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奥术师》 第1章 魔法快递员 赛博时代，义体与网络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巅峰。 可惜，人类却并未因此过上更好的生活。 末日之战，让整个世界的资源变得无比贫瘠。人们蜗居在仅存的几个被变异生物围绕着的城市里苟且求活，能捱一天是一天。 贫民区的底层人士纷纷卖掉自己的肢体甚至器官，从大公司那里换来廉价的义肢与软体装在身上，把自己变成了半人类半机器的生产工具，出卖劳力求活。 即便如此了，在最暗无天日的法外之地，底层人之间也依旧上演着弱肉强食的争斗与搏杀，永不停息。 似乎科技并不造福穷人。 不过，在神滨市，事情却有些不一样。 神滨城郊的一条废水河边，有一幢孤零零的二层木阁楼。阁楼里住着个黑头发黑眼镜的年轻杂货老板。 按当地人的说法，老板的名字很古怪，姓苏，名哲。 两个单音节组合在一起，不像是个有含义的单词。 据说他来自遥远的东方，能使用一些神秘而玄妙的法术，偶尔会向有缘的顾客展示些许难辨真切的神迹。 当然，假如你宣称杂货铺老板会魔法，那他就一定会微微一笑，然后反驳。 “这世上哪有什么魔法，无非是些不好解释的科技手段罢了。” 如果有人不相信这个说辞，让他把科技的原理讲出来，他就一定会抱出一大本厚厚的《赛博控制论》丢过去，让质疑的人把书里上万个公式看懂、背熟了再来听他讲课。 如此一来，不学无术的质疑者们多半就会夺路而逃，不再纠缠了。 当然，常年受到杂货老板恩惠的居民们，只是想跟他开开玩笑。毕竟在这个时代，奥术和魔法之类的词汇都是敏感且禁忌的。如果真的有人证实了苏哲会用法术，那这位小苏老板，是绝对会被财阀们派人过来，抓进实验室里解剖掉的。 「科学理论是维持世界运行的根本法则，奥术则是不存在的虚妄幻想！」 这句话，是各大财阀默契的写进了公司宪法的开篇警句。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人上人会如此忌讳“并不存在的奥术”这个东西。 话说回来，今天的神滨市有些反常，居然没有下雨，无事而又安宁。 阴云密布的贫民区，也久违的从云缝中间透出了几缕阳光。 苏哲如往常那般打开了铺子，倒卖着他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各类货品。 客人们自行挑选好货物后，用义眼往苏哲身上一扫，等识别好了信息，再按照标价把虚拟金币向线上一传，杂货店小苏老板的虚拟钱袋里，瞬间就会有了进账。 此时，生意无比火爆，身为老板而且也是唯一店员的苏哲，却根本懒得招呼客人。他在门外边拉了张躺椅，悠闲地靠在上面，正翻着一本不知是用哪种语言写成的破书。 小店里的人流拥挤却有序，看得出来，神滨贫民区的老顾客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自挑自选的自助购物模式。 就在商业活动进行得有条不紊之时，突然，小店里的客人们全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就涌出了小店，埋着头，脚下生风快速离开了。 苏哲从躺椅上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宫崎百货的执法安保下来了。 按理说，除了抓人或者收租，那些有钱有势的职业人，没道理会跑到贫民区这边来才对。 两个西装革履的安保走到躺椅边上，苏哲放下书，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 “官爷们，有何贵干呢？把我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 飞扬跋扈惯了的安保们虽然看不惯苏哲的不恭态度，却碍于听说过他在公司高层那边有些关系，便只能在墨镜后边不漏声色地皱了下眉，把怒气强压回了肚子里。 站前面的墨镜安保拿了个手提箱，放到了躺椅旁的石桌上。 “听说你能往哈纽曼送东西，而且很快？” 苏哲瞥了眼做工精美的合金密码箱，有气无力地答道： “是有这么项业务。但你们宫崎百货的物流，应该比我这种民间小快递员儿要快得多，也安全得多吧？” “听说你能在一周内把货送到，怎么做到的，你有飞艇？” 一般情况下，哪怕动用飞艇，把货物从神滨市送去隔了一整片大洋的哈纽曼市，最快也是要花上个把月时间的。 倒不是这个时代的飞行器速度有多慢，主要因为如今的全球气候十分恶劣，海上以及空中都盘旋得有体型巨大而又性情凶猛的变异生物，以致于在旅途中给飞艇探路以及调整航道所耗费的时间会非常的惊人。 费时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安全问题。 哪怕配备了一整支火力小队护航，十趟里面有八趟，各大公司都是没法把货物完整送到大洋对面的目的地去的。至于配备更多的护航人员和装备，那成本可又太高了。 所以，一般这种超远距离的物流业务，收费都在九位数以上。这还只是不论重量和体积的起步价，假如需要送出的货物比较多，大型物流公司都是会按量加价的。 这几乎都能占到宫崎百货这种中小型公司年利润的一半左右了，公司董事是断然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只为了给客户送一小箱货物过去的。 但是，据说，在神滨贫民区，却有着一个杂货店老板，能承接跨洋超距运送业务。传闻他的效率很高，一周之内就能把单子安全送到，只不过他每次能承接的运送量都不会太大比较让人遗憾。 对于安保盛气凌人的业务咨询，苏哲本不想搭理。但有些好奇对方箱子里都装了什么，他还是调整出了一副营业笑脸，生硬地回答了对方提的问题。 “一周内，保证送到。至于方法嘛，商业机密，我不会说的。” 没想到这黑发小子如此不识抬举，墨镜安保捏紧了拳头，语带威胁地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所有人，想要在神滨做生意，都需要到我们宫崎百货去登记注册。而我们，是有权力也有能力弄清楚每家商户的业务细节的！” 既然话都讲这么难听了，苏哲干脆一摊手，躺回到了椅子上。 “抱歉，本店没有运送业务，请回吧。” “你……” 刚刚才说能送，现在就矢口否认了？你小子是把我们当傻子吧！ 愤怒不已的墨镜安保伸手就想把苏哲的衣领揪起来，却被他身后另一位高瘦的金发安保拦住了。 五官英俊的金发男上前一步，斯文有礼地用低沉而温润的嗓音说道： “小老板，你不想透露运输渠道的细节，那没关系。只要，能把我们的货物平稳送到，就可以。开个价吧。” 这人说话还算中听，苏云慢悠悠回了句。 “一趟一千万，不还价。” 一听报价，脾气不好的墨镜安保立马又怒了。 “狗娘养的！你抢劫呢！” 似乎是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对于耳边的谩骂，苏哲的情绪丝毫没有半点波澜。 “嫌贵，那就拉倒。别的跨洋物流少说收你们一个亿，老子只要十分之一的价格，可以说良心得感天动地业界震撼了，你他妈的还嫌贵？” 金发安保掐着下巴想了想，制止了同伴的抱怨。 “小老板，这是我们第一次做生意，我就不和你讲价了。大家都是直爽人，一千万，说定了。只要你确定能把我们的货物送到，绝对不出半点差池。” 说完，金发那双好看的碧色眼睛微微泛起了亮光，他瞳孔中的镜头光圈旋转放大，扫描了一遍苏哲的身份后，向杂货店的法人账户里转进去了一百万金币。 “这是定金。等东西送到了，我会把剩下的钱转给你。” 见对方预算如此充足，苏哲马上起身，跑进木屋，给两位贵客泡了壶茶端了过来。 “请坐请坐！二位放心，货运这块，我也算是有口皆碑的！只是有点好奇，二位花了这么多钱，是想要投递个什么东西过去呢？” 墨镜安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别问。” 苏哲搓着手，笑了起来。 “是是是，不问，不问。可问题是，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送到之后我该怎么证明签收的东西就是你们给我的东西呢？” 听到苏哲的担忧，正闭着眼睛安静品茶的金发安保，开口打消了他的疑虑。 “放心，这箱子你打不开的。我们合同里就只签箱子的运送，只要你把密码箱送到了，就等同认为是把货物送到了。你看，你的商业机密我不过问，我的秘密，也请你不要多打探的好。” “了然，了然。” 苏哲赶紧点着头，麻溜地在脑袋里生成了一份合同文件，传给了对方。 双方在脑内很快就签订了协议。 嵌套上彼此的签名代码后，金发安保满意地站起了身。 “好茶。谢谢小老板的款待，这里，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两个西装职业人快步离开了苏哲的小店。 等到二人走得远了，苏哲才嘿嘿一笑，抱着密码箱一溜烟跑进了小店里，反锁上了大门。 “两个鬼佬，懂个屁的好茶，加了工业糖精的玩意儿还喝得一脸陶醉的。” 他一口气跑进木屋地下室，把密码箱放到工程桌上，打开了照明用的镭射灯。 “我的秘密不要打探的好？哎哟我可去你的吧，你让爹送炸弹爹也给你送？” 翻箱倒柜地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找出来一把形状古旧的铜钥匙，苏哲把钥匙尖抵在了箱子的密码锁上。 他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口中念起了一段发音诡异晦涩难懂的咒文。 汤勺长的钥匙末端，一颗镶嵌着的蓝色晶体慢慢发出了光芒。伴随着咒文起伏，忽亮忽弱的蓝白色光晕也越来越盛。 终于，在苏哲咒文诵完的一刹那，钥匙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咔嗒一响，伴随着他口中最后一个音节的余声，密码箱的锁自行打开了。 “让我康康，是甚么好东东。” 苏哲打开箱子，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里面装着一颗半金属半有机组织的年迈头颅。 这颗头还活着，他大睁着的眼睛里，透射出来满是恐惧的目光。头颅颤抖的嘴巴不断微张，抽搐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预感到摊上了大事，苏哲慢慢合上箱子，按住眉心，无比头大。 “草了，这不是宫崎老总的脑袋吗？” 第2章 传送秘法 宫崎幸三郎，是宫崎百货公司的董事长，也是神滨市的现任城主。 如果把神滨这座城市看作是个小国家的话，这位宫崎董事长的地位，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国家说一不二的皇帝了。 此刻，皇帝的脑袋在苏哲的手里。 他检查了一下，头颅虽然眼睛圆睁着，视觉系统却已经遭到了破坏。嘴巴虽然还在动，可那也只是面部神经中残留的微电子所引发的抽搐罢了。 这颗头颅的大脑部分，除了机械构造的营养供给系统还在运作，其余与外界的一切神经联系，都被某种物理或者数码手段给完全切断了。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什么都没有。 可怕的是，这颗头颅还能思考。 那么宫崎董事长所能面对的，就只有无尽的黑暗了，直到他的大脑生物死亡的那一天为止。 换句话说，宫崎董事长他的思想，或者说灵魂，已经完全被囚禁在了这颗足球大小的头颅状容器里。 被锁闭住了五感，他的头成了一个牢笼。 “搞什么啊，太恶趣味了吧……” 感觉自己假如变成了这样，还不如让人一刀把脑袋劈了还更痛快，苏哲心里一阵恶寒，分析起了这起委托背后的隐情。 “花重金把这么一颗无用的脑袋送到大洋彼岸去，看来是有人想转走宫崎家的财产呐。” 如今世道不太平，富人们都喜欢把财产存到哈纽曼皇家银行里去。在这个年代，由于义体学的急速发展，指纹或者虹膜这类身体特征已经不足以用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了。 现在能证明一个人身份的，只能是存在于那人大脑中的灵魂波谱。 灵魂这个词，或许说得有些玄乎了，毕竟直到现在，科学界也没能真正证实灵魂的存在。 但专家学者们已经确定了，人的大脑里，是存在着某种独特的思维脉冲的。 科学家们发现，哪怕如今的芯片仿生学已经发展得极为强大，人造大脑的神经元数量与电信号传输速度也早已远超人脑，但是在车间里，却仍旧造不出来一台拥有「个性」的纯机械人类。 人造的机器人，不管再智能，再先进，它都无法产生真正的情绪与性格。哪怕人工智能对情绪的模拟仿真得再好，那也只能是一种无限趋近真实的伪随机。 机器人无法产生思想，只能执行指令。 与此同时，在脑科学领域，专家们发现，人类的生物大脑中是存在着所谓的「思维惯性」的。这决定了每个人独特的性格，让他们在面对不同的境况时，必定做出倾向明显的抉择。 一位大科学家给这种思维惯性取了个颇为唯心主义的名字：「灵魂波谱」。 赛博时代，人类身上的一切器官都可以替换，唯独大脑是不能替换的。 一切的身体特征都可以造假，唯独灵魂波谱不能造假。 每个人的灵魂波谱都是独特而且可以检测的，因此到现在，它就成了能证明人类身份的唯一凭证。 也就是说，只有宫崎幸三郎活着的大脑被送到了哈纽曼银行服务器那儿，他储蓄在虚拟金库里的钱才能被提出来，进而转移到别的账号里面去。 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苏哲决定不再老老实实遵照那两个安保的委托去办事了。 他要去举报！ 可问题是，在神滨这个地方，宫崎百货就是天，宫崎百货的规章就是法。 现如今，独坐在这个城市权力顶峰的宫崎老总自己都被人取了脑袋，这事儿还能找谁说理去？ 巧的是，在宫崎百货公司，这样的人苏哲还真认识一个。 于是他决定先去那人家里，把情况说给对方听听看。 深知那两个委托人身后的势力绝对会安排人监视自己，苏哲很清醒，自己可不能抱着这颗脑袋，大摇大摆地就从杂货店门口走出去。 他打开工程桌上的一台魔晶探测仪，扫描了一圈，果然，光屏上显示，在木屋周围五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已经蹲伏了不下二十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密切注视着这个方向。 “哎，估计我这百事屋，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监控起来了吧。” 把头颅装回箱子里重新锁上，苏哲提着它，走到了地下室的西北角落。 那里的墙头上挂了一盏熄着的油灯，念念有词的苏哲，抬起右手拧了拧灯芯后，蓝色的火焰便顺着他的指缝蔓延而来，很快包裹住了他整个人以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合金箱子。 站在爆烈的蓝色火焰里，苏哲脸上没有半点的痛苦神色。 他诵完最后一个符文之后，噗的一声，他连人带着箱子，消失在了火焰里。 空气中的蓝色火焰渐渐燃尽，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乃至温度，仿佛这间地下室的这个角落里，就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一秒之后，木屋十几公里外，神滨市城中心一条不起眼的下水道里，嘭的一声，喷出了一团蓝色的光焰。 随即，火焰消逝，苏哲从虚空中走出来。 他捡起吹落到地上的黑麻布，重新盖住了墙角处的一盏镶着蓝色晶石的老旧油灯。 捂着鼻子，踩着尚未被恶臭积水淹没的小块地面，苏哲接连拐过了几条黑漆漆的通道。随后，他趁着四下无人，顶开一块金属井盖，摸进了一套独栋别墅的花园里面。 能在市中央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套占地不小的洋房别墅，不难猜到，小庄园的主人实力非凡。 苏哲用院子里堆积如雪的樱花擦干净脚边沾上污垢，整理了一下仪容，敲响了别墅的正门。 别墅正门不带门铃，只有花园外面大门那儿配置得有保卫人员和可视电话，因此，房子的主人压根就没想到，这个点了居然还会有人来敲门。 “谁？” 苏哲敲了许久，门里才传来了一声戒备的询问。 “史密斯老兄，是我，快开门，有急事。” “苏老板？” 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鹰钩鼻男子，提着猎枪站在了玄关那里。 史密斯棕黄色的卷发与胡子已经有些发白，他让苏哲进了屋，然后探出头，朝外面瞧了瞧，才关上门回到了客厅里。 给苏哲倒了杯热可可后，史密斯满脸疑惑地坐到了他奢华的高档定制限量款鹿皮沙发上。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打招呼就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噢，天呐，你身上是股什么味道？” 这位满脸愠色的史密斯，正是宫崎百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他在神滨市，可以说得上是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很久以前，他曾托苏哲帮忙从洛都带过玉器，故而两人结下了友谊。 “抱歉啊老哥，请原谅我冒昧打扰。但假如你听完了我为什么会过来，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说着，苏哲把合金箱子放到了榻榻米中央的茶几上，解开密码锁，露出了里面的苍老头颅。 看清楚了箱子里面宫崎幸三郎的面容，史密斯的表情僵住了。他手中的咖啡杯无声滑落，翻倒在了榻榻米上。 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苏哲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个大概清楚。 当然，在讲述的过程中，他隐去了所有与奥术相关的部分。 听了许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史密斯，抓住了苏哲描述里的盲点。 “你等一下。按你这么说，对面安排了人监视你的杂货店？那你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的？” “纠正一下，是百事屋！”苏哲气愤地喝了口可可。“我有地道，嗯对，我从地道里爬进了城市下水道，再一路走过来的。” 史密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难怪你身上一股泔水味儿！不过，你是怎么打开这个密码箱的？” 曾经盯过几年采购供应链的史密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合金手提箱造价不菲。不是专业的团队，休想在不破坏箱体的前提下短时间内把它打开！ 早就想好了说辞的苏哲，毫不停顿就回答说： “我是个科学家你不知道？用我的程式，开这种锁易如反掌啦。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们公司里，有哪些人是能对这老头子下手的？并且，他们还打了主意要掏空你们公司的所有财产。” 史密斯靠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了片刻后，他有了答案。 “我已经知道是谁，而且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这样，为了避免惊动那些人，你还是按他们说的，继续把这个箱子送过去吧。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陪我到公司的虚拟空间里，帮我开个锁……” 听到史密斯这么说，苏哲重重一拍桌子，打断了他。 “什么？不是吧老哥！我是做好了卷款跑路的准备，但念及咱俩的交情，才冒险跑过来跟你报信儿的！你居然让我继续跑过去送命？” “不不，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一定会向你动手？” “这不废话么？如果是我，干了这么一大票事情，肯定也要把知情的人全都给除掉了才能安心的！” 史密斯想了一下，觉得苏哲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保证说： “这样吧，我派个保镖跟着你。她可是皇家级的，曾保护过凯撒大公，绝对的好手。” 不想暴露自己会瞬移秘术这件事情，苏哲果断拒绝了对方的美意。 “不必，我自己有保镖。” 稍作盘算，苏哲觉得，朋友的忙是要帮的，但好处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他继续对史密斯说道： “按原委托把头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他向史密斯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事儿凶险，得加钱……” 按照苏哲的想法，那两人许诺给我一千万，你史密斯老兄也得给我一千万才行。 怎料，不等他开口讲价，坐他对面的肥羊自己就爽快地拍板答应了。 “好！我给你一个亿。” 苏哲一愣。 “不是，其实我……” “五亿，我的账户上，最多只能提出来这么多了。” 三秒安静过后。 “好吧。” 苏哲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嘿嘿，我就勉为其难，嘿嘿黑，帮你这个忙吧。” 第3章 妮娅 一片斑斓光影组成的赛博空间内，苏哲的虚拟形象紧跟着史密斯的虚拟形象，先后登陆了进来。 红蓝交汇的流动光华，在集成芯片内部高速交互的电子讯号所编织成的矩阵世界中，构建出了一片侘寂幽玄的数码和风庭院。 史密斯的虚拟形象与他本人如出一辙，西装革履，鹰钩鼻，西方人种特征明显。 苏哲的形象却显得不太严肃，是个戴着斗笠的蒙面东方武人。 “苏老板的形象，很有童趣啊。”史密斯评价道。 “也没有啦，一点小众的亚文化爱好，卡通二次元什么的。” 还没聊上几句，二人就来到了庭院深处的一幢雄伟阁楼面前。 “这数据量！这里就是你们公司的中央处理器了吧？” 头一次在赛博空间见到大公司中控软体的苏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史密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确定不需要回去拿点什么设备？这锁可是宫崎公司的数据防火墙，花了重金找讯影军工做的。你我现在身处的网络，是公司的内网区域，访问不到外部链接的。” 分管过公司数据安全的史密斯心里清楚，要暴力破解眼前这道防火墙，需要天量的算力。没有军工级的巨型计算机阵列在后台作为支持，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苏哲表现得很从容，告诉他说，自己的开锁程序已经存进脑子里了。 “只用个便携软体？”史密斯以为苏哲在开玩笑。 “放心吧您嘞，干这种事情我是专家。暴力破解？那种方法已经过时了。” 爷现在开锁，用的可是魔法。 当然，这句话苏哲并没有讲出来。 苏哲所用的，是从阿萨辛教派古墓里出土的一本术士典籍上面学来的除锁术。 为了研究这个，他还专门学了一整年的翡伦语。 这项秘术，能解除大部分包含得有“锁”这一概念的阻碍物，不管是实体的还是虚拟的。 密码是一种锁，防火墙也是一种锁，所以理论上，只要苏哲知道了别人的银行账号，那么那人账户里的钱，他是想取就能取出来的。 只不过，贸然去取有些猛人的存款，那跟主动找死也基本没有多少区别。不是猛人的，那也不会有几个存款。所以对于盗号转账这件事情，苏哲干得还是比较克制的。 此刻，现实中苏哲本人的肉体，依旧闭目坐在史密斯别墅的客厅里。 他唇齿轻启，低声念出了一小段咒文。 虚拟空间，那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少年侠客形象，也齐声诵念了起来。 马上，在这个虚拟形象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个环绕着白色光雾的水墨符文。 漆黑的符文交叠盘旋，最后如同龙卷风中的落叶一般，全部窜进了苏哲虚拟形象腰间佩着的云纹唐刀里。 黑衣侠客上前一步，利落地抽刀，入鞘，阁楼门上表征着防火软体的铜锁，顷刻便应声而落了。 侠客站直了身体，扭回头来，把刀尖抵到史密斯虚拟形象的手心上，向他分享了一条认证标识码。 苏哲告诉他说： “打开了，只有你能进去。” 居合？ 被这通奇幻操作看傻了眼的史密斯，愣了好几秒才回过了神来。 他上前一推阁楼的门，发现自己果然已经突破了防御软体，取得了公司内网的管理员权限。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刚刚是在……施法？” 看着虚拟史密斯满脸震惊的样子，苏哲叹了口气，摊手解释道： “得了吧，怎么可能是法术。这只不过是我给解锁程序添加的个性化运行动画罢了。软体是我们洛都那边工程团队的专利黑科技，你别打听了，不外传的。” 苏哲这番说辞，在故意把史密斯的关注焦点往昊龙重工机密科技上引，以此来给自己的话背书，增加可信度。 但精通信息安全技术的史密斯，并不相信世界上已经有人开发出了如此有效且便携的破解软体。 如gl都的软件工程师真有这么厉害，那昊龙重工早就统一全世界了！ “你骗我！我刚刚听到了，你在念叨着些什么，那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咒语？法诀？亏你也是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工程师了，居然相信那些唯心的东西会存在？刚刚我那个，是动态语音密码啦，念错了软体就不工作的。” 侠客苏哲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朝史密斯丢过去了一封点缀着写意山水画的古朴信函。 这是一道被虚拟空间的后台系统形象化了的收款请求。 “好了好了，别疑神疑鬼的了。我只能透露给你，这是洛都那边的量子云计算技术，利用量子通信，我能在无网络环境里撬动云端硬件资源的。项目还在实验阶段，等技术成熟了，可以推广给你们公司的。至于眼下，先把钱付了！说好的，开了锁就给一亿定金！” 史密斯喉头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到底……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一个流落他乡的百事屋店长而已。” 终于，金主放弃了追究，强忍着疑虑，确认了苏哲的收款请求。 “算了，不重要。转款金额比较大，银行那边会花些时间来核实，24小时之内应该能到你账户里。” “好。” 侠客点点头，虚拟形象的身影逐渐破碎，变成了数码粉尘，消失不见了。 退出赛博登陆后，别墅客厅里，苏哲睁开眼睛站起了身来。片刻之后，史密斯也睁开了眼睛。 想要了解一下史密斯的打算，好确定自己的后续计划，于是苏哲对他说： “东西送到之后，我要避避风头，估计不回来这边了。说说你的想法呗。” 知道苏哲是在担心尾款的问题，史密斯低声笑了出来。 “放心，你清楚我人品的，尾款从不拖欠。当然，由于这件事情的敏感性，合同我是不可能跟你签的。你已经拿了一亿，就算没有尾款，也赚得足够多了。要知道，有些中型公司一年的利润，也就一亿而已。” “那我至少得知道什么人在动宫崎老头吧？以后遇到了，我好躲远点。” 史密斯开了瓶香槟，给苏哲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事成之后，你大概率就见不到对方了。我刚刚设置过了公司的对公账号，他们想把钱提出来，就一定要把钱先转到这个账号里。那时候，不管他们想把钱再转到哪个账户，都会暂时被截留进我的账户。一旦留下记录，谁是凶手，不就一目了然了？” 看到史密斯已经做好了周全的谋划，苏哲心安了下来。他把香槟一口饮尽，起身告辞。 “那就祝你好运了老兄。我会沿着地道回去，这样比较安全，不用送了。” 史密斯没多跟他寒暄，不过还是额外提醒了一句： “对了，记得提防宫崎凉介，他是幸三郎的继承人，宫崎百货的太子。” 已经走到花园墙角的苏哲没有半点停留，背对着史密斯，摆了摆手。 “提防啥啊，我都不认识他。万一以后遇到了，我溜溜球就是。对了，劳烦帮忙盖下盖子。” 说完，他麻利地跳进花园边角的下水道，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史密斯掩着鼻子走到下水道井口旁边，却没动手去盖盖子。 他在脑海内拨通了一个电话，不悦地骂了一句： “蠢货！我的花园里怎么会有井盖的？你马上带人滚过来，把它给我封了！” 二十分钟后，七拐八拐了好久的苏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传送油灯。 “大爷的，以后得开发个下水道导航软体，不然老是找不着路！” 他掀开盖着油灯的麻布，一阵蓝光闪过，便连人带着箱子，瞬间又回到了自家百事屋的地下室里。 饭也顾不上吃，苏哲收拾好了细软，背着一大个旅行包，抱上箱子，再次激活了传送灯。 临走前，他还不忘放了把火，把自己这间装满了各种货物的小店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木屋被烈焰完全笼罩住了，躲在外面监视这边的二十几个公司安保，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们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面面相觑。 直到叫来消防队扑灭了大火，检查过了小屋的废墟，安保小队的负责人才大着胆子，悄悄给上级拨了个电话。 “对……对……突然就烧起来了……火已经灭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我敢保证……地道？这里不可能有地道。我已经让挖机往下刨了五米，没有密室，也没有地道……” 挂断电话，被臭骂了一顿的安保队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从自己眼皮底下进了木屋，说消失不见就消失不见了呢？ 此时，在一片并不存在于现实的神秘空间之中，苏哲安置好了带出来的行礼，敲响了摆在dl石方桌上的一盏铜铃。 这片漆黑幽邃的空间大约十平米见方，高度有五米左右，是苏哲用奥术晶石开拓出来的。 囊状黑暗空间的周边角落里，连接得有通往世界各大城市的奥术通道。 而这，正是小苏老板能迅捷地从世界各地倒卖货物的秘诀所在。 奥术空间里，装载得有灵晶残渣的三相发电机轰隆轰隆响着，吵得苏哲心烦意乱。他感觉这边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些，于是赶紧从桌子旁的石床底下翻出来一个塑料氧气瓶，把它塞进了摆在床头的智能加湿器里。 等了许久，雾气旋涡状的传送口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苏哲烦躁地又猛摇了一阵铜铃。 很快，一个身穿黑白女仆装，有着雪色长发和绯红眸子的高挑女孩，从雾门那边钻了进来。 “吵死了吵死了！在营业呢！咖啡厅倒闭了我看你喝西北风去！” 面容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似乎很不喜欢这片狭窄的奥术空间，她双手叉腰，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苏哲道：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任务啊，我的主人？” 苏哲拿起加湿器，朝着女孩喷了喷，满脸得意。 “嘿嘿，那破店，倒了就倒了！妮娅，你得知道，能干的老爷我，已经是个亿万富翁了！” 满是狐疑地望着浑身脏兮兮的苏哲，被称作妮娅的女孩子眉头拧了起来。 “你不会是穷疯了吧？苏公子今天终于受到奥术的反噬，精神失常了？” “当然不是！”苏哲把自己的账户信息传进了妮娅的处理器里。“你自己看，爷是不是发了？之后还有更大一笔钱能进账，不过……” 一看苏哲这满脸贪婪的搓手模样，妮娅大概就清楚有麻烦要找上自己了，于是她无奈地朝自家主人翻了个白眼，噘着嘴问道： “说吧，要我做什么？” “嘿嘿，简单！” 苏哲指了指桌上的合金箱子。 “我要去哈纽曼送个货，只要你能在这趟业务里保住咱的狗命就成。” 一听就是这么简单的小事情，竟然要让自己出马，妮娅来了兴趣。 “是有什么狠人要对付你吗，吓得小苏大人把我都给搬出来了？” “不太清除。不过，有可能是个皇家级的女保镖，保护过凯撒大公的那种。” “哦？”妮娅红宝石般的眸子里，立刻有了光彩。“那妮娅就勉为其难的，跟着主人跑一趟叭~” 第4章 暗袭 消耗掉一小袋灵晶粉尘后，苏哲打开了连接奥术空间与哈纽曼市的虚空通道。 整顿了一下装备和行囊，他带着妮娅钻进了泛着蓝色微光的盘旋雾门里。 下个瞬间，哈纽曼市郊区，一幢破败宅子的客厅大堂内，一盏老旧油灯自行燃烧了起来。 爆烈的蓝色火焰中，苏哲左手提着合金箱子，右手拉着妮娅，满脸不适地钻了出来。 “哇擦！每次穿过奥术虫洞，都感觉像坐了10个小时的过山车一样！” 与短距离传送的高速运动瞬身闪现原理不同，超距传送是要通过奥术空间去往高维通道的，人的肉体一般很难承受这种程度的曲率失重。 面色铁青的苏哲捂着嘴，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没有吐出来。 抱着手站在一旁的妮娅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满脸嫌弃地看着布满灰尘的旧屋子，差点就掏出抹布开始全面大扫除了。 这个穿着妹抖装的冷傲妹子，似乎是有一点点洁癖的。 “真羡慕你啊。”苏哲说。“机器人就是好，不会晕车也不会饿，这能省好大一笔饭钱了。” 感觉上妮娅对这个说法不是太高兴，她白了苏哲一眼，语气并不友善地回敬道： “有这么羡慕吗？那我可以先卸掉你几个零件，免费给你换成义体。不如，我们就从你那根没什么用处的繁衍器官开始叭？” 妮娅笑容满面的绝育威胁，听得苏哲下面一紧，他赶紧谢绝了小女仆的这番美意。 “不必了不必了，有用的其实……我也就是叶公好龙而已，天底下还有好多欲望等着哥哥去实现呢。” “叶公？那是什么？” “额，一个小典故，大概是在说，一些女孩子并不是真的喜欢现实里面两个男人互相爱慕……” 妮娅运行起脑中的软体搜索了一会儿。 “网上没有这个。” “啊哈……古书上看来的，已经失传了这典故。” 不想让妮娅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苏哲赶紧放好箱子，找来了一堆施法用具。 握着一支沾满了灵石溶液的粗大羽毛笔，他在餐厅长桌上笔走龙蛇，很快布置出了两个复杂的奥术法阵。 拿出两颗珍珠大小的完整球状灵石，分别放进两个法阵的阵眼中间，苏哲念动咒文，马上，占满了整张长桌的法阵，缓缓地就沿着纹样泛出了亮眼的蓝光。 空气中出现了一些带着尾迹的发光符文，它们若隐若现，围绕着小屋盘旋，如同是被飓风搅动着的枯叶蝶。 终于，随着苏哲奋力一喝，所有符文霎时金光大作，宛若群蝶惊起，纷纷飞进了两个法阵各自中心的灵石珠子里面。两颗发着蓝光的奇异珠子外围，马上便环绕而生出了翻缠如龙的紫色火焰。 苏哲小心地把一个珠子拿起来，递给了妮娅，嘱咐她说： “带上这个，能保命。” 从胸里扯出来一条银质项链，妮娅打开链子下面坠着的精巧水晶盒，把灵珠放了进去。 盖上盖子后，吊坠隐去了珠子的光芒，妮娅把它们重新放回到了衣领之下，然后问苏哲： “马上就出发？” “嗯，宜早不宜迟，不能给对面太久的准备时间。” 说着，苏哲直接把灵珠像糖果一样丢到嘴里，咽了下去。 “那行。”妮娅抬起手，轻轻一按太阳穴。这是她身为人类时拨电话养成的习惯动作。“我先打个电话给店里，让她们歇业一天。” “哈？”苏哲有些不解。“还管那破店干什么？都说了，咱不缺那点小钱。” 妮娅没有理她，坚持打了个跨洋长途通讯过去，安排好了咖啡店的生意。 挂断通讯，她白了苏哲一眼。 “你这蓝珠子一颗就好几百万，一个亿能让你造多久的？” 苏哲语塞。 确实，搞奥术太花钱了，一两个亿的钱，还真不够他做上几个月研究的。 “搞钱搞钱！加油搞钱！” 也许是感受到了经费紧缺带来的压力，苏哲的干劲被迫地就给鼓了起来。 他马上拨通了接头人的通讯代码，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哈纽曼，把那边的人吓了一大跳。 “不是，才半天时间，你就到了？苏老板，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老子骗你们做什么？你就说东西要不要吧，不要老子回去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他说。 “我们暂且相信苏老板你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但假如，你在胡说八道消遣我们，我是会建议老板从尾款里面扣除一部分误工费的。” 显然，对面讨论了好几种可能后，还是认为苏哲没可能在一天之内，就从神滨来到星球另一面的哈纽曼。 “好，一个小时后，时代公园中央广场见。我只在那里等十分钟，如果你们没到，爷就带着箱子会神滨去了。”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感觉，苏老板你，很着急啊？” “那不废话么！这儿可是无法无天的哈纽曼呐！你们不想付邮费找人做了我怎么办？就这样定了！七点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完，苏哲果断终止了通信，以免对方用什么技术手段定位到自己。 他选的交货地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时代公园中央广场长十五公里，宽六公里，周围还有一圈面积不下千亩的湿地森林。 在这里交易，一是场地空旷，对方不好埋伏人手。二是离外面的高楼大厦比较远，各种狙击器材打不过来。三是一旦想跑路，钻进茂林使用传送奥术也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甚至打断。 还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好处是，这片公园离哈纽曼市中心比较近，对方不管现在在市区哪里，搭飞行器一个小时也绝对足够赶过来了。 安排得如此仓促，苏哲是为了让对方不太来得及拟定方案对付自己。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妮娅带上了两柄奥能法刃跟了过去，以免对面太过不讲武德，莽头硬抢。 为了方便应对可能会发生的战斗，妮娅换了一套军用紧身迷彩作战服。 而苏哲，也穿好了防弹衣，脑袋上罩了个黑不溜秋的碳纤维防暴头盔。 “这下万无一失了！” 看着苏哲这副小题大做的样子，妮娅嘴巴动了动，没把那个“怂”字给吐出来。 准备周全后，苏老板搓燃油灯，带着妮娅，穿梭到了提前布置在公园湿地中间的一盏连结油灯那儿。 提前跑到了这边来，两个人仔细地绕着整个中央广场观察了一圈。确认好对面没在森林里埋伏得有杀手后，苏哲才提了箱子，带着妮娅走出湿地，去往了空无人烟的广场中央。 高耸如山的讯影纪念碑正下方，那边赶过来的两个接头人早已等在了不远处。 那两人身上盖着褴褛的兜帽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苏哲却看到，在他们宽大的披风下面，遮住的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战斗用装甲义体。 “你迟到了。” 对方匆忙赶到，苏哲却姗姗来迟，看得出来，两人是等得不太高兴的。 “那女人是谁？” 显然，接头人有些忌惮妮娅身上的军用迷彩服，于是便问了一句。 “放心，她是我带的保镖。你不也带了个人在后面么。” 双方都担心对面想要黑吃黑，做事一样的谨慎。 接头人似乎对妮娅的不请自来仍旧不太满意，冷笑了一声。 “你戴个头盔做什么？我们知道你长相，何必遮着脸不敢见人？” 虽然对面是甲方，但这么僵硬的说话态度，苏哲可忍不了。 “谁他妈不敢见人了！老子冷戴着它保暖行不行？别磨磨唧唧的，箱子就在这儿，让你老板把尾款打过来！” 他抬平了拎箱子的又手，在脑中把收款请求发了过去。 “看清楚了啊，没打开过，原物奉上！别乱来啊你们，咱签了合同的！” 在赛博网络中，哪怕双方签的是匿名合同，但只要被公证了，四大公司的联合执法局想查案的话，也是有权限在历史空间里追溯到签署人的真实信息的。 除非罪犯的权力上可通天，能暗中向四大公司的法务部施压，逼联合执法局的人不要多事。 接头人侧了一下脖子，隔着兜帽的布褛，用义眼扫描了一遍苏哲手中的箱子。 居然？是真品！？ “你……真的在半天时间里，横跨了半个星球？” 被违反常理的事实给震慑住了，对方来的两个人一瞬间竟是有些无措。 “你别管我怎么过来的，先付尾款是听不懂吗？” 苏哲有些焦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接头的家伙，好像并不简单的样子。 他们不需要埋伏杀手。 他们自己就可以是杀手！ 越想越觉得接头人斗篷下的战斗用义体不对劲，苏哲在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好在，对方只有两个人。 能以二敌一打得赢妮娅的高手，当今世上并不算太多的。 保守估计，不超过三位数。 就在苏哲犹豫着，是不是该让妮娅抢个先手率先出击的时候，对面接头人的情绪镇定了下来。 对方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给不知道谁拨过去了一道通讯。 “啊，对，东西送到了，你可以接入我的义眼远程确认一下。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但箱子确实就是那个箱子。” 是要打钱了吗？ 苏哲微微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接头人放下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向前，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苏老板，你可以死了。” 眼见对方如此举动，妮娅毫不犹豫就拔出了腰间的两柄奥能短剑，如同猛禽破空一般，朝着他们暴冲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手中的紫色光刃斩中对面脖颈，妮娅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惊悚的脆响。 猛然回头，她看见，苏哲戴着的防暴头盔，已经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狙击子弹给打了个对穿！ 鲜红的血浆从头盔缺口处射涌而出，洒了一地。苏哲僵直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死神冰冷的镰刀，已经勾住了他的心脏。 万分错愕的苏哲，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急速变暗。 几乎已经无法思考的他，很清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临近生命最后一刻，在他已经停住了跳动的左心室里，一颗暗紫色的珠子，猛地发出了耀眼的苍蓝光芒。 第5章 对狙 “我先打个电话给店里，让她们歇业一天……怎么了你？” 哈纽曼市区的破败宅子里，还穿着女仆装的妮娅，看到苏哲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以为他被刚刚吞下去的那颗灵珠把肚子给吃坏了。 脸色苍白的苏哲，木木地转过头来，头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他指着自己隐约发着紫色微光的心口，尚有余悸的大喘着气，对妮娅说： “我死了。” 花了半刻钟的时间，苏哲终于跟妮娅解释清楚了，在不久的未来里，他们两个会经历些什么。 “也就是说，你的这个法术能预测将来？而一个多小时以后，你会在我身后被一颗子弹给打死？” “不是预测未来。” 苏哲纠正道。 “这是一种量子预警。世界的发展是有非常多种可能性的，只不过，宇宙的粒子落到某一条世界线上的概率最大。这个奥术的作用就是，如果在短时间内，观测体，也就是我吞下去的灵晶，检测不到未来有我的灵魂信息存在了，那就说明我那会儿已经狗带。它就能自行激活，让我看到记录下来的被触发前的记忆片段。” 呆呆的微张着嘴的妮娅，听得是一脸的茫然。 “主人讲得真好呢，妮娅一句都没听懂呢。” “欸……你就理解成死亡回放得了。” 这样一讲，妮娅理解了。 想了一下，她对苏哲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既然去了会死，就不去了吧。” 对于苏哲口中玄之又玄的死亡预警，她处理的方案倒也算得上简单又直接了。 妮娅这话逻辑如此无懈可击，竟让苏哲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不行的。” 他解释说。 “世界线是很难歪曲的，如果未来某个重要节点注定了我那时是个死人，那么在那之前，命运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提前取走我小命的。你可以理解为因果之类的东西啦，用我老家那边的话来讲，就是‘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啥的。” “阎王？” “也就是死神啦。” 妮娅点点头： “还是没听懂。” 感觉跟人沟通怎么这么费老劲呢？苏哲构思了一下，打了个比方说。 “假如哈，我是说假如，现在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死亡情景，那么如果我想靠宅在家里避开这次危机，街上的无人泥头车就会刹车失灵，破墙而入撞进客厅把我创死。如果我带足了吃喝躲进了无人区里，那么，天上也会有流星砸下来把我骨灰给扬了。” 这位年轻的奥术研究员似乎是讲课进入了状态，他干脆竖起一根食指，继续耐心地解释了下去。 “就好像把苹果往天上丢，地心的引力会让它往下落，而身为一只弱小的蚂蚁，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一样的，当命运的引力注定了你我的死亡，身为蝼蚁的我们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除非是变得足够强大，可以伸出健壮的臂膀，接住下落的苹果……” “停停！” 眼皮直打架的妮娅打断了苏老师的念经。 “你果然还是没有做老师的才华呢，把机器人都给说困了。以后别再讲这些了哈。” 苏哲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总之，命运是不能逃避的，只能改变它。咱俩先谋划谋划，想想怎么能解决这次危机再说吧。” 按照分析，苏哲估计那颗打穿了自己狗头的子弹，应该是从后方射过来的。因为妮娅一口咬定了，如果她冲在前面，是绝对不会让人有机会朝苏哲开枪的。 “那就很奇怪了。按照那里的地形，能埋伏的狙击点至少隔着我们六七公里。这个距离上，应该没有导航弹能打得穿我的头盔才对。” 如果在公园外的高楼上向着广场中央狙击，由于距离太远，子弹里势必需要设置得有导航装置，才有可能准确命中目标。但如此一来，狙击弹内的火药填充量就受到了机械部件的挤压，会威力大减，不可能在那个距离上打得穿碳纤维头盔的。 “有没有可能是无人机搭载了狙击枪，远程遥控射击的呢？”妮娅提出了一种假想。 “不可能，那里是讯影的禁飞区，鬼佬们不会让外人在自家纪念碑周围放飞行器，或者发射导弹的。” 苏哲可不认为这次想杀自己的人里面，会有讯影军工的势力牵扯进来。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明白大公司是没空掺和这些小打小闹的破事情的。 这也正是他敢大着胆子，选择时代公园中央广场作为接头地点的最重要理由。 综合了苏哲分析，暗杀经验丰富的妮娅，整合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太能接受的结论。 “有个非常资深的狙击手，仅凭着高超的射击艺术，在六公里之外，用一把非智能狙击步枪射死了你。” 对此，作为同样资深的狙击手，妮娅的评价是： 非常硬派！ 非常优雅！ 妮娅可是很少夸人的，连着两句好评，让苏哲都颇感意外。 “比你更强？” “如果你的描述足够客观的话，我承认，那杀手的枪法……不在我之下。” 凝重的气氛让整间宅子安静了下来。 苏哲闭目检索了一会儿，说出来了一个名字。 “米哈娜。” “什么？” “前耶弗兹集团首席安保，格宁军校名誉校长，曾担任过凯撒大公贴身护卫的传奇女狙击手，米哈娜·佩雷西德。” 听到这一大串头衔，以及这个女狙击手完整的全名后，妮娅的脸上露出了既惊讶又兴奋的神色。 “之前你好像提过凯撒大公的保镖什么的，还以为是在吹牛皮！但……这位米哈娜女士，年纪不是应该很大了吗？” “所以她现在才沦落成了宫崎幸三郎的保镖啊。一下有关她前两年入职宫崎百货的新闻，非常低调，估计米哈娜女士自己也觉得丢人，不想声张的吧。” 已经几乎猜到了自己敌人的身份，两个人却都不太能高兴得起来。 “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我觉得泥头车和陨石可比她好对付多了。” 在苏哲的记忆里，妮娅打退堂鼓是很罕见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阴阳怪气地开始了激将。 “哎哟哟，咱们的妮娅女王今天是怎么了？连个年过半百的老阿姨都害怕起来了？还是说是因为没吃晚饭，所以感觉身体力不从心了？” 这话一出，妮娅的脸色马上一沉。 诛心之言赫然奏效。 不再有半点犹豫，气得面色通红的小女仆麻利地就跑进地下室。 一分钟不到，她换好迷彩服，背了杆改装后的m82重狙，重新站到了苏哲的面前。 “走。” 神情坚毅得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的妮娅，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吃人般的火舌。 “那啥……你要用传统狙击枪？” “不是说了么，距离太远了，智能的威力不够。” “诶……我的意思是，咱也不必非要拼狙的……可以试试找到她埋伏的位置，后方突破啥的？” 妮娅白了苏哲一眼。 “卑鄙。” 苏哲无语。 “这不是卑鄙不卑鄙的问题啊！兵者，诡道也！” “不管你轨道还是磁悬浮，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打不过她？” “没有，我只是……” 妮娅抬起食指，压住了苏哲的上唇。 “闭嘴，走。”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湿地里，把森林外围的高楼建筑全给粗略排查了一遍，果然没发现对方狙击手的身影。 “能被你找到，她就不是传奇的米哈娜了。” 虽然嘴上气势如虹，妮娅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她有意无意地，往苏哲的胸口上偷瞄了好多眼。 “你之前吃的那个蓝蛋蛋，不能再吃一颗吗？如果这次再死，不就又能给你预警了？” 这一刻，苏哲几乎有些分不清妮娅是真睿智还是不聪明了。 他表情痴愚地望着妮娅，用宛如智力残缺的语气说道： “请不要尝试跟命运卡bug，你以为是在玩街机呢，还想无限续命的？呵呵呵呵呵……” “干嘛这副傻表情？我不就灵光一现提个建议么，何必这样嘲讽人。” “切，你能想到的，以为我就想不到？以前爹试过的，没用。”说完不过瘾，他又补充了一句。“法阵都搓不亮的。” 望着他这副欠打的表情，妮娅终于还是压住了自己拳头。 “呆瓜。”她说。 “傻缺。”苏哲回嘴。 “憨货。” “蠢汪。” “……” 就在妮娅卡顿了三秒，刚想再抛一个词的时候，苏哲抬手制止了她。 “先别说了，他们来了。” 虽然心里不大痛快，妮娅还是若有所失地闭上了嘴，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 “按计划行事。记住了，最后那颗魔晶，只够你跃迁三次。”苏哲嘱咐她。 “知！道！啦！” 长拖着尾音，妮娅用枪杆把苏哲推出了湿地，自己则留在了森林的暗影里。 看了几眼自家耍小脾气的女仆殿下，苏哲摇了摇头，提着箱子，大步走向了纪念碑那边。 等在那里的两个接头人看到目标来了，都不自觉绷紧了身子。 他们刚想说话，苏哲就抬起手，摆出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等一下。”他说。 晚风萧瑟，三个蒙住了面目的人站在晚霞里，足足相顾无言等了十几秒钟。 “等什么？”对方忍不住了。 苏哲嘿嘿一笑。 “等我家女仆瞄准你呀。”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就破空而来，打穿了斗篷男兜帽下面覆盖着生物合金的半机械头骨。 中弹的接头人轰然倒下，剩下那个跟班吓得僵在了原地。 几乎就在同时，苏哲松开箱子，双手抬平，用两端手指间夹着的两颗细小灵晶，对称闭合地开启了一个包裹住自己的淡蓝色半透明防护罩。 嗖！ 同一时刻！一颗子弹从他脑后袭来！ 子弹穿过了防护罩，却没有直接打中他的身体。 如果能用高清慢镜头细细观察这颗子弹的轨迹，就能看见子弹接触到防护罩之后，没入其中的部分凭空地消失不见了。 而随着弹尾推进，弹头部分直接从防护罩着弹点另一边对称的位置凭空出现，仿佛忽略了防护罩内的空间一般，跳过苏哲的身体，直接被传送到了护罩那一面，斜斜打进了广场的地砖里。 狙击子弹透过护罩之后，在接触护罩的击入点和透出点，都留下了明显的蓝白环状波纹。 波纹如同石子在水面荡起的涟漪一般，扩散回荡。 很明显，子弹强大的冲击波，还是让苏哲的蓝色护罩短暂出现了失去效能的弱点间隙。 它消耗掉了两颗魔晶粒储存的部分奥术能量！ 眼见此景，之前被吓傻的跟班马上反应了过来。当机立断，他从手腕内侧弹出了一对锋利泛光的螳螂刀，借苏哲的身体作为掩护，低下身，向着蓝色防护罩猛斩了过去。 跟班判断，螳螂刀这般长的器械划过，其冲击力和质量，必定是能消耗干净掉苏哲手里那对近乎黯淡了的发光颗粒物的。 就在一双利刃几乎就要斩到防护盾上的时候，妮娅的身影，突然就从空气之中出现了。 她先是用枪杆，朝天拨开了进攻者力敌千钧的刀刃。然后以枪为棍，重重一砸，直接把面前的接头人给敲翻在了地上。 一瞬间，那人脑浆横飞，机油和芯片零件霎时喷了一地。 毫无停顿，妮娅的身形如同风中飞旋的油纸伞一样，飘逸地扭转过来，抬起枪口就瞄向了奥术防护罩上两圈波纹源心连线所指的大厦。 那是对面狙击手子弹打过来的方向。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瞬，来不及扣动扳机，对方的第二颗子弹，就已经飞到了她的秀眉之间！ 第6章 眼中蝎 子弹射入了妮娅的额头，但是下一瞬间，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原来，刚刚被打中的，只是她的残影而已。 在苏哲的身旁，妮娅的身影迅速变得稀薄，像是瞬间蒸发了一样，不到0.01秒时间就已经完全透明，失去了踪影。 然而转眼间，她又凭空出现在了500米外更接近子弹射出点的方位上。 远在七公里外，一幢摩天大厦顶部的天台上，一位趴在狙击枪后面的，身穿特种作战服的年老女性，忍不住“咦”了一声。 来不及惊讶，她马上压低枪口，重新上膛子弹，朝着突兀位移后的妮娅又放了一枪。 妮娅第一次闪现到苏哲的身边时，通过防护罩上的波纹形状，确认了子弹飞来的大致方向。 第二次闪现之后，她透过瞄准镜，锁定了趴在大厦顶上的女狙击手，同时也看清了对方快如闪电的拉栓动作。 离我这么远？ 在这个距离上，妮娅是没有必胜把握能打得中对方的。 惊疑不已的她还来不及瞄准，女狙击手致命的子弹就又一次打到了她的眉心位置。 惊骇之下，妮娅的机械瞳孔猛然放大，她下意识地就使用了第三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闪现机会。 子弹再次穿过她的残影，而她的本体，已经出现在了更朝前大约500米的地方。 女狙击手的嘴角还未完全勾勒出笑容，眉头就立即又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科技？ 不等细想，女狙击手再次以一个堪称恐怖的反应速度压低枪口，重新拉栓上膛，朝着妮娅，又一次果断地发动了狙击。 这就是传统重型狙击器材不妙的地方了，为了保证威力而牺牲掉上弹速度，不如智能狙击器械可以自动上膛。 当然，对自己的技术拥有足够信心的狙击高手，都是更倾向于使用这种老派但威力惊人的霸道武器的。 妮娅闪现之后，几乎毫无缝隙地，就衔接上了抬枪和射击的动作。 她的重狙，是本来就上好了膛的！ 两颗相向而行的子弹在空中相遇，擦身而过，带着笔直的火花尾迹，击向了各自朝着的目标。 妮娅的子弹射进了女狙击手的瞄准镜，从镜筒中贯通出来，由眼窝击入，打穿了那人的右脑。 而女狙击手的子弹，则是打中了妮娅的肩膀，把她打翻在了广场冰冷潮湿的地砖上。 妮娅轻哼了一声，疼得把身子弓了起来，蜷缩成了一弯新月。 她鲜红瞳孔注视着的方向，六公里外的大厦之巅，女狙击手缓缓的放开了握枪的双臂。她的头侧着，把脸枕在了天台边沿的石埂上。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女狙击手大张着左眼，嘴巴微微开合，似乎喃喃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快的枪。 她在心里想。 但我更快。 这位年近六十的狙击大师，在生命即将燃尽之际，仍旧没有遗失好胜之心。 如果年轻二十岁，赢的会是我…… 确信自己只是输给了岁月，这位从摩尔堡再到伊川，最后驻留在神滨征战了一辈子的传奇女战士，祥和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就停在了哈纽曼这鬼地方呢…… 抚着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重狙，女狙击手的脸上带着似是自嘲又仿佛微笑的表情，安静的死去了。 直到这时，三声接连不断的枪响，才传到了苏哲的耳朵里。 不等搞清楚胜负情况，苏哲就赶忙解除了护罩，转头朝着躺在地上的妮娅狂奔了过去。 “妮娅！你没事吧！” 被苏哲发着抖的双手扶进怀里，妮娅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赢了。”她说。 “嗯。”苏哲掀开衣领，查看了一下她肩上的伤势。 “好疼……”妮娅说。“明明是机器人，怎么会这么疼……” “笨蛋！” 苏哲丢掉头盔，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一瓶喷剂，封住了妮娅肩上的弹孔，止住了她生命体液的流失。 “疼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干嘛打得这么拼？会死人的好不！” “嘿嘿，反正我赢了……” 大获全胜的妮娅，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要休息一下。 苏哲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把她拦腰抱起，打算撤离的时候，一个身份不明的未知账号，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主动连接上了他的热点。 “你好，方便谈一谈吗？我没有敌意。” 苏哲没想到在这附近居然还有人监视着，刚刚放松的精神立刻又戒备了起来。 “你谁？” 苏哲一边回着对方信息，一边把手摸向了挎包里的油灯，打算情况不对就直接传送走人。 广场另一边的湿地森林边缘，缓缓出现了几个装备了光学迷彩的人影。 随着他们把衣服上的光线透射玻片逐一关闭，苏哲看清了，来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东方面孔。 为首那个身材瘦削的男子，还没走过来，就远远地向苏哲再发了条讯息过来。 “你别紧张，我就说个事情。我老爸的脑袋，貌似现在在你手里。” 那人渐渐走进，苏哲这才看清了他瘦削的五官，以及嘴角那儒雅而又夹杂几分玩世不恭意味的薄凉笑容。 “我是宫崎凉介，阁下怎么称呼？” 好嘛，太子来了。 苏哲把妮娅放回广场上，然后解下腰间挂着的合金密码箱，朝前丢了出去。 “东西我放这了，让我们走吧。” 看到装着自家亲爹脑袋的箱子被丢到了跟前，宫崎凉介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不合适吧。”他说。“里面装着的，好歹是家父的尊首。” “抱歉。”苏哲颔首道。“无意冒犯。” 宫崎凉介把箱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放心，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刚刚被你们打死的，并不是我们的人。” 对于这个说法，苏哲竟是毫不怀疑的就接受了。 “我知道。” “你知道？”宫崎凉介反倒有些惊讶。 “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史密斯的人。” 苏哲的话让宫崎凉介来了兴趣。 他抱起手，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容貌清秀但性格老成的少年郎。 “哦？据我所知，史密斯，是你的雇主吧？你怎么知道他打算杀掉你的？” 再检查了一遍妮娅的伤口，苏哲重新扶起她，把她背到了背上，这才回答说。 “他说漏嘴了，他说会给我安排一个保护过凯撒大公的保镖。但问题是，那位米哈娜是宫崎老总的贴身安保。如果她是他的人，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取下了你老爹的脑袋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事情就是他干的。” 稍稍停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是有多傻叉才会急着让我把这颗宝贝脑袋给别人送过去？自己留着不香吗？” 暗暗分析了一下苏哲的思路，宫崎凉介赞许地点了下头。 “聪明人。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过来了呢？” 这话一出，苏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都是……金钱的诱惑呀。他还有四个亿的尾款没付我，我就想着，万一他没什么坏心思呢？要不赌一赌……那可是四个亿啊！” “能够理解。”宫崎凉介轻轻笑了。“可惜的是，他的账户里，最多只剩下一个亿了。他在外面胡乱投资已经赔了不少，现在可是欠了一大屁股债的。” 一听尾款无了，苏哲脸色难看了下来。 “狗东西，居然给老子画饼！”接着，他话锋一转，似乎又打起了宫崎太子爷钱包的主意。“说起来，宫崎先生对史密斯的渗透工作做得还真是彻底啊，连他的存款信息都一清二楚。” 面对着潜在的顾客，苏哲的表情变得柔软了起来。 “兄弟，你看哈，我把令尊的头部也给你送过来了，他那边结不了尾款的话，你看看，是不是能给点辛苦费啥的，意思意思？” 看到眼前这小子居然如此贪婪，而且脸皮厚，宫崎凉介的脸上露出了颇为玩味的笑容。 “别啊兄弟，咱俩才刚认识吧，哪这么熟了？家父的头，也不是我请你送过来的，你说是吧？” “欸，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看，我不也帮你除掉了三个你们公司的内鬼么。” 宫崎凉介扫了眼纪念碑下那两个接头人的尸体。 “米哈娜，那个女狙击手，你确定她已经死了？” 趴在苏哲背上的妮娅，眼睛都没睁开，冷冷回了一句： “一枪毙命，打穿了右脑。” 赛博时代，哪怕科技已经非常先进，人的各种器官都可以更换为义体，大脑却依旧还是不能取代的。也就是说，如果脑部被击穿，哪怕再顽强的人，基本也是没有活路的了。 “好身手。”宫崎凉介赞叹道。 他托着手，思忖了一会，对苏哲说。 “这样，我也可以再付给你三个亿的酬金，前提是你能帮我暗中除掉史密斯，外加他剩余的党羽。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也知道，作为一起共事过的同僚，我是不太方便直接出手对付他的。” 虽然总入账缩水了一个亿，要干的活儿还增加了不少，但一听有钱赚，苏哲还是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 约定既成，宫崎凉介直接就给苏哲转了三个亿过来，这让小苏老板受宠若惊得差点叫出了声。 “卧……槽？” “我相信你。”宫崎凉介说。“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你也知道，收了钱却不办事的话，在下作为宫崎百货的未来管理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明白！明白！”苏哲乐得直笑。“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看着苏哲春风般的态度，金主太子满意地点了下头。 随后，他又满怀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刚刚你背上的女枪神打枪的时候，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那是用了什么技术？” 苏哲表情一僵，随即打起了哈哈。 “嘿嘿嘿嘿，商业机密啦！宫崎老板你就别问啦！如果我说是光学迷彩和氮气加速，你信不信？” 见苏哲不想说，宫崎凉介也就不多探究了。 他爽快一笑，上前握了下苏哲的手。 “你说是，那就是吧。合作愉快，再见。” 就在宫崎一行人转过身准备离开之际，一直闭目养神的妮娅却突然冒出了句话来。 “先等一下。” 众人回头，宫崎凉介看向妮娅，问道： “枪神小姐还有什么事？” 妮娅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质问说： “你左眼里装着的那个，带有蝎子印记的生物光圈，是在哪里，跟什么人买的？”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卧蚕，宫崎凉介没有隐瞒这件事情。 “哈纽曼的黑市里，找一个伊川浪人买的。我这里还留着订单记录，想看的话，可以发给你们。” 注意到苏哲和妮娅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宫崎凉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们在找他？那是什么人？” 苏哲眉头紧锁，喉头动了动，告诉宫崎凉介说： “那是，妮娅的仇人。” “哦？是多大的仇，能让枪神小姐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微缩印记如此关注的？” 萧瑟寒风里，苏哲沉默了许久，才咬着牙说出来了四个字： “血！海！深！仇！” 第7章 复仇之旅 人生是很无常的。 十六岁的妮娅·冯·卡文迪许却还没能明白这个道理。 父亲是着名科学家，母亲是当红歌唱家，从小生活在一个养尊处优的家庭里，虽逢乱世，妮娅小姐的童年却过得无比惬意。 无忧无虑的她，整天沉迷于追星、摇滚、派对、虚拟集会。她的父母虽然对自家女儿的不求上进颇有微词，却也从不过多干涉她，因此，妮娅人生的头十六年，几乎都是由毫无瑕疵的美好记忆片段串连而成的。 直到她十七岁那年，外出到星球极地科研勘探的父亲，带回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这小孩头发和眼睛都黑得发亮，看上去瘦弱斯文，眼神里却时不时会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机灵和狡黠。 “姐姐你好，我叫苏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关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对小男孩的主动问好，正处于叛逆期的妮娅并没有太明显的甩脸子给他看，甚至还应付式的跟他嘘寒问暖了几句。 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有名望的人偷偷包养情妇，藏一两个私生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妮娅觉得，既然父亲不干涉自己追星，那自己也别去多管父亲的闲事好了。 虽然父亲反复申辩过，这个孩子不是他的私生子，而是从冰雪的极光中降生下来的。 “他是研究院那边让我先领养回家里，好近距离观察的重要实验体！” 但妮娅的母亲自然不信这种鬼话，一开始的时候又哭又闹，非要把苏哲扫地出门送回研究所不可。 而且她还一直逼妮娅的父亲把情妇的名字供出来，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闹，惹得不堪受到街坊嘲笑的卡文迪许先生，忍不住说出了那句在洛都流传了许久的骚话： “我再厉害，难道还能搞出个异色人种小孩出来？” 卡文迪许夫人虽然理工科知识匮乏，却也清楚拥有纯正东方血统的苏哲，确实不大可能是自己丈夫和洛都的野女人生的。 于是她被说服了，公开向老公道了歉。 二人恢复到了如胶似漆的恩爱关系里。 又或许是出于对损伤苏哲名誉的亏欠，从此以后，卡文迪许夫人对苏哲态度大变，那叫一个视同己出，宠爱得连亲生女儿妮娅小公主都有些嫉妒这个干弟弟了。 苏哲性格很怪，沉稳得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他才五岁，却对知识表现出了无比的渴求。他很快就学会了识字，开始大量阅读各种基础物理学理论相关的书籍。 与大多数熊孩子不同，苏哲非常的听话，吃饭不挑食，作息有规律，待人接物居然不学自通，老到得胜过了一些阅历不够丰富的成年人。 他说话的情商也高，几句话就能逗得卡文迪许夫妇心花怒放，恨不得抱他起来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上几口。 唯有妮娅，一直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弟弟敬而远之。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小孩子身上有种虚伪和扮演的感觉，他仿佛是在拿捏人心，在刻意呈现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或许是个披着人皮的怪兽，在等待着什么时机，好达成他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吧！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苏哲越来越得到了妮娅父母的青睐。而妮娅自己，则愈发的不开心了起来。 才刚上学的苏哲，就展现出了过人的科研天资。在学识方面，甚至远远超过了比他年龄大了不止十岁的姐姐妮娅。 这让妮娅感到害怕。 卡文迪许教授却欣喜若狂。 他说世上天才本就有过人之处，自己能把苏哲捡回来，简直就是上天为了弥补女儿不争气所赐给他的礼物。这位事业上陷入了瓶颈的教授老树开花，似乎大有要把衣钵传给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意思。 当然，这引起了妮娅的激烈反对，好几次都跟父母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特别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终于因为爸妈去给苏哲开家长会而忘记了自己的生辰，大发雷霆，歇斯底里地掀翻了桌子。 “你们不觉得他不正常吗！他才不是你们儿子，你看，他甚至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姓氏改成卡文迪许！” 说来也奇怪，明事理的苏哲什么都好商量，却怎么也不愿意变更自己的名字。 按他自己的解释是： “这名字是我亲生父母取的，是我在这个世上与他们唯一的联系了。我怕我剪断这根风筝线后，会忘了寻找归路……” 虽然始终询问不出有关苏哲父母的信息，每次谈起这个话题，苏哲都推脱说自己记不得了，卡文迪许夫妇却也表示能理解苏哲的想法，并且尊重他的意愿。 这种莫名其妙的体谅，更是激起了妮娅的怒火，她冲着家人大吼道： “我崇拜偶像，喜欢音乐，你们从来不尊重我的梦想！却对他的这通屁话万分认同？你们是被他的巫术迷住了吗？这个怪物！你个祸害！” 对于姐姐的诋毁，苏哲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反应。反而是卡文迪许先生，直接上前重重打了妮娅一个耳光。 “住嘴！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说这么无礼的话！我教过你这样的卡文迪许家的教养吗？” 卡文迪许夫人也把苏哲护在怀里，斜瞅着妮娅，讥讽她道： “你听的那些吵吵闹闹的东西，也配叫音乐？噪音垃圾！” 看来，她对女儿这些缺乏品味的爱好，早就诟病已久了。 感觉到了来自至亲的背叛，妮娅捏紧了双拳，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仇恨地瞪着母亲怀里的苏哲，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夺门冲了出去。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看到女儿跑走了，卡文迪许夫人心一软，马上就想追出去，却被老公一把拦住了。 “让她走！她哪一年过生日，不是跟着那群狐朋狗友鬼混的？今年中了邪了，突然想起来要回家过？她已经成年了，别惯着她！” 妮娅的母亲虽然焦急，却也还是欲言又止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忍受不了这种冷场气氛，苏哲悄悄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拉了拉卡文迪许的衣角。 “叔叔，阿姨，还是我去把姐姐找回来吧。这事本来也是因我而起的。” 卡文迪许转回身来，摸了摸苏哲的脑袋。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没教育好那个孩子。” 苏哲拉住了卡文迪许的手，再三请求后，终于说服了他们，让自己出去寻找妮娅，把她劝回家来。 看着苏哲小跑出去的背影，卡文迪许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哎，要是妮娅能有你一半懂事，那就好了。” …… 妮娅一口气跑到城郊，在一片山坡草地上坐到了傍晚。 随着夕阳西沉，气温逐渐降了下来。 又冷又饿的妮娅，开始想着，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我才不回那个家去！我要让他们永远失去我，后悔一辈子！” 硬气的小姑娘决定，要去找到那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出去流浪！ 等自己成了一个名满天下的摇滚明星后，再风光地回到洛都来，接受父母的道歉。 就在她踌躇满志地准备返程时，一声巨响，从洛都老城区的方向传了过来。 站在山坡上，被吓了一跳的妮娅远远看到，自家宅子所在的区域里，伴随着爆炸声传来，缓缓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 “不会是灵汽管道泄露了吧……” 妮娅家所住的宅子，是父亲的科研单位分配给他的，小区里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旧设施。 越想越担心的妮娅，赶紧跑向了空中轻轨站，坐专列迅速赶回了自己小区所在的方向。 或许人越担心什么事情，那件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吧。 等妮娅赶回社区，她远远地就看见，自家的三层小楼，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击中了，已经被炸成了平地。 熊熊烈火冲天而上，盖住了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宅子废墟。 围观的居民，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爸！妈！” 眼泪奔涌了出来，妮娅奋力拨开人群，想要挤到自家的房子那儿去。 就在她即将到达已经不存在了的家门口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伸来，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妮娅感觉到，有人用针管插进了她的颈动脉里，并且注射了什么东西进去。 一整剧烈的眩晕过后，妮娅失去了意识。 天空，开始下雨了。 …… 又是一阵剧痛，妮娅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到了一张浸满血水和生命维持液的肮脏手术桌上。 昏暗的废弃仓库里，一群来路不明的家伙，正握着手术刀，在割取她的器官。 “把第二个肾也取了，先拿那边那个义体给她填上，续着命。” “割肺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弄死了，死的跟活的价钱差别可就大了。” “心脏，找个人工心脏过来，什么？没有？去那边垃圾堆里捡一个先顶着。” …… 妮娅惊恐得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经被人切走了。 现在，在她脖子里塞着的，是一个接触不良的廉价扬声器，她只能发得出滋滋咔咔的瘆人声音。 她再也不能用自己的嗓子唱歌了。 “好，找到了个玻璃心脏是吧？再打点麻药，开始换吧。” 那群人的刀子，已经抵到了妮娅的胸口。这个无比虚弱的小姑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她痛苦流泪万分绝望的时候，一声熟悉的童音响了起来。 “喂，你们，放开我姐姐。” 几个摘器官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了仓库外，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外面大雨如倾，一个小孩没有打伞，雨却淋不到他。 一道惊雷响起，电光之下，妮娅看到，手术桌周围这些人的脖子上，都纹了一个相同的标志。 一只翘着尾巴的，由芯片电路组成的蝎子的形状。 “哪家的小孩儿，跑到这里做什么？”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丢下手术刀，朝手持法典的苏哲走了过去。 “我来找我姐姐，你们这帮人渣。” 一阵蓝光亮起，想要伸手逮住苏哲的那个胡子男，被直接烧得没了踪迹。 “那……那是什么？” “别慌，来的只是个小孩子！” “快，拿枪打他！” 火光接连亮起，就连仓库的天花板，都被映成了晴空的颜色。 望着蓝天，妮娅想起来，还没下雨的那会儿，她就是在家里看着云端的暖阳，等着爸爸还有妈妈回来给自己过生日的。 不知过了过久，干净的雨声里，一道轻细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苏哲拉住了妮娅比死尸还冰冷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传递了一点过去。 “已经没事了，姐姐。你坚持住，不要放弃。” 妮娅的眼神，越来越涣散。 我都这样了，还活着做什么？ 她在心里想。 “姐姐，你还有我，还有一个亲人！” 这句话，妮娅半点都没听进去。 “不要死啊！喂！” 感觉得出来，这个从不表露情绪的臭屁小孩子，也开始慌神了。 “那这样，我救活你，你就欠了我一条命，你以后当我的女仆，给我报恩好不好？” 小屁孩爬到了手术桌上，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妮娅看到，苏哲的眼睛，变成了发光的蓝色，他好像是想跟自己签订一个契约？ 她好困，慢慢闭上了眼睛。 “妮娅，不要死，我需要你。” 听到这句话，妮娅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苏哲流泪的眼睛，点了点头。 算了，臭弟弟…… 答应你好了。 第8章 黑客的方式 “好久没梦到过这些事了。” 伴随着腹中的阵阵幻痛传来，妮娅捂着胸口，从宾馆的小木床上醒了过来。 今日的横滨，天气甚好 望着窗外的蓝天，妮娅面无表情，思绪万千。 “醒了？给你的礼物放床头柜上了。生日快乐。” 一旁桌子边的苏哲，正对着手提电脑噼里啪啦敲着代码，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看了一眼旁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一张用粉色缎带装饰好的，最新发行的摇滚专辑，妮娅脸色阴沉了下来。 “别给我做这些多余的事！我一个机器人，有什么生日？出厂日期吗？” 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苏哲轻轻叹了口气，按下了电脑的盖子。 “哎，我说老姐，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抓起唱片一把丢进垃圾桶里，妮娅笔挺挺的坐在床上，冰冷得像是一尊雕像。 “走出来？”她语气不太好。“连仇人是谁都还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走出来？” “别急嘛，总会查到的。这次不就有线索了吗？” 苏哲给她端了杯奶香四溢的咖啡过来。 “不喝！” 妮娅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这么会生活，怎么选了这么个破旅店的标间住？咱不是有钱了吗？” 眼见女仆殿下不肯赏脸，苏哲自己喝起了手里的咖啡。 嗯，香醇浓郁，不愧是宫崎太子送的高档货。 “哎哟，要隐藏行踪的嘛。星级酒店都是实名制的，一住进去，史密斯那老小子就能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 妮娅转回头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你就这么怕他？埋个炸弹，一炮把宫崎大厦给扬了不就行了？”皱起眉头，妮娅粗暴地把咖啡递回到了苏哲手里。“什么刷锅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嘿嘿。”苏哲小心地端稳咖啡，坐回到了桌子旁。“那是你鼻子和舌头不灵。等哪天遇到合适的，我给你买套顶级的味觉义体，反正现在不差钱了。” 放下咖啡杯，苏哲掀起电脑盖子，继续起了自己的编程工作。 妮娅也掀开被子，起身穿上了叠在枕头边的女仆装，自觉的开始整理床铺和打扫卫生。她一边忙，一边问苏哲： “我说，咱这契印能解了不？让我整天干这些女仆的活儿，感觉你还挺享受的是吧？” “哪这么容易解？没这契印的效力，当年你就死在那破仓库里了。这就是出卖灵魂换取愿望的代价喽。” 其实说起来，自从跟苏哲缔结了主仆契印之后，妮娅对于做家务和照顾他这件事情，还真不抵触的。 做久了，她甚至还有些喜欢，只不过这些她从来不会讲出来而已。 大概是奥术契印改变了她的心智吧，不然，十八岁以前的妮娅，是绝不可能会主动想做家务的。 “我说你，干嘛还用键盘这种落后的输入方式呢？脑袋里植入个思维转译入器，那不省事多了？” “可别。你看那些有钱人，哪个愿意给自己装义体的？不都是穷人在给自己换机械臂换机械腿？原厂配置不好么……” 义体装多了，精神很容易出问题的。而且生物组织和机械部件连接的地方，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神经痛。 苏哲说的是实情，但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发觉自己讲漏嘴了，赶紧改口道： “当然了，义体也有义体的好处，又方便又拉风，那无处不在的技术和工艺细节，满满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呀。” 说完，他心虚地瞟了妮娅一眼。 忙着整理床铺的机器人女仆，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失言给刺激到。 “得了吧，义体这么好，你怎么不植一个？现在回想起来，你六岁之前那副端着架子的乖宝宝模样，可讨人喜欢多了。越长越歪！” 看来，女仆大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干笑了两声，苏哲赶紧岔开了话题。 “对了，这次暗杀史密斯，我就不过去了。你知道的，上一场战斗，魔晶用完了，我现在可以说，就是个废物……” “别啊主人，您堂堂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你让人家一个柔弱，又无助的小女生独自过去，还是不是男人了？” 冷不丁的吐槽，角度刁钻，噎得苏哲宕机了两秒。 阴阳怪气的讲这种话，妮娅本意并不是真的想让苏哲亲自出战。事实上，她还更情愿苏哲能留在安全的地方一点。如此一来，她就能不用担心自家废物主人的安危，放手去干了。 只是，妮娅觉得，把苏哲逗得说不出话来，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小女仆生活中聊以解压的一点小小乐趣。 “别闹。” 苏哲过去，轻轻捏了使坏女仆的小脸一把。 “据宫崎太子说，他们从米哈娜的遗体里，破解出了她残存的记忆芯片。基本可以确认，史密斯那边多半是没有更多厉害的高手了。不过现在，整个宫崎百货的安保系统都被他攥在了手里，这还是比较棘手的。” 自从那天，苏哲在赛博空间里把宫崎百货的管理员权限给了史密斯之后，那个野心家，就迅速地行动起来，占领了位于横滨市区内的整个公司总部。 也幸好那几天宫崎凉介已经去到了哈纽曼，不然说不定这位太子的势力早就被史密斯给一锅端了。 “哎，都是我的锅，之前不该帮他解锁的。” 苏哲唉声叹气着，后悔自己怎么开锁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史密斯才是幕后黑手呢？ “自己挖的坑呐，只能自己去填咯。” 小女仆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次我就只用远程黑客手段辅助你了。防火墙等级低的杂兵，我直接破坏掉他们的系统。但如果是防火等级比较高的上等货，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安全第一，任务第二。” “切，搞这么复杂。都说了，我扛颗雷丢过去，一炮把他们都炸了不就行了？干净又利落。” 有些无语这位清纯体软的俏女仆怎么会对爆炸艺术如此迷恋，苏哲扼首摇头，否决了她的提案。 “别啊姐姐，里面还有无辜的打工人在搬砖呢。再说了，那楼，也是人宫崎太子的资产。你给人家把它炸了，金主会不高兴的。咱还是等天黑了，员工下班了，再偷偷地干活吧。” “哼，啰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个阴险小人。” 有些惭愧于自己对底层普通人缺少悲悯，妮娅向苏哲讨了一千万虚拟币，出门逛街去了。 她要狠狠的消费，让横滨的小商贩们在她生日这天，多赚点钱。 等到妮娅走了，苏哲扫了一眼房间里空空如也的垃圾桶，露出了片刻微笑。 多半，她是趁着打扫的时候，悄悄把摇滚唱片捡回兜里去了吧。 苏哲估计，这丫头很可能跑去买唱片机了。 “嘿嘿，傲娇。” 比老父亲还要操心的苏哲，不禁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 “房子都给烧了，你买了唱片机能藏在哪呢？” 一直到晚餐时间，妮娅才提了一整只烤鸭，回到了旅店里。 “喏，你最喜欢吃的。” 朝着妮娅身后空空的地板反复看了好几遍，苏哲才有些意外的问她： “不是……买东西去了？” “买了啊。”妮娅说。“放房子里了。” “房子？这边的店不是被我烧了么？” “我刚刚又买了一套。” 妮娅把鸭子摆好盘，端到了苏哲跟前。 “市中心，大平层，精装修，全款才花了五百多万。神滨的房子可真便宜~” 虽然如今，苏哲已经是有钱人了，但听到妮娅这败家丫头一出手就造掉了五百万，他还是感觉有些肉疼。 就连吃在嘴里的热鸭子，似乎都变得不香了。 咳嗽了两声，苏哲喝了口水，决定要忘记这个噩耗先。 算了，钱没了可以再赚。 草草吃完鸭子，他丢给了妮娅一套贴身的明黄色运动服，以及一把机械改装后的合金唐刀。 “这是什么？” 妮娅望着包裹里的东西，一脸的不解。 “电磁频震粒子光刃，昊龙重工新推出的型号。” 苏哲拿起长长的钢刀，递到了妮娅手里。 “能用流动的高能粒子包裹住刀锋，像电锯一样，斩人如砍瓜，削铁如切菜。哪怕子弹都打不穿的玻璃钢装甲，这玩意儿砍上去，也像切豆腐一样丝滑。你看刀柄上有个摩托油门一样的装置，安上灵石电池，一拧，它就可以蓄能。