是变成一个非人非鬼,非妖非魔的怪物。” “那又怎样?” 阿丘笑了:“只要能活着,成为什么,重要吗?” 自始至终赵小狗都没有说话。 或许说什么都没用。 此刻的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同不同意,认不认可,并不重要。 他也没有能力去阻止阿丘。 或许真如他所言,之所以对赵小狗这么好,完全是看在三儿的面子上。 “至于你们嘛!” 阿丘转头看向我们三个:“似乎不会归顺我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过后,再次睁眼的和尚目露精光,紧紧握着手中的降魔杵。 石魁更是将舍身尺一抖,摆开了战斗的姿态。 “李落,你是个聪明人。生存还是毁灭,如何选择呢?” 最后,阿丘看向了我。 我笑了,幽幽道:“这话说得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不想好好的活呢?” 阿丘对我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点点头:“看来最聪明的果然是你。” “不!” 我摇了摇头说:“最聪明的并不是我,而是小痴大师。” “这个秃驴……”他满脸的不信。 “是啊!” 我笑着看着他说:“因为他早就看穿了你。” “看穿了我?” 阿丘听到这里,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是吗?” “是啊!” 忽然,聂宝宝的声音从其背后传来。 他急忙回头,却猛然发现胸膛处窜出半截铁棍。 心中大惊,一巴掌拍飞了偷袭的聂宝宝,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胸前的铁棍。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铁棍的时候,铁棍忽然发出一阵金光,硬生生地将手弹开。 情况不单如此,他居然感觉到浑身的力量正在被这根铁棍腐蚀,源源不断地消失。 “你……” 不可思议的阿丘看着倒在地上的聂宝宝气得大叫:“你……怎么会……” “没什么不会的,阿丘,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全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笑着站起来,看着不可思议的阿丘。 他太得意了,太自大了,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能够瞒过所有的人。 所以,聂宝宝这种存在感很低的孤魂野鬼,根本不放在心上。 也从来没有注意到,仪式开始以后,她已经悄悄地隐藏起来。 这自然是我的主意,不过功劳却是和尚的。 当初在赵家,和尚就觉得老李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通到底在哪里见过。 直到昨天傍晚我们从爪子山下来的时候,他看到在夜幕中工人忙碌的背影,猛然想起,老李的背影和那晚从山子家出来的人十分相似。 所以,他便叫住了我,和我说了这件事。 起初我并不能相信幕后黑手会是他。 可后来想想完全有可能,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幕后黑手不但了解左撩县,而且还了解赵家。 老李完全符合,或者说,没有人比他更符合这个条件了。 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跟了赵小狗几十年的人,怎么就成了妖魔了呢! 疑惑归疑惑,还是留了一手。 我们四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决定让一个人隐藏在暗处,看情况行动。 这个人必须露面的次数少,还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人。 我、和尚、石魁太过招摇,不符合这个条件。 只有聂宝宝出场最晚,也最没有存在感,容易被人忽视。 但有一点,她虽然是百年老鬼,却并没有怎么修行,直面战斗能力不强,必须给她一个一招致命的杀手锏才行。 这时,我把艾薇儿送的小铁棍拿了出来。 这东西诡异得很,甚至连九幽王都顶不住。 只是这个玩意儿除了知道它对邪祟有克制作用和无坚不摧之外,不知道如何使用。 和尚尝试着把佛光藏在上面,但这样一来聂宝宝便靠近不得。 倒是石魁想了一个办法,用赊刀一门特有的咒文将佛光包裹起来。 就这样,聂宝宝按照计划捏着这根融合了佛光和咒文的铁棍躲在暗处伺机等待。 其实,在阿丘刚刚出现的时候,她就想动手,却被我暗中使了个眼色阻止了。 我在等,等一个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我们身上的时刻。 果然,当我说出他早已被和尚认出来的时候,他虽然在笑,但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事实证明,没有人会有绝对的自信,越是表现出绝对自信,其实内心深处往往越担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所有聪明者的通病,虽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 就是这丝担忧,他把所有心思集中在了我们三个身上,才能让聂宝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的计划是如此的完美。” 听完一切后,阿丘无法面对现实,不住地想要把胸前的铁棍拿出来。 只是融入佛光和咒文的铁棍,不是他想拿就能拿出来的。 第249章 好大一条蛆 与此同时,咒文和佛光在不断地侵蚀的他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消亡殆尽。 “你以为你们赢了吗!错……大错特错。” 就在我们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阿丘忽然笑了,笑得很癫狂,接下来做的一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动。 只见他将双手放在脑袋上,用力一扭,头颅便掰了下来。 失去头颅的身体慢慢倒下,但那头颅却停在半空不住的狂笑。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天党市那个降头师屠封。 难道说,阿丘也会降头术吗?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他并不会降头术,但会点别的东西。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头颅开始涨大变形。 忽然,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从天灵盖上钻了出来,露出长满尖牙的口器。 “什么东西?”石魁看得一阵恶心。 和尚紧握降魔杵:“小心,看来他要显形了。” 有修为的精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现原形的,因为那样意味着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错,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很好奇这个阿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但是,当看到他露出的这个口器时却更加疑惑了。 这玩意到底是啥,白胖胖,肉鼓鼓,没鼻子没眼睛,只有一个好像嘴一样的东西。 ‘噗!’ 终于,它完全地撑爆了老李的头颅,钻出一个半米来长的大肉虫子。 肉虫子落地之后开始迅速变大,没用多长时间便达到了三米多高。 这个时候我们才算完全看清了阿丘的本相。 这是一个大白虫子,头部除了那个布满獠牙的口气,没有任何器官。 身体成隆状,没有鳞,也没有甲,只有八个像是气孔一样的东西在一鼓一鼓地蠕动着。身后拖着细小的尾巴,有一米多长。 它的浑身沾满了粘稠的汁液,看得十分恶心。 不过,更让人恶心的是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恶臭,让人感到窒息。 我都不敢喘气,怕一喘气就上呼吸道感染。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呢! 一阵头脑风暴后,确实想不起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呢? “呸呸呸!” 石魁第一个受不了,接连向后跳了十几步,才勉强吸了一口气骂了一句:“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条厕蛆!” 蛆! 是苍蝇的幼虫,富含蛋白质和各种矿物质,可谓营养丰富。 民间有一种叫作‘肉芽’的荤菜,原材料就是蛆,据说价格不菲。 当然,那是人们在猪肉中有意培养的,并不常见。 最为常见的,就是民间的那种特有的旱厕。 记得小时候上厕所,这玩意经常蠕动着跑出来恶心人。 有一次上生物课,老师非要让我们观察一种动物,还得有一段描写。 我淘气啊! 就在上厕所的时候,拿火柴棍夹起臭蛆近距离地观察一番,然后写了一篇让生物老师恶心了一个月的描写。 为此我被同学嘲笑了半年,还挨了姥爷一顿皮鞭子。 难怪觉得如此熟悉,原来是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这味道,有点对不起我了。 “难怪那秽泥如此厉害,居然是这种东西。” 和尚猛然明白了,难怪自己的金莲会枯萎,原来是这种东西在作怪。 天下什么东西最脏,除了人心,就是厕所里的那玩意儿了。 不知道是阿丘自带的味道,还是夹杂了点什么作料,恶臭进了鼻子里十分上头,让人有种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憋得胸口生疼。 “干他!” 稍微有些适应的石魁,举起舍身尺便要往前冲。 现了原形的阿丘似乎有些虚弱,见他杀来,肚子里猛地一震收缩,八个气孔‘噗!’的一声喷出一团绿气。 石魁冲得最猛,也闻得最香。 下一刻,他的脸绿了,白眼一翻,直板板地向后倒来。 “撤!” 我与和尚急忙救下他,快速撤离。 太卑鄙了,居然释放生化武器,燕双鹰在哪里,我们需要支援。 趁着这个空档,阿丘大嘴一张,将几百只馒头老鼠吞了进去,强行吞食了异变的饿鬼,身体迅速涨大,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巨大的厕蛆哪里肯放过我们,一阵窜动,冲着我们一阵拍打。 霎时间,祭坛上的东西被它拍了个粉碎。 而我们除了逃跑,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只蛆揍得如此狼狈。 厕蛆啊!厕蛆!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热忱。 就在我们被揍得慌不择路的时候,猛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大笑。 “你们可真够笨的!” 抬头再看,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鬏的小孩。 “小田螺!” 我不禁高兴地大叫起来。 天空中的小田螺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们三个,骂了一句:“居然被一只臭蛆追得满世界乱跑,羞不羞。” 我说祖爷爷,这都火上房了,咱能不能别讨论这种问题,有什么能耐,倒是使出来啊! “哼!看我的。” 他白了我一眼,扬起右手高叫一声:“小的们!” “有!” 忽然,身后传来齐刷刷的回应声,一排排身穿红肚兜,头扎冲天鬏的坐炉童子显现出来。 粗略一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是这玩意把咱们赶出来的,给我挠死他。” “挠死他!” 小田螺一声令下,坐炉童子们如同一条巨大的红色绸子,一涌而下,冲着阿丘就是一通乱挠。 蚂蚁啃大象。 阿丘再凶猛,也同时对付不了这么多童子,几分钟后被挠得遍体鳞伤。 它的臭气对我们来说是样利器,但对这些童子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你们不是被雾气挡住了吗?” 趁着这个空档,我问起了小田螺。 聂宝宝说过,阿丘在雾气中加了别的东西,导致身为灵体的坐炉童子也不能穿过。 “我也不知道,反正雾气刚才忽然就消失了。” 他说自己确实被雾气给粘住了,却不知怎的,刚才雾气忽然就不见了,这才姗姗来迟。 “应该是因为他受伤的原因。” 和尚分析,因为聂宝宝的偷袭导致阿丘灵体大伤,无暇顾及雾气,才会消失的。 “哎呀!哎呀!”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听到祭坛上传来一阵惨叫。 第250章 不靠谱的神明 定睛一看,原来阿丘气急败坏,开始不住地翻滚拍打,将好几个童子拍了出来。 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能够杀死他,童子们也要损失不少。 “没用的东西。” 小田螺急了,高声大叫:“小的们,大祭炉!” “有!” 童子们一听,齐齐后退飞入高空,手中纷纷射出红线,将巨大的阿丘包了个严严实实。 打远一看,好似穿了一件红毛衣。 这是施展大祭炉的第一步,必须将被施术者控制住。 阿丘好像也意识到了危险,开始没命的挣扎。 红线的另一头连着童子们,他们没这么大的力气,被拽得左右摇摆,根本无法固定。 小田螺看得着急,却苦于没有办法,末了,瞅了一眼傻愣的我们,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三个大傻狍子,吃现成啊!快点想办法呀!” “噢噢!” 我们犹如大梦初醒,急忙冲过去帮忙。 好在阿丘身上的‘毛衣’一定程度上地隔绝了臭气,不再那样难以接近。 和尚祭起降魔杵,石魁举起舍身尺,像砍瓜切菜一样在阿丘的身上招呼,却收效甚微。 我看着急,却苦于没有件趁手的兵器。 这时,身后传来聂宝宝的声音:“笨蛋,用这个试试。” 回头一看,她手里正拿着那根小铁棍。 只是,如今的铁棍身上已经没了佛光和咒印,能起什么作用呢! 除非能够把它变大。 等等! 变大。 我心中一动,还记得当初在对付夜星子的时候,曾经进入通灵状态,把擤气具化成了一支箭头,现在是否能够一试呢! 说干就干,我接过铁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冥想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前后左右皆为虚空。 我不住地呼喊着神明,想要求他再次与我通神,却始终没有收到回应。 果然,我不是祭巫,始终得不到神明的认可。 “何人在呼唤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不可能成功的时候,虚空中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是我!神明,现在左撩县几万人的性命都在我的身上,您一定要帮我。”我急忙大喊。 “凭什么?”声音忽然问道。 “凭……” 我语塞了,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你是神灵,神灵不就应该帮助凡人吗? “谁告诉你神灵就一定要帮助凡人的?”对方似乎能听到我的心声。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当然不是。凡人多如恒河之沙,神灵却是凤毛麟角,帮得过来吗?” “你是神灵,有大法力,可化身万千,怎么就不可以了?” “大法力!哈哈哈……” 对方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难道不是吗?”我怯懦地问道。 “算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一个理由。别告诉我因为祭巫的身份,你没有那个血统,我也没有这个义务。” “我……” 好吧! 这就算堵住我的嘴了吗! 我很想用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大话来回答,却又说不出口。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神灵似乎不吃这一套。 他是神灵,凡人如蝼蚁。 你会可怜一只蚂蚁吗? 就算你心血来潮,可怜了一只,那么又会可怜所有的蚂蚁吗! 答案是,不会。 既然人不会可怜蚂蚁,神明又凭什么爱心泛滥,来可怜众生呢? “你想要什么?” 好吧! 既然圣母那套不管用,那就来点实在的。 “你有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灵魂吧!” 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动不动就要人的灵魂,说人的灵魂是最宝贵的之类的话。 不想,对方好像听到了更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李落,你有灵魂吗?” 这话就是骂人了,我很不开心,却不敢回怼。 别能力没求来,再挨顿揍。 “这样吧!李落,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你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欠你个人情?”我愣住了。 “对啊!” “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欠了人情,可是要还的。” “这不废……” 这位神灵可真磨叽,有心想骂他废话,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同不同意一句话,我还有个会要开呢!” “神明也开会吗?” “真啰嗦,以前不这……咳咳!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他似乎被我问烦了,有点生气。 “行,我答应。” “好!记住你这句话,走你……” 下一刻,一只黑色的大手拍了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嗨!这家伙怎么能打人? 剧痛让我瞬间清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中的铁棍已经飞了起来。 无形中,被一股黑色的气息包裹,如同一把利剑冲天而起,然后重重的刺入了阿丘的身上。 霎时间,它就像被一颗巨大的钉子给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小的们,大祭炉……” 与此同时,小田螺一声大叫,千百红线放出光芒,围着阿丘幻化出一顶金色的祭炉。 炉内通红一片,风声大作,发出如同烧烤一般的‘吱吱’声。 隐隐看到阿丘那巨大的身体,在炉内痛苦地翻滚挣扎着。 “阿弥陀佛!” 和尚一声佛号,开始念经超度。 我的心里却另有思量。 刚才那个不着调的神明,好似和夜星子那回不是同一个人。 还记得,上一次通神时分明是一阵柔和的金光,而且那只落下来的手怎么看怎么像只女人的手。 而这次,居然是个男人。 莫非,祭巫的通神不是点对点,单线联系。 好像客服一样,分三六九倒班吗? 那我岂不是消费者了? 能投诉不? ………… 阿丘死了,左撩县再次恢复了平静。 经此一役,赵小狗的威信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三天以后他宣布今后赵家的一切由自己的女儿接手,并且为周刚和自己的女儿举行了婚礼。 从这一天开始,赵小狗彻底退居幕后,赵家也和左夕市的耀世会融为一体。 说到底,这次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周刚了。 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本来我们不想在这里久留,但经不住周刚的挽留,一定要我们参加完婚礼再走。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热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我加入耀世会。 第251章 刘书云 我们自然是婉拒了。 他现在春风得意,也没强迫。 不过,在宴席上,和尚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端着一杯酒过去,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和尚,能喝酒吗?” 后者看了酒杯一眼,接过去一饮而尽,笑道:“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没那么清规戒律。” “那你还忧愁什么?” “因为阿丘的那句话。” 我微微一愣,点点头说:“别介意,说不准他是胡说的。” 那晚,阿丘说过,这诡异的奇命术出自于九云寺。 这让和尚一直耿耿于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回到了天狗山,怎么也要回去看一下老师,顺便问一问奇命术的事情。” 说到这里,转身看了远处和别人拼酒的石魁反问道:“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点了一根烟,笑道:“魁哥那遮月天刀相,注定短命。他准备继续游历赊刀赚命,至于我嘛……唉!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石魁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次因为恶刀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 现在一切既然已经解决了,准备继续游走。 本来他想约我同行,但被我婉拒了,他的这种生活并不适合我。 和尚点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纠结太多,转而问我:“那你呢!来天狗山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游玩吗?” “不!” 我苦笑的摇摇头:“其实,我来是为了找人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 “找人,什么人。不妨说来听听,这两年我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说不准就能认识。” 我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摇摇头:“提不提的无所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天狗山。” 和尚没有接话,那意思显然在说,你要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这反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幽幽的说:“刘书云,曾经是个考古的,后来感情不顺有点神经了。” ‘吧嗒!’ 忽然,和尚的酒杯掉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你不会真的认识吧?” 他没有回答,转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天党市,姚静兰。” “天党市我知道,可这姚静兰……”他摇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他似乎真的知道什么,我急忙问道:“那袁平呢!有印象吗?” “袁教授!你认识袁教授?” 和尚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他的眼睛大,我的眼睛瞪得更大,有些难以相信的说:“和尚……你……你别和我说你就是……” 他苦笑一声:“你猜得不错,我就是那个被情所困的神经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能想到,苦苦寻找的刘书云,居然一直在我身边。 几年前,刘书云因为相恋了十几年的女朋友劈腿,万念俱灰,放下所有开始放浪形骸,精神上确实出了一些问题。 直到遇到了九云寺的大痴和尚,两人彻夜长谈,最终使其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一个激动,他便跪在大痴和尚面前,入了佛门。 大痴和尚并没有给他剃度,说他此生不在佛门,而在尘世。 但却愿意传他佛法,消除戾气。 也就是说,刘书云从来没有获得过和尚的正式身份。 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就连这光头也是下山之前,自己找人剃的。 “原来你是假和尚。”听到这里,我笑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是真是假,何必那么执着呢!” 这家伙被我揭穿后,打起了哈哈。 不过,我们没有在这个问题是纠结太多,他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找他,那个姚静兰又和袁平有什么关系。 “你别着急,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我把九幽祭坛和西夏文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看着他笑道:“你那未见过面的小师妹说你精通西夏文,所以想找你来看看兽皮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兽皮呢?” 我环顾四周笑道:“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看?” “走!” 虽说他做了和尚,但出家前的那点小爱好并没有戒掉,一听我手里有来自九幽祭坛的西夏文,一刻也等不及了。 匆匆告别周刚,来到了旅店里。 此刻,那张写满西夏文的兽皮就在他手上。 他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着,连连称赞:“不得了!真不得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张兽皮至少也有八百年的历史。” 我说找你来没让你鉴定它的年代,快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他却说我不懂了,西夏国是在公元1038年由党项族人李元昊建立,又于1227年亡于蒙古人之手,距今正是八百多年。 如果这张兽皮的年代少于八百年就证明这可能是一张赝品,假的东西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 因为西夏被灭后,这种奇怪的文字也就渐渐灭绝了。 “这么说,这西夏文确实是真的了?”我眼睛一亮。 他点点头说:“确切点说,这张兽皮出现的年代与西夏国相吻合。” “什么意思?”我有点蒙。 他有点不耐烦的说:“就是说这里面的文字大概率是真的,我们学者说话最主要的就是严谨。” “行了行了,别显摆了,快点说说,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他却没有马上回答,看着我笑道:“李落,你对祭巫到底了解多少?” “几乎等于零。”我如实回答。 “那就好。” “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要蒙我。” “别胡说,你要是知道的不多,我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讲讲了。” 和尚来了兴致,盘腿坐在床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今天你赚到了,兽皮上的西夏文是一个叫余兼的人写的,上面记载的正是祭巫的历史……” “祭巫的历史。”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是的,祭巫一脉始于上古……” 第252章 祭巫往事 以前黑狗前辈曾经和我说过,祭巫是上古时期,部落用于沟通神明的特殊人群,后来出现内乱,分为祭声和神舞两派。 再往后,他就不清楚了。 兽皮上记载,在祭巫还没有发生内乱的时候,曾经受到统治者的猜忌。 为了避免麻烦,逃离的祭巫帮助当时还很弱小的九幽族建立了九幽部落,九幽祭坛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 文中说,之所以建立祭坛,其实是祭巫想与九幽女神取得沟通,但是并没有成功。 反而这个消息被九幽族得知了。 此刻的九幽族日渐强大,渐渐的开始不受祭巫控制。终于有一日爆发了叛乱,人数本就不占优势的祭巫被驱逐了出去。 九幽祭坛正式被九幽族控制,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九幽族似乎确实和九幽女神取得了联系,变得更加强大。 只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昌盛是暂时,覆灭才是永恒。 九幽族可谓成也祭坛,败也祭坛,最终没能逃脱灭国的宿命。 又过了几百年,大约在殷商时期,祭巫出现内乱,分为了祭声和神舞两派,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世事无绝对。 大约在唐朝中期,祭声和神舞再次合二为一。 促成这次合并的原因还是因为九幽祭坛,或者准确点说是因为短寿的问题。 祭巫的短寿一直是困扰他们千年的难题。 这次融合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开启祭坛,寻找出九幽族当年沟通女神的法门。 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最终得知,九幽族之所以可以沟通女神而不短命,和一个叫作‘牟尼珠’的东西有关。 但,这牟尼珠是个什么东西,却不清楚。 于是他们以祭坛为据点,开始了长达十几代人的研究。 研究分分祭坛内和祭坛外两种方式同时进行,但祭巫的人数很少,所以不得不在江湖中召集能人异士,扩充实力。 其中负责祭坛外的大多是后来召集的非祭巫人员,俗称‘外支’。 而那些躲在祭坛中研究的人,成为‘内支’ 大约在元朝末年,内支另辟蹊径,终于和神明取得沟通。 最终,神明降世,留下一具巨大的鱼骨架。 兽皮的作者余兼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当他赶回来的时候,祭声和神舞已经为鱼骨的所有权发生了争斗。 那场斗争是毁灭性的,双方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被‘外支’知道。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内支和外支的矛盾已经很深了。 祭巫认为外支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而外支认为,内支之所以能够潜下心来研究,完全得利于自己在外面的保障和资金支持。 所以,外支趁虚而入,加入了鱼骨争夺战。 最终的结果是,强大的外支取得了胜利,内支几乎全军覆灭。 不过,内支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用秘法把鱼骨炸得四分五裂。 余兼和一个叫周宏的人临危受命,关闭了祭坛。 最终,周宏逃脱,而余兼则永远地留在了里面。 文中记载,余兼关闭祭坛闸门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阴差阳错地找到那间石室,并且在里面发现了那块银饰。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油尽灯枯,决定用西夏文把这件事情记载下来。 关于那块银饰,余兼猜测是‘牟尼珠’,当时九幽族就是用它来与神女取得沟通的。 “看来,这个余兼错了。” 听完一切后,我摇摇头。 银饰并不是牟尼珠,这点已经得到了证实。 祭巫虽然另辟蹊径与神女取得沟通,却并没有解决短命的诅咒。 也就是说,寻找牟尼珠依然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姥爷当初找到的白色珠子,会不会就是牟尼珠呢! 九幽族就是因为找到那种石头,所以既能够和神女进行沟通,又不会被短命所诅咒。 如果这样的话,是否可以解释,牟尼珠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一种特殊的矿石群。 并且,这种牟尼珠也不能一劳永逸,需要不断地寻找。 “这么说,你……” 和尚看到这里猛然明白了我的处境。 我无奈的点点头:“你们都说石魁短命,其实我才是那个最短命的人。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如果我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大概率活不过三十岁。” 和尚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上面对牟尼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描写?” “没有!” 他摇摇头:“因为他们也没见过。” 余兼虽然是祭巫,但常年负责跟随外支在外筹集资金,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这手西夏文,就是当年他跟随外支到达西夏国的时候学到的,也算是一种古老的加密方式,毕竟,即便在当时,懂得西夏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此刻的我正躺在床上,心里很失望。 原本以为,兽皮上即便没有记载治疗我短命的方法,也该有通神的法门。 结果,却只是了解了祭巫的历史,和一个连他们都没有找到的‘牟尼珠’。 “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醉醺醺的石魁闯了进来。 婚宴已经散了,他被周刚派人送了回来。 别看平事的他很少说话,醉酒以后完全换了一个人,又哭又闹的,足足折腾的半宿,才昏昏的睡去。 第三天头上,我们离开了左撩县,前面出现一个岔口。 按照石魁的计划,他要离开天狗山。 我呢! 决定与和尚去九云寺,因为那晚遇到黑狗前辈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柳老太好像就在九云寺。 来都来了,不如去见上一面,顺便送一送小痴和尚。 石魁走了,走的时候有点伤感。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或许很快,或许再难相遇。 他走了,但聂宝宝却出现了。 “什么,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九云寺?” 听到他要和我们同行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九云寺可是佛门,她一个百年老鬼能进得去吗? “进不去也要进,你可以不管荷儿姐,我却不能不管。” 第253章 妄魂司 原来杀阿丘的那晚,她看到了和尚的佛光后,觉得很眼熟。 当初把他们三个分开的光,就是这种光嘛! “什么,你怀疑这件事情和九云寺有关,怎么可能呢?” 我连连摇头。 让人奇怪的是,和尚居然没有反对,当然,也没同意。 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向前赶路。 从左撩县到九云寺有不短的路程,并且有的地方根本不通车,只能步行。 大约傍晚时分,前面出现一座不算太高的土山。 土山虽然不高,占地面积却很大。 和尚说,据说只要穿过这个土山,再走一天路程就能到达九云寺了。 “据说,你没走过?” 我敏锐地抓住他的话把。 后者一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寺里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这座山,应该错不了。” 搞了半天,原来他并没有实际走过,也并不知道这条有这么的崎岖。 所以,今天我们要在这荒山野岭里露宿了。 我不禁有些皱眉,石魁走了,设备也没了,这次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餐风露宿。 听着呼啸的山风,和咕咕叫的肚子,我不开心地埋怨起来。 “还是我去四周看看吧!” 这个时候,聂宝宝发挥了作用。 她没有实体,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飞翔,说了一声便消失了。 和尚倒是随遇而安惯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生起一堆篝火,拿棍子串了两个馒头烤了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 趁着聂宝宝不在,我问起了和尚。 九云寺乃佛门重地,难道真的带着一个百年老鬼进去。 和尚却没有回答我的话,笑道:“我还要问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和这个孤魂野鬼混在一起。我可提醒你,人和鬼在一起久了可是会出问题的。” 柳家凶宅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我简短地叙述了一下说:“不管怎么说,他们变成孤魂野鬼和我脱不了关系,我也不好……” “妄魂司!” 他没等我说完,忽然插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我愣了。 “什么什么意思。” 他笑了:“你说的失踪鬼魂登记所,其实就是妄魂司。聂宝宝她们如果要投胎,必须进入妄魂司消除失踪档案。” 我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别告诉我九云寺就是这个‘妄魂司’。” “你可真能瞎想,怎么可能呢!” 他摇摇头说:“不过,我老师知道它在哪里。不管怎样,左撩县这件事情她出力不少,这个人情应该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再说,看她这意思,如果不能投胎的话,肯定会缠着你不放的。” 原来他是为我着想,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过你没听到吗!她在没有找到柳荷儿之前是不会投胎的。” “这个无所谓,一入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别说是个结拜姐姐,就算亲爹亲妈也是路人。” 原来和尚的意思,是想问出妄魂司的位置后,把聂宝宝诳过去,只要进了妄魂司,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打得挺溜啊!” “我没真剃度,打了诳语也不算犯戒。” 如今柳荷儿和大宝到底在哪里,根本没有头绪。如果聂宝宝真的不找到他们就不投胎,只会错失良机。 所以,我还是比较赞成和尚的这个主意的。 就在我还想就这个事情再说两句的时候,和尚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闭嘴。 阴风一动,聂宝宝去而复返。 满面笑容地笑道:“李落,算你造化,从这里向北,一里之外有个叫小公庄的村子。” “太好了!”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 有村落就有人家,有人家就一定有香喷喷的饭菜吃。 想到这里,手里的烤馒头瞬间就不香了。 半个小时后,在聂宝宝的带领下来到小公庄,远远看到一个山坳处闪烁着灯光。 “不是错觉吧!我咋闻到一股子香味呢?” 此刻正刮着北风,我又站在下风口,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聂宝宝看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笑道:“说你运气好了,村里正好有两家在办事。” “办事,什么事?” “我没靠得太近,不过看其中一家,应该是喜事。” 三更半夜办事,原本我有些忌讳,怕是丧事。 现在一听是喜事,顿时乐得手舞足蹈,什么也不管,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此刻是晚上七点钟,天色已然大黑。 站在办事家的门口向里望去,门上贴着鲜红的喜字和对联,里面人影攒动,酒令声不绝于耳。 我有些好奇,从排面来看,怎么像是办正事。 所谓正事,就是以这天为正日子。 这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一般来说,正日子白天很热闹,晚上事情就算结束了,除了一些闹洞房的之外,不应该有这么多人。 更何况,顺着大门往里看,院子里还搭着喜台。 有喜台存在,证明这场婚礼还没有举行仪式。 “没什么奇怪的。” 和尚听到我的疑惑后,笑了起来:“听说天狗山这一代,有的地方确实是晚上娶媳妇的,还有个别名,叫‘躲婚’。” 和尚说,传说早些年这一代有个恶霸,就喜欢白天抢人家新媳妇玩。 人们惹不起,就等到晚上偷偷地娶回家,躲避恶霸。 后来,就形成了这种不常见的‘躲婚’。 也就是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一会儿这里要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举行。 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就是前来庆贺和观礼的亲戚朋友。 “你们等等,让贫僧去化一顿丰盛的斋饭来。” 和尚一抖僧袍,就要往里走。 “你给我回来。” 我一把拉住他。 自古办事见和尚的,都是丧事,让他超度。 现在,人家大喜的日子,你顶着一个大秃脑袋去触什么霉头。 “这个……嘿嘿!好像还真没有去化喜斋的先例。” 他摸了摸脑袋笑了。 可是,如果不去化斋,该怎么填饱肚子呢? “你先把衣服换了,戴上帽子,剩下的事情,看我眼色行事。”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聂宝宝是鬼魂,人家大喜,不方便进去,在外面等候。 和尚换了一身衣服,遮住光头跟我大笑着走了进去。 第254章 我是你表哥 进了门口,迎面看到一对穿着秀禾服的新人,正不住地招呼来往的宾客。 远远看到有人进来,急忙迎了上来。 等看到我们两个后,一对新人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不认识。 我自然不肯给他们这个想明白的机会,抢先一步上去笑骂起来:“有你的,结婚居然不告诉表哥,哼!不告诉我也来,今天来了,你就没个好。”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使得他们分不清楚我正在和谁说话。 不得否认,这手先声夺人彻底把两人说傻了。 短暂的发愣后,新郎新娘急忙上来把我扶住,干笑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日子仓促,忘了嘛!表哥,你可不能挑理啊!” “哼!算你们会说话。” 我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转头一指和尚说:“这是我朋友刘书云,一起来热闹热闹,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既然是表哥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刘大哥,请进,快请进。” 