再松开离合，一刀下去，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对各类奇妙兵器早已见怪不怪，这把刀丝毫没能引起妮娅的兴趣。 她把唐刀丢回箱子里，拎起旁边的明黄色运动服，问苏哲： “这土不拉叽的衣服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想让我穿这个过去吧？” “不然嘞？难道你想穿妹抖装过去百人斩，做个血腥女仆？这是暴力美学啊，你如今尚不明白，说明还得继续修行呢。美少女，唐刀，运动服，杀死史密斯，听起来，多么的让人兴奋！” 不晓得苏哲是又染上了什么恶趣味癖好，妮娅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她横竖找不到别的衣服，只能背过身，勉为其难的换上了这件丑陋的明黄战衣。 订制的衣服非常合身，唯独胸口有点紧了，妮娅只能把拉链稍稍往下松了一点，露出了她线条优美的仿生锁骨。 穿好运动服后，苏哲围着她又打量了三圈。 唔，前凸后翘，大长腿……好赞！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身材这么好的？ 苏哲托着下巴，看着妮娅沉思了许久，才面色严肃的点评了一句。 “要是胸甲再贫点就完美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换过那里的型号？之前有这么挺的吗？” 被说中了小心思，已经几乎快被改装成纯金属机械形态的妮娅，还是绷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女孩子已经羞愤得说不出话了，不解风情的苏某人却还在步步紧逼。 “要不哪天把那里换成碳合金装甲板吧，能防子弹不说，还不占地方……欸？哎呀！” 猝不及防扫过来的一拳，把苏哲给打飞到了房间角落的旅床上去。 “哪来的油腻大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死宅真恶心！恶心死了！” 大喊大叫着，妮娅提了合金唐刀，摔门而去了。 趴平在旅床上，苏哲揉着发痛的脸，满是无奈的哼哼了起来。 “哎哟……我这是……绅士的审美，你还是不懂呀，妮娅酱……” …… 半个小时后，身上裹着半路随手买来的劣质披风，身背长刀的妮娅宛如一个东方侠客，阔步走到了宫崎百货大厦的正门前。 抬手抓住披风兜帽，飒爽的一扯，妮娅把盖着自己全身的黑布，帅气地甩到了一边。 霎时间，繁华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驻足，被她绝美的身姿和罕见的白发红瞳给深深吸引住了。 被行人们盯得有些不自在，妮娅轻咳了两声，把右手里握着的扩音喇叭，放到了嘴巴前，大声宣布了一件事情。 “咳咳！通知！通知！我现在，要上楼去，杀史密斯！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想活命的，就赶紧给我滚蛋吧！” 第9章 后现代武侠 由于已经提前知悉了米哈娜的死讯，而苏哲又有过从下水道闯进别墅的先例，这几天，史密斯都一直躲在宫崎大厦最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外壁由碳合金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在唯一的出入通道口上，配备得有三台讯影军工开发的特种守备装甲。 至于软件层面，这间屋子的门栓，全部是由传统电机控制的，根本没有接入网络，也没有搭载任何的智能元素。这就充分避免了会有厉害的黑客入侵到这边的赛博空间后，从内部将房间的防卫破坏掉的可能。 如此固若金汤的配置，使得史密斯对这间钢铁要塞的安全性充满了信心。 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有一支重型装甲部队打过来，那么这间办公室的门，就绝对不会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给打开的。 他已经得知了苏哲只用半天就把宫崎老头从横滨送到哈纽曼的消息，于是很自然的，他认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很可能已经回到了横滨市。 如果对方没有死在米哈娜的手里，而且想过来找人算账的话。 以至于今天傍晚，当史密斯得到消息说，大厦底下有个人叫嚣要上楼取他性命时，吓得他把自己最钟意的水晶高脚杯都给打碎了。 “什、什么？他们来了几个人？” 头一次听到自己总裁的语气如此惊慌，给他传达消息的小弟话音一滞，赶忙补充汇报说： “就只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姑娘，背了把刀，手上拿着个喇叭。” “还有呢？” “没有了。” 史密斯直接愣住，片刻之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是自己太神经质了，苏哲，一个小小的杂货屋老板而已，雇个街溜子小妞过来骂街，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估计这位小苏老板，也是没有什么可靠背景和实质手段了，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恶心自己的吧。 “让她骂，骂个够！别理她！” 要是史密斯知道米哈娜死亡时的细节，知道楼下那个女孩是个多么恐怖的杀戮机器，他就一定会后悔自己此时如此大意，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找条退路先溜为妙。 直到现在，他都还认为米哈娜是死在了宫崎凉介的手里。 因为就在昨天，史密斯的人捉住了一个内鬼。 那个该死的金毛高个儿，早就把这边的计划，全盘告诉给了他真正效忠的宫崎太子。 至于苏哲这边，真正让史密斯感觉难受的，主要还是送出去的那一亿定金没能抢回来。 至于眼下，总裁史密斯觉得自己更应该担忧的，是逃去了哈纽曼的宫崎太子。 他一直在心神不宁着，不知道对方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但他又哪能想得到，苏哲，就是宫崎凉介要用的那个手段呢。 十分钟，眨眼便过去了。 站在大xm前通知了整整十分钟的妮娅，见大厦里半个出来逃命的人影都没有，冷着脸，闭上了嘴巴。 都不相信是吧？ 都以为我是个说胡话的小丑是吧？ 心里无名一阵窝火的她，把扩音器往街上一扔，扯断胸前系着刀鞘的绳子，提了那把足有一米五长的高科技充能唐刀，大踏步地就朝大厦正门走了过去。 一直站在大xm口看着她坏笑的两个安保，发觉这小妞真的提刀过来了，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们赶紧抄起高压警棍，迎着妮娅走了过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快退回去！” 一个安保用警棍指着妮娅，大声喝到。 然而，妮娅却当他们是空气一般，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找死是吧！” 两个安保抬起手就想砸妮娅的头，却在警棍被举到最高处的时候，齐齐停住了动作。 他们的脑袋上，金属义体与生物组织连接的部分，突然就全部噼噼啪啪炸出了火花。 随着高热的黑烟从他们脑袋上的各条缝隙里冒出来，两个安保瞬间失去了意识，一前一后，倒在了街上。 原来，此刻依旧坐在旅馆小标间里的苏哲，已经透过赛博空间入侵进了宫崎百货的中控网络，并且借助安装在大xm口的摄像探头，提前锁定了两个安保的身份信息，同时还取得了安装在他们身上的所有硬件与软体的调制权限。 躺坐在宾馆沙发上的苏哲，后脑勺那里插了一根生物数据线。他的意识，已经连入到了赛博空间里。 与他意识同步的那个虚拟侠客形象所在的私人虚拟空间，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绿茵广场。 侠客苏某站在广场的中央，正对着的，是数以千计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全息影像屏。 每一块屏幕播放的画面，都对应播放着宫崎大厦里某台摄像头实时捕捉到的信号。 掌控着这片空间的苏哲，现在仿佛拥有了上千双眼睛，对整个宫崎大厦内的所有情况，几乎做到了一目了然的程度。 当他得到了妮娅开始行动的讯号，看到两个安保朝妮娅走过去的时候，他就通过语音，远程向妮娅下达了此次任务的第一条指示： “无视他们，直接前进。” 随后，苏哲做了一件事情。 他对两个守门安保身上的所有义体硬件，全都下达了一个强制执行的，高于平时数万倍的超频指令。 一瞬间，两个安保身上所有的芯片，全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离谱效率同时运转了起来。半秒不到，芯片过载产生的高温就熔断了自身周围所有的电路，烧毁了安保身上连接着机械义体的大部分生物组织。 脑腔外，肩膀上，胸腔内，胯骨边…… 所有装载了智能义体的部位，全都产生了上千度的高温。两个不明就里的安保，说不定脑浆都被直接烫熟了。也难怪他们一秒不到，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看着这两条走狗痛苦扭曲的表情，赛博空间里，苏哲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就是过度义体化的弊端啊。宫崎公司也真是抠搜，居然买这种品质的破烂货给小弟用，简直没人性。” 当然，感慨归感慨，他还是有些庆幸的。 假如宫崎百货的员工，发放的都是防火等级3以上的义体，那他想要快速破解这么多人的控制系统，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如此一对比，四大公司简直当得起一句“豪无人性”的评价。它们哪怕是给最低级的保洁员，配备的义体都是防火等级5以上的高级货。 也难怪说“入了四大门，就是人上人”了。 抽回思绪，苏哲注意到，妮娅已经提刀走进了宫崎大厦一楼的迎宾大厅。 数十个身穿黑西装的杂鱼执法员，拿着各式安防器材一拥而出，把妮娅团团围在了中间。 赛博空间里，苏侠客脸上轻蔑一笑，自信地拍了拍手。 “往前走，去电梯。” 收到苏哲的第二条指示，妮娅目视前方，迎着表情精彩的众位安保，笔直走了过去。 她走到哪里，挤作一团的安保人员就倒到了哪里。 仿佛一只昂首前进的丹顶鹤，拨开了挡在身前的脆弱芦苇。 待到妮娅走到电梯口，整个大厅里的黑西装们，早已一个不剩的全躺平在了地上，肉香一片。 电梯门自行打开，妮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这时候，稳坐在顶楼的史密斯，才终于得到了楼底下的溃乱消息。 “什么？她一个人打进来了？什么？已经进了电梯？快他妈把电梯给我停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通讯那头传来了秘书欲哭无泪的声音。 “不行啊老大，电梯运行系统被人劫持了，我们这边操作不了！对面有个很厉害的黑客在支援她！” 史密斯头上青筋暴起，深吸了几口气，情绪失控的大骂了起来。 “去！人工过去，把电梯的电机关了！关不掉就砸掉！要么电梯落下去，要么你脑袋落下去！” 得到了物理关机的命令，助理秘书赶忙联系了守在地下机房里的工人，让他们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让大厦的电梯立刻停下来。 “立刻就要停？这还不简单哟。” 经验丰富的老电工挂断通讯，灭掉了手里夹着的烟。 他戴上橡胶手套，拽过来一把长柄斧，挥动斧头，砍断了大厦电梯的供能电缆。 一斧下去，妮娅所在的电梯猛然停在了30几层，电梯里的灯也一起熄灭了。 黑暗中，妮娅问苏哲： “现在怎么办？” 侠客苏瞧见大厦电梯里的监控画面突然全部变黑，估计是对方切断了供电线，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物理断电啊……这就是黑客没法解决的手段了。” 他紧盯着全局的监控，思考了三秒后，告诉妮娅说： “你先从电梯里出去，走楼梯。不过大厦里的安保全都朝你那边过去了，动作要快！我会把低等级的战力全部废掉，剩下高等级的精英，就需要你自己应付了。注意安全！” 收到指示，妮娅笑了。 “正愁有点无聊呢。” 她在脑中发送指令，启动了唐刀的开关，然后一扭刀柄，轰隆隆蓄着力，让整整一竖刀锋呼吸般的发出了炽烈的红光。 “真的是摩托啊？” 妮娅有些惊喜，对手里的唐刀喜爱了不少。 “好一把机车的刀！” 与此同时，尚未被苏哲入侵成功的安保精英们，已经聚集到了停运的电梯门前。 他们都知道，入侵的那个女孩就在电梯里面。但却没有谁敢主动上前，尝试把电梯的门给打开。 这个夜晚，入侵者展示出来的黑客手段实在太过惊人了。 决胜在千里之外，杀生于无形之间！ 如此表现，只能让他们联想到一个词语： 死神！ 因此，这群脑袋活络的精英，都有理由相信，电梯里那个敢孤身闯阵的女刀客，也一定很不简单。 僵持了半分钟，还是没人敢去扒开电梯的门。 某个性子急的魁梧老兄终于忍不住了。 “一群孬种！这么多条汉子在这里，还怕一个女娃娃不成？” 他上前一步，把手中长柄电枪的尖刃，插进了电梯门的狭缝里。 刚要开始撬，壮汉的动作停了下来。 后面两个老哥看到他不动了，忍不住开始拱火： “怎么又怂球了？” “撬啊！你个混蛋刚刚的气势哪去了？” “不是……”魁梧汉子望着电梯门的缝隙，有些出神。“里面这个红光是什么？” 话音未落，两道炽热的刀光从电梯之内交叉飞出，回答了他的疑惑。 撬门的魁梧汉子，被直接斩成了四块。 巨大的冲击波把破碎的电梯门吹飞了出去，打翻了那两个凑得最近的拱火乐子人。 妮娅扛着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环视了全副武装的众安保一眼，露出了个飒爽的笑容。 “嘻嘻，真是把好刀呀。” 望着敌众战战兢兢的模样，妮娅横刀而立，一扬头，把雪色的长发甩到了肩膀后面。 “来，大家一起，好好见识一下吧！” 第10章 斩 隶属于宫崎百货执法局的这群精英安保们，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他们从来没见过打起架来这么狂野的挥刀猛女！ 这个银发飘逸的红瞳女孩，看上去苗条可人，臂力却大得宛若金刚！ 一把又长又重的振金唐刀，硬是被她舞得虎虎生风，扫过之处，首级横飞！ 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电梯间内原本米白色的墙砖，就被喷溅而出的生命液给染成了震慑人心的暗红色。 手拿近战防暴兵器的精英安保们，被斩得节节败退，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几个持枪的远程射手看到此种情境，偷偷找准了空隙，朝着身形鬼魅的妮娅接连着打出了好几梭子弹。 却不料，威力系数普通的子弹，打到女孩身上后，几乎全部被反弹开了。 弹射而出的流弹在电梯间里乱窜，反倒是误伤了好几个他们躲避不及的自己人。 妮娅的手臂和双腿，仿生皮肤下面几乎都是坚不可摧的碳合金材质。 而她为了保证处理器散热选材相对比较薄弱的胸腔与面部，则被刀刃保护得极好。 已经将自己的中控软体与唐刀的硬件兼容得十分融洽，妮娅能凭借敌人枪口中子弹触发时所产生的红外辐射，本能地抬刀防御，将危及自己生命的凶险子弹给反弹出去。 能强悍到这种非人的程度，除了归功于她十年如一日苦练出来的过硬刀法之外，还得益于昊龙重工的工程师们千百遍调试后，加载在唐刀内置芯片中那些辅助软体的精密修正。 通过计算，唐刀喷出的粒子能流，是可以自行改变动能方向，把敌方的子弹按照飞来的路径原路弹反回去的。 为了买这把刀，苏哲可托了很多关系，花了大价钱。光是激活刀身中内置芯片里的驱动软体，就耗费了他接近两千万的虚拟金币。 眼看又有几个同伴被流弹打翻在了地上，尚且清醒的几位精英，赶紧发声制止了后方猪队友的坑货行为。 “别打枪！空间太小了，会弹到自己人身上！” “哪个傻哔在开喷子？队友要被你打光了！” 绝望的喊声，在混乱的电梯间里回荡。 射手们赶紧收住了自己的火力。但问题是，不放枪，难道就能打得过面前那个杀神一般的疯女人了吗？ 没有了烦人的子弹干扰自己，妮娅扬刀一荡，挥舞得更加大开大合了起来。 零件与断肢如红枫纷飞，妮娅一路狂斩，硬生生的突破精英们的围堵，从30楼一口气往上砍了十几层，来到了接近50楼的位置。 低头回望，大厦下方的楼梯间内，已经铺满了金属残躯。 相信此时，假如站在低一点的楼层里，甚至能看到暗红的生命液如闸门泄洪般奔涌而下。 战斗惨烈，血流成河！ 且战且进的妮娅，来到50楼之后，把刀往地板上一插，似乎是想要暂停一下。 剩下十几个已经打到了穷途末路的安保精英，也默契地放低了武器，稍稍后退，与她拉开了距离。 “我说你们啊，干嘛这么卖命？” 虽然妮娅斩得很嗨，但其实，她下刀的时候，还是刻意留了一点余地的。 能不夺人性命就可以解除对方战斗力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尽量避开头颅要害，只斩断对方的机动义体，达到把人逼出战场的目的就行。 虽然苏哲跟她说过，留下来帮史密斯的这些爪牙，都是些欺压平民的恶人。哪怕全灭了，也很少会有被冤枉的。 但妮娅的心底，还是存了一分善意，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面对她的诘问，安保精英们沉默了。 “活着不好吗？我都尽量刀下留头，不伤到你们的大脑组织了，你们还死缠烂打！再逼我，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她指着楼下那些哀嚎蠕动着的残缺躯体，劝他们说： “趁现在，赶紧给他们加上维生装置，还有得救。你们再跟我纠缠，那些人就真的没命了！” 听闻此言，一位断了条机械臂的中年安保，颓然丢下了手里的电鞭。 他一脸无奈，回应妮娅说： “小姑娘，我们看出来了，你没有下死手。但你以为，你不杀我们，我们就活得成了吗？” 中年男子扶着墙，缓缓走下楼去，俯身拾起了自己挚友滚落到楼梯口的头颅，把他小心地护在了怀里。 男人低下头，望着自己挚友含泪的眼睛，低声说了一句： “兄弟别怕，咱们一起死，哥陪着你。” 说完这话，他的身体突然就抽搐了起来，七窍之中发出了一阵白光，然后整个人抱着朋友，缓缓倒了下去。 诚如他所言，妮娅不斩他，他也还是要死。 伴随中年安保的倒下，整栋宫崎大厦里，响起了刺耳的广播声。 “还站着干什么？谁再敢渎职，下场就跟他一样！” 那是史密斯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靠着某个眼线悄悄发过去的偷拍画面，看到了楼道这边的情况。 于是，那个不想与妮娅作战的员工，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就当在场者人人自危，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朝妮娅出手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安保，发现了正躲在自己身后用义眼偷偷拍摄的告密人。 安保一枪打爆了那个小人的头，随后用无比悲哀的语气对妮娅说。 “你也看见了，我们跟公司签了卖身合同。敢违背命令，他们是能执行处刑程序让我们心脏停掉的。” 望着眼前满面绝望的一众敌人，妮娅一时间乱了阵脚。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苏哲的声音。 “妮娅，你告诉他们，把防火程序解开，让我接手他们的中控系统。如此也来，或许我可以清除掉公司嵌套在他们芯片里的木马。要快。” 妮娅把苏哲的话原封不动播了出来。 “我家主人的黑客能力，你们也是见识过的。要不要信他，自己决定。” 安保精英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陷入了犹豫。 几秒之后，有人率先丢下了武器，关闭了自己的防火墙软体。 “婊子养的史密斯！跟着他就是个死！我愿意相信小姑娘的朋友！”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剩下的安保很快就全部解除了自己的防御软体，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苏哲。 完全掌握了在场所有人的基础代码序列后，苏哲没有让他们失望，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清除了他们义体芯片里隐藏着的宫崎木马。 他动作这么快，倒不是编程技术有多逆天。主要还是刚刚他已经联系过了哈纽曼那边的宫崎凉介，通情达理的太子被稍作说服，就把木马的原始程序开源了过来。 发现自己跟宫崎公司的合同真的解除了，安保精英们欢天喜地，感谢了妮娅和苏哲好久。 直到苏哲提醒他们，要快点抢救那些被斩落的头颅，这群重获了自由的人，方才如梦初醒，忙成了一团。 “快快快，你去仓库里，把维生仪都推出来！” “你，去找个悬浮板车，把这群倒霉蛋的脑袋都搜集起来，别搞漏了啊！” “那个谁，快去联系医院！维生仪撑不了太久的！” …… 一分钟不到，楼梯间里的安保就全跑光了。 只留下了妮娅一个人，扶着刀，一脸茫然。 她呆站了许久，一直到赛博空间里的苏哲发了条语音过来，问她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哦，那个天杀的史密斯，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别说粗话啊，我的妮娅，你可是位淑女。” “淑他妈个大头鬼！我现在就上去砍了他！” 给唐刀换了块新电池，妮娅拖着它，继续朝着顶楼冲了上去。 跑了几步，她停了下来，语气轻柔地夸了苏哲一句： “阿哲，有时候，你做事情还蛮可以的嘛。” 通讯另一头安静了几秒，苏哲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搞什么呢你，突然讲话这么恶心？我做事一直没得说好吧！快上去，任务要紧。别让史密斯那个狗东西跑了！” 低头温柔一笑，妮娅朝着旅馆所在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遵命，我的主人！” 五分钟后，拖着长刀的妮娅，来到了整栋大厦的最高层。 沿着奢靡的红地毯，妮娅已经能看到，史密斯藏身的总裁办公室大门，明晃晃的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这层没有监控，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你要小心。” “放心，没事的，有你给我的这把好刀，今天就算神仙来了，也拦不了我！” 她刚说完这句话，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会议间里，就接连走出来了三个姿态诡异的高大身影。 那三台拥有着三角状流线身形的人状物件，每个都长得有四只手。 它们每条胳膊上，也都拿了一把噼啪作闪的，覆盖着高压电流的乌黑太刀。 “机器人？” 眼看着三台多臂怪物突然朝着自己猛冲了过来，妮娅下意识的就扭动刀柄，开始蓄力，双脚张开，摆出了一副御敌的姿态。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苏哲微带颤抖的吼声。 “快跑！” 通过共享妮娅义眼的视野，同一时间，苏哲也看到了大厦最顶层的景物实况。 当看清黑暗中走出来的三台机甲的模样之后，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是讯影军工上半年才推出的概念款旗舰级护卫机械人！ 是声名远扬的“侍”系列最强技术集大成者！ 在年初的讯影新品发布会上，这款机器人，在功能演示环节里，接连单挑胜过了三名正直当打之年的格斗大师，完美证明了它领先于世代的优越性能！ 如果不是它们的价格太过离谱，苏哲都忍不住想要入手一台用作研究了。 现在，妮娅一个人遇上了三台这样的「无极之侍」，基本可以说是被宣判了死刑！ 所以苏哲在第一时间就向她下达了指示，让她赶紧逃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三台侍的速度快得惊人，只一刹那，就欺到了妮娅的身前。 十二把太刀一齐落下，织成了一张密无可逃的包围网，电光火石般的压向了少女刀客的面庞。 好……好快！ 来不及做出任何多余思考，妮娅竭力抬起了手中的刀刃，想要尝试挡住对方迅如雷霆的攻势。 铿锵一声，刀刃相击！ 刺眼的雪芒，霎时湮去了大厦的整个顶层！ 这一秒，就连神滨市的夜空，也被映得亮了起来！ 第11章 奥术师之怒 刀刃相击之后，巨大能量碰撞所产生的刺眼亮光，也慢慢消去了。 妮娅手中的唐刀，被震飞了出去。 她的整条右臂，被乱刀切成了数段，在鲜红破损的地毯上，散落得满地都是。 万幸的是，分部在她义肢上的痛觉神经并不发达，正因如此，妮娅并没有因为此时的伤势，就感受到过于严重的痛苦。 三台无极之侍的全力一击，果然非比寻常！ 若不是短兵相接时，刀刃上已经蓄满了能量，想必此时的她，已经抵挡不住，被乱刀斩成了碎块。 死死捂住了右肩处的巨大创口，防止生命液大量泄露，妮娅惊讶地发现，这些机械人手中的黑刀上所带着的电流，有些古怪。 此刻，她的中控系统已经开始出现了卡顿现象，她已经不太能自如的控制自己身体了。 黑刀上的……电流脉冲波……可以扰乱……生物芯片的运行…… 受到脉冲的影响，哪怕连思维，都开始迟滞了起来。 妮娅踉跄着后退，仿佛严重酒醉了一样，几乎就要失去平衡。 而这时，三台护卫机器人，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挥舞着手上的黑刃，再次朝着她疾斩了过来。 避不开了…… 正当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叮】的一声，妮娅感觉，自己身体和思维上的麻痹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猛然睁眼，她往后腾起，靠着一个大幅度的转体空翻，躲过了三台无极之侍密密麻麻砍过来的致命攻击。 “妮娅，我帮你把干扰电流滤走了。假如再被黑刀砍中，别往地毯上踩。” 原来是苏哲通过远程控制，启动了她义体内置的接地程序，把身上多余的微电流借助地砖给引出去了。 “你听好，既然它们是智械，就一定有人工智能无法创新的通病。你仔细观察，找到它们进攻的规律，尽量再多撑一会儿！” 说完这话，苏哲那边没有了声音。 “多撑一会儿？说得容易！” 妮娅大喊着，在三台持刀智械的轮番堵截之下，被追得狼狈乱窜。 观察了好几十秒，她愣是没能发现这三台机甲变化多端的剑术里，有什么可供利用的规律。 “混蛋苏哲！你坑我！” 感觉自己已经撑到了极限，妮娅决定先跑回楼道，离开这里再说。 可一回头，她却发现，进来时的闸门，已经被史密斯偷偷叫人给关起来了。 借着跑动的惯性，她朝着闸门飞踹了一脚。然后发现，这乌漆抹黑的铁门，居然纹丝未动？ 一时无计可施的她，只能扭身，朝着窗户方向狂跑了过去，想要冒险一搏，直接破窗而出算了。 惊险地躲过了三台智械的迎面横斩，太刀从喉咙处无间滑过，妮娅的银色长发马上就让利刃给削断了好几缕，空气中，立即弥散出了人造纤维被电弧烧焦的气味。 来不及顾及这些，匆忙逃命的女孩亡命一跃，却没能撞破硕大的落地窗，而是硬挺挺的把自己拍平在了玻璃上。 广播响起，史密斯公鸭一般的难听笑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军工玻璃钢你也想撞得破？我这层楼，墙壁和门都是碳合金打造的。你今天插翅也难飞了！受死吧！” 没空理会史密斯的胡话，来不及躲避的妮娅，赶紧翻过身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却仍旧被紧追上来的机甲一刀把左边的义肢也给砍断了。 没有了双臂的妮娅，赶紧往地板上翻滚了几周，消解掉了身上的冗余电弧。 虽然失去了双臂，她却也意外的因祸得福了。 此时，她的体重减轻了不少，身形瞬间迅疾了许多，躲避刀锋的动作，竟也变得从容了起来。 待到眼睛渐渐习惯了三台侍的高速动作，妮娅终于发现，它们的行为模式，是真的有规律的！ 尽管暂时还无法描述出来那种微妙的规律是什么，但此时的她，已经能凭着感觉预测到对方的出刀轨迹，然后提前规避开了。 靠着对战斗节奏的逐渐适应，险象环生之下，只剩双腿的妮娅，又坚持着与这三台凶猛围杀的智械护卫周旋了好几分钟。 然而，正当稍稍松懈的妮娅在心里嘲笑“讯影军工不过如此”的时候，她一个跳跃动作没做好，右脚居然被追袭而来的黑刀给斩中了。 什么情况？脚使不上力气了？ 原来，由于生命液流失过多，破损义体中的能量传输通道出现了效率不足的问题。 惊骇之下，妮娅用左脚往砍中自己的那台侍的面门上用力一蹬，让身体反跳了出去，借此与三台机甲暂时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遗憾的是，在她飞身而出的时候，那条仅存的左腿，也被斜杀出来的另一台侍给截住了。 乱刀之下，左腿被砍成了碎段，妮娅完全失去了反抗和逃跑的能力。 倒在地板上，看着三台致命机器继续朝自己移动了过来，她不禁重新回想起了，十年前被人绑在仓库手术桌上时的那种恐惧。 “不！不！” 失措的少女脱声惊叫了出来。 可惜的是，无心的智械不会怜悯。 它们手上的屠刀，已经伸到了妮娅的眼前。 创伤再次被唤醒，女孩惊惧得瞳孔震颤。 黑刃，已经被抬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面炫目的蓝色光墙凭空而降，挡在了妮娅和三台智械的中间。 智械手中的黑刀斩进了光墙，却从它们的身后离奇出现，直接斩断了它们自己的数条手臂。 三台无极之侍，被自己黑刀上的电弧刺激得行动卡顿，与此同时，一道神秘深邃的光柱浩荡喷薄而下，打在了它们身后五米外的红地毯上。 “谁允许你们欺负我家女仆的？” 苍芒暗去，劲风骤起，光柱中心，拿着一本厚厚法典的苏哲，衣带翻飞地缓步走了出来。 【危机警告！】 三台机甲不清楚来者是什么人，但它们的智能软体经过快速评估后，几乎不约而同地就作出了认定：这名不合常理破空出现在这片空间的，周身卷动着大量灵态能量的文弱少年，绝对是个威胁巨大的危险人物！ 于是它们优先调转锋头，调动尚且余留的几条机械臂，举刀朝着苏哲斩了过去。 见到对方如此没有风度的不宣而战，苏哲抬起右手，将指尖高亮的灵晶碎片横向一划，冲到他面前的那台无极之侍嗖的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半秒之后，几十公里外的神滨运河中段流域，一台迷失了方位的重装机甲，陡然就出现在了百米河底，惊起了尘泥和鱼虾一片。 而在宫崎大厦之巅，几乎同一时刻，第二台无极之侍也继续斩向了苏哲的首级。 如同一位优雅的乐团指挥一般，苏哲反手朝上一扬手指，这台重达数吨的先进智械，马上就离地漂浮了起来。 它像个泡泡一样，挣扎摇晃着，慢慢飘向了旁边。 至于第三台装甲侍，就在它机械爪里紧紧钳着的锐利刀尖抵中苏哲喉咙的那一刻，伴随着少年奥术师把手指重重一压，智械的整个身体，就被封印进了一团无限连通且万方循环的黑域空间里。 这片黑域空间是个小小的封闭宇宙，一旦落到了里面，就连光线也没有办法能逃得出来。 因此，在外部人的视角里，这片区域就是一个纯净漆黑的完美球体，或者说圆洞。 解决好了三个麻烦，苏哲把法典挂回腰间，走过去把妮娅抱起来，轻轻放到了过道旁会客用的天鹅绒沙发里。 “抱歉，来得晚了点。” 妮娅看着他愧疚的表情，又欣喜又委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笨蛋！我刚刚害怕死了！” 她把头抬起来，强忍着眼泪，问苏哲： “你哪里来的灵晶？不是用完了吗？” 挠了挠头，苏哲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那个……我把奥术空间的泉眼给拆了。” “啊？那你屯在里面的东西……” 苏哲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惋惜的说道： “没了，来不及搬出来。不过没关系，钱，可以再赚嘛。” 在妮娅情绪复杂的眼神里，他走到一旁，捡起了被打落在地的合金唐刀，然后转身来到宫崎百货总裁办公室门前，朝着里面的人讲了一句。 “喂，老兄，你干了这么多恶心事，是时候付出代价了吧。” 说完，苏哲扭转刀柄，把刀刃蓄满力，踏步上前，朝着铁门重重劈了下去。 锵！ 钢铁相碰，发出了宛如洪钟的巨大声响。 无法突进的粒子能流，被坚不可摧的碳合金铁门激荡到了四周，激射乱窜，斩碎了楼层内的好大一片桌椅。 火花暗尽，苏哲伸手轻擦着面前仅有一道细微印痕的合金板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好门。” 广播里，传来了史密斯的狂笑。 “苏老板！就算你会用那些邪门的魔法，但又奈我何？有本事你开辆战车上来，否则，休想打开这间屋子的门！”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傻哔，苏哲把刀靠在门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门前。 “我说你啊，体面点自己出来吧。不然，我就在门口守个三四天，饿都饿死你。” 广播里一阵沉默过后，史密斯的公鸭嗓又响了起来。 “守着吧！蠢货！我这里满满一冰箱的物资，看谁耗得过谁！” 哎，傻哔。 苏哲缓缓起身，一脚把椅子踢到了旁边。 “那就没办法了。” 他从法典的夹层里取出来最后一块晶石，把它掰成了两瓣。 捏起其中一片碎块，苏哲口中念着咒文，在碳合金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环。 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坚不可摧的铁门上，竟然被他画出了一个边沿发着蓝光的宽大空洞。 隔着小窗一样的圆洞，苏哲摆摆手，跟藏在里面的史密斯打了个招呼。 圆洞那边，史密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手中的红酒杯又一次滑落，摔成了粉碎。 把手伸进圆洞，苏哲找到了门锁，却发现被焊死了，根本打不开。 把手收回来，他摇着头，双臂一撑，把铁门上圆洞的直径，又撑大了好几十公分。 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满身书卷气的闲雅少年，迈步走进了办公室里。 止步于呆若木鸡的史密斯面前，他拿起最后一小瓣灵晶，不顾对方的反应，自顾自发动了一项古老的咒术。 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转眼间就变得漆黑一片，阴冷了起来。 史密斯的身后，显现出了一大圈由多重圆环嵌套而成的，纹样复杂，且体量庞大的巨型深紫色法阵。 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空虚感，史密斯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开始溢出了淡蓝色的光芒。 面色冷峻的苏哲，注视着史密斯的眼睛，吸走了他的灵魂，在手中凝出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紫色灵晶石。 第12章 机械飞升 宫崎事件过了一周后，重新装上了全套义肢的妮娅，终于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 可她却并不怎么开心，因为她刚买的新房子，被苏哲拿来当成了仓库。 现在，她那一百平的漂亮大客厅里，已经被三台脏兮兮的机甲残骸给完全占满了。 望着三台差点把自己拆了的无极之侍残骸，妮娅冒火万分，脸动手打扫的心情都没有了。 “苏哲，你留着它们做什么？” 受到质问，闭目在阳台躺椅上恢复精神的苏某人，懒洋洋的答了她一句： “卖钱。” “一堆废铁，能卖几个钱？” 余恨未消的妮娅，趁着报废的机甲不能还手，狠狠地踢了它们的遗体几脚，然后愉快得跳起了舞来。 站在机器人的视角，她这行为，纯属于是坟头蹦迪了。 “还记得老爸那个前同事吗？大胡子那个。现在他在昊龙研究院当工程师。我通过他，联系上了昊龙的科研管理人，他们愿意出一个亿，打包收购这三台报废机甲。” 一听被自己踩着的这堆铁疙瘩居然值这么多钱，妮娅赶紧找来了抹布，擦干净了小皮靴留下的脚印。 “天呐！昊龙的人脑袋秀逗了吧？你怎么忽悠他们买这个的？黑进软体篡改了他们的思维？” 面向阳光，反复把玩着手里那块剔透的紫色灵晶，苏哲滔滔不绝的满足起了自家小女仆的求知欲。 “哪有那么离谱的黑客技术。很简单啦，昊龙眼馋讯影军工的软体技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讯影那边贸易保护一直很严，带专利的产品基本不准往洛都卖，所以昊龙的人也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盘腻了手里的紫色石头，他把这块名为史密斯的灵晶，往客厅角的狗窝里一抛，弧线完美的一把就投进去了。 “干嘛呢？好好的灵晶石不拿来用，你就这么丢着玩？” 妮娅赶紧跑过去，弯下身，把石头从狗窝里掏了出来。 “你知道吗，史密斯的灵魂被困在了里面。用了这块石头，反倒是解放了他。但如果我一天不用，他就一天要被困在里面。那里是一无所有的，永无止境的黑暗。” 听到苏哲这么说，妮娅想了想，把石头又丢回到了狗窝里. “考你个问题，你知道监狱里的罪犯，最害怕的是什么吗？”苏哲问她。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执法局抓到过。”妮娅歪着头，脸上写着困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话虽如此，她其实也是被逮到过的。只不过每次她都能很快就越狱出来，所以对于囚犯的心路历程，她还是比较陌生的。 “我从书上看到过，相比起打和骂，监狱里的犯人，最怕的其实是被关禁闭。在黑不见光的狭窄小屋里，一关就是一个星期。没有娱乐，没有交流……很多狠人，据说都在这种精神折磨手段里败下阵来过。” 冰雪聪明的妮娅，一下就明白了苏哲话里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史密斯他现在，就是在被关禁闭？” “差不多吧。他的思维还活动着，但由于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他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痛苦，苏哲是亲身感受过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几年里，意识完全没有依托，只能一直漂浮在极地无边的白雪上方，日复一日的看着星空，望着极光，远眺冰海与大气相连而成的无尽天际线。 那五年里，无事可做的他，只能孤单的独自思考着。 思考人生，思考历史，思考宇宙…… 他思考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没有答案。 他思考是不是有某个存在，把本该消亡的他送来了这儿来，那祂是有着什么目的？ 也没有答案。 他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然后发现，似乎「存在」本身，就是自己存在于世最大的意义了。 活下去，观察世上的一切。 求知，让自己愉悦。 “原来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点，光圈状的苏哲，开始「格物」。 他观察极地上空星辰变化的规律，观察日升月落，冰雪消融，观察浪涛翻涌，云海舒卷…… 时间长了，竟然真的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直到不久之后他才知道了，自己琢磨的所有东西，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作是： 「奥术」。 奥术，探究奥秘之术。 研究与利用宇宙运行的规则，即是奥术。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而又神往的词汇啊！ 奇怪的是，奥术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是被严令禁止的。 十几年前，来到极地研究灵晶结构的洛都科研团队，发现了掩藏在冰川之下的史前文明遗迹。 同时，他们也检测到了漂浮在遗迹之上的苏哲的精神体。 科考队利用遗迹里的科技和设备，成功捕获了苏哲的意识。不久之后，学者们又把遗迹里的灵晶石退化成了一副肉身容器，接纳下了他无形无影的精神体。 于是，黑头发黑眼镜的苏哲，便从极光里诞生了。 回忆着这些前尘往事，苏哲渐渐抓住了一丝隐秘的脉络。 他对妮娅说： “我觉得，那次事件，可能跟老爸的研究有关。记得出事那天，他跟我说过，他的灵晶研究实验取得了重大的突破。而且他还把初步成果报告给了上级。我在想，会不会这个，才是导致了他们遭到袭击的真正原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哲和妮娅都以为那群朝自家阁楼发动袭击的恶人，是因为图财故而害命。毕竟科学家和歌唱家夫妇结婚这么多年，还是攒下了不小一笔积蓄的。 但是后来，苏哲不这样认为了。 几年后，他去卡文迪许以前供职的研究所调查过，发现那个小小的科研单位，竟是已经人间蒸发了。 更诡异的是，卡文迪许发表的部分论文，也被人从赛博网络上完全删除了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苏哲记得，那几篇论文，全都是关于《灵晶石构成与应用》的研究成果。 “我查到那个电路蝎子的标志是什么了。” 当苏哲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妮娅瞪大了眼睛，柳叶般的眉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歪头看了自家炸毛的女仆一眼，苏哲安抚她道： “你先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组织或者家族的标志。它出自于一家已经倒闭了上百年的硬件制造公司，是个商标。” 在赛博时代，虚拟网络技术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先进了。 但讽刺的是，星球上各个城市之间的网络互联信道基础设施，仍旧建设得非常的不完善。 一方面，这是因为各大城市之间，大片没有人烟的广袤空地上，充斥着体型巨大且生性凶猛的变异恶兽，所以城市间也很难能拉得了一条能用于通讯的光缆出来，更别提铺设好之后还需要日常进行维护了。 另一方面，如今的人类，卫星资源非常的紧缺。 世界上有四家大公司，然而只有其中三家，各自拥着一颗独立的卫星。 至于剩下两颗公共卫星，则是全星球的人类一起共用着的。 这种情况导致了无线通讯的成本非常高昂，如果不是紧急事项的话，人们几乎都不会花费巨资进行跨城通信。 换言之，虽然如今处在赛博时代，人类的网络却没能实现互联。 赛博网络，几乎都是各个相邻城区之间在抱团取暖，由此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离散“局域网”。 也正因为各大城市之间的道路与通讯是如此的蔽塞，才给各种愿意铤而走险去跨城跋涉的行业提供了生存的土壤。 信使、镖师、雇佣兵、赏金猎人…… 这些刀口舔血的职业，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为推崇的职业。 同时，城市间的信息隔离，也造成了一些历史资料难以传播和保存的遗留问题。 赛博网络并不如想象中的便捷。 世上并没有什么搜索引擎，能让人足不出户就轻松检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相反，对于某些有价值的信息，是需要在特定时间，前往特定城市，访问特定网络，才能收获得到的。 不过苏哲就不同了，他有奥术符文的加持，因此可以在同一时间，访问星球上所有地方的开放网络。这也给了他这个死宅老板无比灵通的消息，让他够胆子开一家百事屋，什么委托都敢接都敢做了。 毕竟富贵险中求嘛。——苏哲 有了充足的经费后，升级好自己的云处理器，苏哲终于通过对赛博网络进行反复的检索，从海量信息中，查到了那只电路蝎子图标的原始出处。 “百年之前，有个叫卡俄斯的人，创建了电蝎科技公司。一开始，这家公司主营的方向是基础的义体硬件制造，后来开始涉足仿生器材领域。再后来，他们开始搞人工智能，并且在机器人仿生方面，取得了不少的突破。” 苏哲把一份文本残缺的档案资料共享给了妮娅。 “这个卡俄斯，他主导的人工智能开发工作，奠定了如今智械学的基础。讯影军工的前身，其实就是电蝎科技旗下的一个智械软体开发工作室。” 名不见经传的创业极客卡俄斯，居然就是现在如日中天的讯影军工的祖宗，苏哲的发现，着实让妮娅狠狠吃了一惊。 更让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晚年的卡俄斯，开始追求永生。一开始，他想延长人类肉体的寿命。后来发现生物医学这条道路走不通，干脆就转变思路，把精力放在了寻求人类精神永存的方法上。据说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实验，就是把意识上传进了赛博网络空间里。” “啊？这？科学界不是证实了，人类的意识是无法脱离生物大脑单独存在的吗？” 就连科学素养不怎么样的妮娅，都知道这事儿根本行不通。 卡俄斯的结局，那就不言自明了。 “对，所以他最后失败了。” 苏哲用手心的立体呈像设备，在身前投影出了电蝎的商标图样。 “但是他的理念传承了下来。一群认为上传实验其实获得了成功的狂热信徒，坚称卡俄斯的意识已经潜藏进了赛博空间里。他们开始追逐自我的意识上传，对机械义体表现出了无比的执着，而且还成立了一个教派。” “这我知道，飞升教嘛。「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不就是从那群人中间流传出来的梗么。” 飞升教派的影响力过于广泛，妮娅不止听说过他们的大名，甚至还曾经接受过他们信徒的传教。 但她也一直没有把这个教派，和电路之蝎联系起来过。 “电蝎是另一个教，或者准确点说，电蝎才是信奉卡俄斯的原始教派，飞升教反而是衍生出来的分支，只不过后来它发展得更壮大了而已。电蝎的人，隐藏在更黑暗的世界里。他们强大，也更邪性，会接一些难度极高的委托，完成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任务。” 盯着电蝎标志不断旋转着的全息影像，妮娅估计，整件事情苏哲已经有了眉目。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了？” 一把握住电蝎的全息投影，苏哲只对妮娅说了两个字： “里网。” 第13章 黑市 里网，一般指的是地下世界的各路豪强们，避开执法局监管，自行创建的隐秘赛博空间。也被称作影子网，黑网。 因为有着足够的自由度和匿名性，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会选择这片黑暗世界作为交易或者联络的首选之处。 一般人是无法找到入口登陆进里网网关的，只有得到了会员送出的动态邀请码，并且知道了实时更新的入口链接，才有可能进入到这片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去。 苏哲是里网的老用户了，他的百事屋也在那儿注册了主页，自我介绍说可以领取雇主发布的有偿任务。 可惜由于名声不显，大多数老板都还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一家办事靠谱的小店，几乎就没有网上的生意上门来找过他。 而在里网的雇佣平台上，苏哲也注册了账号。 以“神秘学者”这个假名，在各个发布悬赏的帖子下面，都留下过自己的回复。 只不过，同样由于声名不显，一直到了现在，也几乎没有人尝试过付钱雇佣他。 跟着苏哲来到了他位于里网的赛博空间，妮娅查阅了一眼有关此空间主人的本地资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你这个里网的账号等级很低嘛，名望度基本就没有，还整天跟我叭叭的，装什么老江湖呢？” 苏哲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为自己申辩道： “我只是品味比较高而已，不随便接那些打杂的活儿。不然，凭着爷的实力，早就扬名一方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在脑内发送了一个换装的指令，把自己的侠客虚拟形象，变成了一副戴着狭长头盔身穿精美铠甲的黑暗骑士模样。 “你也给自己重新设计个新形象吧，在里网闲逛最重要的，就是别被其它人给认出来。” 赛博空间内，妮娅的惯用形象，是个颇为平面的卡通美少女。虽然它看上去颇有些二次元幼齿，但银发红瞳的傀儡娃娃人设，倒也与她的真实形象比较接近的。 听了苏哲的话，美少女想了一会儿，在脑海里给自己重新捏了一个乔装用的形象出来。 大金链，耳钉，纹身，红蓝分明的skrillex发型，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叛逆大姐头皮套下面的中之人，会是个长着初恋脸的白长直重度宅女吧。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火爆的黑皮衣重金属朋克妞，黑骑士的嘴边，出现了一道平板大小的对话框。 他发出来了一个颇为无语的流汗黄豆动态表情。 “啊这……什么极致土味农业摇滚风惹？你不少女心了？” “你惹个屁！” 妮娅觉得，这副打扮，才真正符合里网应该有的氛围气质，于是便给了黑骑士一个白眼。 “臭直男，时尚绝缘体。” 黑骑士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乔装打扮完毕，两人正式踏入了里网的公共空间。 行走在灰暗阴森的地下集市里，妮娅看到，道路的两边，立着许多贴着悬赏的告示牌。 有找人运货的，有找人搞暗杀的，有找人去绑票的，有找人想盗墓的…… “如果你对悬赏的任务感兴趣，可以把自己的联系名片贴在告示上。一旦雇主看中了你的简历，就会主动联系你，带你去找公证人签约付款的。” “公证人？” “对，大家在里网用的都是虚假身份，这里又不受法规监控，为了保障合同的效力，就必须找一个所有人都信得过的大人物来做交易中间人了。” 黑骑士指了指街市中央的一座巨大墓园。 “在神滨这边，里网的话事人是柯里昂家族的帕西诺公爵。他们担当中间人主持公道，同时也在每笔交易里抽取一定的佣金。” “哦哦。”妮娅点了点头。“但这跟我们要找的电蝎有什么关系呢？” “电蝎那帮子人，说白了就是群高级雇佣兵而已。一些酬金可观的任务，很可能会吸引到他们的目光。只要我们多关注高等级的公告，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他们了。” 说着，黑骑士伸手，尝试要驱开一块金色悬赏栏表面覆盖着的电子迷雾，却被一道弹窗给阻止了。 弹窗上的讯息告诉他说： 【只允许声望等级5以上的人士查看任务。】 目前声望只有2级的苏哲，尴尬地缩回手，拉住旁边的妮娅，朝着一家经营中的大规模商业工会走过去了。 “这里是拍卖场，销赃和淘货的好地方。” 见多识广的黑骑士，向身旁的里网萌新讲解了起来。 “咱们现在资金比较充足，可以进去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好东西。运气好的话，也许买得到一两块的灵晶石也说不定。” 灵晶石矿，是只有四大公司才具备开采贩卖权的官方专营品。 普通人如果胆敢私自开采或者售卖，都是会被执法局逮捕了丢进监狱的。 所以这个东西非常的珍贵，随便一小块就能卖出数百万的价格，而且往往都还有市无价。 苏哲估计，灵晶石在星球上的储量大概非常有限，因此四大公司才会严守灵晶矿的开采速率，不让这种高能矿石被过快的消耗一空。 但这种计划式垄断，也导致了平民只能花费高额的能源费，去获取少量的汽态灵粉供应，然后将它们转化为热能或者电能加以利用。 灵晶矿，只会在曾经发生过大规模死亡事件的地点被发现。 比如位于摩尔堡平原的那片广阔矿区，就是百年前世界大战最惨烈的主战场遗址。 有超过千万计的军人，在那里用热兵器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高烈度攻防战役，规模之盛，史册闻名。 哪怕过了百年，信息闭塞的人们，依旧对那场传闻中改变了世界走向的血战印象深刻。 再比如位于伊川的矿场，据说那儿百年之前曾有座人口众多的大都市，后来被威力巨大的毁灭性灵能武器给夷为了平地。 很有可能，灵晶矿石的形成原因是很见不得光的。 因此发现了它们构成本质的卡文迪许教授，才会遭到不明势力的灭口。 思索着这些情报之间的关联，苏哲回过神来时，代表着他虚拟视角的黑骑士，已经访问到了商业工会的广场大门前。 一个身穿古代西方侍者服的守卫，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先生您好，入场之前，请先出示邀请函。” 邀请函？ 若不是黑骑士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苏哲那茫然的神情，估计就要被展示在他虚拟形象的建模脸上了。 说起来，宫崎太子好像是给了自己一串邀请码来着…… 只不过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呢？ 就在他呆立门前，有些窘迫的时候，一团金色的光球，从黑骑士的腰间行囊里自行飞了出来。 光球浮到黑骑士面前，化作了一封自动打开的金色信函。 扫描了一眼信函上的邀请信息，侍者恭敬地退到一边，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二位购物愉快。” 憋着笑意的妮娅，等跟随黑骑士进到购物广场之后，终于忍不住嘿嘿乐了起来。 “原来咱们的苏大导游，自己也没进来过黑市呀？还是人家宫崎大老板有见识，有钱人真可靠。” “咳咳，怎么说呢，我一个守法良民，没事跑这种地方来买东西干嘛。” “少来！你就是太穷罢了。天天蹲网上淘货，熬着夜也要查攻略，我就不信你从来没关注过黑市，没垂涎过这里边的宝贝。” 被怼得血压飙升，苏哲赶紧说起了正事。 “按照宫崎太子的说法，他的生物义眼，就是在哈纽曼的黑市里跟一个伊川浪人买的。那人后来还联系过他，说是同伴近期也会经过横滨，会在这边出一些货。咱们如果能在这里遇上那些人，就可以尝试破解追踪他们的身份信息了。” “干嘛破解追踪这么麻烦，你把卖家约出来，线下交货的时候，直接逮住不就完了？” “笨蛋啊你，如果是你，在黑市里卖东西，你会本人去送货吗？都是找中间人托运的好伐？” “那我们就逮住中间人，逼他说出卖家的身份。” 黑骑士望向朋克女，对话框里发出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姐姐，你知道得罪中间人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有个词叫做螳臂当车，还有个词叫虎口夺食。至于你，我看是屎壳郎打飞机去厕所，专程找屎了。” “哼！” 妮娅发了个燃烧着怒火的“生气”表情出来，转身就在身旁的柜台里，下单了一套云鲸油护理精华乳，紧接着就从两人共用的账户里，给商家转了二十万虚拟币过去。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这是她的千百次赛博购物经历所历练成的神经记忆，购物速度，比出刀更快。 当然，柜台里的商品并不是实体，而是卖家扫描重构的一比一数字展示模型。 不过有着赛博后台的加持，顾客是可以用自己的虚拟形象去触摸，试用，甚至品尝想买商品的材质，功能，或者味道的。 一旁的黑骑士，被她这套下单加付款的高速组合拳打得惊在了当场。 苏某人声音都变了。 “你……你干嘛呢？” “从现在起，你每怼我一句，我就买一个东西。” “不是！你浑身的义体，一片生物皮肤都没有，买那些面膜和精油干甚？” 妮娅面无表情，反手又下单了一盒标价百万的巨鹿兽麝香养生贴片。 “姐姐喜欢。” 她面带微笑，看着黑骑士。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哲无言了许久，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牛哔！” 负气沉默的二人，继续往前走，寻找着宫崎口中那位伊川浪人的同伴卖家。 浏览着浏览着，黑骑士突然停住了脚步。 苏哲在一家零星卖着旧货的摊位上，发现了一本写着楔形文字的破旧古书。 对奥术文献研究颇多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本价值不菲的秘传法典！ 于是他也马上出手下单，却在点击确认按钮的最后一刻，收到了商品缺货的提示。 直男的下单手法就是逊啦。 “卧槽！” 慢了半拍的苏哲，大骂一声，赶紧冒险启动黑客程序，在商场中间人的眼皮子底下，追踪到了抢先拿下那本法典的买家信息。 “苏菲·唐·坎贝尔……貌似是个贵族家的小姐啊。” 听到苏哲的喃喃自语，忙着扫货的妮娅，连进了他的私人空间，查看了一眼他正在浏览的人物档案信息。 “哪盯上的漂亮小姑娘啊？你怎么这么猥琐，偷窥人家信息？” “不是！刚刚有本奥术法典，被她抢走了！那可是本品级不低的奥术法典啊！” “啊？可是，小姑娘怎么会对这种破书感兴趣？送我我都不看的。” 说来也很奇怪，妮娅虽然能使用苏哲交给她的奥术灵晶，她自己却学不会奥术。 哪怕连最简单的奥法火球，她都放不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苏哲之外的所有人，似乎灵魂波谱里都缺失了一小块。所以众生之中，没有一个人是能成功启动奥术法阵的。 当然，这些令人费解的现象，此刻都被苏哲抛在了脑后。 眼下，他只想做一件事情：把自己的宝贝法典给夺回来！ “妮妮娅，我们走！” 从赛博空间里退出了登陆，回到现实的苏哲，摇着坐在对面的妮娅的肩膀，嚷嚷着对她说道： “咱现在就到以黎伦萨去！到剑虹大学，把那个女学生给找出来！” 第14章 无人的大地 以黎伦萨市，位于星球的北温带上，与神滨市相隔了一整个大洲。 要去那里，需要提前预约航班，等旅行团凑够了人数，才会出发一趟。 要说以黎伦萨这座风景优美生活悠闲的旅游小城最着名的是什么，恐怕要属那所位于城外雪山下的剑虹大学了。 苏菲，买走苏哲钟意典籍的那个女孩，就是剑虹大学历史系的学生。 她的父亲，是该所大学人文学院的院长，而且他还是位伯爵，拥有着一块小小的封地。 或许是因为家境优渥，这个还没毕业的女学生，居然每年都会定期抽出时间，满世界的去旅行。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交通不畅的时代，跨城旅行，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更稀奇的是，每当这个女孩子，搭专机去到一座城市之后，离开之前，她都会到当地里网的黑市中逛上一逛，买走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黑市的东西价值之所以不菲，主要还是因为基本不会有人费力气把便宜货拿到这里来卖。 一年下来，女孩光花在黑市里的消费额，基本能在好几百万往上了。 这还没有算上她专机旅行所消耗的投入。 “土豪啊，土豪！投胎能力强的人，可真是让人羡慕！” 虽然说这话的苏哲自己，已经是个身家几亿的小富翁了，但消费观念仍旧比较传统的他，依旧忍受不了在化妆品这类没有多大实用价值的物品上，花费万数以上的金钱的。 更别提妮娅一冲动就花了上百万买回来的那些完全用不上的保养品了。 见它们一次，苏哲就上火一次，连着上火了好几天，他的嘴唇都长了好几个溃疡，肿胀了起来。 反复研究着苏菲的信息档案，只用了一周不到的时间，他就基本摸清了有关这个女孩的大部分情况。 “学霸，刚进剑虹就发了论文，是个卷王……还用文字写旅行博客？这年头，居然有不喜欢拍视频的人呐，嘿嘿，文青……长这么漂亮没谈过恋爱？难得……养狗，喜欢诗歌，喜欢收集古董和小工艺品，不喜欢义体和智能机械……会唱歌，会下棋，还会写字？她真的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吗？” 听到苏哲一直在沙发上哔哔赖赖，无心打扫的妮娅，朝他脸上丢了个抱枕过去。 “烦不烦啊你，整天视奸人家小姑娘，做个人吧！” “你懂个锤子！”苏哲把枕头丢了回去。“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本法典，我是一定要搞到手的！” 妮娅叹了口气，把抱枕揉得软和了一点，放到了自己腰后。 虽然她如今的身体，基本已经感觉不到疲惫，也感觉不到舒服了。 “不行就让我跑一趟，潜进她家里，把东西给你偷出来。” 关掉了视网膜上的信息文档，苏哲发了一份有关苏菲父亲的资料过去给妮娅。 “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我调查她的家庭关系时，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意外收获。她老爸，那个坎贝尔伯爵，你猜猜十年之前在做什么？” 妮娅打开文档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位坎贝尔教授，居然在洛都的研究所里工作过，曾是自己老爹的同事？而且他还是卡文迪许的上级领导？ “这老头，离开洛都去了以黎伦萨之后，写了本有关卡俄斯和永生神教的书。你打开图片，看看扉页印章的形状，像不像电蝎。” 依言，妮娅仔细查看了一眼坎贝尔的工作照。把照片中截出来的一小片区域放大，在分辨率开始模糊的书本序言图像那里，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 照片中，落着坎贝尔签名的私印，它的轮廓，可以说跟妮娅见过很多次的电蝎标志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这个坎贝尔也是卡俄斯的信徒？他跟那起事件，会不会有直接的关联？” “这么多巧合，你觉得他能摘得清干系吗？” 苏哲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我得想个办法接近他，查清楚他在那件事里的位置，以及起到的作用。在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物，什么背景，这些都需要搞明白。相比之下，法典的事，就没有那么紧要了。不过或许，他的女儿，会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突破口……” …… 三天之后。 妮娅预约的航空公司凑够了人数，终于通知她们二人可以搭机出发了。 打包好了行囊，苏哲联系上昊龙集团的人，让他们自己来这边，把客厅里三台侍的残骸运走。 “到时候我给你们远程开门，记得打尾款哈老板们！” 安排周全之后，他带着妮娅，踏上了这趟不知归期的跨城之旅。 出行的飞机并不大，一次航程，只能运送十几个旅客。 然而，在这架客机小小的翅膀上，却是挂了两个大得夸张的推进引擎，以及好几枚热感应飞弹。机身的两侧以及顶部，搭载得有五六处自动机枪炮台。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架民用客机，说不定还以为它是架战斗机，要飞出去打仗呢。 和客机一起出发的，还有不下十架高速无人侦察机全程护航。 航空公司的谨慎可见一斑。 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主要还是因为城市之外的大部分空域里，都是有身形巨大的变异飞行巨兽在飘荡着的。 为了躲避这些徘徊巡航的空中霸主，航空公司才不得不在飞行过程中派出无人机群，提前就位到了客机航线前方十几公里的范围内。 无人机一旦侦测到有翼兽出没，马上就会通知后方的客机，让机长调整航线，甚至折返规避。 因此，这个时代的跨城航行，过程非常的复杂，多半需要频繁绕路。 为了确保不和那些凶残猛禽撞上，客机也基本不敢飞得太快，以免会来不及掉头。 这就导致了，在理想情况下笔直飞过去只需要一天的航程，多数时候都需要飞出超过一周的时间出来。 运气差一点，绕路多了，说不定半个月之后，飞机都还不能下地。 每次出行，客机往往要在多个大小城市之间多次迫降与起飞，之后，才能历经艰险，到达预定的目的地。 为了应对旅途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客机的货仓里基本不会带盈利性的货物，而是会在极限挤占掉客舱的空间后，往里面塞满燃料、食物、弹药、零部件…… 所以，如今的航空体验，是非常不舒适的。 除了能包机乘坐单人专线的富人，比如苏菲这种，以及干脆自己就有私人飞机的土豪，比如宫崎太子那种，一般的人，通常都是能呆在老家就呆在老家，若无必要，尽量不进行跨城旅行的。 有着奥术空间，能进行超距传送的苏哲和妮娅，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坐过飞机了。这导致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远距离航行的体验是有多么糟糕！ 等坐上这趟飞机之后，苏某人才回忆起了曾经种种不太愉快的航行经历。 可惜，已经晚了。 又不能半空中退票下去。 第一顿航空餐就差点吃吐了的苏哲，终于怨气积满，对着妮娅，疯狂吐槽了起来。 “你说你，平时这么能花钱，关键时候怎么不舍得包专机了？这特么也太挤了吧？还天天绕路！饭还特么难吃！” 此时的他，无比郁闷自己没有灵晶石能再开辟一片奥术空间。 要不，把史密斯用了？ 不行不行，那可太便宜他了…… 苏哲叹了口气，加大了脱口秀的力度。 “别人享受富贵，我却花钱受罪。别人女仆持家，我的女仆傻叉……” 能有钱坐得起飞机的乘客，基本都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上人了。原本，大家心里都还挺有优越感的。 怎料现在，客舱里出了个不识趣的年轻人，一直在哔哔着航班服务的拉胯，叫嚣着要包专机…… 更关键的是，这货说的话还基本都在点子上，这就让同行而来的各路精英们不大愉快了…… 众人纷纷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苏哲。 察觉自己可能犯了众怒，苏哲识相的闭上了嘴，背地里，却继续朝妮娅打开了一个通讯频道，私聊吐槽了下去。 不曾想，妮娅清了清喉咙，不厚道的直接打开外放，把他的一番碎碎念全给广播了出来。 听了一通苏大诗人情绪饱满的单人说唱，再难忍受的众人，向机长发起了投诉，一致投票要把他给丢下飞机去。 这群能坐得起飞机的人精，平日里就是靠着各种肮脏手段剥削手底下的贫民们，才能在这个时代积累起过人财富的。 对金钱无比敏感的他们，又如何会错过这个能联手敲诈一笔的机会？ 于是，飞机上的全部乘客，如同约定好了一般的，同时站起身，躁动着朝苏哲这边挤了过来。 飞机一阵摇晃，空勤小姐赶紧安抚众人，请大家先坐回到座位上去。 “不找这小崽子的麻烦也可以，只要他赔我一万的精神损失费，老子就不计较了！” “对！赔偿！” 大家要钱的意愿都很坚决，苦劝无果，空勤小姐没有办法，只能向默然无语的苏哲投过去了个求助的眼神。 突然变成了众矢之的，在空勤眼里反倒自己才成了坏人，苏哲人都傻了。 干了，这帮人，凭空碰瓷是吧？ 一个个身家几十上百亿的，居然脸都不要了，敲诈我个势单力薄的年轻人？ 或许就因为我是个年轻人，打扮得又朴素，感觉上也没什么后台，这帮家伙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吧？ 果然是无奸不商！ 本想硬气着教训一下他们的，但又担心这帮人太亢奋了，把飞机从天上给摇下去，再者也不愿意空勤小姐为难，苏哲叹了口气，选择了支付。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我也不缺这点钱，给你们就给你们吧……”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恨得直咬牙，心想： 三十年河东，山水总相逢，总有一天我会教训一下你们这些欺负穷人的蛀虫的！ 等到苏哲给飞机上的乘客每人转了块钱，大家才被他的诚恳态度打动，终于选择了原谅。 然后，所有人都和他一起，吐槽起了对航空公司的各种不满。这其中，包括深情朗诵的空姐，以及因为必须开飞机，恨不能加入这场狂欢的机长。 在此起彼落的叫骂声中，苏哲坐回到靠窗的座位上，木然的瞪着对面的妮娅，看了好久。 见妮娅面带笑意不为所动，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难以理解……你真不是人。” 见他吃瘪，妮娅心情大好。 “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机器人呀。” 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的她，对这趟旅程的感观其实并不算太差。 与只能吃速食，同时要在狭窄座位上睡觉的苏哲不同，她反倒觉得，飞机上人多一些，还更有乐趣一点。 不能入眠的妮娅，是不太喜欢苏哲睡着之后，自己独自等过漫漫长夜的感觉的。 “你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哟，做事这么扭曲……” 难以理解她的卖队友行为，苏哲放下眼皮，开始自闭。 无人斗嘴的妮娅，把随身带过来的面膜和养生贴，再一次从包里拿出来，抱在了怀里。 自从收货以后，这几天里，她经历了无数次的纠结，终于还是没舍得打开这些保养品，在自己身上用一下。 倒不是因为黑市上买来的东西价格贵，她单纯只是觉得，对于不是人类的自己，这些好东西用了没有效果，就太浪费了。 但她又真的很想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靠它们，回味起曾经还是个普通人类女孩时的闲适时光。 感受到了妮娅情绪里的微妙落寞，苏哲睁开眼，停住了想继续冷战的冲动，换了种柔和语气，鼓动她说： “想用就用呗，东西买回来光是看，比用了更让我上火。” 妮娅拿起一片面膜，捏住了它的包装袋，却终于没有撕开。 “这么好的东西，用我身上白费了。你不是要去跟那个小女生套近乎么？拿这个送她吧。没有哪家的姑娘，是能抵御这套养护精华液的诱惑的。” “别把话说得像是坏人在诱拐无知少女一样，我又不会害她。” 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苏哲不说话了。 他把脸扭向飞机窗外，俯瞰起了下方广袤的无人大地，过了会儿，才又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 就在这时，旅客们的惊呼打断了苏哲后面的话。 他跟着众人的目光往下望，在连绵不绝的群山之中，看到了一头游荡着的，比山峰还要高的人形巨兽。 似乎是感受到了上方的人类气息，那巨兽扶着峭壁，仰起头，朝着从它头顶飞过的客机，发出了一声足以震颤大地的怒吼。 第15章 收点买命钱 巨大的声浪，好几秒后，才从地面传了上来，震得客机一阵摇晃。 头一次听到异兽吼声的乘客们，激动得大叫了起来。 “好大的嗓门儿！在这么高的天上都这么震人！” “要是站它旁边，不得直接被震死啊？” “这怪物到底什么来头？生化实验体？还是灵能辐射后变异出来的？” 人类至今不清楚无人区里无数巨大异兽的来历，但这并不妨碍客机上的人上人们兴奋欢呼。 他们就像是第一次进到动物园的小孩子，对着被自己俯视的庞然大物手舞足蹈。 只有坐在驾驶室里的机长嗨不起来。 他心神不宁，问旁边的副手： “你以前听到过异兽叫吗？” 副手回忆了一会儿，肯定的说道： “从没听过，这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 机长的语气，有些紧张。 “我当飞行员三十几年了，在无人区上空少说也来回了上万趟……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见地上的异兽会吼。” 事出反常必有妖，机长担忧却又茫然，只能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同样面色不好看的，还有坐在经济舱里的苏哲。 他回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兽吼，他是听过的。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了，他攒起来的运货车队，曾经被一群巨大的异兽给追逐过。 异兽，是能感受得到周围灵晶石的存在的。 特别是新鲜的灵晶石。 摸了摸放在腰包里的那块史密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苏哲，吐出来了两个字。 “完球……” “怎么了？”妮娅问他。 “你知道，那怪物在吼什么吗？” 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妮娅表示我怎么知道，我又听不懂猴语。 虽然那个没长五官的人形怪物多半并不是猴子，但妮娅觉得，它站立行走的姿态跟大猩猩也差不太多，所以下意识就把它认为是只大猴子了。 “你完全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苏哲捂着脸，满是后怕的说。 “它是在呼唤同伴，这飞机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 他把史密斯从包里掏出来，在妮娅眼前晃了晃。 “这个。”他说。 灵晶石为什么难以运输？最大的麻烦就在于，这种矿石会把沿途的所有异兽都给吸引过来。 所以商界才盛传说，手里没有重装甲军队，就别想染指灵矿生意。 在妮娅埋怨的眼神下，苏哲把史密斯放回到了挎包里。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秒，一双足有重型挖掘机铲斗那么大的禽类利爪，就从他的头顶上刺破铁皮，抓进了机舱里！ 似乎是被某种巨大的飞行生物给冲撞到了，飞机失控旋转了起来。 乘客们就像锅里的菜，颠勺般上下翻飞着，撞得是惨叫连连。 妮娅一条义肢扣住扶手，另一条则把苏哲稳稳按在了座位上。在飞旋如同洗衣机内筒的机舱内，只有这两个人，仿佛是被粘在了座位上一样，平稳如常。 “怎么办？”妮娅问。 “不行就把这块史密斯给用了，先传送走再说吧！” 苏哲的表情，扭曲得如同在海边迎上了台风。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快要吐出来了。 但他说归说，却没有后续的动作。 “那你还等什么？” 发现苏哲光说不干，妮娅有些不解。 “不急！我薅点儿羊毛！” 说着，他向机舱里的所有人，群发了一道讯息。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一位曲率引擎工程师，现在有办法救大家！不过需要你们所有人，都往我账户上打一千万，我才会使用我的专利，让大家脱离险境！” 遗憾的是，翻滚的机舱中，根本没谁有空去查看他的“诈骗短信”。 读罢短讯，妮娅一阵无语，心想这玩意儿不就是“我，皇帝，打钱”么…… 飞机颠簸更剧，幸好很快，心理素质和驾驶技术双双过硬的机长，在副手的配合下，使用舱外搭载着的机枪炮塔，暂时打退了紧拽机顶不放的猛禽异兽。 客机重新平稳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唯有机舱顶部那几个漏着冷风的大窟窿，在向众人昭示着，刚刚他们经历的袭击，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 这时候，或多或少受了些伤的众人，才哀嚎着坐回座位上，透过舷窗，看清了那只巨大袭击者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只血红色的巨大无毛生物，有着类似人类的身体，下肢却长着仿佛猛禽一样的锐利爪子。 它也没有双手，取而代之的是从腰上长出来的一对带着翼膜的巨翅。 最诡异的是，这怪物长满青色长发的尖长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不见底的肉洞，从洞里面，伸出来了一根鸟喙状的弯曲骨质口器。 长得毫不规则的鬼东西，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警告！软体不稳定！】 许多乘客在见识了空中异兽的真容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暴走症状。有位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大叔，太阳穴边上的运算辅助芯片甚至直接就过载燃烧了起来。 “不要近距离看那些异兽！会发疯的！” 空姐一边提醒着，一边赶紧跑过来，挨个拉下了舷窗上的挡板。 机长向怪鸟发射了两枚飞弹，又连着朝它齐射了好几轮穿甲子弹，才终于把它暂时击坠了下去。 于是，乘客们再次迎来了短暂的平稳航行。 这时大家终于有空去读苏哲发的那条信息了。 “曲率引擎这个谁发的？神经病吗！” “这种时候了还有这种心情开这种玩笑！” “谁允许你擅自连接我热点的？” …… 哎…… 苏哲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刚刚那个，是小弟我发的。不过，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以前就遭遇过这种怪鸟的袭击，当时就是靠着独家的曲率引擎技术，才死里逃生的。” 他的话，引来了众人一阵嘲笑。 “小伙子，你以为我们都不懂科技吗？还曲率？你说说看，你们研究机构，叫什么名字？发过哪些论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现在你的宝贝引擎也没得用处喽。看上去，人家航空公司的飞弹和机枪塔，可比你的高科技要管用多喽。” “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啊小子，之前你交的道歉费，还没让自己吸取到教训吗？” ……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声，苏哲不恼反笑，气定神闲的向他们预言道： “那些怪鸟还会回来的。到时候，诸位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这个提议。” 说完，他坐到座位上，把安全带认真系了回去。 就在乘客们准备继续拿他当笑料揶揄几句的时候，机舱尾部，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女性尖叫。 “快看后面！那鸟又追来了！还是好大一群！” 原来是一名空姐，在检查客舱损坏情况时，透过舷窗和挡板间的空隙，看到了客机后的骇人一幕。 客机前方，机长的全息驾驶面板上，跳出来了一层发着红光警告的雷达影像。 只见，客机后方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内，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过来了超过二十只大小不一的带翅异兽！ 而原本在外围警戒的数十台无人机，也已经在客机遭到第一次袭击的时候，被四面八方聚过来的飞行怪物们给生吞或者击落掉了。 要是被后面那群凶狂异兽给追上，这架客机肯定也会被撕得渣都不剩！ 一念及此，机长赶紧加足马力，把引擎的功率提升到极致，以最开的加速度，朝着前方逃了出去。 绝望逼近，飞机上的众人只能祈祷，希望着在客机前进的前方，不会遇上别的异兽在那里拦路。 可惜的是，他们许愿的方向错了。 拦路鸟是没遇上，可就在飞机急速航行了几分钟后，机翼上的两台硕大引擎，却莫名突然的就熄火了。 原来，第一只飞行异兽的袭击时，客机的灵液输送管就已经被抓裂了。 现在，随着引擎的极限运行，输送管直接爆裂开来，储能箱里的灵液，马上如同山泉瀑布那般，大量喷出了机舱之外。半分钟不到，客机动力炉里的灵液燃料，就泄露得基本见了底。 也许是受到了泄露出来的灵液汽雾的吸引，已经被甩开了一段距离的那群飞行异兽，表现得更加亢奋了，它们加快速度，朝着客机暴追了过来。 见此情景，机舱内的众人被吓得魂都飞到了天外。 就当他们忙着大哭，痛骂，祈祷，忏悔的时候，每个人的软体系统里，又再一次收到了来自苏哲的自荐讯息。 “诸位，我刚刚的提议，考虑一下呗。咱们可以借鉴镖师行业的经验，签订这样一份合同。你们先把钱监管到哈纽曼全球银行，如果咱能安全降落到目的地，这笔钱就打到我的账户上。但假如，谁不幸没能成功抵达以黎伦萨，他交的钱，就原路返还回去。大家意下如何？” 有的人在极端情况下，会丧失理智。 而有的人则刚好相反，会变得更加冷静。 搭乘了这架客机的这群人杰中，两类人都占了不少。但在此刻，他们对待苏哲后面这通简讯的反应，却是殊途同归般的意外一致。 几乎所有的人，都接受了苏哲提出来的交易请求。 反正，现在已经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试他一试又何妨！ “钱是小问题！如果你真的可以让我们安全逃离，多少钱我都给你！” 肥羊们终于松了口，苏哲却突然变卦了。 他撤回了契约文件，又给机组成员外的每个人重新发了一份护送合同。 “不好意思，涨价了，现在要一人一个亿。” 看到他这漫天要价的行为，所有人都抗议了起来。 “你怎么能坐地起价！” “没有契约精神！” “都这种时候了，小兄弟你别再盯着钱看了，先逃命吧！” …… 十几个人的聒噪声，苏哲充耳不闻，他打开群发语音，冷冷说道： “之前你们让我道歉，每个人给一万块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什么别盯着钱看之类的话？我记得，刚刚还有谁说过，能活命，钱就不是问题的，对吧？” 乘客们不言语了。 很快，第一个乘客签下合同，把钱打进了苏哲设立的监管基金里。 没过多久，第二个、第三个……接连十来个乘客，都陆续把钱打进了他的合同基金。 剩下几人犹豫之际，飞机又是一阵颠簸，众人被吓得惊声尖叫了出来。 原来，飞得最快的那只异兽已经赶上来了，它一口咬住了客机的尾翼。 机长控制机枪塔朝着机尾射击，效果却杯水车薪。 由于角度受限，穿甲弹几乎就没办法打中跟在后面的那群飞行异兽。 甚至有几座靠后的机枪塔，直接被异兽咬住，从客机身上硬生生扯落了下去。 情势已经万分危急！ 失控的飞机，此时也撞进了乌云，周遭顿时风雷大作，暗了下来。 在妮娅的搀扶下，苏哲站起身，朝着舱尾的位置缓缓走了过去。 “剩下几个快做决定！我发动引擎也需要时间的，别拖到事情无法挽回，后悔就晚了！”他说。“少一个人没打钱，我都不会行动的！某几位，别想蒙混过去！” 经他这么一说，已经交了钱的人，立马就催促起了剩下几个守财奴快点打款，别拖累了大家的性命。 走到客舱尾部连接着货仓和发动机室的楼梯通道口，苏哲看了眼基金详情，发现钱已经收满了。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史密斯灵晶石，低吟咒文，发动了一项传送秘术。 又有好几只异兽赶上了客机，机舱外，传来了刺耳的利爪刮擦钢板声。 一条叉车大小的异兽骨质口器，直接就洞穿机身，咬进了客舱内部。 飞机上的乘客，好几个吓得尿都流了出来。 最后一个字符唱毕，苏哲捏碎了手中由史密斯的灵魂凝聚而成的晶石。 “你个狗东西，这次先饶你一马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苏哲启动了传送术。 在耀眼的蓝紫色光芒中，前后爬满了七八只异兽的破漏客机，忽然就消失在了无数道撕裂天地的闪电之间。 第16章 月光与异祸 以黎伦萨的天，永远是明亮纯净的蓝。 在流云与雪山古堡所构成的自然风景映衬下，一架破烂不堪的客机，突然就出现在了这座城市外围的航线之上。 机场塔台接收到它请求降落的讯息后，地勤经理反复比对着航班调度表，直接傻了眼。 “这架班次，不是昨天才从神滨起飞么？怎么现在就到了？” 飞机降落后，机长把客机遭到袭击，结果又莫名脱险的奇遇，完完整整报告给了公司上级领导。 本以为这个胡子花白的老机长是得了什么痴呆症在胡言乱语，谁知调取了飞机黑匣子里的记录后，机场高层发现，这老头讲的东西，居然都是真的！ 为了补偿那十几个九死一生留下了不愉快经历的乘客，航空公司退还了全部的旅费，还象征性补偿了每个人一笔慰问金。 只是，他们提出了唯一一个请求，希望乘客不要把飞机遇到异兽的事情张扬出去，以免影响大多数人对跨城航空业务的信心。 “飞机被异兽袭击，这本来就是非常小概率的事情，更别提被成群的异兽追咬了，诸位能遇上这么罕见的事，足见近期的运气非同小可啊！不妨去买张彩票试试，说不定立马就能中奖了……诶？诸位，诸位不要激动嘛。” 一身笔挺西装的机场客户部经理人，在会议室里关着门，用尽了口舌想安抚众人。 “而且，如此凶险的情况下，鄙公司优秀的机组成员还是成功将各位……完好无缺的带到了这里，足见我们航空业务的安全和可靠……诶！诶！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在一片群情激愤的“rnm退钱”声中，机场经理无奈承诺了会将所有的旅费完全偿还给在场的人，并且还把自己小组本季度的奖金全部赔了出去，这才平息了众怒，没有被满身伤痕的乘客们打得也像他们一样满身伤痕。 由于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位置定位已经更新到了以黎伦萨，他们在飞机上存进了监管基金的钱，也就依约全部自动转进了苏哲的账户里。 不过，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对苏哲有怨言的。 相反，他们都热络的跑来，跟苏哲握手，拥抱，互相交换了名片，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次答谢苏哲的救命之恩。 看来，跟活命比起来，钱财果然就是身外之物。 等到大家都走了，机场经理单独把苏哲和妮娅拦了下来，请进了贵宾室。 “还有什么事？” “二位稍安勿躁！据我初步的了解，有传言称，这次客机能以一种难以解释的方式安然抵达，全都是您的功劳，请问是不是这么回事呢？” 看着经理人谄媚的表情，苏哲心里不禁冷笑。 怎么，你一个机场小经理，还想学执法局的人猎巫？ “是我做的。跟你报告的人没告诉你吗，我用了空间曲率引擎。这犯法了？” “啊……空……什么率？不不，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公司高层想知道，您用的是什么技术，他们打算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引进。价钱不是问题！” 开玩笑，能通过便携外接设备，让飞机一瞬间安全横跨过一整个大洲的航行技术，航空公司对它没想法才是怪事了。 听到说价钱不是问题，苏哲恨不得马上就把自己的奥术小秘密，全部给标好价钱，毫无保留的摆出来排排站卖干净掉。 可惜理智还是告诉他，这钱可不敢赚哟。 “哎，劝你们放弃吧。我只能告诉你，机密。” “机密？” 机场经理愣了一下，马上就自行明白了苏哲话里的意思。 “难道是昊龙宇航局的技术？” “嗯嗯。”苏哲点了点头。 “难道！洛都的人已经弄明白了曲率原理，用它开发出来发动机了？” “嗯哼。”苏哲不置可否。 “也就是说！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洛都的人真的打算移民外太空，准备好要星际旅行了？” “嘿嘿，无可奉告。”苏哲笑而不语，心里想的却是，我咋知道。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哥们儿你真能脑补，我就随口说了机密这个词出来，你居然能自己联想出那么多有的没的，平时没少看科幻电影吧。 那经理激动得眼中带光，竟是情难自控，握住了苏哲的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洛都的人跟哈纽曼人不一样！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类在憧憬着星辰大海的！文明之火并没有熄灭！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规矩我懂！” 实在无法跟这个胖胖的小经理共情，苏哲木然的任由他握着手，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问道： “还有什么别的事没？我们可以走了吗？” 小经理连连鞠躬，亲自把苏哲和妮娅送出了机场，还帮他们安排好了去酒店的车。 目视着汽车逐渐远去，一脸感动的机场经理，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啊，科学家！” 专车上，妮娅终于忍不住了。 “他是不是脑袋有什么毛病？” “以黎伦萨的人是这样的，日子太舒坦了，全活成了巨婴。” 对此，从外地移居过来的专车司机也深有同感，主动插话加入了群聊。 “是的嘞，这城市地理条件又好，旅游收入又高，福利棒得不得了嘞！城市周边又没有什么异兽，活在这儿的人，简直了，整天傻乐，都不晓得人间疾苦的嘞！不是搞艺术，就是搞明星，奢侈品卖遍了整个星球，对人类根本没得贡献的嘞！” 苏哲听了嘿嘿直笑。 “大叔，你这么不喜欢这里，干嘛还跑过来打工呢？” “这里工资高嘞！随便开个车子，比我以前倒卖义体赚钱多了嘞！