就这样,他们皮笑肉不笑地拉着我与和尚进了屋子,里面摆着几桌好酒好菜。 从席面来看,八成是用来招待亲戚的。 我也没客气,拉着和尚坐下来,向他们一摆手笑道:“行了,行了。忙你们的去吧!到家了,我自己能行。” “是!是!表哥,你一定要把刘大哥陪好,我们先去忙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摸着后脑勺,始终想不起哪儿来这么一位炸眉瞪眼表哥。 “他是你表哥?” 远远听到新娘在问新郎。 “不是你表哥吗?” “我……我不记得有这个表哥啊!要不,去问问。” “别问!别问!” 新郎忽然拉住她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好像见过这个表哥,后来他家搬走了,就没了联系。” “确定吗?” “错不了。” 新郎忽然一拍大腿说:“他小时候还打过我一巴掌,那咋咋呼呼的劲儿,肯定是他。” “你怎么有这么个表哥。” “没办法,凑合过了今晚,他就走了。大喜的日子,不差这几个菜。” 就这样,我这个莫须有的表哥,就算成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李落,你小子真贼啊!” 远远看到他们走后,和尚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问我,怎么就敢随便冒充人家亲戚,难道不怕被认出来吗? 我笑了:“当然怕了,所以才只敢冒充表哥这莫须有的亲戚……” 亲戚这种东西,特别是像表哥、表妹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亲戚,很多时候只剩一个名头,根本分不清楚。 不信,伸出手指随便点,使劲捞,至少能捞出十几个表哥、表叔的,而且有一多半走在路上是认不出来的。 当然,也有例外的。 所以,刚才我并没有点明到底是新娘的表哥,还是新郎的表哥。 目的就是为了把目标扩大。 我就不信,两人都是独户,没有亲戚。 果然,在我疯狂暗示下,新郎自动对号入座,想起了我这么一个咋咋呼呼,小时候还打过他一巴掌的表哥来。 小时候,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姥爷家里又穷,经常一个月见不到肉星。 所以,常常和村里的损友去邻村混办事饭。 像这种混水摸鱼的人见得太多了,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不过那个时候年龄小,经常跟在陌生人的后面,冒充人家孩子。 即便被拆穿了,主家也不会为难我们这帮孩子,所以越来越有经验。 我还算笨的,记得一哥们有一次居然冒充新郎弟弟,骗了新娘一个大红包,到现在那家人估计都没想通,怎么就多出个弟弟来。 “要是人家确实记性好,不认你呢?” 和尚有些不甘心,凡事总有例外,如果真的被揭穿,又该怎么收场。 我嘿嘿一笑说:“那就说认错了呗!咋的,大喜的日子,他还会为了一顿饭打人啊?”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长大后,混吃喝被揭穿,也有过。 不过那又怎样,我们哥几个敲着桌子说了一堆比如‘新娘美,新郎靓,郎才女貌一对棒,来年生个大胖小,取个名字叫壮壮’之类的吉利话。 办喜事都为高兴,一听这么说,哪还会怪罪,顿时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一桌,临走时还拿了两袋点心。 “吆!这么说你还学过要饭,这套词我听过。” 和尚听我说完,都乐疯了。 “技多不压身,再说,没要过饭,还没见过要饭的嘛!大惊小怪。” “行!要饭的表哥,佛爷我敬你一杯。” “滚蛋!” 风卷残云,时间不大,我们两个已经吃得酒足饭饱,满嘴流油。 和尚说差不多可以走了。 我却没有理他,转身找到账房,随了两百分子钱。 以前是因为没钱,所以胡混。 现在是为了填饱肚子,就不能那么没溜了,虽然表哥的身份是假的,但这祝福的心却是真的。 “就写表哥吗?” 账房先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按我的意思,在随礼名单上写了下了‘表哥’这两个字。 估计,这两口子晚上核对礼单的时候,要纳闷一阵子了。 “下面,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挺巧,从账房出来后,正好赶上结婚仪式。 我与和尚看了个满场,最后在一声‘入洞房’后,仪式结束。 抬手看看表,晚上十点钟,确实应该入洞房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出来后,百无聊赖的聂宝宝有些不开心。 我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烧鸡递了过去。 她虽然不能直接吃,却可以闻食气,闻得那叫一个香。 转过头来,看到和尚正望着大门里的新房出神。 “想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后者没有马上回答,不住地摸着头半天来了一句:“你说……这地方闹洞房会出什么节目呢?” “咋!你还真想去看看,不怕佛主一枪毙了你。” 我乐了,想不到这和尚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不想,他却双手合十,正色道:“佛说:博广多闻,亦是修行。” “快饶了佛主吧!难道‘多闻菩萨’就是趴人家窗户,看闹洞房修成的正果?”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滚你的蛋!” 不知道是他本来就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还是和我接触的多了,这和尚越来越没溜了。 “啊……” 就在我们矫情着,远远听到婚房里传来一阵惨叫。 “不好!出事了。”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拔腿冲了进去。 第255章 两个新娘 等我们再次冲进院子里的时候,参加的宾客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傻愣着。 与此同时,新房忽然门帘一响,穿着秀禾服的新郎哆哆嗦嗦地滚了出来,冲人群一伸手喊了一声‘救命’,然后便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傻了。 “救人啊!” 和尚反应过来,上去扶起新郎,冲着人中一通猛掐,他才幽幽转醒。 这时人们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把新郎扶起来,纷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里……骨……骨头!” 新郎结巴地指着门帘,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 “新娘呢!” 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新房里除了新郎,还有新娘,为什么不见她出来呢? 人群中有个胆大的,悄悄走过去,掀开一角向里看了一眼。 顿时‘啊!’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怎么啦?”人们急忙问道。 那人哆嗦地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两个!” “两个!两个什么?” 那人使劲地咽了口唾沫,叫道:“两个新娘。” “放你娘的狗臭屁。” 又一个胆大的骂了一句,一把将门帘扯下。 下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为了营造温馨的气氛,洞房里的光线并不亮,暗红的看不真切。 不过,即便再不真切,也能看到崭新的床被上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新娘。 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准确点说,是两个穿着一样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是恶作剧吗?” 有人疑惑地问道。 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新娘的闺蜜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让新郎猜,以此来看他出丑。 不过,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对了。 因为,这家的新娘情况不一样,并没有什么闺蜜随她前来。 “不!是骨头……是骨头……” 就在人们猜测是不是谁家的闺女和新娘串通起来戏耍新郎的时候,新郎却指着门里不住地喊着‘骨头’两个字。 显然,他被吓得不清,已经语无伦次了。 这就更加让人纳闷了,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未免有点过分了。 “小梅啊!别玩了。” 新郎的父亲有点不开心了,一边叫着,一边走了进去。 不管到底怎么回事,他也要掀开盖头来看看,虽然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爹!别掀。” 新郎看自己的父亲要去掀盖头,顿时急了,叫嚷着他不要这么做。 但后者哪里管这个,骂了一声,一把扯开其中一个盖头。 “啊!” 又是一嗓子,老头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红盖头飘飘然落在地上,新娘的脸显现出来。 当人们看到她的模样时,顿时傻了。 因为,这盖头下的哪里是一张人脸,分明是一颗骷髅头。 “嘿嘿!我美吗?” 忽然,骷髅裂开下颌骨发出一阵大笑。 “鬼啊!” 人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发出一阵哭喊,乱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院子里的人,十去七八,剩下的都是实打实的亲戚,或者与新郎十分要好的铁哥们。 一个机敏的人急忙把门帘重新挂上,也算眼不见心不烦。 “爹!” 反应过来的新郎就像进去把自己的老父亲救出来,却被人们给拦住了。 “阿弥陀佛!妖孽,你放肆了。” 遇到这种事,和尚坐不住了。 一把扯下帽子,露出锃光瓦亮的脑袋,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冲了进去。 我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在还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最好别进去。 但和尚心系人命,已经顾不得多想了。 隐隐听到房里传来几声打斗,我正要进去帮忙,门帘一响,和尚去而复返,肩膀上扛着一个人,正是新郎的爹。 他已经吓晕过去,人们急忙把他抬了回去,又是一通忙活。 我正要问和尚里面什么情况,却看到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然后快速地戴上了帽子。 心中猛然一动,这家伙的额头有一处不起眼的伤。 “不会吧!你受伤了?” 看到他这副窘态,我反而想笑。 “没有……嗯!就是被里面那邪祟摆了一道。”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很没底气,看来这伤受得很窝火。 他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只要里面不是什么大邪祟,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看我不依不饶,和尚的脸一红,嘟囔出一句:“那邪祟耍诈,居然使用骑马布……” “骑马布!那是什么?” 我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件‘法宝’,不过能把和尚揍成这样的,想必十分厉害。 “装什么算,你要是女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问什么问……” 噢! 下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感情是女人的那个玩意儿。 后来才知道,骑马布可了不得,传闻就连雷部正神都拿它没办法。 据说,许多精怪修到一定程度渡劫的时候,就有用这玩意儿抗雷成功的先例。 和尚的佛光最正,也就最容不得一点污秽,不擦之下,不但被人家破了法术,还狠狠地挨了一棍子。 好在这棍子没白挨,把老汉给救了出来。 “真是恼火,他有骑马布在手,我奈何不了它。”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的颓废。 “刘大哥……不!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小梅啊!” 新郎去而复返,一把拉住和尚的手求了起来。 这时,他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刘大哥,不是一般人。 和尚为难,不住地搓着手嘟囔道:“不是我不帮,实在是……” 在有心人的提醒下,新郎急忙拿出钱来,再次求道:“这些香火钱,请你老笑纳。” 和尚见他误会了,更加难看,脸色憋得通红,却始终没能说出骑马布的事情来。 “表哥!” 见他不同意,新郎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哭了起来:“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快求一求大师啊!” 得! 看来这个表哥当出事儿来了。 转身看着和尚,不知道该说什么。 “贫僧和它拼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和尚的面子挂不住,帽子一扔,就准备去拼命。 “回来!” 我出声叫住了他。 对方有克制他的法宝,这一去不是找死吗! “怎么,你要出手?”和尚斜着眼问我。 第256章 喜鬼 “那骑马布能破得了你的法术,可不一定对我有效。” 心思打定,我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还没等门帘合上,就看到前面飞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没来得及躲闪,顿时被它拍了个正着。 “手下败将,居然还赶来。” 我急忙把脸上的东西揭下来再看,哎呀!这邪祟也太不要脸了,居然拿骑马布当投掷武器。 看到我并没有被它的法宝克制,对方有些慌了,反手又拿起一块来,扔了过来。 ‘哼!’ 我怒了,一口擤气,将它打了回去。 “有点道行,比那秃驴强,来来来……再试试这个……” 说着,它便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投掷。 “够了!你要在胡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心之所动,杀法已在鼻中,只要他再敢胡来,我就要动用地平吼了。 “你与那和尚不是一路的,你是谁?” 对方能够感受到地平吼的气息,顿时气势弱了下来。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出来胡闹。” 从对方的口气来判断,不像那种大奸大恶的邪祟,反倒像是捣乱的调皮鬼。 “这不能怪我,谁让他少点一路香,是他们不守规矩在先。” “少点一路香?” 我有点懵了,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你是喜鬼?”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聂宝宝的声音。 刚才人多,她不方便现身,现在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便跟了进来。 “好啊!你居然养鬼……” 对方一看聂宝宝,好像明白了什么,身子一动,扑过来要拼命。 原来,他看我身后跟着聂宝宝,以为我是卑劣的养鬼人。 聂宝宝急忙拦住他,耐心地解释起来。 随着述说,我才渐渐明白,原来这个捣乱的家伙居然是传说中喜鬼。 所谓喜鬼,就是专门管喜事的鬼怪。 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点说,是喜欢喜事的鬼怪。 喜鬼生前最喜欢看别人办喜事,所以死后看到有人结婚便忍不住来凑热闹。 通常情况下,人们在办喜事的时候会烧天、地、神佛、祖先四炷香。 但在这之后,还要烧一炷香,称作‘祭喜鬼’。 说白点,就是让他不要来捣乱。 一般情况下,受了喜鬼香的喜鬼就不会捣乱了,只会躲在墙角看热闹。 但如果没有香来祭祀,他们就会认为自己被忽略了,被冒犯了,要搞出点事情来。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更迭,喜鬼香的来历渐渐被人遗忘。 虽然人们依然习惯在四炷香后再烧一炷香,却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这家人就忽略了,烧完四炷香后恰巧有事,就把喜鬼香给忘了。 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炷香的来历,认为烧不烧的不影响什么。 “哼!是他们有错在先,可怪不得我捣乱。” 说到这里,喜鬼依然气愤难平。 原来是这样,倒是不能完全怪他。 不过,也不能怪主家,毕竟不知者不怪。 大不了补上一炷香也就是了,犯不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坏人家好事。 “那不行!” 不想喜鬼一听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别不拿豆包不当干粮,都要像他们这么干,我们喜鬼还混不混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霸着人家新娘不放吧!” 冤家还宜解不宜结呢! 更何况是个误会。 你要再这么不识抬举,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喜鬼看我生气了,话锋一转看着聂宝宝叫道:“看在这姐姐的份上,原谅他家这一回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拿一炷香打发了,否则被别的喜鬼听说,会笑话我软弱的。” “那你说怎样合适?” 看他的口气有缓,我的心松了一下。 “要好好地摆上一桌祭拜我,不能糊弄,鸡鸭鱼还有猪头都要有,还要有二十年的好酒,否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放过他们。” “好!一言为定。” 我急忙退出来,把前因后果给新郎说了一遍。 他自然满口答应,别说一桌酒席,就算十桌、百桌,为了媳妇,也在所不惜。 喜鬼很鸡贼,怕我们骗他,一定要吃完这桌酒才肯放人。 我也怕他食言,便把酒菜摆在了新房里,死死盯着。 “一个人吃没意思,你们要陪我。” 这喜鬼还真不让人省心,万般无奈,我和聂宝宝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来,象征性地喝了几杯。 有道是: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霸业一壶茶。 半瓶酒下去,喜鬼开始飘了。 拉着我和聂宝宝吹了起来,说什么这方圆十几里都是自己的地盘,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他之类的话。 我只好耐着性子顺着的他的话往下说,着实费了一番口舌,把门外的新郎急得直跺脚。 “差不多了吧!快点把人家新娘给放了。” 最后,我忍不住喊了起来。 “小意思,走你!” 醉眼惺忪的喜鬼顺手打了一个响指,床上的新娘打出一个喷嚏,疑惑地揭下盖头向我们这边看来,接着便发出一声惊叫冲了出去。 “切!没见过世面,一点障眼法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喜鬼顺手在脸上一抹,骷髅头渐渐变成了一张娃娃脸,这就是他的真容。 经过这么一闹,新娘子再也不敢在新房住了,还搬了家。 当然,这是后事了。 喜鬼走后,新郎说什么也要留我与和尚住一晚。 一来表示感谢。 二来,是害怕喜鬼再回来。 我们本来就没地方住,所以正中下怀。 又是一番寒暄,已是晚上十二点,我与和尚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抬头再看,已经日上三竿。 “两位大师醒了吗,救命啊!” 门外传来了新郎的呼喊声。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心道:难道那喜鬼出尔反尔,又来搞事了。 事实证明,鬼怪比人更守承诺,这次出事的并不是新郎,而是另外一家。 还记得,聂宝宝说过,昨晚小公庄办事的一共有两家。 她只知道这家是喜事,却不知道另外一家是什么。 现在我们知道了,另外一家是丧事,而且就在今天出殡。 只不过,今天这殡是出不了了。 因为,那死去的苦主,跑了。 第257章 小黑人 “跑了?” 路上,听到新郎这么说,我与和尚都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一具尸体怎么就跑了呢! 难道,有冤情。 “九十八岁,寿终正寝,能有什么冤情。” 新郎说,死者是个活了九十八岁的老太太,无疾而终,儿女虽然也已经老了,但孝顺是出了名的,不可能有什么隐情。 不过,传言昨晚有人曾经看到一个黑影子趴在棺材上,后来就出了这档子怪事。 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苦主家。 远远看去,一座三层别墅前,灵棚、灵柩、纸人纸马、金山银山等等一应俱全。 如果要说缺点什么的话,就是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哎呀!可算把两位给盼来了。” 我们的前来,新郎早已通知主家。 只见,灵棚底下疾步走出一位身着重孝的中年男人。 看他的样子有五十多岁,黑发,白脸,五官端正。 举手投足间都很讲究,看样子非富即贵。 新郎一阵介绍,才知道这个男人叫‘高运泽’,是死去老太太的长子长孙,也是高家现在的掌户人。 此处是高家的老宅,虽然一直有人打理,却常年不住人。 如果不是老太太升天,不会回来的。 所以,当我们绕过灵棚,进了别墅的时候,迎面闻到一股很重的土腥味。 寒暄了几句,高运泽直入正题。 按照这里的规矩,喜丧要在家里停留七天七夜,并且大摆流水席招待源源不断前来吊唁的宾客。 六天过去了,一切都很正常。 可接连折腾这么多天的孝子贤孙,体力上有点支撑不住了,昨晚守灵时一个没顶住,就全睡着了。 不想,天亮后再看,棺材盖是开着的,老太太的尸体不翼而飞。 “真跑了?”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听新郎说过,但真正从苦主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高运泽无奈地点点头:“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从脚印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既然有脚印,为什么不跟着去找呢?” 和尚问道。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这件事情……” 虽然已经有人去追了,但毕竟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即便追上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人和他说,昨晚村里来了两个高人,还对付了喜鬼。 高运泽急忙给新郎打电话,后者自然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一听,这么神,那快点请过来。 只不过他有重孝在身,不方便进新郎家,就让他帮忙把我们请来。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事情。 “和尚,你怎么看?” 听完后,我转身去征求和尚的意见。 他缓缓地摇摇头:“只是这么一听,线索太少,不好判断。” “两位大师,你说我家老太太不会是……” 高运泽说到此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人,轻轻地蹦了两下。 他的意思很明白,怀疑老太太变成了传说中的僵尸。 如果不是僵尸的话,怎么会在半夜跑了呢! 坦白地说,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僵尸,所以不敢妄加评论。 转头看向和尚,他也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分明在说:僵尸这种高级货,佛爷我也没见过。 “不是说,有人昨晚在棺材上看到一个黑影吗?”我急忙岔开话题。 “这个嘛……” 高运泽不确定地点点头说:“我那小孙子倒是说过这么一句,不过……他才七岁。” 显然,他认为一个七岁孩子的话并不可靠。 我却不这么想,毕竟小孩子的鸿运低,可以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见我坚持,高运泽不好再说什么。 时间不大,一个约二十八、九岁的男人领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叫‘高北松’,是高运泽的儿子,算起来年龄比小痴和尚还要小一些。 当从其父亲口中得知我们就是所谓的大师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可以看出,他有些看不起我们两个。 不过,既然是老爹请来的,也不好说什么,顺手一拍孩子的屁股笑道:“小东,和两位大哥哥说说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眉头一皱,回头看向和尚。他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想来也不会高兴平白无故的降上一辈。 “两位大哥哥好!” 小东倒是挺可爱,张口喊了我们一声‘大哥哥’。 高运泽顿时脸色一黑,骂道:“别听你那个不着调傻爹胡说,叫叔叔。” 孩子虽然疑惑为什么一会儿变了两个称呼,但还是乖巧地喊了一句:“叔叔好!” “小东乖,和叔叔说说昨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蹲下来,摸了一把小东那胖嘟嘟的小脸问道。 “昨晚有很多事,你想听哪一段?” 我乐了,童心大起,笑道:“那你想说哪一段?” 小东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就说一下那个狐狸精吧!” “狐狸精?”一旁的和尚愣了。 “是啊!昨晚妈妈和爸爸吵架,说爸爸在外面养了个狐狸精,还说骚气得很,想起来就恶心。叔叔,你养过狐狸精吗!可爱不可爱,骚气是什么意思?” 高运泽一听,急忙捂住小东的嘴,表情十分尴尬。 我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看来这豪门大户的剧本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让两位见笑了,咱们还是问一下正事吧!” 尴尬的高运泽急忙把话题转移。 我急忙忍着笑意,问小东昨天晚上关于黑影的事情。 “哦!你说的是那个东西啊!恩恩,确实有的。” 据小东断断续续地回忆,昨天高北松和老婆在灵堂前吵了一架,后来老婆一气之下灵也不守,回别墅睡觉了。 小东本来想跟妈妈,却被高北松拦下来一起守灵。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尿意将他憋醒。 完事后回到灵棚,刚好看到太太奶的棺材上蹲着一个黑色的小人。 “黑色的小人?” 听到这里,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小东,是个什么样的黑色小人?” 小东用手在头顶上一比画道:“比我高那么一点点,有鼻子有眼睛的,十分可爱。” “可爱?” 不得否认,孩子的世界和成人确实不同,我怎么想也不觉得一个黑色的小人有什么可爱的。 “是啊!我和他玩了好久,要不是太太奶起来,他也不会走的。” “什么!你看到你太太奶起来了?” 高运泽一听,顿时惊呆了。 第258章 前往龙王堂 他只听高北松提过一句说小东提到了一个黑影子,却不知道他居然亲眼看到高老太坐了起来。 “是啊!太太奶讨厌,她不疼小东了,小东喊了半天也不理我,还摔了一跤……” 据他回忆,自己和那个小黑孩子在灵堂里玩了很长时间。 就在玩得高兴的时候,棺材盖忽然打开了,小黑孩子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一个纵身消失了。 回过神来的小东再看,太太奶已经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他还小,不知道死是个什么意思,还以为太太奶和以往一样睡醒了,便吵着闹着要太太奶给买好吃的。 老太太自然没有理他,一步一跳地离开了灵堂。 小东哭着追出去很远,一个不留神狠狠地摔了一跤,爬起来再看,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然后便哭着回到灵堂,想要告诉高北松。 但,此时的高北松十分疲惫,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一个翻身把他抱在怀里,又睡着了。 小东是个孩子,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直到,听到高北松发出一阵惊叫。 因为天亮后,他看到自己的太奶奶不见了。 “哼!太太奶坏,居然不理小东,我也不理她了。” 不说不要紧,一说小东就一肚子怨气。 把大孙子安排走以后,高运泽连连摇头说没想到昨晚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恐怕,他即便是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吧!”我笑道。 后者愣了一下,干笑地点点头。 “高叔!高叔……” 这时,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连呼带喘地跑了进来,向着高运泽一伸手叫道:“找到了,老太太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 高运泽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汉子的手问道。 后者伸手向门外一指:“北坡,龙王堂。” “北坡,龙王堂!” 高运泽愣了一下,疑惑道:“那地方距离小公庄有十几里吧?” “十五里!”黑汉子附和道。 “老太太怎么跑到那里了。” 一个晚上跑十五里,别说一个死了的老太太,就算一个成年人也没这么容易。 她是怎么做到的。 心里虽然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转身抓着黑汉的手说:“老太太呢!接回来了吗?” “没有,还在龙王堂。” “还在那里,为什么不接回来?” “高叔!您别生气,不是我们不想接,而是……搬不动啊!” “胡说,老太太有多重,怎么可能搬不动?” “确实是这样,我们四个大小伙子一起搬的,根本搬不动,老太太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一样。” 高运泽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抬腿走出房门,却在快要收脚的时候愣住了。 疾步转了回来,冲我与和尚赔笑道:“两位,能不能随高某走一趟?”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别墅。 迎面就看到高北松走了过来,冲着高运泽问道:“爹!听说太奶奶找到了?” 后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太奶奶,不养狐狸了?” 高北松看了我们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下的小东,明白了怎么回事,转过头来嘟囔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你的事情我懒得管,我现在要去接你太奶奶,你要是不去,就别挡路。” “我去!我去!” 后者一听,急忙开了一辆车向龙王堂方向驶去。 小公庄以北十里,地势开始抬高,形成一个绵延十几里的缓丘,俗称‘北坡’。 北坡上坐落着若干村落。 龙王堂在几十年前曾经是个公社,也算热闹一时。 后来,由于政策的原因,公社迁到了别处,此处逐渐破败, 十几年前,彻底沦为一座荒村。 由于年久失修,道路早已破败不堪,车子走到村口无法前进,众人只好下车步行。 前后这么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龙王堂正街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钟。 天空刮起了西北风,呼呼作响。 头顶的太阳也不见了,晴天变成了阴天。 “老二,我太奶奶到底在龙王堂什么地方?” 养尊处优的高北松哪里受过这种罪,不耐烦地问起了那个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哦!应该是老二才对。 他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道:“就在那里,老三他们一直在守着。” “龙脖槐!” 高运泽远远地看了那棵大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怎么了?”和尚意识到不对劲,急忙问道。 “噢!没什么,以前……嘿嘿!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 看他不肯说,我们也不好在问。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 那棵树看着挺近,真要走起来居然活生生的用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等距离那棵树一百多米远的时候,隐约看到树下站着三四个人,他们围着那棵树指指点点的,好像在说什么。 “老三、老四……高叔来了。” 老二急忙举着手跑了过去。 高运泽在小公庄向来很有威望,几人一听急匆匆地跑过来点头哈腰。 后者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辛苦了’,便急不可待地走了过去。 和尚没有着急,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看着那棵大树发愣。 “怎么了?”我问道。 “这棵树……” 和尚看着大树,话说了一半,便摇了摇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这树确实有点不同。 从形状和树皮来看,应该是棵槐树。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粗的槐树。 粗略一算,槐树有二十多米高,也就是六七层楼房的高度。 直径,也有四米多粗。 距离地面约两米的距离有一坨直径五六米的树瘤,已破开一个大口子,里面黑漆漆一片,是空的。 在向上,树干呈现一个大大的‘s’形状,就好似一条弯曲的巨蟒。 这时,我想起了高运泽刚才对它的称呼。 龙脖槐! 真是形象,确实如同一条弯曲的龙身。 从模样来看,老槐树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实属难得。 第259章 龙脖槐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树妖,更何况还有了龙形,度过雷劫,不凡……不凡啊!” 按照和尚的解释,树这个东西很有灵性,也很有邪性。 一棵树,十年以内,只是一棵树,没有什么不妥。 但十年一过,便能够吸收日月精光,有了灵识。 等到百年,便小有所成,具备了一定的灵性。 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隔壁村的木工看上一棵长了几十年的大树,想要伐了做家具。 结果,一斧子下去,缺口处渗出一股血来,腥腥臭臭的流了一地。 他顿时就吓傻了,回到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死在了床上。 村里一些见多识广的老人,说那棵树已经成了精怪,具备灵性,不能动,谁动谁死。 简单来讲,接近百年的树就不能叫树,而叫灵。 所以,砍伐十年以内的树叫‘砍树’,但伐十年以上的树就叫‘杀树’。 因为这个时候的树木已经有了灵性,刀砍有灵性的东西,就叫‘杀’。 至于上了一千年的树,就更了不得了,它不再是精怪,进入了‘神’的层次。 这种千年树木很少,就算有也会被保护起来,当神灵供奉。 和尚说,眼前的这棵槐树应该没到千年大关,但是却有了龙的形状。 情况不单如此,从树瘤的大口来看,应该是被天雷所击而致。 雷击不死,即为渡劫。 “你是说,这槐树就算没有成神,也是个大妖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和尚不确定地摇摇头:“槐乃木中之鬼,成不成妖的我不清楚,反正不会普通。咱们要小心了,速战速决。” 说着,他看向日渐阴沉的天空,说希望不要打雷。 此时,已近深秋,应该不会打雷吧! “奶奶……”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听到树下传来高运泽的哭喊声。 走过去一看,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妪正直勾勾地站在老槐树下面,一双白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的那个被雷劈开的破洞。 高运泽和高北松跪在地上,不住地叫喊高老太太不要再闹了,快点回家入土为安吧! 高老太已经死了,自然不会理他们。 大约跪了七八分钟,高北松受不了了,一把拉起高运泽喊道:“爹!太奶奶听不到咱们说话,还是赶快请回去吧!” 后者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他也明白自己的奶奶已经死了,虽然悲痛,却是还要运回去的。 “你们还愣什么,快抬啊!” 高北松回头白了老二、老三他们一眼。 “这……” 老三看了老二一眼。 后者摆了摆手说:“那就再搬一下试试。” 几人撸起袖子,冲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搓着手蹲了下去。 两人抱身,两人抱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抬。 但是,直到几人头上的青筋已经突了起来,高老太依然纹丝不动。 颇有种,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岗,任你千百力气,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 “不可能!” 高北松不信,亲自上手。 ‘嘎嘣!’ 裤腰带都震开了,依然还是那个依然。 这下,他服了,知道不是几人偷懒,实则是自己的太奶奶太重了。 “两位,你看这……” 高运泽看到确实和老二说的一样,递过两支烟来赔笑道:“怎么个破法。” 我回头问和尚有什么看法。 他没有回答,围着高老太转了一圈,又绕着大槐树转了两圈圈,最后点点头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高老太太被一股阴气给吸住了。” 他推测,龙脖槐的地下有很重的阴气,而死了的高老太同样阴气也很重。 一大一小两股阴气遇到一起,就会出现大鱼吃小鱼的状况。 说是两股阴气吸引也好,还是互相吞噬也好,反正它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体。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连高老太的尸体也会被吸进去,变成龙脖槐的一部分。 “这怎么可以,两位大师,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 高运泽一听,着急了,那可是自己的奶奶,作为高家的掌户人,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先人变成化肥。 “难啊!” 和尚摇摇头说:“现在两股阴气已经纠缠在一起,除非利用大型设备,否则很难扯开。” “我打电话弄辆吊机来。” 高北松一听便要联系人。 “滚!” 高运泽一听,气得直哆嗦,骂道:“那是你太奶奶,万一伤了身体怎么办?” 吊机的马力有多大,即便能把阴气扯开,也会把高老太的肉身给毁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着,回头看向和尚,和尚没有说话,显然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别装了,说吧!要多少钱?” 高北松被他骂得很难受,转身看着我们叫了起来。 显然,他认为我们在待价而沽,想从中攫取更大的好处。 和尚眉头一皱,对他的态度很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却没有惯着他,张口笑道:“你要是能把嘴闭上,算是一个孝子。” “你什么意思?” 他也不是那个吃亏的主,顿时来了火气。 “很难理解吗!看来你的语文老师瘫痪得够早的。” “你他妈找死……” 他气急败坏,上来就要揍我,我也摆开一副还手的姿态。 “给我滚!” 高运泽看不下去了,上前狠狠地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你要真有能耐,搬你太奶奶去。” 对于自己的老爹,高北松不敢造次,末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小师傅,犬子顽劣,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高运泽无奈,只好上来向我道歉。 我不禁感慨,同样是父子,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生气归生气,还得想办法。 转身来在和尚身旁,问道:“真的没什么办法吗?” 后者摇摇头:“办法不是没有,但概率有点低,还有,你要帮忙。” “没问题,怎么做?” 和尚笑了,幽幽地说出七个字来:“大愿地藏菩萨经!” 所谓大愿地藏菩萨经,又叫‘地藏经’,乃佛陀入灭之时交代与地藏菩萨的经文藉集,可度亡魂,清恶鬼。 第260章 地藏经 虽然以和尚的功力远远无法催动地藏经的业力,却可以用它来影响阴气。 只是,龙脖槐的阴气如此庞大,没有十足的把握。 于是,他想只针对高老太脚下的阴气进行度化,或者说是弱化。 当阴气开始弱化到一定程度,我就要用擤气将其斩断,然后快速带着高老太离开龙脖槐根系范围。 说来轻松,做起来可容不得半点马虎,稍不留神就会起到反作用。 到时候,如果将龙脖槐根系里的阴气激活,后果难以预料。 说干就干,和尚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艰涩难懂的经文朗朗诵出。