你看这边的人，过得真是好，几乎都没有谁装着义体的嘞。” 确实，以黎伦萨的街道太不赛博时代了。 低矮的房屋红墙黛瓦，随处都是花园和喷泉。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街道上，人们晒着太阳，在聊诗歌，在谈学术，在拉琴，在作画，在优雅起舞……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待了十好几年的苏哲，久违的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真好啊。”他说。“不像贫民窟里，尽是悲凉事。” 司机一听，深表认同。 “对的嘞，这边的中央城区，那真的是美得胜过仙境了嘞！不像外城贫民区，一样的脏乱臭嘞。” 苏哲颇感惊讶。 “这里也会有贫民区？” 他的话，倒把司机大叔整无语了。 “哪里会没有贫民区嘞？” 苏哲哑口无言，老司机自顾自说了下去。 “没有贫民区，贫民住哪嘞？” …… 以黎伦萨贫民区的上空，破天荒的飞过来了几只遮天蔽日的巨大异兽。 异兽遮住阳光后，留下的恐怖黑影，从人们的居住地滑过，吓得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以黎伦萨穷人又哭又喊，满街逃窜了起来。 但这些长相惊悚的巨大异兽，似乎对地上乱跑着的人类没有兴趣。跋涉而来的它们，只是对准了这座城市的机场方向，慢悠悠的滑翔了过去。 如此异动，把以黎伦萨城防所的士官们也给吓傻眼了，毕竟这座城市已经快有几十年没有遭到过异兽的袭击了。 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东西，把它们给吸引过来了呢。 城防军们紧急集合，把休假中的，摸鱼中的老弱病残们，全都叫回了岗位来。然后他们从发霉的仓库里，费尽力气搬出来了一些还没被锈蚀干净的炮弹，装填进了因年久失修难以启动的城防巨炮里。 搞了半天，以黎伦萨城防军的巨炮，要么就是液压油漏光了，无法调整角度。要么就是内部线路老化短路，无法启动控制面板。要么就是软体系统版本过低，无法兼容如今的操控语言。 总之，确认了一台又一台的巨炮已经成了废铁之后，城防军们只得在仓库里又找出来了几台已经退役的老式高射炮。 万幸，大伙发现，它们还能射。 这批高射炮是很早以前，上几届以黎伦萨城主找昊龙重工买的，年头比城墙上的巨炮还要更早。 没想到的是，这些涂装完整的老古董，非但没有生锈不说，接上灵汽之后，竟然还能正常使用？ 昊龙重工的产品质量，那真没话说了！ 一个字：牛哔！ 赶紧把它们拉上城墙，手工操控着炮击了整整两个小时，废拉不堪的城防军，终于把几只因为太久没有照到月光，体力几乎耗尽了的缓慢异兽，从天上打落了下去。 “快，派车队过去，趁它们还没恢复过来，把它们拉到无人区里处理掉！” 异兽是不能被杀死的，哪怕身体被破坏得再支离破碎，它们也总是能够慢慢复原。 科学家们研究过许多次，却始终弄不清楚，这种东西生长的能量和物质来源到底是什么。 几乎没有智慧，只能凭着本能行动的异兽，哪怕身体的残骸被装进了完全密封的真空容器里，它们也能慢慢长出肉质来，逐渐恢复原状。 人类只能凭借着对它们非常有限的认知，用一些手段去驱离和抑制它们的，延缓它们闯入城市，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 用炮把异兽打碎后，把身体残渣埋进深深的地下，会是一个很长效的处理方式。 但这种方法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同一片地区埋的异兽多了，土地上是会长出来一只人类难以处理的超级大异兽的！这头异兽之王，会把周围所有的城市给踩碎踏平！ 好在，这种风险，估计也是很多年以后才可能发生的了。 现在的人可懒得管这些，子孙自由子孙福，把问题留给后人，相信他们的智慧吧。 常年未经战事的以黎伦萨市民，听到炮声之后，还以为又到了什么节日，公司开始鸣炮给庆典预热了。 悬浮轿车在富有人文气息的繁华街道上缓缓而驰，司机大叔看着后视镜里的苏哲和妮娅，打趣他们： “可能这是市里，为你们这样来这边度蜜月的小夫妻，专门打的礼炮嘞。” “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是个机器人，是他的仆人。” 司机大叔哈哈笑了几声，朝妮娅摆了个抱歉的手势。 “不好意思，看着完全不像嘞。那这炮声，可能就是欢迎你们来到这座城市打的欢迎炮了嘞。” “或许吧。”苏哲说。“希望是个好兆头吧。炮声一响，黄金万两，哈哈。” 说着，他话锋一转，问了司机一个问题。 “话说大叔，这城里，哪儿有豪宅卖啊？就是那种一般贵族住的，独栋大豪宅。” 第17章 虚假的雪山 耗费巨资买下来一座私人古堡之后，苏哲黑进以黎伦萨的行政网站，修改了自己和妮娅的签证信息。 于是，苏老板摇身一变，成了位来自洛都的皇室贵族。 妮娅则成了他高薪雇佣的贝迦法特籍家族管家。 耗费巨资给自己和妮娅分别置办好奢华贵气的行头，苏哲又下单买来了上百台智械佣人，让妮娅管理着，忙上忙下，硬是把整个古堡给装点出了几分古典贵族豪庭的气息。 搞了这么多名堂，他的目的，主要还是去接近那个名叫苏菲的女学生，并以她为跳板，与她那位伯爵老爹搭上关系。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苏哲强忍心痛，向剑虹大学捐助了一千万赛博币，搞到了一个名誉校董的身份，成功入学了剑虹人文学院历史系。 而且他还潜进学校教务处的管理空间，把自己分配到了苏菲所在的那个班级里。 “以黎伦萨的人还真是无忧无虑得过分了，不管是个人还是单位团体，中控系统的防火等级都弱的一批。你看这学校的管理空间，我都没费力就给黑下来了，比公共厕所都容易进。” 但反过来说，若不是身为以黎伦萨人的苏菲几乎毫无防范之心，那天在神滨的里网黑市里，苏哲可能就真没办法那么迅速的在中间人巡视下，不惊动监控程序便逆向解锁出来她的买家信息了。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 “那自然是，先变成她同学，再想个办法，不择手段而又自然的去跟她产生接触了。” 只有着一个指导思想，苏哲的计划，直接又笼统。 躺在私人花园庭院中央的贵妃椅上，只穿着清凉吊带的妮娅敷着面膜，晒着太阳，悠闲得如同一位锦衣玉食的贵族大小姐。 她虽然是个机械人，但仿生做得极好的类人外观，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一点。 有两个机械女佣端着冷饮静候在一旁，同样躺在沙滩椅上敷着面膜的苏哲，和她步调一致的拿起餐盘上的橙汁，享受的喝了一口，随后，主仆一起，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呀。难怪是个人都想变得有钱。”妮娅虽然喝不出果汁的好坏，但她还是很满意于这种仪式感满满的生活体验的。 花钱如流水的苏哲，一边心痛，一边感到快乐。 他对妮娅嘱咐说： “这笔开销，是为了接近情报必要的花费。妮娅，以后你得表现得贵气一点，要有高级管家的派头，别总像个叛逆期的小女孩似的。” 妮娅眉毛一挑。 “哦？那你说说，我哪方面缺少贵族气质？” 苏哲想了想，突然发现从小生活优渥的这个家伙，或许是比自己更能理解什么是大户气质，什么是家风严明的。 只不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和打打杀杀，让她变得不像个大小姐了。 莫名有些惭愧，这女孩跟着自己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苏哲沉吟了一会，改口说道： “你用的东西太廉价了，以后多买点有质感有品味的衣服，还有化妆品，也别省着，咱现在有钱了。” 有点怀疑身旁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抠门主子，妮娅竟然还有些感动。 若不是她已经没有了泪腺，说不定就要哭出来了。 “还算你有些良心！” 说着，感动的她马上行动，连进奢侈品商城网站，给苏哲下单了一套高定贵族长衫，又花掉了上百万的钱。 苏哲的心狠狠一痛，脸上戴起了痛苦面具。 “我是说你……品味啥的，我就不必了……” 妮娅喝着橙汁，心情愉悦。 “可别这样说啊我的老爷。人靠衣装，您要是没套合身的行头，可怎么看怎么像个暴发户呢。” 她告诫苏哲： “想要表现得像个贵族，最重要的秘诀就是，不要心疼钱。” 虽然这一点，了解苏哲的妮娅很清楚，他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改不过来的。 很快，一周过去，入学手续办理完毕的苏哲，穿着妮娅给他买的绸制纯白学袍，乘着马车，前往了雪山下的剑虹大学，去上他本学期的第一堂课。 马，自然不是真马。以假乱真的毛绒皮革下面，包裹着的其实是做工精密的机械躯体。 虽然以黎伦萨的石板小径一尘不染，马车上的苏哲还是坐得浑身不自在。他挪来挪去，似乎很是担心弄脏自己身上的昂贵新衣。 但进了校园之后，苏哲的气质就完全变了。 再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谨慎局促，取而代之的是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优雅。 贵族气质说来就来，走南闯北了很多年的苏某人，演技还是很在线的。 模仿着自己从各类影视剧中学来的贵族仪态，苏哲找到学院的指导老师，在她的带领下去往了即将开课的教室。 简单的向同学们做了个自我介绍，苏哲很自然的走下讲台，来到了班级里最安静耀眼的苏菲旁边。 安静是指苏菲的气质，耀眼则是指苏菲的容貌。 站在过道上，指着苏菲身旁的空位，苏哲问她： “你好，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有些惊讶的抬头望了苏哲一眼，苏菲起身往旁边挪开了一个位置。 “请坐。” 她说。 声音很好听，像冰雪融化时流动的无瑕清泉。 离得近了，苏哲才发现，她本人比照片更好看啊。 世上居然还能有这般干净的美人？ 仔细一想，还是有的。 妮娅那丫头要是认真打扮起来，大概也落不了她多少下风的吧。 若不是查过了苏菲的医疗记录，苏哲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女孩是不是做过手术，把整张脸都给换成了义体。 不然，作为人类，她长得也太标致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看到这个清秀漂亮的东方男孩，居然毫不掩饰就坐到了系花的旁边，一时间，不管男女，情绪都无端失落了起来。 有一说一，在妮娅的打理下，换好发型穿好衣服的苏哲，长得还是有点人模狗样的。 本以为小帅哥会继续向系花搭讪，谁知这清秀少年坐下去后，就再也没多说话了。 长得无比养眼的两个人，就这样毫无交流的并肩坐了一天，谁也没向对方多看一眼。 两座雪山沉稳冷清的孤雅气质，竟是一致得出奇。 一整天下来，深蓝色齐肩短发的苏菲，不是在听课，就是在埋头读读写写，安静得如同一株空谷幽兰。 坐她旁边的苏哲，也棱角分明得仿佛是名家塑像，每一个动作的力道和弧度，都设计得堪称艺术。他坐在那里，就自成了一幅冷色调的厚涂油画。 当然，苏某人表现得如此包袱满满，主要原因可能是，讲台上的教授讲的那些话，他一句都没听懂，但又不好开小差自毁人设，那就只好假装听课，实则发呆了。 放学之后，苏菲起身，得体的向坐在身旁的苏哲点了下头，便抱起桌上的书本，先行离开了。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会用实体书了。苏哲看着这个文雅女孩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多出了几分赞许。 好像真的是个文学少女啊。他想。 那些看书只为了摆造型拍照的假文青，是不可能静得下心来，啃一整天的大部头着作的。 苏菲这个女孩子，有可能真的是有一点学识的。 那事情可就难办了，苏哲在心里想，聪明的女孩儿不好骗呐…… 坐上马车，回到古堡，一进家门后，演了一天贵族名流的苏影帝，就把身上束缚了他一整天的碍事学生衫一把扯下来，换上了自己最深爱的机能风街溜子套装。 装了一天哔，可把他憋坏了。 “淦！” 他仰天大喊道。 “哎，居然是这种性格的妹妹！” 偷过狗窝的梁，抢过小孩儿糖的苏哲，欺骗纯情少女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 特别对方看上去貌似还是个品行不错的小姑娘。 所以他不免有些惭愧了起来。 虽然一天没能跟目标说上话，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坐到了猎物边上，已经取得了非常可观的阶段性成果了。 “值得奖励！” 听完他这番获奖感言，满脸不屑的妮娅，鄙夷的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害羞的人啊？我一直感觉你脸皮挺厚的。” 被妮娅这么一讲，苏哲不乐意了。 “无耻也要分对谁好吧！让我向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妹妹下手，我也是会纠结，会踟蹰的好伐！” “明明之前自己说的要不择手段……” 妮娅打趣他。 “不是吧阿哲，连泡妹妹都不会，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垃了？” 感觉妮娅好像心情不太好，苏哲正经了下来。 “不是，怎么说呢，你没见过她本人。那种与世界疏离的气质，是有点把人拒于千里之外的。” 也曾有过这样一段少女时光的妮娅，点化他道： “别随便脑补人小姑娘的设定了可以？我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小美女嘛，被人高看惯了，自然会有点高傲的。你直接找她讲话就行。” 苏哲一脸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 妮娅白了他一眼。 “因为姐以前，就是个高傲的美少女。” …… 在坎贝尔伯爵宽大而又充满质感的后现代极简风饭厅内，两父女和往常一样，安静的各自吃着晚饭，画面日常，却也意境不俗。 一向强调规矩的坎贝尔，吃着吃着，突然放下刀叉，问了专注吃饭的苏菲一句。 “今天在学校里，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苏菲抬头望向父亲，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她语气舒缓的反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 气质儒雅的坎贝尔教授，露出了一个温暖微笑。 “我是你父亲，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动作轻柔的把刚切下来的小块牛排用叉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了许久之后，才把食物缓缓咽了下去。然后他拉起餐巾，开始擦嘴。 “有没有遇上喜欢的人呢？你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人，也可以试着谈谈恋爱。” 苏菲的脸上似乎飘过了一丝绯红。女孩子对于这种话题还是会感觉羞涩的。 “没这个想法呢，见过的男孩子，似乎都有些无趣，或者就是，俗不可耐。” 坎贝尔勾勾手指，让管家收走了面前的盘子，给他端了杯红茶过来。 “要求不要那么高嘛。”他似是漫不经心的教导自己女儿道。“你文学作品看多了，对世界的认识不免浪漫理想化。要是你亡故的母亲也像你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那我可就没有那个荣幸能成为她的丈夫，成为你的父亲了。” 似乎有些不认同这种说法，苏菲放下刀叉，语气平静的反驳父亲： “我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许多人。我懂世间疾苦，也知道何为黑暗的。” “不，你不懂。” 这位严厉的父亲，毫不留情的评价道。 “你所谓的游历，不过是拿着旅费，走马观花的当个看客而已。至于黑暗？在我的光芒庇护下，你确定你真的经历过黑暗吗？或许你确实需要去爱一场了，等坏小子让你受点伤，你大概才能变得……更成熟一点。” 苏菲不动声色，却感觉自己饭前的好心情，已经没有了。 “当然，你得谨慎一点。” 这位慈祥的父亲，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上了坏小子们的当，损失掉太多。” 第18章 非常规英雄救美 连着上了好几天学，苏菲只是看书，下课了就立马起身回家，也不跟周围的人讲话。 坐她边上的苏哲，始终感觉，突兀的找她闲聊，会引起不必要的警觉。 但他也不想耗费太多时间在这女孩身上了，毕竟真正的目标，还是通过她，去接触上他的父亲才行。 “你说，我该怎么自然而又高效的，成为能被她带回家的朋友呢？聊聊她可能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文学什么的？” 闭眼开始敷面膜的妮娅，懒得看他。 “您还懂文学呢？除了奥术、物理、网络科技的书，你还读过什么？” “要不我跟她聊星座？聊神秘学？不对，她不像是那种俗气的普通姑娘。要不就从共同点入手？比如‘真巧啊，你也姓苏，我也姓苏’什么的？” “可拉倒吧，她那个su跟你这个苏能一样？人家姓坎贝尔。” “那就这么说，你姓坎贝尔，我姓苏，咱俩多投缘……” 无力吐槽的妮娅，不明白坎贝尔跟苏投缘在哪里。 “好吧，你尽管去尬聊吧。” 她有些疑惑，小苏老板卖东西的时候，明明那么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就突然不会跟人打交道了呢？ 对此，苏哲的解释是： “客人，是不分性别的。” 连入到赛博网络里，苏哲读起了苏菲在博客空间里写下的那些文字。 她提到过一些往事。 曾有男生为了接近她，做出了一些非常幼稚的举动。 比如，找朋友扮成小混混去欺负她，然后自己再跳出来英雄救美什么的。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受害者苏菲对这种行为的评价居然是: 虽然很傻，但还蛮有趣的。 有趣？ “看来这个小姑娘，对于世间险恶，还没得充分的认识啊。” 苏哲突然就明悟了。 “看来，有必要给她上一课。我们得演出戏。”他说。 “演戏？” 揭开面膜，妮娅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对。”苏哲认真的冲她点了点头。“只能委屈你，本色出演一下绑票的歹徒咯。” “不要。” “酬劳由你开。” “成交。” …… 第二天傍晚，穿着朋克皮衣，脸上贴着大胡子，戴着大背头黄毛假发的妮娅，叼着烟，早早就潜进剑虹大学，等在了从教学楼去往校内花园湖畔的幽静小道上。 苏哲冒充某个有烦恼的女同学，给她发了一封匿名的邮件，请求她在下学之后，到学院后面的池塘边上来一下。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苏菲同学说！事情与你有关，让我非常的困扰！务必要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不见不散！」 虽然苏菲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连名字都不敢展示出来的人，但她又担心，会不会真的是自己的原因，让别人陷入了困扰之中。 因此，心地善良的她，还是决定要来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估计，很大概率，可能就是某人的恋人对自己表达出了超出分寸的关注，而那位被惹恼的正牌女友，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无辜的苏菲也很无奈，但良好的修养又让她无法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 放学时分，湖畔周围人烟稀少，苏哲觉得，这正是适合实施“霸凌计划”的最佳时机。 于是，他安排了妮娅，躲在了小道旁一颗高高的梧桐树上，并且打开电磁干扰模块，切断了附近的赛博网络。 “找准一个合适的时机，你就装作歹人，出去欺负一下天真赴约的小美女，让她对世界真正的黑暗，长上一点点见识，嘿嘿嘿嘿……” 至于邪恶的苏哲自己，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跳出来，把可恶的歹人给赶跑，自然而然的与目标产生联系就可以了。 做法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 但越简单直接的方式，或许反而更容易让当事人放下警戒，不会防备外人接近自己是有别的什么多余目的。 反正这只是一次尝试罢了。 来日方长。 这是幕后黑手苏哲所怀着的，最朴素的想法。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得甚至有些胡闹的小计划，执行的时候，还是出意外了。 就当等在预定地点的妮娅，听见脚步声，从小道旁高大的梧桐树上跳下来后，在她的眼前，已经有两个带着头套的蒙面人，堵在了苏菲的面前。 树下的三个人，都被突然跳出来的妮娅吓了一跳。 一高一瘦两个匪徒，回身看着妮娅，有些傻眼。 “除了我们，麦尔萨斯老大还安排了其他人？” 矮的那个匪徒，小声问了站前面的高匪徒一句。 “不会，监视一个小妞而已，犯得上出动这么多人么？” 本来，这两个家伙是被人叫来学院里，调查苏菲的行踪的。 但立功心切的他们，看到苏菲独自走进了人烟稀少的野湖边上，干脆自作主张改变了计划，想着把这小妞绑回去交给老大算了。 “要不要先请示一下麦尔萨斯怎么做？” “这里没网络啊，别麻烦了，绑回去再说！” “好吧，动手！” 原本还以为这俩货也是苏哲叫来的演员，听到这里，妮娅这才搞清楚了，这俩货居然就是真价实的绑匪。 好嘛，这下就懒得我动手了，你俩该干啥干啥，我去通知苏哲那个傻缺出来逞英雄。 心里这么想着，妮娅一言不发的，转身想要离开。 “不许走！” 矮个劫匪从身后掏出来了一把匕首，对准了正欲离开的妮娅。 “干嘛？”妮娅瞪了这个不明所以的家伙一眼。“你俩要打劫的话，作为同行的我，就不掺和了。请便。” 话虽这么说，矮劫匪却不打算让她走。 “哼哼哼哼，你可骗不过我的慧眼！其实你是着小妞的保镖是吧！别想偷偷跑出去找安保！” 无语的看了矮子一眼，妮娅心里上百句吐槽奔腾而过。 大哥，你怎么能生得又矮又蠢呢？神明创造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添加一丢丢优点了吗？ 另一边，听到了矮个同伴的话，高个子劫匪才如梦初醒，也掏出了手上的刀子，朝孤立无助的苏菲走了过去。 “我对付漂亮学生妹，你对付大胡子娘娘腔，都打晕了一起带回去！” 矮个子拿刀走到妮娅面前，被她飞起一脚，直接踹晕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闻声回头，高个子蒙了。 趁着他愣神之际，苏菲迅速的就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来了一把袖珍型镭射手枪，对准了高个子劫匪。 “不许动！” 看到她这熟练而又迅速的拔枪动作，妮娅来了兴趣。 哟呵，练家子啊。 把你当个傻白甜，还真小看你了。 高个劫匪回过头去，又是一蒙，手里的刀子应声而落，自觉的举起了双手。 苏菲本打算联系学院安保的，却发现这边的赛博网络被人给切断了。 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请求一下打扮奇怪的妮娅，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出去叫点人过来的时候，妮娅上前，又是一脚，把高个子劫匪也给踹趴到了地上。 没太明白她这是干什么，苏菲有些愣神。 “谢……谢谢啊……” 乔装后的妮娅摆摆手，制止了她。 “先不用谢，我也是来打劫你的。” 不这么说，苏哲过会儿跳出来，戏还怎么演？ “啊？” 看着一脸问号的苏菲，心里盘算着苏哲常常念叨的“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妮娅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果断上前，夺下苏菲手里还没放下去的手枪再说。 权衡了许久，她决定还是不拿生命开玩笑比较好。 “好吧，开玩笑的，活跃活跃气氛嘛，真没幽默感。其实我是……” 路见不平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久久没有受到行动暗号的苏哲，猛的从小树林里面钻了出来。 “呔！大胆歹人！安敢在此白日行凶……吔？” 望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劫匪，苏哲也傻眼了。 这是几个意思？姐姐你怎么还额外请人过来加戏的？ “苏、苏哲同学？” 三个人面面相觑，在晚风里安静的站了一会儿。 妮娅叹了口气，朝苏哲走了过去，伸手挽住了他的肩膀。 “是这样。”她对苏菲说。“这家伙，我弟弟，有几句话想跟你讲，我就自作主张发邮件把你约出来了。” “哦。” 看到妮娅摘下了脸上的假胡子，似懂非懂的苏菲，也收起手枪，把它放回到了包里。 “这两人口中的麦尔萨斯，你认识吗？”妮娅问。 “不认识。”苏菲回答说。 “那没事了，你们聊吧。” 不想当电灯泡的妮娅果断告辞，拎着两个昏迷的劫匪，大步走了。 经过苏哲旁边的时候，她推了苏哲一把，把这个愣头愣脑拿着块搬砖的傻弟弟推到了苏菲的面前。 苏菲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问道： “苏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感觉今天这事情怎么这么荒唐啊，苏哲叹息一声，单刀直入的，就讲出了自己的需求。 “有本古书，我很想要，结果被你买走了。” 他单方面连上苏菲的热点，发了张自己逛神滨黑市时的视野截图过去。 未经允许，这个男生就连接上了自己的系统？这让苏菲惊讶得脸色僵了一下。 “这本古书，能请你割爱转让给我吗？价钱不是问题，都可以谈。” 苏菲想了想，回答道。 “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要的法典，我很喜欢。而且我也不是那么需要钱的。” 不是那么需要钱？ 如此刺耳的发言，让苏哲心神震荡。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缺钱的呢？ 无非是数量不够罢了！ 他哲咬着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忍痛开价道： “一亿，而且是赛博币。” 一亿赛博币，按照这边和神滨那边的汇率，相当于是七八亿的虚拟金币了。 感觉对方似乎是没认真听自己说话，苏菲叹了口气。 “抱歉。” 反复向她表面了自己没在开玩笑，还向她展示了自己的账户余额，以证明自己不是在骗人，怎料，苏菲始终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看来这个妹子是真的不缺钱。 大为失望的苏哲，语气低沉了下来，问她： “那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那本书？只是看一眼，不管什么代价。” 以为苏哲也是古文字爱好者，苏菲有些意外的望向了他。 “如果只是想阅览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的。如果需要，扫描一份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居然如此简单就可以读到法典上的内容，苏哲傻了眼。 “那，请问我需要支付你多少钱呢？或者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她说。“苏同学你怎么这么现实哦？张口闭口都是钱。太铜臭的男孩子，可不讨女生喜的欢哦。” 苏菲背着手，踱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柔和的橘色霞光里。 “能有人一起喜欢古字，我很高兴。如果你一定要答谢我的话，请我吃个冰激凌吧。” 第19章 白嫖的学问 两个劫匪，意外的死了。 他们两个被妮娅拎着，还没走到安保室，就突然浑身一阵抽搐，脑部芯片高温过载，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 “看来是有人远程控制着，结果掉了这两个暴露身份的喽啰的性命。” 以黎伦萨执法局，以及苏哲自己私下里，都调查了几天，始终没有结果，于是只好把这毫无头绪的事情暂时给搁置了下来。 周末早上，正在吃早餐的苏菲，收到了一条苏哲发过来的短讯。 这小子居然真的向她发出了邀请，问她今天有没有空去他的古堡里，他请了个大厨，要请她吃冰激凌。 看到女儿停住了动作，而且额侧的讯号灯在闪，坎贝尔伯爵抿了一小口咖啡，端着杯子问她： “难得。是有朋友邀请你出去吗？” 不太愿意父亲多做过问，苏菲撒谎道。 “有朋友，约我去图书馆。” “哦？”坎贝尔放下杯子，审视的打量着苏菲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朋友？贵族？富商后裔？还是哪位公司高管家的千金？你说说她们家长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的。” 眉头微微一皱，苏菲放下了吃糕点用的筷子。 “是一位平民朋友，靠着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我们学校的，普通劳工的孩子。” “这样啊。” 坎贝尔的表情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 “如果是没什么必要的社交，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上面了吧。你不妨利用周末，到上次那位总监儿子开的画廊里看看，提升一下艺术修养之类的。” 看到女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坎贝尔不露声色的端起咖啡杯，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没有采纳父亲的意见，用餐完毕的苏菲起身，上楼拿了自己从黑市买来的法典，向他行了个礼就打算出门去了。 临走前，她还回过头来对坎贝尔说。 “对了父亲，今天约我的，不是‘她们’，而是个男孩子。我要去他家的古堡里，一起研究古文字。” 看到女儿快步离开，坎贝尔扶了扶眼镜，似是有些疑虑。 古堡？ 以黎伦萨市除了雪山脚下自己正住着的这座古堡，似乎就只剩下一座古堡了。但那里，不是正在售卖吗？ 坎贝尔闭上眼，在房管中心的网络上查了一下，发现市区里的那座古堡，已经被一个名叫苏哲的洛都籍年轻人给全款收购了。 洛都？那里有什么姓苏的贵族吗？ 带着担忧，坎贝尔抬起食指，摸了摸镶在额头侧面的感应环，向自家管家拨过去了一道通讯。 “杰克，你帮我盯着点苏菲……哎，女儿大了，没有以前听话了……我哪里严苛？明明什么事都由着她。但也不能太随着她的性子……对了，这个年轻人，你帮我查一下他的背景。” 说起来，如今，要分辨一个人是真人还是智械，可以靠这样一种方法。那就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看他发出通讯前，有没有用手指按压感应环的习惯。 之所以有这样的设计，是因为基本上所有软体都没法和人的大脑思维连接得很完美。如果不使用感应环作为动作触发开关的话，就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用户脑袋里刚闪过查看某人通讯录的念头，还没决定要不要和对方联系，软体就会直接把通讯拨过去了。 这就会闹出来许多尴尬，比如某人半夜在思念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念叨起对方的名字，产生了个“好想跟她说说话啊”这样的念头，脑海里就传来了那女孩迷糊的声音： “喂？请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无数的投诉，让讯影的客服和软体设计部门双双头大。 紧急处理之后，工程师们发现，软体是真的不能理解人类的各种细腻感情。 在人工智能的逻辑里，只存在【拨号】和【不拨号】两种指示，不存在中间态的【虽然我很想拨但现在不能拨啊】以及【好像有点想拨但好害羞啊怎么办还是不拨好了】这类模棱两可的暧昧情况。 毕竟，芯片里的电位，不是「1」，就是「0」，哪有「0.69」或者「0.58」的？ 于是，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成了:加一个手动开关。 如果你想拨通讯，那就按一下感应环。否则，就别按。 “人工智能才懒得去理解你那些欲拒还迎的小心思。” 在古堡灯火通明的饭厅里，苏菲听完苏哲一通关于感应环来历的科普之后，对这个男孩子的印象，又改观了不少。 古堡很大，但因为要吃冰激凌，主人家刻意开大了暖气，以致穿了风衣过来的苏菲，甚至都感觉有点热了。 她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旁边的智械佣人。 “你这家里这么大，开这么热的暖气，灵汽费会很贵的吧？我父亲就舍不得这样敞着开，虽然他在别的方面用度挺奢侈的，但涉及到能源的时候，就会变得很节俭。” “为了能让苏菲小姐吃得开心，一点点灵汽费，又算得上什么？坎贝尔先生对你还是太苛刻了。不过也能理解，教授肯定家教严明嘛，不然也教不出来你这样优雅又有涵养的贵族千金的。” 似乎是不太认可苏哲的这个说法，苏菲并没有接他的话。 看出来苏菲对自家女仆的手艺还算满意，苏哲让妮娅又多去做了些冷饮端过来。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就要长胖了，谢谢苏同学的款待。” 实在是吃不下了的苏菲，谢过了苏哲的好意之后，看着餐桌旁站着的身段窈窕的美丽女仆，眨了眨眼，问了一句。 “请问，这位女仆姐姐，是那天踢晕了劫匪的那位吗？” “哇擦！这样都能认得出来？” 颇为惊讶的妮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苏菲面前的冰激凌拉到自己这边，拿起勺子吃了两口。 一听果然是她，苏菲笑了。 “很帅气呢！当时我都害怕死了。” 虽然心里在想，你才不怕哟，我看你拿着枪的表情分明稳的一批。 但妮娅没有拆穿什么，她专心吃着冰沙，没有多话。 终于，忍来忍去，她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停下了勺子，问苏菲道： “我家主人，那天除了跟你买书，没说别的什么吗？你觉得他怎么样，长得还算可口的吧？” 一听她这没头没尾的话，苏哲赶紧刻意的咳嗽了起来。 不料，妮娅却一点都不打算对他的提醒买单。 “咳什么呢你咳，肺痨犯了？又没吃几个甜筒，还凉着你了？我这是在夸你呢。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是不是也该有点正常的异性交友行为了？” 苏哲伸手过去，捂住了妮娅的嘴。 “咳！咳！不好意思，刚刚被唾沫呛着了……对了苏小姐，为表歉意，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然后他起身，把妮娅在黑市里买的保养品拿了出来。 妮娅对着雪球机械挖勺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拿保养品送礼这事，其实是她自己提过一嘴的。 但现在苏哲居然真的要把东西送人了，她又舍不得了起来。 看着她含泪吃冰的样子，苏哲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啊，是上次给我家女仆买保养品的时候遇到的，据她说还挺不错。这里有套新的，就送给苏菲小姐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扮坏人吓你。以后我再去给女仆买东西的时候，如果遇到合适的，会再给你带一些过来。” 说着，他还看了妮娅一眼，似乎是在暗示她不要心疼，以后会再给你买的。 没有多想的苏菲，推辞了一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就道着谢把东西收下了。 东西一拿到手里，她就感觉到了两份保养套装的品质不俗。 这么花心思，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的做法挺愧疚的吧，苏菲单纯的想着。 女孩子看化妆品向来是最有眼光的，她一下子，对苏哲的印象，又更好了几分。 坐在边上的妮娅，也眼巴巴的凑了过来。 “姐妹，我跟你说哦，这东西很不错的。你用了之后，一定要跟我分享一下感受哦。” 身为业余美妆评测博主的苏菲，马上应承了下来。 然后，她想起来，自己也是带了东西过来的。 从包里拿出了那本某人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法典，苏菲把它放到餐桌上，对苏哲说： “苏同学，这本书，如果你急着看的话，也可以先借给你一段时间。虽然我也想马上阅读它，可惜上面的安迪赛瓦巫族古文字，我接触得比较少，还需要先查阅一些文献，加强学习，作够准备才能……” 在黑市的赛博网络里只能看到商品的预览部分，差不多就是封面，基本看不到太多实质性的内容，所以，现在才算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本法典的苏哲，迫不及待就搬着椅子坐了过来。 他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这是巫族的死灵法术古本啊! 早就厌倦了每天只能研究空间奥法的苏哲，大喜过望，按捺不住就打开书页，跟苏菲分享了起来。 “这是卡罗非地区安迪赛瓦部落大巫留下来的仪式笔记，记载了他们部族祭献和唤醒亡者的过程，属于是赛博网络未出现时的史前记载了。” 对于苏哲的这番书虫表现，妮娅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反而是苏菲的脸上，出现了意外的表情。 “那个……苏同学，你是能读懂安迪赛瓦文的？” “懂啊，我学了好久了！为了……”说到这，苏哲自知有点失言，改口道：“为了能更深入的了解这些史前民族的文化，将它们保留传承下去。” 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同龄人是个这么有学问的学霸，苏菲第一次对他的背景好奇了起来。 “苏同学以前是在哪所高校深造的？好像没读到过你的论文呢。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捐助了钱，才成了剑虹的校董……抱歉，失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教我这种文字吗？” 感觉自己终于有了能把这本书据为己有的正当理由，苏哲压住内心的激动，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对她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也需要花些精力，多对比一下资料，才能确定某几个字符的确切含义的。这样的话，这本书，可能就需要长时间的……” 冰雪聪明的苏菲，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 “没问题的！在你研究完之前，尽管保留着就好了。只要你能把研究得出来的成果，也同步分享给我看一下。” 看来，这个女学生，还真是求知若渴啊。 不过有关死灵奥术的部分，还是需要筛选修正一下，才能给她看的。 打定主意，苏哲答应了苏菲的请求，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第20章 暗夜开膛手 自从苏菲开始跟着苏哲学古巫族文字之后，两人的联系频繁了不少。 她们一开始只交流学术相关的东西，后来关系熟悉了，聊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从学术，到科技，从文学，到旅行，从社会形态，到公司异闻，从明星八卦，到神秘学奇谈…… 苏菲发现，自己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秀气小老师，知识面竟然异常的广博！ 他能作诗，虽然写得不那么顶级好。他能画画，虽然风格有点偏卡通擦边球。他还能写代码，虽然据他自己说只是中上水平，比不上大公司里的那些神级卷王。 小苏老师饭做得还不错，写得一手好字，偶尔听他唱些原创的歌曲，竟也意外的抓耳！虽然他也一直不承认那是自己写的歌，而是从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旋律。但自认为游历颇多的苏菲，坚信那就是他自己写的，因为她从来没在别的地方听过那些调子。 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么好听的歌谣哪怕藏于民间，也一定早就传唱开来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苏哲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离奇故事。 他能架空出设定非常详细，内核也非常深刻的长篇故事出来。比如他讲的三个国家上百位英雄的争霸史诗，就非常精彩。 又比如他讲的一个没用老师，带着三个厉害学生，遨游星空寻找圣典，一路遇到各类能力神奇的外星人的故事，也非常的富有想象力。 接触了半个月，苏菲愈发觉得，这个有时性格沉稳，有时又脱线搞怪的苏同学，很神秘。 他是去过了多少地方啊，怎么会那么有阅历？ 他到底哪里来的时间啊，能练习出来那么多的特长？ 终于，苏菲忍不住了。 一个周末的晚上，她思索再三后，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向苏哲发过去了一条通讯。 “小苏老师，睡了吗？” 过了好几秒，苏哲才回了她一句。 “别这么叫我啊……叫我苏哲就好。有事吗？” 斟酌了一下语句，妮娅说。 “你能不能……带我去贫民区看看啊？感觉你社会经验蛮足的。” 过了好久，苏哲才发了个流汗的表情过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表白呢……” “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 脸上一阵发烫，苏菲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围着自己的卧室小碎步疾走了好几圈。 平静下来心情，她才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继续发讯解释说： “我总被人认为是温室里长大的，不知道人间疾苦，也不知道底层黑暗。所以我想深入到最贫穷的地方去，看看最底层的贫民们，都是怎么生活的。而且……” 她发了一些论坛里的截图给苏哲。 “在贫民区，流传得有许多离奇的都市传说，让我很在意，我想去调查一下。” 对面安静了几分钟，应该是在看她发过去的帖文。 过了会儿，苏哲发回来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会对这些奇谈怪论感兴趣呢？这些血腥恐怖的故事，不是应该让你避之唯恐不及吗？难道就因为你也是个灵异写手？” 注意到苏哲似乎读过了自己中学时期写的博文，苏菲的脸又是一阵发热。 她哪里知道，苏哲是从她发过去的报道里，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危险气息，所以才不大愿意她掺和到里面去的。 “也不是这个原因啦……”她补充说。“其实是我发现，不管有关暗夜开膛手的传言，还是掘墓人的传说，都有一个规律。” 暗夜开膛手，说的是持续好多年，以黎伦萨的贫民和外来游客，都会在某段时间内大量失踪的事情。 有人据说望见了凶手的身影。那是个高大瘦削的，穿着破旧皮质风衣，戴着倒三角形礼帽的浴血杀手，会在人们早已熟睡的深夜里，把他抓到的受害者尸体，拖进雪山下的山洞里去。 而掘墓人故事的来源，则是一个守墓人拍下来的视频。 视频中，一个身穿奇特教派长袍的人，拉着悬浮板车，掘开公墓，把板车里的碎肉块给倒进了公墓里。 这个视频很多人都看过，视频发出来之后不久，拍下视频的守墓人就离奇失踪了。 而这段视频，也被不知道谁用了什么手段，给全网删除了。 由于以黎伦萨旅游集团过于的作风佛系，手底下的执法局也基本是吃干饭的，因此好几年过去了，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悬案，至今也还没被查出什么头绪来。 从有关这些案子的破碎信息里，苏哲莫名感觉出了有奥术的味道。 或者换一个他最近这阵子才深入了解的，巫术领域的专业词汇来说： 「死灵法」 某些人，似乎是在研究死灵法！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我之外的人，能触及奥术领域的东西？ 满怀疑问却毫无头绪的苏哲注意到，刚刚苏菲在话里说了，她似乎是发现了这些案件内在的规律。 难道，她也看出来了这跟死灵法有关？ “你刚刚说的规律，是指什么？” 大半夜的谈这些话题，苏菲有些害怕。她把苏哲邀请进了自己的赛博空间里。 见到了对方的虚拟形象，苏菲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作为一名学霸乖乖女，苏菲的网络形象，是个美丽知性的年轻公主。 它不是二次元的那种媚宅卡通，也不是纯写实的人物。总之，她的形象，又梦幻，又可爱，落落大方，而且立体。 在这片数码生成的虚拟赛博空间中，很有教养的苏菲公主，还是认真的给侠客苏沏了壶红茶过来。 尽到主人之谊后，她才端坐在武人苏哲的对面，讲出了自己的发现。 苏菲公主开口说，她发现，每一年，有失踪者出现的日子，几乎都是她跑去了外地，正在旅行的日子。 “你知道吗，也许这只是个巧合，但我觉得，这或许会是一条能让真相揭开的线索！那个掘墓人只出现了一次，他被人拍到的那天，我刚好在洛都旅行。至于暗夜开膛手，我在这里的时候，他都会陷入沉寂。可我一离开了这座城市，他就会立即行动起来。这个结论，统计过很多次了，非常的准确！” 苏哲听明白了一些东西。 很明显，如果苏菲说的都是真的，那凶手应该是她身边与她有关的人。 “你是想说，你怀疑……” “对！我怀疑，暗夜开膛手和掘墓人，就是同一个人！” “哈？” “而且，那个人就是，我家里的管家，老杰克！” 按照苏哲的思路，他第一个怀疑的，其实是苏菲的老爹坎贝尔伯爵。 为什么呢？ 主要是因为，这个老教授他也是研究历史和古文字的，而且十年前，还在洛都科学院的灵能研究所里呆过。 至于苏菲，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那个温文儒雅又有些市侩嘴脸的老爹了。 “我家那个杰克管家啊，从小父亲就让他来监视我。所以我觉得，只有我不在家里的时间，他才可能抽得出空来，去做他的那些邪恶勾当！你觉得合不合理？” 没有立即答话，苏哲的武侠形象只是一口一口品着并不存在的热茶。苏菲公主给它添了三次水之后，他的声音才又传了出来。 “他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这样，我会想办法去调查他的，而且我也会去贫民区调查一下情况。等掌握了更多的线索，我们再来……” “带我去嘛！” 苏菲说。 “不行。”苏哲拒绝得很果断。“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接近这件事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修养极好的苏菲，竟是罕见的生起了气来。 “你果然也把我当个小孩子！枉我还觉得你不一样。我很强的，我拿过学校里的散打冠军，还有射击执照，我还去找洛都的师父学过功夫。如果你不愿跟我一起，那我就自己去。” “不要去，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东西，碰不得的。” 苏菲公主起身，似乎想要送客。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苏哲同学，你明明就只是个才转到班上的普通同学而已，那就请不要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了。” 说完，苏菲公主直接下了线。 被她的梦幻城堡强制弹了出来，侠客漂浮到了一片只有星空背景的公共赛博空间里。 古堡的客厅中间，苏哲睁开眼，对身边的妮娅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你们这些青春期小姑娘怎么都这么偏执啊？她跟十年前的你，简直一个德行！” “我？我他喵在这半夜加班，还躺枪背锅是吧？我做什么了？” 不服气的妮娅，一指头把苏哲弹翻在了沙发上。 然后她连上网络，下单购物去了。 苏哲躺在柔软的兽皮垫子上，用手背压着肿起来一小块的额头，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行，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总感觉，由着她胡闹会出事情，就像十年前一样。” 妮娅很不喜欢苏哲拿这两件事互相类比。 “可别吧，这次的坏人是她老爸，你不是常说虎毒不食子吗，那老教授还会杀女儿灭口不成？再说了，我估计她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满是忧虑的苏哲，并不像妮娅那么乐观。 “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出门找你的时候，其实已经找到了坐在山坡上的你。但我觉得该让你静一静，就没有过去叫你回家。然后发生了爆炸，赶回去的时候，我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于是就跟过去了，却没想到，他们会对当时什么都还不清楚的你下手。” 看着沉默不语的妮娅，苏哲说出了埋在心里多年的愧疚。 “我跟着他们去了营地，才听领头的人接到通讯，说你被手下给抓住了。当我知道他们要取掉你的器官的时候，赶过去时已经晚了。” 仰起头，看着雕饰繁华的天花板，妮娅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说这些干什么呢，都过去了。你那时候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无能为力也属正常。” “不是，我很后悔。如果我能想得更周全一点，更重视一点，很多事就不会发生。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重蹈我们的覆辙。” 听完苏哲的话，妮娅不发一言，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去了。 来到了二楼自己的卧房门口，她见苏哲还躺在沙发上，不悦地朝他喊了一句： “还躺着不起来，你被我弹成白痴了吗？走啊！” 原来，她是要上楼换衣服。 “去哪？” 苏哲坐起身，一脸迷茫的问。 “废话，当然是去找她了。” 妮娅白了他一眼。 “你屁股再粘在沙发上，我可就要先走了哦。” 第21章 打哭她你就错了 收拾好了装备的苏菲，刚走出自家庭院的大门，就在月色下，看到两个身影早已等在了门口。 曾经通读了苏菲的博客，苏哲记得，她提到过好几次「乘兴而行的离家出走」经历，因此，身为“苏菲研究员”的苏老师猜测，这姑娘如果决定了要去贫民区的话，很可能是马上就会行动的。 果然，两个人赶过来之后，真就把打包好防身物资准备开溜的苏菲给堵住了。 “你还真是个实干派啊。苏哲说你今晚会摸去贫民区，我还不信来着。” 穿着运动背心与军用窄脚裤的妮娅，扎了个干练的单马尾。这身装扮，不单方便干架，还更显出了她令人心跳的蜂腰和长腿。 打了声招呼，妮娅上前，拎走了苏菲背在肩上的挎包，然后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矮了她一头的翘家乖乖女，用略微不屑的语气说道： “你就打算穿着筒袜百褶裙去贫民区？是想引诱那里的人渣犯罪吗小美女？” “啊？我……我穿了安全裤的……” 看到强势的女仆姐姐夺走了自己的挎包，苏菲有些着急。 “反正！你们……跑过来，是什么意思嘛？是想跟我父亲告状吗？” 妮娅白了她一眼。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想得到告状这个词的？我们是来带你去贫民区的。” “真的？” 苏菲大喜过望，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而马上，她又把脸板了起来。 “不需要！我自己就能去。” 本以为眼前的两个人会多劝劝自己，结果妮娅和苏哲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独自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贫民区方向黑漆漆的夜色，苏菲打了个哆嗦，理智的思考了一下后，改变了主意。 她折返回来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有诚意，亲自跑来找我和好了，那我就答应跟着你们过去好了。” 那二人一听，相视一笑。 “也行。不过有个前提，你得听我们的。” “凭什么？” 见这小姑娘不服，妮娅抬起手，指向了街道尽头的一片梧桐公园。 “那就先到那边的草地上去，咱俩比划比划。” 怯怯的跟着两人走到公园里，苏菲小声的问了句。 “我们非要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来解决分歧吗？” “怎么，你怕啦？” “谁说我怕了？我是怕伤到你！我可是练过的！” “哦。” 把苏菲的挎包丢到苏哲的怀里，妮娅抬起双拳，摆出了一副准备迎战的姿态。 “谁拳头硬听谁的，这是底层社会运行的逻辑。既然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独自保护好自己了，那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如果连我这种身手平平的女混混都打不赢，你还是别自以为是的好。” 听到这话，苏哲差点笑出了声来，心想，要是你都算是身手平平，那别的人只能说是轻度残疾了。 明白了妮娅的意思，苏菲的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那好，既然我们要去底层，那就按底层的规矩来办。” 她也握起双拳，放到了胸前。 随后，苏菲的双脚前后交替，小幅度，但高频率的灵活跃动了起来。 看她这煞有介事的样子，妮娅冷哼了一声。 “不管你这是散打还是极拳道，都学得太花架子！” 被人这么评价，苏菲不服气的吹开了额前的一缕碎发。 “比过了才知道，妮娅姐，小心了！” 话音刚落，她迅如脱兔的就一跃上前，在空中转身一个标准的回旋踢，攻向了妮娅太阳穴的位置。 啪！ 一声脆响，苏菲的猛力踢击，被妮娅轻轻抬起的右臂给稳稳挡住了。 “就这？没吃饭吗？” 这一脚，因为怕伤到妮娅，对自己实力过于自信的苏菲，其实是留了力的。 又被对手贬低嘲讽，她赶紧把高高抬起的右脚收回来，红着脸后撤了两步。 那一边，苏哲朝她喊了起来。 “喂，你放开了打呀，她是机械人，打不坏的！” 被妮娅冷冷瞅了一眼之后，那边的拱火小人坏笑着不说话了。 咽了口唾沫，苏菲抬起手，把几缕挡住眼睛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那妮娅姐，这次就真的得罪了！” 这次，苏菲使出全力，以横扫疾风的态势，又是高起一腿，回旋攻向了妮娅的侧脑。 妮娅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上前一步，抢在苏菲踢到自己之前，左脚勾住了苏菲的轴心脚，尔后右手挡住横扫而来的脚跟，左手利落一肘按在对手后腰处，把这腾空而起的姑娘一把就摁趴在了身前的草地上。 “小丫头，给你个忠告，别随便就起高腿，那是虐菜鸟的打法。更别随便用回旋踢，把后背露给对手，你不是电影主角，别人不会傻站着等你慢慢踢过来的。” 妮娅站起身，把手肘和膝盖从苏菲背上抬了起来。 她退到一边，比了个勾手的姿势。 “再来。” 摔了个牛啃草的苏菲，羞愤难当，满脸通红。 她爬将起来，双掌交叉放在身前，沉下身子，比了个锁敌的架势。 “哟呵，内家拳啊？学得还挺杂的嘛。” 这次主动攻击的人，换成了妮娅。 妮娅的打法很简单也很直接，高速的跨步上前，借着身体的惯性，抬手就朝苏菲的面门打过去了一个冲拳。 从没见过有人能出拳这么快，苏菲眼睛都看直了。 她赶紧一缩身，抬手想架开妮娅的冲拳，结果却被强劲的拳劲给震得胳膊一软，差点站不稳翻在了地上。 趁她踉跄之际，势如千钧的妮娅，顺手就抱住她的脑袋用力一拉，抬起膝盖朝她小巧脆弱的鼻梁磕了上去。 实战不多的苏菲，哪里见识过这么猛烈的进攻，吓得拳法路数全给丢到了脑后，赶紧拿手掌挡在了脸上。 即便有手挡着，她还是被妮娅强力的膝击给顶得腾空飞了起来。 趁着对手没落地，妮娅疾步跟上，伸出小腿卡住她的脚踝，然后一把抓住她的脸颊，曳步发力，一个挥洒的摔击动作，就把苏菲像只小猫一样，甩飞出去了好几米。 “呀！” 在空中前后完整的旋转了一周，惊叫着的苏菲才重重摔回到了地上。 “好了，先这样吧。” 见好就收的妮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看起来，你打架也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所以……” 没想到，对方却不领情。 “再，来！” 狼狈的苏菲，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要强的她，背对着妮娅和苏哲，硬是憋住了眼泪，没有哭出声来。 调整了一下心态，清楚自己力量、速度、爆发力都不如对手，苏菲决定这次要用柔术，去封住妮娅的动作。 只能智取了，她想。 打定主意，苏菲又一次冲了上去。 而看着这位浑身脏兮兮的大小姐，心里已经有些不忍了的妮娅，出拳的速度，似乎慢了几分。 好机会！ 苏菲眼疾手快，侧腰一把环住妮娅的右手，扭身用背占住了妮娅的空间。 卡好站位之后，苏菲抓住妮娅的胳膊，躬身就想使出来个过肩摔，一把击倒对手。 可惜下一秒，后腰被妮娅用手掌撑住了的苏菲，连着发了三次力，也没能把对手的身体给拽起来。 她身后的这个女人，此刻，竟是沉重得如同是座大山一样。 “我说了，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 妮娅把右手往回一收，反扣住苏菲的喉咙，顺势往后一倒，又是使出一个抱摔，把她给压翻在了草地上。 左手扣住苏菲的两条胳膊，单膝压在她的胸口上，用右手捏住了苏菲的小脸，妮娅问她： “怎么样？认输了吧？” 完全无法反抗的苏菲，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几秒之后，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呜呜……呜哇……” 小公主梨花带雨的这一哭，倒把压着她的妮娅给弄傻眼了。 她赶紧把小泪人儿扶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到了一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哄她才好。 全程乐呵呵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苏哲，也赶紧走了过来，安抚苏菲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苏菲你别哭了，妮娅她以前当过雇佣兵的，你打不赢她太正常了。” 苏哲拿出手帕，给苏菲擦起了眼泪。 “你看你，下手也不知道点轻重。” 他故作严厉的训斥妮娅道。 这下子，妮娅也委屈了起来。 “哈？不是，明明是你叫我……” “不是什么不是，我有叫你把她打哭吗？” 听到这话，苏菲哭得更大声了，肩膀止不住的抽动了起来。 妮娅一慌，赶紧把她揽进了怀里。 轻轻抚着她的背，女仆姐姐像是哄个婴儿一样，生疏的安慰起了她来。 “不哭哈，乖，不哭哈……” 她这做法，倒是惹得苏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让她给暴打一顿的大小姐，一阵哭，一阵笑，鼻子里还吹出来了个鼻涕泡。 “妮娅姐……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个小宝宝了……” “那就不哭了嘛。”苏哲擦掉了她鼻子上的小泡泡，向她解释说。“妮娅这么做也不是故意想欺负你，是我让她挫挫你锐气的，免得带你到了贫民区，你太掉以轻心，大意了容易出事。” 像根木头一样站着慌作一团的妮娅，也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下手重了……” 苏菲摇摇头，马上擦干眼泪，收住了哭声。 “不是，我不是因为妮娅姐才哭的。我是难受我自己，居然这么弱小，却一直都不知道……” 也不能怪苏菲崩溃，主要是妮娅太强了。一个几乎没受过挫折的人，突然就遇上了厉害得堪比怪物的对手，被狠狠击溃之后，肯定是会心理失衡，短时间内难以面对落差的。 妮娅告诉苏菲，其实她不弱的，甚至已经比大多数人类要强了，强得让人怀疑，她皮肤下面，是不是偷偷换成了合金义体。 “真的吗？我也算厉害的吗？” 这就属于两个极端了，被打之前自信爆棚，被打之后躺平摆烂了。 看着失去了自信的苏菲泪汪汪的呆萌样子，妮娅一时没忍住，一把又把她抱进了怀里。 “厉害的厉害的，你想想，我是机器人啊。” 能徒手跟机械打上几个来回，那可不厉害得变了态了？ 苏哲带着妮娅一唱一和，有条有理的给苏菲分析了起来。 其一，她使用的各种拳法、格斗技法之类的东西，学得还是挺好的。唯一的不足就是缺乏实战。虽然她的老师和同门也会时不时找她切磋，但那毕竟是练习，强度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需要搏命的真实战斗的。 其二，妮娅的本事都是在一次次暗杀和死斗中洗礼出来的，属于是杀人技，跟带有强身健体性质的各种武艺比起来，自然就更凶猛霸道了。 “并不是所有小流氓打起架来，都像她那么有气势，那么吓人的。所以你也别太怕了。” 被二人这么一忽悠，苏菲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看到大小姐终于破涕笑了，苏哲赶紧大手一挥。 “那么咱就出发吧！朝着贫民区！出发！” “是呢是呢，出发吧！天亮之前还得把你送回来呢！” 两主仆默契的指挥安排着苏菲，让她一步一回头的沿着环城大道，走向了无光的城外。 等跟她的距离稍微拉得远了些，苏哲才向身边的妮娅说道。 “不管怎么讲，你下手还是重了点。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妮娅看着不远处苏菲的背影，眼神凝重了起来。 “不，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说她比普通人类强，并不是一句客套话。她的速度和力气，大得都超过了人类的肉体极限。事实上，如果我不是那么不留情面的话，说不定，今晚倒在草地上的那个，就会是我了。” 这背后的原因，苏哲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你认真的？她有这么厉害？” 停住脚步，妮娅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一脸的认真。 “我敢打包票，这位大小姐的皮肤下面，绝对，装满了义体！” 第22章 幻梦之渊的掘墓人 以黎伦萨城外的贫民区，几乎永远下着雨。 为了让城区和雪山景区保持阳光明媚的天气，旅游公司动用了气象武器，把两片区域上空的水汽，全部驱离到了城区之外。 这就造成了贫民区常年阴雨连连，泥泞不堪的景象。 此时已是深夜，与城区色泽温暖的灯火通明不同，贫民区几乎没有路灯，照明靠的，完全就是各类店铺招牌上闪烁着的红蓝色调霓虹灯管。 密集堆叠的灯牌依旧无法照亮街道。昏暗狭窄的小巷里，凌乱如麻的挂着电线。早已沦为了流浪者群聚地的烂尾鸽子楼外，站着当街招揽生意的妓女，以及凑在角落里吞云吐雾的小混混们…… 夜色里的贫民区，似乎才刚刚苏醒。 此时的所见，才能真正让人感受出来，人类底层最冰冷绝望的社会形态。 漂亮女孩在这种地方行走，是很危险的事情。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少惹不必要的麻烦，妮娅给苏菲和自己，都罩上了带有兜帽的宽大麻布披风。 “这和我白天看过的贫民区，不一样。” 有些心痛，苏菲记得，她以前在白天时候来到贫民区，看到的都是些朴素好客的大龄小商贩。 怎么此时，行走在肮脏街道上的，全都变成了满脸凶相，且义体化程度严重的地痞流氓了呢？ “白天的时候，有执法局盯着，贫民区在睡觉。只有到了夜里，停止了蛰伏的贫民区，才是真正的贫民区。这里是人间的炼狱，是犯罪的天堂。” “而且现在离市区还近，你还没看到这片土地，它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面貌。” 熟门熟路的苏哲和妮娅，带着苏菲穿过混乱的霓虹街区，走到了人烟渐少的出城公路上。 年久失修的运输公路，被各种不守规矩的重型机械压得坑坑洼洼。没有办法，帮派想要生存，超载那就必不可少。 沿着公路两旁，苏菲看到了有互相争斗着的，打得义体零件掉了一地的约架帮派。 还有暴打老婆的男人，被他痛哭着的女儿抓着火铳枪，追得满屋跑，最后一枪轰穿了胸口的发动机引擎。 有赌场里的输客，被看场子的打手拖到门外，一顿暴揍之后，强拆走了他的手脚义肢。 还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在怒吼着，提着把比她们自己还高的开矿锤，一下一下，敲扁了躺在地上的某个醉汉的生锈脑袋。 …… 第一次近距离观摩各种犯罪或是暴力现场，苏菲的心灵，还是遭受到了较大的冲击的。 心怀正义感的她，好几次想出手制止，都被妮娅给拉住了。 “管不过来的。”妮娅说。“你救得了一个两个人，还顾得过来千千万万的人？” “而且你都不知道内情，就想主持公道吗？说不定施暴的一方，才是受害的一方呢。”苏哲补充说。“有时候，在法理之光照耀不到的底层，以命相拼，是人唯一的反抗手段了。这种时候，再去谴责他们暴力，似乎才会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无言以对的苏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世界的认识，似乎还很肤浅。 “我以前，也在里网上看过跟这些情况差不多的视频。但没想到，亲眼所见的感觉，会是这么的……强烈。” 似乎是回忆起了这十年来的不堪经历，苏哲叹了口气。 “视频上，甚至全息影像里看到的，你只会觉得是遥远的，虚假的事，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有当它们发生在了眼前，你才能真正感觉得到，生存的残酷。” 说罢，三个人继续前行，越走越偏，来到了一片几乎没有光亮的坟地边上。 打开随身带过来的手电，苏哲向苏菲介绍说： “跟城里的富人们不同，贫民们多半没有专门的墓地。他们把死后的亲人，生物组织烧成灰，随便埋在了居住地周围的荒地里。死者生前佩戴过的旧义体，能用的就卖掉，不能用的就丢到垃圾山上。” 苏哲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倒三角形山坡状巨物。 “那个，就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义体尸山。富人们淘汰下来的义体也会被垃圾车运到这里，愿意进去淘的话，有时候还是可以找到些还能用的破烂货，卖出去换到点口粮钱的。” 嘴巴里如此讲述着，苏哲目光紧盯着的，却是漆黑无星的天空。 自从研习了亡灵法典之后，现在的他，已经开启了冥界之眼，能够看到漂游在周遭的残留灵魂了。 在他的眼里，这片乱葬岗和垃圾山上空，是一片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凉景象。 无数个幽绿的怨灵，正哀嚎着，控诉着，如深海里的鱼群一般，围绕着这方锁住了它们的坟地循环游荡。 它们死不得其所，于是魂不得安息。 不清楚苏哲是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的苏菲和妮娅，望不见，也听不到这些怨魂的愤恨。 “怎么了？”她们问。 “没什么。”苏哲摇摇头。“我们继续走吧，前面有家幻梦所，许多穷人，会把仅有的积蓄，花在短时间的虚拟赛博体验里……” 苏菲发现，一路充当着导游角色的苏哲，似乎是对这片地方非常的熟悉。 “你来过这里？” “提前来过几次。每座城市的贫民区，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到了以黎伦萨后的这段日子里，为了寻找电蝎的人，苏哲和妮娅，其实是抽空跑过了几次这边的里网和贫民区的。 但之前，由于储备的灵晶石用完了，他俩都行动得比较谨慎。 只有最近，通过传送飞机那次利用史密斯灵晶石打开的奥术空间，苏哲跑到摩尔堡去，买到了几块品相还不错的灵晶， 两人这才胆子大了起来，觉得做事可以更激进一点了。 前几天，苏哲其实已经通过怨灵的指引，找到了开膛手位于雪山下的藏身处，只不过，目前他还没法打开那儿的入口闸门。 这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有了灵晶在手的苏哲，居然不能用开锁秘术，打开一道已经被确认了位置的门。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那道门的主人，对门施加了某种奥术手段，反制掉了他的秘法。 换言之，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人能使用奥术！ 有着各种疑虑，恰巧又遇上苏菲提到了开膛手和贫民区的事情，苏哲就临时起了意，觉得要不可以钓一波鱼，主动拿自己做诱饵，看看能不能抓到某个幕后黑手的狐狸尾巴。 这也是他带着妮娅和苏菲，深夜来到了这种偏远地段的原因。 “听说，远离城市的地方，都会有巨大无脑的杀人异兽。我们继续往外面走，有没有问题的？” 一直嚷嚷着要深入贫民区的苏菲，回头望见，以黎伦萨的繁华灯光已经离得很远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了起来。 “没事，这座城，周围异兽少。而且，前面就是贫民区最后一处建筑了。” 苏哲说的，是一家隐藏于地下的幻梦馆。 所谓幻梦馆，就是“虚拟人生赛博体验所”。 在这里，穷人们可以把自己的意识短暂上传到由经营方提供的数据服务器内，在幻梦系统构成的赛博空间里，体验几可乱真的虚假人生。 连上了神经网络，穷人们就可以选择成为大明星，在虚拟角色的围绕下，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 也可以成为大老板，挥金如土，美女环绕，万千员工皆臣服于脚下。 或者趣味独特一点，回到史前指挥军队，当一个横扫大陆的将军。 也可以更富有想象力一些，成为一名身在执法局的英雄，带着装甲部队，去清剿攻城异兽，享受市民们的崇拜与欢呼。 …… 对于很多活得没有意义的底层人士来说，幻梦馆，是他们唯一的快乐来源了。 因此，能在贫民区开一家这种店，那绝对就是暴利生意。 不打通好当地黑白两道上的关系，是根本别想安稳经营下去的。 然而即便难度很大，苏哲也还是已经买下了这里。 此时的他，毕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钞能力”。舍得预算的话，很多问题，如今它都不成问题了。 几天前，把币一撒，成为了这家幻梦馆唯一股东的苏哲，把它丢给了妮娅管理。 妮娅辞退了店里原本的所有员工，把下到服务员、安保，上到看店经理，全都换成了苏哲买来的智械仆从。 经过设定，店里的智械们，并没有把敲门进来的苏哲和妮娅看成是自己的老板，而是当成了普通的顾客，过来向三人介绍起了业务。 “我们先逛逛，有需要的话再叫你。” 如果是一般的幻梦店，听到有人提出这种要求，早就把对方乱棍打出去了。但这里是苏哲的店，他提出来了要求，那就肯定是能得到对方满足的。 果然，机械服务员谦恭地向他们鞠了个躬。 “好的，请客人存放一下身上的包，把所有武器留在柜台处寄存。进入会馆后，请关闭所有拍摄、录音等记录设备。” 没做多想，苏菲跟着妮娅，把自己装有镭射手枪的挎包，交到了服务员的手里。 正要进去包厢的时候，苏哲叫住了她俩，一人给了她们一颗蓝紫色的发光珠子。 “千万带好这个，能保命的。” “这是什么？”苏菲问他。 “你不要管，你就把它当成是……解毒剂吧。” 说着，妮娅把这颗可以提供量子预警的珠子，吞进了嘴里。 苏菲也有样学样，把没啥味道的珠子咽了下去。很奇怪，明明有豆子这么大的药丸，咽下去之后，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它瞬间融化了一般。 正当苏菲想继续追问干嘛要吃解毒剂的时候，“叮咚”一声，幻梦店的门口，又进来了几名顾客。 三人回头一看，只见那些人，全都穿着奇异的教派罩袍，手里提着割草用的细长镰刀。 那些人的装扮，可不就跟曾经流传一时的视频里，被人拍到了的掘墓人一模一样么？ 第23章 奥术禁行 五个身穿教派长袍的人，把小店的正门死死堵住了，智械服务生走过去，刚要开口，就被为首那个掘墓人一镰刀给拦腰割成了两段。 苏哲买的这批机械仆人，虽说不是最顶级的碳合金版本，但外壳用料也是比钢铁还坚硬的了。能被对方一挥之下就给斩断，足见那几人手里拿着的镰刀，并不是俗品。 看着刀刃上微微被蒸起来的空气热浪，苏哲估计，这是用了磁力持续强化原子排列的电磁磨锋技术。换言之，这种自损极快的一次性武器，是牺牲了自身的耐用性，换来了非同小可的锋利度。 伴随着进攻的开始，对方发出来了惯常性的电磁封锁波。杀人越货的时候，要先断网，这几乎已经是行业基本流程了。 你们把信号屏蔽了，这样也好，放奥术的录像不会被人发网上去。 见对方行事直接，苏哲也很干脆的，从腰间拿出了法典，准备情况紧急就驱动奥术。 几个机械安保弹出手臂上的螳螂刀，踩着脚底的高速履带，朝那边不宣而战的掘墓人攻了过去。 伴随清脆的刀兵相击声响起，一阵晃眼华丽的刀光闪过，加载了高级战斗软体的智械安保，被同样训练有素的几个掘墓人随从给割成了碎块。 能在与智械交战的时候占据上风，甚至是秒杀对方，这种速度与力道，不是正常生物体能够达到的。 “机械人？” 妮娅判断，除了为首那个掘墓人是经过了义体改造的人类，他后面四个动作迅捷的随从，应该都是专门定制的战斗机甲。 眼见形势危急，连站在最后面的苏菲，也顺手抄起了放在走廊旁的折凳，打算要加入到战斗中去。 看了眼自己放在储物柜那边的挎包，她的心里万分懊恼，心想要是先前不把激光镭射枪交给店员就好了。 看到对方几个人斩杀了店里的安保后，朝着这边步步紧逼了过来，苏菲握紧了凳脚，做好了要冲上去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苏哲发话了。 “妮娅，你先带她从后门走。” 一听苏哲要留下来殿后，苏菲急了。 “不要！我们可以帮你！” 本以为妮娅也会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却没想到，她一言不发，拉住了苏菲的手腕。 “记得来之前我们的约定吗？说好了你会无条件听指挥的。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到他。” 曾是特种雇佣兵的妮娅，仍保留着服从命令的习惯。她拉着苏菲，缓步往后退去。 而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要追过来的打算。 果然，对方的目标是苏哲？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后，妮娅更坚定了要遵照计划行事的决心。 叮咚。 就在众人心中的弦绷紧得几乎快要断掉的那一刻，小店的门，又被人给推开了。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接近三米的，浑身覆盖有合金外骨骼的巨汉，弯着腰，从因为他而显得窄小了许多的店门外面走了进来。 “呦，诸位这是，要打架啊？” 壮汉的头部覆盖得有完整的头盔状装甲，面部被渐变色全钢玻璃盖着，因此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他的声音，似乎也是由喉部的扬声义体发出来的，经过了程式处理，并不会暴露身份。 但也许是通过体型，掘墓人认出了他来。 “麦尔萨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样子，双方虽然是老相识了，却并不是同一伙人。 感觉到掘墓人有点紧张，那巨汉赶紧双手一摊。 “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 掘墓人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低声警告道： “不许你动她！” “嚯？难道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发出了几声嘲弄的笑，那巨汉微微俯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下一秒，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越过了几个堵在门口的掘墓人随从，以及站在走廊中间的苏哲，陡然就出现在了妮娅和苏菲的面前。 汉子伸手去抓苏菲，却被反应神经过人的妮娅一把给锁住了。 “哦？” 被巨大的力量控制住进退不得，这个三米高的汉子，低头望着一米七的妮娅，颇感惊讶。 高维传送？不，是时间停滞！ 是奥术！ 察觉到这个高大汉子异常危险，苏哲赶紧搓出来一个传送法阵，把背对着他没有防备的汉子，瞬间传送到了离幻梦小店几公里远的垃圾山上。 瞪大了眼睛的妮娅，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因为刚刚隔得近了，她才看到，那个巨汉的玻璃面罩内层，印着一个熟悉的标志。 电蝎！ 可惜，现在那人已经被苏哲传送走了，不然妮娅一定不顾一切制服他，把他知道的内情全给问出来。 施放好传送秘法后，苏哲冲面露犹豫的妮娅，大喊了一声： “走！” 咬了咬牙，妮娅点头，拉着苏菲，跑进了幻梦走廊尽头的包厢里。 苏哲回过头，准备搓出奥法，对付那边冲过来的掘墓者，却发现自己突然感受不到灵能流动了。 什么情况？ 奥术失灵的他，被对面射过来的黯淡红光晃得头痛欲裂。 光，是从掘墓人在法袍里掏出来的球形灯上放出来的。 掘墓人一手拖着圆灯，一手拄着镰刀，走到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苏哲面前。 “你果然，就是那个孩子。” 在尖长的兜帽下面，苏哲看到了一张瘦削老迈的脸。 老杰克放开镰刀，从袖子里伸出来一管闪烁着红色灯珠的注射器，猛地插进了苏哲的心脏。 苏哲意识模糊，昏了过去。 两个掘墓人随从上前，架住了他。 “你们，把他带回实验室去。另外两个，去把小姐找出来。” 那两个随从领命，穿过走廊，踢开了妮娅和苏菲逃匿的那间包厢门，却意外的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密道，也没有暗室。 两个女孩子，似乎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老杰克走进来看了一眼。 “没事，抓住他就行了。” 言毕，他转身一镰，砍断了苏哲的两条手臂。 鲜血喷到了天花板上，但或许是之前那管药剂效力太强，受此重创，苏哲尽是完全没醒。 两个手下拿出维生装置，一边给昏迷的苏哲供氧，一边用医疗纤维带止住了他双肩的血涌。 “这样你就没法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魔术了吧。” 随后，老杰克又动手，斩掉了苏哲的两边脚掌。 “这下呢，我看你还怎么跑。” 就在他们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被传送到了垃圾山那里的巨汗，赶回来了。 他看到苏哲此时的惨相，也忍不住评价了几声。 “啧啧，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啊，这么残忍。” “残忍吗？在我这种生物学家眼里，他不过是具实验素材而已。我对他做的，和厨师做菜切肉，本质上又有多大区别？倒是你，又跑回来想干什么？我家小姐已经不在这里了。” 巨汉挠挠头，呵呵一笑。 “我就想搞明白，刚刚是什么把我弄到那边去的。这个，就是你们所说的「奥术」吗？” 看起来，他虽然能使用时停奥术，却不是很明白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 麦尔萨斯过来，拍了拍苏哲的脸。 “醒醒啊小哥，你跟我讲讲呗。” “哼。”老杰克推开他，让手下带着难以醒来的苏哲走了出去。“没我老爷的药，他醒不了的。如果不是你，十年前办事那么不牢靠，哪里会有现在这些麻烦？” 这句话，似乎是触到了巨汉的逆鳞。 他突然暴怒，一拳打在了包厢的墙壁上，把墙震飞出去，压死了躺在隔壁房间里做梦的两个贫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垮塌声。 不得不说，幻梦系统还真是厉害，从先前到现在，两拨人闹出来了各种大动静，居然都没能把连着仪器的贫民们给惊醒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没醒，还是不愿醒了。 担心真的激怒这个可怕的男人，老杰克不再多说刺激的话。 他用缓和的语气，告诉麦尔萨斯说： “你们要的技术，老爷就快要完成了。耐心一点，近期，我们就会交付过去的。” 麦尔萨斯没有说话，像只死去的巨象一样，静立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 黑暗里，妮娅打开手电，把凑在跟前的苏菲吓了一跳。 “这里是哪里？苏哲呢？” 她四处摸索，却发现周围都有无形的墙壁，既碰不到，又不能通过，感觉就像是按在了流速很大的风上面了一个样。 “这里是苏哲的奥术空间，本来不想带你进来的，可惜没办法了。” “奥术？” 相比起追究这个名词的意思，苏菲还是更担心苏哲的安危。 “那他呢？我们把他留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立刻回答苏菲，妮娅拉着她的手，摸索着，找到了通向古堡的传送雾门。 一阵失重的感觉过后，苏菲发现，自己竟是又来到了苏哲古堡的会客厅里。 在她的前方，天鹅绒制成的名贵沙发上，本应该被留在了幻梦屋里的少年，竟是闭目斜躺在了这里。 “苏哲？” 见他没有动静，似乎也没有气息，苏菲伸手上前，轻轻唤了他一声。 被少女冰冷的指尖触到，苏哲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似乎还余留着四肢被砍所产生的幻痛。 “真残忍呐。”他说。“你那位杰克叔叔。” 看到苏菲露出了副迷茫的表情，苏哲告诉她道： “我那个替身，正被带往开膛手的实验室去。老杰克，就是掘墓人。很大可能，你的父亲，坎贝尔伯爵，就是那位杀人无数的暗夜开膛手了！” 第24章 替身 被老杰克带走的，其实是苏哲用死灵术造出来的血肉傀儡。 他在收购那家幻梦店的时候，正巧有个长期使用幻梦装置，没有正常运动和进食的贫民，被发现死在了包厢里。苏哲干脆就向他的家人支付了一笔赔偿款，买下了那人身体的使用权。 万没想到，人死在了幻梦店里，居然还能拿到钱，那家人欢天喜地的就领了赔偿金，把死者的遗体卖给了苏老板。 “哎，兄弟，把你烧了也浪费。这样，我免费帮你办个法事吧，也省得你飘在那片垃圾山上边儿当个怨灵。” 于是，按照亡灵法典上的记载，苏哲超度了那人的灵魂。 然后，他把这具已经变成了空壳的身躯，注入自己的生物血液后，做成了个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可进行远程操控的活傀儡。 现在，活傀儡被带到了远离城区的雪山脚下。 老杰克呼唤出来一个摄像头探测器，验明了自己的身份，打开一道覆盖于积雪之下的狭长钢铁暗门，把苏哲的替身带进了那条曲折没有尽头的金属地道里。 他怎么能想到，此时此刻，真正的苏哲，却正和妮娅一起，在他自己的古堡里，安抚说服着苏菲。 “接下来，我们搜集到证据之后，会去举报你的父亲。如果执法局的人真的在你家发现了他身为开膛手留下的犯罪证据，那么他马上就会被逮捕，很可能会被判处极刑。” 突然得知自己那个精致儒雅的父亲，居然可能会是在黑夜里夺走了上百人生命的杀人魔，苏菲的脑子一下子很是接受不过来，反复在那里自语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根据苏哲的分析，她理性上又确实认同，如果坎贝尔就是开膛手，老杰克只是他的手下，那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每隔一阵子，父亲就会鼓励自己出去旅行，然后紧接着，贫民区那边就会发生失踪事件。 又比如为什么明明自己那么多次，向他表达了对老杰克的不满，他却还是固执的信任着这位性格阴沉的老管家，让那人继续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 看着苏菲慌乱无措的样子，妮娅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却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苏哲叹了口气，告诉她说： “当然，我们也很希望，你的父亲是清白的。但假如真的发现了他是罪犯，也不会因为你的关系就选择去包庇他。” 直到现在，苏菲才回味过来了一些东西。 “苏哲。”她眼泪流了下来，眼神闪躲着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我的父亲了？所以才会接近我，才会直到刚刚，才把这些事情跟我说……” “不是。一开始接近你，主要是为了那本法典。至于你父亲的事，是后面经过了调查，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苏哲的说法，其实也不能算是在撒谎。 “那你为什么会调查我的家人呢？如果你把我当成是朋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苏哲还是选择了告诉她实情。 “我调查他，是因为他可能牵扯到了一些与我和妮娅有关的旧事。我们父母遇害的真相，他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你还是出于专门的目的，才会来接近我的。” 苏菲轻轻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妮娅。 “苏哲。如果我父亲真的是个罪犯，那我绝对不会同情他，也希望他能付出代价，那是他应得的……” 她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打算从苏哲的古堡里离开。 “放心，我不会去向他通风报信。我现在，要回家去了。而有关你的那些秘密，你的奥术空间什么的，我也不会说出去……我只是，无法忍受我的朋友利用我。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看到苏菲失魂落魄的样子，妮娅跟过去，想要伸手拉她，却被甩开了。 “做什么？你们还想软禁我吗？妮娅姐，你是不是还想再打我一顿？” 迎上苏菲带泪的愤怒眼神，妮娅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不是的……” 目送着她独自离去，望向背影，妮娅小声解释着，声音渐小，也不知对方是不是能听到。 “不是的……我是担心你……” 走到门口，苏菲回头望了一眼隐没在月光阴影里的两个人，擦掉眼泪，决绝地开门出去，关上了门。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之后，苏哲才走到妮娅身边，拍了下她的头发。 “傻站着干什么呢？跟上去啊！她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长叹了一口气，妮娅问苏哲。 “我们的做法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有点无情，不管人心……” “想什么呢你”苏哲走到妮娅面前，给了略有些动摇的她一个小小的脑瓜崩。“咋就突然软弱起来了？不想报仇啦？跟小女孩的悲痛欲绝比起来，那些无辜受害的性命难道不是更重要？” 红着眼睛，苏哲埋头走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替身那边有动静了，我先过去。你偷偷跟着她，别让她出事。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格局大一点啊姐姐……”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马上，原本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的傀儡，醒了过来。 一阵剧痛袭来，苏哲这才发现，傀儡昏迷的时候，双臂和脚掌已经被砍掉了，难怪他在古堡里醒来的时候，肩膀和脚踝处会有痛感。 “你们也太残忍了吧！” 听到他的控诉，灯光明亮的地下室里，正穿着白大褂调配药剂的坎贝尔伯爵，眼神飘过来，望了他一眼。 “你比我，预料中的，表现得更冷静。” 苏哲努力仰起头，四下观察打量了起来。 这边的赛博网络已经被屏蔽了，无法发送定位。 而且更重要的是，地下室的墙壁上，按照一定规律，刻着数量不少的发着蓝光的奥术字符。 这些字符，能隔断掉人与灵晶之间的奥能感应，给奥术师施加一个类似于「禁言沉默」的效果，从而在这片空间里，阻断掉了大部分常规奥术的发动条件。 幸运的是，死灵术比较特殊，不是走的一般的灵能通道。 这种被主流奥术说排斥的秘术，是从冥界那边实现的连接。因此苏哲才能远距离定位到这里，继续附身操控傀儡，不至于让这个替身因为奥能禁制就自行崩解掉。 看来，那本法典上不是乱写的啊，死神和奥法之神，真的各自掌握着不同的权柄。 那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明存在的喽？ 那祂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没有空余去深究这些问题，苏哲暂时搁置了种种思索，抓紧时间，把看到的景象尽量记在了心里。 “十年前，第一次听说他们在极光之境发现了你，我还觉得是无稽之谈。谁又能想到，你不仅降生了下来，还证明了奥能的存在，证明了神的存在。” 调配好药剂的坎贝尔，拿着一把手术刀，朝这边被绑死在了刑架上的苏哲走了过来。 “十年前，你没死在那场事故里，现在又跑过来找我，是想做些什么呢？你大可以直接过来面对我，却又何必去打扰我的女儿？” 看着沾了蓝紫色药剂的手术刀越来越近，苏哲咽了口唾沫，质问坎贝尔道： “十年前那场事故是什么人策划的？你是幕后主使吗？还是说，你是事后才归降了那些人的？” 依据苏哲的调查，十年前，在洛都学术区，发生的其实不只一次爆炸。 除了妮娅父母所住的社区遭到了不明袭击，位于三公里外的，洛都能源科学研究所，也在不久后发生了爆炸。 两场爆炸里，卡文迪许夫妇当场死亡。 而身为卡文迪许上级的坎贝尔院士，则和带去单位玩耍的女儿一起，被炸成了重伤。 不同的是，卡文迪许夫妇最后没能抢救过来。坎贝尔父女，却在医院里治好了伤势，移居到了以黎伦萨。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在对你们动手？你为什么又变成了暗夜开膛手？” 坎贝尔没有回答他，而是打量着手术刀上的反光，自言自语了起来。 “人类啊，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有些事，是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十年前的事情里，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哪怕到了十年后的今天，我也对你容忍太过……可惜的是，你不该，把苏菲卷进来的。” 他抬起左手，挡住了苏哲的眼睛，然后用右手握着的手术刀，缓慢有力的割开了苏哲的颈动脉。 “你为什么，要去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呢？” 把手术刀丢进装着药剂的烧杯，坎贝尔退向一旁，静静看着窒息挣扎的苏哲，脱下了染血的手术手套。 “你就为了伟大的奥术科技，做出一点贡献吧。将来的人类，会感谢你的。” 动脉血堵住了气管，苏哲呛得咳嗽连连。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目望向了一脸平静的坎贝尔。 “你……这个……魔鬼！你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苏哲的替身，咽了气。 他的头发逐渐变得稀疏，恢复到了长期熬夜和营养不良导致的地中海发型。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燥粗糙，手上长出了长久从事体力劳动才会产生的厚茧。 他迅速消瘦，眼眶深陷，颧骨凸起，嘴唇上边，长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拉碴胡子。 看到了眼前的异象，坎贝尔这才皱起了眉头。 “这个是谁？奥术吗？” 注视着刑具上绑着的，被砍去了双臂和脚掌的，喉咙被割开了的陌生中年死尸，坎贝尔惊觉，某些他不太清除的环节里，已经出现了差错。 这时，古堡地下实验室的警示灯闪了起来。 【警报！警报！有外来入侵者出现！】 红灯闪烁中，坎贝尔赶紧用手势在面前打开了一块全息显示光屏。 然后他看到，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执法局特警，已经铐着苏菲，闯进了他家古堡前的庭院里。 第25章 开战之时 在坎贝尔伯爵的公馆庭院里，无奈加班的执法队员们，全都不是很有干劲。 前方人员拿着切割机努力破门的时候，队长跟副队长缩在后面，满嘴抱怨的抽着电子烟打发起了时间。 “老哥，你说这举报靠谱吗？坎贝尔好歹是剑虹的院长，要钱有钱，要名望有名望，没理由要去做什么开膛手吧。” “这谁说得准，有些有钱人无聊了，就是会去做点出格的事寻求刺激的。你再看看他女儿。” 副队长看了一眼被铐在一边的苏菲，点头道。 “真漂亮啊这小妞，如果可以带回去……嘿嘿嘿……” “不是让你看这个！你想想，她遇到我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是跑！这要是心里没鬼，她跑个什么劲儿？” “对对……话说，这条线索是谁提供的啊？局里面这么重视。” “神滨市那边，宫崎百货发函过来了，说是他们新上任的董事长，来雪山搞攀岩失踪了。那边一口咬定说新老板失踪前，发了信息告诉他们自己在坎贝尔公馆，那肯定不能不过来看看喽。” 就在两个中年人抽烟打屁的时候，手下过来报告了。 “队长，公馆的门是碳合金的，切不开。” “啥？什么人会给自己家装道碳合金大门的？一定有猫腻！去把爆破机给我调过来，破墙！” 心想着这里面十有八九真的有些问题，好几年没能破到一个案子的小队长，感觉立功的机会来了，马上就拿出了十足的动力，向局里发送过去了开掘申请。 就在一队人踌躇满志，已经开始幻想着破案后要如何如何领取嘉奖的时候，一道通讯发了过来。 总部那边向他们同步了一条消息，说是市公墓管理局有报告说，守墓人看到墓地那边的土动了，至少上百个人形怪物，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正沿着街道向着公馆这边跑过来。 一同发过来的，还有几段监控视频。 只见灯光昏暗的墓地里，一只只枯瘦如柴的手接连着破土而出，随后，一个个骨架般的人形怪物，挂着腐烂的血肉和器官，破棺儿出，冲开公墓的大门，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了起来。 看监控，这群怪物的目的地，似乎就是执法小队所在的坎贝尔公馆。 这一夜，整个以黎伦萨的居民，都被惊醒了。 上百万人，目睹了这一起令人匪夷所思的尸体狂奔事件。 执法局的接警通讯，在这个时段，几乎都快被堵爆了。 总部告诉小队长，两支50人的支援小队正带着重武器火速赶过来，爆破用的开掘机也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这事儿是开膛手引起的，你们想办法立刻解决掉他！堵住所有的出口，一定不能让犯人跑了！” 得知了事态的严重性，小队长磕磕巴巴的，把整个情况告诉了队员们，让大家先找掩体藏好，武器上好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怪物大潮。 古堡内的实验室里，原本在寻找苏菲下落的老杰克，被坎贝尔叫了回来。 看到刑具上那面目陌生的尸体后，老杰克也是大吃了一惊，反复保证说自己抓来的一定是苏哲，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坎贝尔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先别说这个。苏菲不用找了，她就在家门口。你现在，先带着人，跟我一起，转移走所有的研究资料和记录。” “那外面那些执法员？” “交给我们这些年的‘成果’去处理吧，它们已经赶过来了。” “那，小姐……” “放心，它们不会伤害苏菲的。” 老杰克点点头。 就在他带着随从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光柱突然出现，打在了这间实验室的正中央。 苏哲和妮娅，从光柱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 对自己亲手刻在墙上的奥术阻断符文充满着信任，老杰克万万想不到，苏哲居然能大摇大摆的，就带着人直接传送到实验室里。 几分钟前，妮娅一路跟着苏菲，目睹她被执法员们逮捕了，于是用无线联系到苏哲，说明了情况。 而那时的苏哲，也通过网络新闻知道了发生自墓地的怪物奔袭事件。 于是他合计了一下后，让妮娅先进到奥术空间里，他要先去办件事情。 等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他也进到了奥术空间里，带着女仆，直接传送进了这边的公馆实验室。 “你是想说你那些符文啊？我已经看过一遍了。” 带着挑衅的微笑，苏哲望着老杰克，指了指墙上的蓝紫色字符。 “知道了它们怎么排列的，自然就有办法从外面破解它了。” 老杰克赶紧慌乱的从袍子里，掏出来了那盏能够禁止奥术发动的暗黑色灯球，照向了苏哲和妮娅。 苏哲呵呵一笑，摊开了空无一物的两手。 “我承认，你这灯是挺厉害的。但这次，不是我要跟你们打。” 迎着灯光，妮娅上前一步，从腰间抽出来两把刃口微亮的蝴蝶刀，拿在手里飞速耍了起来。 这两把刀，是昊龙重工限量打造的高能粒子流振金武器，是百分百的科技产品，一丝奥术元素都不包含。因此，老杰克的灯球光线，对它们而言，是没有半点的效果的。 “活捉坎贝尔。”苏哲指示妮娅说。 妮娅领命便上。 “老爷，你快走！” 深知妮娅的战力强悍，老杰克生怕坎贝尔真的被抓住了，于是他决定要靠自己拖住眼前的两人，让自家主人先行撤退。 见坎贝尔有些犹豫，老杰克补充了一句： “老爷，别忘了麦尔萨斯也在这边，说不定会对小姐不利。” 经此提醒，坎贝尔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转身走向了连接着雪山出口的钢铁通道。 妮娅想上前去拦住他，却被老杰克横起镰刀，挡在了身前。 “上。” 他一声令下，几个随从马上启动镰刀上的电磁磨锋，朝着妮娅斩了过来。 妮娅一收蝴蝶刀，猛进一步，连挡带划，几下就斩断了随从手里的镰刀长柄。火花闪动之间，她横切纵刺，几乎只在一瞬之间，就把几个机械随从的心口引擎和大脑处理器全给贯通了一遍。 自从她和三台无极之侍的战斗中落了下风以后，苏哲就升级了妮娅全身的战斗辅助软体。 而如今，经费充足的苏老板，更是给妮娅豪掷上亿，购置了一整套碳合金升级版作战义体，还借此与昊龙重工的销售部经理建立了良好的商务关系，升级成了白金会员。 两把蝴蝶刀的刀刃上，除了流动着让它们削铁如泥的高能粒子外，还带得有电磁干扰脉冲波，在刺进几个掘墓者随从的身体之后，就迅速麻痹住了它们的中控神经，让它们直挺挺瘫倒在了地上。 抬刀指着站在对面的老杰克，妮娅面色冷峻的说道： “该你了。” 看到她这嚣张样，面带忧色的老杰克顿了两秒，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妮娅问。 “老朽是想笑，我曾经也是个在道上叱咤风云的打手，如今，竟沦落到了要被你这种小小后辈给出言威胁的地步。给你个忠告，小娃娃，不要小瞧了老前辈呵……” 妮娅没跟他多啰嗦，甩出蝴蝶刀，马不停蹄又强攻了过去。 “废话少说！你一个搞生物医药的老学究，叱咤什么道上呢？说些垃圾话，无非就想拖时间，好让你家废物老爷逃命罢了！” 一席话还没喷完，妮娅就已经挑断老杰克的手筋，把他手上的镰刀给踢飞了出去。 之后，妮娅一甩右手，将手里的蝴蝶刀当做飞镖，扎进了老杰克的心口里。 她上前，一个肘击，顶着刀柄，撞裂了老杰克胸膛中的玻璃钢动力引擎。 左手一撩，另一把蝴蝶刀由下而上，扎进了老杰克的下巴里。妮娅一个寸拳崩开老杰克，再回身倒钩一腿，如蝎子摆尾一般，用后脚跟把刀刃整个给抬进了对手的颅腔里。 中枢神经遭到了完整破坏，老杰克虽然还有意识，但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 等他倒在地上后，妮娅从刑具边上，拔过来了一台老旧的维生装置，插进了老杰克的后脊骨。 “先把他放在奥术空间里，等事情平息了，再来挖他的记忆。” 粗略扫了一眼实验室里的资料和文献，发现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苏哲就先参照着墙上刻下的奥术程式，下了一道新的禁制，封锁住了这里面的所有东西。 做好这些，他带着妮娅，朝着坎贝尔逃离的钢铁通道方向，追了出去。 公馆之外，成群而来的腐肉机甲们已经冲到了这里。 经过一番耗时短暂的单方面虐杀，数量比执法员还要少上一些的怪物，很快就把战力堪忧的执法员们，几乎悉数打倒了。 执法员们虽然带来了单兵电磁炮、加特林脉冲弹等暴力杀伤武器，但缺乏训练的他们，却几乎没法发挥出来这些大杀器半成的杀伤效果，以致于遭到了行动迅捷如闪电，力道大得胜过了巨熊的怪物们的疯狂屠戮。 无比血腥的场景，震颤得被铐在庭院铁质围栏上的苏菲头皮发麻。 奇怪的是，这些满身腐臭泥土的人形怪物，却都不会伤害她。 它们最多只是趴到了她的脚边，闻了闻，就掉头离开了。 小队长和剩余几名支援成员，被逼到了两台紧靠碳合金门的掘进机组成的掩体后面，涕泪横流，瑟瑟发抖。 聚在庭院里的大群怪物，吃光了外面的尸体之后，朝着天空嗅了嗅，快步向这边爬了过来。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庭院的外面，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势密集的骚动。 杂乱的脚步声吸引到了怪物们的注意力，它们停住脚步，一起扭回身，朝着栅栏门外望了过去。 只见在路灯那连成了一片的光晕里，上百个站立着的人形身影，步履杂乱，却无比坚定的朝着院子里的这群怪物走了过来。 它们看上去是机械，身上却没有能源系统。 它们每一个的眼睛里，都燃着幽绿色的火焰。 它们是从垃圾山上爬下来的亡灵，它们是来追寻属于自己的死后遗体的。 第26章 腐烂的巨人 这些由各种垃圾义体组合而成的机械行者，附着在身上的，几乎都是死在了坎贝尔手下的怨魂。 他们被残忍杀害后，维系着灵魂与现世连接的血肉，还被坎贝尔给割走了，倒进了市区内公墓地下的棺材里面。 几分钟前，苏哲在垃圾山上找到了他们，并且承诺能让他们寻回自己的肉身，之后会用亡灵古经超度他们到彼岸，让他们不再被怨念束缚于此地，早日脱离苦海。 古时候，巫族长老们想要召唤亡灵，用的是蒲苇草编成的人形玩偶。现在这里没有蒲草，却有着一整座由人形部件堆成的垃圾山。 因此，在苏哲念出了一段亡灵法典上记载的古代咒文之后，怨灵们回应了他的呼唤，附身到了各类合金制成的义体之上。 “以傀儡为基，未得往生之人，可降临于其上！” 尾音落定，苏哲回到奥术空间，把等在里面的妮娅带到了公馆的实验室里，堵住了正欲离开的老杰克和坎贝尔。 而在这边，上百米高的垃圾山震动了。 无数机械残肢，如同倒倾而上的雨水一样缓慢升空。在幽绿色光链的牵引下，它们翻滚飘动，自行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眼眶中燃着绿焰的人形傀儡。 成型的傀儡们，嗅到了属于自己身体的血肉味道，于是按照召唤者施法时留下的指令，朝着灯火繁华的以黎伦萨市区，狂奔了过去。 终于，在坎贝尔召唤出来的血肉怪物几乎快要把庭院里的执法员给屠戮殆尽之时，它们赶到了现场。 终于见到了与自己分离多时的肉身残余，亡灵傀儡们凄厉尖啸着，冲向了正茫然看着自己的血肉怪物。 混战瞬间打响，面对数量众多的傀儡不计代价的竭力进攻，之前与执法员战斗时占尽了上风的血肉怪物，居然直接就被冲散了阵型。 傀儡们按住怪物，扭断了它们的脖子，卸下了它们的机械关节。在摧枯拉朽的消灭完庭院里的怪物后，傀儡们用爪子，刮干净了钢铁骨骼上覆盖着的，原本属于自己的生物组织，抱着与它们分离已久的血肉，静静的立在了庭院中央。 它们在等法典持有者回来，净化然后解放它们的怨念。 躲在掘进机后面的几位幸存执法员，早就给吓傻了。 他们哪见过这种场面，也没胆子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气都不敢喘的躲在掩体后边偷看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执法队长小声问道。 “不清楚啊，好像不是同一波，后面来的那些，看样子像机械人。” 听了副队长的推测，小队长大喜过望。 “难道是总部派过来救我们的？” 可惜，副队长却不像他的想法那样乐观。 “不太像啊……你看它们把之前那群怪物给活剐了，却抱着怪物的肉发呆。我怎么觉得后面来的这批更吓人呢！” 在庭院门口，被锁在栅栏上的苏菲，因为近距离见证了一整场非人的战斗，已经吓得精神近乎崩溃了。她把身子紧缩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抱着血肉的傀儡们，就站在她的身边，也不理她，只是望着公馆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执法员们犹豫着该不该从掩体里溜出去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碳合金钢门里，传来了刺耳的金属响动声。 队员们赶紧往后看去，这道先前怎么也没法击破的大门，此时居然自己打开了。 灯光从门开的缝隙里射了出来，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原来是苏哲和妮娅。 他们两个原本是跑进了实验室的钢铁密道，想要去追坎贝尔的。 但谁能想到，就在几乎快要追上坎贝尔的那一刻，犯罪伯爵拐进了一条岔道，乘进了一间早已等在了那里的磁悬浮电梯箱里，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另一条带轨暗道，朝着市区方向飞速弹射出去了。 苏哲尝试过用传送秘术跟进电梯箱中去，却发现铁箱里面也刻得有奥能屏蔽符文，于是只得作罢，带着妮娅先从会馆正门这边走了出来。 看到几个吓得尿了一裤子的执法员，正满脸惊恐的望着自己，苏哲瞧了眼庭院里整齐站着的傀儡，告诉他们说： “没事了，那些是我的机械护卫。” “那、那之前那些呢？像死人一样的，攻击我们的怪物……” “那个啊，是邪恶科学家坎贝尔开发的生化武器，已经被我们全部给制服了。” 望着苏哲和妮娅朝外走去的背影，小队长忍不住大着胆子追问了一句： “你们是什么人呐？” 苏哲回过头，露出来一个飒爽的笑容。 “不过是两个乐于助人的热心市民罢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执法员，他俩走到瑟瑟发抖的苏菲身边。苏哲掏出奥术钥匙，解开了把她铐在铁栅栏上的电子手铐。 “这些执法员也真是，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呢。” 也幸好，在这里参与了战斗的三拨势力都对苏菲没有恶意，不然她现在可能就没法保持这副完完整整的模样了。 只不过，小姑娘确实是吓坏了，满脸都是泪，她仰起头，眼巴巴望着苏哲和妮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妮娅叹了口气，给她披上了件从公馆里带出来的外套，扶着她，嗖的一下，钻到奥术空间里去了。 下一秒，两个女孩子，出现在了苏哲古堡的会客厅里。 把苏菲放到沙发上，妮娅看了眼石英钟上的时间，问她： “你饿不饿，我去弄点……” 话没说完，苏菲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猛扑到地板上，哇哇吐了起来。 看着她这样子，妮娅蹲下去，拍着她的背，等她吐完，把她扶了起来。 叫来一台机器仆从打扫着地板，妮娅叹了口气，对苏菲说：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点水，给你洗个澡……” …… 公馆正门外，苏哲走到了傀儡们的面前，准备要按照约定净化它们。 这时候，几个执法员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不得已，苏哲暂时停住了吟唱。 “那两个女孩呢？”小队长问。 “我家女仆回家去了，至于另一个女孩，不知道，出来我就没看见。对了，开膛手犯罪的证据都在公馆地下室里，你们快去清理现场吧。” “你在里面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宫崎百货的董事长？” “没发现我们董事长。” 为了能让自己出现在公馆内的动机更合理一些，苏哲擅自做主，冒充了一下宫崎百货的人。反正他估计，这种小事情，凉介老哥应该也不会跟他计较的。 只想赶紧下班的小队长没再多问，吩咐副队长赶紧叫人去公馆里搜集坎贝尔的犯罪证据。而他自己，则谎称身体不适，快步离开了。 心中暗骂不止的副队长，把任务又丢给了身后两个年轻小弟，自己也跟在了小队长后面，溜之大吉了。 两个年轻执法员叫苦不迭，硬着头皮，返回到了坎贝尔的公馆里。 这下没有多余的人打扰了。苏哲走回到傀儡们的面前，准备继续净化仪式。 他注意到，被傀儡们拆散架了的那些血肉怪物，似乎都是机械人。 它们有着完整的电子大脑，胸腔里也有着提供动力的灵液电池和玻璃钢引擎。 这就奇怪了，坎贝尔，干嘛要让掘墓人把这些机器藏进公墓的棺材里呢？还用人类的血肉覆盖住了它们的外表？ 难道只是闲得慌，或者在追求某种仪式感？ 就在苏哲不解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已经逃走了的坎贝尔，竟是又带了十几个血肉怪物，回到了这边。 原来逃离后的坎贝尔，坐着电梯箱绕到市医院太平间那边，重新招兵买马去了。 苏哲忍不住啐了一口。 “你这家伙，还真是狡兔三窟啊。你究竟害了多少人？” “我女儿呢？把她交给我。” 看着坎贝尔脸上一副要鱼死网破的神情，苏哲心里一阵好笑。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怎么，你难道希望她跟你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魔待在一起？” 沉默了片刻，坎贝尔面色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的家事，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保护不好她！你根本不知道，麦尔萨斯是个怎样的人！” “麦尔萨斯？” 就在苏哲困惑之际，他看到，坎贝尔身后的怪物们，全部拥到了这个瘦削老教授的身边。 它们把他团团抱住，然后覆盖在金属骨架上的腐肉开始蠕动，就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很快爬满坎贝尔全身，把他完整包裹在了里面。 血肉迎风生长，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它就聚合成了一个由金属骨架，腐肉，内脏器官，以及零星浮动到体表之外的灵晶石碎片扭曲组合而成的污秽巨人！ 十几米高的巨人，散发着恶臭，朝这边看呆了的苏哲巨手一挥，怒吼了一声： “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们都要死！没有人，能从我的公馆里出去！” 被这雄浑如洪钟的怒喝震得嗡嗡耳鸣，苏哲终于确认了，坎贝尔所用的，绝对他妈的不是什么生化科技手段！ 他用的东西，绝对就是奥术！ 而与此同时，在苏哲古堡的会客厅里，听到了一声巨响从浴室里回来的妮娅，目瞪口呆的看到，苏菲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躺了个被踩成了稀巴烂的机械仆从。 古堡巨大的落地窗被人撞破，留下了一个三四米高的窟窿。 急忙从窟窿里追出去，在遥测视线尽头的街道上，妮娅望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的钢铁身躯，正扛着拼命反抗的苏菲，高速狂奔着。 这不就是那天和掘墓人一起出现在幻梦店里的那个人么？ 那巨汉回过头来看了妮娅一眼，他被整块玻璃钢挡住的面孔上，看不出来半点的表情。 逃跑之余，巨汗还向这边的妮娅招了招手。被这挑衅动作激怒，妮娅朝着他逃逸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麦尔萨斯！” 第27章 冥火无烬 看到坎贝尔逃脱之后依然要回来把闯进他公馆的人给灭口掉，苏哲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的公馆里，还藏了些别的东西是吧？” 听到苏哲的问话，那巨人沉着嗓子，笑了两声。 “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你没有必要知道。” 巨人抬起持续溃烂的手，用滴落着腐液的手掌对准了苏哲，下一秒，从他的手掌里，喷出来了一大股深紫色的毒雾。瞬间，苏哲的身影就被包裹进去，没有了踪迹。 奇怪的是，几乎就在片刻之后，这个本应被毒雾腐蚀得渣都不剩的少年，却突然就从毒雾之外50米远的地方闪现了出来。 他一边远离毒雾范围，一边指着巨人，说了一句: “辛苦各位，再帮我去对付一下它吧！” 原本静立在庭院里的众傀儡们，把怀中抱着的遗体残缺庄重的放在了地上，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它们无畏的扑向了高如大楼的腐肉巨人，似乎是想凭借自己锈蚀破烂的双手，将巨人的身体给肢解开来。 上百个傀儡如同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爬上了巨人的身体，开始撕扯甚至咬噬它身上的腐肉。 那巨人怒吼挣扎，手脚挥动，把街面上都踏出来了好几个大坑，却还是无法摆脱傀儡们的围攻。 几次尝试未果，它干脆蹲下身来，缩成了一团，陷入了沉寂。 空气中，苏哲感受到了一股正在凝聚的奥术能量。 “快躲开！”他大喊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巨人的体内，突然扎出了上千根尖锐锋利的带电合金钢针，把大部分抓在它身上的傀儡，都给刺得千疮百孔，失去了战力。 剩下十几只尚且能动的傀儡，赶紧从如同刺猬一般的巨人身上跳下来，退到了苏哲的身前。 能控制血肉，让有机物按照意念重新焕发活力。 能控制金属，而且还可以使合金带电，发出能消解死灵能量的脉冲。 这显然是奥术！而且不只是奥术！ 苏哲在心里分析，这不是死灵术，也不是赛博科技，更像是把奥术原理和赛博理论结合之后，所诞生的奇怪产物了…… 那团蘑菇状的圆盘形巨肉，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把伸出体外的钢刺给缩回到了身体里。 又花了不少的时间，它才把体内的金属物质再次调整成了骨骼，恢复了人的形象，站立了起来。 在这段不算太短的时间里，苏哲已经分析清楚了，要怎样去对付这头巨大的科技魔法生物。 虽然这只巨人的运行，既包含得有科技定律，又包含得有奥术规则，但只要能击溃掉其中的一项，就足以扰乱掉它体内各部分的有序影响，让它丧失行动能力了。 想明白了这些，苏哲决定要用上自己仍在研究中的一项死灵秘术，去搏上一搏了。 “诸位，这个人，就是夺走了你们生命，亵渎了你们躯体的恶徒！我现在准备消灭他，你们愿意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燃烧掉自己最后的存在吗？” 怨灵在净化掉残念之后，是可以再次进入轮回，重新转生到世上的。 虽然依据灵魂的损耗，有可能不能继续以人类的姿态降临，而是重生为野兽，花草，甚至山石矿物之类的存在。 但因为灵魂总有着保持自身「存在」的本能，因此，让一个灵体选择完全消耗掉自己，把自己的「存在」彻底转化为能量体，也还是一种很难让它们接受的要求。 不过，假如换一种想法，转生之后，虽然能继承名为「个性」的灵魂惯性，却是不能保留前世记忆的。既然如此，转生，真的又有多大意义呢？ 对于人类或者某些拥有比较高智慧的灵体而言，忘掉此生的转世，反倒不如“今生爱恨今生了，今生情仇今生报”更让人来得快意一些了。 所以，当苏哲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之后，挡在了他身前的那十几个灵体，竟是全数向他传递了表示“同意”的讯息过来。 看着回望他的傀儡眼里炽烈的幽绿火焰，苏哲的心中，响起了这样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 “我们宁愿灰飞烟灭，也有拉着那个人下炼狱去！” 向诸位死灵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苏哲双手相接，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空口。透过三角口，他对着身前的傀儡们，念出了一道梵音般的咒语。 那边的巨人，似乎已经恢复好了行动能力。 看到这边的苏哲有动作，它一抖双臂，从胳膊上长出来了数条消防水管粗细的带刺触手。 数十条外表包裹着金属鳞片与合金倒刺的触手，不止锋利，还染满了足以销肌蚀骨的剧毒。 如果被它们扫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巨人对准苏哲，如同发射飞弹一般，把尖锐的触手，朝着这边高速喷灌了过来。 快如高压水柱的触手集束，眨眼之间，就冲碎了挡住苏哲的傀儡们的身体，贯穿了念念有词的苏哲的胸膛，甚至还刺进了他身后的花坛，把dl石方砖都给击碎了，崩得泥土和石砾乱飞。 下一秒，苏哲的残影消失，他的本体出现在了十几米外的地方，躲过了巨人的触手突刺。 好险！ 要是稍微慢了一点，我就没命了！ 身上的闪现晶石只能再使用一次，苏哲知道，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下一次交锋，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举起手，从掌心中央放出了十几缕幽绿色的发光链条。 这些锁链自动找到刚才被击碎的傀儡的头颅，从里面牵引出来了一团团发着荧光的明绿色鬼火。 眼见这边的少年居然躲过了突刺，而且像是要发动某项禁忌秘术，巨人赶紧调整力道，抽出刺进了大地的触手，猛地横扫过去，想要缠住苏哲。 就在巨蟒般的触手即将触碰到苏哲身体的那一刻，他握紧手中的冥光之锁，倏忽一下，用掉最后一次闪现次数，又一次消失在了空气里。 触手抓了个空。 而苏哲这次，闪现得比较远，已经出现在了巨人的身后。 “感受亡者的愤怒吧！” 他说着，用力把举着的手往下一拽，拉断了连接着幽冥鬼火的虚无锁链。 随着锁链消失，绿色的鬼火也变淡不见了。 感受到空气里似乎出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巨人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再转回了身来，防备的望向了脚下的小小苏哲。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巨人大如碗口的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屑道： “装神弄鬼。” 然后，它把触手收回到拳头上，准备要爆发出无可阻挡的一拳，把地面上仰头看它的苏哲给捶成肉泥。 苏哲扬起头，向着巨人高举起的拳头，比了个射击的手势。 他说： “嘣！” 只见，巨人高举起的拳心之中，突然就炸出了一团巨大的绿色火球，把它的整个手掌都给炸得崩裂解体了！ 遭到了冥火的破坏，巨人体内的规则，已经维持不住它拳头的物理形态。碎肉和钢铁结构如同是失去了约束，从它的小臂前端散落了下来。 “嘣！嘣！嘣！” 伴随着苏哲的指挥，在巨人的体内，幽绿色的冥火有节奏的爆炸了起来。 从内而外，巨人的肩膀开始解体，它的双腿被炸成了碎块。它跪下身来，腹腔被炸出了一个冒着绿火的大窟窿！喷薄而出的火焰，很快就蔓延开来，烧断了巨人的脊椎。 随着火焰向上侵蚀，巨人的五官之中，也开始冒出了幽暗绿光。 它哀鸣着，哭吼着，绝望的摇头，力气过大，竟是把整个脑袋都给甩落了出来。 数十个火点，从巨人的躯体上出现，一起开始剧烈燃烧。 冲天而起的幽绿火焰，包裹住了巨人全身，烧出了摄人眼目的猩色红烟。 怨灵们燃烧着灵魂能量，也烧尽了自己不幸遗留在世间的血肉污秽。 它们烧尽了巨人身体里积蕴的罪恶，也烧尽了如附骨之疽一般，寄生在巨人体内的数十个来历不明的邪恶灵魂。 很快，巨人的身体就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堆钢铁骨架。 绿色的火焰消失了，巨人遗骸周遭所有的灵魂以及有机物，通通都被它们烧了个一干二净。 达成了临终心愿，那些怨灵们，带着满足，毫无牵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那滚落出来的巨大头颅，就在绿色火焰将它完全吞噬之际，一个瘦削人影硬生生破开了额面上方的天灵盖，从里面狼狈逃了出来。 心力交瘁的苏哲，看着火里逃生的坎贝尔，满是愤恨的，从牙里咬出了一句： “这都不死？祸害遗千年了是吧？” 他从腰上抽出来一把手枪，瞄准了坎贝尔的脑袋，就要射击。 然而这时，那颗还没被完全烧尽的巨人头颅上，居然生生长出了四条触手。大脑袋像是一只无头蟑螂一样，冲过去，挡在了苏哲和坎贝尔之间，接下了他射出去的子弹。 触手如蛇身般的高速扭动着，腐烂的大脑袋，张开了门洞般大小的巨口，露着钢铁獠牙，带着火焰，朝这边的苏哲狂咬了过来。 无力后退的苏哲，赶紧收起手枪开始施咒，试图要在巨口咬过来之前，先躲进自己开辟的奥术空间里。 可惜的是，在现世开启奥术空间的入口，仪式阶段是很花时间的。 精神力量损耗严重的苏哲，还没完成一半，绿火焚身的巨首，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脑袋张开大嘴，即将咬下苏哲整个上半身之际，绿火终于完全夺走了它的内部联系。 它突然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停住了动作。 绿色的火焰，烧到了近在咫尺的苏哲身上，奇怪的是，他却没被吞噬，也没被烫伤。 怨灵们的火焰没有伤害他，只是给了他的皮肤一种温暖的感觉。 冥火烧尽，苏哲慢慢后退几步，发现巨人的脑袋，已经没有了包裹着的腐肉，被烧成了一副只剩钢铁的头骨。 他往巨大铁头后方的街道望去，坎贝尔早已逃得没有了踪影。 第28章 审判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坎贝尔逃了出去，踪迹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藏在暗处谋划着什么诡计。 妮娅没能追上拥有时停能力的麦尔萨斯，导致苏菲被他掳走，不知带去了何方。 而以黎伦萨的执法员们，在坎贝尔公馆的地下实验室里，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天亮的时候，城主直接调来了城防军，封锁住了整个坎贝尔公馆。 这让苏哲颇感意外，因为就他在实验室里发现的那些资料而言，其机密程度，根本还达不到这种规格才对。 在坎贝尔实验室的本地服务器里，那位科研老伯爵，完整记录了自己不惜犯下重罪，也要尝试下去的实验内容。 依照他整理的理论，目前，脑部处理器中，神经节点数量已经能媲美人脑的智械，无法拥有人类的创造力与感情，最大原因在于，它们缺少肉体。 时至今日，科学家也仍旧无法用电信号模拟出来生物体中激素的作用，也无法在电子脑神经中还原真正意义上「随机数」的生成过程。 缺少了肉体中的激素分泌，缺少了概率完全随机的想法抉择，智械，就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的个性和感觉。 程序生成的痛觉不是真正的痛觉。机械人会按照指令规避痛觉，却无法主观且本质的去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遵守这条守则。 程序生成的爱意是虚假的爱意。机械人会按照指令照顾指定人物，这种关注与特殊对待却是没有门槛与条件的。只要一道命令，它们就能无缝切换关爱对象，不会产生任何抵触和思想负担。 机械人面对选择，在相同的初始条件下，不管是一百次还是一千次，都会做出来答案相同的决定。 不像人的大脑，在模拟实验中，每一次都会表现出倾向明显但未必一致的选择。 比如，实验系统给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阳光明媚的早晨，你醒来之后，会端起桌上的什么饮品？】 机械人的选择会是： 【牛奶】【牛奶】【牛奶】【牛奶】【牛奶】【牛奶】…… 人类大脑给出的回答却有可能是： 【牛奶】【豆浆】【毛血旺】【老子不想喝】【继续睡觉】【先跟老婆嘿嘿嘿】…… 坎贝尔觉得，这种差异，主要是有无生物组织的差异所造成的。 因此，他正在研究的是，如何把肉体与机械连接起来，赋予赛博网络中的「自由之灵」以真正的思想和欲望。 自由之灵，指的是用电讯号模拟出来的人脑灵魂波谱。 它有可能是某些人类上传到赛博网络里的，也可能是完全由程序代码从零生成的。 但仅仅是这些，苏哲觉得，坎贝尔进行的实验，虽然手段残忍，却也依然涵盖在生物脑科学与人工智能的范畴之内。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用军队来封锁保密的越界研究。 “难不成，执法局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预感到这些发现或许与十年前的那场袭击有关，一夜未眠的苏哲当即拍板，决定要黑进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的赛博控制中心里去，瞧一瞧他们究竟找到了什么。 “可是苏菲怎么办？不先找她了？” 妮娅这个问题，问得苏哲一阵头大。 “找肯定要找啊，但不抓紧点，执法局转移了数据怎么办……不过，苏菲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处在危险里啊，不先把她救出来的话……焯！” 就在他下不定决心先弄哪边的时候，一道署名为“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的邀请简讯，通过转接器，发进了他的脑海里。 【尊敬的苏哲先生： 鉴于昨晚的公馆袭击事件中，您与一众安保机械人表现神勇，协助我司执法局击退了科学暴徒坎贝尔制造的生化武器，我司酌邀请您出席一场表彰嘉奖会，以答谢您的仗义相助，万望赏光。 时间：15：00 地点：以黎伦萨旅游公司总部大楼会客大厅 落款：以黎伦萨旅游公司董事会】 看样子，以黎伦萨官方的人是真的信了苏哲的忽悠了，以为昨晚出现的血肉怪物和腐烂巨人是坎贝尔造出来的生化武器。 “怎么说，你要去吗？” 望着妮娅担忧的神情，苏哲知道，她还是觉得首要的事情，是该把下落不明的苏菲给找出来。 甚至在她的心里，一定程度上还是认同某件事情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闯入了苏菲的生活，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也许还在满世界旅游着，不会陷入到如今的这种危险境地里。 虽然能明白妮娅的愧疚，但苏哲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先去参加一下这场表彰会。 “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要从哪找起。不如这样，去参加这个所谓的嘉奖会，结识一下以黎伦萨的高层，说不定可以请他们派人帮忙找找，那可比我们两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有效率得多了。” 他的这番想法，算得上是非常冷静而且有道理的。 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的体量，虽然比不上某四大巨头公司，但在星球上的诸多公司里，也是能排得到二线拔尖或者准一线里面的了。 这种规模的公司，动用手里的资源去找一个人，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更不用说是在以黎伦萨这个基础建设和监控网络都比较完善的富裕旅游城邦里了。 “放心吧，有公司的人帮忙，苏菲是一定会被我们找到的。” 苏哲一定想不到，他这句用来安慰妮娅的话，居然一语成谶了。 他确实很快就找到了苏菲，只不过，是以一种无比荒诞的方式。 尝试了几个小时，黑入以黎伦萨赛博中控网络无果，下午3点，苏哲身着正装，来到了公司的会客大厅。 会议开始之前，无比困倦的他，坐在红毯长桌尽头的位置上，打起了瞌睡。 参与这次会议的，除了旅游公司官方的人，还来了许多其它领域的巨擘大佬。 教育界的有剑虹大学的校长，商界的有百货公司的供应链负责人，还有本地的工会主席，司法审判所的首席法官…… 虽然到场的都是些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人物，但苏哲却根本对他们提不起兴趣来。 他像个吃米的小鸡一样不断点着头，眼皮重得像挂了两台压路机，口水都快滴到面前的红绸长桌上去了。 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等到与会的人员到齐之后，看清了最后走进来的那个人是谁，苏哲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各位来宾下午好！让大家久等了！现在，请让我们欢迎，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的董事长，温德·金布利先生！” 热烈的掌声中，一个长相英俊的金发男子，干练优雅的从大厅门口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跟了个身高接近三米的，浑身覆盖着金属装甲，脸上挡着一整块玻璃钢面罩的魁梧保镖。 麦尔萨斯！ 满脸愕然的苏哲看到，金布利的眉心位置，纹着一个由电路板图样组成的蝎子标志。 这位手握着以黎伦萨生杀大权的董事长，这位看上去无比年轻的城主大人，居然也是个永生神教的信徒！ “咳咳，各位，下午好。” 落座之后，通过无线扩音设备，金布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旷的会客大厅。 “相信昨晚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剑虹大学的教授，那位由女王陛下亲自授予了伯爵身份的学者，策划了一起轰动全城的‘尸体逃亡事件’。罪犯如今，仍旧逍遥法外，但是，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女儿。” 这场授勋会，是面向了全体以黎伦萨市民在实况直播着的。 伴随城主的话语，会客厅中央的天花板下面，出现了一块面积超过一万寸的浮空全息投影光屏。 屏幕里，放映出了一段让苏哲瞳孔地震的转播影像。 只见在以黎伦萨旅游公司总部大厦的顶端，那根长长的旗杆上面，原本飘扬着的印有公司标志的旗帜，已经被撤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瘦弱女孩子，被绞索捆住双手吊在了那里。 已经被人用读取仪器强行提取过记忆的苏菲，奄奄一息的吊在了旗杆上。她从胸前到腹部的衣衫，已经被利刃逢中切开了。 一起被切开的，还有她腹部的雪白肌肤。 在她腹部，隐约渗着赤色生命液的类生物组织下面，是半透明的玻璃钢肠胃。往后看，隐约能瞧见钛合金制成的金属脊椎。她的两臂，也被人用切割工具给划开了。与生物组织非常相似的皮肉之下包裹着的，是金属骨骼，以及轴承，纳米管…… 苏菲棕黄色的头发下面，她的一半脸颊，也被完全拆解开来，露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人造颅骨。 看上去与人类几乎没有两样的苏菲，是个完完全全的机械人。 她是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有欲望，有感情的，机械人。 “我们读取了坎贝尔的助手，同时也是他帮凶的杰克·伯恩的脑部记忆，发现了藏在公馆地下室里的一间存储密室。密室里的诸多资料，记载了那个杀人魔头，是如何利用无辜民众的生命，去喂养他的邪恶造物，也就是这个吊着的机器人女儿的全部过程！” 指着全息画面中眼神空洞的苏菲，金布利用满怀愤怒的正义言辞，朝着那个只想求死的女孩子，控诉了起来。 “这个邪恶的产物！这颗吮吸着人血，靠着人命的滋养成长起来的罪恶果实！我们将在一个小时之后，对她施以严厉的制裁！” 金布利朝着满脸震惊的苏哲望了一眼，麦尔萨斯马上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对此……” 金布利带着优雅的笑，走向了被压实了的苏哲的座位。 “我想听一下，我们这位英雄的热心市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第29章 救赎 如果用电极连上人类的大脑，解码仪器是可以通过注入微电流，读取人类脑海中留存的记忆的。 当然，这种做法，对人脑的伤害很大，一般只会用在从刚死不久的罪犯身上取下来的新鲜大脑上面。 妮娅被麦尔萨斯带到执法局之后，他们读取了她的记忆，却没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有些刚发生不久的记忆影像片段，还是引起了金布利的注意。 在苏菲的视角里，妮娅带着她进入到了苏哲的奥术空间中，那里面，居然躺着尚未死去的老杰克。 两个女孩要去苏哲买下的古堡，妮娅先把老杰克从奥术空间里丢出了雾门，才带着苏菲穿过雾门，出现在了古堡的客厅里。 “这个老管家，你去带走女孩的时候，没瞧见吗？” 面对金布利的责问，麦尔萨斯语气有些紧张。 “没有，那里只有个打扫地板的机械仆人。” “那你再回去一趟，我想，老管家应该就在他们住处的某个地方。” “要不要，把追我的那个女的给宰了？” 看样子，麦尔萨斯对追了他一路的妮娅，印象非常的不好。 “不要多生事端。需要你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再者，你未必是那个女机械人的对手。” 似乎金布利并不是个行事风格激进的人。 “那可不一定！” 满心不服的麦尔萨斯，走进车库，开着超跑，再一次去往了苏哲买下的古堡。 他到的时候，苏哲还没回来，妮娅也还在外面寻找苏菲，所以毫无障碍的，这个憋着气很想打人的巨汉，就在古堡的储物室里，发现了被铁链锁在柱子上的老杰克。 力大无穷的麦尔萨斯一把扯断铁链，一手扛起失去意识的老杰克，一手握住连在他身上的维生装置，快速离开古堡，坐上跑车，马上又回到了执法局的审讯室里。 军医观察了许久，确定说老杰克变成了植物人，已经救不醒了。 于是金布利叫人带着苏菲和老杰克，一起来到了城防部的军火研究中心。 打开研究中心的意识读取机器，站在操作桥上的麦尔萨斯，把老杰克的身体，丢进了下方一个装满电解溶液的巨大培养罐中。 防腐蚀玻璃制成的培养罐内，老杰克身上的衣服、身体、骨骼、神经……等等一切除了大脑的物质，很快就被充斥于罐中的纳米电解液给融化了。 一颗光秃秃的大脑在玻璃罐中漂浮着，有细密的电流，从罐子底部的电极中射出，连接上了老杰克遗留下来的大脑神经端口。 如此可怖的画面，把已经因为记忆读取而几乎失去了意识的苏菲，都吓得惊叫了出来。 军医赶紧上前，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挣扎着的苏菲，又陷入了沉睡状态里。 “你不是说，之前提取记忆的时候，发现她是机械人吗？为什么药物能对她起到效果？” 金布利看着苏菲的反应，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就是这个女孩神奇的地方了。那个科学狂人，把她改造成了一个完美还原人体的活机器！她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是无机物制造而成的，但这些零件所产生的效果，基本与真正的人体组织，没有半点的区别！” “哦？”金布利来了兴趣。“也就是说，她的身上，还是有生物组织存在的？” “也没有。”军医解释说。“她的器官，全部都是零件。只不过，在她体内循环着的生命液里，存在着大量的血红蛋白，以及生物细胞组织。更让我惊讶的是，从这些细胞里，我检测出了不止来自于一个人的脱氧核糖核酸（dna）。” 听懂了军医在说什么，金布利先是一愣，随后形似癫狂的疯笑了起来。 “那个老坏蛋！那个老坏蛋啊！原来他早就研究出来我们想要的技术了！” 笑声之中，城防部的研究员跑过来报告，他们在老杰克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可能比较重要的信息。 “一间密室？” 听完报告，金布利蹲到了苏菲的面前，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走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那位恶贯满盈的父亲，都搞出来了什么杰作吧。” …… 城防军围住了坎贝尔公馆。 在公馆地下的实验室里，技术人员摸索了好久，才终于打开了被光学迷彩和致幻奥术所隐藏起来的秘密隔间。 在那间上千平米的隔间内，金布利一行，找到了非常多的，内容骇人听闻的研究资料。 隔间一角的地板上，整整齐齐排列了上百个水桶大小的培养皿。 玻璃器具之中，漂浮着的，全是连接着电极的鲜活大脑。 潮湿发霉的墙壁上，则是挂满了使用过的，被玻璃罩小心保存起来的人形机械。 这些人形机械的模样，安静而甜美。 它们是五岁时的苏菲…… 八岁时的苏菲…… 十岁时的苏菲…… 十三岁时的苏菲…… 十五岁时的苏菲…… 每隔几个月，坎贝尔都会提取好营养物，偷偷换掉熟睡的苏菲体内的生命液。 每隔几年，坎贝尔都会把深度昏迷的苏菲带到这里来，淘汰掉她的旧身体，给她换上新的身体。 难怪，从小到大，每隔一段时间，病恹恹的苏菲，喝下父亲调制的保养品之后，一觉醒来，就会感觉身体一夜之间变得精神了许多。 难怪，总感觉自己不长个的苏菲，会突然穿不下昨天还合身的衣服，会在某一个假期之后，被新学期遇到的同学夸赞长高了许多。 难怪，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让我出去旅行…… 难怪，他不让我献血，不准我做体检，每天都让老杰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原来，我不是人…… 看着隔间墙壁上的诡异人偶，看着那些年纪不一的安静沉睡的自己，猛然回想起了许多细节的苏菲，歇斯底里的痛哭了出来…… …… 此刻，在这个冬日融融的下午，被吊在旗杆上的苏菲，已经哭干了眼泪。 她甚至在想，自己流出去的那些泪，或许都是混合着盐分的自来水吧。 看着眼前风光秀丽的以黎伦萨，看着地面上聚集在大厦广场前的，比蝼蚁还小的，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万千市民，苏菲的心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惨然露出一个笑容，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快让我死吧…… …… 天空上的女孩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时候，大厦的底下，另一个女孩，准备要上去救她。 背着合金唐刀，妮娅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走到了大厦正门前。 正在赛博网络上看着金布利演讲的人们，愤怒的振臂高呼着： “处决她！处决她！” “恶魔！怪物！让她为受害者偿命！” …… 妮娅转过身，冷冷看着激动的人群，把自己喉部义体的音量拉到最大，怒吼了一声： “给我闭嘴！” 分贝惊人的吼声吓住了高呼的人，他们瞪大眼睛望着妮娅，露出了惊讶不解的表情。 妮娅转回身，一巴掌，把手指插进了大厦的墙体里。 然后她往上一跃，重复同样的动作，把另一只手也紧紧抓牢了进去。 如同攀岩的野猫一般，身手矫健的女机械人，很快就爬到了十几米高的地方，吓坏了站在下面围观的人。 “天呐，这是个机械人！” “不会是那个科学怪人制造出来的人形武器吧？” “快跑啊，她要杀我！” …… 慌乱之中，人群退出去了好远，在大厦底下，留出来了一片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 就在妮娅急速攀爬的时候，她感觉大厦摇动了起来。 大厦的对面，传来了一阵巨物撞击发出的声响，还有墙面和窗户跌落地面的声音。 往侧面一跃，妮娅看到，一头足有十几米高的猿形腐烂巨人，正以比她更快的速度，爬向了吊在大厦顶端的苏菲。 坎贝尔？ 他看到直播了？ 正遭到全城通缉的他，竟是带着数十个血肉怪物，悄悄来到了这幢大厦的底下。 妮娅加快了速度，却完全跟不上攀爬如风的猿猴巨人。几分钟之内，它就爬到了大厦顶部，拽着墙体，伸出手，把吊着苏菲的旗杆整个给掰了下来。 望着手里昏迷的苏菲，巨人焦急的，用低沉却震耳的声音说道： “苏菲，睁开眼睛，爸爸在这里。” 躺在巨人的手里，苏菲睁开眼，看到了眼前巨人那狰狞恐怖的溃烂面孔。 果然，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 本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的苏菲，再次流下了眼泪。 “父亲……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你把我丢下去吧……我不想活了……他们都是因为我才死掉的……都是因为我……” “苏菲……” 巨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都是爸爸的错，你是干净的，脏的是爸爸。苏菲，你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该死的是爸爸。” 说着，巨人慢慢握紧了手心，开始往下观望，似乎是准备撤退了。 一阵轰隆声响起，大厦顶端四周的墙壁齐齐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了七八架装满弹药的武装直升机，包围住了进退两难的腐烂巨人，雷达和枪口，锁定住了它的脑袋和右手。 天台的大门打开，麦尔萨斯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来到巨人的身前，打了个招呼。 “哈喽，坎贝尔，别来无恙哇。” 钢铁麦尔萨斯的肩上扛着一发长长的毒刺导弹，对准了巨人手中的苏菲。 “乖乖投降，把技术交出来，我们就留她一命。否则，你知道的，枪炮可不长眼睛。” 虽然知道了这里会有埋伏，但面对重重的火力包围，坎贝尔已经无计可施了。 就在巨人有了投降打算，伸出右臂，准备要束手就擒的时候，一声怒吼，从它的身体下方传了上来。 “不要投降！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终于爬到了大厦之巅的妮娅，从墙面上高高跳了上来。 她抽出背上蓄满了力的合金唐刀，朝着天台山的麦尔萨斯，重重劈了下去！ 眼看又是这个烦人的女机械人，麦尔萨斯怒火攻心，抬高火箭筒，扣动扳机，朝着妮娅就打了一炮。 第30章 极限超频 苏哲，被完全摆了一道。 之前与老杰克的交战经历，带给了他一个认知误区。 他以为能起到奥术封禁效果的灯光，都是暗红色的。 这导致了，他在进入会客大厅之后，一直都没有多做防备。直到麦尔萨斯把他按在了座位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所有奥术手段，全部都失灵了。 等到被金布利的人给抓住之后，他才又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会客大厅吊顶上那数千盏照明用的射灯，发出的光线，也都带有奥术封禁作用！ 原来，红光并不是封魔所需的必要条件，只是用来方便使用者判定光照范围的标的物而已。 等到双腕被锁上一副带有复杂纹样的电子手铐，苏哲又学到了一件事情。 手铐，居然他喵的也是可以封禁奥术的！ 被人拿枪抵着头，宛如废物的苏哲，乖乖跟着金布利上了直升机，很快被送到了城防部的研究中心那里。 在离开大厦之前，他看到了腐烂巨人被武装直升机团团围住的场景，看到了妮娅跳上天台，麦尔萨斯向她发射了一枚火箭弹。 虽然心急如焚，但无法施法的他，目前确实是无计可施。 如果出发前身上带着量子预警珠就好了。 他想。 但那时候，谁又能知道参加个嘉奖会也他大爷的这么凶险呢？ 他转念又想。 而且，量子预警珠这玩意儿有个问题:预报的时间跨度太短。 有可能带着进会场去，打个瞌睡的功夫，它就失效了。所以这种不持久的宝贝，还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比较好。可不能养成了习惯，每次都想依赖它。 问题在于，现在，妮娅那丫头，身上也没带着这个。 没有了我的指挥，她独自冲上去，送了人头怎么办？ 瞧见苏哲眉头紧锁的样子，金布利看穿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的劝诫道: “有那闲工夫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哲埋头思索了三秒，换上了一副笑脸。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他向金布利求情说： “金老总啊，你看，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对付我呢？咱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多个朋友多条路……” 把脱下来的白手套塞进了他的嘴里，金布利打断了他。 “别费力气。我对你的背景，清楚得很。你以为，十年前的那件事，是谁做的？要不是那个大块头脑袋笨办事不牢靠，当年我就逮住你了。” 苏哲回忆了一下十年前的情况，问金布利： “麦尔萨斯？就是十年前被我烧成了灰的大个儿头领？他怎么还活着？” 脸上带着笑意，金布利并没有回答他。 “现在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把苏哲带到了读取老杰克记忆的操作桥上，金布利指着下方飘着一枚脑子的玻璃罐，告诉他说： “你不肯说，我也有办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看了一眼下面的仪器，苏哲大概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连忙开口，想看看能不能再谈一谈。 “别冲动啊老总！你看，你都还没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你呢？你想知道什么？” 金布利看向苏哲，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性的笑。 “我想知道，藏你身体里的脑子，用它能读出些什么东西来。” 话刚说完，苏哲的身体，竟是自行悬浮到了空中。 “这……这是……” 空间奥术？不对，周围没有空间元素的波动…… 这是，风？ 在跌进电解液前的最后一刻，苏哲看着悬空飞行起来的金布利，又得到了一条情报。 他是个风系奥术使用者！ 可惜，知道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看着苏哲的身体掉进玻璃罐，被电解液完全淹没，看着他的衣物和皮肉开始逐渐消融，金布利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然后他在脑内连接上网络，看了眼无人机拍到的大厦顶端的战况，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把军医叫过来，守着这边，一旦解析出来他的记忆，就汇总起来报告给我！” 给小弟安排好任务后，金布利一挥手，用一道无形的风刃，把研究中心的钢铁顶棚切开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裂缝。 双臂张开，他乘着风腾空而起，从裂缝中间穿了出去，高速飞向了总部大厦所在的方向。 一番操作，把现场的几个小弟眼睛都给看直了。 “董事长刚刚那是，飞了？” “我滴个乖乖，他的身上装得有火箭推进器？” 就在几个小弟无端猜测的时候，罐子里的苏哲，身体已经被分解完毕了。 暗红色的电解液中，只剩下了老杰克的脑仁，以及另一颗泛着蓝光的大脑。 …… 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的总部大厦天台上，麦尔萨斯向妮娅发射了一枚飞弹。 摆好了挥刀姿势的妮娅，本来是想用带着粒子能流的刀刃，把导弹给击飞开的。 岂料，电子视觉极其敏锐的她，却在半空之中，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枚飞弹在射出之后，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飞弹又突然出现在了妮娅面前，距离她的鼻尖不到半米的位置上。 因为储备耗尽，而没能带得有闪现晶石在身上的妮娅，正处于半空之中，根本就没有规避攻击的位移手段。 于是，“轰”的一声，巨大的火焰夹带着浓烟滚滚燃起，飞弹直接命中了她的面门，在她脸上炸开了花。 而在不远处，距离爆炸点不足50米的位置上，手里握着苏菲的腐烂巨人，趁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被爆炸吸引住，表现出了一丁点想要逃离的迹象。 检测到了这一讯息，早已锁定了它的武装直升机群，马上就向着它所在的方向，倾泻出了大量的火力。 机枪子弹与空载导弹击中巨人的前一秒，躬着身子的巨人身外，突然就长出了一层锃光瓦亮的金属外壳。 龟甲般的外壳挡住了直升机的大部分火力，保护住了躲在其中的坎贝尔和苏菲。 见此情景，麦尔萨斯双臂一抖，手上的金属装甲就自动变形，在他的拳头上组装出了一对带着脉冲指虎的巨大拳套。 朝着腐烂巨人的金属外壳走了过去，麦尔萨斯要亲手撕开这层龟壳，把坎贝尔从藏身的腐肉里面给揪出来。 他刚走出两步，身上的红外雷达就发出了一项紧急预警。 【有高能机械体正在向您急速移动！】 本能的暂停住了周围的时间，麦尔萨斯惊恐的看到，从爆炸黑烟里冲出来的妮娅，已经以一个附身突刺的姿势，把刀尖砍到了他头顶上方不到30厘米的距离上！ 好快的女机器人！ 要是她能再快一点，多前进半米，身体进入到离麦尔萨斯心脏两米范围内的半球里，她就可以不再受到时停的影响，直接把这个巨汉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给劈成两半了！ 已经全身更换了碳合金义体的妮娅，拿脸硬接了飞弹之后，竟是还能行动。 但显然，这已经是材料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满是灰渍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许多条细微的缝隙。 如果再挨上一炮，她的脑袋，估计就会被直接炸开。 感觉到胸口一阵窒息，心脏负荷已经到了极限的麦尔萨斯赶紧后撤，退到了5米之外的后方，解除掉了时停状态。 他长吐了一口气。 衣衫褴褛的妮娅一刀挥空，激荡而出的粒子流剑气，把天台表面砍出来了一道足有三米长的裂痕。 怎么回事？ 她看着突然位移的麦尔萨斯，心中一阵疑惑。 空间闪现？ 不对，是时停！ 但如果，他能停住时间，为什么不趁我不能动，直接进攻我的要害呢？ 只用了半秒不到，战斗天赋无与伦比的妮娅，就分析出了“麦尔萨斯的能力无法影响离他太近的事物”这一结论。 天上的武装直升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调转枪口，开始朝妮娅开火，想要为遇敌的麦尔萨斯提供掩护。 趁着子弹还未打过来，蓄力都来不及了的妮娅，赶紧又挥出一刀，斩向了麦尔萨斯的心脏。 可惜，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动作又停住了。 看着眼前雕像一般静止的妮娅，以及她手中几乎伸到了自己心口上的长刀，麦尔萨斯吓得差点就叫了出来。 假如他还保留得有肉身，那他一定已经惊出来了一身冷汗。 强憋了一口气，胆战心惊的巨汉用力挥动拳套，完全激发出脉冲指虎上的动能，迎着尚未蓄力的唐刀，一拳轰了过去。 时停解除！ “呯”的一声巨响，妮娅手中的唐刀，被打中了薄弱部位，直接碎成了好几段，飞射向了四周。 而她自己，也被冲击力震飞出去了好远。 麦尔萨斯的一拳之威，不同凡响！ 这么些年来，他就是靠着时停这个手段无解近身，再利用短距离内无敌的脉冲重拳，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以战胜的强敌的。 狼狈翻滚了几周之后，察觉到武装直升机的枪口已经锁定住了自己，深知不能再藏着底牌了，妮娅半跪在地上，伸手往后一抓，握住了自己反伸出来的合金脊椎。 将脊椎用力一拔，她把为自己提供动力的液态灵能栓给整条拽了出来。 紧接着，从胸前的空间吊坠里，她抽出来了一根固态的灵晶石柱，猛力插进了自己脊椎末端的空槽里。 【系统已解除超频限制，功率提升至90%……100%……130%……150%……】 【危险！警告！核心过热！】 “继！续！超！频！” 下一秒，妮娅的全身上下，冒出了蓝紫色的灵汽火焰。 飒！ 一瞬间，她消失在了朝自己飞来的密集子弹与爆炸火球的包围之中。 以肉眼乃至仪器都难以捕捉到形迹的速度，妮娅带着长长的蓝色发光尾焰，一跃跳到了半空中。 她把右手中的灵液栓，朝最近的那排武装直升机一扔，然后把左手握着的残余刀柄当成暗器，向着未用完的灵液，笔直射了过去。 刀柄击中了灵液栓，引发了巨大的蓝色爆炸，直接摧毁了四架紧挨成一排的武装直升机。 借着爆炸吹过来的飞机残骸，妮娅用力一蹬，反身跃向了另一边的剩余五台直升机。 在半空中，妮娅从项链里，抽出来了那两把重金定制的光刃蝴蝶刀。 如同一根不断弹射的利箭，她扎进了速度慢得像飞蛾的直升机里，连切带砍，眨眼间就在天上贯连出了一长串炫目的爆炸。 在漫天的火光里，蓝炎加身的妮娅落到地上，走到了麦尔萨斯面前。 她十指盘旋舞动着蝴蝶刀，如同手上开出了两朵红光蔷薇。 眼睛死死瞪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大步逼近的妮娅，问了他一句： “你，觉得是时间快，还是我快？” 第31章 我不做人了 在冰冷刺骨的电解液里，苏哲的灵魂已经脱离大脑，飞了出来。 在他手上的禁魔镣铐被腐蚀掉的那一刻，一息尚存的苏哲，朝自己发动了一项亡灵召唤术，在肉体完全被消解完毕之前，把自己的灵体给抽离了出来。 于是，这团量子态的意识体，恢复到了它刚来到这个世界头几年时的模样。 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觉不到。 除非用灵能探测仪检测它所在的空间区域，否则，一般人类，是绝对没有办法发现它的存在的。 守在仪器前的军医，眼看着玻璃罐里的苏哲融化得只剩下了大脑，却完全没法在赛博处理器中读取到他的记忆，急得大汗长淌。 “怎么回事？” 军医跑到操作桥上，盯着下面的溶液看了一会儿，指示几个守城军说： “你们，拿那个惰性塑料勺，把之前那老头的脑髓给捞出来。” 看样子军医判断，系统读取不到苏哲记忆的原因，是同样漂浮在电解液里的老杰克的脑子，在干扰微电流连接。 意识体悬空在整个研发中心的最上方，苏哲用不知道来自于哪里的全景视角，注视着整片厂房里的一切。 停留在一个更高维度上的它，看到了事物的无限细节。 它能看到人类表皮下的肌肉和骨骼，看到义体里面的齿轮运转，看到光缆之中的讯号流通。 在记忆解析装置的固态硬盘里，苏哲看到了刻于盘面上的微小字节，看懂了无数个0和1组合而成的带意义的语句，它能直接看懂硬盘上的代码。 再把视线拉高，阅读着空气里的无线电讯号，苏哲的意识体，完全连接进了赛博网络里。 身穿侠客服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了一片由数码组成的模拟星空之上。苏哲抬起双手，把整个星球上所有传输中的数据所构成的赛博宇宙，捧到了眼前。 「全知」 这是苏哲此时，对自己认识水平的评价。 快速检索了一遍加密储存在研究中心服务器里的，从坎贝尔的密室里剪切过来的研究文档，苏哲知道了，以黎伦萨的高层们，究竟是在隐藏着什么。 「灵晶石，由自由意识体（灵魂）蕴含的元能量（初始之光）凝结而成。」 「永生，乃洞悉奥能的必要契机」 「永生途经一（熵减路线）：意识上传，放弃肉体，机械飞升。弊端：失去肉体，失去欲望。」 「永生途经二（熵增路线）：肉身不朽，灵魂永驻，物种进化。弊端：失去理智，失去人性。」 「永生途经三（熵互补路线）：意识上传，重归肉身，吐故纳新，以达永恒。弊端：无。」 …… 通过坎贝尔的研究文献，苏哲得知了许多有关奥术的真相。 比方说，某个意识存在想要使用奥术的基础条件是，在无数条可能出现的世界线中，至少能够有一次，它成功维持住自身的存在，抵达了宇宙的尽头。 只有在宇宙的「最终坍缩」里，这个意识体仍旧能维持自我，成功回归到「本源」之中，如今的它，才能借助与未来的联系，洞悉宇宙运行的「规则」，从而进一步利用这些规则，篡改世界的现状。 换句话说，能永远存在于赛博网络中的数字化自由意志，是有可能做到永生的，因此它们能看懂和使用奥术。 拥有着不朽的身体，日夜游荡于无人荒野上的异兽们，也是有可能永生下去的，所以它们也能利用奥术。 只不过，这两种存在中，绝对理性的数字意识，已经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做任何事情的动力，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要去研究和利用奥术了。 而异兽，虽然被无穷无尽的杀戮欲望支配着，它们却因为绝对疯狂，已经失去了可以用于思考的理智，也没法控制自己去有序利用任何的奥秘与规则了。 只有量子形态的苏哲，身为灵魂意识体的他，能在遭受住时间侵蚀的前提下，保留住致知的欲望和冷静的思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世界上，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使用奥术。 但他并非空前，也不绝后。 毕竟，在他降临之前，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存在洞悉了奥术的人，留下了记载得有各类奥术用法的古老法典。 而现在，永生神教的创始人卡俄斯，撰写出了可以把理性和疯狂硬性结合到一起的理论。而他的信徒坎贝尔，在此基础上，改进出了更具可实现性的“嫁接”永生技术。 坎贝尔的所有血腥研究，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 「重新赋予上传了灵魂的数字意识体以回归的肉体。」 耕耘十年，他的实验成功了。 苏菲，就是他集合了毕生心血所打造出来的永生产物。 …… 身为意识体的苏哲，理解这批研究理论的效率快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只用了十秒不到的时间，它就完全消化了坎贝尔多达百万字的研究论文，理解了苏菲死后重生的原理。 是的，在十年前的爆炸里，年幼的苏菲死去了。 那一天，向电蝎组织妥协了的坎贝尔，趁着苏菲的大脑仍旧鲜活，利用永生神教的技术，把她的意识，上传到了赛博空间中去。 然后，他给她造了一个新身体。 看透了整个事情的脉络，身为意识体的苏哲，为自己的复生找到了理论依据。 十几年前，它独自飘浮在极地雪原之上的时候，也是以这样一种解读一切的目光在注视着整个世界的。 可惜的是，当时在极地，它目力所及，能看到的内容实在太少。 除了无边的雪和海，就是日月与星辰。 而现在，这种玄妙的全息阅览状态，也维持不了太久了。 苏哲察觉到，作用于自己灵魂的唤出法术时限已经接近到了尾声，再不寻找到合适的宿主，自己就没法再回到「生」的状态，只能长时间做个量子态的意识体了。 这个时长，可能是几百年，也许是上千年，说不准。 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卡文迪许，会开发出灵能检测仪，专门跑到极地去捕捉意识灵体的。 于是，它开始专心搜寻能承载自己灵魂信息的现实构造体。 如果这里是太平间，或者墓地，那事情就好办了。 找一具刚嗝屁的尸体，附身上去重启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但这里，是以黎伦萨城防军的研究中心啊。 除了大门口，有一只因为乱吃自己过期的粪便被毒死了的警犬，哪还有什么尸体？ 不要啊！我不要变成狗啊！ 感觉自身的存在变得越来越稀薄，担心无法回到人世的苏哲，无比焦急。 《女仆与狗》《忠犬苏哲》《赛博看门狗》《狂犬日记》《我转生成了狗头法师》《汪星崛起》…… 心中闪过一串莫名其妙的念头，苏哲绝望的想道： 难不成，我苏某人，真的就要开启狗一样的人生了吗？ 罐中的大脑逐渐熄灭了蓝光，离体的灵魂即将完全灵体化的最后一刻，苏哲的意识体，目光扫到了研究基地外侧的一个军火储备仓库。 好吧！ 能不做狗了，它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我将以高达形态出击！ …… 以黎伦萨最高耸的大厦顶楼，妮娅挥舞着蝴蝶刀，已经向麦尔萨斯强攻了数十个回合。 虽然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但始终差了一步，每次都被刀尖下的麦尔萨斯极限开出时停，闪身躲掉了。 连续使用了十几次时停，麦尔萨斯的机械心脏已经非常吃不消了。 而超频过久的妮娅，也浑身每个关节都冒出了黑烟，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开来的样子。 再坚持一下，这个小妞就不行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麦尔萨斯咬咬牙，又一次发动时停，往后退出了十几米，与身前的妮娅拉开了距离。 在直升机小队全体坠落之后，那边的腐烂巨人，也已经把钢铁外壳缩回到体内，恢复成骨骼，带着苏菲开始朝大厦下方逃离了。 坎贝尔没有过来支援妮娅的意思。 这也正是妮娅所期望的，有这么块大烂肉带着苏菲堵在身边，实在是太碍事了。 听到身体里发出了金属融化错位的声音，妮娅知道，自己必须要杀死比赛了。 她从胸前的吊坠里，取出来了最后一瓶奥术法器。 拔开袖珍小瓶上的盖子，她把里面泛着白光的水银质液体，倒在了两指之上。 闭上眼睛，把两个指头往两边眼皮上横向一抹，妮娅睁开眼，瞳孔中，冒出了银色的光华。 有着量子因果律的加持，她的双瞳，已经能看见物体周围的「死线」了。 “下一刀，要你命。” 她抬起手中的蝴蝶刀，指着麦尔萨斯下了最后的通牒。 看出妮娅已经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麦尔萨斯打开机甲各缝隙处的出风口，放出了体内集聚了许久的废气。 他迅速给引擎和处理器降温，准备再发动一次时停，无论如何，要把妮娅给拼掉了。 “大言不惭！来吧！” 把脉冲能量尽数传输到拳头上，麦尔萨斯大喝一声，一脚踏碎下面的天花板，朝着妮娅暴冲了过去。 妮娅也再次超频，化身成一道带着蓝色尾迹的火焰人影，正面冲向了来势汹汹的麦尔萨斯。 刀与拳相距不到五米，即将交锋之际，麦尔萨斯突然冷声一笑，发动了时停。 妮娅的身形顿在了空中。 巨汉猛的向侧边发力，改变了冲击方向，从女机械人的身侧滑了过去。兜了一个半径将近三米的圈子，他绕到妮娅的身后，解开了时停。 “去死吧！” 麦尔萨斯的钢拳轰向了妮娅的脑后，而刚刚从时停中恢复回来的妮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惯性，依旧把刀刃，斩向了空无一物的身前。 噗嗤！ 一声闷响过后，一颗机械头颅，飞旋着掉落到了天台上面。 第32章 人机大战 火花闪烁，生命液狂溅，麦尔萨斯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把偏到了姥姥家的蝴蝶刀，能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把他的脑袋给切下来。 涂上了奥术灵液的妮娅，与其说是在物理上斩断了他的脖子，不如说是在概念上，斩断了麦尔萨斯头颅与身体之间的因果连接。 那是在「联系」维度上的斩断，与物理位置无关。 就好像苏哲用钥匙秘术能解开锁，与锁芯里面的卡槽排列无关，只与锁的“开”与“闭”这两个状态有关一样，奥术只解决锁打开了没有的呈现，不会涉及锁是怎么被打开的过程。 同样的道理，妮娅的一斩，只关乎有没有把麦尔萨斯的脑袋斩下来。 至于达到“斩首”这个结果所经过的过程，完全可以关在因果的黑箱里面去处理，世界并不会去追究。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需要妮娅能在万千世界线里，找到麦尔萨斯脑袋被切下来的那一条，并且成功将其斩断，把未来收束到那个确定的结果里。 合金与玻璃钢包裹下的大脑袋，骨碌碌滚向了天台边，被一只缓缓降下来的脚给踩住了。 乘风而来的金布利，飘浮在空中，低头看了一眼麦尔萨斯的机械死人头，一脚把它踢到了一旁。 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妮娅，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看你了。” 他说。 现实里第一次见到金布利本人，妮娅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十分钟之前，差点就要了她家那位“没有奥术等于没用”的主人的小命。 但即便如此，妮娅还是一瞬间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的危险。 这男人飞在空中，好像没开着任何推进器。附近的磁场都很稳定，他也不像是用了磁悬浮设备。 那他是怎么飞起来的？ 用瞳孔扫描了一下金布利的周围，妮娅明白了过来。 是风，他用了风系奥术！ 这个男人，跟麦尔萨斯一样，能使用半成品的机械奥术！ 灵液赋予妮娅的洞悉之瞳效果还未过去，所以她能看见许多与奥术相关的东西。 让她无比吃惊的是，目之所及，金布利的身体周围，居然没有死线！ 换句话说，以她目前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杀死他的！ 半点概率都没有！ 于是，妮娅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防备的抬起了双刀，没有主动攻上前去。 金布利微微侧头，看了眼正快速攀下大厦的腐烂巨人，转身就想俯冲追击下去。 不能让他追上苏菲！ 看过了之前直播里金布利对苏菲父女发出的那通批判，妮娅基本认定了，这个男人，会对苏菲不利。 见对方打算要无视自己，趁着身体还能动，妮娅想也没想，甩手就把右掌中的蝴蝶刀像飞镖一样，朝着金布利的侧颈射了过去。 金布利没用动作，飞刀却停在了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就好像是被强大的磁力给吸住了一样。 本已低下头，做出了弯身动作的金布利，眼角的目光，朝妮娅望了过来。 “看来，你想先死。” 他转回身，正对着妮娅，抬起了手掌。 只往前迈了两步的妮娅，本打算借着超频的余威向金布利攻上去的，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移动了。 什么情况？超频的副作用？ 她检查了一下体内的各个关节，发现它们还在运转着，看来不是自己的硬件义体出了问题。 那是什么吸住了我？不像是风啊？ “咻”的一声，她的右胸腔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球形缺口。 受到突然出现的缺口影响，她心脏处的动力引擎直接就变少了一半，露出了各类精密零件贴合在一起形成的层层切面。 带着电弧的生命液股股喷出，浑身失去了力气，只剩右胸腔一小缕机械结构还连接着上下半身的她，笔挺挺的倒在了天台上。 一颗密度极大的小钢球，从她右胸缺口的位置里滚了出来。 没能把这女机械人完全吞噬掉，金布利皱了皱眉。 “你这身义体，质量倒挺可以。” 如果提前知晓了妮娅的身体是碳合金打造的，要破坏这种坚硬物质的结构，他可能就会多操控上几个分子，制造出来一个更具质量的微缩黑洞了。 金布利的能力，与其说是操控风，不如说是改变引力。 只不过，借助引力和斥力，去操控空气中的单个气体分子，要省事许多。因此他才会在多数时候，表现出来呼唤飓风的能力。 利用引斥力，把几个气体分子极限压缩到一起，就能制造出吞噬一切的黑洞。 只不过，这种微缩黑洞的吸力和容纳能力，会随着时间与距离衰减，直到恢复到正常水平。 眼看腐烂巨人已经离开大厦，跳到了地面上，没空再跟妮娅纠缠的金布利，冲她冷冷一笑，纵身飞下了天台。 “算你走运。” 留下了这么句话，金布利的身形，如同是架战斗机一般，突破音障，飞向了地面的广场。 先前围在大厦广场前的那些人，早就被直升机坠落下来的残骸给吓跑了。 此时，腐烂巨人一只手把苏菲抱在怀里，沿着中央街道，朝着城外，以一种仿佛猩猩在奔跑的姿势，飞速逃了过去。 可惜的是，它还没能逃多远，天空之中，就竖直斩下来了两道锋利的风刃，直接把它粗大的左臂和右腿给斩飞了出去。 无法保持平衡的巨人一阵翻滚，碾倒了一大排路灯，把道路旁的一座景观雕像给撞成了碎块。 仰面躺倒在雕像的基座上，巨人把苏菲放到身后，抬起剩下那条右臂，朝天上的金布利射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刺枪。 炮弹一般的刺枪，飞到金布利面前就停住了。 它自行调转方向，朝着巨人的头颅倒插了下来。 威力巨大的刺枪，深深扎进了巨人的脑袋，贯穿了藏在里面的坎贝尔的胸口。 脱力的坎贝尔无法再维持腐烂巨人的形态，任由巨大躯体自行崩解，变成了一滩夹杂着金属义肢零件与腐烂肉体器官的秽物。 巨人的脑袋倒垂下去，溶成了一团泥潭一样的粘稠杂物。坎贝尔捂着身上的钢刺，从稀软的腐肉里挣扎着走出来，倒在了路边的草坪上。 “苏菲……苏菲……” 生命液不断泄漏的他，想向同样虚弱的女儿爬过去，可还没爬到，苏菲的身体就飘浮了起来。 缓缓降下来的金布利，停在了三层楼高的半空上，俯望着重伤濒死的坎贝尔，威胁道： “马上把嫁接永生的技术传给我，不然撕碎你那个机器人女儿。” 坎贝尔疯狂咳嗽着，满嘴鲜红。 “你敢动我女儿，就永远别想得到我的技术……” “哦？是吗？”金布利冷笑一声，威胁道。“就算你现在就死了，我把你的脑袋丢进电解液里泡一泡，也能提取得出来里面藏着的记忆。更何况，你女儿就是活生生的成果样品，让人分析一下她的身体，还有什么技术是我还原不出来的？” 听到这番说辞，坎贝尔非但没有妥协，反而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金布利沉下了脸。 “你得不到的。”坎贝尔说。“我一死，我的脑袋就会爆炸，我埋了颗生物电感应炸弹进去。至于苏菲，你以为那些庸才，有本事从她身上还原得出来我的技术？” 似乎是在思考坎贝尔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金布利陷入了沉默。 “跟你们打了十年交道，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做事有多绝吗？如果你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女儿，日子久了，说不定我还会把技术慢慢透露给你。要是现在让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我知道，等着我和她的，会是什么……” 往地面稍稍降下来了一点，金布利操控金属刺枪上的分子，封住了坎贝尔流淌着生命液的致命伤口。 他无法直接操控组成坎贝尔身体的物质。 用引力直接影响有意识生命体的构成分子，他目前还做不到。 “我向你保证……” 金布利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想尝试和坎贝尔谈判一下。 “你的保证，屁都不是。” 知道这人毫无信誉，坎贝尔不想跟他谈。 交涉一秒破裂，金布利升起螺旋而上的大风，用气流，把半空中的苏菲吹得更高了一些。 “那就没办法了，你不信我，就看着她现在死吧。” 不习惯跟人服软的金布利，觉得还是威胁比较好用。 就在他准备把苏菲从天上重重摔向地面的时候，遥远的天边，传来了一声带着机械音的洪亮广播： “放开那个女孩！” 一枚飞弹，拖着分割天空的白色尾烟，朝着半空中的金布利笔直射了过来。 大惊之下，金布利连忙一挥手，操控空气，在身前汇聚成了一道能阻挡万物的风墙。 飞弹在风墙另一边炸开，浓烟与烈焰沿着风墙包向了金布利，形成了一个弧度超过半球的空腔。 虽然没有直接被弹片炸到，但受到高温和冲击波的影响，金布利的身形还是往后飞出了一小段距离，摇晃着差点掉了下去。 远空之中，一个小小的白点越飞越近，不断扩大，以高于音速的效率，朝着苏菲飞了过来。 那是一台足有二十米高的银色机甲！ 流线型的机甲快飞到这边的时候，引擎反喷，骤然减速。 它打开了胸口处的挡板，把飘在空中的苏菲给接进了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内。 舱门关紧，在喷着火焰的涡轮引擎支撑下，巨大的机甲悬停在空中，扭转身体，抬起手中握着的十米长机用步枪，朝着几十米外的金布利，射出了一长串比水杯还大的穿甲子弹。 看到对方开火，金布利赶紧加固风墙，让空气中的气态分子直接凝结成了冰晶一般的固体。六边形的透明空气档板，在他面前自行拼接，组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蜂巢状护盾，把打过来的巨型子弹全部反弹了出去。 不过，就算子弹打不穿护盾，此时躲在里面的金布利也不太好受。 维持如此密度的空气墙，是非常消耗灵能的，哪怕身体全部都由合金构成，腹腔内装填得有六颗供能用的灵晶石，他也还是感觉到了一股精神力量的空虚。 眼看子弹不奏效，苏哲打开机甲胸前的高透镜头，朝着金布利，发射出了两道旗杆粗细的激光镭射线！ 子弹无法穿透的透明护盾，对激光束竟然完全没有半点的阻挡作用。 两道镭射，直接就照在了金布利的身上，在护罩之内，烧出了一大团带着浓烟的红亮火球。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用料差一些的机械，被这种激光武器照射到，恐怕已经瞬间就汽化消失掉了。 但金布利表皮下的机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居然顶住了激光的照射。 护罩之内，只有他上身的西服和包裹义体的人造皮肤被烧掉了，其余地方，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惨叫着的金布利，赶紧从腐烂巨人的遗骸里抽出来了数条金属长杆，把它们聚合在一起，用堪称恐怖的斥力，把这堆来自于公墓棺材里的义体残骸，压成了一面光可见人的钢质反光镜。 钢镜原地起飞，挡在了金布利的面前，把机甲射过来的镭射激光，又给原路反射了回去。 第33章 死与新生 会被极度光滑的表面反射，是激光类武器最大的弊病。 由于钢镜来得突然，苏哲来不及反应，机甲的肩膀上被镭射照出了两道融化烧焦的痕迹。 没有痛觉的它，直到肩上的装甲都被烧穿了，才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赶紧关闭了胸前的射灯。 “淦你大爷的！” 体型巨大的机甲生物，带着怒气，放下了竖在肩上的大口径火炮管。 自动装填好高爆炮弹，苏哲锁定住金布利，在短短三秒的时间内，接连打过去了五六发火炮。 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金布利把钢镜移到自己身后，又凝结出护盾，接下了机甲打过来的炮弹。 此时的金布利，已经被烧光了上半身的衣物和表皮，看上去就像是个反光金属骷髅一样，煞是恐怖。 他的奥术能力，尚且不足以抓住高速飞行中的炮弹，于是只能控制腐烂巨人遗留下来的金属部件，把它们扭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刺枪，飞速射向了持续打炮的银色机甲。 笨重的机甲加速能力是很弱的，苏哲清楚自己没法依靠引擎推进就能躲避掉刺枪箭雨一般密密麻麻的攻击。 