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十几分钟后,高老太的脚下闪出一阵光晕,在光晕的照射下,隐隐看到一上一下两团黑气在相互纠缠着。 金光越来越强,黑气开始发生燥乱,由最初的如胶似漆,渐渐有了淡化分离的迹象。 在我的示意下,老二、老三他们缓缓地将高老太抬起。 与此同时,其脚下的黑气好似一束被拉扯的麦芽糖,似断非断。 和尚睁眼看了一下,继续闭上眼睛,口中经文开始加快,金光也越来越深。 在地藏经的催化下,如胶水般粘连的阴气也越来越淡,开始极具的软化。 又是几分钟,地藏经吟诵快到了极点,阴气的粘连也弱到了藕断丝连的地步,好似只需再加把劲就能完全断开。 但是,让人恼火的是,就是这点粘连,任凭和尚怎样努力就是不断。 他已经累到了极点,额头、鬓角流下豆大的汗珠,已经到了极限。 终于,他坚持不住,地藏经出现了中断,原本淡化的黑气开始迅速变密,如同时间倒流般再次涌了上来。 ‘哼!’ 时不我待,我喷出一口擤气,硬生生地将重组的阴气打断。 “抬!跑!” 在我的命令下,老二、老三他们二话不说,抬起高老太就往外跑。 他们快,阴气更快。 三秒钟不到,便从地下窜了出来,再次缠住高老太的脚。 看着越来越多的阴气涌出,我不禁大急,掏出怀里的小铁棍打了上去。 阴气接触到铁棍,如同蛛丝遇到烙铁,立刻断裂。 老二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扛着高老太跑了两百多米,直到那些阴气停止蔓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地上的阴气不住地翻滚,似乎在喧泄着无尽的愤怒。 只是,高老太已远远地离开了它的可控范围,一切咆哮都显得于事无补。 “好险!差点前功尽弃。” 此时,我们几个坐在地上,看着远处不甘的阴气,心有余悸。 其实,刚才已经算是失败了,如果不是我的小铁棍,高老太将会再次被拉回去。 “你这破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比我的地藏经还管用。” 和尚看着我手里那其貌不扬的铁棍,始终想不通它到底是什么法宝。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只能寄希望于下次见到艾薇儿的时候问个清楚。 “奶奶!孙子没用,让您老人家受惊了。” 高运泽跪在高老太跟前,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末了,将早已准备好的锦被裹了上去。 “北松,走了!” 一切准备妥当,高运泽想起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但奇怪的是,他已喊了半天,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兔崽子,皮痒痒了是吧!” 起初,他以为高北松还在生自己的气,围着龙脖槐转了一圈,当时就愣住了。 方圆十几米,哪里还有高北松的影子。 “北松……北松!” 这下他慌了,不断地四处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我与和尚也是一愣。 真是出鬼了。 记得刚才高北松挨了一巴掌后,气愤难平,绕到槐树后面,然后就没出来。 这里四处空旷,根本没有什么掩体可以躲藏,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李落,你来看看这个。” 树后的和尚发出呼喊,我们急忙绕到树后,在他的指引下,看到大树底下有着一条水迹。 那自然不是水,分明是高北松在这里撒了一泡尿。 再结合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来看,他刚才的活动范围确实没有离开龙脖槐。 此时已是深秋,树叶早已掉光。 所以,即便龙脖槐有二十多米,还是能一眼看到树杈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高北松在撒尿的时候,凭空消失了,又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给忽然抓走了。 刚才我们虽然在破阴气救人,却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呼救声,按理来说他不该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 但摆在眼前的是,他确实不见了。 “对!电话,我给他打个电话。” 高运泽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手机,播出一串数字。 ‘叮铃铃!’ 与此同时,四周传来一阵响铃声。 我们急忙左右查看,却始终没有找到铃声的来源。 “在地底下。” 老二忽然指着龙脖槐凸出来的根系叫道。 我急忙去听,确实,铃声很像来自地下。 但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没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将一个大活人埋在地下。 就算真有人能够做到,地上也应该有发掘过的痕迹。 再看脚下,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对!不是地下,是在树里。” 和尚忽然指着龙脖槐的树干叫道。 我们急忙来到槐树后的正面,老二身手敏捷,三下两下爬到树瘤上,钻进破口处。 时间不大,拿着一部黑色的手机钻了出来。 高运泽接过一看,果然是高北松的东西。 “里面空间很大,上面和下面都很深,黑漆漆的一片,手机是夹在一个凸起的树瘤上的。” 老二说得比较乱,其大概意思是说,龙脖槐的内部是中空的,树干和树根里都有很大的空间。 他并没有在里面看到高北松,只在一个凸起的小树瘤里捡到手机。 槐树是空心的,所以手机铃声会随着空洞向下传播,这就是我们以为铃声在地下的原因。 “难道高北松进了树洞?” 和尚眼睛一直,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说话,眉头一皱,心道:难道有什么东西把他抓了进去。 “两位,你们可一定要救一救北松啊!” 父子连心,高运泽不住地哀求着我们。 “你们等着,我进去看看。” 第261章 暗算 树洞里蜿蜒曲折并不宽敞,和尚的身体比较壮,不适合进入。 于是,我决定自己进去看一看。 心之所动,卷起裤腿,撸了撸袖子爬到了树瘤上,探着脑袋向上看了一眼,确实黑漆漆一片。 如果高北松是被什么东西拖进去的话,不可能在上面,于是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下面,探着上半身,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下面的情况。 “我去你的!” 就在我聚精会神查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上方传来高北松的大叫,紧接着后背被人狠狠的一踩,重心顿时失去,头朝下,脚朝上地向树根处掉了下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 高北松确实在树洞里,不过却不是被什么东西抓走的,而是他自己爬了进来,悄悄地躲在上面。 其目的就是等我下来来救,然后伺机报复。 那个手机,就是他留下来的引子。 山洞并不深,下面也比较松软,虽然憋屈,好在没有受什么伤。 “混账东西……别跑,给我站住。” 远远听到高运泽的怒喝后,头顶传来了和尚的呼喊声:“李落,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脖子回道:“没事,快把我弄上去,老子今天非把高北松生吞活剥了不成。” “还是先上来吧!” 几分钟后,和尚垂下一根绳子,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上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高北松算账,只不过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高运泽急忙过来,不住地拍打我身上的灰尘,嘴里道着歉:“都让我给惯坏了,小师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去你的一般见识。” 我怒了,一把推开他骂道:“你被人推到树洞里试试,高运泽!我告诉你,快把高北松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高家从此以后鸡犬不宁。” 这次我是真的发怒了。 自己好心好意去救人,居然被这家伙给摆了一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子也忍不了。 “小师傅,好商量……好商量!”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急忙掏出支票来刷刷刷画了几个零,算是勉强把我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拿钱走人算了,反正咱们也只是过客。” 和尚的脾气比我要好,劝了我一阵子。 本来,我想跟高运泽回小公庄,绑着处理一下高老太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剩下的管我屁事。 高北松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早跑了。真要回了小公庄,在人家的地盘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出了龙王堂后,我与和尚便告别的高运泽,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事情已经办妥,他也没有强留,只说顺着对面的路一直走,就能见到一条大路。 大路上有公交车,能到狗头山脚下。 九云寺,就是在狗头山上。 此刻,我正与和尚沿着小路往前走,嘴里不断地咒骂高北松,说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见到,否则非打出他屎来不成。 “行了!行了!反正也没受伤,至少还赚了张支票不是。” 和尚说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我的口袋。 “还好有点补偿。” 一提到支票,我的心稍微好受一些,拿出来一看,个十百千万十万,乖乖!整整十万块钱。 清酒红人面,财帛暖人心。 一看有这么多钱,身上似乎不那么痛了。 “吆!这顿揍挨得值啊!” 身后忽然传来聂宝宝的嘲笑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你刚才去哪儿了?” 从新郎家出来的时候,还远远地看到过她,但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那棵槐树煞气太重,我不敢靠近。” 聂宝宝说,其实她一直跟着我们,只是到了龙王堂的时候,被龙脖槐的煞气挡住了。 “那棵树果然有问题。”和尚点点头。 我沉思了一下,幽幽地说:“刚才在树洞里……我好像看到一个箱子?” “箱子,什么箱子?” 我摇摇头:“光线太暗没看清楚,不过应该不小。嗨!管他那干啥,反正这辈子我是不想再来这里了。” 向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隐隐看到远处的黑云闪着电光,要变天了。 好在,那个传说中的大路出现了。 十几分钟后,看到一辆去往左夕市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们急忙拦住,坐了上去。 整整一天都在奔波,身体早就吃不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就在做梦娶媳妇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猛烈的刹车声惊醒。 睁眼再看,窗外天色朦胧,已经开始黑了。 隐约间看到有蒙蒙细雨往下落,地上已湿了一大片。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马路中间,拦住了公交车的去路。 “找死啊!急着投胎也别拉着你爹我……” 司机吓了一跳,放开脏话一通乱骂。 与此同时,黑车上下来几个人,来到车门前,看样子想要上来。 “来就来,车上有摄像头,老子就不信你敢打我。” 司机也是个犟种,打开车门就要比画比画。 不想,为首的人上车后冲着司机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找人,真的对不起。” 说着,还掏出几张钞票,塞到了司机口袋里。 “找……找人说一声嘛!多危险。” 钱是最好的灭火良药。 司机一看到钱,瞬间没了脾气。 那人一边赔笑,一边在车里四下环顾,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我与和尚身上。 “老二!”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赫然是小公庄的老二。 “哎呀!可算把你们找到了,快点和我回去,高叔有请。” 他上来一把拉住我与和尚。 我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喊道:“什么意思,事情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高北松那王八蛋还没消气,真要把我弄死?” 我的第一反应是高北松报仇来了。 说归说,真要到了人家的地盘,就凭我与和尚是绝对讨不到便宜的。 老二看我误会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小师傅你误会了,真的是高叔有请,高北松那二世祖,出事儿了。” 第262章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在老二的述说下才知道,高运泽他们带着高老太回到小公庄还有没来得及喝口水的时候,儿媳妇忽然找了过来,说高北松已经回来。 他一听就愣住了,因为带高老太回来时,北松并不在车上。 高运泽也有心为难一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没有等。 原本想着冻他一会儿,等天快黑的时候让人去接。 可没想到,他却回来了,而且比自己回来的还早。 难道说,他在路上碰到了熟人,搭了一个顺风车? 但儿媳妇给的回答是否定的。 高北松并不是坐车回来的,而是跑着回来的。 而且,脚上的鞋子已经磨破了。 并且浑身上下邋里邋遢,蓬头垢面,活像一个乞丐。 最让她害怕的是,自己的老公进门以后满嘴胡说八道,有饭不吃,去吃别人倒在泔水桶里的剩饭。 高运泽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害怕自己责罚在装疯。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说到底他不过是欺负了一个外人而已,自己又不会真拿他怎样,没必要下这么大的本钱。 于是,便打发老二他们将高老太放进棺材里,自己跟着儿媳妇去看高北松。 然后,就看到了更加恶心的一幕。 “呕!” 此刻我们已经坐在了车里,正顺着大路往小公庄赶。 老二说到这里,车上剩下的几个人便忍不住干呕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事情。 “怎么了?” 我顿时来了兴趣,眉飞色舞地催促老二快点讲下去。 “小师傅,你等会,让我缓一缓。” 他一边开车,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问我吃过红糖吗? 我说当然吃过。 他又问我吃过红糖拌蜂蜜吗? 我说那多腻得慌。 他点点头又问我,吃过红糖蜂蜜大便拌饭吗? “啥!你刚才说红糖蜂蜜什么拌饭?” 我精神有点恍惚,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个不得了的词儿。 “小师傅,你没听错,当我们完事后去见高叔时,就看到了北松端着满满一大碗那玩意儿,使劲地往里倒红糖和蜂蜜。” 老二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劲地咽唾沫。 “我还看到了一大坨韭菜……” 车里另外一个人缺德地补充一句。 “呕!” 车子停了,所有人下车吐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挺直腰板。 他们亲眼所见,所以比较恶心。 但是,我的联想力丰富,更恶心。 倒是,和尚的定力不错,没有我们这么狼狈。 老二吐完后脸色煞白,过来不住地锤着我的后背说:“那二世祖绝对是中邪了,高叔让我们无论如何要把你和大师追回来。” 高北松变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过,高运泽毕竟不是一般人,立刻让老二派人兵分两路追我们回来。 一路,沿着龙王堂寻找。 另外一路,从大路往狗头山的方向追,路上不管遇到什么车都要拦下来寻找。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事情。 “好了!好了!大家如果都吐得差不多,就快点出发吧!救人要紧。” 我摆摆手,制止了他的捶背,催促他快点回小公庄。 “小师傅果然高风亮节。” 老二对我十分佩服,高北松是怎么害我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原本没想到我答应的会这么痛快。 倒是和尚比较了解我,悄悄地凑过来悄声道:“你小子是急着想看他的丑态吧?” “和尚!” 我正义凌然地回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我李落不是那样的人。” 他没有接我的话,悄声笑道:“小僧有更妙的法子整他,你要不要听?” “洗耳恭听!” 我脸色一变,嘿嘿地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们再次回到小公庄,来到了高家的别墅。 高运泽早已得到老二的电话,在灵棚前着急地等候着。 此时,大约在晚上七点半,天色大黑。 蒙蒙秋雨还在下着,使得外面的温度不断降低。 “两位,你看这事儿……唉!” 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他实在有些尴尬。 我并没有为难他,一伸手,正色道:“一码归一码,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在……吃吗?” 听到恶心处,高运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不过,更让人糟心的是,高北松吃饱以后好像更有力气了,在客厅里胡闹起来。 “头前带路。” 我差点兴奋地笑起来,急忙示意他快点带我去看。 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分钟后,当再次见到高北松的时候,我差点高兴地拍起手来。 高北松啊!高北松! 你也有今天。 此时的高北松完全没了以往的神气。 只见,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脸上全是黄色的粑粑,已经涂抹得看不清面目。 赤着上身,光着脚,左手一根擀面杖,右手一个洗脸盆。 一边拍着,一边手舞足蹈,高声唱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伯伯,爸爸的弟弟叫叔叔……” 旁边有很多人想要阻拦,却根本拉不住,反而让他玩得更嗨了。 坦白地说,这小子的嗓子不错,挺像那么一回事。 这造型,让我想起了东北的跳大神,只是这词儿嘛!有点不适合当下的气氛。 不行! 这场面百年一遇,我得配合一下。 当下来了兴趣,顺手拿起笤帚和一把铜茶壶拍了起来。 未曾高歌,我是一声长啸:“嘿……日落西山那……黑了天,关上城门上上栓,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嘿嘿!切克闹……” 一个疯子不可怕,就怕疯子有伙伴。 我这么一参与,场面就热闹起来。 他那边唱着‘妈妈的爸爸叫外公’,我这边唱着‘关起门来请神仙’,颇有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 直把高运泽给看蒙了,咋得了,神经病还传染吗? 他们哪里知道,我这是高兴,生怕高北松疯得不够彻底,特意让他加重一点。 果然,有了我的配合,他玩得更嗨了,原本只是没穿上衣,现在连裤子都脱了:“大象!大象!你的鼻子那么长……那么长,真漂亮……” 第263章 谁是童子 我们两个玩得正开心,和尚走了过来在我耳边悄声道:“差不多的了,再玩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 “有那么严重吗?” 我却不以为意,大不了让他多疯一会儿,能出什么事情。 “你看他眉心的那条黑线。” 和尚示意我看一下高北松的额头。 “哪有啊!全是粑粑。” 他的脸太脏了,根本看不清。 “仔细看看,双眼中间,是不是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 在他的指引下,果然,看到高北松的双眼之间,也就是眉心处有一条很淡的青线。 和尚说那就是所谓中邪的标志,如果任由其发展,延伸至鼻头,就十分难办了。 我看了看,青线距离高北松鼻子还有一段距离,想着再玩一会儿也无妨。 但和尚说恐怕时间没那么富余了,因为青线一旦到达中庭,蔓延速度就会加快。 按他的推测,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到鼻头。 “那该怎么办?” 我虽然恨高北松,但我不是他,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去害别人的性命。 