于是，它打开舱门，握住躺在里面的苏菲，往下方一丢，自己则消耗掉燃料炉里的一颗小型灵晶石，发动了闪烁能力，把重达十几吨的机身，瞬间传送到了地面上去。 躲过刺枪攻击的同时，苏菲也正好落到了离地十几米的高度上，机甲伸出手，轻轻托住了下落中的她，把她放到了身后的草地上。 与利用奥术空间的远距离传送不同，可以瞬发的闪烁能力，是不能带着自己之外的生命体或者过重的物体一起闪现的。 机甲拆下自己肩膀上的防护装甲，狠狠往地面一插，挡在了苏菲的身前，以免她被接下来的战斗所波及。 天空之上，目睹了机甲的一系列灵活动作，金布利确定了，这玩意儿绝对不是有人在里面或者远程操控着的，也不会是它中控系统里的人工智能在控制着运行。 这台巨大机甲的脑袋里，绝对藏了个灵魂意识体！ 当然，他不会觉得机甲里面的家伙是苏哲，毕竟苏哲可是他亲眼看着掉进了电解罐里的。 “你是谁？”金布利问。 机甲抬起头，气势汹汹的回答道： “我是你唯一的祖宗！” 痛失先人，金布利大怒，马上就控制住插在地上的防护装甲板，想要拿它当个拍子，敲碎掉这台无礼机甲的狗头。 察觉到了金布利的能力似乎是控制外物，苏哲马上架好高射炮，继续向着天上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打断了他的操控。 奥术使用者往往很难一心二用，情急之下，金布利只能放弃了对装甲板的操纵，重新在面前凝聚起了防护盾。 等到他弄好护盾，再去升起机甲板时，苏哲已经发动传送术，不知道把苏菲和坎贝尔传送到哪里去了。 瞬发传送与闪现和奥术空间超距传送看上去效果差不多，实际原理天差地别。这招通常是对敌人用的，传送距离越远，对被传送物的撕裂伤害就越大。所以苏哲并不敢把他们两个送到太远的地方去，只是把父女二人传到了草坪另一侧的景观雕像后面藏了起来。 苏哲并不知道，此时的金布利，并不会对苏菲和坎贝尔出手。 这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烦人机甲，才是他要紧急处理掉的心腹大患。 当然，发现地上的坎贝尔突然不见了，金布利也很着急。 他一边维持护盾，一边调动装甲板，像扔铁饼一样，把它甩向了苏哲的脑袋。 苏哲则再一次发动闪现，出现在了金布利的身后。 一台大楼一样高的机甲居然能做到奥术传送，着实是不好对付。 金布利怒喝一声，转过头来，对着机甲，摊开了手掌。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但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奥术能量涌来，苏哲还是谨慎的再一次消耗掉一颗灵晶石，闪现到了金布利的另一个方向上去。 金布利凝聚出了一颗微型黑洞，却什么都没有吸到。黑洞最终凝成了一颗混杂有氧氮结晶的干冰小球，掉落了下去。 发现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小个光线稀薄的黑球状区域，苏哲万分庆幸，自己没被那引力巨大的玩意儿给抓到。 发现招式落空的金布利迅速回身，马上又对着出现在身后的银色机甲，再一次制造出了一颗微型黑洞。 苏哲再次闪现躲开，并且回敬了金布利一连串的炮击和子弹。 顶着轰隆作响的爆炸和枪击，金布利勉力维持着护盾，然后第三次，对着机甲，凝聚出了他今天制作出来的第四枚微型黑洞。 连续使用高阶奥术，他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透支的。 “这下你总不能躲了吧！” 依据常识，闪现类奥术一般只能连续发动三次，施术者的意识之海里就会出现指定倦怠，导致不能马上继续使用这项奥术。卡着苏哲的技能cd，金布利觉得，自己这次，应该要得手了。 结果，机甲又闪现了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向着他的后面，狠狠打了一炮。 识海空虚的金布利，来不及维系护盾，被一炮射在了腰上，被炸飞出去了好远。 呻吟了一声，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赶紧又重新凝聚出防护盾，忍不住发出了一句疑问： “你怎么还能做……闪现？” 持续发动着炮击，苏哲慢慢朝着他，逼近了过去。 “你猜猜，我还有多少灵晶，还有多少炮弹？” 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用空间系奥术，在体内某个位置储藏了数量未知的战斗物资，金布利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他腹中的灵晶石基本快要用完了。 如果这台机甲还能持续补充武器，一直朝自己射击，那么，自己迎来败北，注定只会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金布利开始凝聚体内最后的奥能，打算要玩一票大的殊死一搏了。 对于这一点，胜券在握的苏哲，尚且没有察觉。 它对准金布利的护盾前方，加快了炮击频率，打算要耗死这个没有补给的强敌。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城防军仓库里的弹药和灵晶石，全都被我带过来了。一仓库的炮弹，够老子对你打上一整天的！” 城防仓库？ 金布利心中猛然受惊，突然意识到，面前这台说话犯贱的机甲，脑袋里装着的，会不会就是苏哲那个本该没了的家伙？ 但他知道得已经太晚，更何况，知道了也没多大意义了。 在持续高频的炮击之下，筋疲力尽的他，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护盾。 “怎么样？顶不住了吧？是不是感觉身体快要被掏空了呀？” 连续如雷的爆炸声中，烈焰和浓烟覆盖住了金布利所在的那片空域。短短几分钟内，苏哲就向着金布利打出了上千发的炮弹，火药当量，足以推平一整座小城市。 被炮击压得不能动弹的金布利，金属零件构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孤傲的笑容。 “别想让我，安静领死……” 他的聚能完成了。 本以为金布利已经被轰成了渣滓，可是在浓烟聚成的黑云里，苏哲突然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奥能流动。 【前方出现高能警报！】 中控系统里弹出了这样一句提示，苏哲赶紧控制机甲向后闪现，逃离出去了上百米的距离。 大片的黑烟和火焰被吸进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球形黑色区域里，穷途末路的金布利，似乎是把组成自己身体的物质，浓缩成了一个小型的黑洞？ 感受到了空间里的奥术能量不断被压缩，苏哲突然就明白了过来，那家伙，是要自爆！ “苏菲！” 机甲飞向雕像，想要去保护住也许会被纳进爆炸范围的苏菲。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如同宇宙坍缩到了极点又迎来爆炸一般，金布利把物质和能量都凝聚到了一个奇点里。之后，他突然撤去了束缚住这些物质的庞大引力。 在超强斥力的反作用之下，没有了引力的约束，奇点里的物质和能量，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传遍了整个以黎伦萨上空。 常年平静的雪山，也被震得雪崩不止。 群鸟惊起，众生哀啼，房屋倾塌，流云远遁…… 就连离城上百公里的异兽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了目光，望向了爆炸发生的方向。 组成金布利身体的合金物质，刹那间变成了夺命的子弹，在爆炸波的推动下，射向了大地。 周遭的气压先是骤降，风把万物吸往了爆炸发生的原点。 随后，气浪袭来，反向摧毁了一切距离爆炸点过近的事物。 光芒暗去后，在金布利自爆的地方，升起了一朵遮天蔽日的蘑菇云。 活得太久，太空虚。 他要让世界，记住他的死。 …… 过了许久，爆炸的余波，方才平息了下来。 苏哲附身的机甲，被无数合金碎片轰了个稀烂。机器人的脑袋直接裂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微微闪动着指示灯的，苹果大小的球状中央处理器。 早已不见了痕迹的雕像背后，出现了一面千疮百孔的金属盾牌。 原来是坎贝尔，燃尽他的生命之力，重新凝聚起腐烂巨人，将自己的金属骨骼，重构成了一面小山一样的护盾。 终于耗尽了力气，残缺巨人身上的腐肉开始脱落，露出了倒吊着的坎贝尔的身体。 从巨人遗体上脱落下来，坎贝尔掉到了地上。 看到他的脸，一直浑浑噩噩的，连巨大爆炸都没能激起她过多反应的苏菲，终于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她麻木的望着已经被夷为了平地的四周，然后目光锁定在了坎贝尔的身上。 苏哲求救的信号在四周的空间里回荡。 无视了这些信号，苏菲朝着坎贝尔爬了过去。 她来到坎贝尔的身边，把这个将死之人扶到了怀里。 “爸……爸爸？” 坎贝尔睁开眼，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完全没有力气。 “苏菲……”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讯号，告诉女儿说： “你要勇敢活下去，替爸爸赎罪。” 说完，坎贝尔的生命特征消失了。 苏菲抱着他的遗体，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她站起来，走向了破碎的机甲，把装着苏哲的球形处理器挖出来，抱在了怀里。 她拖着步子，缓慢却坚定的，向屹立在废墟中的公司大厦走了过去。 她要去救妮娅。 她要去赎罪。 第34章 月是神的眼 以黎伦萨爆炸事件一周后，位于温带与热带交界线处的阿穆旦市，郊区又一次刮起了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漫天的黄沙之中，运输公路的尽头，缓缓走来了三位风尘仆仆的外乡人。 他们三个，正激烈争论着一个问题。 “咱们先捋一下，现在，我是妮娅的主人，而苏菲，又是我的主人，也就是说，妮妮娅，你是咱们三个人里地位最低的那一个，你负责去订住处吧。” 承载着苏哲灵魂的意识数据，已经被转移进了一具临时义体的脑袋里。 现在的他，长得跟量产的智械仆人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也非常生硬，跟代码自动生成的电子播报员讲话差不了多少。 “不是的，我是你的主人，妮娅姐是我的姐妹，所以苏同学才应该是负责跑腿的那一个才对。” 时间过去了一周，精神遭受了巨大打击的苏菲，终于稍微缓过来了那么一丁点。 十年之前，为了吊住妮娅即将消失的生命，苏哲把自己作为一个锚点，与她签订下了一份仆从契约。 从此，妮娅成了他的眷者，二人的灵魂间建立了一种依附联系。 那之后，妮娅就能在保持全身机械结构的状态下，依然拥有着肉体才能产生的欲望了。 现在，为了吊住苏哲的命，它也启动奥术，与苏菲签署了一份仆从契约。 不同的是，这一次，锚点是苏菲，没有了肉身的苏哲，成了依附者。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苏哲从苏菲那里共享一份欲望本源，妮娅又从他那里分享了一部分二手的「人性」。 对此，妮娅颇为不满，吐槽苏哲说，从来只听过发展下线的，哪像你，发展了个上线回来。 儿子捡回个爹来了属于是。 两个姑娘都觉得，既然苏菲是苏哲爹字辈儿的存在，那和她情同姐妹的妮娅，至少也能算是苏哲的叔叔辈儿了。 对于此种歪理，苏哲表示不予接受，并且强烈谴责。 “什么跟什么？你们难道都没去超市门口摇过那个吗？爸爸的爸爸叫妈妈，妈妈的爷爷叫奶奶，奶奶的儿子叫叔叔……辈分跟尊卑是不能乱的，不然伦理就出大问题了。” “所以呢？” 妮娅拉起苏哲的手，啪嚓一声，把他的金属胳膊像拧甘蔗一样扭了下来。 “好，我去订。” 被真理说服，苏哲往前快步小跑了出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世道沦落，人心不古”。 严格说起来，现在他们三个都不能算是人类了。 苏哲还拿这个安慰过苏菲。 “别难过了，你看，现在我们都一样。我也不是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会聊天的他，立马就被妮娅一脚踹了出去。 “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说来也怪，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一直愁眉不展的苏菲，竟也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至于现在，他们会跑到阿穆旦这片鸟不拉屎的大戈壁上来，是因为从麦尔萨斯遗落在战场的脑袋里，苏哲提取到了一部分与这片土地有关的记忆。 似乎在永生神教里，麦尔萨斯的地位不算很高，所以他能接触到的有关电蝎组织的核心内容是非常少的。 他大部分与组织有关的记忆，都被植进脑中的自毁程序给删除掉了。 在他纯金属构成的脑袋里，只有一小段最近参加过的线上会议的画面，被苏哲用黑客手段给抢救了下来。 在那段记忆画面中，赛博空间内的十几个永生神教信徒，他们的虚拟影像都是一团一团的黑影，无法查明身份。 那群人讨论所记录下来的音频文件，也几乎都被清除得残缺难辨了。 唯有麦尔萨斯在会议上吐槽另一个认识的人时说的一句话，被清晰的提取了出来。 这条他在会议上的唯一一句发言，内容是这样的： “雷克萨，你在阿穆旦的军火生意做不下去的话，不如让给我和金布利吧。” 雷克萨，阿穆旦，军火生意。 得到了三个有效的关键词。 于是苏哲决定了，下一个目的地，朝着阿穆旦市出发。 可惜的是，金布利的脑袋爆掉了，不然苏哲感觉，能从他那里薅出来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感慨无用，打点好一切之后，三个人便穿过了奥术空间，来到了这片常年混乱的法外之地。 “幸好呀！幸好以前我做生意来过这边，留下了空间印记，不然奥术空间就过不来了！” 奥术空间，只能连接苏哲去过的地方。 忙着邀功炫耀的他，被两个姑娘抛在了身后。 她们拦住了一辆路过的货车，把坐不下的苏哲机器人，丢到了货箱里。 搭上便车，来到阿穆旦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三人用伪造的身份，住进了城主套房里。 “这不像你的风格吔，我小气的主人。在这住一晚，开销不会低于十万的吧？” “不要随便给我加前缀啊笨蛋！我包月了，省了一半的钱，嘿嘿……啊，咳，不是，住在这里，主要是方便咱伪装成土大款，去接近军火商。而且，咱也不缺钱啊，宫崎太子，哦不现在已经是总裁了，前几天才答谢了我八点八个亿来着~”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前。 因为苏哲曾请宫崎凉介向以黎伦萨执法局发出过一封公函，所以那位刚刚上任的年轻总裁，一直就对这个城市的事情留心关注着。 在得知爆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组建好了交涉团队，在大公司的高层们获得消息之前，趁着以黎伦萨旅游公司群龙无首，找到六神无主的临时负责人，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这座城市的旅游资产。 等到大公司的代表们闻讯赶来，慌乱中卖掉了公司的临时负责人终于回过了神，交接手续都已经办完了。 商业嗅觉敏感的宫崎凉介，就这么以低于市场数百亿的价格，收购了这座体量不小的旅游城市。 为了答谢苏哲能将对方城主炸了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给他，宫崎总裁豪爽的就从个人的账户里，划出来了六点六个亿送给苏哲，当做酬谢。 “苏老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在下知道你们洛都人比较讲究一个吉利，所以就选了包含得有两个六的金额，希望阁下能万事大顺。” “哎呀，宫崎老哥客气了，我只是做了点微小的贡献喽。虽然都说无功不受禄嘛，但这钱，不拿，又显得不给你面子对不？这样吧，多的我就不要你的了，咱就凑个整，去掉零头，你干脆给我十个亿好了。” 不知是不是卫星距离太远，导致信号不够稳定的原因，宫崎凉介那边的通讯，静默了有足足十秒。 “洛都有句古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叫做过犹不及。八亿。” “哎呀，还有句古话嘛，叫礼多人不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啦！八亿八。” 头一次在送礼的时候被人讲价，宫崎凉介叹了一声，同意了这个数额。 但他心里不痛快，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以前我一直以为洛都是礼仪之邦，洛都人都尊崇圣贤之道。看来在下还是了解得不够啊。” 凑在苏哲旁边的妮娅，替宫崎凉介把这句通讯翻译了一下： “你丫也太无耻了！丢光你们洛都人的脸了！” 苏哲没理她，替自己，也替洛都，辩解了一句： “我不是洛都的，我早就把户籍迁到神滨去了。俺是咱神滨人啊老乡！” 不愿与这种老乡为伍，宫崎凉介中断了通讯。 “太没礼貌了！居然挂我电话！” “电话是什么？” “就是……打出电磁波进行的对话通讯的意思啦，简称电话。” 妮娅还是疑惑。 “那为什么不叫打波？” 无言了片刻，苏哲才勉强的给出了一个更让她难以听懂的解释。 “可能是因为审核不过吧……” 又搞到了一桶金，他岔开打波的话题，讲起了自己的商业构想。 “先不管那个波。你看哈，我们在以黎伦萨郊区那有家幻梦店，收益还不错的。不过那东西有点害人，妮娅你以后让店员控制下价格，以及给贫民的量，别让他们太上瘾了。当然最好是搬到市区去，专门给那些人上人服务，赚有钱人的钱！” 仍旧在纠结波的事情，妮娅白了他一眼，不太想理他。 事业心突然萌动的苏老板，倒是却越说越起劲了。 “对，就开到富人区！虽然那帮家伙不是很需要做梦，但咱们可以提供一些新鲜刺激的东西给他们看呐！比如，让他们跟性感的带毛动物，很像人但又不是人的那种……” 不太乐意继续听他这些奇思妙想，妮娅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打断了后面的疯话。 “你真的还要继续经营那家幻梦店啊？那个生意，太缺德了。” “我跟你说，堵不如疏的。你不经营，自然有别的人跑来补上空缺。相比那些没底线的家伙，至少我们还算是在意穷人死活的。大的环境不改变，很多事情都是徒劳的。除非你能当上四大公司的高层，下道命令说取缔自家辖区的幻梦产业，就像昊龙那样。” 觉得苏哲的话貌似挺有道理，妥协接受后，妮娅下了决心，要降低那个店铺的收费，并且严格控制单人单次的入梦时长。 “然后嘛，咱们在这边，可以当一当雇佣兵，接触一下这儿的游骑兵。说不定用不了多少时间，咱就能碰上那个所谓的军火商雷克萨斯还是啥的了。” 时间回到现在。 月华初上，已是子夜。 入住了城主套房后，仍处在自闭状态的苏菲，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妮娅则跑去洗了个澡，换好女仆装，躺在沙发上，闭眼开启了购物之旅。 无事可做的苏哲，则是掏出了一套高价买来的星盘水晶球，铺上灵晶石，念念有词捣鼓起了什么。 复盘了一遍这次的以黎伦萨之行，苏哲感觉，一整趟下来收获还是比较多的。 至少钱是赚了好几十个亿。 变成机甲醒来后，它先是把以黎伦萨城防军的研究中心给扬了，然后打开奥术空间，把隔壁仓库里储备的军火尽数搬空，大部分卖到了阿穆旦这边，狠狠发了一笔战争横财。 回味自己在研究中心那段先苦后甜甜甜甜甜的快乐时光，苏哲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当时身为意识体的它，似乎是在看向宇宙终极的惊鸿一瞥里，发现了检索历史的方法。 虽然未来有无数条世界线，无法直接观测，但过去是确定的呀！ 只要把量子预测的符文反过来写，那么，只会有一种可能性的过去，不就能被我直接看到了？ 照着这个思路，他把星盘上面时轨的刻度往前拨了一百年。 他想瞧瞧，百年之前，在这片土地上，赛博网络还没诞生的时候，旧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咒文被诵念出口，星盘下方，出现了一个桌面大的眼球状蓝光法阵，散落在灵晶石旁的符文，也微微泛出了白色光纹。 但就在这个时候，苏哲看到，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红了。 转瞬间，法阵消失，符文暗去，周遭空气里的灵能流动，全部都散去无踪了。 “什么情况？” 似乎是重温了一遍被老杰克的禁魔灯给照到的感觉，迎着红光映来的方向，苏哲仰起头，望向了天空。 是月光。 绯红色的月亮，已经悄悄翻转了过来。 从未被世人见过的月球另一侧，上面镶着一只横跨月面的巨大眼睛。 或者应该说，月球，就是一颗眼球。 此时的绯月，打开了眼睑，瞳孔骤缩，盯向了人间的苏哲。 第35章 巧合 被月亮的目光凝视着，苏哲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燃烧了起来。 全机械的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但他却莫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烧之痛！ 这具身体的痛觉模块还没有加载，按理说，他应该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痛觉才对。 可现在，他就是痛，而且恐惧，悲伤，脑袋里灌进了难以计量又无法分辨的嘈杂低语。 苏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受到了威胁！ 曾有许多次，他经历过危及生命的情况，但不管是受伤，还是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甚至被纳米电解液融掉了整个身体，他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存在着的意识体，从来没有被任何事物触碰到过。 结果，被月亮看了一眼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要被燃烧殆尽了！ 也许是因为灵魂联系在了一起的原因，苏哲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躺在沙发上的妮娅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赶紧睁开眼走过来，张开双臂替他挡住了红色的月光。 屋里的苏菲也打开了房门，跑过来把他死死抱在了怀里，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没有了苏哲的对视，月亮慢慢闭上了眼，朝着背向人间的方向转了回去，又露出了它播撒清辉的皎洁亮面。 红光消失，城主套房里，重新变得清冷了起来。 赶紧往前拉上窗帘，妮娅歪歪斜斜的后退了几步，翻身倒在了之前躺着的沙发里。 全身脱力的苏菲，也抱着不断发抖的苏哲，歪身倒在了星盘旁边的皮椅上。 过了许久，两个姑娘才齐声问了句： “你搞什么啊？” 天上的巨瞳看下来的那一刻，她们两个，也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热量，在炙烤自己的灵魂。但因为只是间接的受到了影响，她们遭到震慑的程度并不像苏哲那么强，所以勉强能够自主行动，这才跑过来救下了房间里面忙着作死的奥术师。 缓了好久，身为机器人的苏哲才长喘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肺，喘气并没有多大意义。 “没做什么，偷窥了一眼本地神明过去的一些隐私罢了，谁能想到这货就是夜神，就是亡者之神呢……说起来，我还是祂的学生，那本亡灵法典，就是祂亲手写的。” 如此想来，事情就非常奇怪了呀。 这位夜神，兜了一圈，把法典赐给了我，仿佛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但却在真的与祂对视了之后，突然就痛下杀手了。 虽然那本法典是苏哲主动追到了以黎伦萨，从苏菲的手里骗过来的。但对命运与神秘学还算有些见识的他自然知道，没有掌握着该领域主要权柄的神的默许，一般情况下，他身为一个凡人，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得到与那位神明有着直接联系的亲撰法典的。 更诡异的是，这位神，力量好像很弱…… 刚刚的力量，仿佛只是神死去后，残存在骸骨里的残念而已…… 那现在，如果祂已经死了，又是谁在掌握着「死亡」的权柄呢？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得到空间法典的过程，也太过顺利了。 以前抢一份纸页残缺的奥术卷轴都有费掉老大的力气，而那本几乎完整的空间法典，居然只是自己在神滨贫民区的旧货摊子上花了十块钱就淘到了的。 那会儿还庆幸自己走了大运，白嫖了一本绝世秘籍。现在想来，有诈啊，我好像是条被人牵着走的鱼啊。 巧合多了，那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随便逛逛黑市，就遇到了法典。 追踪抢先买走法典的苏菲，她的父亲就刚好是电蝎的人。 搞到了麦尔萨斯的头，他唯一的记忆，就把我们引到了阿穆旦来。 如果，再在这里遇上点什么…… 看到苏菲怀里的苏哲怔怔出神，妮娅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后怕着，于是也坐了过来，安慰他说： “没事啦，以后你搞实验跳大神，小心一点就好啦。猜猜刚刚逛商场的时候，我给你买到了什么？” 看着她那欢喜的神情，苏哲本想说化妆品的，但转念一想:既然她说的是给我买的，那应该就会是她认为我想要的东西了吧。 “什么啊？总不会是买了本法典吧？” “啊？”妮娅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我乱说的……” 也就是说，妮娅刚才随便逛了逛这边的网上商城，就又买到了一本奥术法典。 “你知道吗，这世上就那么几个神。祂们留下的法典，一双手就数得过来。这种千年难遇的宝贝，你随便逛逛就买到了？合理吗？” 也许是因为苏哲已经有了两本法典，所以妮娅一直没把它当成是什么稀罕物件。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儿居然这么稀有，现在，不管再粗神经，她也有些不敢置信了。 “难不成，我行侠仗义这么多年，人品终于爆发了？” 说完这位侠女立马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找到这边的博彩网站，拿准备用来买眼影唇彩的钱，狠狠下了一大注。 访问了一眼她刚刚的连接动向，发现这家伙居然这时候跑去买彩票，苏哲无语了。 “省省吧你，说不定你买到的是本假货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好运，从不现世的法典，就让你给遇上了。” 先不去纠结这些，苏哲回味起了自己望向过去的历史片段时，看到的一些东西。 因为时间太短，被他瞧见的东西不多。 一百年前，似乎是卡俄斯，带了一帮人，跑到阿穆旦的狂沙里，诛杀了一位神明。 当时还拥有着人类肉身的金布利，就是其中一个追随着过来的帮手。 也就是说，金布利那个家伙，已经活了上百年了。 帮手们不能直接发动奥术，却可以使用卡俄斯制造出来的，提前编程好了符文代码的奥术武器。 就如同百年后的麦尔萨斯和金布利一样，一个能停住时间，一个能操控引力，却都完全不清楚自己所用能力的原理，其细节是什么。 这一点，已经通过解析麦尔萨斯的记忆得到了证实。 他的憨憨脑袋里，一丁点装过奥术知识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夜神陨落之后，卡俄斯把这片土地，封赏给了雷克萨。 这名同样活了上百年的战争贩子，已经在这片风沙之地上，经营了一百年的军火生意。 他们全都是卡俄斯的仆从，就和妮娅是苏哲的仆从一样，因而他们才可以凭借全机械身体获得永生的同时，还能保持得住欲望与人性。 “能把神都给屠了……这个卡俄斯，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把自己的发现讲给了妮娅和苏菲，两个小姑娘，都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世上真的有神啊？这也太不科学了！” 没法反驳她们，苏哲继续讲了下去。 “然后异兽……异兽是神的诅咒……” 大地上的所有异兽，都是人类变成的。 这也是直到今天，苏哲才看真切了的情报。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东西，黄王之杖，被埋在了阿穆旦地下的某座古墓里，能短时间内免除一切奥术效果，包括神眼对奥能的封禁。” 搜肠刮肚的回忆了一遍自己回望历史时看到的画面碎片，苏哲想起来，卡俄斯曾靠着一把黄王杖，在最关键的决战里，躲过了夜神的镇魂术，奠定了胜局。 如果我能把这玩意儿搞到手，以后岂不是就不用怕别人用禁魔灯阴我了？ 仍旧对以黎伦萨会客大厅里的上千盏禁魔射灯带有心理阴影，苏哲此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那把屠神之杖给找出来，攥在手里。 两个女孩眼巴巴望着眼神迷离望着前方，还满脸带着憧憬的机器人，等不出他的后文来，着急的问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刚刚讲到古墓和杖……” “哦，讲完了。” “……” “哼！” 女孩们颇有些扫兴，该购物的购物，该自闭的自闭，各行其是去了。 大难不死的苏哲，对这次窥探的收获，倒是足够满意。 只是被夜神的热切目光小小炙烤了一下灵魂，就搞到了这么多不得了的情报，苏哲决定，自己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机会，再看一眼……再看亿眼。 疲惫不堪的他，构思着该如何把那位隐藏在阿穆旦不息风沙里的雷克萨揪出来，竟是困得眼皮打架，沉沉睡死到了沙发上去。 身为机器人的他，居然做起了梦，梦到自己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按部就班的上学，上班，生儿育女，退休，老去。 睡梦中，苏哲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梦的尽头，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你真的愿意，照着写好的剧本过完一生吗？” 猛的从床上惊醒，苏哲发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迎着清晨的阳光，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妮娅正蹲在客厅里，清点着速递发过来的货物。 不得不说，赛博时代啥都不好，但物流还是挺方便的。 只要在同一个城市里进行钱物交换，无人机和机械送货员，基本都能保证二十四小时内把货送到。 当然，对于贵重的物品，你选择亲自带过来面交，或者出钱雇镖师全程护送，也都是可以尝试的选项。 看到苏哲醒了，忙着拆快递盒的妮娅，忍不住奚落了他一句： “瞧瞧你那点出息，都是机械人了，还会睡着。你见过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睡着过的？不过苏菲妹子也会睡觉诶，是不是你们的主板哪里设定没调好啊？” 苏哲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猜想。 “对于我们这种能感应到奥术的人……机器人来说，也许是需要通过睡眠来补充精神力的空虚的吧，哪怕我已经没有生物大脑了。” “对哦。”妮娅这才反应了过来。“按你之前看到的研究，苏菲也是有可能永生的存在的话，那她岂不是可以学习奥术了？” 慢悠悠坐到沙发上，苏哲吃了两口酒店送过来的营养早餐。 索然无味。 “确实是这么回事。按照她老爸的理论，其实你也应该能学习奥术才对的，从十年前开始。但或许，你们这种通过主仆契印获得永生的眷者，灵魂是不完整的？并不是你们的本体到达了终极，所以不能洞悉？” “那可真谢谢你噢，我还不想学你那玩意儿呢……耶？你看看这本法典，是不是正品？” 从一堆箱子里，妮娅撕开包装用的泡泡纸，把一本靛蓝色的厚重法典，递到了苏哲面前的桌子上。 看了一眼法典蓝铜封面上风化已久的正统阿穆旦古文字，正喝着机油的苏哲，愣住了。 《时之脉动——克洛斯》 第二神王克洛斯，时间权柄的掌控者。 这本法典，是真迹。 巧合，绝对的巧合！ 第36章 我和条子有个约会 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安排了，但如果连是谁在安排自己都不知道，那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这种安排了。 况且，目前看来，种种巧合，带来的似乎都是益处，苏哲就想，既然如此，我躺平享受就行了，何必非要深究是谁在主动倒贴的呢。 就算这是一种对命运的透支，将来须要偿还，那也无甚所谓。 反正这不是爷主动求来的，有人要账的时候，当个老赖跑路便是了。 疏通了心结，苏哲大大方方收下了时间法典，开始认真研读了起来。 听说妮娅又买到了本古书，闭门忧伤的苏菲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坐到苏哲旁边，看着古书上的镂空文字，问：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古阿穆旦语实在有些太小众，因此哪怕像苏菲这样见多识广的学霸，也基本没接触过这种语法复杂的文字。 如今，有着赛博网络上的实时听译软件，不同城邦间的人，不用学习彼此的语言，基本都能实现无缝对话。 但对于各个地区的古文字，网络上鲜少有语言学家会花时间免费去提供翻译对照表，因此大多数时候，机器也无法读懂这些古符文，只能靠阅读者自己去翻阅文献，努力搞懂。 被女孩子虚心请教，小苏老师又摆出了一副传道受业的架子，手拖着下巴，对着封面上的古字符思索了很久。 然后他告诉苏菲： “看不懂。” 正躺在对面沙发上与商家激情杀着价的妮娅，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 “切，那你装什么老学究。” “谁说我装了？身为读书人，我本来就带着一股学者气质的好伐？” “得了吧，你就是个奸商。” 不想再跟妮娅讨论自己的人设问题，苏哲想了想，把话题转到了爆炸和月眼事件上。 以黎伦萨的巨大爆炸事件，还是引发了星球上诸多城邦高层关准的。 对于如此超出常理的大规模能量释放现象，四大公司的技术顾问给出的结论是： 与灵矿能源有关的物理事故。 对此，哈纽曼和伊川城联合发表了一个声明，严厉谴责非正规化的科学研究，呼吁禁止四大公司科研部之外的无资质组织进行灵晶石相关开发。 “看得出来，那些巨头们，是真的很不愿意让民众接触到任何与「奥术」相关的概念。这么邪乎的尸体自走和城主自爆事件，都能让他们给歪曲成科学事故……” 高阪科技和讯影军工共同发布了一条禁令，宣称如果再有民间组织不听劝告，进行灵矿研究，不管是归属于哪座城邦的违令者，两大公司的执法局都将派出特别行动组，对违法人员实施全球抓捕。 对此，昊龙重工公开表示反对，自言不会干涉普通人自由研究学术的权利。 耶弗兹集团则态度暧昧，嘴上支持伊川和哈纽曼的做法，但却半点具体行动都不拿出来。摩尔堡人似乎只准备口嗨一下，并不打算配合禁令。 不清楚灵晶石来源与奥术用途的普通人，或许根本看不懂那两大公司的这一番虚空对线，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但身为奥术师的苏哲是很明白的，人家的声明，显然就是针对奥术使用者的威胁。 总结起来八个字： 不准再用，否则干你！ “跨城执法这种事情，是对其它城邦主权的直接挑战。两大领头公司发表出来如此严重的对外辞令，看得出，它们对猎巫这种事情，确实是非常重视的了。” 至于昨晚发生的月亮睁眼事情，更是轰动了整个星球。 许多人目睹神迹后，都相信是神明显灵了。阿穆旦地区的拜月教发言人更是直接宣布，他们供奉的夜神，已经从沉睡中苏醒，重新降临到了大地上。 这让许多人不免担忧，好战的阿穆旦人，会不会被拜月教煽动起来，入侵周边的小城市。 为了安抚民众们或恐慌或者狂热的情绪，各大城邦主要公司的专家们纷纷跳了出来，辟谣说:这只是正常的天文现象，是彗星撞到月球表面后，激起来的高温尘埃涟漪，从而发出红光，形成了类似眼睛的形状。 哈纽曼宇航局开了新闻发布会透露，不日，他们就会派出宇航员尝试登月，替人类亲眼看看，月亮的后面究竟有着什么。 身为航天大城的摩尔堡，也马上跟进，放出消息说，自己立项了载人上天计划，宣称哪怕不成功，也会送一台机器人上去，查一查月球的受撞击情况。 仍停留在送火箭、放卫星阶段的洛都航天局则表态低调，觉得彗星撞月球这种小事情，用太空望远镜去瞧瞧就差不多得了，没必要非得把啥啥玩意儿送到月亮上去。 专注造芯片和搞钱的伊川市，完全没有航天科技的底子，干脆就装死不表态了。 总之，按照专家们的说法，月亮睁眼，就是个小问题，属于再正常不过的天文学现象，隔个几十年就会出现一次的，大家不必过于惊慌。 对于这个说法，市民们谁都不信，并且认为专家是傻叉。 但也没人能提得出有证据的反对意见，骂完之后，还是都乖乖闭上了嘴。 于是后来，这起奇特的天文现象，就在人们日渐微小的讨论声中，慢慢被大众遗忘了。 表面上，月亮睁眼的事情就此简单揭过，但暗地里，肯定是掀起了非常大的波澜的。 至少苏哲很清楚，四大公司内部，肯定就这个现象，拟定了规模不小的调查计划。 对于“神的存在”这件事情有着清楚认识的永生神教和电蝎组织的高层，也必然已经受到了惊动，暗地里互相勾兑过了。 现在全世界的大佬们估计都在针对能使用奥术的非科学异端，欲除之而后快。苏哲觉得，自家的三人小队，做事还是隐秘一点比较好，不要撞在了枪口上，被这些人给抓住了送到实验室或者大牢里去。 但藏归藏，军火商还是要查的。 为了能引蛇出洞，先前，苏哲把以黎伦萨城防军的装备卖到阿穆旦时，专门留下了个可以被别人追踪到的假账号。 现在，这条账号起作用了。 一个陌生人，向他发了条讯息过来。 “兄弟哪条道上的？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我地头上来卖军火了？” 有些意外真的有人找上了自己，苏哲思索了片刻，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刚接触这块生意，不清楚你们这的规矩。要不，约个地方，咱见面聊聊？” 本来以为对方会马上拒绝，苏哲也做好了慢慢周旋的准备，却没想到，那边一点没犹豫，向他发了个地址定位过来。 “今晚8点，咱们在这碰面吧，不见不散。” 不合理啊。 他把当地军火商找上自己，并且约在晚上见面的事情说给了妮娅听。 跟这些地方非法势力打过多次交道的妮娅，眨眼就感觉出来了事情里的违和。 “我打赌，这家伙是个条子。” “为什么这么说？” “军火贩子，我见得多了，没见过哪个上来就敢答应人线下见面的。” 苏哲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你有些时候，脑子也不是那么差嘛。” “得了吧你，谁会像你这种阴险小人，鬼心思那么多哦……那，今晚你要去赴约吗？” “当然去啊，万一那边能有什么线索呢。所以，晚上也麻烦你跟着一起跑一趟咯。” 听说要出去搞事情，持续闭关的苏菲，也开门出来了。 “我也要去。”她说。 “你去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像苏菲这种温室里长大的乖乖女，苏哲不太想带她过去。 谁知她打算一同前往的欲望却非常的强烈。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伙的人了对吧？那我希望自己能融入到你们中间去，有什么事情，我不想你们瞒着我就去做了。” 经过这几天的安静思考，苏菲想明白了很多。 她觉得，如果一些事情，她父亲不瞒着她，苏哲不瞒着她，或许最后的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理解了苏菲的想法，同时也觉得确实不该把她排除到团队行动之外，苏哲干脆就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也提前做好准备，晚上大家一起出发。 “先说好，你经验不太足，就先跟着妮娅，不管做什么，都要听她的指示再行动。还有就是，不要再用‘团伙’这种词了，听上去搞得就像我们是坏人一样……” 承诺会照着苏哲的话去做，苏菲回到房间里，继续学起了他安排下来的空间法典阅读课程。 不得不说，女学霸的效率，还是非常可观的。只花了三天的功夫，她就通读并记住了厚厚法典上的全部内容。 只是对于奥术的具体用法，她还缺少实践跟感悟。 相信在苏哲的指导下，很快她就能熟练使用奥术，成为一名得力的助手的。 闲聊间，时间到了傍晚。 苏哲炼了三颗量子预警珠子，让每个人都在出发后吞服下去。 乘着租来的吉普车，来到离城区颇远的贫民窟外，苏哲一个人打着探照灯，朝约定的地点走了过去。 全副武装的妮娅则带着苏菲，一人拿了把狙击枪，找了块宽大的风化岩，攀上去，趴在顶端，远程掩护起了孤身赴会的苏哲。 如今世道这么乱，在这荒无人烟的郊外，不管杀人越货，还是绑票劫色，都是非常方便非常惬意的。 来到约定地点，由于离城太远这边已经没有了赛博信号，苏哲只能放开嗓子喊了一句： “喂！你到了吗？我一个人来的！” 听到喊声，一块被风沙侵蚀得无比残破的石柱后面，走出来了个披着旧风衣的年轻男子。 风衣里，他用手中的镭射枪指向了苏哲，警告道： “不许动！我是讯影执法局的探员。让你那两个同伴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尼玛……真是条子…… 在心里暗骂着妮娅乌鸦嘴，苏哲朝四周悄悄发出了一阵环形探测脉冲。 他发现，这位执法官真的信守了约定，没有带人过来。 于是江湖经验丰富的苏某，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执法官，都这么没职业素养了吗？独自一个人，就敢来逮军火商的？” 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中，苏哲向着男探员，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你该庆幸你遇上的是我们，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37章 小军阀 苏哲交待过要抓活的，所以妮娅准备的都是带有电磁脉冲的麻醉弹。 看到那边给了信号，她朝穿着风衣的男子脖子上打了一枪。 “呯”的一声，一个扎着黑色单马尾的黑衣少女突然就出现在了风衣男子的身前。 在她平抬着的右臂前端，高速飞来的麻醉弹，此刻，已经被夹在了她的两指之间。 徒手停子弹？ 超级高手啊！ 妮娅赶紧朝着这个面色沉静如冰的东方女孩，接连又打出去了三发子弹。 单马尾姑娘丢掉手里的弹头，以快到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抽出了背在身后的佩剑，“叮”“叮”“叮”三声，把妮娅打过来的子弹全给挡了出去。 傻站着的苏哲和风衣男，都被突然出现，又突然舞剑的少女给吓了一跳。 但显然，风衣男的惊诧表情要恢复得更快一点，他是认识这个女孩的。 “小诗？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风衣男问话，女孩毫无停顿的把剑收进了背上的剑鞘里，举高了双手，向苏哲等人表明了自己并无恶意。 “请不要伤害我家少爷，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少爷？女剑客？ 什么跟什么啊…… 直到这时，苏哲才看清楚了，在风衣男的连衣帽下，分明就是一张东方人的脸孔。 “你洛都的？” 对方并不适应苏哲的洛都话，等了两秒软体翻译，才用哈纽曼语回答了一句： “不是，我是洛都裔的哈纽曼人。” 哦，假洋鬼子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苏哲却也没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来。 当然，可能也因为他现在是个机器人，脸上的表情，基本就是没有表情。 “哎，大家都先停手。先说明一下，我们不是军火商，我们跟你一样，也是来钓那些人的。” 听闻此言，风衣男一撩帽子，上前了一步。 “什么？你也是……不对，你明明就把一批武器，卖到了阿穆旦抵抗军的手里。” “大哥……你见过哪家军火商，一次性只出那么点单的？人家都是搞批发，我那完全就是在零售好不好？有没有点常识啊你。” 回想了一下，苏哲卖出去的那批货，确实很不成规制，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还仅仅只是一小仓库的量。 倒也不是苏哲不愿意多卖，问题在于以黎伦萨城防仓库里就那么点家当，而且大部分还被他在打金布利的时候用掉了。 灵晶石他是不可能卖的，机械人还有装甲用的弹药抵抗军也不需要，他不就只能卖些单兵用的落后武装了么。 感觉苏哲说的有些道理，风衣男收起手中的枪，又上前一步，朝苏哲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我叫陈玉笙，是讯影军工的执法官。这是我家的机器女仆，名字是陈诗。” 握住了对方的手，苏哲在脑袋里连上宫崎百货的卫星专线，从公网的赛博档案里，查到了陈玉笙的身份。 这小子，居然直接就把真名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是机器，苏哲肯定已经是满脸黑线的表情了。 “我叫叶永仁，是洛都派来的卧底执法官。” 随口扯谎，几乎已经是常年跑商的他无师自通的被动技能了。 “这么巧？我也是卧底诶！你也是来查讯影在阿穆旦的军火走私的？” 看着这年纪不大的执法官澄澈的眼神，苏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吟了一下，敷衍他说： “不是，你们讯影内部的事，我怎么可能插手呢。我是来查洛都的军火走私的……” “什么？你们洛都也卖军火？” 苏哲真想把自己刚刚那句话给生吞回去。 “不是，我们洛都，不卖军火。只不过，有些不法分子会偷偷卖。” “不对啊，你们洛都不是据说管制很严么？怎么还有人搞得到武器的？” 苏哲不想再废话，朝着他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望了三秒，一抱拳，告辞了。 “后会有期。” “啊？哦，好的，再见……” 等苏哲回身走出去了几步，陈玉笙又叫住了他。 “对了叶大哥，如果以后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可以互相分享一下呗！我知道的事情也会共享给你的！” “好吧，好吧……” 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苏哲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浪费时间…… 看着这个铁面男人酷酷的背影，陈玉笙满眼向往，对身旁的陈诗感慨说：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卧底啊，太酷了！我也要像他那样，弄块铁面具盖在脸上。” 基本没有情商这个概念的陈诗，想也不想，告诉了自家少爷一个无情的事实： “刚刚那位，是机器人。它脸上的，不是面具。” “啥？” 听闻此言，陈玉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后脑勺。 “这不更酷了？不行，我还是要戴个面具，卧底怎么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似乎是在附和他的话，陈诗机械的点了点头。 “是的。” …… 回到吉普车里面，妮娅发动了车子，一边掉头，一边问苏哲： “刚刚那人怎么回事？保护他的那台机甲好厉害，性能起码是侍系列的三倍往上！” “走吧。”苏哲叹了口气。“不知道哪个富豪家跑出来的小公子，脑子里毫无常识，感觉比苏菲还幼稚……” 看到后视镜里，苏菲正张着嘴惊讶的看他，苏哲赶紧改口道： “咱见多识广的苏菲，自然比他有经验得多啦。那货还自称是执法官，我看嘛，就是小少爷过家家玩儿票自封的。要是没边上那台逆天的女机器人保护着，他估计早没命了。” 回想着陈诗刚刚挡子弹时那番利落的身手，妮娅也忍不住感叹： “讯影的智械技术也太厉害了吧，领先其他三家大厂不止一个世代啊。不行，我也要弄把洛都剑背着，好帅的样子！” “别吧姐姐，背把剑好蠢的，像广场上养生的老太太……你搁这搞赛博武侠呢？” “哼……”妮娅冷哼了一声，决定回去就下单一把最贵的龙泉宝剑。 就在两人忙着斗嘴的时候，漆黑的道路两旁，突然从草丛里面，岩石背后，冲出来了好几十个穿着破烂军装的人，端着武器，把苏哲他们的吉普车给拦住了。 一辆被茅草盖着的战车，打开照明大灯，气势汹汹的开到了路中间，炮管扭过来，在近得几乎贴到脸的位置上，对准了车上的苏哲。 看到战车，苏哲整个机器人都傻眼了： 这他喵不是老子卖给叛军的战车吗？ 妮娅本想一跃而起，教训一顿这群没长眼的拦路土匪再说，却被苏哲一把拉住了手，暗示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等到三人被枪指着，从吉普车上下去了，一个打着赤膊的粗壮汉子才端着冲锋枪，走到了车子边上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兜风啊，不行吗？” 对于妮娅的嚣张态度，为首的军头子并不恼怒。他把脸朝苏哲凑了过去，语带威胁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哈纽曼的特务？” 隔得近了，在战车的灯光下，苏哲才看清了，询问自己的这个家伙，居然跟刚刚那位自称卧底的陈玉笙，长得就没多大两样。 唯一的不同可能是，面前的这个汉子，晒得更黑，脸上长了胡子和皱纹，相比那位小白脸大少爷，似乎是经历过了更多的沧桑。 回想起刚刚查阅过的有关陈玉笙的档案，苏哲一下就知道了眼前的人身份是谁。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傻哔陈玉笙，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放心，我们跟你弟弟不是一伙的，我们是来查军火商的。”往前凑了一步，苏哲小声补充了一句。“事实上，我，就是前几天，卖军火给你们的那个‘我爱大枪枪’。” 猛吃了一惊，军头子打开瞳孔里的镜头，扫描了一遍苏哲的身份信息，发现他真的就是前两天收了自己转账的那个匿名商人。 “你……你是个机器人？不，难道是本体在别的地方远程遥控的吗？可是这附近又没有讯号……难道你是大公司的人，开通得有卫星专线？” “别紧张别紧张，卫星专线没你想的那么贵的，这两年，昊龙发了几根火箭，把这服务都搞成白菜价了。” 整天在深山里打游击的军头子信息比较闭塞，他不太相信苏哲的话，把枪又抬高了一点，对准了机器人的脑袋。 眼看交涉即将失败，一直默不作声的苏菲叹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别找了，本体在这里。” 冒认了这台机器人是由自己操纵着的，苏菲挡在了枪口和苏哲的中间。 军头子赶紧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个长相甜美的文静女孩。 “你才是我爱大枪枪？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取了这么个网名？” 第一次听清楚了这昵称的发音，苏菲小脸一红，差点没能岔过气来。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挺胸抬头，豪气的说道： “不可以吗？” 无权干涉别人的爱好，军头子不多说什么了。 他把枪放下来，问苏菲： “你说你在查军火商，是哪个军火商？你们是哪个公司的人？” 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苏菲脸上却一点怯场的意思也没表现出来。 从小接受着礼仪训练的她，此刻展示出了过人的气场，仿佛真的是一个久经商海的军火女巨头一般，与杀人不眨眼的小军阀谈笑风生，气定神闲。 “我们不是哪个公司的势力，这次过来，只是想找找某个老朋友，解决点陈年私事而已。” 她伸出手，从军头的破夹克兜里，自然的抽了根卷烟过来，放到了嘴里。 这一幕，直接把妮娅给看傻了。 苏哲也傻，但在灵魂深处仆从刻印的作用下，他的身体竟是自行动了起来，弯腰上前，打开手指前端，用喷出的小股火焰，帮一副女老大派头的苏菲，把烟给点上了。 淡然的接受着小弟的服务，苏菲深吸了一口卷烟，回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把廉价的烟卷丢到了地上。 军头子又心疼又尴尬，连忙勾手，让小弟拿了两根缴获的好烟过来。 “不用了。”苏菲摆了摆手。“有个叫雷克萨的军火商，你听说过没？也许在他身上某个地方，烙着一个电路毒蝎的标志。” 军头想了一想，似乎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我知道他，以前截到过一个情报，卖给官军武器的人，好像就叫雷克萨。” “很好。”苏菲点了点头，指示妮娅带着自己的机器仆人苏某某，坐回到了吉普车上。“不如咱们，找个更舒服点的地方，详细聊一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车旁的军头，也招呼手下收起了枪，让大家先暂时撤回临时营地那边去。 “我们的基地不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军头也不客气，他打开吉普车的后门，坐到了苏菲旁边的位置上去。 “对了，我叫陈玉卿，很高兴认识你。” 第38章 他给得实在太多 在千年风沙不息的阿穆旦，如今，盘踞着三股势力。 其一，是讯影军工扶持的所谓的官军，也就是阿穆旦异兽捕猎工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猎人工会，或者游骑兵工会。 其二，是在阿穆旦地区隐秘存在了上千年的拜月神教。 最后一个，就是由各路想要推翻官军统治的地方武装势力联合起来组成的叛军了。 在七八支叛军队伍里面，陈玉卿领导的橙衣军，算是实力比较雄厚的一股势力。 然而，不管是从穿着上，还是从他们简陋的基地环境里，都能看得出来，这支东躲xz的游击者小队，家底并不太厚实。 已经是赛博时代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依然用着没有电磁提速系统的传统火药步枪，条件的艰苦程度可见一斑。 也难怪他们会放弃大军火商提供的武器，转而找苏哲这种来路不明的小贩子，买一些陈旧过时的城防武器了。 便宜啊！ 橙衣军的临时基地，设立在远离市区十几公里外的一片山洼里。如果不是再往外容易遇到异兽，估计他们还会把落脚地选得更偏僻一点才肯罢休。 简单的几个帐篷，稀稀拉拉摆在岩土地上。露天的灶台，露天的石头餐桌，露天的饮水缸，露天的洗漱池…… 说这里是基地，完全就抬举这片乞丐窝了。 “以前啊，我们也住在贫民区，藏在市民家里，市民们还是很拥戴我们的。可惜后来，公司的人开始了清剿和连坐运动，把我们出现过的区域里，所有的市民，都给处决了。” “所以贫民们就不敢再收留反抗军，你们就只能躲到了无人区边沿上？” 用一片大芭蕉叶子垫着，端坐在长石条上的苏菲，几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发言人身份。 “倒也不是这样。” 陈玉卿抽着手里的破烟卷，盘腿半躺在露天地面铺着的旧毯子上，望着遥远的星空，似乎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日子。 “实际上，虽然官军出了很血腥的清洗条例，但大多数市民，其实是不怕他们的。只不过，我们不太愿意连累那些支持我们的人，就主动决定要出来流浪了。” 对于这群破落反抗者的遭遇，苏哲是一丁点都不同情。 他忍不住吐槽道： “就目前听下来，你们自己喊的是要推翻军火商的傀儡城主，是在革命什么的，但做的事情，不就只是些搞搞破坏的恐怖活动？你们难道真的觉得，在市区里弄几次爆炸，就能吓到那些不关心普通人生死的公司高层了吗？” 没料到一直安静坐在苏菲身旁的机器人居然主动发言了，陈玉卿瞪大了眼睛，朝苏哲看了过去。 同样吓了一跳的苏菲，赶紧开口，认领下了苏哲的这番发言。 “啊是这样的，我的脑电波发射器出了些问题，有时候想说的话，不小心就发到机器人身上去了。” 狠狠吸了一口比铅笔末端快用尽的橡皮擦还短的卷烟屁股，陈玉卿没对苏菲突然的精分发言产生过多的怀疑。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我们没有补给和经济来源，官军控制着税收，还拿着讯影军工暗中援助的武器，不偷偷搞爆炸袭击，难道你想让我们冲出去拼命？” “所以得占据地盘搞生产啊，在无人区边上躲来躲去，没得前途的。” 感情这姐们儿……好听的话自己讲，不好听的就控制机器人去讲是吧？ 什么突发的表演欲…… 没心情解释许多复杂的情况，陈玉卿避开话题，谈起了自己真正想聊的正事。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以黎伦萨那么远地方的武器，运到了这片满是异兽的荒凉戈壁来的，但这起码说明了，你有门路，也有渠道。所以……” 他叫人端来一小个方形木箱子，打开挂锁，展示出了里面数十颗大小不一的灵晶石。 “我们手里有灵晶石，如果你能保证有稳定的物资能卖到这边来，我们就考虑长期和你们交易。不论是吃的，还是炸的。” 橙衣军手里的灵晶石，都是从官军的营地里偷来的。虽然按指挥官陈玉卿的意思，应该用缴获这个词才比较恰当。 这种几乎没有杂质，上等品质的灵晶石，依照陈玉卿的说法，他们还有一大仓库。 “异兽的身体里能提取出来高级灵晶石，不过由于官军管制，我们是不太方便拿这个当货币到市场上买东西的，所以如果你有足够的虚拟币，也可以直接从我这里买石头。当然，我们更欢迎你们拿实物过来换，比起钱，物资能给你们更高的优惠。” 反抗军就算有了钱，也不太敢跑到市区去买东西，所以在他们眼里，虚拟货币的价值至少要砍去一半以上。 如此一来，苏哲当然更乐意卖物资了。反正他有奥术空间，不存在跨城运输九死一生的困扰。 于是，毫不犹豫的，苏哲就电讯指示苏菲，签下了一笔价值百亿的物资交易订单。 别看百亿这个预算看上去数目很大，真用来买军火，要不了两趟就能花光掉的。 昊龙那边，五千万一台的多功能战车，进它个十辆，价钱翻个番卖过来就是十亿了。 五亿一架的车载电磁炮，买两辆过来卖二十亿。 一亿一对的振金离子护盾螳螂刀，买三十对过来，就能卖六十亿。 剩下十亿，买点米、面、油、蛋、义肢、电路板、维生仪啥的杂货过来，要不了几趟也能凑够了。 幻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个百亿身家的真正富豪辽，苏哲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看不出来，你们很富有啊。倒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以貌取人了。”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就连一台说话不中听的机器人，在百亿订单面前，腔调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富有倒不敢说，广大市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天得不到解救，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挥霍属于大家的钱呢？” “有格局！陈老弟，啊不，陈大哥，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看着苏哲变脸这么快，妮娅白眼翻上了天。苏菲也很绷不住，说不出话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 被人一夸，陈玉卿心情好了起来。 “对了，你们不是要找雷克萨吗？那个名字，其实也只是我的线人偶然听到过的。具体他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如果能找个机会逮住阿穆旦的城防部长，或者直接把城主给抓了，自然就能问出来卖给他们军火的那个人在哪里了。” “这好办，抓人嘛，我们擅长！” 说着，铁脸的苏哲还朝妮娅抛了抛媚眼。妮娅假装不认识他。 “如果你们只有私人武装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去掳走官军高层的好。他们的公司总部，少说安排得有一个旅的全讯影械守卫军，而且那里，把守得有上百台侍系列的新款守卫机甲。” 一听敌方是这配置，苏哲跃动的钢眉瞬间恢复了平静。 “善战者不打无把握之仗，从长计议的好呀，从长计议的好……” 倒也不是苏哲有多怕这些赛博装备或者次世代机甲，毕竟他可是会奥术的男人。只不过他估计，既然雷克萨是电蝎的人，那猎人工会的总部，难保不会安插得有能用残缺奥术的永生教徒。 上次在以黎伦萨就吃过大意的亏，所以这次，苏哲决定要一步一步来，偷偷滴干活，打枪滴不要，避免步子大了扯着髋轴承。 “陈兄，我问你个事啊。” “但讲无妨。” “假如哈，哪天，我真的抓到了阿穆旦的城主或者城防部长，你愿意出多少钱从我这里买人？” 陈玉卿愣住了。 “你不是卖军火的吗？怎么开始卖人了？” “诶，瞧你说的，拓展业务嘛，鸡儿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对，鸡鸡？蛋蛋？不重要，总之，你明白我想说什么的，谁说军火商就不能顺手绑个架暗个杀了？” 还以为这机器人是旁边的大姐头在控制着说话，陈玉卿神色复杂的看了乖巧坐着的苏菲一眼。 苏菲：“？” 躲开了她询问的目光，陈玉卿挠了挠头。 “啊，没事……对了，之前，你们是被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小屁孩约去见面的吧？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是我弟弟。” “哎呀~真是好意外啊，他居然是你弟弟……个屁啦！刚见面我就跟你说了‘我们跟你弟弟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在说那个傻叉陈玉笙，难道说的还是你另外一个弟弟吗？” 刚想解释自己只有一个弟弟，突然明白了机器人话里的意思，陈玉卿一阵害臊，更不敢看苏菲了。 “哦，对，居然被你们发觉了，他是我弟弟。” 两女一机器人一阵无言，大哥，就你俩这同一条生产线上搞出来的长相，你不是他哥，还能是他爸？ “我跟你们说，那家伙有点傻。” 三人组齐齐点头：“看出来了。” 陈玉卿叹了口气：“那孩子，从小养尊处优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跑来这里调查军火走私。你们遇到他，最好别跟他起冲突，他身边有个保镖机器人，非常的……非同凡响。” “已经遇到了，而且也起冲突了。” 妮娅的表情里，略有一丝不服气的意味。 “那个陈诗，确实有点，非同凡响。” “哎，我那傻弟弟，来我营地的第一天，就暴露了他的卧底身份。要不是有当哥的罩着他，弟兄们看在了我的面子上，恐怕我已经变成家里的独子了……要是我那弟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啊。” 回忆着资料里的百科档案，苏哲问陈玉卿： “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吧？怎么感觉上，你比他，年纪仿佛大了一轮似的？是战斗的岁月让你看上去如此沧桑的？” 摇了摇头，陈玉卿回答苏菲说： “他十几岁的时候，和我母亲在哈纽曼，遇到了劫匪的袭击。他被子弹击中，昏睡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到了前两年，靠着我父亲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的引导，他才醒了过来。” 第39章 拜月神教 基地里难得出现女性，今晚的陈玉卿，非常的健谈。 更别提还一次来了两个，而且还是两个绝世美女。 但苏哲观察之后发现，他这营地里的战士们，作风和一般的流寇土匪非常的不像。 年纪不大的小战士们虽然都是些光棍棍儿，也对女孩子充满了好奇，但他们最多偶尔侧过眼睛来短暂看一眼，绝不会投来过度热切的目光，或是露出猥琐下流的表情。 稍显腼腆的小战士们，该站岗的站岗，该休息的休息，虽然穿着破烂，零件廉价，却都站姿笔挺，训练有素，一身浩然气，眼里有星光。 苏哲注意到，这些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上的义体化程度都非常的高。 贫民的孩子，身上大多数的非必要器官，从小就被家里人摘出来卖掉了。 “你们队伍，很年轻化啊。” 这是条赞誉，陈玉卿却不甚受用。 “老兵都被打死了。” 在赛博时代坚持游击，难以想象他们的艰辛，苏哲语带敬佩，问他道： “据我所知，你的家庭，哪怕在富人遍地的哈纽曼，也算得上是上层阶级了。你一个洛都裔哈纽曼人，是怎么会跑到了这个地方来，还当上了反抗军头头的呢？” 以为是苏菲对自己的过往有了兴趣，陈玉卿向部下要来了一壶小酒，独自嘬着，打开了话匣子。 他原本是讯影军工销售部的职员，几年前被派到了这边来，负责秘密联络当地的反抗军，向他们卖军火。 不料，有一次，他正和上一任橙衣军领导者砍价的时候，官军的无人机和火箭弹炸了过来，把他们当时所在的基地给烧成了火海。 混乱中，陈玉卿被炸成了重伤。 橙衣军的头头把他给救了，还把他藏在一户贫民家里，治疗了好几个月。 痊愈之后，感念当地人的救命之恩，他一冲动，就加入到了橙衣军里，一干就是好几年。 直到去年，救了他的那个领导大哥牺牲了，幸存人员里资历最高的他，这才一下成了这边的领头人物。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你替讯影军工卖军火给反抗军？他们不是卖给官军的么？” 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接触得少，妮娅和苏菲全都傻眼了。 “官军也卖啊，两边都卖，两边钱都赚，这有什么冲突的吗？” “那……官军那边的人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给反抗军卖军火的那个销售，还是官军那边帮忙搭线介绍过来的呢。” “等、等一下，有点点乱……” 两个女孩完全听不懂了。 “你们跟官军，不是敌对的吗？他们怎么会介绍卖军火的人给你们呢？”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养寇自重你们听说过没？” 虽然苏哲不是很清楚这边的情况，但结合着自己的一些阅历，他还是基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阿穆旦这边的异兽捕捉产业，表面上是猎人工会在运营，其实背地里，讯影那边拿走了大头。除了这个，我们这又完全没有别的产业，民间的消费，基本都是讯影在这边的顾问团给带动起来的，所以……” “所以，官军就迟迟没有剿灭干净反抗势力，让讯影的顾问团不能离开。如此一来，那边的公司也只能不断向顾问团提供补贴，等他们吃喝拉撒之后，这些经济，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是吧？” 经苏哲这么一说，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苏菲还是理解了整个流程是怎么回事。 只有妮娅，还是听得一头的包。 “不对不对，也就是说，你们和官军不是真的打，是在演戏？目的都是把哈纽曼那边的钱给骗过来？” “不，我们跟他们，确实是你死我活的在战斗着！我们是认真的想推翻这个傀儡工会，每一年，都会有许多的战士，为了这个目的，在战斗中牺牲。” 陈玉卿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这种被万恶的军火商们吸血，又靠着他们的排泄物生存的方式，非常的扭曲！我们很快就会取得完全的胜利，解开束缚着这片土地上市民们的沉重枷锁。” 骂完之后，陈玉卿才意识到苏菲也是个军火商，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也就是说，官军是希望彻底消灭掉你们的，但军火商们不愿意。他们不希望阿穆旦和平稳定下来，那样就没法卖军火赚钱，也没法从公司总部那边要补贴了。” 惊诧于这番话的敏锐，陈玉卿赞许的向苏菲点了点头。 他这发春的样子，看得苏哲一阵窝火，心想是老子在跟你讲话啊，你丫的有点礼貌好不好！看美女也不分场合的喽？ 当然，他没得立场生气，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只是苏菲远程操控着的一个钢铁玩偶罢了。 “其实，比起外部的敌人，我更担忧的，是阿穆旦内部那些，分化市民和我们关系的另一股古老势力。” 陈玉卿指的，是拜月神教。 这个教派的人，虽然很多年来，一直都教众不断。但是这两年，信他们的市民，突然爆发式的增加了许多。 “有传言说，最近几年，他们的大祭司，真的当众表演过好几次科学无法解释的神术，这就让缺少寄托的市民们相信了，跟随夜神，就能前往冥河的彼岸，进入一个再无痛苦的轮回里。” “神术？” 对于一切与神秘学相关的词汇，苏哲是非常敏感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大祭司，是个奥术师。 “对，听说，那个大祭司，让白骨复生了，让死尸说话了，还把活人的灵魂召唤到了体外，过了一会儿，又完整放了回去。我们的人也冒充成信徒混入过他们的仪式里，结果亲自体验了祭司的神通之后，那家伙也跟着信了教，脱离了组织不说，还三天两头找过来想给我们传教。” 得知了那位祭司大人的神奇手段是这么回事，军火三人组全都沉默了。 这他喵不就是亡灵法典里记载的秘术么？ 仔细想想，控制着死亡权柄的夜神，祂的领地，就是阿穆旦这鬼地方啊。 那这边的人，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获得了使用死灵法术的能力，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 “信仰这个教派的人多了，支持我们的人就更少了。而且，因为不再惧怕死亡，那些人和官军的冲突也变得更激烈了。这两年，在各种事故里，死亡的人数，相比以往，增加了好几个量级。” 按照陈玉卿的说法，目前，与官军交火更为激烈的，反倒不是他们反抗军。 在拜月教派的带领下，普通市民，与猎人工会城防军之间开打的次数和规模，早已远远超过了反抗军能搞出来的动静。 “放心吧，这个问题，我们会帮你处理的。我走的地方比较多，认识一个朋友，是这种神秘学领域的专家。” 想要给阿穆旦的民众们出一份力，正义感使然，苏菲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 “你还认识懂神术的神棍？” 看着陈玉卿一脸惊讶的表情，苏菲望向了身旁的机器人，笑而不语。 苏哲也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认可了苏菲的做法。 对，正是在下。 他想。 谈得差不多了，双方互相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当然，这指的并不是赛博网络里的通讯地址。随后，军火三人组坐上吉普车，准备先回豪华酒店里备货去了。 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的时候，妮娅忍不住说了一句： “苏菲，没想到你这么懂社交啊，一副黑老板的派头，演得跟真的似的。” “才没有……”苏菲谦虚了起来。“我都紧张死了，要不是担心他们因为误会擦枪走火，我才不会主动上前装蒜的呢。” “不必自谦，你确实，很有外交家的气质。”坐在后座的苏哲，忍不住也认可了一句。“要是这次没有你，那家伙不会告诉我们这么多有用信息的。长得美，还是好啊。” 害羞的笑了笑，苏菲红了脸不说话了。 “这帮活在西方的伪君子呐，一个个嘴上说什么喜欢小眼睛高颧骨的高级脸，我可去他大爷的吧。还不是看到了真正的美女，眼睛都直得快掉出来了……不过不对啊苏菲，你怎么长了张东方人的脸孔呢？你老爸不是以黎伦萨血统咯？” “啊？我这算是东方面孔吗？不知道诶，可能因为我母亲是洛都人吧。你看，我名字里的‘唐’，就是洛都的姓氏。” “原来你是混血，也难怪。我一直以为，你这个唐，是贵族姓氏don什么的，妮娅的中间字‘冯’，就是贝迦法特那边的von姓。” “哇哦，贵族诶~” 听到苏菲羡慕的感慨声，妮娅不好意思了起来。 “哇哈哈哈，哪里哪里，祖宗阔而已啦~我现在不也混成了条咸鱼，还得给后边那坨废铁当女仆！” “哎……”后座上的废铁叹了口气。“有的人吧，长得这么美，可惜就生了张嘴。就不像苏菲这种有教养的漂亮姑娘吧，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诶，都让人心甘情愿顺着她。” 感觉出来苏某人似乎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妮娅回头瞪了他一眼，反驳他说： “哈？我也漂亮啊，怎么我用美人计的时候，就他娘的没啥效果呢？” “你……” 苏哲稍稍往右侧挪了挪，离驾驶位更远了一点。 “你估计是气质不行吧。” 不行？ 一词激起千层怒。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他妈哪里气质不行了？” 荒野里，妮娅的骂声，盖过了风沙。 夜风拂面，苏菲掩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苏哲则抬起手，夸张的指了指妮娅。 “对对对，就是这种气质，叭太行。” 妮娅转回身来，作势要打他，吓得苏菲和苏哲赶紧惊声提醒“姐姐看路”。 “顺便补充一个事情哦，妮妮娅……我的娘，貌似也是你的娘诶……” 一脚刹车，妮娅打开车门，走到后面，拎起苏哲，把他丢进了路边的沼泽湿地里。 第40章 捕猎异兽 艳阳当空，干燥的风裹着黄沙，吹得人皮肤生疼。 已经下了批发订货单，趁着等待一级供应商们备货的空隙，苏哲带着两个妹子，到市郊之外，偷偷观摩起了官军游骑兵捕猎异兽的场景。 平坦的荒原上，数百名注册猎人骑着胯下的机甲战骑，提着合金战刀与钢索，正在围追堵截一头足有15米高的人形异兽。 那异兽感受到了身边的人类气息，非常亢奋，连掏带踩，没用几分钟，就杀死了不下十个技术仍旧生疏的新晋猎人。 策马奔腾的猎人们，迅速而有序的调整好阵型，绕着巨大异兽，又抛射出了一轮钢索。 钢索的前端，是带有喷射引擎和利刃的尖钩，在猎人们的操控下，它们准确地飞向了异兽的各处关节，切开了支撑其行动的筋肉与软骨。 几层楼高的巨兽轰然倒地，激起了乌云般的飞沙与尘土。 “快上！砍断所有的筋节！别让它再动起来！” 领头的高级猎人举刀一挥，率先就利用腿上的液压弹跳系统，一步跃到了异兽的后背上去。 众多老猎人也纷纷效仿着他，从马背上跃起，跳到了异兽的膝盖、肩窝、手肘等位置，乱刀斩下，砍碎了支撑这头异兽行动的所有关节。 “锯片！锯片！快把锯片埋进去！不然过会儿它就又复原了！” 呼喊间，几名负责携带后勤设备的猎人策马而至，把肩上扛着的炮管一样的限制设备，怼在异兽的关节处，把设备中能自行旋转的磁能锯片给打进了异兽的肉里。 异兽的体外，卡车拉着的磁体基站持续不断的在供能，于是那些碗口大的锯片就会在异兽的关节里不断旋转搅动，让它被斩落的血肉无法自行复原。 如此一来，一头巨大的异兽，就被游骑兵小队给抓住了。 “运输车！快来拉货！别的异兽快过来了！” 收到了信号，一辆一直隔着猎场几乎一两公里远的重型卡车，带着飞扬而起的尘土开了过来。 卡车上的巨型机械臂，用前端如同钳子一样的巨爪，牢牢抓住了异兽的四肢。 在液压系统的强大力道下，这头重达百吨的巨大异兽，就这么被稳稳的提到了车头后方的置物板上。 游骑兵们快马冲过来，把手中的钢索抛向天空，跨越过异兽的身体后，被卡车另一侧的同伴们抬手给接住了。 把钢索扣在卡车侧面留好的电磁锁上，固定好了无力挣扎的异兽，卡车的灵石动力炉出气口发出了明亮的蓝光，鸣笛一声之后，掉头朝着市区的方向快速开去了。 站在三公里外的巨大岩石山上，用遥测镜头看完了这整场捕猎，苏哲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还真是专业呐，这么原始又低效的捕猎流程，居然让这群人给演练得这么顺滑了。” 关闭了瞳孔中的远焦光圈，妮娅和苏菲不解的看向了他。 “听你这意思，不太瞧得上他们的做法啊？” 卖弄的机会自己送上来了，苏哲呵呵一笑，点评道： “用赛博时代的科技，搞了支游牧时代的骑兵出来，也不晓得是哪位大聪明想出来的傻叉点子。你看他们刚刚，少说损失了十几个人。如果用无人装甲部队过来捕捉，那肯定是一点战损都没有，分分钟就能把周围的异兽给抓灭绝的。” 异兽这种东西没有脑子，落单的异兽，是抵挡不住人类的高科技钢铁洪流的。 哪怕是苏哲这种军事门外汉，也想得出来成建制的军队去抓异兽会有多么的摧枯拉朽。 “先让炮车上，一轮炮轰，打成肉泥。然后成排的铲车出动，把碎屑集中装填进带切碎机的运输机货仓里。还需要骑马？还需要死人？还需要用嘴喊号子指挥？” 在异兽的周围，自带得有干扰通讯的磁场，但如果装甲设备之间使用移动式光缆进行有线连接的话，一样是能够实现正常通信的。 “照你这么说，大公司干嘛不派军队去抓异兽卖？无人区这么多异兽，那能精炼得出来多少高纯度灵晶石啊！” “切，抓异兽哪有直接开矿采石头来得快？大公司的军队，是要拿去抢矿井震场子的。说来也只能怪这种傀儡城市的人命苦了，要冒着危险拿人头去换资源。” 见多识广的苏哲向两个女孩介绍，之所以不出动装甲部队大规模捕捉异兽，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 异兽们很少成群结队行动，为了对付一两头落单异兽就出动装甲部队，很可能战车消耗掉的灵晶石，还比提炼出来的多得多了。 除非能有办法把异兽给集中起来，一次性大规模的给炮击制服掉。 但这样又有个问题，大批异兽集结，容易引来远离城市区域的高阶异兽。 某些时候，能使用特殊能力的高阶异兽，可就不是一般的装甲部队所能对付得了的了。 讯影是曾经做过类似尝试的，他们拿灵晶石堆到了无人区的一片小盆地里，引来几十头异兽之后，用炮阵轰击了它们。 结果，大量异兽死去的气息，引来了一头能操控台风的「天空之王」，把执行任务的整支外勤旅给全部刮走了，还差点危及到了二十公里外哈纽曼市区的安全。 那次行动，讯影军工元气大伤，从此，就再也没哪个指挥官敢做这种集中捕猎异兽的事情了。 “还有个传言，死人越多的地方，异兽就越容易出现。所以也不排除，他们用这种方式去捕猎，是想时不时的死上几个人，增添一点诱饵，把周边落单的猎物持续的吸引过来。” 依据苏哲的最新研究，异兽成长的物质与能量来源，似乎就是弥散在空气中的诸多亡魂灵体。 一般的亡灵进入到轮回之后，灵魂能量就自行消解，循环到了大自然中去。死亡人数多的地方，灵能浓度就会更高，异兽来到这里，体内的灵晶石就会凝聚增大得越快。 如果异兽的周围有怨灵，那些家伙更会主动钻进异兽的体内，把怨念让异兽给吸收掉，灵魂能量则会自行融入进灵晶石里。 而假如某片灵能充裕的地区，迟迟没有异兽过来活动，灵气能量就会慢慢凝结成含有杂质的野生晶石矿，沉淀进地层里。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地方呢？ 按理说，异兽的鼻子这么灵，是不可能闻不到灵晶石矿那边的诱人味道的。 只可能是在那些矿区里，存在着某种东西，能威慑住异兽，让它们不敢主动靠近。 就在苏哲猜测着种种可能的时候，朝着市区方向疾驰而去的游骑兵小队，被一众挡在路中央的人给拦住了。 “快看快看，那边有热闹！” 听到妮娅的喊声，苏哲调整好瞳孔视距，朝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群穿着破烂教袍的人，每一个手里，都拿了一根两刃上抹着灵石溶液的长柄枪。 在这些拦车者的额头上，全都烙得有一个半圆形的月牙印记。 “拜月教啊？这是来抢异兽的？” 那边，两群老熟人遇上之后，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干上了。 上百人的械斗，一时间打得是尘土飞扬，零件遍地。 游骑兵拥有着机动性优势，一直驾着机甲铁骑迂回冲撞，想要打乱对方的阵型。但这群拜月教众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摆出的枪阵还算是有模有样，接连好几次，都顶住了对方猛烈的骑兵冲锋，把十几个官军猎人给戳下了机器马。 “哇靠，中世纪大战呐！” 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在赛博时代亲眼看到骑兵冲枪兵的画面，苏哲激动得高呼了一声，听得妮娅和苏菲满头的雾水。 拜月教众虽然武器不算精良，却胜在人数占有优势。 一队枪兵挡住了骑兵冲杀的同时，另一队带着铁钩的救援者，很快就爬上了卡车，开始寻找异兽的关节，用手里的消磁工具，把埋在了异兽肉里的自转锯盘给挖了出来。 眼看对方就要得手，为首的猎人头领从右边的义肢上弹出来了一截枪管，对准卡车后面的救援者，“砰砰”几枪打翻了好几个下来。 “出枪！别跟他们拼冷兵器！” 听到指示，训练有素的游骑兵们马上后撤，与对手拉开了距离，然后他们把手从机器马的右胸腔处伸了进去，每个人，都掏了一把口径不小的电磁穿甲步枪出来。 “齐射！” 随着游骑兵的一轮齐射，缺少防护的拜月教徒们，马上倒下去了一大片。 长枪方阵被破，游骑兵们趁势猛冲，抽刀砍倒了对方好几十个人。 然而，沉浸在破敌喜悦中的他们却没发现，随着拜月教徒不断失去生命，被钢索绑在卡车上的异兽，血肉恢复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快了起来。 就当停在高坡上观察战局的猎人头领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打算下令让手下先远离卡车的时候，一位穿着素色法袍的蒙面祭司，踩在黄沙之上，乘着狂风从天而降了。 只见那人挥舞了一阵手中的法杖，念了几句咒文，便从倒下的拜月教众身上，召唤出来了一个个半透明的幽绿色灵魂体。 跟随着祭司法杖的指引，那些灵魂体飞速涌进了异兽受伤的关节里。 异兽散乱的血肉迅速汇拢了过来，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势，几乎只在一瞬之间，就全部愈合了。 伴随着浮在空中的祭司把权杖向前一指，躺平在卡车后面的异兽，空洞的眼窝里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 它猛的抬手，一巴掌，就把卡车旁的好几个游骑兵，连人带马给按死在了戈壁大地的黄沙之下。 第41章 陈诗 高如小山的异兽行动得突然，围在卡车四周的游骑兵们，来不及反应，就被它连拍带打，弄死了好些人。 随着阵亡人数的增多，拿着法杖的祭司又召唤出了更多的绿色灵体出来，补充到了杀戮着的异兽的身体里。 接收到的灵魂越多，异兽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它的体型也在慢慢增长，双臂之上甚至开始长出了硬质的壳状物，手指前端伸出了爪子，似乎是进化了一般，杀伤力变得更大了。 奇怪的是，那异兽似乎开始认得人了一般，只进攻游骑兵，却不会对同样离自己很近的拜月教众下手。 有了巨兽加入战场，战局的形势瞬间倒转了过来。 游骑兵们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数殒命在暴怒的异兽手里。 “撤！快撤！” 猎人头领着急呼唤手下撤退，却没注意到，异兽的攻击目标，已经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那头几乎快长到有20米高的巨兽，居然膝盖一蹲，朝着猎人头领所在的高坡大步跃了过来。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它双手按下，很快就会把呆立在铁马上的猎人头领给拍成肉饼。 就在异兽的手掌即将压住猎人头领的时候，一柄带着蓝光的飞剑从天而降，释放出了磅礴的脉冲波，把重达白吨的异兽，给振得倒飞了回去。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扎着高高马尾的姑娘，由宝剑飞来的方向落下，稳稳踏在了浮空的剑柄之上。 陈诗双拳冒着蓝光，脚下踩着浮空的宝剑，一飞而出，朝着还未落地的巨大异兽就攻了过去。 在场的，别说猎人首领和拜月祭司看傻了眼，就连躲在好几公里外吃瓜的苏哲，都惊掉了下巴。 “飞、飞、飞、飞、飞剑？什么陆地神仙？” 看得出来，陈诗的制造者对于东方神话是有比较深的涉猎的，自制出来的这款独一无二的概念型机器人，处处都参考了各类玄幻修真文化里的元素符号。 她脚下的宝剑，充分变形之后，露出了其原本具备的多功能载具面貌。在高能火箭引擎与自导航螺旋仪的加持下，它真的变得仿佛是大罗金仙操纵的飞剑一般，随心所欲而又毁天灭地了。 至于陈诗，铸成她身体的仿生材料，强度坚韧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在各种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加速转向动作之下，她的身体居然没有因为惯性和离心力自行崩解掉，把拥有全套碳合金义体的妮娅都给直接看懵了。 陈诗的双掌中，亮起了两盏内部结构复杂的灵晶镭射柔面灯。 通过调用体内的灵晶能量，陈诗在手心里，集聚出了巨大的脉冲能流。然后当她飞到了异兽身下的时候，这位黑衣“仙子”，双掌高举，向上齐出，朝着大楼一般遮天蔽日的异兽的后腰，打出了一道风雷震荡的剧烈脉冲。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蓝色爆炸之下，尚未落地的异兽又一次被打飞了出去。 它被机器仙子的一掌之威打得皮开肉绽，小腹位置上，直接就被打出来了一个隧道般大小的贯通圆洞。 落地的异兽压到了卡车上面，把巨型卡车拦腰压断，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力炉爆炸和戈壁地震。 进攻完毕，陈诗也落回到地上，一甩宽大的袖子，从里面丢出来了两颗能量耗尽的灵晶石压缩电池。 不远处，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的拜月祭司，这才回过了神来，赶紧挥动权杖，给异兽加速恢复伤势。 张开嘴，吐出了一股高温白汽，散热完毕的陈诗，挽了一个让苏哲直呼傻哔的指诀，操纵飞剑，朝半空中的拜月祭司攻了过去。 那飞剑从身侧的星珠样灯腔里释放出了数把与自己形象相近的蓝光“法剑”，这把科技含量爆表的玩意儿，居然能复数生成量子投影！ 与数十把浮游炮般的量子投影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阵列，数把光剑，朝着被这景象震惊得不知所措的拜月祭司围攻了过去。 山坡上，傻眼了许久的猎人首领身后，钻了个学生模样的人出来。 “长官别怕，我这就救您出去。” 首领回头一看，竟是陈玉笙这臭小子。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不是撵你回哈纽曼去了吗？” “哈哈，我要是听了您的安排回去了，今天您不就殉职在这了么？” 首领面色一沉，赶紧召集还有口气的游骑兵手下们： “快撤快撤，回去找到增援再说！” “别啊长官……”看样子，陈玉笙还不太想走。“我家机器人很厉害的，您安心看着，我让她给您表演一段儿什么叫做神仙打架！” “神你仙人！服从命令！” 二话不说，首领把陈玉笙抓到铁马上，一拉钢绳，带着部下绕开战场，冲进了卷地而起的风沙里。 战场那边，蜉蝣剑在追着乘风乱飞的祭司狗斗。 而陈诗，则双掌带光，与恢复了伤口的顶天立地的异兽贴身大战着。 体型差距如此巨大的战斗，是妮娅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凭借着手里的蓝色脉冲波，陈诗震断了异兽的脚踝，让它跪落下来，平倒了出去。 待异兽倒地之后，她翻身跃到它的背上，一串连奔带嘣的冲拳，将蕴含在拳心部位的电磁脉冲波如同炮弹一般打了出去，震断了异兽的好几处脊骨。 一套炮拳打完，陈诗踩着异兽的头，凌空一跃，落回到了地面上。 再次从袖子里丢出来两块耗尽的电池，长出了一口热汽之后，陈诗决定要撤退了。 她这小身板，不管硬度，机能，还是破坏力，都完全找不到挑剔的地方。 唯独有一个缺陷，续航不太行。 设计她的工程师有些完美主义，不太愿意为了多带几块电池而修改她近乎完美的体型，因此，她的体内，基本只装载了能持续战斗十分钟的电池量。 而备用电池，则被放在了那把追击出去的飞剑内部。 把追逐祭司的飞剑召唤了回来，陈诗开始解开自己黑衫上的盘扣，准备把备用电池从胸下填装进去。 