和尚看了看手舞足蹈的高北松,摇摇头说:“我有办法,但必须让他停下来,只是……” 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又该怎样让他停下来呢! 我笑了,这还不好办吗! “啊打……” 说时迟,那时快。 我三步并作两步,向上窜起两米多高,飞起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脸上。 后者玩得正嗨,重心本来就不稳,被我这一踹,顿时‘啪嚓’一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搞定!” 我站起来拍了拍双手冲和尚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 和尚没有理我,急忙指挥众人将高北松摁住,然后找了一根大拇指般粗细的绳子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你下手这么狠,不怕把他踹死?” 趁着这个空挡,和尚笑着问我。 “放心!我心里有谱。” 经过这么一闹,算是报了仇,心里已经不那么恨他了。 与此同时,老二他们已经把高北松困了个严严实实,众人纷纷转身看着和尚,想着接下来他有什么高招。 “你们去准备点东西,动作要快……” 随着和尚的吩咐,他要的东西被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 我凑过去一看,愣了。 松花蛋、酱油、臭豆腐、老陈醋、螺蛳粉…… 这都什么东西,难道要做菜吗? 这些也就算了,那盒罐头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传说中最骚气的‘鲱鱼罐头’。 就在我想要问一下的时候,和尚转头大叫:“谁还是童子?” 众人一听全都愣了,不知道和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还找起童子来了。 我的心里一动,明白过来,当下高叫道:“黑狗血、童子尿可以驱邪,快点找来。” 人们一听纷纷点头,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和尚不由得有些悲伤,这都什么年代,连个童子都找不出来。 “和尚,你……” 我抬头看向他。 不想他的脸瞬间就红了。 噢! 理解,完全理解,若不是为情所困,也不会半路出家。 “小东算吗?” 这时候,高运泽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七岁的小孙子。 和尚一拍大腿,他要不算,谁还算。 不大一会儿,老二端着一个脸盆走了过来。 和尚凑过去一看,眉头紧皱:“怎么才这么点,不够,再去来点。” 老二为难了,说见到小东的时候他正在撒尿。 要不是自己手快,这点都没有。 与此同时,高北松眉心的青线已经到了鼻梁上,按照这个进度,不出十分钟就能到鼻头。 没有时间挨家挨户找童子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一把接过脸盆,就要往外走。 “你……” 和尚凑过来笑道:“玩笑归玩笑,可别真搞砸了,人命关天呢!你真的是童子?” “废什么话,老子的生活作风可比你检点多了。” 说完,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时间不大,我端着脸盆走了回来,和尚一看,嗯!够了。 然后,他吩咐众人把臭豆腐、松花蛋什么捣碎,像和稀泥一样搅合成一盆‘香气四溢’的浆糊。 “拿漏斗来,撬开他的嘴。” 以前村子里曾经有一个养殖场,里面有鸭子。 饲养员为了让鸭子们多吃,好快速长肉卖钱,就一手掐着鸭脖子,一手拿着配好的饲料往鸭嘴里硬填,然后拿棍子往里捅。 这还有个名称,叫‘填鸭’。 所谓‘填鸭式教育’就是这么来的,意思是强行灌输。 现在,高北松就在享受这种‘填鸭式’的喂饭。 众人有的抱头,有的掐脖子,硬生生掰开他的嘴,将一个铜制的漏斗塞进嗓子眼里。 然后,把那‘香喷喷’的浆糊往嘴里灌。 高北松自然不愿意,不住地挣扎往出反流。 老二来了脾气,拿了一根捣蒜锤,像打夯一样往里捣。 不大一会儿,满满一盆的‘香料’就被全部怼了进去,直把众人忙得满头大汗。 “松手!” 随着和尚一声大喊,众人全部放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北松开始狂吐。 足足吐了十几分钟,把能吐的不能吐的全部翻了出来。 与此同时,眉心的青线也渐渐地消失了。 和尚忍着恶心拨开地上的污秽,终于在里面找到一条拇指长短的绿色肉虫。 “看来就是它了?” 和尚满意地点点头。 我看着这条绿色小虫,有些恍惚,因为这玩意儿让我想起了姚静兰的蛊母,莫非,高北松不是中邪,是中蛊? “不是,如果是蛊的话,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吐出来。是邪!确实是邪的一种。” 所谓中邪,就是被一些非正常的东西附在了身上。 通常情况下,是被邪祟跟在身上。 但,那只是其中一种形式。 这种形式有好处,弊端也很大。 如果被高人给破了,邪祟本体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所以,就诞生出了类似‘子母化身’之类的中邪方式。 说白点,就是用自己的一部分,或者同化了的东西进行下邪。 这样做,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对本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弊端就是需要将媒介侵入被施术者的体内。 第264章 惊雷 这有点像茅山的下咒,和南阳的降头。 和尚说了,玩这种东西的可不是人类的专利。 准确点说,人类这点手段,还是从别的东西身上学的。 “可是,他是怎么中的邪呢?”我疑惑了。 “精怪和人类不同,无法假手他物。只能用自己的一部分,或者共生体才可以。” “一部分,共生体……你是说……龙脖槐?” 如果说虫子会和什么东西产生共生,无疑就是植物了。 高北松出事前后接触过的最有可能成为精怪的植物,只有那棵诡异的龙脖槐。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他为了捉弄我,曾经钻进树洞里,很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被这条虫子侵入了身体。 灯越拨越亮,话越说越透。 我几乎可以断定,高北松就是着了龙脖槐的道。 “和尚,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说你一个和尚,驱邪的方法怎么这么的……” 童子尿、黑狗血这种东西太过民间,虽然有效,却太恶心了。 他小痴和尚如此高大上的身份,为什么不用正法,而用这些偏门呢! 难道,不会? “当然不是。” 后者看左右无人,悄声笑道:“对付这种程度的中邪,我最多念一念经文就可以了。” “那你……” 他猛然拍了我一下:“佛法僧三宝,岂可任人亵渎……嘿嘿!” 下一刻,我恍然大悟。 难怪在来时的车上,他说有妙招报仇,原来在这里。 这和尚,居然是个蔫坏。 高北松在龙王堂的时候,那是连我带他一块损地,和尚面上不说,但不代表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用他的原话说:小僧我正在修行,还没成佛。既然没成佛,有点火气很正常。 折腾了半天,高北松总算是筋疲力竭地睡下了,和尚检查了一番,确定已经没了大碍。 “可惜啊!没问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比较好奇,他到底在龙脖槐里面遇到了什么事情。 和尚说不着急,等明天醒了自然就能知道了。 我没说话,又想起了下午在树洞里看到的那个好似箱子一样的东西,那里面会有什么呢? “你不会想再回去看看吧?”和尚问道。 我看了看窗外,摇摇头。 窗外的秋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隆隆作响,这个时候去,不合适。 和尚的意思,只要高北松从今以后不去龙王堂,就不会再出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们在小公庄已经耽误了整整一天,他实在不想待下去了,想要尽快赶回九云寺见自己的师父。 我顺从了他的意思,决定天一亮就动身。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这一代的气候,一般进入深秋后雨会越来越少,打雷更是不常见。 但今天窗外的雷声分外响亮,且不绝于耳,吵得人难以入睡。 半梦半醒间,隐约地看到桌子前面趴着一个人。 我心中一紧,坐了起来,打开灯一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原来是和尚。 “大晚上怎么不睡觉?”我披着衣服下了床。 “雷声太吵了,睡不着。” 和尚的脸色不太好看。 “和尚也怕雷吗?”我笑了。 “不是和尚怕雷,是刘书云怕雷。” 我微微一愣,明白了过来,问道:“能说说吗?” 他笑了,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也没什么,当初我与对象分手时,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噢!” 我点点头,看来做了这么久的和尚,他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个心魔。 “她很漂亮?”我问道。 “还可以,属于那种小家碧玉型的,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一直相处得很好。”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幸福。 “后来呢!变心了?” 不是我有心揭他的伤疤,实则是他必须过了这道坎。 和尚的眼角抖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她后来嫁给一个搞房地产的,还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想报仇吗?”我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愣了,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凭咱们两个的手段,弄他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不算难事。” 此时的我犹如一个恶魔,妄图动摇佛心。 他笑了:“你在动摇一个和尚的佛心?” 我摇摇头说:“不!我在帮一个叫刘书云的笨蛋。” 他愣了一下,有点明白我什么意思,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 “其实,我睡不着并不是完全因为她,而是想起了流传在天狗山的一句谶语。” “什么谶语?” “十月雷动,龙上苍穹。百里无路,九命难行。” “什么意思?” “就是说十月打雷的时候,会有东西化龙而上,届时方圆百里将生灵涂炭,就算有九条命也难以幸免。” “这么夸张……”我笑了。 但和尚却没笑,他看着窗外说:“现在就是十月。” 我顿时笑意全无,不会这么巧,说的是今天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龙上苍穹’指的又是…… “龙脖槐!” 这三个字,我与和尚几乎在同时喊出。 那东西已经有了龙形,很大几率会化龙而出。 但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它如果化龙,绝对是一条充满阴气的恶龙。 ‘咔!’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炸雷,房间的灯闪了两下,熄灭了。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响雷,房门开了。 白光急闪而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外。 “谁?” 我心中一紧,抽出了怀里的小铁棍,准备怼过去。 “两位大师别怕,是我……” 门口的人急忙发出声音,此时,房间的灯闪了两下又恢复了光亮。 定睛一看,原来是穿着雨衣的老二。 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哎呀!快别提了,您快去看看吧!老太太又开始作妖了。” 原来,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高家的孝子们都有点害怕了,纷纷找理由拒绝守灵。 高运泽没有办法,只好向老二他们许以重利,让他们陪自己守一晚的灵堂。 说只要天一亮,也不管什么时辰不是时辰,立刻把老太太下葬。 可就是这一晚,都过不去。 第265章 树根 当我们来到灵堂的时候,棺材已经打开了。 穿着寿衣的高老太太就站在自己的遗像前面,瞪着一对白色的眼睛目向远方。 高运泽跪在她面前,不住地哀求着。 “妈呀!怎么出来了。” 老二看到这一幕,就是一愣。 因为刚才高老太还只是在棺材里面折腾,不想在叫我们这几分钟里就跑了出来。 “阿弥陀佛,给我回去。” 和尚眉头一皱,手中金刚杵脱手而出,转眼便打在高老太的身上。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金刚杵打到高老太身上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一个照面便被顶了回来。 “这不可能!” 和尚懵了,自己这降魔杵是何物,没有几个邪祟能硬接而毫发无伤。 好在,那股力量只是将降魔杵弹飞后便重新蛰伏起来,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得心惊胆战,急忙去问老二。 后者也看傻了,哆哆嗦嗦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顿好高北松后,他们便和高运泽来到灵堂前,摆了几个小菜,喝了起来,想着再撑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不想,大约一点钟,棺材里面开始有了轻微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门一样。 这时,人们都害怕了,齐齐看向高运泽。 高运泽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做决定,习俗什么的不讲了,现在就把棺材钉上。 按小公庄的习俗,出殡当天才钉棺,从来没有破例过。 但现在他决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老二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抄起棺材钉‘叮叮咣咣’的便把棺材给钉死了。 想着,这下总没事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随着雷声的频繁,棺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内部巨大的力道居然将棺钉给顶了起来。 这下高运泽坐不住了,让老二快点把我与和尚请来。 没想到,就是这几分钟,棺材盖被撞开,高老太跳了出来。 “哼!” 听到这里,我喷出一口擤气。 和尚的正法不行,不妨试一试祭巫术。 可让人奇怪的是,擤气打过去以后,高老太只是晃了一晃,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 这下轮到我傻了。 对付邪祟,擤气一向无往不利,怎么今天没了效果。 “被吸进去了。” 和尚看得真切,他说我的擤气被高老太的那股力量给吸了进去。 也就是说,和尚的正法与它不对路,被排斥出来。 而我的擤气阴邪,所以能吸收。 “莲花!” 和尚将降魔杵钉在地上,一股金光散开,如同一朵金莲般向高老太脚下蔓延。 就在金莲蔓延到一半的时候,其脚下忽然窜出一团黑气,硬生生地把即将成型的莲花冲散了。 “不好!有东西在地底。”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一个炸雷,震得地底都在动。 不! 是地底下真的有东西在动。 说时迟,那时快,灵堂上的地砖忽然皲裂开来,三条白色的树根就像蟒蛇一般钻了出来,瞬间将高老太缠住。 “妖孽,住手!” “杀法!地平吼!” 我与和尚同时祭出杀招,树根斑斑掉落,眼看就要将它们全部消灭。 却在这个时候地面又是一动,无数条细小的藤蔓钻了出来,向我两个疯狂袭击。 无奈,只好抽身自保。 趁着这个空档,又冒出三条树根将高老太缠住,在阵阵雷声中拖入了地底。 “奶奶!” 危急之余高运泽扑了上去,死死地拽住树根。 只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转眼就被藤蔓给带入了地底。 “放手!” 我急忙冲过去拉他,却连带着一起被拉了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好拼劲最后的力气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迷走神经受挫,高运泽晕厥,不自觉地放开了双手,险险地捡回了一条老命。 几分钟后,我们两个被老二他们挖了出来。 苏醒后的高运泽嚎啕大哭,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爹、老娘死得早,一大家子全靠自己撑着,本就十分心累,没想到连最后送老太太一程都如此的一波三折。 数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我们几个站在一旁,毫无办法。 好在,高家那些孝子们听到响动钻了出来,不断地安慰着他。 “没事吧?” 和尚走过来问我。 我摊开双手,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掌,摇了摇头,那些树根力量极大,我根本无法对抗。 “是雷!” 和尚看着天上逐渐消失的雷声,点点头道:“是雷声给了它力量,否则它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抢人。” “你是说……龙脖槐?” 其实,从刚才那些根系来判断,就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龙脖槐在搞鬼。 它虽然有修为,但毕竟只是一棵树而已,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蔓延十五里路来抢人。 确定这点后,便延伸出两个问题。 第一,它是怎么知道高家的具体位置的? 第二,它为什么一定要把高老太的尸体带走? “我只能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和尚看向龙王堂的方向,幽幽地说:“高北松的中邪,是有预谋的。” 我心中一亮道:“你是说……那个绿色的虫子?” 他点点头:“从一开始龙脖槐就没想把高北松怎么样,他只是一个路标而已。” 和尚推测,当初我们联手把高老太从龙脖槐的手中夺了回来。 受范围影响,他没有办法卷回高老太。 不过却留了一手,趁着高北松进入树洞的时候下了个引子,这样他就变成暴露高家位置的路标。 龙脖槐是度过雷劫而不死的精怪,所以他并不害怕天雷,相反还可以借助其力量短暂地扩大自己的能力。 就这样,在不断的雷声中,逐渐将根系蔓延到高家地底,然后将阴气注入棺材中的高老太的尸体里,最终脱棺材而出。 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所有人都想不通。 为什么! 龙脖槐只是一个精怪,为什么要缠着高老太不放呢? “李落……李落!” 就在这个时候,隐约地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聂宝宝正躲在一棵大树旁向我招手。 第266章 月牙玉佩 我与和尚急忙过去,发现树后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熟悉的人。 喜鬼! 他现在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们。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我正烦着呢!” 看到这两个鬼搅和在一起,我没了耐心,反正她们害怕龙脖槐的煞气,也帮不了什么忙。 “吆!” 喜鬼发出一阵不屑,回头看向聂宝宝说:“姐姐,既然人家不想知道,那咱们就别用自己的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和尚敏锐地觉察出他话中有话,急忙挤出一个笑容道:“你们……有线索?” 聂宝宝点点头后,转身拉住了喜鬼笑道:“弟弟,你别和李落那蠢货一般见识,还是谈一下你知道的吧!” 刚才的一切,聂宝宝都看在眼里,只是惧怕龙脖槐的煞气,没有出来。 不过,却让她看到了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喜鬼。 聂宝宝好奇,问他不是喜欢喜事嘛!怎么跑到丧事这边来了。 喜鬼说,他也是听自己的好朋友‘丧鬼’说今晚这里有热闹看,所以才过来的。 “丧鬼?” 我愣住了,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小丧和我差不多,不过,我喜欢看喜事,他就阴暗多了,喜欢看人家办丧事。” “等等!你是说那个丧鬼一直在附近?”我问道。 “是啊!他最喜欢闻棺材上的味道了,所以只要苦主买来棺材,她就是一直在。” “那她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既然知道今晚有事,应该知道点东西。” “那还等什么,快把她找来啊!”和尚有点着急了。 “不行!” 不想,喜鬼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她胆小得很,不肯出来。” “人命关天啊!