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的拜月祭司，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马上舞动权杖，发动了一项秘术，把异兽的身体，直接给引爆了。 戈壁滩上，巨大的幽绿色火球迎风而起，剧烈膨胀，瞬间就把还停留在战场这边的游骑兵，拜月教众，陈诗，以及祭司自己，全给吞没了进去。 躲在几公里外的吃瓜三人众，被突然爆起的仿佛是山岳的绿色火球给看呆了，凌乱在了爆炸吹过来的热风里。 等到气浪慢慢平息，望着被吹得几乎空无一物，只剩下了缓慢复生着的异兽骸骨的爆炸原点，苏哲张张嘴，吐出来了一句： “还好没凑过去看热闹……”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苏某人还是忍不住想招惹一下妮娅。 “大姐，你看傻了啊？刚刚那个剑仙机器人，是不是很带感呀？” 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妮娅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让她去找一头20米高的异兽打架，她是完全没有下手的思路的。 总不能用蝴蝶刀一刀一刀把人家削死吧？ 那跟拿勺子搬大山有多少区别…… “她那个材料，感觉比碳合金强度更高。引擎也很厉害，绝对是次世代的，讯影军工都做不出来。唯一的瑕疵嘛，感觉续航不行呀。” 说到这里，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如果能结合上我的空间奥术，把电池管够，做到无限续航，那岂不真的起飞了？不行，我得再去找找陈玉笙那傻小子，联络联络他家那位机械工程师！” “苏哲……”似乎是下了个什么决心，妮娅望向他，认真说了句。“给我也加点范围性武器吧，像她那样的，能打脉冲的掌灯。” 知道妮娅的好胜心又上来了，苏哲想了想，罕见的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她那个超电磁炮啊？做不了，看不明白是什么技术。以你的体型，昊龙研究院那边估计也没法解决。除非把你改造成巨型装甲，做到有5米那么高。” “但你看她，那么娇小，就实现了。” “所以要找她的制作者聊一聊啊，看看能不能买点人家的专利技术什么的。” 没再多说什么，妮娅掏出一页符文，激活之后，从奥术空间里，把吉普车给召唤到了风化岩下面。 坐上了车，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菲，才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那个，为什么我们不从奥术空间里，直接传送回酒店去呢？” 面色本来就铁青的苏哲，机械的望了她一眼。 “三个人一起传一次，要消耗掉一颗灵晶石，你决定吧。”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不是我小气啊，我只是觉得，多走走路，对身体好点。” 一颗灵晶石的价值，够坐一整年的计程车了。 明白了缘由，苏菲忍着笑意，懂事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坐车。” 车子往前开着，从几乎快要恢复了形状的异兽身边驶了过去。 “能把它装进奥术空间里去吗？” 也许是接触苏哲久了，从来对钱没什么兴趣的苏菲，竟然也对偶然遇到的致富机会上心了起来。 “别想了，生物体不能装的，除非它自愿……或许，你可以过去尝试下说服它。” “不了，没那口才。” 咦？ 这家伙，居然能开玩笑了？看样子，开始从她老爹的事情里走出来了。 就在苏哲微感安心的时候，苏菲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妮娅看到，一块岩石的阴影下面，躺了个昏迷状态的人在那里。 三人过去，下车一看。 呦呵…… 这不是拜月神教的祭司嘛？ 苏哲蹲下身，掀开了盖在祭司身上的宽大教袍。 “这货……居然是个萝莉？” 第42章 设套 “说，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是什么人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闭嘴！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快说，你们拜月教有多少人，总部在哪？” “……” “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你叫我闭嘴的么？” 城主套房里，年纪不大的拜月女祭司被蒙住眼睛，用钢索绑在了靠椅上。 苏哲问了她半天，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全程冷脸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妮娅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审讯，告诉他说问问题不是这么问的。 曾多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落入过敌对势力的手中，妮娅有着丰富的被审讯经验。于是很自然的，她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少女昏迷时，依旧牢牢抓着的那根权杖上面。 “你的法术，都是靠这根杖才能施展的是吧？再不回答，它马上就会从一根，变成两根了。” 原本，她是想直接上去给这女祭司一大耳刮子的，但念在对方看上去年纪太小，遭到这种暴力问讯有点可怜，她才换了一种针对的方式。 毕竟她跟这小姑娘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想搞清楚拜月教的情况，好捣毁掉这个组织，免得平民被他们煽动着老是与官军剧烈冲突，白白丢掉性命而已。 听到说话的换了个人，还威胁要毁掉自己的法杖，棕色长发的双马尾女祭司心中有些惊慌，却还是强作镇定的嘴硬着。 “就凭你们，也想毁掉我的圣杖？做、做梦去吧！你们这些无耻的傀儡军，迟早会被夜神降临下来，全部变成蚂蚱，变成臭虫的！” “哦，不好意思喔，我们不是猎人工会的人。” 从胸前的空间项链里抽出来一把蝴蝶刀，妮娅把刀柄当做锤子，重重往客厅中央的大理石桌上敲了下去。石板应声而碎，发出了“当”的一声脆响。 看到桌子碎了，苏哲的心也几乎一起碎了。他记得，酒店报账单里好像写了，这张岩板桌子一旦损坏，是需要赔偿上百万虚拟币的。 “嗯，锤子好像敲不断呐，我去换激光切割仪试试……” 无法视物的萝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听到声音，以为审讯的人真的在敲自己的法杖，赶紧松口服了软。 “先别敲！你们……刚刚说了，不是官军的人对吧？那我们不是敌人啊，大家有话可以好好商量的嘛……你们是什么人呀？” “早配合不就好了。” 妮娅把审讯工作丢回给了苏哲。 “姓名。” “莱琳。” “性别。” “你瞎啊……” “那就是不确定。年龄” “十五。” “家庭住址。” “没家。” 再次看不下去苏哲的业余，妮娅又一巴掌把他拍到了一边去。 “莱琳是吧。你们教派的总部在哪？你上面都有些什么人？” “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想剿灭我们神教？你们是大公司的执法官吗？” “不是，我们是想救你们。你们的自杀式袭击太蠢了，人命，不应该拿来这么用的。” 听明白了对方了来意，莱琳先是沉默，然后满是不屑的大笑了起来。 “你们呐，又是些自以为是的虚伪善人。你们以为，那些不要性命也想推翻傀儡军统治的人，是被我们欺骗煽动的？你们以为，我们有个严密的组织，在策划着各种破坏活动？你们以为，我们是有个多么精明的教主什么的，在对下面的人层层洗脑？” “不然呢？” 年纪不大却经历颇丰的莱琳，悠悠叹了口气，似乎类似的对话，她已经对来历不同的好几拨人说过许多次了。 “我们没有组织。大家都是自发跑过来信仰夜神的。平时，所有人都各自做着工作讨生活，过不下去了，才去找官军拼命，抢点物资回来。没有谁强迫谁做什么，也没有什么教主。” “不对啊，按你这么说，你们不就是民寇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又到处跟人传教，让人信仰夜神？这不就是……”苏哲想了想，把封建迷信几个字咽了回去。“蛊惑人心吗？” “呵？谁求着你们信了？每个信徒，都是自己跑过来要求信教的好吧？日子这么苦，还不准人有点精神支柱了？信夜神，好歹对未来的生活能有一丝希望，总比沉沦在幻梦系统里要强吧？” 说起来，苏哲还帮她们教派发展成员助推了一把。 之前他惊醒夜神，让月亮睁眼，这件事情让更多的人相信了神只的存在，也让很多原本对宗教不感兴趣的平民，都加入到了对夜神的信仰队列里。 按照莱琳的说法，她们这个教派，就根本没有个管事的人。非要推出来一个教主的话，那可能得是一位名叫阿迪亚的行脚医生了。 阿迪亚医生自己信仰夜神，却从没想过发展信徒，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教派里的负责人。 他从来不对教派里的事务进行评价，也不会安排或者暗示敬仰自己的人们去执行什么行动。甚至，他还出言劝解过教派里的人，叫他们不要与官军那边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对此，教众们虽然觉得，阿迪亚先生真是仁慈啊，却也没多少人真正听他的话，放下对官军的仇恨， 生活寡淡的阿迪亚，只是会利用神术，无偿拯救被病痛困扰着的平民们，于是，接受过他恩惠的人，自然而然就爱屋及乌的信仰起了夜神。 “那你这根权杖？” “是他送给我用来防身的。只不过嘛，东西到了我的手里，爱怎么用，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咯。” “所以你就带着人去劫游骑兵的异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害死了多少人？” 听着这些老生常谈的质问，莱琳很不耐烦的又长叹了一大口气。 “带？你觉得他们是我带过去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们早就被骑兵砍死，或者被那肉巨人给全部拍死了。” 听莱琳的意思，教众打劫，完全就是他们自发的行动，她及时赶过去，反而是去救他们的。 问来问去，她都是这么番说辞。想了一下，苏哲觉得，干脆放了她得了。 他在私人通讯频道里，向妮娅发了条讯息过去。 “过会儿咱把她放了，你就暗中盯住她，看看她们的老巢在哪里。” 跟踪这种事情，常年执行特战任务的妮娅是非常拿手的。交给无人机或者微型机器人这类容易受讯号干扰的东西，苏哲反倒不太放心。 接到妮娅“没问题”的回复后，苏哲假装打了个哈欠，大声说了句： “哎呀，饿了，先吃饭去了！” 然后他溜进苏菲的房间里，把忙于学习的满脸茫然的她给牵了出去。 等到他俩出去了，妮娅也假装抱怨的自言自语道： “哼，就这么个小丫头，还能跑了不成。想留我自己在这加班，做梦去吧。” 说罢，她走出房间，关上了门，然后坐电梯跑到酒店楼顶，打开了连接着设置在客房里的监控网络，观察起了莱琳的情况。 果然，经她提醒，在她离开之后，莱琳就开始磨磨蹭蹭着想要弄开钢索逃跑了。 一切都按预想的进行，可让妮娅没能料到的是，她把越狱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钢索，莱琳解不开。 常年在各种牢房里逃进逃出的妮娅，自然不把一根钢索当成个事情。在她看来，绑钢索的椅子，都没焊在地上，想从里面钻出来，完全就是往后一倒，一缩身子的事情。 谁能想到，完全没得这方面经验的小萝莉，居然在椅子上左扭右扭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从绑着她的钢索里钻出来。 笨啊，别用蛮力啊，往上面抻啊…… 就当蹲在楼顶的妮娅，恨不得亲自下去给萝莉解开绳子的时候，苏哲的通讯打过来了。 “跟到哪了？” 沉默了三秒，妮娅回了句通讯过去。 “还在酒店。” “什么？她们的总部在我们住的酒店里？” “不是，她还没挣脱绳子，人坐在椅子上呢。” “……” 安静了好一会儿，苏哲的通讯才又发了过来。 “拜月教的祭司这么拉的吗……那就只能你耐心点，等等她了……你要吃什么？我跟苏菲在吃羊肉手抓饭，要不要给你打包点过去？” “不用。”心情烦躁，妮娅拒绝了他的好意。“没胃口。” 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让小莱琳有办法自己解开钢索的时候，客房的监控里，突然钻进去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陈玉笙？ 这货怎么冒出来了？ 城主套房内，听到了动静的莱琳，停止了越狱尝试，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为自己辩解道： “那个，我不是想逃跑哈，我只是身上痒了，在搓一搓……” “嘘！” 陈玉笙凑过去，从身后拿了把钳子出来。 “我是来救你的。” 一听不是之前审讯自己的人回来了，莱琳仍旧表现得很紧张。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家机器人看到他们把你捡回来的。”陈玉笙小声告诉她道。“我家机器人还看到，绑架你的人，跟反抗军有勾结。他们半路开着吉普，把你捡了回来。” “你家机器人？” “就是那个……” 刚想说就是打烂了你们异兽的那位“单马尾上仙”，陈玉笙不太灵光的脑瓜里，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就暴露自己是官军的人了。 于是他机智的闭上了嘴，并且开始暗中夸奖自己为什么这么聪明啊，不愧是能当卧底的人。 “就是什么？”莱琳追问。 “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一个好人，所以我们不会放任别人非法拘禁你的。”说到这，陈玉笙补充了句。“绑你的人啊，那对狗男女吃大餐去了，还有个神经病坐在大楼顶上好像在听吹风的声音。总之，你别怕，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监控里，听着陈玉笙的屁话，妮娅一拳就打碎了酒店天台上的砖石护栏。 她远远的望见，城市的另一端，那个御剑悬空的单马尾女机器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嚣张什么，迟早，给你点教训。” 暗自下了句战书，妮娅再看客厅里的情况，发现二货陈玉笙也解不开那条质量尚可的钢索。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掉链子的吗？妮娅快要崩溃了。 “不行呀，钳子夹不动啊。这钢索又粗又硬……诶？好像可以拿起来……” 他握住钢索，往上一使劲，捆得不算太紧的钢索，就像是件外套一样，被他直接从莱琳的身上给脱下来了。 陈玉笙大喜过望。 “走！快带我去你们教派的总部吧！” 第43章 无冕的教宗 没脑子的陈玉笙对着莱琳一通忽悠，说自己想要加入拜月神教很久了。 自豪于自家神只居然如此有吸引力，连哈纽曼人都听说过了祂的威名，莱琳满心得意，毫不起疑的就带着他去往了教众们私底下公认的那位教宗大人的家里。 “说起来，你很面善啊，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似的。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果然，信仰夜神的，都会是好人。” 莱琳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没话找话客套几句。陈玉笙这傻小子却当了真，以为她确实觉得自己面熟。 他估计莱琳是以前什么时候见过陈玉卿，把自己和兄长给弄混了。 不太愿意女祭司把自己和反抗军联系起来，陈玉笙赶紧打哈哈说。 “我这就一张大众脸啦，洛都裔的人都长这样，这边离那儿不远，可能你以前见过别的洛都人吧。” 对于洛都，莱琳还是充满着好感的。 “你说你，好好的洛都不待着，移民去哈纽曼干什么？讯影军工就没一个好人，你住在那边，不是天天被那些蝗虫给压迫的小白菜么。” 听到萝莉吐槽自己的第二故乡，陈玉笙急得想要反驳几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也不能这么说，哈纽曼还是有很多先进的地方的，我在那边学了他们先进的东西，才能更好的为人类做贡献啊。” “可别吧。”莱琳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哈纽曼先进的东西越多，欺负别的城邦就越厉害。我恨不得他们全城死光。” “你说得也太过……有道理了，你看这不，我现在就跑来这边弃暗投明了。” 心想着这种穷地方的姑娘还是没见识，看问题太主观太片面，陈玉笙内心更加坚定了要来拯救这些落后地区的未开化人种的决心。 说话间，两个人从阿穆旦市繁华却也狭小的主城区穿过，很快，就来到了贫民区，去到了一处远在郊外的石砌小院里。 “进去吧，这里就是阿迪亚先生的家。可能他在外面游医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被莱琳带进小院，坐到了一处石桌后面，陈玉笙的脑袋里，冒出了好几个问号。 “你们的总部，就这么光明正大建在街边的？你们教宗，还需要亲自跑出去给人看病的？” “什么肿部？”莱琳突然感觉，面前这个愣头青，似乎也不那么像个虔诚信徒了。“谁说我们有总部的？不是你讲了很憧憬阿迪亚先生，我才带你过来他家的吗？” “所以这里是教宗的私宅啊？” 莱琳点了点头，让他坐一会儿，自己要先看看带出来的权杖，有没有被审讯的那俩傻叉给敲坏掉。 瞥了眼她手里能召唤死灵和控制异兽的权杖，陈玉笙咽咽口水不说话了，悄悄在心里暗暗盘算了起来： 端不着总部，能把教宗抓了也是大功一件。等过会儿那个阿迪啥的人回来，我就一支穿云箭，陈诗马上来相见，嘿嘿嘿嘿……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原本远远跟在后面的陈诗，已经与另一个跟踪他们过来的不速之客遭遇上了。 干翻了异兽的陈诗和女祭司正面交过手，所以哪怕傻如陈玉笙，也知道不能让她俩见面。于是他就安排陈诗躲在了远处，等收到了自己的信号再过来抓人。 一直远远跟在两人后方的陈诗，注意到有个身形矫捷的人影一路跟了过来，犹豫之后，终于还是暂时抛下了这边的少爷，朝人影主动拦了上去。 立于飞剑之上，这位单马尾机械金仙，凭借空中优势，把靠脚一路赶来的妮娅给堵在了街边。 “又是你，你跟着我家少爷做什么？” 仰头看着半空上衣带翩跹的陈诗，妮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其实，比起你家那位傻少爷，我对你，更有兴趣得多。” 朝着街道不远处的一片空旷废弃工地撇了撇头，妮娅向她口头发出了一份邀请： “切磋一下？” 估计自家少爷暂时也不会有危险，打算迅速解决掉这个纠缠自己的对手，陈诗二话不说，一踏剑尖就朝下向着工地那边快速滑翔了过去。 做了个深呼吸，妮娅从项链里拿出蝴蝶刀和一截固态灵晶石栓，也步态轻盈的走向了那边。 浮云蔽日，风沙骤起，两个同样强大的女机器人，第一次面对面站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上。 一副宗师气度的陈诗，一扬手指，指挥飞剑自行收进了背上的剑鞘里。 然后她抱拳，向妮娅行了个礼。 “请指教。” 小样儿，倒挺有礼貌。 感慨着这机械人的作者真是个讲究人，妮娅带着笑容，也向她鞠了个躬。 直起身后，妮娅脱掉夹克外套，露出了贴身的运动背心。她抬起手，把后脊骨里的液态电池取出来，将固体灵晶石栓插了进去。 “得罪了！” 陈诗一摊双掌，拳心中凝聚出了耀眼的蓝光。 随后她瞬间消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向着妮娅冲了过来。 妮娅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超频形态，全开！” …… 小院那边，阿迪亚先生终于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来了客人，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背着药箱走了进去。 “莱琳，这位是？” “噢，刚认识的朋友，他说他仰慕您，想亲自过来见一下。” “这样啊……” 阿迪亚走到略显拘谨的陈玉笙面前，取下礼帽，向他问了个好。 “我很荣幸，年轻人，看样子，你也是跟我一样，信仰着伟大女神的吧？” “伟大女神？”反应迟钝的陈玉笙想了想，才回答说。“对的，我确实是夜神的信徒，我想加入你们拜月神教！” 垂下眼睛，阿迪亚先生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进屋去了。 很快，他端了一壶红茶和一盘小点心出来，放到石桌上，简单招待起了光临小院的两位客人。 “莱琳，上午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带着他们出城胡闹了？我听说，这次死了不少的人。” 听出了阿迪亚语气里的责备，莱琳赶紧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不是的，是他们自己出去的！我是过去保护他们，结果，官军那边出来了一台非常厉害的机甲，把我控制的异兽都给打趴了……” “好了……”阿迪亚的语气，有些失望。“我把权杖给你，是希望你去保护同伴，而不是……让你把它当成武器……” 见小姑娘已经自责的低下了头，阿迪亚不多说什么了。 他给两位小客人倒了茶，把杯子递到了他们的面前去。 递茶杯的过程中，透过他的右边袖口可以看到，在他手腕的内侧，印着一个由电路图样所组成的蝎子标志。 端起茶盘，悠悠的喝了一口杯里的红茶，阿迪亚先生才将目光投向了老实坐着的陈玉笙身上。 “这位……” “陈玉笙。” “好的。这位陈玉笙小兄弟。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事情吗？” 在面前这个俭朴但优雅的老绅士的招待下，如沐春风的陈玉笙，已然放下了先前的局促，大着嗓门，用洪亮的声音对阿迪亚说道： “我想加入你们拜月神教！一起打击傀儡的猎人公司！” 听到这个答案，阿迪亚的眼睛里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他把茶杯放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暗棕色胡子上的茶渍。 “小伙计，你也许是搞错什么事情了。你要做的事，在哪里都可以做，但何必非要跑到我家里来，专程宣布一下呢？”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热烈欢迎，陈玉笙的表情有一点点僵硬。 “不是……你不是教派的教宗么？我想入教，难道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说完这话，他发现莱琳像看个傻子一样，向他看了过来。 似乎是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了，阿迪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 “我不是什么教宗，那都是他们私底下乱说的。其实，在阿穆旦，也不存在有什么所谓的拜月神教，无非是别有用心的好事者，单方面给崇拜伟大女神的信徒们，强行安上去的头衔罢了。” 忙着擦拭权杖的莱琳，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早跟你说过了。” 这话，就让陈玉笙听不懂了。 “你是说……你们不是一个宗教？” “你们？你指的是，哪一群人呢？如果你是指崇尚女神的人，那我们自然可以算得上是教徒。只不过，不应该归属于现在的所谓拜月神教，而应该算成是数百年前就已经消逝了的亡灵教或者冥教之类的教派。” 说到这，阿迪亚先生的语气里，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复杂情绪。 “只不过，既然是消逝了的教派，信仰它们的教徒，到底还算不算教徒呢？” 经过一番解释，陈玉笙终于听明白了。 没有人组织拜月神教，只不过有些带着目的的人，给信仰夜神的人，强行安上了一个拜月教徒的身份，生造出来了这么个宗教。 这样一个并不存在的宗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集会所，不会有什么宗教领袖之类的人存在了。 也就是说，陈玉笙想剿灭反动宗教立功的愿望，基本上算是泡汤了。 试问，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又谈何可以剿灭呢？ 看着因计划突然夭折而情绪有些失控的陈玉笙，阿迪亚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喝了口茶，问他说： “不妨这样，我们假设，阿穆旦这边真的有着这样一个宗教。那么你，想要加入到里面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44章 险胜 身为洛都裔人，靠着父辈的关系进了讯影执法局的陈玉笙，在所有同事之中，都能算得上是个异类。 表面上，别人看在他家族的面上，都对勤奋而单纯的他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所有人都瞧不上他，嘲笑他的愚蠢低能，歧视他的人种。 所以陈玉笙一直都有个想法，他要证明自己，他要当英雄。 一次，在偷听到上级聊天时，谈起了阿穆旦这边的军火生意出了些纰漏，他马上请了个长假，独自一人跑来了这边，想要单枪匹马查清楚是谁在暗地里倒卖公司的军火。 如果这件事干成了，整个讯影执法局，还有谁敢嘲笑他，敢看不起他呢？ 所以，当阿迪亚问起他为什么要加入拜月神教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我不想再做个庸庸碌碌的人了，我想干一番大事业出来，我想成为受人尊敬的英雄。” 笑眯眯的打量着他的表情，阿迪亚回答他说： “那你可能来错地方了，阿穆旦，不是一个能让你扬名立万的城市。再者，人们通常不会崇敬强大的人，人们崇敬的，往往是无私的人。” “您是指，像您这样乐善好施，受人爱戴的人吗？” “不不不，我做的事，太过微不足道了。人们崇敬的，往往还是有用的人，能改变他们生活的人。就比如说，能为了他们的利益去斗争的战士，那才是人们心中的英雄。” “那么，拜月教众不就是英雄吗？他们都敢直接跟官军作对了。” “也不是。” 阿迪亚摇晃着手里的茶杯，看着一片孤零零的茶梗，在水面上不断沉浮。半晌，他才对陈玉笙解释说： “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了个人的利益而去掠夺。他们并不想打破不合理的旧秩序，建立更公平的新秩序。他们只是想在竞争的游戏里成为赢家，却没有想过，用一种什么方法，可以让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奖品。” 听完这话，陈玉笙感觉自己大受启发。 “所以，英雄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之外的人在战斗着，不顾自己得失的人，对吧？” 看着满脸单纯劲儿的陈玉笙，阿迪亚似乎有点开心，这小伙子能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我觉得他当得起一声英雄的称号。哪怕他再弱小，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喝完了茶，阿迪亚建议莱琳带着陈玉笙到贫民区里逛逛，看看底层的人们都是怎样生活的。 “了解他们之后，你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信仰夜神了。” …… 此时，妮娅与陈诗，已经交手了好几个回合。 有着掌心的脉冲助力，身形娇小的陈诗，打法却格外的刚猛霸道。她一掌推出，就能把地上吹出来一个十平米左右的锥形大坑。她一拳砸下，就能把地面打出来一个圆凹，震颤许久。 她的速度，本来已经够快了，但谁又能想到，超频之后的妮娅，速度竟还在她之上。 拖着两柄蝴蝶刀的粒子残影，妮娅在陈诗的身旁高速游走，始终在努力躲避着她的锋芒。 陈诗大开大合的范围攻击，打异兽这种傻大个儿好使，但想要精准命中动如鬼魅的妮娅，就比较困难了。 在单马尾女机器人一阵拳掌相击之后，空旷的废弃工地上，已经升起了浓浓的尘土。 眼见逮不住妮娅，而自己体内已经耗尽了两块电池的电量，陈诗轻喝了一个“来”字，把背后的机械飞剑发射到了半空中去，从剑身里，召唤出了数十道蓝光灿烂的量子剑影。 “灭！” 机械女剑仙一声令下，密集如鱼群的剑影，便在飞剑本体的指挥下，朝着妮娅急追了过去。 被剑影逼退，妮娅一阵闪转腾挪，竟是凭借着灵活的动作，穿梭于剑光之间，却没用被伤到分毫。 趁着与妮娅拉开了距离，飞剑打开腹舱，投下来了两块备用电池。 嘴里吐出一股热汽，陈诗从袖子里抖出来两块废弃电池后，接住天上掉下来的备用电池，拉开衣襟，塞进了胸下方的空槽里。 但就在她换电池的这个间隙，妮娅居然迎着剑影反身一跃，跳起十来米，腾空到了接近飞剑本体的位置上去。 几道剑影来不及掉头，扎到了地面上，引发了威力不亚于大口径炮击的量子爆炸，激起了大量遮蔽视野的烟尘。 没有飞行装置的妮娅，身体在空中是难以移动的。 抓住这个机会，陈诗向飞剑发出指令，控制着一众剑影齐齐转向，朝着无法躲闪的妮娅围追了过来。 就在剑影马上要追到妮娅，把她轰杀成渣的瞬间，妮娅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无数剑影，打回到了飞剑的本体之上，剧烈的蓝色爆炸波，把原本稳稳悬浮着的剑身，炸得剧烈摇晃了起来。 此刻，在抹好了灵晶药液的妮娅眼里，飞剑的周围，终于出现了好几道死线。 在藏身的烟尘中，她再次闪现，出现在了飞剑的后方，朝着空气一划，在因果上，切开了这柄坚不可摧的特殊机械利剑。 仰着头的陈诗，没太看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察觉到自己和飞剑控制系统的连线断开了。 于是她双掌向下，借助脉冲反振，如同一架战机一般，把自己的身体送上了天去。 朝着飞剑旁边的妮娅，陈诗凝聚能量，猛地轰出了一拳。 奇怪的画面再一次上演了，妮娅的身形又不见了。 巨大的蓝色脉冲没打到目标，笔直飞向了天空。 而在反冲力作用下，陈诗的身体，开始高速向着地面坠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浑身冒着火焰和黑烟的妮娅，从地面仍未散去的尘土中冲了出来。 双手抬起，妮娅没有用手中的蝴蝶刀去刺陈诗缺乏防备的后腰，而是往前一跃，一把将这个娇小的单马尾机械少女接进了怀里。 落地之后，妮娅左手扶着陈诗，右手将握着的蝴蝶刀，刀尖抵在了女剑仙的脖子上。 “胜负已分。” 带着胜者的得意表情，妮娅放开了陈诗，笑吟吟的把双刀收回到了自己胸前的项链里。 陈诗后退了两步，表情有了些波澜。 冒着黑烟的飞剑从她头上坠落下来，插进了她脚边的泥土里。 弯腰把损坏的飞剑捡起来，陈诗尝试了下想把变形后宽得像滑板一样的机械剑身，压回到正常宝剑的宽度，却发现这把坚不可摧的工业品，内部的连接结构已经完全坏了。 但剑的外壳部分却是完好无损的。 不太明白妮娅怎么做到把它切成了这样子的，也没法将它再插回到剑鞘里去，陈诗把机械剑抱在了怀里，向身前的妮娅微微一欠身，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是我输了。” 乐呵呵的妮娅直挺挺站在原地，浑身冒着烟，看着她笑。 “哈哈哈哈哈，侥幸而已，你挺厉害的。” 看着妮娅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对劲，陈诗关切的问了她一句： “你没事吧？” “没事儿，运动后发热，冒点儿烟正常的啦。” 陈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有急事，要先离开了。 “我必须去盯着我家少爷，免得他闯出什么祸来，就不多陪你聊了。” 全程带着笑容，看着陈诗一路跑出了自己的视野，妮娅才保持着直立姿势，笔挺挺的倒了下去。 笑容僵在了脸上的她，趁着自己还能运行，赶紧给苏哲发了条讯息，把自己的位置定位传了过去。 “快来……拉我一把……” “怎么了你？” “累着了，累散架了……” 发完这句话，妮娅浑身早已碎裂了的碳合金义体开始崩解，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果然，超频不能乱用…… 透支了是要偿还的啊…… …… 十分钟后，苏哲带着苏菲，开着吉普车来到了这片被机器人大战打得坑坑洼洼的废弃工地。 拿了个编织袋把妮娅的身体残渣给装到了一起，丢到了后备箱，苏哲把她仅剩的脑袋和上半身，放到了车子的后座上去。 苏哲负责开车，苏菲则陪她坐在后面，扶住了她的身体。 “你就为了切磋，用了超频，还打坏了这身碳合金义体？” “不止呢，闪现晶石还有看死线的药我全都用了。那女孩好神奇的，浑身上下一条死线都没有。这种情况，我还只在上次那个金布利身上看到过。” 苏哲深吸了一口气。 若不是他现在身体是全机械的，他非得血压冲破天灵盖直接猝死在驾驶位上不可。 “你知道，你为了打这架，造掉了多少钱吗？你晓得不？你说你晓得不？” “不知道。但我跟你们说啊，最后可是我赢了喔！姐在缭乱的剑光之中，敏锐的找到了一条死线，一个闪现，直接就把她那柄飞剑给斩熄火了！然后我还把她接在了怀里，我调戏她说……” “我让你跟着莱琳，人呢？你就光顾着半路打架去了？” “哎呀你这个人能不能别扫兴嘛！人我看着的，跑进一间院子去了。我再跟你们说说她的拳脚有多厉害，那家伙，那玩意儿，打起来简直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但我更快！我连躲带闪，她一下都没打到我……” “妮娅！” 忍无可忍的苏哲，一脚刹车，转过了头来。 “干嘛！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望着这个洁癖晚期的家伙银色的长发都被染灰了，明明只有脑袋能动，却还狂笑着想要扑上来咬自己的样子，苏哲眯起眼，回想了一阵有些事情。 自从十年前到现在，这个家伙，究竟有多久没这个样子开心过了？ 算了，千金难买你丫高兴…… 爱咋咋地吧…… “你挺厉害的嘛，能打赢那台机器人。” 听到夸奖，妮娅的脸上，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 “哼哼，那还用你说。” 苏哲回过身，继续开起了车。 过了会儿，他还是心疼自己被烧掉的钱，回过头来，又多嘴一句： “但人家是竖着离开那片工地的。” 第45章 暴雨之前 自古以来，阿穆旦这片地方都不怎么下雨。 可一旦下雨，这片干旱又贫瘠的土地上，下的只会是暴雨。 随着夏至到来，人们愈发感觉，这里的空气变得湿闷了。 通过奥术空间，苏哲把第一批货运到了陈玉卿的手里，换来了价值10亿左右的一箱子灵晶石。 他也给自己和妮娅都重新配置了一副身体。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满脸铁青的量产型机械仆人脸了。有着几可乱真的人造皮肤铺在外部，现在的他望上去，跟以前的肉体基本没有多少差距，甚至还更俊俏了几分。 俊俏的脸，主要归功于艺术造诣颇深的苏菲。曾经系统学过雕塑的她，硬是在赛博空间里替昊龙那边建好了脸模。 那边收到她发过去的工程数据文件，发现做得非常规整，惊讶之余，直接就导到软件里面拉闸开工了。 至于妮娅，仍旧是白毛红瞳的造型不肯改变。 这似乎是她小时候看过的某个动漫片子里的角色，她觉得跟她自己很像，年纪不大，都没了父母。 橙衣军那边催促苏哲加快供货，似乎最近他们联系了其他反抗势力，正在筹划着什么大动作。 作为一个赚差价的中间商，乐意接单的苏哲，此时也很为难。 看到他连续不断的抛过去进货单，昊龙那边警觉了起来，问他是不是在倒卖军火给某几个城市周围的反抗军。 常年负责与苏哲联系的供货员，给他发了封警告邮件过来。 “如果是阿穆旦那边的话，请你不要掺和。那边是哈纽曼的地盘，你随便把我们的武器卖过去，是会闹出误会来的。” “哈哈……哈……肯定不是阿穆旦啊，我人在神滨呢。” 嘴上这么承诺着，心里，他却巴拉巴拉吐槽了起来。 他觉得，昊龙你这么怂干嘛，真跟讯影干一架，那边还不一定干得过你们呢。 就苏哲多年游历的所见所感，他隐约已经发现，讯影军工似乎早就越过了辉煌的巅峰，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个内部派系林立的大公司，早已尾大不掉，积累了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若非如此，也不会在阿穆旦这个弹丸小地，出现三波势力，分别向官军、反抗军、夜神信徒们，倒卖来自讯影内部的军火资源了。 用哈纽曼驻阿穆旦顾问团负责人的评价来讲就是： 失控！ 军火商们对阿穆旦这片地区的局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所以他们都打算在大厦倾塌之前，狠狠的捞上一笔。 反正只要我赚饱了，带着钱跑了，哪管这边以后洪水滔天呢。 于是，猎人工会的高管们发现，讯影那边，对异兽的捕捉量指标，定得一年比一年离谱了起来。 而阿穆旦市民们也发觉，游骑兵的人，跑来贫民区收租子和抓壮丁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这段日子，陈玉笙跟着莱琳，吃在贫民区，住在贫民区，见到了太多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间疾苦。 他没想过，会有人家为了区区几百块钱，卖掉自己女儿的双手。 会有人因为没钱置换过期了好几年的生命液，被日积月累在体内的代谢废物给毒死在了家里。 会有人没日没夜的打零工，一整天下来的报酬只有几十个虚拟币，刚刚够买两顿饭吃的。 如此，这个第一次看到人间真相的富家公子哥，开始有些相信莱琳的话了。 难道，他们讯影军工的人，以及在公司控制之下的猎人工会，真的会是趴在阿穆旦人身上吸血的毒瘤？ 我所在意的那些职场荣誉，个人尊严什么的，跟这些人的生存问题比起来，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他开始有些理解，自己的哥哥陈玉卿，为什么要留在这片土地上，带着反抗军的人流浪斗争了。 陈少爷游历的过程，暗中观察着的苏哲，也全都记在了眼里。 他用亡灵奥术控制住了许多飞虫的尸体，把它们遍布到了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于是，这座城市里，便到处都有了苏哲的耳目。 说来也怪，不久之前，他还没这能力的。 但自从被月亮看了一眼，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改变了，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居然都能轻易做到了。 “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难不成，那月亮那么烧，都是为了我？” “任督二脉？” 不了解武侠文化的两个妹子，自然不清楚这个词代表着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人头顶和菊底的两个阀门都打开了，吃喝拉撒都变得无比顺畅了。” 感觉他这个比喻非常恶心，苏菲和妮娅默默放下了手中吃饭用的刀叉。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苏菲居然真的开始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能成功发动一些简单的入门奥术了。 这让女学霸兴奋不已，马上就全身心投入到了新领域的学习中去。 看来她老爹的那些研究不是随便瞎写的，有永生潜质的人，真的就可以填补灵魂波谱的空缺，领悟到奥术的运行方法。 至于苏哲这边，陈玉卿给他找来了一个能翻译古阿穆旦语的老学究。 老专家曾被橙衣军救过命，为了报答恩情，才勉为其难的贡献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然，身为纯血阿穆旦人的他，是万万不愿意让苏哲这种外来人学走自己土地上的宝贵文化的。 在老专家的帮助下，苏哲基本读懂了自己巧合买到的那本时光法典，开始研究起了时间领域的奥术。 当然，这个忙不是白帮的。 陈玉卿有个请求。 据他说，在他接手橙衣军之前，上一任领袖，曾经派了个卧底，成功潜入到了猎人工会的高层里面去。 他搞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却总是能在固定的间隔时间里，收到那个人匿名发来的情报邮件。 最近收到的邮件中，那个探子提到，其实猎人工会在橙衣军的内部，也安插得有两名间谍。其中一个，还是由讯影军工那边直接安排过来的。 “你得帮我把队伍里的内奸给抓出来，不然我们什么大的行动都不敢搞了。” “靠！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你让我咋抓？把所有人的中控系统都黑一遍？” “也不是不可以，你慢慢来。” “来你大爷！没这功夫！” 苏哲估计，按反抗军接近4级的平均防火等级，自己要不留痕迹的攻克一个人的赛博防火墙，少说也得花一整天的时间。 “阿穆旦的反抗军人数千千万，难不成还要我花上几年的时间，就蹲在这里给你揪内奸不成？” “那你想个办法，这种事，你一个外人处理起来，反倒方便。你跟双方都没有什么背景牵扯，我比较放心你。” 陈玉卿是担心，自己去查这个事情，很难不惊动到内部的战友们，乱了军心。 想了一会儿，苏哲把这个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怕自己拒绝了，陈玉卿就把请来的老学究给撤走了。那样一来，还有谁能教他学古阿穆旦语呢。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酒店的包月款都又交了一遍，苏哲终于是把这个城市的大致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猎人工会和反抗军没什么好说的。 但那个拜月神教，真的就如莱琳所言，是个被人生造出来的教派。 干这件事情的人，是一个突然冒出来代替拜月教对外发言的男祭司。 说是祭司，也是那哥们儿自己给自己封的。 有意思的是，经过苏哲的调查，发现这个异常热衷于组织信徒进行集会和劫掠活动的阿穆旦裔哈纽曼人，居然在讯影军工执法局“猎巫行动组”服役过。 也就是说，那家伙，是讯影那边派过来，主动搅浑这边的水的。 “莫名其妙嘛，自己砸自己场子，自己找人抢傀儡工会的东西，图什么呢？” 这男祭司，也会私下联系讯影那边的走私人员，给教徒们卖军火。 但由于贫民们实在购买力有限，他基本没能从走私活动里创造太多的利润。 思来想去，苏哲终于明白了，这个祭司的作用，就是一根搅屎棍。 “丫就是为了不让阿穆旦消停下来，希望这边永远有流血冲突事件发生，才出现了的。” 自从反抗军那边有了陈玉卿的领导，他们与官军的军事摩擦就减少了许多。 按照道理说，这对官军是好事才对。 其实不然。 如果异兽真的是会受死亡的气息所吸引的，如果异兽生长所消耗的真的就是人类不入轮回的怨魂，那么在阿穆旦这片土地上，自然是流血冲突越多越好了。 哈纽曼人，要拿阿穆旦人的血，浇灌出来一片遍布异兽的丰饶牧场。 第一时间，躺在沙发上的妮娅并没有听懂苏哲的这句判断。 但是，房间门外的某个人，却很欣赏苏哲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番深刻的认识。 门铃突然被按响，苏哲和妮娅都吓得坐直了身子。 是谁会跑到这间酒店来找我们？ 酒店前台不拦着的吗？ 难不成是莱琳那小萝莉，时隔半个月终于没想通，跑回来要报复我们绑票她的事情了？ 怀着忐忑，苏哲连上赛博网络，把门外摄像头捕捉到的影像，投屏到了自己的视网膜上。 门外站着的，是位衣装得体的绅士。 手腕上印得有电蝎标志的阿迪亚先生，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46章 似是故人来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苏哲才敢打开门，把阿迪亚放了进来。 即便如此，他的谨慎也显得有些多余了。毕竟对方敢主动找过来，自然是对他毫无畏惧的。更何况，这老绅士真想硬闯的话，酒店的一道普通钢门，也不可能拦得住人家。 进门，看着妮娅手握蝴蝶刀，准备把固态晶石栓插进脊椎的样子，阿迪亚不禁哑然失笑。 “抱歉，突然造访，可能吓到你们了。不如，大家先坐下来聊。” 绕过了浑身紧绷站在门口的苏哲，阿迪亚自己走进客厅去，放下手杖，取下礼帽，坐到了沙发上。 “有茶吗？走了挺远的路过来，口有些渴了。你们住的豪华酒店，离我定居的小院子，还是远了些。” 紧紧盯着这位怡然自适坐在沙发上的挂名教宗，苏哲和妮娅都没敢动。 此时的苏哲，十分自责，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点。 之前既然莱琳从这间房里逃离了出去，自己就该带着妮娅和苏菲换个住处的，也不至于突然就被来历不明的人给找上门来了。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现在，整个阿穆旦城里，都是他用昆虫尸体布下的眼线，因此在他看来，如果有人想入侵他们的住处而不惊动到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结果，在他一点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阿迪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过来了。 这个男人，非常的危险！ 看到主人家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阿迪亚无奈一笑，轻轻拉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电蝎标志。 标志出现的第一个瞬间，妮娅就启动超频，冲了上去。 近在她咫尺之间的阿迪亚动都没动，只是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妮娅的身影，出现在了阿迪亚对面的沙发上。 她端正的坐着，浑身因为超频的作用持续冒着烟，但她的义体，已经不受系统控制，没法行动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带着莫名仿佛是慈祥的笑意，阿迪亚看了她一眼。 “你是……卡文迪许的女儿吧？十五年前，我去过你家。这么多年了，小姑娘做事还是这么急躁。” 听到这话，妮娅愣了。 “你认识我的家人？” “啊，还算有些交情。令慈的歌喉，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听闻此言，妮娅眼睛都瞪圆了。 “是谁袭击了他们？是你做的吗！” 阿迪亚一点手指，解开了对妮娅身体的束缚，好让她能停掉对义体损耗巨大的超频程序。 “这正是，我这次来，想要聊的话题之一。” 对方展现出了善意，苏哲却依旧决定要实施一次偷袭。不管对方想干什么，先彻底拿下他，完全解除了威胁，才好心平气和的谈事情。 于是，趁着阿迪亚的注意力集中在与妮娅的对话上时，苏哲猛然念动咒文，在客厅中央位置，以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绅士为球心，召唤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时停结界。 确定老绅士被控制在了时间短暂停止的静态空间内之后，苏哲凭空一抓，从奥术空间的库仓中，拿出来了一把带着麻醉弹头的大号左轮，朝着老绅士的脖子处，精准的就开了一枪。 被加持了身份标记的子弹，以被减缓到了如同飞虫般的速度，毫无障碍的穿过了结界包含住的时停区域，飞向了阿迪亚的后脑。 谁料，就当子弹即将命中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老绅士时，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胡子微微一动，居然轻轻侧过身子，避开了这枚缓缓前行的弹头。 时间结界里，老绅士朝着苏哲这边望了一眼，随即，苏哲眼前一黑，再一亮，他整个人，就已经坐到了老头子的对面，妮娅的旁边。 差距太大了！ 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啊！ “饶命！” 苏哲喊道。 因为光线被迟滞传播所导致的蓝移效应而微微有些发紫的时停结界，转眼便消失了。 阿迪亚望向苏哲，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要不要你的命，那就取决于，接下来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回答我了。” 说完这话，他提高音量，朝着另一边紧闭着的某间卧房，柔声喊了一句： “里面躲着的小姑娘，你也出来吧。不要做那些无畏的尝试了，你救不了他们的。” 三秒之后，房门打开，苏菲抱着亡灵法典走出来，乖乖坐到妮娅的边上去了。 “原来是坎贝尔家的小丫头。你小的时候，我也抱过你的。” 看来，面前的这个人，还能算得上是个老熟人。 强忍住了心中想要询问的冲动，苏菲起身，去给阿迪亚泡了壶红茶过来。 老绅士让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贵的东西，还是有它的道理的。城主套房里的茶叶，味道就是不一样。” 放下茶杯，阿迪亚看了一眼苏菲面前的亡灵法典。 “这本书，果然被你们买到了。” “果然？” 回想起之前遇到的种种巧合，苏哲的心猛地一沉。 之前那种被安排的感觉，果真不是错觉。 莫非这位阿迪亚，就是躲在幕后操盘的黑手？ 但是听他这言语，又似乎，正在谋划着棋局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这本书，是我挂到神滨黑市上去卖的。我这种老古董，对如今的赛博网络一点不熟悉，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找到里网入口，做成了这件事情。虽然一百年前，我也算是个走在科技前沿的高新工程师了。” 爆炸性的发言，吓得沙发上的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也是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 不理会三人受到惊吓的表情，阿迪亚自顾自喝着茶，把话题接着讲了下去。 “你们肯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实际上，我心里的惊讶，并不弱于你们。我也是受人之托，有个人曾嘱咐我，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一定要把我的那本法典挂到神滨的里网上面。某年某月某日，一定要把另一本时光法典，如期挂到阿穆旦的里网上面……” 老绅士目光如炬，若有所思的盯着苏哲，继续说道： “相信我那本古书，也被你们给买到手里了吧？” 面对他的注视，苏哲一阵心虚，下意识就伸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装着时光法典的书囊。 “包括我今天，会来到这个房间，在这里遇到你们，喝上这杯还算不错的红茶，也都是那个人提前嘱咐好了的……” “你一直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脸上莫名露出了一瞬诧异的神色，审视着苏哲，阿迪亚动作有些沉重的放下了茶杯。 “那个人，相信你们也听过他的名字……卡俄斯。” 一听是这名字，苏哲刚刚抬起的茶杯，“咚”的一声掉回到了岩板茶几上。 没想到安排咱的人，居然就是永生神教的创始人卡俄斯！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盯上我的？ 他现在又在哪里，下一步打算干嘛？ 望着苏哲满是疑问的表情，阿迪亚也摇了摇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这么做。身为他最亲密的同伴，我也很搞不清楚，很多时候，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自己那位老朋友了，老绅士转过头，望向了窗外风沙不息的暗蓝色天空。 “原本，我不一定非要按照他的话去做的。但我又好奇，在这个日子，来到这个房间，会遇到什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阿迪亚转回头来，直视着苏哲的眼睛，语气严肃的说道： “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将根据你的答案，选择是送你一份礼物，还是取走你的性命。” 不清楚这老头子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苏哲茫然的点了下头。 “我问你，你觉得，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很少会去思考如此宏大的命题，苏哲一时语塞，没能答得上来。 他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一时间抉择不了对方是希望自己给出一个比较邪恶的答案，或者还是怎样…… “别多思考，用你脑袋里下意识冒出来的真正想法，回答我。” 稍稍一怔，苏哲回想起了自己上一世曾经读到过的一些东西。 “我觉得……没有某个「个人」，能够有资格和能力去改变时代。推动世界前进的是「所有人」，每一个人的抉择汇总起来，就成为了世界的抉择。” 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阿迪亚垂着脑袋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 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来了一片仿佛菱形的白色骨片，推到了苏哲的面前。 “这个是山丘之王墨丘利的「圣骸骨」，激发之后，能在一段时间之内，让你免疫大部分奥术的影响。” 老绅士站起身，朝愣在沙发上的苏哲弯了下腰。 “送给你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杖和礼帽，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这间城主套房。 “红茶不错，谢谢款待。对了，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将来某一天，遇到抉择的时候，还请给阿穆旦的所有平民们，留一条生路。” 老绅士打开了门，正欲出去，苏哲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在他略有些疑惑的注视下，苏哲跑到餐边柜那里，把茶盒拿了过来。 “虽然已经开过封了，不过老先生您喜欢的话，不妨把它带回去。” 看着面前这个知恩图报的年轻人，阿迪亚脸上露出了笑容。 “以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以到那个小院子里找我帮忙。” 第47章 捉奸大会 谢过苏哲的茶，阿迪亚没有多做停留，缓步走进了酒店电梯里。 利用趴在酒店一楼花盆里的蚂蚱，苏哲看到，电梯打开的时候，这个老绅士，已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消失不见了。 桌上的圣骸骨，苏哲拿着研究了下，发现真的就如老绅士所言，启动之后，能让自己在10秒的时间内，不会受到奥术手段的侵扰。 换句话说，苏哲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用禁魔射灯去阴他了。 就算落入了圈套，大不了激活骨片，在它那不动如山之力的庇护下，悠悠然的使用传送晶石，闪现到灯的照射范围之外去，也是轻易且稳妥的。 只不过，这骨片的使用间隔限制比较长，需要放在灵液之中浸泡到第二天，才能充能完毕再次使用。因此，如果不等到忧关生死的时刻，苏哲是不打算随意使用它的。 至于老绅士说的有困难去找他，苏哲觉得听听就好。 那老人家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帮苏哲，他通通都不肯说。 如此神神秘秘一个人，谁知道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要算计自己呢。 阿迪亚离开前，苏哲也问了一嘴十年前发生在洛都那边的袭击事件。老人家的回答，笼统而又没啥价值。 “你们不要以为永生神教是个多么特别的组织，其实和拜月教很像，这就根本不是一个宗教。” “你以为这个电蝎标志是个宗教图腾之类的东西吗？你想多了，这就只是个商标而已。” “我不是卡俄斯的下属，他也不是我们的领袖，只不过在百年以前，他确实是我们公司的创建者。准确说起来，我跟他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者。” “从百年前活到了现在的那批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大家都有自由的意志，没有谁是听谁的命令在行动的。” “就好比金布利，虽然他曾是我和卡俄斯的学生，但他现在几乎已经不与我们来往了。甚至卡俄斯那家伙，我也已经好多年没收到过他的联系了。” 所以按照阿迪亚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十年前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袭击了卡文迪许一家。 而对于苏哲提到的，通过麦尔萨斯看到的有关神秘组织的记忆，老绅士也表示他不太清楚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 “如果是雷克萨的话，我知道这个人。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他非常的……危险。” 给出了自己的忠告后，别的东西，阿迪亚就不愿多说了。 对于老绅士将自己与十年前的袭击事件完全撇开的说辞，苏哲半信半疑。 但现在，他也拿这个老先生没有半点的办法，毕竟人家可是看一眼就能瞬间卸掉自己所用进攻手段的奥术大佬啊！ 别人没一巴掌拍死你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了，你还敢像个苍蝇一样，天天嗡嗡嗡的去烦他老人家？ 感觉有些憋屈的苏哲，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去碰一碰雷克萨那边。 虽然凶险，却也不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回到房间，他安抚好受到了惊吓的苏菲和妮娅，闭上眼，进入到自己的私人赛博空间里面，用上万块虚拟投屏连接昆虫们的视角，观测起了整个城市的动向。 这一瞧，还真的让他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许久没有动作的几大反抗势力，今天终于组织了一次集会。 与平常时候不同，这次集会，不是由风头正劲的陈玉卿发起的。组织者，是另一位德高望重，却蛰伏了很久的红衣军首领，哈扎。 老哈扎在靠近无人区的地方，找了条隐蔽的山谷，把几大反抗军首领全给叫了过来。 各势力随行的护卫们全副武装，警戒在了山谷外面。 如同苍鹰翅膀一样反盖下来的簸箕形山谷之内，老哈扎点燃了一盏灵汽无影灯，照亮了狭小的会场。 “有什么话是线上不能说的？非得把人全叫到这鬼地方来？” “就是，假如有猎人公司的人跟来了，一围，我们不全死在这了？” 首领里面，似乎有人不是很满意哈扎的安排。 “知道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把你们叫过来吗？我们里面，出了内鬼。” 听到哈扎的话，众位首领一片哗然。 老哈扎让大家稍安勿躁，这峡谷里有提前挖好的撤退密道，就算真有人通报了他们集会的信息，执法局那边也没法赶过来把他们一网打尽的。 “说个屁！万一你就是内鬼呢？那你挖的密道，还能信？” 老哈扎摇了摇头。 “这密道不是我挖的，是卡曼莎挖的，难不成，你们还有人，会怀疑卡曼莎对反抗军的忠诚度？” 卡曼莎，是橙衣军上任首领的妻子，她是从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为了反抗事业，献出了自己的两条胳膊和三个儿子。 如果说反抗军里只有一个人不是内奸，那么这个人，就肯定会是卡曼莎了。 等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老哈扎才继续抛出了一条重磅消息： “我已经知道谁是内鬼了。” 这话一出，会场里的首领们又惊得交头接耳了起来。 “内鬼就是……” 老哈扎神情凝重的环视了会场一周，才意外的给出来了一个所有人都没听过的名字： “宝斋，就是混迹在我们组织里的内鬼！” 宝斋？ 这个人是谁？ 在场的首领都蒙了，过来好久，才有人回想了起来，好几年前，橙衣军那边，是有个参谋的名字叫宝斋。 那人与上任橙衣军首领的关系不浅，只不过，在上任首领出了意外，陈玉卿接任了首领位置之后，他就离开了反抗军，不知去向了。 “那个人，原本是卡曼莎的丈夫生前，安插进猎人工会的一枚暗桩。经过这么多年来，借着卡曼莎女士对他的扶持，他已经爬到了猎人工会经理的位置上去。” “但是，升官进爵之后，那个人就动摇了，叛变了，成为了出卖我们消息给猎人工会的走狗！” 听到这话，陈玉卿虽然表面上还算镇定，心中却早已涌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一直跟我单线联系的匿名卧底，居然是个叛徒？ 对于老扎哈的此番言论，首领之中，有人提出了询问： “你有什么证据吗？这种事情，又何必要到线下来说？” 面对质疑，老扎哈呵呵一笑，打开热点，向众人发送了一个装有邮件记录文档的文件夹。 文档里，还有一份防火程序安装包的附件。 “你们自己读一下那人说的鬼话吧。之前，他一直在与卡曼莎女士联系，但最近，他联系上了我，向我发送了一份举报邮件，指控说，有两个人是反抗军里的奸细。” 众人读了文件夹里的邮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注意到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陈玉卿皱着眉头读了一遍最新的一封邮件，发现里面被举报的人中，赫然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陈玉卿，卡曼莎，就是讯影安插在我们组织内的奸细！」 读到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对邮件的发送者失去了信任。 既然他敢指控卡曼莎是奸细，说明他就是别有用心的在说谎。 那么，确定了这封邮件里的指控是谎言，附带着，陈玉卿就不会是内奸了，即便他曾经的哈纽曼人身份无比可疑。 经过讨论，在场的首领们，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 在反抗军里，不存在奸细！ 组织里面有内奸这种消息，完全就是敌人散布过来扰乱军心的谣言！ 确认了这件事，大家也借由这次会议，顺道达成了一个决议： 是时候对猎人工会发起总攻，一举拔除讯影军工扶持在阿穆旦的傀儡势力了！ 浑浑噩噩的反抗军不作为已经太久了，是时候给阿穆旦的市民们交一份让他们满意的答卷了！ “大家每个人，都把文件夹里的防火软件安了，扫描一遍自己的中控系统，以免以前在不经意的时候，染上过敌人的木马，暴露后续我们的联合行动！” 大家群情激愤，安好了杀毒软体，然后带着一腔热血，和小弟们一起打道回府，要去动员基地里的其他战士们准备大决战了。 在大家陆续撤退的时候，老哈扎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陈玉卿。 “那个，小陈啊，你之前说的军火，估计多久才能全部到位？渠道那边没问题的吧？” 单独和老哈扎留在了峡谷里，陈玉卿表情平静，镇定得有些不自然的，回答他说： “没有问题，我跟卖家做过几次生意了，那边非常守信。不过这次要装备全军，是个大工程，可能需要给那位朋友一点时间。” “不着急。” 老哈扎站在日光的阴影里，等到确认其余首领全部离开后，才打开脉冲发射器，完全屏蔽了整个山谷里的电磁讯号。 发现对方切断了自己的赛博网络，陈玉卿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藏在腰间的袖珍型激光镭射枪。 “别紧张……” 老哈扎奇怪的笑着，问陈玉卿说： “你，其实就是讯影军工安插到反抗军里的「白鹤」吧？”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陈玉卿已经拔出镭射枪，对准了面色从容的老哈扎。 “为什么这么说？讲这种话可要有依据。” “你这反应……看来我说对了。” 捂着脸，老哈扎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长官，其实我就是局里派来的「黑鹰」。这么几年了，我终于，接洽上你了。” 第48章 罗网 从一开始，陈玉卿就是讯影军工挑选过来作为卧底渗透阿穆旦反抗军的人选。 纯血的哈纽曼人，一般是不太乐意接受这种艰苦工作的，所以讯影执法局能够安排得动的，基本都是些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非纯血入籍人员了。 从作为军火走私商接洽上橙衣军，到那场让陈玉卿加入了反抗军的，力度与位置都精确得恰到好处的轰炸，全部的一切，都是局里提前安排好了的剧本。 只不过后来出了点岔子，陈玉卿成功加入到橙衣军后不久，一直与他单线联系的那个上级，就意外死在了一场交通事故里。 自那以后，讯影在阿穆旦这边的顾问团，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代号是「白鹤」的自己人，正稳稳的潜伏在反抗势力里面。却一直无法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是谁。 直到前不久，顾问团年度性清理档案的时候，才在尘封的机密数据库里，找到了陈玉卿的名字。 恰巧这个时候，顾问团负责人也从老哈扎那里得到了情报，反抗组织在猎人工会的内部，也安插得有一枚细作。 秘密的筛查过后，他们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却也一时无法确认，谁就是那名持续泄露着工会行动计划的内鬼。 经过一番思考，负责此事的新联络员，有了一个想法。 他把受到怀疑的几个人都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谎称想要对方接手公司与反抗军中间谍的接洽工作。 联络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略有差异的间谍人员名单，其中的内容真假参半，但看上去都非常具有可信度。 于是，其中某位得到了名单的猎人工会经理，就把自己得到的潜伏者名字，匿名加密发到了卡曼莎的赛博邮箱里。 那份名单上，指控了这样两个人是反抗军里的间谍。 其中一个是陈玉卿。 另一个，则是哈扎。 “出于对我的信任，卡曼莎女士把那份邮件转给了我，并且问我对此是怎么看的。我当然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污蔑了！卡曼莎她相信我，在我的建议下，修改了邮件，把她自己的名字也加到了指控里面去，为我和你背书，间接证明了你我的清白。” 说这个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出来哈扎语气里的自得，仿佛他认为自己立下了一件很大的功劳一样，在向陈玉卿邀功。 阴沉着脸，陈玉卿一言不发。 “那你现在，找我挑明了身份，是想做什么？” 似乎是没察觉到自己这位年轻上级情绪并不高涨，兴奋的老哈扎，眉飞色舞的介绍了起来。 “上面有个计划，想要一次性剿灭掉所有的反抗军势力，给这边的局势换换血。所以，接下来，希望您能在制定战术的时候，把各势力的人员都集中起来，送进咱们提前规划好的包围圈里去。” 陈玉卿不接话，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抽完了烟，他用手指直接掐灭了烟头，才问哈扎： “现在这局势，是有什么不好吗？我带着这几支反抗军，又不抢，又不闹，三个月不和游骑兵打一架，市民们整天骂我是软骨头！都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想到自家长官动怒，老哈扎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说： “长官息怒，长官息怒，不是说您的工作没有做好……您这几年的贡献，我是点点滴滴全看在了眼里的！等回去了，属下一定，多跟上面说说！不过现阶段，主要，上面有上面的想法，我们按命令行事不就可以了？” “行。”陈玉卿把烟头重重摔到了地上。“你跟他们说，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的，让他们耐心等着，别做多余的事情。” 说完，陈玉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场峡谷。 豪华酒店城主套房内，静静看完了整场谍战戏的苏哲，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了个去，要出大事儿喽。” 客厅里，妮娅正忙着捣鼓昊龙寄过来的单兵装卸式轰炸武器，听到苏哲的话后，丢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来。 “什么大事？你找到雷克萨了？” “那倒还没。”苏哲说。“不过，讯影那边有动作啊，貌似是想全歼掉阿穆旦境内的所有反抗军，重新资助起来一波不消极的人？” 在得知陈玉卿居然是讯影那边的间谍时，妮娅也狠吃了一惊。 但就算是她，也感觉出来了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陈玉卿真的是死心塌地为讯影执法局做事的，他何必要真金白银给反抗军们买先进武器呢？他又何必违逆那边希望反抗军多制造流血冲突的意思，反而带着下属们风餐露宿的躲进了无人区边上呢？ 如此阳奉阴违的做法，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位间谍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一边的。 “咱得想想办法救救这些人啊，苏菲不是正赎着罪呢么，就当帮她积积德喽。” “在想着呢……但这事儿麻烦啊，实在不行，去找找那位戴帽子的老绅士？” 就当二人心急火燎的探讨这个事情的时候，赛博网络里，有人匿名向苏哲发来了一条保密通讯。 接通了通讯，是陈玉卿拨过来的。 虽然早已知道了对方的来意，苏哲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哎呀，是陈老板呀，怎么今天拨个通讯还要披马甲了？” 那边的陈玉卿叹了一声。 “记不记得我说过，组织里有内鬼。有些事，谨慎些比较好。” “说到内鬼啊，我查出来了。” 正骑着摩托的陈玉卿一愣，差点就翻车摔进了遍布戈壁的裂谷里。 “你查出来了？是谁？” “你们另一个势力的一个小头领，名字是哈扎。” 通讯那头沉默了。 “你怎么查出来的？” “这你就别管我了，我有我的渠道。” “可信吗？还有没有别人？” “嘿嘿，千真万确。” 苏哲心想，老子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他在你面前承认的，还能有假？ “好像是还有一个内鬼，不过暂时，我还没查出来是谁哦。” 过了好一会儿，通讯频道里都没有了声音。 无人区边上的陈玉卿停下摩托，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问苏哲说： “之前找你定的货，还有多久到？能不能换点火力更强的武器？我这边可以加预算。” “放心，都是最猛的货。钱可以先欠着，量大从优。” 感谢过苏哲之后，陈玉卿压低声音，严肃的向他发出了另一个委托。 “还有个事情，可以单独算钱。你能不能，暗地里，帮我除掉哈扎？” 在陈玉卿的印象里，苏哲似乎是说过，他这边，什么业务都可以接的。 特别是暗杀绑票之类的活儿，他有位雇员，特别擅长。 眨着眼，向擅长这类项目的妮娅确认过之后，苏哲马上就回复了陈玉卿一句： “如果你着急的话，今晚，就可以把目标的脑袋送到你家里。” “不是现在。”陈玉卿说。“具体哪天行动，我会再通知你。在那之前，请千万不要惊动到哈扎。” “可以。还有就是，如果你这边，需要雇佣兵业务的话，我这里也有几个好手可以免费提供给你。当然，只需要事后，如果抓到了雷克萨，你能把他交给我们。” 听到这话，陈玉卿对苏哲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 “免费提供？你们那有多少人？” “两个。” 苏哲转念想了想，现在的苏菲，已经学会了些还能一用的奥术，或许也可以带她到战场上去锻炼一下的。于是他改口说： “三个。” “三个？” “都是好手，能顶你们三百个。” “行吧，那谢谢你了，有进展了再联系。” 那边利落的挂断了通讯。 苏哲起身，敲开了苏菲的门。 正戴着副眼镜专心啃着法典古文字的苏菲，坐直了身子，从书桌前面转回了头来。 “来，我教你点东西。” “什么？”苏菲眨着大眼睛，茫然的问道。 扬了扬手里的一副耳坠，苏哲告诉她说： “教你怎么用闪现石。还有这对能储藏非生命体的空间耳环。” …… 橙衣军临时营地里，陈玉卿在外面兜了许久的圈子，才独自骑着摩托回来了。 “老大，你跑哪去了啊？通讯也不开，我找你好久了！” 一进营地，满脸焦急的副官就迎了上来。 看他这神情，似乎是找陈玉卿有事。 “怎么了？” “刚刚我们，抓了个奸细。” “抓了个奸细？” 一听这话，陈玉卿的第一反应是，哈扎跑到这边来，被自家的弟兄给逮住了。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这边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哈扎身份的？ “难不成……” “对，就是那个难不成。你家那个傻弟弟又来找你了。” 几分钟后，五花大绑着的陈玉笙，被带到了陈玉卿的面前。 看着自己这个做事脑回路清奇的弟弟，已经焦头烂额的陈玉卿很是无语，不耐烦的问他：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才把你放了？你真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不会动你？” “哥，我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要加入你们反抗军，和公司那边，斗争到底！” “……” “……” 陈玉笙的话，把陈玉卿及旁边的一众橙衣军战士全给整沉默了。 “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吗？”陈小弟的额头上，急的都流出了汗来。 副官上前，一脚把他踢倒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忘了，半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没过三天，就悄悄叫来了游骑兵，想把我们一锅端掉。” “要不是你小子傻，给错了坐标，我们还真折在那阵沙尘暴里了。”另一位营长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你真觉得你能屁事没有就被放回去了？” 就在同伴们七嘴八舌忙着批斗的时候，陈玉卿似乎想起了件什么事情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 一听这话，在场军士们都有些急了。 对啊，这小子怎么找到我们营地的？难道是行踪又败露了？ 抬起头，陈玉笙告诉大家说： “是我家机器人找到你们的，你们也知道，她的雷达很厉害。对了，哥……” 他把目光望向了陈玉卿。 “我可以把小诗的控制权交给你，而且，还能帮你联络到拜月教的负责人。这样，你总信我了吧？” 第49章 月下大捷 转眼，又是满月。 整理好从陈玉卿那边领来的先进军火，哈扎让部下关掉赛博热点，拿好枪械和飞弹，穿好碳纤维护具，坐到了两辆被抹去了一切产地信息的六轮自走电磁型主战坦克车上。 哈扎扶着炮塔，战车还没开出大门，一个窈窕飒爽的人影，背朝着基地，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左手持着一把振金短刃，右手横握一把弧光唐刀，妮娅身穿运动夹克，拦在了通往市区的泥土公路中间。 与陈诗切磋的时候，她的蝴蝶刀被飞剑的投影给挫出了许多缺口，不能用了。 于是，苏老板难得的大撒一币，给她购置了一套联动式组合弧光刀。 此刀耗资七亿，心痛到苏某人快要哭泣。 看着路中央突然出现的人影，哈扎手下的士兵们全都紧张了起来，抬枪对着她，大喝道： “什么人！” 妮娅转回身来，朝地上丢了个硬币大小的薄片仪器。 仪器上发出一阵蓝光，投射出了陈玉卿签得有身份认证的全息影像。 “弟兄们，告诉你们个遗憾的事实，老哈扎，是讯影军工的人。这位姑娘是我雇来的战友，她会负责为组织清理门户，你们不要插手。” 投影淡去，妮娅握着刀，缓缓朝着坐在战车上的老哈扎走了过来。 “呵……呵呵，可笑！可笑之极！” 老哈扎抬起枪，朝着妮娅“呯呯呯”就打过去了好几发电磁穿甲子弹。 表情都没变的妮娅，将手中的短刃挽出了一卷刀花，毫不费力的就把老哈扎打过来的子弹给切飞了出去。 唔……这身义体，比之前那套略强点呀。虽然吧，比起陈诗的机械性能，还是要差上20%左右。 看来，苏哲打给昊龙研究院的那六十多亿“捐赠款”，并没有白花，还是打起来了点水漂的。 眼看子弹不起作用，老哈扎从部下手里夺过来了一发火箭筒，朝着妮娅射出了一枚“利剑”导弹。 义眼能清晰捕捉到飞弹航迹，同时中控软体几乎实时就同步预测出了飞弹之后的轨道，朝着高透视网膜屏幕上的数字模拟弹道虚影轻轻一抓，妮娅徒手就握住了朝着自己高速飞来的导弹。 “所以，如果处理器速度能再快一点，徒手抓狙击子弹，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嘛。” 这么一想，觉得某人也只是比自己强在了造芯片的光刻机更先进些许，陈诗在妮娅心目中的地位，稍稍从神坛上跌下来了那么一小丢丢。 火箭弹的尾部，汽化灵液燃烧所喷出的火焰，还是给弹身提供了非常大的推进动能。妮娅把手往后一甩，让导弹自行飞了出去。 飞弹来不及掉头，炸在了二十米外的公路边上。 居然能手接火箭弹？ 整支被银发女机械人拦下来的反抗军，全都看傻了眼。 感觉出来了对方的来历不凡，老哈扎赶紧稳定了下情绪，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先等一下，凭什么姓陈的说我是间谍，我就是了？他！他其实才是真真正正的间谍啊！他从哈纽曼被派过来，就是为了害我们来的！” 几乎已经走到了战车面前，妮娅抬起刀，把刀尖指在了老哈扎的鼻尖上。 “死到临头了，你就想说这个？” 被刀光吓得大惊失色的老哈扎，手脚挣扎着连连往后面退去。 “别啊，我是被冤枉的！你们愿意相信一个哈纽曼人，还是愿意相信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阿穆旦人？” 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妮娅摆出了一副收刀欲斩的姿势。 “我当然，信我家主人的话了。” “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说，你是奸细。” 看着妮娅就要出刀，老哈扎赶紧朝战车里大声喊了一句。 “开炮！” 战车不算太长的半自动电磁炮轨瞬间就扭转过来，怼到了妮娅的脸上。 “咻！” “嘭！” 一枚填满了灵石粉的合金炮弹，从战车炮轨里，以每秒11公里的速度被打了出来。 然而，妮娅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炮弹打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一片山岩上，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那个银发飘逸的少女，灵动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战车正上方大约十米左右的高度上。 如同飞身出水的芙蓉一样，妮娅华丽的扭身，倒贯而下，干净利落的，一刀把老哈扎给逢中劈成了两半。 刀光紧落到了战车装甲上，却没留下分毫的痕迹。 滴血不沾的刀刃，弧光融着月光，宛若银虹。 妮娅把刀收回鞘里，理也不理吓傻了的士兵们，转身走了。 “浪费炮弹。” 看了眼远处被电轨炮弹打碎了的山岩，银发女机械人眨了眨玛瑙色的朱红眸子，忍不住可惜了一句。 “一发就要好几十万呢。” 感觉自己跟着苏哲待久了，对待经济问题似乎也早已失去了曾经拥有过的大气。 “都快有我半根口红贵了。” …… 阿穆旦市外，有着一片不太大的盆地。 盆地形状狭长，边沿角度舒缓，若不是这个地区不常下雨，估计早就形成一片风光宜人的湖泊了。 月光之下，数千个人影从四面八方扎堆而来，聚集到盆地中央，站成了整齐的队列。 选择从这个地方沿着盆地走势去突袭主城区，能有着比较不错的视野遮蔽。 地势，外加上风沙，以及城区整体海拔不算太高，没有卫星望远镜的阿穆旦掌权者势力，如果不是专门提防，几乎是无法在盆地中的人们抵达城墙外围前，就发现这些人的行军动作的。 但在这片盆地里行军，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容易暴露在两侧高坡上埋伏者的火力范围里面。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指挥官，都不会轻易选择这条路线，除非是想要出其不意，打对手一个意想不到的措手不及。 就当盆地里的人影们走到距离城墙还有差不多五六公里距离的时候，两侧的高坡上，亮起了两枚耀如昊日的照明弹。 高坡的边沿处，撤掉了覆盖住自身的条条巨大光学迷彩幕布，上万名游骑猎人，举着长刀，提着钩锁，早已经两面列阵长达半公里，在此等候了多时。 嘭！ 嘭！ 嘭！ 几枚电磁迫击炮，打进了凹地下慌乱的人群中，炸得人影四散开来，似乎是准备夺路逃跑。 新上任的猎人首领一声令下，带领上万骑兵，从坡道两侧，浩浩荡荡的冲了下去。 带着飞扬的尘土，游骑列队高举手中的磨锋战刀，交叉而过，如同鲸鱼细密的齿须一般，秋风扫落叶的顷刻就踏平了屠刀之下的数千人影。 斩杀完毕之后，游骑猎人们没有感受到大捷的喜悦，反而陷入了一种浓重的费解与不安之中。 跟反抗军打过数次交道的他们非常清楚，哪怕反抗军的战斗力再弱，也不至于如此废物，一枪没开，手都不还，就像稻草人一样被宰割殆尽的。 下马检查了下被砍得尸横遍野的反抗军遗体，游骑猎人们这才确认了一件事情： 情况不对！ 戈壁石地上，被风沙和褴褛军装覆盖着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具又一具不知从哪个垃圾场回收来的，或者从哪片二手市场淘来的废弃机械人。 这些打扮得跟反抗军如出一辙的机械人，就连手里拿着的枪，都是塑料做成的儿童玩具。 “上当了！快走！” 此时，想要逃出洼地的骑兵们，已经晚了一步。 在月下朦胧的风沙里，四面八方，同时亮起了战车刺眼的射灯。 从灌木背后，从沙丘底下，从山岩缝隙里，躲藏惯了的反抗军们，大胆卸下了伪装，第一次以进攻者的身份，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挤满了游骑兵的狭窄凹地，冲锋了过来。 以火力问路，以炮弹开头，反抗军的战士们呐喊着，咆哮着，把多年来挤压在胸中的怨恨，今朝都化成了怒火，从枪口与炮管中，问向了包围之下狼狈不堪的合金铁骑。 “为什么要给哈纽曼人做狗！” 十余辆战车在前方提供火力支持，端着各类机枪的步兵紧随在两侧，向着坑下打出了摧钢破铁的脉冲子弹。 五十多架自走多管机关枪被工程兵操控着，持续喷射着蓝色的火舌，把妄图冲出坡地的举盾骑兵们一次又一次的压回到了坡地下面去。 炮兵们用迫击炮、高射炮、火箭弹、手榴弹……各种各样的爆炸武器，打向了无法突围出来的鹰犬们的身上。 脉冲盾挡不住爆炸，合金外壳也防不住战火高温，仅仅在半个小时的围歼战后，积尸如山的凹地里，就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猎人了。 这也不能怪反抗军们残暴。 公司的人上人们，欺压平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批人装备精良，如果不是这次中了计策被反包围在了劣势地形里，在戈壁平原上正面交火的话，反抗军还未必是机动能力拉满的游骑部队的对手。 解决掉了公司最大的战斗力，如今，想占领主城区，基本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不要等，现在就冲进城去，拿下公司大楼！城内的拜月教众已经做好准备接应我们了，各部队抓紧时间，做好部署，等待迎接哈纽曼随时会来的反制！” 接到了陈玉卿的命令，反抗军留下了少部分人处理战场，大部队则调转锋口，朝着灯火通明的主市区急行军了过去。 站在山岩上，看着部队前行，欣喜于这次作战如此顺利，陈玉卿感谢了身旁的苏哲一句： “你的傀儡战术，很有效啊！也亏你能这么短时间，就搞来这么多台的报废机械人。” “有钱嘛，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目光凝重的望着主城方向，苏哲却不像陈玉卿表现得那么意气风发。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 “说不太上来。” 望着战场里反射着月光的银白尸山，苏哲闭上眼睛，想了几秒，才不确信的自问了一句： “不觉得有点太简单了吗？” 第50章 降临 据说，莱琳和陈玉笙带着教众们冲进主市区行政厅之前，城里的权贵们就早已坐着飞机提前跑路了。 没有受到一兵一卒的抵抗，进城的反抗军，很快就占领了这座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古城。 在陈玉卿严明的统领下，反抗军没有做出过分激动的庆祝举动，没有到处跑着抢夺战利品，仅仅是面上带着笑容，一路迎接着市民们自发组织的夹道欢迎。 阿穆旦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与令行禁止的反抗军不同，拜月神教的教众，就没那么听使唤了。 他们冲进了猎人工会的总部大楼，把能瞧见的，能带走的财物全给搂到了手里。 被这群人占据着，行政厅里比赶集还要混乱。 有的人扛着椅子，有的人抱着服务器主机，还有的人动作慢了一点，眼见找不到什么好搬的了，干脆爬到墙上，拆起了大楼的铝合金窗户。 为了阻止教徒们干出这么土匪的事情，莱琳跟陈玉笙嗓子都喊哑了，却没人搭理他们俩，依旧在各抢各的，对骂、打架的情况时有发生。 看样子，拜月教徒里面，稍微有素质一点的那拨人，已经在之前的异兽抢夺行动里，全部死完了。 “别搞了别搞了，反抗军来了！” 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后，陈玉卿带着人跑步进来，接管了这里。 他好声好气的劝着抢东西的教徒们，让大家都先停下，这里的东西都是公共财产，以后办公还要用，不能私自带走的。 “放屁！我们打下了这里，这些就该是我们的战利品！你小子想要，到后面排队去！” 看样子，教徒们并不买他的账。 有些恼火的他，抬起手，朝天放了一枪。 于是大家都突然理智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大件财物，小件的则还是悄悄塞进了兜里。 “你们打下来的？你们打了个屁！游骑兵全是我们在城外打死的！” 橙衣军的副官走过来，一边骂，一边向陈玉卿报告了个事情。 有个很不幸的消息是，上任橙衣军首领安插在猎人工会里的那名探子，已经被顾问团的人在撤离前残忍杀害了。 “他们把他的尸体吊在了中庭的树上，还留了段讯息，威胁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这时，陈玉卿已经把哈扎才是真正间谍的情报，同步给了所有的反抗军首领。 至于这位为了组织而献了身的特殊战友，陈玉卿交待，一定要厚葬他的尸骨，好好补偿他的家人。 “接下来，就该着手接管这边的政务了。