能不能别这么娇气。”我不耐烦地叫道。 “笑话,人命又不是鬼命,管我们什么事情。” “我……” 这话说得得,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眼看这天就要聊死了,聂宝宝急忙出来打圆场说,可不可以带自己去见一下丧鬼。 喜鬼想了想同意了,带着她消失在夜幕中。 “两位!两位!” 这个时候,老二找到了我们,说高北松醒了,高运泽也缓了过来,让我们去一趟。 我们急忙跟着老二进了别墅,迎面看到高运泽坐在一张床前,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醒来的高北松。 他发疯之后的事情已被高运泽告知,所以再见我们时,表情有些怪怪的。 高运泽倒是赶忙招呼我们坐下,并让高北松说出龙王堂之后的事情。 “其实……刚开始我没想那么做……” 高北松说自己虽然有些不着调,却还不会干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受了龙脖槐的蛊惑。 昨天下午,我们正在齐心合力地救高老太,他愤愤不平地绕到槐树后面撒尿泄愤。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想报仇吗!那就进来。’ 从那一刻起,他就感觉自己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怎的钻进了树洞里。 按照那个声音,他将手机放在了树瘤上,静静的等我出现,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跑出树洞,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和尚点点头,说看来这一切都在龙脖槐的算计中。 他如果要再次夺回高老太,我们便是绕不开的坎,所以高北松的疯就是他的一步调虎离山。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们与高家并没有什么渊源,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对高北松出手,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无语,正因为他让高北松疯掉,我们才被追了回来,中了这个本不应该中的调虎离山计。 当我与和尚正在解决高北松的时候,龙脖槐借着雷声一步一步地侵入了高家灵堂地底,然后伺机而动。 怎么说呢! 我们还是中计了。 “对了。” 说到这里,高北松忽然眼睛一亮说:“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那个人在说什么‘是我的,终究也是我的。’,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我疑惑地重复了这句话,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说高老太,还是高老太的尸体,又或者说是高老太身上的某样东西呢? “难道是为了那个东西?” 这时,高运泽忽然眼睛一亮,点点头道:“老太太有块月牙玉佩,一直挂在脖子上,从来没有离身。” 从高运泽记事的那天起,高老太的脖子上就戴着一块月牙形状的玉佩。 他还记得小时候淘气,想要向奶奶要来玩耍。 但,一向慈祥的高老太差点翻脸,说这块玉佩是自己的宝贝,谁也不能拿走。 从那以后也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个懂古玩的朋友来家做客,走的时候对高运泽说:你们家老太太脖子上的玉佩可了不得,至少是唐朝的物件,可谓简直连城。 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玉佩上隐隐闪着灵光,想必另有玄机。 高老太有过遗愿,她死之后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唯独这块玉佩必须陪葬。 还破天荒地下了毒咒,谁敢动这块玉佩,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尽管有人十分想打它的注意,都被高运泽给怼了回去。 “当初,我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但现在想来,会不会……” “一定是它!” 我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高老太的月牙玉佩是什么来历,但绝对和它脱不了干系。 和尚也比较赞同我的想法,化龙这件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月牙玉佩一定有着某种力量,所以龙脖槐才一定要得到。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 高北松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想要这块玉佩,为什么早不来拿,晚不来拿,非要等到老太太死了以后才来拿呢! 这个问题高运泽给了回答,因为在这之前,老太太一直居住在左夕市,如果不是落叶归根,根本不会回来。 他龙脖槐就算再也本事,也没法子把根须伸到几十里外的左夕市。 “对了!” 这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高运泽:“昨天下午刚到龙王堂的时候,你好像一眼就认出了龙脖槐,你对它了解多少?” 第267章 龙爷爷 “其实我并不了解。” 后者摇摇头说:“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们高家其实就是从龙王堂搬出来的。” 其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听老人说约七十多年前,高家曾经居住在龙王堂。 那时的龙王堂还很繁华,不过最为出名的有两件东西。 第一,传闻始建于唐朝的龙王庙。龙王堂这个名字也是根据庙名而延伸出来的。 第二,就是龙脖槐。 没有人知道那棵槐树到底活了多久,只知道两百年前天空落下一颗球状的雷电,绕着槐树转了三圈,最终在树瘤处砸开一个破洞。 从此以后,便有人开始祭拜,据说还挺灵验。 “记得小时候,还跟着奶奶去祭拜过。他老人家对龙脖槐可是很虔诚的,经常一拜就是一下午,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龙脖槐如此的熟悉。 后来,高运泽出息了,全家搬到了左夕市。 即便如此,高老太还是一如既往地前来祭拜。 直到十几年前她走不动了,才断了祭祀。 “会不会……” 这个时候,高北松忽然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回头看了看父亲,又闭上了嘴。 “想到什么就说。” 高运泽白了他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 他摇摇头说:“我在想太奶奶为什么能活这么长呢?” “你的意思?” “太奶奶每年都去祭拜龙脖槐,会不会在求什么,又或者说那块‘月牙玉佩’……” 九十八岁! 如此高龄,可不是单靠一个有钱就能办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高运泽的父母就不会那么早死了。 所以,高北松怀疑太奶奶之所以如此的长寿,应该和龙脖槐有关系。 又或者说,他从槐树里得到了什么东西,就是这样东西使得其如此的能活。 现在她死了,应该还回去了。 话说到这里,几乎已经断定了。 不过,一切的一切,还得要到龙王堂龙脖槐那里一探究竟。 抬头看看窗外开始发亮的天空,我打定一个主意,要二探龙脖槐。 这一次,不比上一次,需要有充足的准备。 高运泽也发了狠,不管那龙脖槐是什么东西,也不管高老太到底欠了他什么,必须找回来。 实在不行,就把它给推倒。 我们没有插手高家如何紧锣密布的准备,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有了眉目。 丧鬼终于出现了。 还是聂宝宝有一套,软磨硬泡地把她给哄了过来。 丧鬼是个小女孩,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就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 她很胆小,一直躲在喜鬼的身后,不肯出来。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句话想问一问而已。” 对付这种孩子,我没什么经验,只好努力地挤出一个自认为已经很和蔼的微笑。 只是人家并不买账,反而躲得更勤了。 和尚骂我笑得比哭还难看,亲自出马,但依然没有效果。 实在没办法,只好由聂宝宝从中间传话。 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前天晚上小东说的那个小黑个子,就是丧鬼。 事实上她已经在高家逗留了六天,知道那晚是最后一天,所以玩得格外珍惜。 小东是个孩子,天灵未灭,所以能看到她。 孩子吗! 撒尿合泥,放屁崩坑,什么事也干得出来,也没什么禁忌。 就这样,一人一鬼在灵堂里玩了起来,直到后来棺材里发生了响动。 “龙爷爷来了,他好凶的。” 丧鬼说在龙王堂有一个龙爷爷,为人十分凶恶,所以她很害怕,然后就逃走了。 我与和尚点点头,看来那个所谓的龙爷爷就是龙脖槐了。 “不是!龙爷爷不是那棵树,不不不,他是那棵树……不不不……他不是那棵树……” 说到这里,丧鬼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反正她也闹不清楚。 不过她知道,龙爷爷和高老太是认识的,早在几十年前就认识了。 丧鬼就住在龙王堂,并且距离龙脖槐不算太远。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高老太。 虽然旁人看不到,但她却可以看到,高老太每次来的时候后,龙爷爷都会高兴地出来迎接,并且一谈就是一下午。 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的。 “和尚,我怎么觉得这味儿不对呢!该不是老太太和这龙脖槐有什么吧?” “这……” 和尚摸了摸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就不能是朋友吗?”聂宝宝白了我的一眼。 我没理她的白眼,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可以确定,高老太和龙脖槐确实是认识的,只是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现在还不明确。 丧鬼说,她之所以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就是因为傍晚的时候看到龙爷爷在生气。 说什么,你以为你们赢了,错,今天晚上就要夺回来之类的话。 我与和尚的事情,在小公庄以及周边地区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丧鬼很快就猜出来龙爷爷会卷土重来。 正好在路上见到了好朋友喜鬼,便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让他早点搬好马扎,来看戏。 丧鬼很胆小,而且说话颠三倒四的,提供不了再多的线索。 所以,准备了一些食物,让聂宝宝把他们送了回去。 “今天是不是有热闹啊?” 临走时,喜鬼不忘问一句我们今天是不是有活动。 这家伙最喜欢看热闹,憋着劲儿要去看。 “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打听。” “切!黄泉路上无老少,李落,你给我等着,以后你死了看我怎么欺负你。” 好不容易赶走这个呱躁的喜鬼,我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情倒是搞清楚了,高老太确实和这个龙爷爷是老相识,而且交情不浅。 “他应该就是龙脖槐的树灵。”和尚补充道。 “好对付吗?”我问道。 和尚摇摇头:“人家的道行可不低,真要拼起命来,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那怎么办?” “简单点办!” 和尚笑了:“有些事情我们办不了,别人办起来却很轻松。” 第268章 七十年前 他指的是高运泽。 说到底,龙脖槐只是一棵树,只要高运泽敢干,将他连根拔起,彻底损坏,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笑了:“和尚,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 “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的如此狠毒呢?” “好啊!我可以慈悲,但你别忘了谶语,饶了龙脖槐,整个天狗山将会尸骨遍野。怎么选,自己挑。” 说到这里,他面露狠色:“降妖除魔,贫僧绝不手软。” 我笑了。 “你笑什么?”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金山寺,法海长老。” “哈哈!就那个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波若诸佛的家伙?我倒认为,他做得没错,是你们太圣母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果断了,但在和尚面前,似乎还是优柔寡断了一些。 三个小时后,高运泽叫了两辆吊车,四辆挖掘机,以及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帮手,浩浩荡荡地杀入了龙王堂。 他是真的火了,如果龙脖槐不把自己的奶奶交出来,就要踏平龙王堂,谁说话也不好使。 我们紧跟其后。 和尚虽然说得狠毒,不过那是下下策,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和平解决,谁也不想枉造杀孽。 大约中午十一点钟左右,所有机械、人员全部到达龙王堂龙脖槐处。 只需高运泽一声令下,这棵活了近千年的古槐,从此以后就会彻底消失。 “看样子不会很顺利啊!” 和尚看了看阴沉的天气,眉头紧皱。 一天之中,正午的阳气最盛,反之,龙脖槐的阴气也就最弱。 只是,那也要看太阳。 如果艳阳高照,势必事半功倍。 但现在,天公并不作美。 不但见不到太阳,反而有再一次下雨的征兆。 我们绕着龙脖槐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高老太,反倒在昨天的那个位置发现了新土。 这就证明高老太已经被他拉了进去,要想救人只能来硬地。 “给我挖!” 在高运泽的一声令下,挖掘机开始轰鸣。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槐树背后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光头男人,看模样有五六十岁,其身后跟着一群人。 “你是……三炮?” 高运泽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认识。 通过左右人的议论,才知道这个三炮是龙王堂以北一个村子里很有分量的人物。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棵槐树你不能碰。” 三炮横眉怒目,用身体挡在挖掘机前面。 “为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东西?” 高运泽表示不能理解。 三炮拍了拍树干笑道:“谁说不是我家的东西,这是我们龙家的坟,我的爷爷就葬在里面。你敢挖树,就是掘我的祖坟。” “你胡说,哪有把树做坟的。三炮,我今天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说个数吧!多少钱能够让开。” 高运泽此时已经没有理智听人解释,直接让三炮开个价,然后拿钱滚蛋。 “我拿钱买你家祖坟,你卖吗!高运泽,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给我打……” 他不耐烦,三炮更不耐烦,两帮人一个照面便打了起来。 高运泽的人虽然多,但大多都是花钱顾的,所以人心不齐。 三炮的人少,却都是本家,个个下狠手。 一时间,两帮人斗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硬来不行了,咱们下去。” 和尚躲过众人,带我来到树洞前,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树洞下面黑漆漆一片,我们打着手电往里走,却没有见到昨天看到的那个箱子。 直到,前面出现一个好似地穴一样的东西,洞穴中摆放着两口黑漆漆的棺材。 “有人!” 和尚眼尖,一下子便看到棺材的上面坐着两个人。 走过去一看,其中一个正是死去的高老太,而另一个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 看模样,早已死去多时。 两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就好似生死的恋人。 “和尚,这具骷髅难道是……” 我心中一动,记得刚才三炮说过,这棵树里埋着他的爷爷,难道…… “不错,是我。”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回头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女的正是高老太,男的却没见过。 “你就是丧鬼说的那个龙爷爷?”我问道。 “不错,我就是龙刚。”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应该是树灵才对吗?”和尚问道。 龙刚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准确点说,龙脖槐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们都错了,两百年前龙脖槐并没有度过雷劫。 非但没有度过,还受了重伤,两百年里在不断地消耗着生命苟延残喘。 大约七十年前,龙刚和高老太曾经是一对情侣,曾经在龙脖槐的树下立了誓言,约定生同室,死同穴。 那月牙玉佩就是定情信物。 可是那个年代太混乱了,没过多久龙刚就被拉了壮丁上了战场,从此音信全无。 后来有人带回信来说龙刚战死沙场。 悲痛欲绝的高老太本想殉情,却被老父亲拦住,说自己就她这一个独女,她要是死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该怎么办。 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再后来,同村一个姓高的人,也就是高运泽的爷爷请人来说媒,两人便走到了一起。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后,龙刚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到了龙王堂。 是的! 他没死,是这个小男孩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从此以后他就认这个男孩做儿子。 龙刚此次回来就是想带着这个儿子,见一见未来的娘,却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高老太。 一切已经注定,龙刚什么也没说,带着这个男孩走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但五年以后,长大的小男孩回来了,身后还拉着一口棺材。 失去希望的龙刚没了精神支柱,旧伤复发,终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他只有一个遗愿,就是把自己的骸骨运回龙王堂,葬在那棵两人许下约定的槐树下。 高老太伤心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高家的人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举家迁到十五里外的小公庄。 第269章 大痴和尚 可谁也没有想到,此时龙脖槐的树灵即将消亡,见到死去的龙刚后决定让他代替自己,成为新的树灵。 一年后,高老太前来祭拜,龙刚现身说明了缘由,并在那块月牙玉佩中注入灵气,保佑自己的情人长寿,直到寿终正寝。 “原来如此,早说啊!” 听完真相后,我与和尚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以为高运泽知道这一切,特意请你们来阻止,所以……” 高老太的毕竟是高运泽的奶奶,他有丈夫,高运泽也有爷爷,两人这么搞在一起害怕人家不同意,所以决定硬抢。 “刚才,我和妹子已经说好了,这树灵的身份我不要了,就这样离开投胎转世,希望下辈子能够再遇到。” 说到这里,他一伸手,大地裂开,龙脖槐轰然倒塌,一切烟消云散。 得知真相后的高运泽和龙三炮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 临走时龙刚忽然回头向我说道:“十月惊雷动,化龙入苍穹这句谶语说的并不是龙脖槐,而是圣虫。” “圣虫!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惊呆了。 后者摇摇头:“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死绝,一颗头被封印在九云寺的浮屠塔里。” “什么!九云寺?” 和尚一听惊呆了。 ‘咔!’ 与此同时,天空忽然炸起一道响雷,接近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北方传了过来。 “九云寺!” 和尚顿时吓傻了,因为那个方向正是九云寺。 等我们到达狗头山脚下的时候,山下已是一片狼藉,不断有和尚从山上往下跑。 小痴拉住一个和尚问道:“师兄,寺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要去哪里?” 那和尚一看是他,也是一急,喊道:“哎呀!师弟,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快跑吧!浮屠塔塌了,地下冒出一颗妖头,见谁吃谁。” “那师父呢?” “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和妖头恶斗,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说完,甩开小痴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父!” 不听还好,一听和尚就像疯了一样冲上狗头山。 我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一路上山顶的轰隆声不断,好似在经历一场激斗。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山顶,发现打斗声从后院的方向传来。 迈步进门,前院许多房屋已经倒塌,阵阵黑烟从断壁残垣中冒起。 忽然,一个人从后院飞了出来,撞到了我身后的墙上。 “和尚?” 等我看清楚他的样子的时候,赫然发现这人居然是小痴和尚。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很想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快去……快去帮忙。” 看到是我,他用尽所有力气指了指后院方向,然后就晕了过去。 和尚有多厉害,我是知道的,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这圣虫该是有多厉害。 将他安置好后,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院。 这里原来有一座七层来高的浮屠塔,只不过现在已经塌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瓦砾碎片。 在废墟的中央有一个三米来宽的深洞,洞中探出一颗两米来宽的大肉球,上面有鼻子有眼,十分可怖。 废墟上正有两个人在同他激斗,一个是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 一个正是许久没见的柳老太。 只见,老和尚手中举着一根禅杖,杖头泛着金光,不断地击打圣虫的头部。 而柳老太则手握神女弓,不住地射着它的眼睛。 只是,圣虫实在是太强大了,两人联手依然有些不敌。 ‘哼!’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擤气喷了过去。 擤气虽然厉害,却奈何不了圣虫。 不过,它马上把那硕大的头颅转了过来,口吐人言:“祭巫术!余开甲……” 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归根结底是因为姥爷的原因,所以对使用祭巫术的人分外憎恨。 当下,不再理会两人,向我这边杀了过来。 ‘大弥陀手!’ 大痴和尚眼看它要对我出手,扔掉禅杖,高举双手,一道金光闪过,虚空中幻化出两只巨大的金手,硬生生地将圣虫挡了回去。 “李落!” 与此同时,柳老太也看到了我,反身一箭后,急急向我这边跑来。 “你怎么来了?” 我刚想回答,她却把手一摆说:“别管了,我问你,‘杀法’你学多少?” 她的这个问题把我问懵了,木讷地点点头:“差不多都会吧!不过这力度就……” “那就好了。” 她一把拉住我,顺手掏出一根箭来说:“把你能调动的杀法全部集中到这支箭上。”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把所能调动的杀法全部集中到其手中的箭头上。 随着杀法的注入,箭头由漆黑,逐渐变成了青紫。 “柳施主!老衲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老和尚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来,大弥陀手轰然碎裂,圣虫咆哮着冲了过来。 “来得好!” 柳老太不慌不忙,弯弓搭箭,将带有杀法的箭头摄入圣虫的眼中。 后者发出一阵哀嚎,退回深洞中。 “星罗密布!” 老和尚硬撑着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袈裟解下,罩在了洞口,任凭圣虫如何嘶吼就是不能冲破。 “阿弥陀佛!终于把它暂时控制住了。” “大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老太问道。 和尚摇了摇头:“怕是有人故意破坏,好在暂时稳住了。” 说完,抬头看着我说道:“这位就是你说的余开甲的传人?” 柳老太回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就是这一眼,十分复杂。 “两位前辈,你们是否有什么事情应该告诉我?”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绝对认识姥爷,并且还牵扯着很多的关系。 “你不说,我们也会告诉你的,因为这件事情还需要祭巫来办……” 大痴和尚将我带到前院一处没有坍塌的禅房后,并没有急于告诉我真相,而是问我为什么要到九云寺来。 说话间,小痴和尚也走了进来,他虽然还有伤,但勉强可以走动。 我急忙将这一路遇到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然后笑道:“情况就是这样,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目的。” 大痴回头看了看小痴,小痴点点头,意思确实是这样。 第270章 柳如玉 “看来是天意了。”大痴回头看了看柳老太。 后者缓缓地点点头。 “小痴,把我的装魂葫芦拿来。” 小痴急忙按照大痴的吩咐,从墙上取下一个大葫芦来。 老和尚缓缓打开盖子,两缕鬼魂跑了出来,正是柳荷儿和大宝。 看到我不可以死的样子,他急忙解释。 大痴和尚曾经发下一个宏愿,要度尽千鬼。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鬼魂让他度,于是便走了偏门,把出现在天狗山附近的孤魂野鬼一股脑地抓回来强行超度。 聂宝宝比较特别,没有被金光抓住,便把柳荷儿和大宝抓了回来。 “唉!说到底和尚我还是太过执着了。小痴,你快把他们送往妄魂司吧!” “那师父你……” “这里不用你操心,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小痴和尚虽然不甘心,却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愿,回头看向我。 “聂宝宝就在外面,你赶快带他们走吧!这里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我转过头来看向两人道:“两位前辈,你们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么我的问题可否回答一下呢?” 大痴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柳老太。 后者点点头说:“孩子,其实我的名字叫柳如玉。没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待在余大哥身边的那个小玉……” 七十年前,姥爷余开甲8岁,柳如玉7岁,爷爷李惊山9岁,同时加入鱼头教,三人成为了好朋友,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惊山最刻苦,也野心最大,以成为教主为目标。 余开甲天赋高,性格懒散。 柳如玉可爱,漂亮。 李、余二人都对她有好感。 五十年前,三人功力小成,外出执行任务。 实际上,余开甲加入鱼头教实则是为了寻找破解‘青光’诅咒的破解之道。 执行任务的时候,三人走散,余开甲遇到夏中和。 后来被柳如玉找到,并且说出了自己祭巫的身份和入教目的。 柳如玉知道后,说出了鱼头教有一件宝物,叫‘金鳞羽’。 但金鳞羽是教里的宝物,想要得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能进入下一任教主的候选人。 于是,余开甲决定好好表现,争取取得接触金鳞羽的资格。 期间,因为追杀叛徒屠封,声名鹊起。 在诛杀圣虫的时候,两人彻底陷入了爱河,并在这里许下了相守一生的承诺。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姥爷是否获得了下一任教主的提名?”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没有,余大哥耽误的时间太长,和李惊山的距离还是拉开了一点,为了帮他,我暗算了李惊山。” 柳如玉暗算了李惊山,使余开甲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教主候选人。 李惊山认为是余开甲搞的鬼,加上柳如玉喜欢余开甲,两人关系决裂,成为死敌。 “那姥爷最后得到了金鳞羽了吗?” 柳如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得到了,也没有得到。” “这叫什么话?” “因为我同样也暗算了余大哥。” 说到这里时,柳如玉的神情十分内疚。 接受金鳞羽洗礼的余开甲被人他暗算,醒来获得鱼头纹,金鳞羽却被损坏,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余开甲选择逃走,自此被人追杀。 此间,到老鸹沟寻找白玉瞳,遇到了前来抢夺的李惊山,两人开展一场恶战。 没过多久李惊山再次追到,两人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关键时刻,柳如玉出现,说出是因为自己有病,需要金鳞羽医治,才被迫袭击余开甲。 “其实,我是当初金鳞教主的女儿,这么做是为了治病。” 柳如玉同样也需要金鳞羽,但即便是作为教主也不能随意地处置金鳞羽。 更何况,打开金鳞羽还需要借助祭巫的力量,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余开甲入教的原因。 即便得知了真相,余开甲也不愿意怪罪柳如玉。 并且,为了保住柳如玉的秘密,自愿背负破坏圣物的罪名,一生一世隐藏在小南庄。 得知真相后的李惊山,打开心结,并帮助余开甲掩护,买了女儿和身份,使其不被怀疑。 老教主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将柳如玉藏在了黄牛村,一藏就是一辈子。 十年后,李惊山偶然路过黄牛村见到了柳如玉和老教主在一起,被老教主发现,追杀致死。 后其一灵不灭,附在一名婴孩身上共生,也就是我见到的老把头。 所以,老把头就是李惊山,李惊山也是老把头。 但两人完全融合后,他再入鱼头教想要报仇,但是,老教主已经死了。 李惊山决定待在教里继续调查金鳞羽的秘密。 李惊山失踪后,余开甲寻找未果,只得暗中帮助李惊山的妻子和儿子。 十五年后,余开甲将女儿嫁给李惊山之子,并将一颗金鳞珠打入怀孕的女儿肚子里。 “金鳞珠!那是什么东西?” 我听得莫名其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那就是你。” 柳如玉忽然看着我,语出惊人。 “我?” “对!金鳞羽其实就是当年金鳞教在内支的手中抢到的一半鱼骨,里面有一个核心,叫金鳞珠。你就是与金鳞珠结合后生下的孩子,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够使用所谓鱼头纹的原因,因为你们本就是一体。” 听完这一切后,我彻底懵了,一时间无法消化。 柳如玉回头看向大痴和尚,默默地说道:“其实当年的圣虫并没有完全消灭,还有一颗最重要的头被封印在了这里。” 和尚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也参与了围剿圣虫。坦白点说,如果不是余施主的鱼头纹,我们绝难取胜。” “所以……” 柳如玉回头看向我说:“如今能够彻底消灭圣虫的,只有你。” “可是,我的鱼头纹已经被大把头给封印了。” 如果鱼头纹没有被封,这么多天我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不要紧,李惊山的手段我是了解的,我会帮你解封。” 柳如玉伸手掐住我的右臂,微微一用力,一股黑气传了上来,下一刻鱼头纹再一次显现出来。 我试着控制了一下,好像可以和它取得感应。 “虽然你们本是一体,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我们可以……” 就在柳如玉说着,忽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爆炸声。 “不可能!” 大痴和尚惊叫一声,转身拿着禅杖冲了出去。 第271章 你是生肉啊!(完) 来到后院再看,那件封印洞穴的袈裟已经破了,圣虫的头颅高悬而上,上面还站着一个人。 “狗爷!” 我看得真切,那个站在圣虫头顶的人,正是左撩县的赵小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小狗,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柳如玉看到他后,眼神中闪过杀机。 “小玉!这不能怪我,谁还不想长生呢!” 我们都错了,什么老李,什么阿丘,都不过是赵小狗的试验品罢了! 自从五十年前,见到圣虫的力量后,他就迷上了,无时无刻不希望像圣虫那样长生不死。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相信圣虫已经死了,经过多方打听,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九云寺。 于是,他便有意地与大痴和尚结交,最终在两年前得到了圣虫头颅关押的确切位置。 他找到了圣虫,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圣虫说,想要救自己出来需要吸收千百饿鬼的气息,然后利用奇命术进行淬炼,集聚到一定程度便能把镇压自己的浮屠塔震倒。 这个计划,圣虫酝酿了五十年,并且在一条无意间爬到地底的厕蛆,也就是阿丘身上做了计划。 只要赵小狗能帮助自己,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的! 阿丘所做的一切,都在圣虫的算计之内。奇命术并不能让他变成龙种,只不过是收集千百饿鬼之气的嫁衣罢了。 最终,赵小狗利用千百饿鬼之气污染了浮屠宝塔,放出了圣虫。 他很聪明,没有立刻现身,而是等到大痴再次用袈裟封印以后,像圣虫提出了融为一体的条件。 “什么人都不可信,可信的只有自己,我现在就要和圣虫融为一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又有他活着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死。” 说完这一切后,赵小狗就要融入圣虫的头颅。 “赵小狗,你还我命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飞来一条黑影,赫然是条大黑狗。 “黑狗前辈!” 关键时刻,黑狗前辈冲了上来,一口咬住赵小狗的脑袋,硬生生地将他扯了出来。 “你这条老狗,怎么还没死?” 赵小狗好像认识黑狗。 “哼!你倒是想让我死,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吧!我成了不人不鬼的舍人,目的就是为了等这天,亲手报仇。” 五十年的前的圣虫之战,黑狗其实也在其中。 与赵小狗一样的是,他同样也被圣虫的力量惊呆了,从那以后两人便开始了研究。 三十年前,研究取得了突破,但是赵小狗想要独吞成果,黑狗和他起了冲突,最终被暗算,被砍断双手双脚,成了废人。 危难之余,一条黑狗经过,他发下舍人咒,将自己的灵魂附在了黑狗身上,从此再也不能分开。 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想报仇,却也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根本报不了仇。 见到我的时候,他的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便有意无意地暗中引导,最终促使我到了左撩县。 我的出现让赵小狗意识到了危机,害怕我来九云寺坏了他的大计,所以提前一步放出了还未完全恢复的圣虫。 “老狗,你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是吗!等我与圣虫融合的时候最虚弱的这一刻?” 赵小狗气急败坏,不断地劈砍这黑狗。 “对!关于圣虫的研究我不比你差,我就是在等这一刻。赵小狗,一起去死吧!” 说完,黑狗一口咬住赵小狗的脖子,两人滚着摔入了黑洞之中。 “黑狗前辈!” 我想去救他,却被柳如玉拦住了:“这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失去控制的圣虫,摇晃了两下脑袋,悠悠转醒。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被封印五十多年的愤怒,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不住地摆动着头颅想要钻出来。 “没有时间了,上……” 大痴和尚提起禅杖,拼劲最后的力气冲了上去,却被无情地拍飞出去。 柳如玉不断地用神女弓进行偷袭,可没有了和尚的掩护,她打得十分吃力。 鱼头纹被解封,使我的力量大增,但依然不是圣虫的对手。 大痴和尚说过,圣虫必须死,他整整饿了五十多年,一旦解脱必会将方圆百里的粮食尽数吞噬。 并且这只是一个开始,吃完粮食后他的就会开始吃人。 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慢慢地将所有的擤气全部集中在右臂上,鱼头纹的力量被催到极致。 “圣虫!当年姥爷没有把你杀掉,现在就由我来了结了你……” 我举起被擤气涨大数倍的右手,一个大跳,跃在圣虫的脑袋上。 只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即便是解开封印我也不是圣虫的对手,那么就把它引爆如何…… 黑暗中,我在不住地往下掉,隐隐听到洞口处传来柳如玉的叫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王蟒,不好意思,不能参加你和仙儿姐的婚礼了…… 老丁,也不知道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魁哥,下辈子不知能还能不能遇到你…… 路彤,对不起…… 万千思绪都随着掉落,被黑暗吞噬殆尽…… ………… “小落!小落……”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老孙爷正瞪着眼珠子看着我。 “老孙爷,真的你,想不到我死了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居然是你。” 看到老孙爷后,我确定自己确实已经死了。 “死孩子,瞎说什么,让你守个灵,怎么睡得像头死猪一样,你姥爷要是还活着,非拿皮鞭抽你不可。” “守灵!姥爷?” 我急忙回头四下看去,顿时惊呆了。 灵棚、灵柩、纸人纸马,还有那口大黑棺材。 这……这不是姥爷死的那天吗? 时间倒流了? 还是,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呢? 整整一天,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老孙爷没有死,方家母女也活得好好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孩子,别胡思乱想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洗洗睡吧!” 听完我的讲述后,老孙爷无奈地笑了笑。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 什么祭巫术,什么鱼头教,只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李落!你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若隐若现地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 我急忙起身冲了出去,转眼便来到了小南村外的树林里。 忽然,那个黑影站住了,缓缓地转过头来。 “小尾?” 我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黑影居然是洛小尾。 “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真的和爷爷说的一样,你是金鳞珠?” 金鳞珠! 又是这个名字,那就证明不是梦。 “你到底知道什么,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我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洛小尾忽然笑了,笑得嘴巴都裂到了耳根上。 忽然,脑袋裂开,一颗血淋淋的鱼头窜了出来。 “生肉,你就是生肉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