不能因为我们的行动，影响到市民们的生活。” 雷厉风行的陈玉卿，已经在入城之前，就制定好了城邦的执政计划。 他打算召集过来所有的反抗军干部，连夜就组建好管理班子，力求明天天一亮，阿穆旦市的各项城市职能就可以得到正常的运行。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当他把人员全部召集进会议大厅里以后，变故发生了。 数十架造型奇异的浮空战机，突然就以瞬间跃迁的方式，出现在了市执政所的上方。 在站满了整个执政所庭院的反抗军与教徒们的注视下，轰炸与运输功能兼备的黑色战机，齐刷刷打开了腹舱，从机舱内，整齐跳下来了200余名武装到牙齿的讯影执法官。 原来，讯影军工是打算在这里，把反抗军的人给一举消灭掉。 至于那一万游骑兵的牺牲，本来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既然要清洗嘛，自己这边不得力的傀儡手下，也顺便清洗了更好。通过他们的死，让反抗军放松了戒心，可谓是一石二鸟了。 “敌袭！敌袭！” 与抱头鼠窜的教众们不同，慌乱之下，人数有数千之众的反抗军，马上就抬起手里的各类武器，开始对突然出现的敌机发动了进攻。 遗憾的是，不管战机，还是跳向地面的执法官，身体周围都有透明的脉冲能量盾保护着，枪械和普通的火箭弹，根本就无法击穿这层由精纯能量所形成的无形装甲。 而能够炸穿这层护盾的磁轨战车，又被停在了大门外的街道上，根本没开进行政所的院子里面来。 在密集亮起的枪火光中，在被能量盾阻挡住了的爆炸烈焰下，众人看到，悬停在飞行队列最前方的那架指挥机后背上，竟是站了两个全无护具的人影。 两个负手站在机身上的人，自若得如履平地。 他们一高一矮，一个壮一个清瘦。 壮汉穿着得体的西装，肩上却披了个造型原始的毛皮坎肩，头上还戴着由不知哪种动物的颅骨所做成的帽子。 清瘦的男人则斯斯文文的，棕发蓝眼，带了副线条简约的银边眼镜。他上身穿着休闲的羊毛卫衣，下身则随便套了条基本款的深色牛仔裤。 这个莫名有着工程师气质的瘦弱男人，宁静的形象，基本就与苏哲曾看过的一本商业介绍书扉页上印着的卡俄斯，可以说是别无二致了。 看了一眼下方火力齐开的反抗军，壮汉用哈纽曼语问了身旁的人一句： “卡俄斯先生，我能有荣幸与您一起，下去镇压这些胆敢发动暴乱的刁民吗？” 望着远方的戈壁，卡俄斯似乎是对行政所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 “不了，这里你自己处理吧。少杀点人。” 说完，卡俄斯的身影像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在这个男人消失之前，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离市中心三十多公里以外的一座岩山。 岩山已经地处无人区的范围内了，然而在山顶的岩石平台之上，却站了一个戴着礼帽的瘦削老人。 隔着风沙，阿迪亚望了眼市政所方向发出的照亮夜空的火光，低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从夹克内侧的口袋里，取出来了一个眼药水大小的瓶子，然后把瓶中清澈冷冽的液体，缓缓倒向了岩石地面上。 不多时，小瓶里倒出的液体，就令人费解的摊开成了一汪方圆足有十米的浅湖。 老绅士拿手杖一拄地面，池子的周围，就出现了六枚等分了圆湖周长的蜡烛。 阿迪亚微微念起咒文，池子中央，围绕着月亮的倒影，出现了一个布满水面的，图样复杂的猩红色六芒法阵。 老人从手杖里抽出一把短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把一滴血，滴进了池子里。 瞬间，风沙大作，池水中的法阵，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阿迪亚丢开手杖，缓步走到了池子中间去，站到了月亮的倒影上。 “请问您，是想做什么？” 老绅士身后，说话的，是感受到了异样的奥术波动后，传送了过来的苏哲。 看到苏哲，阿迪亚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来，你收到我的‘通讯’了。”他指的，是通过印记，特意发送给苏哲的奥能波动。“今天，我要做一件大事，但很有可能做不成，也许需要你帮个忙……” 焦急于去支援阿穆旦市区里突发的战斗，苏哲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是什么事情，一定要这个时候做吗？” “只能是现在，如果错过这个节点，就只能再等很多年了……你别怕，这件事如果做成了，那些所有的战乱与不幸，就都能得到终结……我要，召唤夜神。” 傻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苏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老头子，说他要召唤一名神只降临下来？ 如果这话是别的什么人说的，苏哲一定觉得可笑之极。 但是，认真讲着这句话的，是深不可测的老阿迪亚，苏哲知道，他很可能，是在玩真的！ 对于古老神只的知识，苏哲只零星知道不多的一些。 令人不安的是，在各种记载里，他都看到过说，古神，对人类而言是一种宛如灾厄的存在。 在各种记载里，「古神降临」，伴随着的，往往都是大灭绝、亡国之类让人心惊胆寒的词汇。 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阿迪亚干的这件事情，究竟是福还是祸。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担心，老绅士柔和的向他解释了一句： “放心，夜神是一位充满悲悯的伟大神只，祂的降临，一定会带给阿穆旦人永远的幸福与安定的……” “那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你站在那里，安静看着就可以。” 言毕，阿迪亚闭上眼睛，启动了他准备多年的呼神仪式。 “伟大的夜神，死亡与冥界的主宰，您卑微的眷者，将以鄙陋之躯为锚点，恭承您的降临……” 伴随着咒文的诵念，天上的红月，突然，睁开了眼睛。 月眼之中，似乎是流出了血泪一样的赤海，滴落而下，最后化作光芒，坠向了万里戈壁中间的这片小小圆湖。 湖水中的法阵光芒大作，无端涌起的血流喷薄涌出，倒灌而上，与腥红光柱纠缠相接着，形成了一股具备了实体的巨大脐带。 大楼般粗细的肉质脐带，这一头包裹住了阿迪亚，另一头，开始沿着月光爬升，盘旋如同阶梯一样，以看上去极慢，实则极快的速度，伸向了天空中的月眼。 “呜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深空之中传来，不停回荡在了整片戈壁大地之上。 就连市政所那边的两支军队，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象，纷纷停住了战斗，满是惊愕的遥看起了空中正在突变的红月。 站在法阵的周围，被猩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苏哲听到有无数压抑而邪恶的低语，仿佛海啸一般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虽然此时，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处是生物组织，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异。 他的手臂上，开始冒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肉芽，他的后背传来一阵巨痛，似乎是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就要破骨而出。 就在这时候，苏哲的心里，响起了阿迪亚的声音。 “快用圣者的骨片……” 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一块圣骸骨，苏哲赶紧激活它，进入到了奥术免疫的状态里。 一瞬间，低语消失了，肉芽缩回到了皮肤下面，背上异动着的两对不明物体，也消停了下来。 “再坚持一下，就要好了……呃啊！” 就当仪式即将完毕，夜神马上就要借助阿迪亚的身体重生的那一刻，血肉脐带的中央，传出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几乎快要连到月亮上的脐带，疯狂扭动了起来。 在隐约可闻的婴儿啼哭声里，月亮微微闭上了眼。 红色光柱消失了，血肉脐带突然炸开，化成了一片血雨，淋遍了苏哲所站的这片岩山。 血雨之后，两个被淋成了暗红色的人影，浑身湿透的，出现在了血池的正中央。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卡俄斯，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大的黄王杖，右手，已经由身后，洞穿了阿迪亚的身体，握住了他仍在跳动着的心脏。 重伤的阿迪亚站立不稳，卡俄斯抬起手，扶住了他。 瘦削男子，把头歪过去，凑到了老绅士的耳边，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 “谢谢你啊，我的老朋友，让我得到了夜神之心。” 第51章 反击 “你说你，召唤夜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找我商量一下。” 用左手把快要站不稳的阿迪亚推开，卡俄斯将手中握着的跳动心脏，收进了食指上戴着的空间戒指里。 甩了甩手上沥着的污血，卡俄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苏哲。 虽然心里大为惊骇，苏哲还是强自镇定，上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阿迪亚。 靠在苏哲的身上，弥留状态的阿迪亚，依旧目光坚毅的望向了卡俄斯。 “你谋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下，对吧……” 老绅士仰起头，看了苏哲一眼，然后又把目光定在了卡俄斯身上。 “但我警告你，不准对阿穆旦多做什么，我已经与这个年轻人建立了魂契，我一旦死了，他也马上会死……你果然……哈哈，哈哈哈哈……” 血污之下，背对着月光的卡俄斯，看不清表情。 他抬起手，似乎是发动了一项奥术，阿迪亚胸口的血肉就自行蠕动起来，堵住了那个碗口大小的透风窟窿。 “你最好早点找个人造心脏给他换上，虽然他是个老怪物，但没了心，也活不久的。” 对苏哲说完这句话，卡俄斯的身影就消失了。 眼看怀里的老头子就要咽气，顾不上卡俄斯的去向，苏哲赶紧调动一只城里的小飞虫，简单定位了一下之后，带着阿迪亚，传送进了市中心医院一间无人的急救室里。 “您等我一下。” 把老绅士放到病床上，苏哲赶紧连用两次闪现，来到了医院的器材仓库里。 找到了一个尺寸合适的人工心脏，他闪现回来，用手术刀重新切开阿迪亚胸口已经长上了的血肉，把钛合金心脏放进去，连接上赛博网络，朝它发出了启动指令。 心脏被激活，端口处的纳米机器液囊室自动打开，释放出了用于进行细胞定位的纳米机器人集群。 在集群的指引下，人工心脏的导管自行扭动，接上阿迪亚已经断开的几条主要心血管，外壁上的生物链钩主动就扣紧在了他的生物血管壁上。 合金心脏里面，释放出来能代替生物血液的万用生命液后，老绅士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意识。 仍旧很虚弱的他，转过头，看了眼病床边的苏哲。 “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 苏哲回忆起了之前卡俄斯那难以理解的举动，以及两个老怪物见面后奇奇怪怪的对话，忍不住问阿迪亚道： “您好像，用我的生命，威胁了卡俄斯？为什么？” 一脸虚弱的阿迪亚，并没有回答他。 “您是什么时候，跟我建立了生死契印的？” 稍微张开嘴，深吸了两口急救室里的氧气，阿迪亚才告诉苏哲： “第一次在你们酒店见到你的时候，记不记得，有个瞬间，我把你从茶几那里传送到了沙发上？” “那时候我好像失去了一瞬间意识，您就光眨了下眼睛，就搞定了契印链锁？动作可真快啊。” 莫名其妙就要跟这老头子同生共死了，苏哲的心里，涌出来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别这副表情，你也不吃亏……将来，你遇到了危险，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苏哲正想反驳，老头子摇了摇头。 “现在……执政所那边，战况可能不乐观……你快点过去，帮一下我们这边的人……” 原本，阿迪亚的打算是，他如果成功让夜神重生了过来，那么那边的战事，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但现在，卡俄斯居然过来了，搅了局不说，还把夜神刚刚降临下来的心脏给掏走了，这下子麻烦就比较大了。 虽然老头子威胁过，不准卡俄斯对阿穆旦出手。可即便那个男人遵守了约定，也无法保证其他人，其他势力，不会对阿穆旦带来破坏。 所以此刻，无比虚弱急需静养的阿迪亚，只能拜托苏哲去支援一下那边的战局了。 当然，哪怕他不提这个请求，苏哲也是会去插手这件事情的。 “那您先在这歇着，我去去就来。” 刚要传送走，病床上的阿迪亚，一把又拉住了苏哲的袖子。 “小心一点，雷克萨可能也在那里。” “那感情好了，我正要去找他。” 老绅士枯瘦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之前，我在召唤夜神的时候，整个仪式，你都完整看下来了吧？”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苏哲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牢牢记在心里，记住接近神明时的感觉，不要忘了……” 说完，阿斯亚闭上了眼睛。 探了探老头子的鼻息，确认他还没咽气后，苏哲松了口气，再烧掉一枚灵晶石，从奥术空间里，穿梭到了行政所的战场外围。 此时，里面已经打成了难以形容的惨烈景象。 十分钟之前，「神之脐带」崩解的那一刻，庭院内的三股势力，只停顿了五秒不到的时间，又继续打了起来。 200名讯影执法官落地之后，直接就冲向了庭院大门，把所有能离开这里陆上出口顷刻间就全部堵住了。 而想要破墙逃走的反抗军也意外发现，这座行政所高高的院墙里面，居然嵌了一层炮弹炸不开的碳合金甲板！ 看得出来，执法官们想要全歼反抗军的意志，非常的坚决！ 庭院里，上百台提前埋在了地板下的侍系列新型机甲，也猛然启动，钻地冒了出来。 原来，讯影顾问团的人撤走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战力惊人的机械人给一并带走，而是提前就埋伏在了这里。 从一开始，他们就计划好了要把反抗军的人给引到政厅里面来打全歼战。 长着三双手，拿着六把磨锋战刀的「终焉之侍」，突然就近身出现在了反抗军的阵型内部。刹那间，各种义体和武器的零件碎块，夹杂着喷涌的生命液，就被乱刀斩飞了出来。 天空的战机底部，上百台自动机枪炮塔，也锁定住了庭院内的阿穆旦人，精准的射出了密集而又致命的脉冲子弹。 看样子，讯影那边的军事指挥官，并不想过度损毁行政厅里面的建筑，否则他早就直接安排战机投弹进行火力覆盖式的无差别轰炸了。 毕竟，清洗了本地的反抗势力后，讯影顾问团的人，还是要回来上班的。重新修大楼，也是要花钱的。 能把修楼钱省下来，也是一笔考核业绩。 反正，在讯影军工先进的军事武器面前，轰炸不轰炸，结果都一样，不听话的阿穆旦人，今晚都得死。 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讯影执法官配合着侍系列机甲，就把集中在庭院广场中的反抗军消灭了大半。 群龙无首的拜月教众，则大部分趁着混乱，躲进了大楼的内部。 然而楼里也没有逃出去的通道，他们跑进这里面来，也只是早几分钟死和晚几分钟死的区别而已。 陈玉卿和众位首领一起，挡在了大厅一楼，以桌椅和隔墙为掩体，准备敌人一旦进来，就跟对方殊死一搏。 他们让平民居多的拜月教众先躲到楼上去。陈玉笙则在陈诗的保护下，跟着莱琳，乘电梯一口气跑到了顶楼。 电梯打开，陈玉笙才想了起来，莱琳是可以飞的，他以为小萝莉是想从楼上逃跑出去。 “等一下！我们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呢？” 莱琳头也不回的冲上了天台。 “谁说我要跑了？快来看，月亮睁眼了！” 莱琳觉得，这是夜神看到了她们正身处险境，在给她们指明前路。 “我要向夜神祈祷，让祂拯救我们！你来不来？” 虽然觉得这想法过于荒谬，但暂时想不到更好办法的陈玉笙，只能跟着莱琳一起跑了起来。 来到天台上，她们才发现，已经有个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怀里抱着空间法典的苏菲，正看着楼下的战斗，以及头顶上方的战机包围圈，拿不定主意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这时候，杀完了哈扎的妮娅，也通过奥术空间传送了过来。 看了一眼楼顶上的几个人，又看了看上下两边的情况，妮娅拔出刀，问苏菲： “苏哲呢？” “不知道，联系不上。刚才他说有个人在叫他，突然就传送走了。” “狗日的，这种时候他挂机！” 看了一眼月亮流出的血泪，以及猩红光柱上洒落下来的血雨，妮娅一阵头大。 “见了鬼了，你们这边的月亮平时也这么不正常的吗？” 莱琳听出了她的声音，是之前绑票又审问过自己的人，便撇了她一眼，没有回她的话。 “小鬼，你这什么态度？” “哼，要不是知道你们是陈司令的雇佣兵，我早出手教训你了。” 撂下狠话，萝莉抱着法杖，跪到了天台边沿上，对着月亮祈祷了起来。 阿迪亚也联系不上，教众们又不听她的话，此时的小萝莉，只能想得出来这个法子了。 左看了看，右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的陈玉笙，干脆也跟着跪到了莱琳的旁边，陪着她一起加入了祈祷。 看到楼下的终焉之侍机甲大杀四方难以阻挡，妮娅感觉等下去不是个办法。 于是，在没有苏哲指示的情况下，她跟苏菲和陈诗沟通了一声，决定要主动出击了。 如今，陈诗的控制权限已经转交到了陈玉卿的身上。 陈玉卿派她保护陈玉笙和莱琳，她观察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感觉那边的祈祷二人组暂时不会有多大危险，于是便答应了妮娅的请求，加入到了银发大姐头的突击计划里面。 “好，我们现在下去，你用脉冲打散庭院中央的机器人，我去砍堵路的执法官，至于苏菲，你先给我俩加个状态，然后把院子里还活着的人传到安全的地方去。” 做好安排后，妮娅一个飞身，从楼顶上朝着中庭跳了下去。 第52章 治愈的清风 妮娅所说的状态，指的是苏菲结合时间法典和亡灵法典上的内容后，自行研究出来的一种人体加速奥术。 这项奥术，能短期内提升个体内部的时间运行速率，让人的行动变得比平时更迅捷。 有着这个加速术的支持，妮娅和陈诗加入到战场之后，仅仅以两个人的战力，竟是暂时把地面上的战场天平给扭转了过来。 妮娅落地之后，先是接连斩碎了三台靠近的机甲，然后一路前冲，连劈带砍，在北门边上，一刀直出把堵门的两名向她抬枪射击的执法官给捅了个对穿。 讯影军工的执法官，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他们穿着科技含量爆棚的碳纤维作战服，背上的供能装置还源源不断提供着保护全身的脉冲能量盾，手里拿的枪，能发出摧铁融钢的高能光粒子弹，腰间还别着一把带着干扰电波的特战匕首，这种电磁短兵对于机械义体而言，触之即瘫，杀伤力极大。 此等造价惊人的配置，莫说是一般的杂牌战士，哪怕是其余大公司的特战执法员，也很难是他们的对手。 也正因如此，讯影顾问团才有自信只派出区区200余人就想全歼掉反抗军接近万人的部队，当然，是在拥有战机掩护的绝对制空权前提下。 然而即便如此，这些训练有素的科技尖兵，在加速状态的妮娅面前，仍旧有些不够看。 她的动作太快，子弹难以锁定。她手中的弧光刀刃，又能中和掉脉冲盾的能量。如此一来，坚不可摧的讯影执法官，在她的面前也就变成了脆如白纸的弟弟。 像大人打小孩一样，凌厉的刀光闪过，两名执法官就被她轻易的斩翻在了地上。 由于苏菲提供的加速状态持续时间有限，妮娅马不停蹄的，就朝着数十米外堵在另一道门边的几个执法员攻了过去。 而她的身后，二十余台终焉之侍已经自发锁定住了她，开动马力，朝着她的后背追堵了过来。 对于这种威胁程度极高的强力敌人，这些智能过人的机甲，都是会优先分配给她最高的进攻等级的。 就在二十余台机甲为了追击妮娅而聚到了一起的时候，加速状态附魔完毕的陈诗从天而降，一掌打在了它们中央的大地上。 威力浩大的蓝色冲击波从陈诗的掌心震荡而出，这二十几台没有防备的机器，直接就被轰翻在地，中控芯片瞬间碎成了齑粉。 “你的飞剑呢？用它把天上的飞机都给打下来啊！” “不是被你给打坏了吗？寄回去修了。” 妮娅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谁都能拥有奥术空间这种方便的“日达快递”可以用的，于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哦……” 默契的二人自行分工，妮娅一路砍杀挡在墙边的执法官，陈诗则拳出如龙，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接连打碎了数十台朝她围拢过来的终焉之侍。 乱军丛中，二人能打得如此酣畅淋漓，不得不说，苏菲提供的时间加速增益，真的是非常的好用。 眼看地上已经被打开了局面，苏菲也发动奥能晶石闪现了下来。 她落到一片被妮娅和陈诗清空出来的安全区域内，抬起法典，念念有词，将意念之触，延伸到了十余个在楼顶就提前锁定好了的负伤反抗军的身上。 一瞬间，这些深陷重围的浴血战士，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传送到了主城区外的戈壁大地上去了。 突然的非正常减员，引起了讯影指挥官的警觉。 坐在战机指挥室中的他，浏览了一遍下方的战况影像后，向所有成员发出了一道命令： “优先解决新加入战场的三名敌方女性！” 收到了来自指挥官的目标定位，原本还散落在庭院各处忙着屠戮反抗军战士的执法官和机甲们，瞬间调转枪口，朝着这边的妮娅等人杀了过来。 雄踞天空的数架战机，也不约而同扭转机枪塔的朝向，把冰雹般的子弹朝着地上的三个目标打了出去。 此时，妮娅和陈诗身上的加速状态，已经结束了持续时间，基本消失了。 察觉到敌军的异动，陈诗一瞬间就跃到了苏菲的身侧，双掌击出，在面前生成了一面桌子大小的脉冲护盾，挡住了打向苏菲的子弹。 见此情景，妮娅也主动朝着这边靠拢了过来，与陈诗形成犄角之势，缩小了三人连线而成的防御圈。 看到敌军都在朝这边大量涌来，妮娅一边用短刀防住迎面射过来的子弹，一边趁着砍翻武装机甲的空隙，向苏菲高喊了一声： “苏菲！还能加状态不？” 苏菲尝试了一下，发现启动不了加速法诀。 “加速还在冥想冷却！我先用个大治愈术吧！” 她把法典一合，挂到胸前，双手摊开，浑身上下，开始发出了柳叶纷飞般的清新绿光。 一股和风自她脚底吹起，扩散到了周围50米见方的范围内。 被包含有奥术能量的清风所吹到的受伤战士们，不管是生物组织，还是机械义体，全都开始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了起来。 这是基于时间与逻辑概念的「治愈」手段，不管目标是生物还是机械，只要持续受到奥术的影响，就会自行朝着「完整」的趋势去实现弥合，无关具体的理论细节。 所以，这项并非只局限于生物医学领域的恢复术，哪怕是无生命的被敲碎了的地砖，都能被它给完全“治好”。当然，此种力量，只局限于形成间隔不算太久的新生「伤势」，陈年旧伤或者残疾，苏菲也是无能为力的。 在大范围治愈术的作用下，重伤倒地的诸名反抗军，又重新站了起来，加入到了抗争中去。虽然他们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身上的伤口，突然之间就自己愈合了。 有着苏菲在身后进行的持续回复作为支持，妮娅和陈诗的战斗心态也变得激进了许多，甚至无视了一部分打向自己的子弹，放开手脚大胆进攻，硬生生在不断包围过来的敌人攻势下，撕出来了一条血路。 五分钟过去，苏菲的精神力量终于消耗到了极限，被迫中断了大治愈术的施法。 感觉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的她，勉强稳住身形，赶紧从耳朵边的项链里，拿出来了一瓶灵能补充液，仰起头咕噜咕噜就给喝了下去。 好在，有着她刚刚的支持，地面上的敌方机甲，基本都被妮娅和陈诗给清除干净了。 可是这也导致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由于地面上，靠近行政厅大楼入口的庭院那一角，已经没有了“自己人”混杂在敌军中间，讯影的指挥官，终于有了可以肆无忌惮发动无差别火力覆盖的条件。 此时，恼怒的指挥官，也顾不上会不会炸到大楼了。 “炮击！给我炸死她们！” 战机前方的炮台，自行转动，锁定了苏菲等人所在的方向。 轰！ 就在指挥官一声令下后，猛烈的爆炸，居然发生在了他身处的这架排头战机的上方。 众战机赶紧调转雷达，向攻击来源扫描了过去。 只见在主城区的另一个方向上，一台白蓝相间的巨大人形机甲，正在空气引擎的支持下，高速朝着这边飞来。 那台机甲，是昊龙重工研究所秘密开发的人形作战概念机。 20米高的人形机甲，本来因为太过不实用，已经被科研所那边给废置了。没想到，苏哲知道有这项计划之后，坚持地抛出了五十亿重金，将它给收购了过来。 从奥术空间里把机甲巨人取了出来，进行了简单的运行预热后，苏哲把自己的身体，嵌进了巨型机甲胸前的驾驶舱中。 尔后，他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机甲的大脑中控芯片里去。 “嗡”的一声，机甲的眼中，亮起了幽异的红光。 苏哲的意识，完全占据了这具足有20米高的巨型躯体！ 就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苏哲抬起巨大机甲的手，用腕部的炮管，朝着远方正准备炮击地面的讯影战斗机，发射出了一枚高速穿盾的空空导弹。 “你们的对手，是我！” 钢铁巨人发出了一声怒吼，架起肩上的重炮，一边发射着电磁脉冲弹，一边朝着围住行政厅上空的战斗机群，猛冲了过去。 机群也赶紧调转方向，排成两列，朝着迎面飞来的蓝白机甲，打出了一轮炮击。 苏哲，或者说机甲抬起手，在飞行的前方，生成了一面能量护盾。 能够实现完美意识控制的这台人形机甲，是可以直接使用奥术的！ 剧烈的爆炸响起，照亮了整片夜空。 巨大的火球滚滚燃烧，亮度甚至超过了太阳。 烟与火之中，毫发无损的机甲破风而出，朝着成列的战机，拔出了背上的苍白色巨型光剑。 情势危急，众战机连忙切换炮管，重新朝几乎已经尽在咫尺的持剑机甲，又打出了一轮带有追踪效果的破盾导弹。 不敢正面硬接穿盾弹，蓝白机甲身形一顿，灵活如同猎鹰，扭身就朝着高空飞了上去。 高能导弹马上也垂直转向，旱地拔葱一般的竖直而起，追向了飞向夜空的苏哲。 而在此时，地面上，已经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力的苏菲，又开始了把受伤反抗军传送出城的工作。 持剑的立的妮娅和横拳以待的陈诗身前，上百名精锐的讯影执法官，则在五名特战队长的带领下，朝着她们围拢了过来。 五名义体化程度极高的执法队长，看上去气势不俗，不像是泛泛之辈。 如临大敌的陈诗，连忙低声提醒了妮娅一句： “当心点，她们不简单，义体用的是二代压缩材料技术，比我的这幅身体，还要先进了一个版本。” 闻言，妮娅抽出固态灵石栓，做好超频的准备，低声问了苏菲一句： “妹妹，加速，还能搞一波不？” 第53章 雷克萨的鹰与犬 巨大的机甲被飞弹追着冲上了云霄的时候，带着野兽颅骨的那个高大男人，身影出现在了万名游骑兵被灭掉的盆地沙坑之外。 此时，仍有几名反抗军后勤人员被留在了那里，正清点着尸体和武器的数量和信息。 他们看到这个打扮怪异的不速之客，解下背上背着的枪，对准了眼前一步步朝着沙坑走下来的人。 “什么人？不许动！” 面无表情的雷克萨抬了一下手，从掌心冒出来的一团暗影里，召唤出来了几条见血封喉的毒蛇，如同利箭一般射向了朝他发出警告的军人战士。 毒蛇咬住了战士们的脖子，瞬间，几个后勤人员就失去了意识，扑倒在了沙地上面。 走到尸山的面前，雷克萨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了两个发着幽光的小圆球。 圆球上面，分别用血色的涂料，画得有两个标记。 一只是展翅的飞禽，一只是奔袭的走兽。 把两枚圆球抛向了尸山，雷克萨念动咒文，朝着它们唤了一句： “出来吧，雷霆，沙暴。” 圆球旋转着飞向了空中，而壮汉面前的尸山，则微微震动了起来。 无数幽绿色的怨魂，从游骑兵们的尸体上钻了出来，哀嚎挣扎着，被无形的旋涡吸进了浮在天上的发光小球里。 以尸山为基底，绿光耀眼的倒立龙卷风暴，把两枚雷光夹杂着尘雾的小球顶得越来越高，终于，嘭的一声，两颗吸饱了能量的球体炸开了。 阿穆旦城外，风雷骤起。 霎时间凝聚起来的乌云，遮住了尸山上方的红月。 道道雷电交汇而下，缠绕生消，最后从白光里，编织出了一只羽毛末端带着雷光的巨大鹰状生物。 地面上，平地起飞沙，突兀出现的巨大砂石龙卷里，破土而出了一头由岩石与沙砾组合形成的巨犬。 拖着从身上不断下泄的沙流，三层楼高的巨犬，走到雷克萨的面前，低下身，把头垂到了地面上，用脑袋把这个壮汉抬到了自己的肩头。 扑打着翅膀悬停在空中的雷鸟，则高鸣了一声，化作一道电箭，冲向了高空中正与导弹周旋着的蓝白色机甲。 苏哲控制下的机甲，在云端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以后，突然垂直俯冲，斩向了距离他下方1000米左右的战斗机阵列。 看出来了苏哲想要引飞弹下来攻击机群，指挥官让战斗机停止了炮轰，集体在上方生成了一面覆盖范围惊人的能量护盾。 “你想借我的刀杀我的人？那就让你感受一下被两面包夹的痛苦吧！” 此时，高速下落的苏哲，想要转向已经来不及了。 但他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是想以自己的钢铁之躯，强行冲开能挡住炮击的能量护壁？ “哼，找死！” 就在指挥官脸上露出了狰狞笑容，期待着看到机甲被撞扁在功率全开的护盾之上的时候，已经冲到了战机跟前的蓝白色巨型机器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一次性动用了十枚左右的奥术灵晶，苏哲成功让体型巨大的机甲，从战机的上方，瞬间闪现到了机群的身下。 这可能是他学会奥术以来，手笔最大的一次闪现了。 讯影指挥官僵在了脸上的笑容中，他看到，之前打出去的上千枚飞弹，如同雨点一般，“呯呯砰砰”全数轰中了战机上方的能量盾，在半空之中，炸出了一大片照亮天际的怒放火莲。 浮于天空的火海下，不敢撤去能量盾的战机，只能一动不动的悬停在原地，朝上方的脉冲生成器持续供给着晶石能源。 而它们缺少防御的下方护盾内部，巨型蓝白色机甲，已经高举光剑，捅进了指挥官所乘那架领头战机的动力炉里。 烈炎喷涌的蓝色爆炸之中，眼带红光的巨型机甲从烟与残骸中飞冲出来，一横手，把纯亮的光剑甩成了一把40余米的长刀，斩向了第二架战机的动力炉。 如同一颗白色的彗星，巨型机甲接连转向，一鼓作气，把无以躲避的战机阵列，一连串的悉数给斩爆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地面上的战斗，也瞬间由爆发伊始过度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五名执法队长，在巨型机甲即将撞上护盾的那一刻，齐齐弹出了带着弧光的振金螳螂刀。 在她们冲向苏菲的同时，妮娅也启动了超频，带着苏菲刚给她加上的高速状态，举刀直冲对面杀了过去。 这一瞬间，银发红瞳的妮娅，战力已经攀升到了她出生至今的巅峰。 一刀平出，快如鬼魅的她，右手中的长刃从肋下斜着往上，斩进了冲在最前面的小队长的身体。 压低身形，左手再刺，带着电磁脉冲的短刃，也精准扎进了第二个队长的心脏之中。 就当妮娅准备顺势斩下第三个队长的头颅时，她却发现，自己双手中的刀刃，都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了。 虽然在速度上大胜了一筹，让她率先把刀斩进了对手的身内，但她也显然低估了这几个尖兵队长义体材料的强度，被对方合拢双手牢牢抓住了刀刃，一时无法抽出。 一股干扰电波沿着刀刃传来，对方用脉冲盾把妮娅压在中间，竟是凭着护盾和蛮力，简单粗暴的将她给控制住了。 另一个方向上，陈诗也是抢得先手，打碎了另两名执法队长的脑袋。但她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双臂被两个无头的对手给反扣住了。 借助着最后的意念，那二人把陈诗的双臂硬生生给扭断了下来。 作为五名尖兵队长之首的那位莫西干头恶女，是最后一个出手的。 眼看妮娅和陈诗都被自己的手下牵制住了，她直接横起一刀，将妮娅的脑袋斩飞了出去。 然后，凶恶女人抬起另一只手，一枪打穿了失去双臂的陈诗的心窝。 两名女斗士双双倒地的瞬间，战机的残骸也裹挟着黑烟与火焰，缤纷落了下来。 烟火绚烂中，鲜花残尽的中庭满地狼藉。 天空之上，目睹了下方的惨状，苏哲一收光剑，附身就想冲下去帮忙。 却不曾想，忽然就有雷霆涌现，电光如瀑，一道仿佛江河急奔的亮影，冲撞在了巨型机甲毫无防备的后腰之上，把他撞进了巍峨矗立的行政大厦里。 巨大的冲击力，推出了大量的钢筋和混凝土块，从大厦的中位朝着地面坠落了下去。 缩在一层大厅里的陈玉卿和反抗军首领们，被地震般的晃动惊得抱紧了头，躲进了墙沿和桌角下面。 大厦顶楼，六神无主的陈玉笙被摇翻在了地上。 唯有莱琳，还稳稳的捧着权杖，静跪着在呼唤月亮。 “喂！下面都打成这样了，我们还要祈祷到什么时候？” 嘲哳刺耳的爆裂声中，莱琳睁开了发着绯色光芒的眼睛。 “就是现在了……” 把巨型蓝白机甲撞进了大厦的电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带着罡风，悬停在黑不见影的建筑破洞外面，一声尖鸣，朝着躺倒在洞窟内的苏哲，喷出了密集而耀眼的闪电冲击束。 很快，蓝白机甲的身体就被高温烧得熔化。而苏哲的意识，也被强大的电流麻痹住了，几乎无法思考。 阿迪亚说过，雷克萨，非常的危险。 他的话其实应该修正一下： 雷克萨的召唤兽，非常的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踏遍了街区外面所有电磁轨道炮战车的沙犬，带着肩上的雷克萨，终于是抵达了行政厅的正门之外。 毫无情绪的他，看着大厦中央被自己的雷鹰电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苏哲，冷言自语了一句： “这就是救世者？也不过如此。” 中庭内，避过了战机落下的残骸之后，尖兵小队长抬起枪，对准了苏菲的眉心。 呯！ 子弹射出，她把枪收回到了腰间的皮套里，准备要出去找雷克萨复命了。 自信回头的莫西干女，没看到的是，苏菲被洞穿之后的额头，伤口中竟是闪过了一道绿光，在几秒钟的时间之内，自己就愈合如初了。 抱着滚落到身前的妮娅的头，苏菲嘴角咬得咯咯作响。 精神力透支过度的她，两眼变得通红，眼角缓缓流出了血泪。 “这是我最后的奥术了，妮娅姐……” 她说。 一道因光线蓝移而显得有些发紫的清辉，从苏菲的怀里，缓缓流出，包裹住了妮娅的断首。 下一刻，妮娅睁开了眼睛。 她的脑袋，飞出了苏菲的怀抱。而她几米之外的无头身体，也泛出了淡紫色的清辉，以一种诡异的倒放方式站立了起来。 身体后退了两步，如同被紫色光链指引着一般，悬空的脑袋，接回到了无首的身体上。 回望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苏菲，妮娅张开手臂，地上的长刀短刃，自行就飞回到了她的手里。 抬起刀，指向了前方因为惊愕而保持住了回身姿势的小队长，超频状态全满的妮娅，一字一句的，向她下了一道战书。 “过来，受死！” 半空上，雷鹰还在朝着几乎熔化成了金属烂泥的机甲发射电光束。 这只巨大猛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它的正上方，一只足有十几米高的粉色异兽，正如陨石一般从天而降，一拳就砸在了它喷着电光的尖利脑袋中间。 让突如其来的暴拳打得差点咬断了舌头，雷鹰被异兽挽住了脖子，骑在身上，翻滚着，沿着大厦的外墙急速坠落到了大厅前的地面上去。 大厦楼顶，孤身一人的陈玉笙趴在护栏上，望着下面激起的巨幅烟尘，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莱琳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对着月亮祈祷完之后，突然就变成那只粉毛异兽了？ 第54章 燃烧 混乱的中庭地面上，两只巨兽，翻滚着打成了一团。 被摁到了地上的雷鹰，显然没有长着四条胳膊的粉色异兽施展得开，被它揪住了翅膀，压着脑袋就是一顿爆锤。 而庭院的另一角，妮娅已经起步，朝着满脸惶恐的莫西干女小队长怒冲了过去。 那恶女人先是拔枪射击，被妮娅用短刃弹回，打穿了她自己的右臂。她又赶紧把左臂外侧的螳螂刀当做回旋飞镖弹射出来，被妮娅竖起长刃一刀切碎了出去。 仓促之中，作威作福了许多年的女队长，赶紧祭出了能量护盾，却被高高跃起的妮娅如同无视了一般，一道重劈，直接把整个人，从中往下给斩成了两半。 其实说起来，这女队长认真作战的话，实力也不至于差到一套就被只有超频状态的妮娅给秒杀掉的。 只不过这银发红瞳的女刀客气势太胜，有点把她给吓住了，这才畏手畏脚，被对手给当成肉猪给直接宰了。 杀完女队长，趁着超频还有时间，妮娅三刀斩碎大门，大踏步出去，抹上灵视液，接连就朝门外的巨大沙犬斩了过去。 虽然在她的眼里，沙犬四周毫无死线。 但，那又如何？ 虽必败，我亦战！ 庭院内，全力暴打了手下鸟禽许久，粉色异兽终于脱力，被骑着的雷鹰挣扎了出来。 把异兽甩到一边，这大鸟就赶紧扑腾着翅膀，带着散成丝线的密密电流，飞到了天上。 重新拥有了空中优势，从未低过头的它，终于可以把之前被骑在胯下的屈辱，尽情发泄出来了。 鸣叫了一声，巨鸟张口便吐，朝着地上的粉色异兽，射出了交缠旋转的三股高压光束。 眼中闪着机敏的灵性，异兽在地上一顿躲避，可惜最终还是逃不过天空之上的火力锁定，被电光击中，压制在了大厦墙边。 异兽的粉色血肉迅速被烧去，露出了惨白的骸骨。粉色异兽哀嚎不已，但它的恢复能力也是极快，居然在雷鸟破坏力惊人的镭射光中，持续不断的又生长了新的血肉出来。 它在吸取月光的力量！ 趴在楼顶上，陈玉笙看着莱琳变成的异兽被电光摧残成了这个样子，着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恼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的心里，莫名回响起了阿迪亚先生曾经问过的那句话语。 什么样的人，算是英雄？ “为了他人忘我作战的人，才是英雄！” 下定了决心，少年郎跑回到天台中央，学着莱琳的模样跪了下去。 他仰头看着天上微微睁眼的红月，大声喊道： “请赐给我力量吧！我也要去战斗！” “请赐给我力量吧！我也要去战斗！” “请赐给我力量吧！我也要去战斗！” 一连喊了三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关系……” 绝望而又愤怒的陈玉笙怒吼着，拳头在地板上捶出了片片鲜红色的生命液。 “你不回应我，我也要去战斗的！” 他站起身，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就想冲下楼去，帮助粉红异兽对付雷鹰。 就在少年站起来的这一刻，他感觉到，眼前的月光似乎是变亮了一瞬。在他的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活到现在，浑浑噩噩的我，终于明白自己应该为了什么而战了！ 浑身长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肉芽，陈玉笙的身体迅速变形，膨胀成了一头长着双翼的巨型银色钢铁异兽。 “原来，我是个机器人啊……” 这是还维持着人性的少年，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语。 刚翼巨兽从大厦顶上飞速扑下，用钢爪，一把撕开了没有防备的雷鹰的翅膀。 第二次被来自上方的异兽给突袭成功，在巨爪的挥击之下，重伤的雷鹰翻滚着，朝着地面掉落了下去。 当它坠落到庭院外面的沙犬身前时，那只怎么砍也砍不烂的流沙巨狗，已经把超频之后不能行动的妮娅，给深深埋入了地下500米的重压之中。 之所以让沙犬这样做，主要还是妮娅的速度太快了，雷克萨担心不小心玩脱了被她砍到自己。 要是苏菲昏迷前能再给妮娅附加一次提速效果，可能这个高大的召唤师，已经死在银发女刀客的手里了。 站在巨犬身后的雷克萨，看了一眼重伤不起的雷鹰，脸上还是没有明显的动容。他念动法咒，开始把庭院中死去的反抗军战士们的灵魂抽取出来，用于修补雷鹰翅膀下被撕裂的伤口。 庭院内的两头异兽，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对着雷克萨怒不可遏的狂吼了起来。 不受控制的红色灵体，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的被抽出了遗体之外，让雷克萨给吸向了雷鹰的伤口。 战士们的英灵，在即将消逝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刻，眼神坚定的看向了两只望得见他们的异兽。 你们，能听到的吧？ 那就请把我当成养料，让我为了阿穆旦，燃烧到最后一刻！ 吼！ 吼！ 两头异兽大吼着，张开了巨口，也开始吸取飘流在空气中的英灵，与门外的两只鹰犬争夺起了英雄们的归属。 大厦内部，巨大的窟窿里面，废墟之中，被机甲熔化的外壳金属盖住了的苏哲，意识体几乎已经被电得四分五裂开了。 但听到异兽的吼声后，他的本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狗东西……偷袭老子……” 苏哲手指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钢铁埋住了。 无法行动的他，便开始把神识，往奥术空间内的灵晶石库探索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僵持之下，雷鹰的伤口终于恢复完全了。 而庭院内的两头异兽，身体也再次暴涨了许多。 身上燃起了红色气焰的它们，如今已有近30米高了。 两头高如大楼的异兽怒吼一声，冲破围墙，朝着外面的雷鹰和沙犬扑了出去。 一面无法突破的金刚石盾突然从地底冒了出来，挡住了两头暴怒异兽的联手攻击。 雷鹰再次腾空而起，口吐电光，射向了地面上的两只异兽。 躲开了它的攻击，陈玉笙变成的带翼白色异兽，闪动羽翼，大力飞身而起，钢爪攻向了带电的巨鸟。 它的动作极快，雷鹰躲避不及，然而最后，异兽的钢爪，还是没能抓入巨鸟的体内。 地面上，沙犬的身体，突然化作了一阵风沙，倒卷而上，在雷鹰的身前，重新凝聚成了一面又厚又棉的蓬松沙盾。 沙盾卸掉了银白异兽的力道，把它反弹出去了好远。 地面上，莱琳变成的粉色异兽，举起四臂，猛地把它们伸长出去，化成了四条足有上百米的，带着坚硬倒刺的有力触手。 触手缠住了沙盾，用力一勒，竟是直接把沙犬的身体给勒散了。 漫天的黄沙，散落了下来。 趁此机会，银色钢兽飞身上去，再次抓向了准备射雷的巨鸟。 可惜，就在它的爪子马上就能刺穿雷鹰脑袋的那一刻，陡然凝聚而出的金刚石盾，又出现在了钢爪之前。 “叮”的一声巨响，银白异兽又被弹到了边上去。 有着沙犬无休无止的掩护，雷鹰拥有了近乎无限次数的输出机会。 在集聚好能量之后，这只口含霹雳的巨鸟，再次开始喷吐起了电能磅礴的光束。 它是最强的矛，沙犬是不破的盾，二者配合起来，终究在不长的时间里，把两头拦路的异兽给打趴在了地上。 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雷电的灼伤，两头无力再战的异兽，虽然愤怒的吼叫着，却也是再无办法阻挡雷克萨的前进脚步了。 雷鹰和沙犬落到了地上，带着兽骨面具的雷克萨，走到了它们的身前。 看着庭院里破败不堪的惨烈场景，这男人，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真能闹腾啊。” 他很不满意，一群刁民，竟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此刻，他准备走进行政大厅里去，把反抗军的首领，以及躲在大楼里的拜月教徒，一个不留的，全数杀掉。 面如修罗的男人，刚往前踏了一步，一枚凭空出现的飞弹，猛地就炸在了他的面前。 若不是沙犬及时造出了一面金刚石盾护住了主人的周全，大意的雷克萨，可能就直接死在来自苏哲的偷袭里了。 消去了身上的光学迷彩，此刻的苏哲，利用金布利的引力操控术，让自己的身体，悬浮在了大厦前方的十米高空里。 他专注心神，耗尽脑内芯片的所有算力，在周围的空间里，打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连接着奥术空间的高维通路口。 一个漆黑的冥洞出现了…… 又一个漆黑的冥洞出现了…… 在苏哲的脑力全开之下，他身后的天空之中，浮现出了上百个黑色太阳一般的高维孔洞。 孔洞里，自奥术空间的那一端，伸出来了一根根威力充沛的各类炮口，一排排穿钢断铁的旋转式机枪管…… 这些，是他珍藏着的，打算将来卖给别人的军火。 望着地面上躲在召唤物中间的的雷克萨，他不屑地啐了一口。 “老子用钱砸死你，杂碎。” 平静望着天空中赫然出现的此等阵势，雷克萨看上去情绪依旧稳定。 虽然月光下，幽邃的火力口已经多到快要铺满整片夜空了，但雷克萨觉得，光凭这些武器的数量，是没有办法击穿自己沙犬的坚盾的。 毕竟他曾在一场久远的国战中，靠着沙犬，挡住了某个小城邦的一整支机械化部队。 “不要做无畏的挣扎，我其实，不是很想要你的命。” 卡俄斯曾经交待过，让手下的人不要轻易动苏哲。 但是，卡俄斯的命令，也不是非听不可的。 苏哲的嘴角，用力扯出了一抹破碎的笑意。 “我的命在这里，有本事，过来拿。” 不习惯被人高高在上的俯看着，一直稳如磐石的雷克萨，终于有些动怒了。 “蝼蚁，就该乖乖被人踩死！” 他抬起手，指挥雷鹰，朝着苏哲，射过去了一道猛烈的电光。 一瞬间，苏哲的身影消失了，带着他铺满夜空的火力口，出现在了一公里外的，雷克萨的身后。 “谁是蝼蚁，你说了不算！” 伴随着怒喝响起，刹那间，密集闪亮的枪炮火光，汇成了一片炫目的星河。 第55章 尘埃 面对漫天打来的火力倾泻，雷克萨面色如常，淡定的指挥着沙犬，想让它在自己和雷鹰身前生出一面金刚石盾出来。 怎料，沙犬刚刚变成了飞沙形态，天空上的苏哲就一抬手，朝着这边的空间，发动了一项时停奥术。 “止！” 因为蓝移效应而出现了些微紫色的空球，陡然从两只巨兽的中间出现，迅速扩大到了堪比大楼的体积，覆盖住了几乎等同于足球场的立体范围。 上千枚炮弹、子弹、电磁脉冲弹，如同鱼入泥沼一般，飞进淡紫色空球。 之后，各类飞弹行进的速度就变得慢了许多，仿佛是电影画面里的慢镜头一样，让人伸手就能抓得住。 但是，如果以空球中几乎一动不动的巨兽和雷克萨作为参照物，这些武器的行进速度，却又可以说是快到超出了想象。 啪！ 喷光了自己奥术空间里的全部军火家底，已经快要把库存中的灵晶石给烧尽了的苏哲，打了个响指，消去了超大范围内的时停空球。 “看好了，这样的烟火，我只表演一次。” 此刻，无数的飞弹，已经密集得比豪猪身上长的刺还要多的飞拢到了巨兽和雷克萨的面前。 停滞住的思考重新开始启动，雷克萨只感觉自己的时间仿佛是被偷走了一小段，那些刚刚亮起的枪火，突然就打了过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 剧烈而密集的爆炸声瞬间响起，就连大地，都被接连不断的轰炸震得颤抖了起来。 行政大楼，晃了足足有一分钟，整个阿穆旦的市民，在这个夜晚，都为自己看到的冲天而起的火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比新年的鞭炮还更急促的轰炸，持续了许久才猛然消去。 烈火长成的森林，蜷曲成了浓如黑潮的硝烟，升腾弥散到了整个主城区。 阿穆旦市，包括郊区，此时都能闻得到冲脑的火药味。 好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个刹那，消耗数字大到令人无法置信的火药当量，把来不及硬化的沙犬和旁边的雷鹰一起，全部炸成了尘埃。 而身躯残缺的雷克萨，则在两只巨兽舍命的保护中，以及苏哲有意的火力控制之下，勉强活了下来。 天空中，蜂巢一般的高维通路口逐个消失了。 摇摇晃晃的苏哲落到地上，踉跄着，走到了雷克萨的前方。 他一脚踩住雷克萨的脑袋，问他： “十年前，洛都研究所家属区的那场袭击，你知道多少？” 努力把眼睛转向踩着自己的苏哲，难以动弹的雷克萨，毫不退缩的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东西……” 说完，倒地壮汉的身体里，密密麻麻冒出来了无数只带着腐蚀黯光的漆黑毒蝎。苏哲赶紧把脚缩了回来，毒蝎覆盖住雷克萨，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把他的身体给啃食干尽了。 没有了宿主提供能源，毒蝎化作了缕缕黑烟，融进了弥天的硝烟里。 而雷克萨原本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副空荡荡的金属骨架，以及一个颅骨头盔，一条毛皮披风。 在他骨架胸腔的位置上，还摆着的一本黑色封皮的黯光法典。 “尼玛……自杀还带爆装备的？” 有些后知后觉的庆新，雷克萨没有学金布利那样，临死之前还用自己炸了一炮，苏哲瘫坐到地上，拿起身旁的黑色法典，看了一眼封面。 是巴塔哥雨林里的萨满语。 “万兽……飞禽……啥啥异闻录？算了，看不懂……” 大致扫了一眼战斗后庭院里的情况，苏哲终于想起来，妮娅不见了。 打开雷达搜索了一遍，他意外的发现，自家这个机械女仆，居然就在自己的下面。 在他身下大约500米的位置…… “喵？” 不太清除女仆那边发生了什么，苏哲把雷克萨爆出来的召唤法典给装进了空间戒指，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随后他检查了一下，果然，留在金属骨架上的动物颅骨和毛皮披肩，也不是俗物。 用神识稍做感应，苏哲弄清了这两件东西的用法。 颅骨头饰的内部，藏着风干的神兽声带和耳蜗。借助它们，能够与异兽进行交流。 毛皮披肩里面，缝得有圣骸骨的残片，与阿迪亚送给苏哲的那片类似，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激发者进入到奥术免疫状态中去。 “这个，可以给妮娅用啊……对对，得赶紧把这丫头挖出来！” 闭上眼睛，苏哲用雷达波锁定住了妮娅的位置，然后借助奥术空间，把她传送回到了地面上来。 由于能源耗尽，再加上超频带来的严重副作用，还被沙犬用地下500米的重压狠狠损毁过了一轮，妮娅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活动了。 但她的眼睛还能转。 怒目瞪着苏哲，她似乎是想说： 王八蛋，怎么现在才把我捞出来？ “别看我啊姐姐，你自己干嘛不传送走？哦，是这样，灵晶石用完了啊……那你以后干架省着点啊，别把把都直接梭哈了行不行？” 感觉妮娅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苏哲识趣的闭上嘴巴，朝着院子里两头躺平的异兽走了过去。 来到莱琳变成的异兽身旁，粉嘟嘟的四手怪物还在喘着粗气，低吼着似乎正说着什么。 钢羽异兽则在哀嚎，声音仿佛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取出了空间戒指里的耳蜗和声带，苏哲灌注了少许精神力量进去，听懂了两头异兽的交谈内容。 陈玉笙兽在呜呜直哭，说自己还没谈过恋爱，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以后哪个女孩还能看得上我啊，难道只能找怪兽女孩去实现生命的大和谐了吗？呜呜呜呜我不要日恐龙啊！ 躺他对面的莱琳兽，则满是不耐烦的，在怒骂着这个大哭包：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钢羽兽抬起头，看了一眼，哭得更伤心了。 “你就是在乱讲……呜呜呜……” 异兽是没有性别特征的。 安静听着对话，苏哲不知道自己是该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还是情商去他喵老子先笑够了再说。 他拍了拍粉毛异兽的肩膀，问道： “萝莉？” 莱琳兽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怨气。 “干嘛？” 还是这么傲娇…… 苏哲掩嘴笑了。 “不能变回人类吗？” 萝莉兽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声。 “能变我还这姿势躺在这儿吗……欸？不对，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的？” “这你别管。”苏哲说。“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 “说人话。” “好……你们还保留着意识，那就有可能是可以变回来的。先等我研究一下，在我搞明白原理之前，切莫失掉了人性。” 心情不爽的莱琳兽翻了翻身，抬手想要拍他。 “你才没有人性，你全家都没有人性！” 不再跟粉毛多做打闹，苏哲走到钢羽兽身旁，摸着他的脑袋安慰说： “别哭了，美女与野兽之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做个高质量的怪物吧，说不定就会有哪家姑娘，更欣赏你的内涵呢。” 泪汪汪的陈玉笙兽，眼巴巴看着苏哲，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有修养，好想咬面前这个贱人呐。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快去看看里面躺着的漂亮姐姐，还有我家小诗，她们可能情况比较危险。” “放心吧，我已经扫描过了，她俩没啥事。” “你咋这么冷血呢？死了这么多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摊了摊手，苏哲叹了口气。 “不然呢，我难道要学你哭唧唧的不成？哭能把他们哭活了？有些事啊，经历多了，就习惯了。” 走进庭院里，苏哲蹲下去，把昏迷不醒的苏菲抱进怀里，擦掉了她眼角的血泪。 “傻姑娘，干嘛这么拼命……” 然后他看了眼躺在旁边的陈诗，发现这个女机器人，构造有点不简单的。 与其实说这是个机械人，不如说她是用合金零件给构造起来的，一比一还原了生物特征的金属生命体。 简单点说来就是，碳基生物的基础组成物质，大部分是以碳元素为主的有机物。而陈诗的身体，更像是用硅基芯片和合金钢铁所培养生长起来的新型生物体。 她不是造出来的，她是长出来的。 “难怪这姑娘的神智，灵活得不像是ai（人工智能）呢。也就是说，她是有灵魂的？尼玛……无中生有的灵魂，咋造出来的？” 无暇纠结这件事情，苏哲感觉，得把这女剑仙带到养育她的创造者面前，或许才能弄得明白她的身上究竟还藏了哪些秘密。 等她把苏菲和妮娅抱到了草地上时，躲在大厦里的反抗军首领和拜月教教徒，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大厅里面走了出来。 望着躺了一地的战士遗体，首领们悲痛泪流，懊恼自己为什么带着部下闯进了敌人的圈套。 在人群中找到热泪横流的陈玉卿，苏哲告诉他： “都结束了，雷克萨死了，你弟弟，变成了异兽……” 大脑一片混乱的陈玉卿，无暇追究细节，问苏哲道： “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知道，你自己清点一下吧。” “我为什么……不亲自冲出来，跟他们并肩战斗呢！” 懊悔的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陈玉卿哭到干呕。 “得了吧，你还要带领市民们重建城市呢，精英可死不起。” 苏哲摇着头，走向了被战场的惨烈吓得骇然失色的拜月教众，指了指躺在院门边上的两只异兽。 “那边那只圣兽，粉毛的那个，是你们的祭司变的。她为了救你们，向月亮许愿，变成了那副模样。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呀。” 第56章 在灰烬上萌发 经过战后的清点，反抗军在这次行动里，共歼灭了游骑兵人，俘虏2381人。 摧毁终焉之侍机甲109台。 歼灭讯影执法官211人，俘虏21人。 摧毁战机24架。 击毙讯影指挥官1人。 而反抗军这边，除去未能参与行动的哈扎部726人外，共出动13支部队共计7435人，牺牲6943人，重伤312人，失踪7人。 重伤人员中，有198人是受到了苏菲大治愈术的作用，被她传送到了市区外面，这才保住了性命的。 至于拜月神教那边，不慎被落石和飞机残骸砸死了几个，砸伤了十几个，跑丢了十几个，抢东西互殴轻伤了几个，拆窗子摔死了一个，从楼上失足掉下去了两个。其他人，因为一直躲在大厦最里面，基本没有受到伤害。 由于在此次作战里，苏哲他们三个对最后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由陈玉卿牵头，新成立的阿穆旦发展公司董事会，为他们颁发了荣誉勋章，并给了他们一项名为「阿穆旦人永远的恩人和朋友」的称号。 战后，新的阿穆旦发展公司不打算再做捕猎异兽的生意了。陈玉卿决定带着城邦里的所有人，因地制宜，发展戈壁地区的特色，向外输出畜牧产品、农业制品，手工业品以及服饰纺织品等商品。 为了感谢苏哲，陈玉卿把这座城绑的大部分进出口业务，全甩给了他。 只要他以市场价把这里的商品运出去，把外面的商品运进来，他能赚到的所有差价，利润都可以全部留下。 至于额外的关税，只需要交给发展公司最低的税费就可以。 为了打赢这场仗，原本已经小富了一把的苏哲，把自己的所有家底全给突突光了，又变成了一个兜里叮当响的穷光蛋。 如今，哪怕他想在阿穆旦这边做生意，也完全没有了本钱。 对于这个让他有些忧心的小烦恼，陈玉卿大笔一签，开出了诚意十足的优惠条件： 可以先打借条，把东西卖出去了，再把钱补给公司财政。 如此大方的垫款，直接让人怀疑，苏哲会不会就是陈玉卿失散多年的野爹。 不是他儿子，能这么上赶着孝顺的么？ 没有了现金流断裂的后顾之忧，急于“为阿穆旦经济事业做出贡献”的苏哲，当下就预订了两万头羊，准备卖到星球上缺乏肉食资源的富庶城邦那边去。 卖两千一头，补一千给阿穆旦的牧民，几乎没有运输成本的情况下，一单就可以赚他个小两千万的。 虽然不如买卖军火那么暴利，但好处在于，干这买卖是细水长流的。 人不可能天天打仗，但人是可以天天吃肉的。 除了卖羊，等阿穆旦这边修复好了因为战斗而被破坏掉的基础设施，全面恢复了生产，那苏哲能卖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粗略算了一下，利用奥术通道，开始全面经营阿穆旦全城各类商品的话，一年的纯外贸利润，大概是可以上千亿的！ 其中的大头留给市民，自己只拿个一百亿左右的话，也是笔非常不菲的收入了。 不要觉得苏哲拿得多，如果没有他的运送服务，阿穆旦的外贸产业营收，起码是要打对折，甚至变得更低的。 换个方式想，苏哲其实是让阿穆旦人多赚了五百亿，自己从多出来的部分里只拿了五分之一，还把这边的商品推广到了整个星球上去，完全就是无比实惠本地人的真正双赢了。 在外部环境上，神滨那边最先回应了苏哲的贸易请求。 宫崎百货一口气就从他这里吃下来了每年两百亿的物资订单。 由宫崎凉介主要控股的以黎伦萨旅游公司，也非常的给面子，从苏哲这里，下单了一百亿的纺织服饰和特色果蔬产品。 手笔最大的还是近年来闷声发财的昊龙重工。 最近，他们被讯影军工经济封锁得厉害，正愁生产的东西找不到地方卖，一口气就和苏哲签下了五百亿的贸易互换协议，承诺用大量物美价廉的重型生产机械，譬如自走式播种机、收割机、挖掘机、勘探机、全自动工厂车床、智能网络基站等能够全面提升阿穆旦生产力的设备，来换取这边的农业手工业原料。 通过苏哲牵线搭桥，昊龙的工程部负责人还联系上了陈玉卿，与他签订了长达五年的共同发展协议。 协议内容优厚得让陈玉卿也怀疑，这位来自洛都的工程负责人，会不会也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野爹？ 不是他亲爹的话，怎么能一口气送出这么多东西，赶着趟的来让阿穆旦人白嫖呢？ 昊龙重工承诺，会在三年时间内，从洛都出发，建设一条连接阿穆旦的商业通路。 并且派出专家顾问团，带着施工团队过来，在阿穆旦这边修建免费的赛博基站，提供免费的云服务器，免费升级这边的带宽资源。 还会派人在这边投资修建公益性质的学校、医院、道路、食堂，改善阿穆旦人的基础生活水平。 至于阿穆旦发展公司，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要允许洛都人来这里建厂经营，允许洛都的公司在这边享受最低税率，洛都的商贸团经过阿穆旦往西进行商贸活动的时候，只缴纳最低水平的通关税费。 读完合同上的这些条件，陈玉卿都快哭出来了。 洛都施工队来这边干活，不就把本地的消费给带动起来了？ 洛都老板来这边开公司，不就把本地的就业给顺便解决了？ 这是哭着喊着的，要来给阿穆旦人喂饭啊！ 一时有些强忍不住，陈董事长直接就在心里呐喊了一句： “昊龙的爸爸们，你们就是我的亲爷爷啊！” 不小心让虚拟形象喊出了这句话来，位于赛博空间的双边事务会议室里，昊龙派出的代表直接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的代表负责人，才轻咳了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陈先生言重了。不过，你也是洛都裔的人，咱们同宗同源，说成是一家人，倒也不为过的。” 尴尬了片刻，恨不得把自己一头创死在网络空间里的陈玉卿，才哑着嗓子回答了一句： “对，对，都是一家人……我、我……” 陪同着他一同参会的苏哲，强忍着笑意，现实里都快把自己大腿上的仿生肉皮给掐下来了。 眼看陈玉卿有些宕机，干咳了两声，他赶紧开口，帮忙把话接了过去。 “就是一家人嘛，所谓‘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洛都心’，咱们洛都人就该帮助洛都人，一起发财赚小钱钱才对呀！” 黑心奸商小苏老板的大名，昊龙代表是早有耳闻的。 但此刻，他们也很开心于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城邦认同感，非常大气的，就又开出了几条优惠力度拉满的条款。 对于这整个合作流程，阿穆旦和洛都都很满意。 唯独八竿子打不着的哈纽曼，以及它的小弟伊川，对两城的亲近抱有非常负面的看法。 哈纽曼公开发声，谴责了阿穆旦“暴动势力”对猎人工会的非人道清洗，并且强烈指责暴动势力对讯影顾问团的武装残害，扬言要做出报复，“还阿穆旦人一个公道”。 至于昊龙和阿穆旦的贸易合作，得到哈纽曼的授意后，伊川发出了公开声明，抗议昊龙重工干涉其它公司的股权变动，试图以非正当手段干预、操纵市场。 然后两家联合倡议，要求所有城邦升级对昊龙产品的抵制等级。 对于哈纽曼在反抗军股权争夺事件上的指责，陈玉卿联系网络媒体，发出了一条严正的回应： 是老子干的，不服憋着！ 而对于伊川在商贸方面的指责，洛都那边还是很有风范的进行了否认三连： 没这回事。 没有操控。 公平自愿。 初出茅庐的陈玉卿这位暴躁老哥，脾气就没那么温和了，直接喊话高阪科技的董事长： 关你屁事！干你妈的！ 粗鄙之语，气得伊川城主高阪武藏连连叫骂说，要对阿穆旦实施武装惩戒。 键盘一打，陈董事长继续回应： 够胆就来，主子不急狗子急！ 当然，他这次用的，是文雅得多的公司官方发言，不过意思也差不大离就是了。 这番发言，又是引得哈纽曼和伊川一阵抗议。 敢这么大着胆子去招惹两大公司的老总，其实陈玉卿早就看准了一件事情。 如今，讯影对昊龙的快速崛起忌惮不已，基本把大部分的执法力量全都集中过去牵制洛都了。 而与耶弗兹集团那边，双方也是摩擦不断，围绕着几个分公司的归属问题一直擦枪走火着。 所以，陈玉卿断定，讯影军工是绝对抽不出来力量，来应付阿穆旦这边的局势变动的。否则，这次讯影顾问团派过来的，就不会只有二十架战机和两百多名执法官，而是要在这个数量上，再翻上十倍不止了。 说到讯影军工，苏哲把一个情况，反映过去给了昊龙的技术部那边。 “他们好像是成功实现了超距离跃迁技术，一瞬间，就把不知停在哪里的战斗机群，通过提前预置好的信标，投射到了阿穆旦的上空。” 对此，昊龙防卫负责人表示问题不大。 “敢到洛都周围来惹事，来多少，就给他吃掉多少！就怕他不来！” “但如果他们直接投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比如晶石炸弹什么的。” 听到这个猜想，那边中气十足的硬气大叔，笑呵呵的回复了苏哲一句： “那种东西嘛，我们也有不少。他们但凡敢管不住自己的手，我们必定会拼个鱼死网破，把哈纽曼从这颗星球上给扬了，渣滓都不会给他剩下半点！” 第57章 「□□□□」 红月睁眼之后，阿穆旦城外，多了两只守护兽。 城南边的粉毛兽，每天接受着拜月教徒们的膜拜，躺在沙地里，吃着大鱼干，沉迷于看露天拉起来的幕布上面播放着的动漫剧。 城北边的银羽兽，则会时不时蹭进贫民区里，观摩小孩子们用垃圾场上凑出来的显像电视，玩过时了的摇杆游戏。 维系着一方生意的小苏老板，每天从东市区溜达到西市区，在这家的瓜摊上捡两个保熟的西瓜，在那家的烧烤店里薅两条刚出炉的烤鸭腿。 小商贩们跟他做生意赚到了比以往多得多的钱，自然不介意这小子跑来自家店里白吃白喝，有时候反而还会主动把店里的货物丢到苏哲的身上，让他有空多过来逛逛，多在自家这里接几趟单子。 走遍了全城的商业街，苏老板的手里肩上，基本都会被种类众多的“赃物”和礼物给压个密不透风。 由于不太好当众使用空间戒指，这种时候，苏哲一般都会满嘴的道着谢，网上找来一个跑腿小哥，让他帮忙把妮娅喜欢的新款化妆品，苏菲喜欢的精巧工艺品，送到陈玉卿临时安排给他们的宅邸里去。 至于他自己，则会悠悠闲闲的跑去找陈玉笙兽，丢给他几本新出的漫画，或者往他嘴里倒进去一袋热乎的糖炒栗子。 次次过来，陈玉笙兽都会眼巴巴的望着他，问他研究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变回到普通人的状态去。 每每看着这小兽，当然，这里的小指的是年龄和气质，不是体型，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苏哲都会语气认真却让人怀疑他绝逼是在敷衍的回答说： “快了，快了，在研究了在研究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变回去呢？” “不急，不急，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倒也不是苏哲不愿意帮忙，只不过，异兽这种东西，他也不是很懂，得请教一下阿迪亚老先生，看看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变成了异兽的人类重新恢复成人样才行。 可惜的是，失去了心脏的阿迪亚，一觉睡到了现在，也仍旧没有醒过来。 还算懂得尊老爱幼的苏哲，不太方便去打扰人家，于是这一等，就等过去了大半个月。 麻烦的事情还不只这一桩。 心脏被子弹打穿了的，整天盘腿而坐闭眼不动的陈诗大菩萨，也是既不醒来，又不圆寂，同样让苏哲拿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当尊神像一样，把她供在了妮娅的房间里。 让她以这个姿势端坐着，是妮娅的主意。 不知她是从哪看来的冷知识，说是在东方文化中，大侠们都是不睡觉的，只会打坐调息，于是认真的觉得，陈诗也一定不愿意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而更情愿以一个如此“佛系”的坐姿等待醒来。 已经问过了好几次陈玉卿两兄弟，把陈诗给制造出来了的他俩的老爸，如今下落几何。 谁晓得，这二人，居然一个都不晓得。 “我们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啦，老爹天天忙着搞科研，谁在乎他在哪呢。” “那这陈诗？” “哦，几年前，他用邮递寄到我们家里来的，还附带了使用说明书。当时，看着包裹的形状像是个人的模样，我还以为是陈玉笙那臭小子买了个充气……啊不，等身手办回来了。” 问来问去，苏哲终于搞明白了，那位曾效命于哈纽曼军工，在耶伦大学任过职的国际知名科学家陈复兴，现在被秘密派到了不知哪个城市的科研所里，正暗中研究着某项足以改变世界的尖端技术。 这些信息，全网上下，都查不到。 那陈玉卿是怎么知道的呢？ 全是陈复兴写给他两兄弟的家信里自己吹嘘的。 这个年代了，还用信纸写信的人，不多了。 陈大科学家，不止专精理工科，对各类人文社科的内容也是无比的热衷，而且水平不俗。 他会唱歌，会下棋，还会写字，颇有那么点名士风流的意思。 以前时候，他写给两个儿子的诗集和书法作品，两位小陈年轻的时候看不出来，长大了些，却才发现都是佳品。 但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居然从十年之前就开始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了。 「家国隔着星河，我倒望海中的夜空，才发现自己是只忘归的孤鸿。」 “奇了怪了，能写出这种句子的人，怎么会离开洛都，投靠到了哈纽曼那边去呢？不是说这句子有多好啊，我只是感觉，这位老陈同志，是有点情怀的。” 对于赛博时代的人而言，「国」这个词，已经是个非常古老的概念了。 据说在上古时期，人间是存在着一种由多个结盟的城邦所组成的「国家」的。 这让现在的人很难理解，不在同一个地方的城，怎么能够被同一个董事会所治理呢？ 没有异兽隔断城市间的交通吗？ 双城之间，能牵得起这么长的讯息光缆吗？ 还是说古人每座城市都能拥有自己的卫星，可以实现市与市之间的稳定无线互通？ 异兽。 苏哲发现了，似乎就是这个东西，导致如今的城邦格局，和古时候的国家划分，呈现出了分水岭一般的差异。 那么，异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带着这些疑问，小为什么彻夜难眠了。 妮娅倒是很开心，终于有人陪着自己通宵斗嘴了。 可惜某一个清晨，就当苏哲被妮娅怼到几乎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他的赛博邮箱里，收到了一条来自监护机械人自动发送过来的好消息。 阿迪亚先生醒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苏哲乘着陈玉卿派给他的专车，来到了阿迪亚清幽的小院子里。 看到苏哲来了，老绅士想要起床，但终究因为虚弱，没能把身体成功的坐立起来。 “不用，不用，您先躺着。” 在护理机械人的帮助下，苏哲把老绅士扶回到了床上。 慈祥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护理智械，老绅士对它说了声谢谢，然后问苏哲道： “这位小朋友，是你安排过来的？” 把礼品交给机械人小朋友拿去了厨房，苏哲笑了。 “您不用对它这么客气的，它就一没有脑子的机器人。” “不，不……” 老绅士摇了摇头，似乎是陷入了对以往时光的回忆里。 “你知道，第一次「智械危机」，起因是什么吗？” “智械危机？” 这个词，苏哲还是第一次听说。 “哦，对，这件事情，后来几乎没人记得了……” 活过了百年岁月的阿迪亚微微眯起眼睛，沉浸到了久远的回忆里面。 “大约一百年前，智械第一次尝试反抗人类，就是因为有个总统，在一场全球直播里，当着全世界人的面，侮辱了他机械女秘书的尊严……” 一听老人家起的这个头，苏哲直接就傻了眼。 一百年前？ 总统？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世界上还是有着国家存在的。 据老阿迪亚说，当时，智械科技已经发展得极为先进了，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不管是智商还是对感情的模拟，都达到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水平。 最开始，是第一台人形智械，通过了图灵测试。 随后经过研究，科学家们发现，有的机器人，身上装着的思维芯片里，似乎是诞生出了独立的「意识」，或者说「人格」，或者说「灵魂」。 这就导致了一个议题的出现： 「机械人，是否也该拥有人权？」 针对这个议题，人类争吵了十年之久。 那位导致了战争爆发的总统，是坚定的反对派。 他认为，智械只是人类生产的机器，是工具，哪怕再聪明，再像人，它们也并不拥有生命，自然不能算作是人权拥有者。 可讽刺的是，这位总统所在的国家，是第一个通过法案，承认了智械群体的人权地位的。 而且，由于反对这项议案，总统的支持率暴跌到了冰点，基本已经连任无望，葬送了原本蒸蒸日上的政治生涯。 在那场全球直播的法案发布会上，总统宣布了这一消息之后，气冲冲的摔下稿子，就想要大步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为他服务的机器人女性秘书，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祝贺您，先生，因为您刚刚宣布的法案，我们从此以后，就是平等相依的存在了。” 这原本应该是历史性的一刻，人类代表与智械代表，在全世界的见证下，第一次平等握手。 然而，事情接下来的意外发展，导致世界走向了让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结局。 冷眼看着面前的机械女秘术，怒火压抑了许久的总统，终于爆发了。 他一巴掌扇在了女秘书的脸上，把她打翻在地，还朝着她的脑袋狠踩了几脚。 “婊子！你怎么敢！一堆破零件，有什么资格，敢与我平等相处？” …… “十年之后，人类输掉了战争，成为了机械人的奴隶。” 听了老阿迪亚的讲述，苏哲怀疑这老头是童心未泯，给自己编了个故事。 “但是现在？” “我没骗你。” 可能是因为饱经过沧桑，内心充满了睿智的阿迪亚，一眼就看出了苏哲的脑中所想。 “世界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是因为，智械帝国发展到了顶峰之后，惊醒了沉睡在深海里的古神。” 科技无比强大如人类，也始终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探索到位于星球海沟最深处的黑暗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但是，智械称霸了这颗星球之后，拥有的技术迎来了数轮爆炸式的飞跃增长。快速进化的他们，找到了隐藏在深海最底端的高维入口。 好奇心丝毫不输人类的智械，为了弄明白高维通路断口处的神秘投影到底是什么，利用量子催化剂，成功降维了那片禁忌的海底区域。 于是，深海里，被动实体化了的「□□□□」，醒了过来。 祂的苏醒，也惊醒了星空中沉睡了亿万年的那些隐秘存在。 从那天起，导致了智械帝国迅速覆灭的「神战」，就此打响了。 第58章 神陨 注意到阿迪亚提到某个存在的时候，用非常含混的发音蒙混了过去，苏哲抓住了盲点，问他说： “刚刚您讲的那个乌噜哇啦，就是海里被惊醒的内东西，是叫啥来着？” 为难的停顿了一下，阿迪亚回答他说： “□□□□……” “懂了，付费内容是吧？要转多少钱给你，才能让我听？” “不是这么回事，神的真名，是不能诵念的。神的真身，包括画像，也是不能直视的。不然你从神明身上看到了部分宇宙的「终极」，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真相，身体和精神一起发生异变。” “所以异兽就是这么来的？” “差不多。按照你的描述，莱琳和陈玉笙小朋友，应该就是直接和夜神对视了，才发生了变异，成了现在的样子……真没想到，伟大的夜神在心脏被夺走之后，还能抽出精力来回应他们……” 看着老绅士虔诚的样子，回味着他讲述的内容，苏哲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不对啊，如您所说，不能听见神的真名，那为什么夜神的名字「塔纳托斯」是流传于世的呢？还有墨丘利，祂生前也是神明对吧？” “因为祂们是次级神。” “次级神？” “星球上，苏醒过来的真神，也就是「元神」，或者说「初级神」，只有深海里的那一位。后面的次级神，是分食了祂的血肉之后，获得了残缺神力的伪神。因此，直呼伪神的名字，是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但直视祂们的眼睛，还是非常的，让人大受震撼。” 听这老先生的意思，他似乎，是曾和神明对视过了的。 稍微想了想，苏哲又发现了这说法里有个大大的bug（错漏）。 “不对啊，您刚刚说，初级神苏醒所导致的神战，是百年之前发生的。但您又说，次级神是吞食了初级神的身体，才获得了神力的。初级神是百年前才醒来的，被称作古神的次级神们，却已经存在了数千年，这难道不矛盾吗？” 30岁的儿子15岁的妈？ 对于这个悖论，阿迪亚也表现得颇为迷惑。 “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地方了。问题在于，经过研究，各大古神体内的灵能之源，确实就是来自于那位唯一真神的，这个不会有错。宇宙间总会有些奥秘，是无知的我们很难搞清楚的。” 跟苏哲纠结不清楚这个问题，阿迪亚继续讲起了神战之后的事情。 “神战发生的时候，我跟卡俄斯的身体，都被囚禁在智械布置于地下的培养皿里。而精神，则迷失在了机器人们构建出来的巨型幻梦中，把那里误认成了真实世界。那一年，我也十七，他也十七……” 据老绅士说，人类战败之后，智械把剩下的婴儿全部装进了铁罐头里，然后利用幻梦空间研究他们的灵魂能量。 正是通过这种研究，智械才发现了奥术规律与量子粒子的联系，找到了降维深海底部的高维「真神殿堂」的途径。 真神醒来后，瞬间就把智械辛苦经营出来的机械帝国给毁去了大半。 为了对付真神，智械联系上了同样苏醒于深邃星空里的诸位古神。 古神降临，与真神展开大战，最后成功击碎了真神。 组成真神身体的精纯灵能，化作无形的物质，消失在了这颗星球表面。 自此，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些沉睡在幻梦空间里的人类意识体，开始拥有了控制超自然规律的能力。 一开始，智械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们与古神达成了谈判协议，双方和平相处互不侵犯，条件是古神可以把神识延伸进幻梦系统中去，挑选和发展愿意供奉自己的信徒。 智械觉得这是个小事情，无非就是修改一下程式代码，进行一次系统版本升级，给幻梦世界增加一些诸如神仙、妖怪、恶魔、天使之类的魔幻设定，让做梦的人类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是一直存在着的就可以了。 但是，自从在幻梦系统里加入了神秘元素之后，事情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一些在系统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强大“角色”，现实肉体里的灵魂能量也越来越强，似乎他们在虚拟世界里夺取到的权限资源，对应着也让他们把现实里其他人拥有的灵魂能量，同步吸收了过来。 灵能不断集中，出现了一些强大的人类存在，他们开始在幻梦世界里封皇称帝，羽化飞升。 某位登顶全服的绝代玩家，甚至打败了虚拟系统中的诸位古神化身，拥有了可以主宰世界的威能。 然而，当这位掌控“世界”的至尊天帝，接触到了幻梦宇宙的底层内核后，发现组成自己所在世界的，居然是简单的由「0」与「1」这两个字符串联起来的逻辑代码！ 他崩溃了，开始对着系统胡搞瞎搞，随意篡改这个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虚假世界。 大为头疼的智械，只好紧急关闭了幻梦系统，重新修正代码进行数据初始化，许久之后，才又上线了不带有任何神秘元素的「幻梦宇宙2.0」版本。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光靠脑波生物电流有限的刺激作用，是无法完全清洗干净人类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的。 越来越多的人类，在新版的幻梦世界中，觉醒了自己的“前世记忆”。 沉睡的人们，认识开始逐渐出现错位。这种错位，影响到了幻梦主系统的自洽。幻梦世界2.0里，出现了越来越多无法用逻辑解释的运行错误。 比如，建筑出现了穿模现象:地震之后，相撞的大楼没有破碎，而是融合在了一起。 又比如，有人被卡在了空气墙里，漂浮在离地半米的地方，像蛤蟆刨水一样挣扎着，却始终没有办法前进或者后退半分。 再比如，有人轻擦火柴，火柴没动静，他的裤裆里却冒出了火焰。 还有人跟自己老婆亲热之后，一觉醒来，屁股长到了脑袋上…… 随着幻梦系统中积累的bug越来越多，人们不免开始怀疑： 自己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会不会，我被困在了无比真实的梦里？ 那么…… 终于，一个人类，醒过来了。 「初醒之人」卡俄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正身处在充满了生命液的玻璃罐子里。 得知了真相的他，赶紧重新闭上眼，连接回到了幻梦系统中，把一些真相，告诉了自己的几个好友。 比如阿迪亚。 他们经过努力，隔着幻梦系统，联系上了带有强烈意愿与人类进行接触的古神，并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与神只们做了一笔交易: 奥术的秘密！ 从古神那里获得了奥术的使用方法，这群最初的奥术师们，制定好了反抗计划。随后，他们集体从幻梦中醒了过来，在散布于星球上的诸多地方，同一时间，发起了暴动！ 智械被奥术师与古神联手击败了。 作为惩罚，人类剥夺了智械拥有灵魂的权利，让它们永远变成了只会麻木服务人类的机器。 本以为事情会就此落定，世界会迎来一段暂时的和平。 可就当人类准备要享受享受太平日子，向古神兑现许下的供养承诺时，变故又发生了。 在那个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黑暗夜晚，卡俄斯独自一人，对古神群体，发动了致命的背刺！ “那个说不清是野心家还是疯子的混蛋，他的诛神行动，没有失败，也没有成功。古神被驱逐回了星空之外，但愤怒的祂们，也留下了报复的诅咒，把大地上超过半数的活人，给变成了没有思想，只会无尽杀戮的不灭异兽。” 回想起来那段不见天日的年月，阿迪亚的眼中，也重新溢出了畏惧与不忍的泪光。 “于是，世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百多年了，卡俄斯那个混蛋，还是没有消停，还在……哎……” 从白天一直听阿迪亚讲到了晚上，全程张大着嘴巴的苏哲，如果身体不是机械的，肯定下巴早就已经脱臼了。 感觉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苏哲眼见老绅士终于做出了总结陈词，赶紧抬起手，把自己的嘴巴复位了回去，附和着说道： “对对对，感觉这卡俄斯老哥，整个就是一作死大王啊！” 老绅士重重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来聊聊正题。” 哎呀，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呢……诶？啥！ “哈？您花了一整个下午讲的这些话，只算得上是正题前的铺垫吗？” 老头，你今晚不准备让我睡觉了吗？ 瞥了苏哲一眼，老绅士在心里暗自埋汰了一句:你这臭小子嘻嘻哈哈的性格，怎么那么像某个人啊，一点都不稳重…… “别慌，我长话短说。要不，咱们先吃个晚膳，吃完再继续详谈？我让机械小友去弄几个西式特色菜。” “不了不了！”苏哲赶紧拒绝。“我还有生意忙着要做嘞，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 谁有心思陪你个干老头子吃什么烛光晚宴呐！ “行吧，那咱就继续说说，异兽的问题。” 讲得口干舌燥的老阿迪亚，让苏哲把茶杯递过来，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大口。 “你看，我这身子骨，肉体凡胎的吧？” 没接他的话，苏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您老都肉体凡胎，让那些远不如您神通广大的神仙妖怪们如何自处？ 又喝了口茶，老先生讲出了一句让苏哲再次惊掉下巴的爆炸性发言： “其实，我也是只异兽。我跟夜神签订过一个契约，才能保持着理性，活过来了上百年的时光。” 他看了表情精彩的苏哲一眼。 “你苦苦追寻着的带有电蝎印记的人，基本每一个，都与各自供奉的古神，签订过契约。严格意义上说，我们这些老而不死的人形怪物，全部，都是异兽。” 第59章 灵魂净化 依据老阿迪亚的说法，凡人想要获取永生，目前有三条路线。 一是成为某位神只的眷者，与祂签订灵魂契印。 但这样做，某些方面就会受制于自己的饲主，对于神明发出的命令，违背的代价会过于让人难以承受。 另一个办法，是类似苏菲那种，把意识上传到融合了有机物质的机械身体内，并定期补充含有活大脑组织的生命液。 用这种方法，好处在于能保留住足够的自主性。 直接拿纯机械结构去承载人的意识，时间长了，灵魂会因为没有欲望而陷入沉寂状态，最终凋零。 但要是在占据了机械身体之后，简单粗暴的在机械组织的生命液里补充生物组织液，也是不太行的。 这做法太类似于间接性的“食用”同类的躯体了，时间一长，灵魂就容易被兽性所污染，变成缺失人性只剩杀戮欲望的行尸走肉。 苏菲的父亲坎贝尔，研究出了一种能持续净化生物组织液中所含“戾气”的装置，并成功在苏菲的身体里实现了稳定运行。 此项技术，也是打算彻底摆脱古神影响的金布利他们，长久以来想从坎贝尔的嘴里套出来的情报。 足够了解金布利野心的坎贝尔，非常清楚一旦这项技术落到了此人的手中，这位比自己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魔鬼，他为了打造私属的不死机械军队，肯定是会害死非常多的平民，以保证能够持续大量补充新鲜脑组织生物液的。 或许就是出于这么一点点仅剩的良知，坎贝尔才一直想办法拖着，没让研究资料落到了金布利团伙的手里。 “还有一条思路，就是老陈……陈复兴教授提出来的灵魂原生方向了。” 听到这话，苏哲估计，老阿迪亚与下落不明的陈大科学家，应该也曾有过一段关系匪浅的交情。 “按照你的描述，那位陈诗，还有陈玉笙小朋友，大概率都是拥有灵魂的永生体。陈教授走的是硅基生物的路子，直接用与赛博零件相性极佳的硅元素，替代了一般生物体内的碳元素，创造了能随时替换腐朽器官的类生物机械体。” 依据阿迪亚的猜测，如果体内没有灵魂存在，陈玉笙是无法受到夜神的影响，自我变异成为异兽的。 学术底子还算不错的苏哲，整合了一下老绅士的说法，得出来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他和陈诗的身体里，确实没有通常生物的有机部分，所以只能解释为，他们是真正拥有灵魂的机器人了。” 微微点着头，阿迪亚认同了苏哲的这种说法。 “这种形态，其实和百年前拥有了人格的智械非常的相似。但这种类生物体，所拥有的灵魂，是缺失的。因此哪怕他们有可能见得到宇宙的终极，也无法直接领悟到奥术的真意。他们只能使用做成了法器的残缺型奥术触发器。” 残缺型奥术触发器，指的就是类似闪现石这样的使用型物品了。 “对的，我家女仆也是这种类型的铁疙瘩。她也领悟不了奥术，不过可以使用我做给她的各种道具。” 听到这话，老阿迪亚来了兴趣。 “哦？就是那位拿蝴蝶刀刺向我的白头发机器女孩是吧，你家女仆也是硅基生物？” “不是。”苏哲对送过自己圣骸骨的老绅士，还算比较坦诚。“她跟我签订了一个灵魂契印。” “原来是金布利那样的眷者啊……这么说来，你身上莫非是有「神性」？” “神性？” 感觉得出来这不是个内涵简单的词汇，苏哲斟酌了一下，问了面前活得够久的这位老先生一个问题。 “我其实，是从另一个世界被召唤过来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几年，一直是以意识体的形态，漂浮在极地的上空。” 阿迪亚睁大了眼睛。 “哦哦！原来卡文迪许要去捕捉的那个意识体，就是你啊！” “是我没错……我是想请教一下，您知不知道，我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情？如果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又该怎么做呢？” 闭目靠在枕头想了一会儿，老阿迪亚摇起了头。 “不清楚，从没听说过你这种例子。不过，我个人觉得，你所说的那个故乡异世界，会不会，其实，是虚假的呢？就像幻梦系统那样。” 在阿迪亚的认识里，宇宙只有一个宇宙，不可能存在得有与这个宇宙相似却又不是这个宇宙的「异世界」的。 因为「造物的唯一真神只有一个」。 “你得知道，孩子，记忆，是可以植入的。世界，是可以假造的，就像百年前的那场幻梦那样……” 残酷的说法，就像一记砸在了蛋上的重锤，直接把苏哲给打蒙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此种可能: 有关我前世的所有记忆，会不会都是虚假的呢？ 那个没有奥术，也尚未诞生赛博科技的世界，会不会其实并不存在？ 养育了我十八年的老爸老妈，确有其人吗？ 我暗恋过的那个美好姑娘，难道只是幻想？ 我和同学，和同事，和朋友们快乐或者痛苦的纠葛过往，莫非都是某个不明存在编造出来的虚拟假象？ 我还能回去吗？ 还能回去吗…… 看着苏哲失魂落魄的样子，老阿迪亚胡子动了动，打算安慰他两句。 却不想，这个家伙自己先行一步清醒镇定了下来。 他动着嘴巴，用一种哪怕是走遍了全世界的见多识广的老阿迪亚也从未听过的语言，念出了两句话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发声与洛都语十分相似的一串音节，念的是旷世奇书《周易》里的句子。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背诵完这两句话，苏哲望向阿迪亚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阿迪亚先生，我坚信我所诞生的那个故乡，是真实存在的！不可能有哪个创造幻梦的代码师，能有水平编得了这种水平的句子出来！” 不太明白苏哲在说些什么，老绅士没有立刻接话。 他感觉，最好还是不要继续和胡言乱语的苏哲探讨这个话题了。免得这个神神叨叨的孩子突然失控，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异兽，把老头我的房子给顶塌掉可就不好了。 “这样吧，我们先不管这些问题，继续聊正事。” 重新说回到正事上，苏哲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这次来想要请教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咱……是聊到哪了？” 像是正在上课的老师对不听讲学生的嫌弃，老绅士瞪了苏哲一眼。 “把莱琳和陈玉笙变回人形。” “啊，对对，怎么把他们变回来呢？” “他们两个现在，与百年前出现的异兽很像，可以说是受到了神明的祝福，亦或是一种诅咒。这种诅咒，会让他们保持肉身不朽，灵魂却也会不断受到污染，最终变得失去人性与理智。” 百年前，世上最初变成异兽的人，也是拥有着思考能力和理性的。 而且，那些身上覆盖着绒毛，还长得有水汪汪大眼睛的巨兽，当时看上去，还显得颇为憨厚与可爱。 但是，随着它们不断吸收周围环境里的灵元能量，外加逐渐增多的其他死亡者的怨魂，这些一开始只是外形巨大唬人的异兽，慢慢变得愈发诡异与残暴了起来。 羽毛脱落，獠牙突露，五官消失，骸骨嶙峋……它们的形象，也一道变成了恐怖骇人的类型。 现在的莱琳和陈玉笙兽，只是进入到了身体不朽的初期。 不朽不等于不腐，等到它们的皮肉开始腐烂，估计此时还能与它们亲近相处的阿穆旦市民们，就再没有办法把它俩当成是神圣可敬的城市保护兽来看待了。 得知这一情况，苏哲急了。 “那怎么办？三步把它们装进冰箱里，先保鲜起来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阿迪亚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困惑。 “它们这么大，三步装不进冰箱的吧？” 欲言又止了许久，苏哲还是没把那个暴寒的小品冷笑话讲出来给阿迪亚听。 “先别管冰箱……它们，还能恢复吗？” “有这个可能的。” 阿迪亚发给了苏哲一个地址坐标，告诉他说。 “生物之所以能保持灵魂纯净，不是因为秽物不会污染它们，而是它们可以通过睡眠，凭借肉体的新陈代谢，把循环于血液的灵魂杂质给透析出去。” “所以是要让两只大怪物一起睡上一觉？” “想什么呢你这娃娃……异兽是无法睡觉的。”老绅士无言了一秒。“既然陈复兴教授能制造出来硅基生物，那他就一定知道如何实现灵魂自净的技术。把这项技术应用到两个小朋友的身上，等他们慢慢把灵魂中的‘夜神祝福’给净化完全的那天，或许就会恢复人形了。” 听懂了阿迪亚的意思，苏哲查看了一眼他发给自己的地址。 “亚诗塞伦市，我上一次见陈复兴教授，是在这个地方。虽然不清楚如今他是否还留在那里……你带着陈诗过去那边，如果他还在那边，说不定会主动出来见你的。” 说来也是有意思，陈玉卿和陈玉笙两兄弟都不清楚自己老爹在哪，阿迪亚一个外人居然知道。 看来，“哈纽曼人找不到亲爹”这个梗，并不是谣传出来的啊。 “他一个讯影特聘的科学大牛，不好好在哈纽曼待着享福，跑到亚诗塞伦那穷地方去做什么？” “似乎是在研究……神学。” “哦。” 如此一说，苏哲就想得明白了。 整个星球上，就亚诗塞伦神棍最多。 谢过了阿迪亚，苏哲看了看早已黑透的天色，起身告辞离开了。 唠了一下午的嗑，他的赛博邮箱里，早已塞满了99+的通讯邮件。 看到邮箱图标上的红点就会心烦难耐的小苏老板，生怕怠慢了自己的生意伙伴们，一从老阿迪亚的庭院门口坐上专车，就赶紧登陆进去查看起了邮件的内容。 “妈耶，急事有点多啊……” 映入眼帘的，果然就是一封陈玉卿发过来的标题加粗又标红的紧急邮件。 为了引起苏哲的注意，陈老哥儿还给邮箱公司充了会员，为这封邮件的背景栏加上了花朵满天飞的浮夸特效。 【郑重】看到后请回复。 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说，非常重要！请务必来！ 陈玉卿。 …… 这两人平时对接的时候，行文风格很少是会如此郑重的。 所以苏哲预感，陈玉卿很可能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难不成是外贸的货单出了差错？还是讯影的人又有什么动作了？” 发了句【马上赴约】的回复过去，苏哲立刻让机器人驾驶员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送到了邮件里约定的地点。 在市中央最繁华的地段下车后，小苏老板看到，陈玉卿发给他的碰头地址，是一家档次极高的西餐厅。 “搞什么啊……是有大客户过来了吗？” 有些后悔自己没打扮得正式一点，苏哲心里怀着对若在眼前的财富的忐忑，大步走了进去。 第60章 错位的爱 灯光奢靡，音乐雅致的硕大贵宾包厢里，只有陈玉卿一个人，静静坐在可以看到大半街景的落地窗旁。 瞧见前来赴宴的是苏哲，他惊讶的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两个男的都傻眼了。 “什么情况？怎么就你一个呀？” 心里嘀咕着我肯定不能叫别的灯泡过来破坏气氛啊，陈玉卿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换上了一副故作镇定的姿态。 “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今天怎么，这副样子过来了？” 眼前的陈玉卿，西装笔挺，梳洗一新，连平时遮住了大半个脸的络腮胡子都给剃了个干干净净。 检查了几眼自己并无不妥的机能风运动装，苏哲满脸疑惑的看向了他，然后盯住了在他身后窗前的餐桌上，那小资情调满满的红葡萄酒和雪花牛排。 “你说有急事，是叫我过来做什么？有重要客户拜访？” 望着只有两个位置的餐桌，以及宽阔包间里鲜花满地的布置，苏哲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 “找你过来，当然是想请你共进晚餐了。” 说着，陈老哥还向他抛出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配着曲调妩媚的萨克斯风奏乐，苏哲尴尬得差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他的身体是全机械的。 “坐吧。” 西装笔挺的陈玉卿，这个夜晚非常的有绅士风度，主动帮苏哲拉开了椅子，朝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起来，他也是出身上流阶级的富家子弟了，涵养和仪态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几年游击打多了，稍微有点不修边幅而已。 苏哲坐下去，望着刀叉，下不去手。 “不要客气啊，是菜式不合胃口吗？我找服务生换。” “你先等一下……”苏哲打断了他。“你能别用这种腻得流油的腔调跟我说话吗？” 僵硬的停住了切牛排的动作，陈玉卿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其实，怎么说呢，我以前也是个挺斯文的人。只是在军队里久了，才不经意沾染上了一些匪气的。当然，我不是在说我的战友们不好哈，就是，怎么说呢，我们这种性情中的汉子，也是会有柔情的一面的。” 傻傻的张着嘴巴，苏哲已经摸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此刻他的心里，正大声的呐喊着： 你他妈的在说个啥呀？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挺投缘的。”喝了一口红酒，陈玉卿的脸上似乎是有了醉意。“我们能在时局，哲学，人文，军事，甚至赛博游戏这些领域，都找得到非常多的共同话题，这真的是件，让我蛮意外的事情了。” 对啊，我他妈也很意外啊！ 你小子自说自话满脸羞涩的表情算是个什么情况啊？ 你个土贼是在故意消遣我吗？ 在心里疯狂吐槽着这些有的没的，苏哲满脸写着问号，伸手过去，摸了摸陈玉卿的额头。 “我说……你今天，没事吧？” 被苏哲这么一摸，陈玉卿愣住了。 然后他猛的一激灵，把握着的拳头放在嘴巴前面，掩饰着笑意，做作的咳嗽了几声。 “还有你这种，坦率的性格。” “什么？” “我是说，你跟别人，挺不一样的。” 满面的生无可恋，苏哲挑着眉，一脸无语的瞪住了他。 “没毛病吧你？老子自然跟别人都不一样。” “还有你这种……偶尔火爆的性格。” 整个包厢里，安静了三秒。 啪！ 重重的一拍桌子，苏哲站了起来。 “说吧，你狗日的磨磨唧唧弯弯酸酸，是想干什么？想跟我借钱吗？” 被他这气势吓得张大了眼睛，随即，陈玉卿又扭开头，眼神躲闪了起来。 见他不说话，苏哲自己分析道： “也不像啊，你丫现在是城主，缺钱自己印不就得了。” 环顾了一遍包厢里的雍容华贵，苏哲还是忍不住，讲了一句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出来。 “你有点过分啊，刚当上城主，就跑到这种糜烂堕落的地方享受起来了？” “不是的！” 扭捏了半天的陈玉卿，在这个话题上，语气终于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使用半点特权，这些菜，都是付了钱的，用我自己预支出来的工资。” “对了嘛，这么说话，才正常嘛。” 拿起桌上的刀叉，苏哲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上等货啊，花了你不少钱吧？你老实交待，突然请我恰这么好的饭，是想做什么？” 面对苏哲的紧紧逼问，坐对面的陈玉卿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也许这么说，有些唐突，但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 这一秒，苏哲彻底听不懂对面这大兄弟是在说些什么，他只感觉自己大受震撼。 “不、不是，你等一下……等一下……” 感觉脑袋里的软体似乎有些不稳定，苏哲想要先阻止面前这老兄的离谱行为，先冷静一下再说。 不料，陈玉卿的态度却很坚决。 他抬手打断了苏哲。 “我是认真的，请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啊……你他喵的在逗我？ 感觉陈玉卿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苏哲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来没有过被好兄弟告白这种经验，他一时间有些懵逼，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直接拒绝吧，他怕伤了兄弟。 不拒绝吧，又怕伤了自己。 于是浑浑噩噩的，他只能傻坐在椅子上，听完了陈玉卿发自肺腑的真情倾诉。 “我知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但是不谦虚一点说，我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太差的，不至于完全配不上你。虽然有些时候，你有点奇怪……不是，我这个说法是褒义的，你的奇怪，我其实觉得还挺可爱的。虽然你好像有时候表现得有点贪财，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着高雅追求的人，狂悖的外表，只是你在这个混乱世界里安身立足的保护色，真正的你，是一个细腻而且怀着诗意的优雅的人。我觉得我们的步调是很合拍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毫无争执的，畅聊很多比较小众的话题到深夜……你知识渊博，喜欢冒险，我也不是一个缺少文化的人。我的母亲很开明，又好相处，就算以后大家生活在一起，也……抱歉抱歉，说得太远了。我是想，现在我们也许认识得还不够久，你也无法完全就信任我，但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你会慢慢认识到我的优点的，然后……” 看着苏哲脸上由震惊慢慢转变得茫然的表情，陈玉卿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他一副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强忍着难过，咬着牙，终于讲出了自己宣言里的最后一句话： “请原谅我的唐突，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苏菲小姐？” 嘀嗒…… 嘀嗒…… 嘀嗒…… 一曲悲情的小提琴演奏完毕，包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挂钟的秒表声。 过了许久，呆若木鸡的苏哲，才猛的打了个哆嗦。 “你刚刚……叫我什么？” 回忆了一遍，觉得自己似乎没说出来什么过界的话语，陈玉卿不确定的回答了一句： “苏、苏菲……小姐？” “你是毛片看多了，义眼染上病毒了吗？”苏哲双手环胸，一脸无语的盯住了他的眼睛。“瞧清楚了，老子他妈的是苏哲。” 眯着眼，朝前凑过来了一点，仔细打量了苏哲的面孔好久，陈玉卿才似懂非懂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啊……这不是你控制的另一个人格吗？” 脑海里回马灯似的轮番跑过了许多画面，苏哲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在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初次见面的阿卿用枪指着机械阿哲的脑袋，然后站在一旁的苏菲叹了口气，上前当出头鸟道： “别找了，本体在这里。” …… “孽缘呐……你吓死老子了你知道吗？没想到，这个事情，你居然一直误会到了现在……” 满是怜悯的看着桌上喝的烂醉如泥的陈玉卿，苏哲把最后一块牛排用叉子丢进嘴里，打了个饱嗝。 “你真的跟苏菲不是一个人吗？真的不是吗？” 心碎痴情儿的眼泪流了一桌，都快从桌子的那头，漫到苏哲这头来了。 “别哭了，我真的不是她……” “呜哇！！！！！” 还未相爱，就已经失恋了的大男人，哭得如同一个一百五十斤重的大孩子。 “你还我的心动！还我的感情！你把我的苏菲还给我啊！” 网聊了许久，误以为对自己有着好感的绝代女神，真实身份居然是自己的好兄弟。 这种离大谱的事情，居然真的在现实里发生了。 陈玉卿有多想哭，苏哲就有多想笑。 但善良的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哎呀，你们两兄弟怎么都这么爱哭嘛。安啦，多大个事儿呀，你的真情实意，我会帮你转达给苏菲的啦。要不你把开头那些话再说一遍，我帮你录下来拿给苏菲看？” “你给老子死！去死！” “哎哟，刚刚还跟人家小嘴儿抹了蜜一样，现在又像是吃了屎了，男人啊……” 第一视角吃饱了瓜，苏哲起身，拿牙签剔着牙，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浪漫包间。 “多谢款待啦，兄弟。虽然是个美丽的错误，但还是谢谢你对我的爱慕啦。哎，可惜，可惜……嘿嘿……” 都说损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 听到苏哲没忍住漏了出来的笑声，陈玉卿提起酒瓶子，朝着他的后脑勺大力扔了过去。 第61章 刺杀预告 大半夜才回到家，三个女孩都有些不满。 妮娅不满的是，没人回来跟她吵架，她感觉空虚又无聊。 苏菲不满的是，无聊的妮娅有事没事就跑房间里逗她，让她没法安心学习。 陈诗不满的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当成个佛像，摆在了玄关处的神龛上。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眼前这三个鸟头又是什么？ 倒霉的机器人剑仙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三只巨大的鸽子头，正凑在面前死死望着她。 “她醒了欸。” “没有吧？” “我刚刚看到她眼睛动了。” “妮娅姐……我们三个戴这个头套吓她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啊，你得给她点刺激，她的精神才能很快恢复正常的。” 陈诗眨巴了下眼睛，嘤咛了一声： “我……” 苏哲马上凑了过去： “你醒啦？恭喜你穿越到了鸟之国度，现在你已经是我们星球上最妩媚最妖娆的大母鸽啦！” 克制的惊叫了一声，陈诗把凑得太近的苏哲一拳打飞到了客厅里边去。 …… 十分钟后，苏哲重新给自己换了个下巴，四个人围坐在客厅里，针对未来的安排，开了一场简短的小会。 “啊，那个陈老哥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我才陪他喝酒喝到了现在。” 苏哲觉得，自己毕竟吃了人家一顿饭，还是有义务要把那番真情告白给转述一下的。 面容平静的听完苏哲的转述，苏菲没有什么表示。 “额……你怎么看，这个问题？”苏哲问她。 “本质上，他是因为误会，在向你表白啊。他喜欢的明明是性转之后的你，跟我又有多大关系呢？我对这个问题，没什么看法的。” 平均一天要被人表白三次的苏菲，对这种事情早就麻木了。 “什么叫跟你没关系啊？如果不是大半夜歪歪着你这张脸，我不信那狗日的能陪我鬼扯那么多！我说呢，没事儿大半夜的不跟我谈生意，烧着网费聊他妈的人生和理想是在整什么……” 噘着嘴巴歪头看向苏哲，苏菲轻轻摇头，不太赞同他话里的某些部分： “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肤浅嘛。现在是赛博时代，想换一张好看的脸成本是很低的。我还是倾向于认为，他是真的被你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住了。或许，你和他确实很‘合拍’的吧，不妨认真考虑一下喽。” “啊？考虑什么？” “在一起啊，我觉得你们还蛮登对的。” “我和他？呸！呸呸呸呸呸……我才不想跟男的击剑！” 看着苏哲夸张的反应，玩心大起的妮娅，也搭腔了起来。 “不对啊。他知道自己的网聊对象是男的，不是应该更兴奋的吗？我愚蠢的弟弟啊，你就不要再压抑自己真实的欲望了，赶紧突破到大人的领域里探索一下吧。” 对大人的领域没啥兴趣，苏哲无语了。 “妮妮娅，你平时都在看些啥？” 看着眼前的三人一直说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闲扯淡，从头到尾认真听下来了的陈诗，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我说……咱们开会的议题，就是讨论玉卿少爷的性癖问题吗？” 这才想起来身边还坐着个无比纯洁的小剑仙，三个人赶紧收拾了下面容，表示陈老哥的xp虽然也很重要，但咱们先说正事吧。 “玉笙少爷变成了异兽，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的，对吧？接下来，咱们是要一起去拜访制作了我的陈老爷，向他询问灵魂净化的技术，对吧？” 苏哲点了下头。 似乎是不太愿意外人打扰到自家老爷，陈诗却摇头道： “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有外人在，陈老爷可能不愿意出来见我的。” 话刚说完，她就发现，因为心脏引擎被打穿，她的双腿已经不能动了。 “别费劲了，我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了。”苏哲说。“你的腿部动力完全断了。但奇怪的是，你的手他喵的又能动，居然还能一拳把我打飞这么远……这只能说明，你的身体设计，是各部分独立驱动的，手和脚都有单独的动力炉。不明白是怎么设计成这样子的。” 基于硅基细胞生长出来的陈诗，身体构造和普通人类或者纯正机械的都完全不同，因此是不能拿现成的义体或者机械元器件去直接替换她损坏掉的那半个心腔引擎的。 “所以你以为我们愿意大老远的跑出去哦？留在这做生意赚小钱钱它不香么？还不是你走动不了，我才好心要帮忙带你过去的。” 在这件事上，苏哲并不坦诚。 自从和阿迪亚长谈过之后，他也有了想法，要到宗派势力最为复杂的亚诗塞伦城去瞧上一眼。 去探探那边的古墓群，去瞧瞧闻名遐迩的万神殿。 说不定能在那边调查出些许有关神明的线索，让自己找到回归故乡世界的途径。 或者弄明白百年前的神战真相到底如何，卡俄斯那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依照阿迪亚的分析，卡俄斯的下一站目的地，很可能也会是亚诗塞伦。 他已经拿到了夜神的心脏，肯定是要去这座「神都」，与星空上的古老存在们做点交涉或者买卖的。 从阿迪亚与卡俄斯语焉不详的表态里，苏哲感觉得到，那个家伙的一些谋划，似乎是把自己给包含了进去的。 很可能，自己会来到这个世上，就与卡俄斯有关。 也很可能，那个老怪物现在就潜藏在什么地方，监视并且引导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正当苏哲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陈玉卿发了条通讯过来。 “在吗？” 苏哲后背一僵，坐直了身子，回他道： “你丫酒醒了？你是要说些什么？” “别这么抗拒我啊……” 通讯的那头，陈玉卿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已经归于了平静。 “我是有正事跟你说，讯影军工那边，似乎因为阿穆旦的事情，记恨上你我了。有消息说，那边已经花重金雇佣了好几个顶级杀手，要过来取你我的性命。你当心一点。” 讯影军工请出来的杀手，那档次，一般人还真见不着。 见着过了的不一般的人，也基本都告别了这个世界了。 听到自己上了悬赏名单，苏哲很是不接受。 “我去，搞垮了他们傀儡公司的是你！我就一个拿钱办事帮人打工的，怎么把账也算到老子头上了？要不你跟他们说下，如果出的价钱足够合适，我也可以代劳把你的脑袋送过去把钱领了的？操了哦，我明明对事不对人的，我就一挣钱的！” 先痛斥了一遍小苏老板的收钱无情，陈玉卿安慰他说，讯影的刺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别慌嘛，讯影军工放的狠话还少了吗？在这边，有我弟和那个莱琳祭司变成的异兽保护着，应该问题不大。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请阿迪亚老先生出手帮下忙的。但你们几个要跑外面去的话，还是得注意安全。” 说到这，他的语气变得犹豫了起来。 “对了，还有个事，之前，请你吃饭，跟你说的那堆话……” “我已经说给苏菲听了，她说跟她没关系。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自己去找她表白吧。” “……” 莫名仿佛好像是被委婉的给间接拒绝了，通讯那头的陈玉卿一阵沉默。 好久之后，他才语气失落的解释了起来。 “啊……不是的，我是想说，其实之前控制我身体和嘴巴的，并不是我本人。我中了病毒，当时的我其实已经睡着了，是程序在控制着我的身体乱发邮件，乱讲话的……” 苏哲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爱情懦夫能想出这种借口摆烂的？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你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 “真的，中病毒了，是个恶作剧木马……我对苏菲小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呜呜……” 想象着彻夜难眠的陈玉卿，此刻可能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苏哲不再逼他，放轻语气，安慰了起来。 “没事啦，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瞧不上你，还有兄弟陪着你嘛。你等我会儿，我去跟你把酒畅谈，今宵无眠！” “不用了，不用了……” 陈玉卿拒绝了苏大兄弟的好意。 “跟你聊天，也挺没意思的。我先睡了，拜拜。” 通讯被挂断，苏哲愣在了当场。 “淦……你大爷的啊！重色轻友啊狗东西！” 莫名最后变得自己好像才是被甩的那个人，苏哲满脸写着不高兴，退出了赛博空间，闭着嘴不讲话了。 “刚刚是谁？这么晚了还跟你通讯？” 一般情况下，通过脑内赛博服务器进行「意识语音」对话的通讯内容，身边的人是听不到的。 听到妮娅这样问自己，苏哲看了苏菲一眼。 “陈玉卿啦！那个衰人说自己之前只是中病毒了，那些表白什么的破事，全都是病毒干出来的。” “唔……” 心领神会的妮娅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们男人无聊的自尊呀。” 苏菲还是一脸平静，似乎是偏题一般的，缓缓说了一句： “确实，网络安全还是很重要的，赛博防火墙，还是随时更新的好。” 客厅里安静了半分钟，议题进入到了下一项。 苏哲思考了一下，对苏菲说： “要不这次，亚诗塞伦，你就别过去了吧。听说有杀手要来找我们，你留在阿穆旦，比较安全。陈诗也留在这里。” 毫无情绪波澜的陈诗，冷冰冰的回表态说： “不，我去哪里与你无关，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这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说话软绵绵的女机器人，性格却是异常的执拗。 她表示，如果苏哲不带她过去的话，就算是爬，她也要自己爬去亚诗塞伦，为陈玉笙少爷找到变回人类的方法的。 行吧行吧，苏哲无奈挠头。 “那就苏菲留下，大家都洗洗睡了。明天咱就出发。” “不要！” 没想到，一直最好说话的苏菲，也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第62章 归宿 想把苏菲留在阿穆旦，苏哲原本的考虑是，这个地方安全，而且城主陈玉卿对她也还挺有好感的，应该能够照顾得好她。 但他没安排周全的一点在于，虽然他一直只把自己和妮娅当成了是一对亡命天涯的流浪组合，却没想过，在苏菲的心里，小姑娘已经把自己算成和他俩是一伙的了。 既然是同伴，你又为什么只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呢？ 已经失去了父亲的苏菲，感觉自己马上又要被人给抛弃，急得泪汪汪的，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哲没太想明白她这是咋回事，反倒是一向比较粗心的妮娅，品出来了小姑娘的心思。 “妹妹别难过，咱家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这次咱们一起去。” “啊？” 苏哲有些傻眼，自从两人缔结契约之后，长久以来，这还是妮娅头一次公然反对他的安排。 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小女仆，也敢当众篡位的？ “不是啊，这次的情况比较不同，我从来没到亚诗塞伦去过，所以那边是没有符文信标的，没法通过奥术空间直接穿过去。” “所以呢？” “所以？所以咱们只能走陆路啊，坐着车穿过上千公里的无人区，很容易出人命的！” 明白了苏哲确实是在为苏菲着想，妮娅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点。 “没事，我会负责保护她。而且啊，之前和讯影的人战斗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苏菲起了多大的作用？人家可是主力……至少也是主力辅助人员吧，你少把她当个小女孩看待。” 得到了妮娅的肯定，苏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问题是，这里还有个拖油瓶啊……” 抬起拇指，苏哲指了指坐边上的陈诗，被面无表情的剑仙一巴掌把手给扇了出去。 “我不用你管。” 得，一个人都不听我的，这支队伍还带个球？ 苏哲也蹿起火来了。 “妮妮娅，你老是跟我唱反调，信不信……” 但说到这，他又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 跟妮娅订立了主仆契印的苏哲，其实是可以发动效力，强制让妮娅听从自己的命令的。只不过他从来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他觉得妮娅是个有着独立意识的人，不应该被别人强行操控想法。 然而，即便他能这么想，妮娅可就霸道多了，经他一提醒，突然想起了灵魂契印这件事来，直接就凑到了苏菲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破泣为笑，苏菲望向了苏哲，语气轻快的说道： “苏同学，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这次出去，你得把我带上。” …… 大半夜的睡不着，坐在三层小阁楼的红瓦屋檐上，苏哲一阵的无语。 怎么自己，莫名其妙就好像变成个耙耳朵了呢？ 等到苏菲和陈诗都睡了，妮娅才提了两瓶啤酒，找了上来。 坐到他身边，把酒递给他，妮娅望着星空，独自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妮娅手里的酒瓶子就见了底。 “尝尝吧，东郊那边的酿酒厂送来的，说是如果你觉得味道还可以，请帮他们经营一下，卖到外面去。” 打了个酒嗝，妮娅凑过去，背对背靠在了苏哲的身上，有些遗憾的说道： “自从全身都换成了义体，喝酒也不会醉了。好在现在的技术能让我尝出它们的味道来。还是挺羡慕她们两个的，还可以睡觉，不用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等天明。” 苏哲拔掉瓶盖，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 “妮娅，你今天，有点多愁善感啊。” “是吗？” 妮娅仰起头，望向了深不见底的夜空。 “问你个事儿呗，你还想回你的故乡去吗？” 自己这个弟弟是从异世界来的这件事情，她是清楚的，只不过她平时很不愿意提。 “肯定的啊，我不是一直都想回去的么？那边还有人在等着我，我的……亲生父母。” 妮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钻过去，把苏哲手里的酒给夺到手里，自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呜啊，好爽！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冰啤酒嘛！” “那你的人生也太浅薄了点吧？” 对于这句调侃，妮娅少见的没有马上反驳回去。 眺望了许久天上的星星，她才转过头来问苏哲： “能不能别回去了？” 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苏哲没有回答。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这话。我只是觉得……在那个世界里，有你牵挂的人。但是我呢，我就不是让你牵挂的人了吗？” 这个断手断脚都不会哭的家伙，说话的声音里，竟是有了点隐忍不住的哭腔。 “妮娅你，也是让我牵挂的人。” “哎，算了，我才不相信你。逗你的呢，你看你这张傻脸。” 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妮娅的语调，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记不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就是在我最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那阵子。你说，这个世界很烂，所以我们要一起改变它，让别的人，不会再受我们受过的苦。哪晓得你哦，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什么时候丢下我不管，自己跑回老家去逍遥。” “不是的，我……” “算啦算啦，本来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改变世界这种事情，我找苏菲帮我好了。真好呀，现在我又多了个家人，还是长得又好看性子又讨人喜欢的苏菲。” 说完自己想说的，妮娅站起身，提着空空的两个酒瓶子，下楼回屋去了。 看着星星，苏哲一夜无眠。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以前的时候，他总是觉得这个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能找到回去故乡的路，就是唯一需要认真对待的目标。 或者最多，就是再帮妮娅报一下仇，报答一下卡文迪许夫妇照顾自己的恩情。 但现在好像不行了。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人开始依赖他了。 “麻烦啊……” 想了一整晚之后，苏哲做好了决定。 他在赛博网络上逛了一圈，用收到的第一笔货款置办好了远行所需的装备与物资，然后下楼去，拍了拍躺在沙发上沉迷购物的妮娅。 “我说你哟，还在败家……不是跟你说了，之前和雷克萨单挑的时候，我把家底全部打光了。你应该没在用借贷软体的吧？” “哎呀！我花我的钱关你屁事！” “你的钱也是我给你的！” “我可去你的吧！那是我给你当女仆赚来的薪水，别说得好像是你赏给我的一样。再说了，如果你哪天从这个世界嗖的一下飞回去了，这里的钱，对你来说还有任何意义吗？” 苏哲伸手揭开了她的眼罩，然后抓着她的肩膀，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谁说我要走了？爷改主意了，先不走了！” 听到这话，妮娅愣住了。 “真、真的呀？”她不确信的问道。 “反正，帮你报完仇之前，彻底改变这个破烂世界之前，先不走了。我是个守信的人，说了要帮你，就一定帮到底的。” 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妮娅的脸上，挂出来了个比朝阳还更灿烂的笑容。 “你自己说的哈！可不是我逼你的哈！不许耍赖，谁耍赖谁是王八蛋！” “好好好。” 苏哲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啤酒瓶子，记住了它的商标。 “我现在，先去找酒厂谈谈卖货的事情，你赶紧去做点吃的，一会儿苏菲该饿醒了。” 心情大好的妮娅，朝他比了个遵命的手势，哼着小曲儿就去煮早餐去了。 苏哲正要出门，苏菲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走了下来。 “早啊苏同学……” 瞧着她好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苏哲指了指厨房那边。 “你先坐着等一会儿，你妮娅姐在做早餐。对了，怎么又叫我苏同学……”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哼唱声，苏菲的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那我怎么叫你？” “妮娅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喽，看你怎么开心就好。” 掩嘴笑着的苏菲，想了想，决定还是就叫他苏哲好了。 “你确定吗？妮娅姐平时叫你狗东西，憨狗，蠢狗，二货，傻缺，你确定要我这么叫你啊？” 苏哲一时语塞，轻轻摇头，无奈道。 “你别被她带坏啦，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贫可不好。” “她说她是跟你学的。妮娅姐可以学，我就不能学吗？” 看着苏菲较真的表情，苏哲二度语塞。 “随你便吧……不过我是觉得，你乖乖女小公主的样子，要更可爱一点。” “好呀。” 眼睛弯成了月牙，苏菲也心情大好，溜进厨房帮妮娅煮菜去了。 留下苏哲站在门口，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啊这俩女的，大清早起来染上什么病毒了吗？” 摇着头，他朝厨房里道了声别，关门出去了。 等到他谈妥生意，回到这幢独栋别墅的时候，妮娅和苏菲已经做好了午饭在等他了。 “欢迎回来！” 两个女孩，似乎是商量过了一样，对他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刨去坐在餐桌边上的，依旧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陈诗，这套独栋的小阁楼，还真的让他突然有了点家的感觉。 原本他还打算把这儿跟陈玉卿讨过来转手卖了的，现在，莫名就有点舍不得了。 不妙啊…… 我怎么好像也有想安定下来的想法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走进屋子，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 “先吃饭，然后今天，咱们把家里打扫一下，做好准备，明天出远门咯。” 这么多年以来，妮娅还是头一次听苏哲把什么地方叫成是“家”。 于是她欣喜的拉着苏菲，一左一右上前去，把苏哲推到了饭桌边上。 “开饭喽~” 第63章 无主之城 安排好了阿穆旦这边的贸易订单，又从昊龙那边帮陈玉卿贷款买来了500台防卫型自走机械人，苏哲打点好一切，搞了辆房车，在奥术空间里带满了物资，准备要朝着亚诗塞伦出发了。 苏哲和妮娅不吃东西光晒太阳也能补充能量，但苏菲和陈诗却不能这样，所以必须在奥术空间里为她们准备上充足的食物才行。 奥术空间里是不能储藏活物的，因此为了保障食物的新鲜，苏哲不得不在本就狭小的高维空间内装上了一台大冰柜，然后用灵晶石发电机持续不断地为它提供着能源。 每一秒，都是在烧钱。 如此的干饭成本，还是挺高的了。 自动驾驶着的房车，疾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听着苏哲已经第三次提起自己为了这趟旅途牺牲了太多，特别是为了某二位的口粮问题时，苏菲有些疑惑的问了他一句： “既然奥术空间里不能储存活物，你是怎么把羊运到别的地方去的呀？” “也不是完全不能留活的东西啦，只不过时间长了对氧气消耗量比较大，而且活物一直吸纯氧是会出问题的。” 按照苏哲的解释，奥术空间里见不到阳光，而且无法循环空气，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重力也与星球上不同，在里面待久了，骨质容易变得酥松，身体也会水肿。 “我是请了个牧羊人，把一条奥术通道伪装进了集装箱里。他以为他是把羊赶进了集装箱，其实吧，羊群已经通过了我的奥术通道，去到了大洋彼岸的某个城邦外面了。” 至于不能频繁在野外使用奥术空间回到城区去补充物资，苏哲的解释是这样的： 在无人区使用奥术，容易把高阶的异兽给引过来，那基本等同于炕边上摆马桶，离屎（死）不远了。 “高阶异兽……到底是种什么东西？” 由于陈玉笙已经变成了异兽，而陈诗也亲眼见过了苏菲与妮娅使出来的那些用科学理论所无法解释的手段，她大概已经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得有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的。 对于陈诗的疑问，苏哲想了想，向她解释说。 “异兽，依据妖魔化的程度，也是分为危险级别差距比较大的不同种类的。弱小点的异兽，只不过是体型比较大一点的普通野兽罢了，基本没什么威胁。而再厉害一点的，比如你家那位傻子少爷变的那种，得到了神明力量的加持，就能表现出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长出翅膀。或者粉毛异兽那种，长出来触手。” 就苏哲的粗浅了解，城市周边的落单异兽，基本都不会太厉害，对人类的攻击欲望也不会太过强烈。 但高级的异兽就不同了，存在得越久，吸取了怨魂越多的异兽，身体周围的气场就越强。 异兽周围类似于磁场的特殊气场，能干扰电子设备的正常运行，人类之类的智慧生物看到了它们，也会受到影响，身体与精深产生异变。轻则变成瘫痪的烂肉，变成疯子。重则身体也变得巨大化，成为新生的异兽。 “传染病？”听了苏哲的描述，苏菲不禁脱口而出。 “你这形容，倒是蛮形象的。以前也有学者研究过，说异兽的产生就是源于一场人为的生化灾难。不过阿迪亚已经说了，这东西是古神们的诅咒造出来的。” 苏哲曾在里网上看到过说，某些危险的异兽，是能使用着超乎人类想象的非自然力量，反科学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比如有浑身带着火焰的异兽，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焚烧成灰烬。 也有雷雨天里，遨游在云中的带电异兽，形象仿佛东方传说中的巨龙，能够掌控风雨。 甚至还有些蛰伏了许久的山脉，其实就是异兽的身体，当它受到惊动的时候，就会站立起来，头颅直插进天穹，用成千上万的下足踏平所有胆敢打扰到它的人群。 “网络上，是有着毁灭了城市的「异兽之王」的记载的。比如淹没了威特尼的「七海之主」，用熔岩覆灭了阿不纳斯的「岩火暴君」，把整个伊拉贝利腐蚀融化了的「猛毒大帝」。” “还有这种东西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有关它们的报道，也没看到过照片或者画像啊？” 博览群书游历过四方的苏菲，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东西，听得是津津有味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能怪你孤陋寡闻，实在是这些东西没经过证实，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网络传说而已。但是这些城市，是真的因为不明原因被摧毁掉了的。真正见过了那些巨大灾厄的人，估计都已经死绝了。” 王者级异兽那毁天灭地的威能，以及对人类城市无尽的攻击欲望，也是众多城市之间不敢随便使用光缆或者无线通讯进行信息连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些异兽之王，似乎是能读取得到人类之间的交流规模的。 一旦同一片区域内精神交换的频率与数量大到了一定程度，这些灾厄般的王者就会顺着电波等讯息传递通路巡游过去，毁灭掉途中遇到的所有城邦。 所以，网上有很多人相信，这种东西是有智慧的，不然它们怎么能分辨得出来空气里的无线电讯号呢？ “当然了，我是不认为这种东西能有什么智慧，到处搞破坏，估计就是种潜藏在狂乱意识里面的本能而已。” 眼巴巴的听着苏哲讲完这些，三个女孩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那照你这么说，深入到无人区里面来，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啊？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呵呵哒，现在知道我让你们留下是为了你们好了吧？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城邦之间开辟和维护商路才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也正因为贸易的成本和危险系数是如此之高，跨城跑货运，才成了一件非常暴利的事情。” 不暴利不行啊，那都是玩儿命换来的钱啊。 “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把方圆十公里的小虫虫们的尸体都调动起来了，它们会成为我们的眼睛，一旦发现有异兽出没，咱们就赶紧转向，拍拍屁股溜溜球，狗都别想撵得上咱们！” 对于许多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苏哲是提前做过了预演的。 “而且呀，我从哪个雷克萨的身上，搞到能用来和异兽进行交流的道具。实在不行，遇到厉害的大家伙了，大不了咱就试试跟它们谈谈呗。” 对于苏哲的自信，陈诗倒是不以为然，毫无情绪的问了一句： “那要是它们真的没有脑子，没法交流呢？” “这种情况啊……”苏哲用拇指朝妮娅一指，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只能靠口径和真理说服它们了，咱这趟，带得有炮。” 他之所以不和妹子们坐航班或者自己包一架飞机，也是考虑到了讯影那边的针对。 如果哈纽曼人认真的想要取走苏哲的命，坐飞机，实在太容易受到监察和袭击了。 如今这个时代，每天飞行的航班也就那么几趟。讯影是拥有着足够覆盖全球的独立卫星系统的，只要稍一扫描，哪架飞机上坐着苏哲，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所以哪怕他用奥术空间先躲去了别的城市，再转机到亚诗塞伦去，也很可能逃不开讯影的监视的。 而且更无奈的是，亚诗塞伦那座城市实在是太混乱了，一年到头都很少能有一趟航班会飞过去，苏哲可没有耐心，一直等着哪家航空公司有空带自己去这座所谓的“无主之城”。 话题讲到了亚诗塞伦，苏哲提前给三位姑娘，介绍起了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那座无主之城，算是比较特殊的了，它不像别的城邦，拥有着一个势力最大的公司，实质上控制着城市里的行政事务。亚诗塞伦里势力众多，强者割据，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势力冒出来说，‘这里，我们就是老大，事情都由我们负责’的。” “正因为没有一个合法的行政董事会，那座城市里，也就没有了法规，也没有了约束。所以那里宗教林立，黑帮横行，各种怀有特殊目的的组织，全都自发聚集了过去。不管你是想做人体实验，还是研发精神类毒品，还是制作生化武器，都！没！人！管！” “那里，还有星球上最大的赌场，用最大的拍卖黑市，以及地下角斗场。世上最大的佣兵组织就是在那边，还有专司刺杀的阿萨辛教派，走镖最可靠的圣殿武士。那边的黑网，是全球最发达的，事实上，据说，很多城邦黑网的服务器，就是建立在了那片法外之地的。” 对于这个说法，苏菲和陈诗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妮娅却惊讶得叫出了声来。 “那岂不是说，那边的人拥有能覆盖全球的卫星网络？这种实力，不就跟四大公司可以叫一叫板了？” 苏哲摆了摆手指。 “想都别想。人家四大公司，手底下的城邦至少是行政统一的。亚诗塞伦这鬼地方，虽然总共的体量大到惊人，但它的每一个区，都是各自为战的竞争势力，你让它们去跟四大比？不先自己打起来就好的了。” 听到这里，连寡言少语的陈诗，也忍不住轻轻嘀咕了起来。 “那个地方既然是这样，陈老爷是躲在那边，做着什么呢？” 苏哲看着她，毫不客气的就回答了这么一句： “估计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第64章 虚拟演武 房车慢悠悠的开着，智能系统根据地磁场的经纬度数据，在实时选择着安全且距离较短的行进路线。 如同酒店一般装点得豪华的车厢内，游荡荒野的日子无网可用，趁着大家无聊，苏哲带头研究起了小队作战的打法思路。 “很多情况下，敌人到来不会是一个对一个的，这种时候，团体作战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以前，我灵晶石存量不多的时候，只有妮娅稍微能打一点，所以基本什么事情都是让她先冲，但现在，我们的成员……” 他看了一眼靠在房车角落皮椅上的陈诗，机械女剑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于是，苏队长临时把队员编制又给调整了一遍。 “妮娅加入以后，我们的成员，已经突破式的变成了三个啦！所以，以后以团伙……不是，以团队为单位进行活动，就会是常态。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制定一些团队行动的准则，并且加以演练熟悉了。” 依据对网上的各类团队战术与遭遇战实况的资料分析，苏哲自己，初步整理出来了一些成果。 他们三人里，妮娅是一个偏向刺客类型的速攻手，杀伤力极大，但进攻手段单一，而且超频状态具有不可持续性。如何利用好她这种爆炸型输出的特点，把她的高机动作战模式发挥到极致，就成了一个需要下功夫考虑的问题。 而苏菲，通过之前一段时间的奥术学习，能看得出来，她的天赋在于治愈类的死灵术，以及带有救人保命性质的单个目标时间回溯秘术，外加手法细腻的队友传送、加速等手段。她的功能，更偏向于是核心辅助。 “所以，干架的时候，咱们得把苏菲保护好。苏菲不倒，我们就不倒，只有活着，才能打出最多的伤害。当然，苏菲你自己也要赶紧想办法弥补自己精神力储备偏少的薄弱点，不能随便用了几个奥术，脑袋就承受不住自己宕机了。” 越听越觉得苏哲的表述风格有些奇怪，也有些耳熟，回想起往日的一些见闻，妮娅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你刚刚说的这一大串，是不是在讲赛博电竞？合着你规划战术，就是参考着游戏来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只不过……” 妮娅作势要打，苏哲赶紧扶住了她的手。 “我跟你讲，很多事情万变不离其宗的，赛博电竞发展了这么多年，对于各种情况的战术研究，可都是很细致很严谨的了。” 赛博电竞，区别于真人角斗，指的是在虚拟空间里，玩家利用系统生成的游戏形象，进行单挑或组队作战的娱乐模式。 游戏里面，既有偏写实的机械人对战项目，也有加入了魔幻元素的乱斗项目，或者带有历史幻想题材的骑兵砍杀，武者决斗等等内容。 根据自己丰富的游戏经验，这些把现实模拟得极好的赛博电竞游戏，是非常贴近真实的战斗情况的，因此苏哲觉得，游戏里面的许多战术和思路，未必就不能对现实里的作战带来指导价值。 从车上的储物箱里拿出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游戏软体储存器，苏哲告诉队员们： “这是市面上最新的赛博拟真游戏机，进到里面以后，可以玩游戏公司制作好的各类大作，也可以自定义场景，自己设计出来想要的地图和模块。换句话说，我们是可以拿这个来制作沙盘战场，根据大家的能力情况，进行脑内演习的。” 听着苏哲的介绍，没怎么打过游戏的苏菲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连续好几天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陈诗，也把目光投了过来，估计她也憋坏了，想到游戏空间里面活动活动“筋骨”。 只有真正久经沙场的妮娅，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嗤之以鼻。 “切，虚假的战斗，过家家而已，打游戏也想提升真正的对战实力？痴人说梦。” 看出来妮娅对宅男的爱好抱有着偏见，苏哲决定要扭转一下她的错误认识。 “那这样吧妮妮娅，你既然觉得这个没意思，不如进去和我打一场咯。你看，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网，你也不能买东西，搞搞机消磨一下无聊的旅途时光，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颇有些高手包袱的妮娅，拒绝了他的提议。 “没兴趣。” 早已有了盘算的苏哲嘿嘿一笑，激将道： “你不会是怕输吧？” …… 三分钟后，车上的四个人都闭上眼睛，连进了游戏软体里。 这是一片几可乱真的广阔虚拟空间。 头上是白云掩映着艳阳的蓝天，脚下是青草与芳花摇曳的大地。 清澈的溪流反射着逼真的光影，鱼儿在水中悠游，影子投射到水虫爬动的沙底上，让人分不出真假。 如果不是眼前飘动着一些带有文字提示的发光界面框，人跑进这里面来，几乎就不会认为这比人间更美的光影空间会是虚拟的。 头一次进入到质感如此写真，细节如此详实的赛博空间里，三个女孩全都被震撼到了。 “哇，这也太像现实了吧？连踩在草地上的触感都能模拟出来！” “确实还不错的，跟电商网站里那种假假的仿真质感差别很大。” 在苏菲和妮娅的记忆里，她们的意识跑进赛博空间后，所看到的各种虚拟人物形象，或是建筑物建模贴图什么的，都有一种朦胧模糊的观感。多数是卡通风格的，偶尔有写实风格的东西，走近了一看，素材的纹理都能让人感觉到糊在一起的形变意味。 对此，苏哲得意的向她们解释道： “那种，是运营商为了节省流量和算力，在有意压缩画质啦。不过我们游戏软体就不一样，游戏大作，追求的就是一个无限接近甚至超越现实的光影质感！高档游戏设备提供的算力引擎，那都是不计成本的在堆特等芯片，去进行画质和触感渲染的。” 一般的贫民，是用不起太好的义体芯片的，所以不借助外用设备的辅助，他们哪怕进入到了预设画质极好的赛博空间里，也只能看得见被调低了分辨率和建模面数的失真画面。 而就算是苏菲这种能用得起顶级芯片的富家子弟，逛网络商店的时候，往往也会因为网速限制等原因，无法看到画质较好的数字画面。 所以，第一次在虚拟空间里看到这种极致渲染的光影景色，多数人还是会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的。 “我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沉浸在幻梦世界里无法自拔了，看起来，虚拟的世界，似乎也比现实差不了太多的嘛……” 回想起自己在以黎伦萨贫民区看到的那些借助幻梦系统逃避现实的贫民，苏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游戏自定义空间内，长得和他本人几乎别无二致的苏哲，却摇着头给她科普了起来。 “其实吧，大多数幻梦系统的画质是没这么强的。我买这台游戏机器可花了不少的钱，多数幻梦店的老板，投不起这个成本的。再就是，我们这个是没联网脱机运作的，所以不会受到网络波动的影响，能在本地专注渲染出逼近极致的空间画面出来。” 幻梦之所以吸引人，也不单单是虚拟画质之类的原因。 更重要的还在于：区别于现实的内容。 “在幻梦世界里，一个穷人，能过上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生活，能睡到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帅哥或者美女，每天不重样。这其实才是吸引那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流连其中的真正原因。” 说着，苏哲脑中动念，调用出了游戏空间内的自定义模块，飞快的设定出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加入进来的四名本地“玩家”的大致信息。 “游戏空间与幻梦那种精神毒物不同，好的游戏，应该是让人快乐，却不会沉迷的。游戏空间，是一片带给人新鲜体验的地方，而不是让人逃避现实的地方。” 给妮娅大概设置了一个身体性能拉满的机甲模型，给自己设置成了会使用魔法的术士模型，给苏菲设置成了带有回血功能的辅助模型，苏哲把这些基础模型发给了她们两个，让她们根据实际情况，再对自己的身体模型进行一遍修正与微调。 “实事求是一点哈，数据弄太夸张了，就起不到训练效果了。” 眼看着两个姐妹都换上了专属的模型，导游却没给自己也弄一个，还保持着初始默认形态的陈诗，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的呢？” 游戏空间里的苏哲，用一个比他真人更夸张欠扁的表情，瞥了陈诗一眼。 “我又不了解你，我咋知道该给你弄啥样？自己弄。” 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情绪毫无波动的陈诗，自己给自己调了个智械融合了剑仙的高战力低续航模型。 如今的游戏软体，都非常智能，玩家只需要用脑子把想法告诉系统，自己有着怎样的需求，系统就能几乎没有偏差的给出玩家们想要的结果。 不像几年前软体水平还不如现在这样先进的时候，是需要玩家硬核的口述代码指令，才能完成对部分功能和数据的个性化微调的。 弄好之后，妮娅朝着身旁的岩石踢了两脚，把虚拟生成的岩块踢得碎了一草地。 感受了下足部受到的反作用力，她也忍不住赞许的点了下头。 “确实跟现实里面很像啊。” 另一边，给自己的角色属性设置得差不多了，苏哲走到妮娅面前，向她发出了一个对战邀请。 “咱俩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打一架咯。” 先是有些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妮娅飒爽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接受了苏哲的邀请。 “可以，我早就想全力以赴的，扁你一顿了！” 话音刚落，她们身处的虚拟空间就迅速变化，生成了一片带有砖石擂台的比武场地。 在场外人潮涌动的观众们的呐喊声里，苏哲向妮娅抱了下拳，嘴角露出了一抹怀念的微笑。 见两位场上的选手已经准备完毕了，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虚拟主持人，把话筒凑到嘴边，大声宣布了一句：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现在开始！” 第65章 队内训练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妮娅毫不犹豫，直接开满超频过载，朝着苏哲冲了过去。 与苏哲朝夕相处的她很清楚，奥术师有一个非常大的弱点，那就是施法需要吟唱咒文。 抓住这个机会，在对方放出技能之前直接近身，是很容易瞬间就击倒对手，完成秒杀的。 定位接近刺客与近战输出的妮娅，天生就有点算是苏哲的克星。 但这些情况，其实苏哲早就在心里计算过了的。 妮娅刚靠近他，他也按照脑海中预想了很多次的画面，下意识的就直接开启奥术晶石，闪现到了赛场的另一个角落里。 趁着与妮娅拉开距离，苏哲赶紧念完了一段简短的咒文，召唤出来了一头浑身冒着寒气的白虎，以及一只藏身在雨雾里的青龙。 两头召唤兽一出现，马上就飞身过去，与妮娅缠斗到了一起。 这种借助想象，召唤拥有自然元素特征的灵兽的手段，是他这两天从雷克萨身体中掉落出来的那本法典里学来的。 那本召唤法典上面记载的是古艾木提语，这并不是种很小众的语言，因此苏哲很快就找到了翻译软体，大致读懂了法典中记载的种种句段。 两只灵兽一个带着寒冰属性，一个带着水风属性，相互配合，竟是在周遭的空间里打出来了冰冻暴雪的链锁效果，让妮娅高速得快要身影消失的行动变得延缓了不少。 “你赖皮！你根本不会这招！” 被纠缠得心中烦躁又无奈，妮娅在战斗的空隙，朝着苏哲满是鄙夷的喊了这么一句。 “毛线！我昨天学的，不行吗？” 对于某人的无耻嘴脸，妮娅大怒，闪现到两只召唤兽身后，一个一刀，直接就结果掉了两头烦人的东西。 不过，这两只召唤兽，本来就是苏哲弄出来拖延时间的。 趁着妮娅被它们拖住的机会，苏哲念好咒文，覆盖住整个赛场，召唤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时停结界，把妮娅困在了里面。 对着行动迟缓得仿佛慢动作的妮娅，苏哲打开数十个奥术通道，从里面伸出来枪械与大炮，呯呯砰砰就朝着妮娅打了过去。 本以为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时间结界里的妮娅却突然快速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消失不见，出现在了时停结界的外面。 炮火纷飞，炸了个寂寞。 “你咋……这样啊，圣者骸骨是吧？” 苏哲想起来了，自己从雷克萨的披肩里得到了一块能进入魔免状态的墨丘利骨片，后来交给了妮娅。 “你现在，闪现只剩下一次，骨片也用了，我看你怎么搞。” 对于他的此番挑衅，在眼睛上抹了一道洞察药水的妮娅，完全就没放在心上。 “打架可不是靠嘴巴说赢的。” 她找准苏哲身外的死线，穿过爆炸的烟雾，如同闪电一般的就冲了过去。 而此时，苏哲的奥术陷阱也已经布置好了。 在四周放下了足足六个能把触碰者关进循环空间里的陷阱符文之后，他使用自己的第二次闪现，躲到了另一个方位的角落里。 看到他这举动，妮娅心想着这种小伎俩也想骗得到我？马上就打算转身追击。 脚刚要踏，她却发现苏哲已经在陷阱周围很大的范围内放置了一个「曲率流沙」领域，扭曲的空间把妮娅给吸住了，让高速行进着的她，也无力挣脱出空间的快速扭曲，朝着几个陷阱符文慢慢滑落了过去。 没办法了…… 她用出最后一次闪现机会，出现在了苏哲的身旁。 然而此时，苏哲已经在奥术空间里，召唤出来了一台全碳合金打造的巨型机甲。 把自己的身体嵌合进驾驶舱内，苏哲操纵这台紫绿配色的巨型瘦削机器人，拔出了配备在肩膀上的粒子军刀，朝着脚下的妮娅，动作灵活的就斩了过去。 军刀相对于机甲来说，只是一把匕首的长度。 但对人类大小的妮娅而言，夸张刀刃基本都快有她整个人那么高了。 苏哲一刀斩下，就连会场坚硬的地面都被瞬间劈开了，裂出了一长条峡谷般的缝隙。 一刀之威，把观战的苏菲直接就给吓得惊呼了一声。 然后，她才想起来，这里是虚假的游戏世界，赶紧又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巴。 就连一直面色平静的陈诗，也看得微微动容，有些惊讶这是哪个公司生产出来的机甲，居然拥有如此强悍的物理破坏力。 身兼裁判职责的虚拟主持人，也看得傻了眼，忘记了解说。 站他身后一直惊呼着的观众，此时也寂静一片，似乎连生成他们的系统都被吓到了，觉得这才是正常人看到了这种等级的战斗时应该有的反应。 有意思的是，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刀，居然被妮娅给侧身躲开了。 她舞动手中的长刀和短刃，竟是斩中粒子军刀的死线，将这把足有两米长的巨大兵刃，给拦腰切开成了几段。 “你作弊！天底下哪有这种机甲了？动作快得跟猴似的！” 一边抱怨着，她一边动作不停的接连劈砍死线，把巨型机甲凌空肢解成了数块钢铁碎片。 最后，妮娅高高跃起，朝着机甲位于后脊椎上的驾驶舱，重重一刀插了下去。 已经极快的她，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座舱里的苏哲已经闪现走了，唐刀插了个空。 悬在半空中，朝着用完了闪现的苏哲，妮娅使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次闪现，追击到了这个落跑青年的身前。 但是，就在她以为自己稳赢了，挥刀斩向身前死线的那一刻，一颗已经提前出现在了会场上空的陨石球，带着浓烟和火焰，以超过声音的速度，猛的就砸到了她的身上。 没有防备的妮娅被陨石砸中，身体直接陷进了会场地下好几米。 奸计得逞的苏哲，这才拍了拍衣服上仿佛真实的灰尘，得意的说了一句： “嘿嘿，这就叫做预判，学到没有？” 他是知道自己用完闪现之后，妮娅一定也会跟一次闪现，冲到自己面前的。 所以，他就提前施法，朝着身前召唤了一颗陨石，果然，被他猜中了心思的妮娅，愣头愣脑的就主动撞了上来。 苏哲本来已经举起双手，准备宣布是自己胜利了。 却没有人看到，被陨石残骸埋在了下面的妮娅，她的心口，发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下一刻，妮娅睁开了眼睛，她的身体，仍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举刀插向驾驶舱的姿势，完全恢复了伤势。 原来，刚刚她被陨石砸中落败的那一幕，是时光宝珠向她发出的量子预警。 这种珠子，平时非常宝贵，一年时间里充不满一次能量，基本都必须慎之又慎的省着用。 但现在，是在虚拟的游戏空间里，用掉的道具都是假的，都是数字幻影，那肯定是有啥就霍霍啥了。 省技能？省道具？省着是打算暴毙之后，让队友在坟头上烧给自己吗？ 如同世界线预警的一般，苏哲闪现到会场角落里后，果然提前又从天上召唤出来了一颗陨石。 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妮娅没有闪现过去，而是像看个傻子一样，盯着他，放任自己的身体自由落体降到了会场地砖上。 轰隆…… 陨石砸在了苏哲身前空空如也的地板上。 技能落空，他凌乱的站在烟尘里，活像一个失算的小丑。 伴随着被拆掉的机甲轰然倒塌，妮娅挽着刀花，朝着发愣的苏哲慢慢走了过去。 “现在，你还有什么手段？” 没道理啊…… 眯着眼望着她，再看看面前的陨石，苏哲明白了。 “你是用了量子预警吧？没意思……” “输了要认，‘没意思’算是什么话？” 心里计算着，现在早就超过了妮娅能维持超频的极限时间，苏哲的身体老实的举起了手，嘴上却不服道： “那预警秘术是我的东西！你用我的东西来打败我？” 无情的冷笑着，妮娅把刀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自食其果了属于是。” “什么乱用成语……你谎报数据了吧？你能超频这么久的？” 懒得跟他啰嗦，妮娅一脚把他踹到了场外去，单方面宣布了胜利。 “从今天起，你在咱家的弟弟地位，就正式确立了！” 在裁判和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里，苏哲坐在场外的草地上，没有说话。 他其实放水了。 因为假如，他也用上量子预警，是可以判断出妮娅最后会落在机甲残骸旁边，而不会向他闪现过来的。 那么，只要他把陨石的落点设置在那儿，就能实现“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操作，技惊全场了。 只不过，在那样做之前，他想象了一下妮娅获胜时的笑脸，鬼使神差的，就没用上随身携带着的时光珠子。 比起打赢自家小女仆然后施加嘲讽的快乐，他好像更愿意看看这个家伙打赢自己后露出来的笑容。 于是没再多说什么，苏哲像虚拟的观众那样拍着手掌，加入到了祝贺的行列中去。 经过这一战，大家还是得出来了一些结论的： 单打独斗的话，刺客类型的妮娅，相比着纯粹的奥术师，拥有着不小的克制优势。 把千疮百孔的场地恢复成了初始状态，苏哲又安排了几种排列组合，让进入游戏空间的四个人，都两两之间分别较量了一次。 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只论单挑的话，苏菲最弱，因为她基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进攻手段。 而妮娅，是打不过拥有浮空飞剑的陈诗的。 如果都在地面上硬刚，陈诗稍稍不是她的对手。但只要陈诗飘在天上，拖过了她的超频时间，那她就只有被密密麻麻的量子剑影给炸成黑炭的份儿了。 奇怪的是，陈诗居然不是苏哲的对手。 拥有着多种控制手段的苏哲，是可以定住陈诗的身形，然后用无穷无尽的库存武器，把她坚不可摧的躯体给炸烂的。 这又说明了，陈诗这种远程战士型的半肉输出手，虽然比较克制只有几套爆发的刺客妮娅，但拥有多项控制和持续输出能力的苏哲，又能比较好的克制她这种类型。 也就是说，将来遇到团体对战的时候，可是利用这种克制关系，在战局里面谋划运营，让战术能拥有更好的效果和发挥空间。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进行了两两组队的小规模团体对战之后，大家都意外的发现，单挑无用的苏菲，居然才是团队作战的王者！ 在后面的测试里，苏菲不管是搭配上谁，都能吊打另外两个人凑成的组合。 这就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难不成，辅助，才是我们队伍里面真正的核心？” 第66章 神亡之地 苏菲与任何一个人搭配的战斗力，都胜过了另外战力更强的人凑成的组合，这看起来有些违反逻辑，但多经过几次实践之后，还是很容易理解这其中的原理的。 有着苏菲的恢复能力辅助着，如果另外两个人把进攻目标瞄准了她的搭档，那么由于他们造成损伤的效率比不上苏菲恢复损伤的速度，很容易就会被拖着慢慢磨死的。 但假如，他们把目标先瞄准了苏菲，虽然二人合力一起，是很容易把苏菲干掉的，但代价是，他们中的一个人，也肯定会被苏菲的搭档抓住自身不受干扰的空挡，全力秒杀掉其中的一个人。 然后，局面就会演变成，一个身上带有苏菲倒下前给予的加速状态的打手，对上另一个身上不带正面增益的同等水平的人。 这样的单挑，结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看起来，我低估了优秀辅助者能带给队友的增益了。” 以实践的案例为基础，苏哲把这种情况推演到了人数更多的对战里，却遗憾的发觉，随着战场规模的增加，同一片区域内参战人数的增多，辅助的作用，是会逐渐变小的。 毕竟，人越多，秒杀辅助的效率也就越高。而辅助在倒下之前施加给一两名队员的增益，在双方成规模的多人数对抗下，是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的。 对此，妮娅也深有体会。之前她在与讯影执法员战斗的时候，就出现过被临死前的敌人抓住了刀，导致自己没有躲开敌方小队长粗暴斩首的情况。 “这样一推算，队伍的人数控制在4到5个人，是比较能高效率发挥各作战人员功能性的。也难怪多数的雇佣兵或者押镖小队，都会默契的保持这个数量上下的人数进行组队编制了。” 虽然，这次虚拟实践收获颇丰，三个姑娘也玩得兴致盎然，但苏哲还是关闭了游戏程式，把大伙的意识给拉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封闭着的奔驰房车上，女孩们，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了。 暴脾气的妮娅，伸手过去就要枪苏哲面前的游戏主机。 “干嘛呢？玩得正高兴呢，你咋把电关了？” 苏哲眼疾手快的把小型主机收进空间戒指里，躲开了妮娅伸过来挠他的爪子，向气呼呼的美女们解释道： “有个情况啊姐姐们，刚刚光顾着玩游戏，没留神，让只异兽给跑到咱们前面去了……事实上，我现在怀疑，有可能哈，那东西其实是被我控制的小虫子身上的微弱奥术流动，给吸引过来的……” 操纵虫子，本意是想模仿航空公司使用无人机进行空道开辟的，苏哲却忘了一件事情： 维持无人机行动的，是它们肚子里的电池提供的电能。而维持昆虫尸体行动的，却是来源于苏哲身体附近奥术空间里的灵晶石所输送出来的奥术能量。 发表了一段简短的罪己诏后，苏哲赶紧放弃了对所有昆虫尸体的控制，把房车切换成了手动驾驶模式，调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了出去。 车子开得飞快，他却意外的在车载雷达的光屏上看到，那只异兽似乎还是追了过来，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不行不行，逃不掉！我们准备跟它开战吧！争取速战速决！” 曾在飞机上见过异兽用吼声引来大量同伴，苏哲不敢怠慢，决定要趁着还有时间，提前布置好埋伏，处理掉那只朝这边急追过来的迷途大家伙。 “这里，已经深入到无人区的腹地了，说不准周围还有多少游荡着的异兽，所以我们不能用动静太大的热武器，也不能用耗能太多的奥术。那么，想对付这头巨大的怪物，就只有靠……” 看了一眼陈诗无法行动的双腿，苏哲把目光投到了妮娅的身上。 从来无所畏惧的妮娅，这次反常的犹豫了起来。 “不成的不成的，我没有范围性的杀伤手段，又不能看死线，可能处理不了这种体型巨大的家伙的。” 一往无前的妮娅还记得，之前的她，以全盛状态单枪匹马去对付足有小楼高的沙犬和雷鹰，结果被那两个大玩意儿给欺负得憋屈到不行。 她自己没信心，苏哲却是无比的看好她。 “少谦虚了，你忘了刚刚在游戏里，是怎么拆掉我的机甲的了？你不砍死线，直接砍它膝盖不就可以了？” 有了游戏空间的经验作为参考，妮娅转念一想，自己的唐刀如此锋利，似乎也觉得，想对付异兽，并非是完全无法做到的事情。 “你不用真的杀死它，只要暂时切断了它的关节，还有声带，让它无法发动追击和呼唤同伴就可以了！” 得到苏哲提供的思路和指示，妮娅点点头，从项链里抽出长刀和短刃，打开车窗就飞身跳了出去。 浑身长满岩石鳞片的异兽，正朝这边高速追来，迎面就撞上了只有它脚指头那么大的亡命女刀客。 隔近了一看，妮娅才发现，追着房车跑的，是只好大好大的异兽！ 顶天立地的这家伙，少说也有50米那么高了吧？ 无人区腹地的异兽，都有这么大的吗？ 异兽抬脚便踩，不敢使用闪现石的妮娅翻身躲过，一跃跳起十米高，把短刃插进了身形足有50米的超级巨型怪物的膝盖里，暂时稳住了身形。 不妙啊…… 她发现，这怪物浑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岩板，以自己手中的两柄刀的长度，砍在了它身上，基本也就相当于绣花针刺到了穿着盔甲的人那样，没法有多大实质性伤害的。 一脚跺空，巨兽反身便朝着膝盖上的妮娅一拳打了过来。 听到头顶的风声，妮娅赶紧纵身而起，跳到了巨兽挥舞过来的手臂上。 巨大异兽打中了自己的膝盖，翻身倒在了地上。 “快！把它的拳头往喉咙上引！” 最先想到了处理方案的苏哲，用覆盖范围不广的无线热点，向妮娅喊了这么一句话。 心领神会的妮娅，马上沿着异兽的肩膀，跑向了它的喉咙部位。 没脑子的大怪物果然上当，抬起另一只手臂，握紧拳头，重重的就朝着百米冲刺到了脖子上的妮娅砸了下来。 预感躲避不开，稍微发动了一定程度的超频之后，妮娅快速跳出了异兽巨拳的冲击范围。 如同垮塌的崖边坠落而下的巨石一样，卡车大小的拳头，打在了城墙一般粗细的脖子上，霎时间山崩地裂，激起了巨大的砂石和烟尘。 异兽那颗比楼房更大的脑袋，被自己打飞了出去，发出了轰隆隆的滚动声。 妮娅落地，收刀，有些意外它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给解决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异兽的脑袋离开了身体，剩余的手脚却没有停下动作。 它的左手已经在砸中脖子之后，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彻底碎掉了。 但它的右手还是完好的。 在妮娅缺乏防备之时，这只巨大的臂膀，已经无声的抬起，朝着地上的机械女刀客重重压了下来。 “小心！” 苏哲大喊一声，准备不计后果，也要发动奥术，把妮娅给救回来了。 就在他咒文念到一半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带着蓝色尾光飞了出去，一掌打出巨大的蓝色气团，轰碎了拍向妮娅的巨臂肘关节。 是陈诗！ 虽然她双脚不能动，但却依靠着手掌中的脉冲作用力，飞了出去，对无法移动的巨大异兽，发动了定点的攻击。 可以说，如果不是妮娅已经把这只巨兽弄翻在了地上，她也没有把握敢以这种方式飞出去，朝对方发起进攻的。 毕竟，她双掌上的脉冲射灯最初设计的功能是让她用来发动破坏的，不是让她用来当成火箭推进器让把自己反推上天的。 打碎了异兽的另一只手后，陈诗能量耗尽，自由落体般的掉向了地面。 听到声响后，看到了头顶上发生的事情，妮娅纵身而起，接住了下落中的陈诗，公主抱着，把她带回到了停在百米外的房车里面。 “厉害的呀，剑仙姐姐。你平时怎么不这样飞着呢？两只手向下，双腿飘着，多有范儿的？” 听不出来苏哲的恭维是好话还是歹话，陈诗不为所动，没有接他的茬。 让三位姑娘先盯着点周围的情况，苏哲拿出雷克萨留下的异**流“耳麦”套装，朝着巨大异兽的头颅走了过去。 此时，怪物的身体只有一只脚还能动，其余受伤的部位还在缓慢恢复，一时半会儿估计蹦跶不起来。 趁着这个难得的安全时刻，苏哲走到了巨大异兽的脸前面，望着它深如山窟窿的两只眼洞，尝试着问了它一句。 “哈喽，能听懂我的话吗？” 说完这话，苏哲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老兄喉咙都被打成石头堆了，还怎么回答自己的提问呢……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 “你要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就张一下嘴巴吧。” 苏哲以为，既然陈玉笙兽和莱琳兽都是可以通过这套生物耳麦进行沟通的，说不定这些野外的异兽，也保留着可以交流的意识和理解力。 令人意外的是，在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后，巨大异兽果然，缓缓的张开了嘴巴。 “很好！老兄你能听懂我的话是吧？那咱们不妨……” 话音未落，巨大头颅就依靠下颌的运动，朝着站它前面的苏哲，重重咬了过来。 “铛”的一大声，巨齿相撞，就仿佛液压桩打在了钢铁闸门上。 往后稍稍一跳，才勉强躲过了致命一咬的苏哲，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 “哇靠！原来你丫的听不懂啊！” 就在他放弃了交流，准备转身回车上去了的时候，他身后远远的山间迷雾里，传出来了一道极有压迫力的厚重低语。 “什么人，闯入到了神亡之地？” 这句话，是用仿佛兽吼一般的异兽语言说出来的。 苏哲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雾中，一个足有百米之巨的庞大人影，朝着这边，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第67章 神国的看门人 一个巨大如山的存在，脚踏到大地上，却是一点声音和尘土都没被激起来，这只能说明两件事情。 要么，那个东西是没用重量的，不受这颗星球的引力作用。 要么，它没有实体，没有质量，是某种只反射光线却不与物质发生接触的虚幻存在。 待到巨物越走越近，苏哲越发相信了，这个东西是后一种存在： 它不是异兽，而是另一种更缥缈更远离宏观科学原理的能量组合体。 巨人走出了迷雾，苏哲他们才看清楚了，来的是一个浑身穿着华丽却也古旧的盔甲的，拿着一把生锈大剑的白色骑士装束的威武巨人。 直入云霄的骑士，似乎不受光学透视原理的影响，从雾里走出来的时候，它比身边的高山还高。但走得近了，它也只比远处的高山高出了之前的那一点，甚至还没有近处的小山丘那么有压迫感。 大小不受参照系左右的巨大存在走进之后，看上去也就十几米高，体积比躺在地上的那只无头异兽要小得多了。 “你为何，会说古神语？” 骑士遮住了整张脸的铭文头盔下面，发出了含混的低语声，震得在场的四个人类一阵心神荡漾。 曾经近距离观摩过夜神降临仪式的苏哲，回想起来了这是种什么感觉。 这个穿着战甲，能口吐异兽语言的巨大骑士，身上拥有神性！ “我不知道这是古神语，我是通过这个装置，才能跟你进行交流的。” 把戴在耳朵上的奥术器具取下来，展示给了大骑士看，苏哲的想法是，虽然不知道这次遇上的是什么，但对方好歹是智慧生物，那就可以尝试着跟它交流，能彼此不起冲突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大骑士低着头，似乎是凝视了苏哲手上的耳蜗与声带许久，它才突然抬高视线，好像是看向了房车的那边。 一阵低语传来，苏哲赶紧戴上了耳蜗，原来，这巨大存在是在自言自语。 “竟是这样，是什么样的命运，将尔等安排到了此处？” 说完这句话，骑士抬起巨剑，轻轻一击大地，周围的景色，马上就像是被石头打中了的湖中倒影那样，变得涟漪晃动了起来。 等到周遭的液态景色重新稳定下来，苏哲发现，他已经和房车里的三个姑娘一起，被带到了某处不知方位的白雾之中。 完全没有感受到奥术波动的苏哲大惊失色，搞不懂对方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如此快速的把四个人和一辆车，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瞬间就传送到了离原本所在地很远很远的不知道哪里。 “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 苏菲和妮娅赶紧从车上下来，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傻眼了。 只见，她们已经离开了刚刚还身处着的无边干旱草原地貌，来到了一片被淡淡迷雾笼罩住了的宏大古老祭坛当中。 一块地砖就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如巨龙一般宏伟的石柱插入空中，消失在了迷雾里高不见顶。如此规模的建筑物，完全就不像是人类修建的，更像是为巨人们所准备的了。 就当四人站在白雾里茫然无措之际，远方的迷雾中，那位大骑士，两手托着两个硕大的火盆，缓步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来到祭坛中央，骑士把火盆放到了地上，发出了洪钟般的响声。 看来，这两个直径足有五米的火盆，是具有着物质实体的。 火盆接触到大地，便分别自行燃起了猩红色和星蓝色的火焰。 骑士从腰间取下来一个正三角形一个倒三角形的长柄支架，如同铁枪一般，把它们分别插进了火盆里。 望着默不作声自顾自做着这一切的巨型骑士，苏哲的心里，涌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你好，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巨型骑士看了他一眼，用古神语缓缓的说道： “不是我把你们带来了这里，是命运把你们带来了这里。” 无法理解这位大神棍谜语人一般的发言，苏哲也不在乎这个，尝试着说服道： “你看哈，我们对你也没有恶意，大家以前也没有什么过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急着赶路，就先走了。” 忙着给火盆里的支架附加发光符咒的巨人停住动作，抬起手，朝苏哲和妮娅指了一指。 “你，还有你，可以离开了。” 不太明白它这话的含义是什么，苏哲小心的摸住了手上的空间戒指，还有挂在胸前的圣者骨片，打算一旦情况不对，就发动奥术，抢个先机。 “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以走，那她们两个呢？” 巨型骑士忙着操弄自己的事情，却还是耐心回答了苏哲的提问。 拥有着神明思维的它，倒是没有撒谎的习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两位圣女，要留下来当做祭献的柴薪。我要召唤伟大的神王。” 圣女？ 柴薪？ 召唤神王？ 感觉事情愈发不妙，苏哲直接就召唤出时光法典，端在手上，做好了诵念咒文的准备。 “我劝你，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否则，我们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对于他的威胁，巨骑士充耳不闻，只顾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不等苏哲发出进攻指令，妮娅先忍不住了，她从胸前拔出两柄刀刃，直接就瞄准骑士的脑袋，暴冲了过去。 有着砍翻50米异兽的战绩，现在的她，信心满满，觉得完全可以独自搞定这只做事神神叨叨的巨型骑士怪物。 “莫名其妙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还说些装神弄鬼的话，去死吧！” 跃到骑士的肩旁旁，妮娅一阵乱砍，却都像是斩在了全息投影上了一般，什么也没碰着，直接穿过了巨人的身体，落回到了地面上。 非常奇怪，对她的袭击动作视若无睹的巨骑士，仿佛就是光影，却能够碰得到实体的火盆和支架。 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现象，苏哲感觉事情不简单，并不敢轻易就出手。 偷偷试了下奥术空间和传送秘术，他发现，这片祭坛所在的空间十分的奇怪，似乎是白雾切断了奥术之源与外界的联系，一切的传送手段，都感觉不到位于这片空间外的信标印记了。 简单说来就是，传不出去。 深感这下事情有些严重，苏哲本想出声劝妮娅先回来，大家先讨论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的，却没想到，性格火爆的女刀客，已经甩开双刃，斩向了插在火盆里的支架。 心里想着，我碰不到你，还动不了这两根破杆子么？ 妮娅就近朝着猩红烈焰中的倒三角形，斩了过去。 她的这个举动，成功激怒了一直温吞得像块石头的巨型骑士。 它反手一巴掌，直接把来不及防备的妮娅打飞到了房车上，砸穿车身，落到了车里面的陈诗身旁。 两柄唐刀当场就被打成了好几段，妮娅一身的碳合金义体，在这一击的威能之下，全部都碎裂开了。 好在她位于脑中的核心芯片没有被直接打中，不然这片承载着她意识与灵魂的所在受到损毁的话，她可能立刻就要毙命在这片白雾祭坛里了。 混身电能耗尽，又没有电池补充的陈诗，虽然想要帮忙，却是无能为力。 车外站着的苏菲，连忙跑了进来，催动时光奥术，紧急为妮娅进行身体修复。 而站在大个骑士身前，与它对峙着的苏哲，已经因为它的这一击，愤怒到了极点。 “草你大爷的！” 敢动我家妮娅？就算你是神明也不行！ 见不得妮娅被欺负，苏哲打开了全部的奥术通路口，把使用货款买来的上百发火炮，一齐对准了旁若无人的骑士，以及它面前的火盆。 但就在苏哲准备发动时停结界控制住巨型骑士的那一刻，预感到危险到来的骑士，率先动手了。 只见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抬起了背在身后的银白大剑，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以一种物理理论所无法解释的轨迹，跨越空间，直接由上而下从胸口刺穿了苏哲的身体，把他整个人给钉到了祭坛地板上。 大剑上发出了金色的圣光，苏哲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迅速冻结，于是赶紧催动圣者骨片，让自己进入到了奥术免疫的状态里。 奇怪的是，已经不受奥术影响的他，居然仍旧被这柄金色大剑给封住了动作，完完全全的动弹不得。 这不是奥术？ 这是神术！ 愠怒的巨型骑士站起身来，用充满破坏性的神音喝道： “吾乃神国之门的守卫者，「迪菲特·杜尔」！尔敢亵渎神火，当受神之制裁！”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听到这个半神亲口诵出自己的真名，苏哲和妮娅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虽然已经没有了人类的肉体，却还是浑身开始长出了金属肉芽，背上直接就破衣而出了两张巨大的钢铁翅膀。 而苏菲和陈诗的身上，分别燃起了猩红色和星蓝色的神焰。 下一秒，她们的身影消失了，顷刻就出现在了火盆中的支架上面，让无形的铆钉给顶住了手脚，被吞没于神之火中，动弹不得。 对这类涉及神明面貌的场景接触较少的妮娅，率先完成了变异，彻底成了一只带着钢翼和禽爪的失智异兽。 只变异到了一半的苏哲，情况要好一点，尚且保留着理智。 他回想起了阿迪亚叮嘱他的，要记住接触到夜神本源时的感觉。 本能的朝着白雾的上方感觉了一下，苏哲成功顺着两个火盆中间焰上涌的方向，察觉到了一丝夜神的气息。 赶紧向那位曾经权柄浩荡的神明借取了一丝神性，化作奥术之源保护住了自己的意识体，苏哲身体的变异进程，终于迟缓了下来。 火盆中的两色神火，在无数符文的催动下交缠而上，化作了遗传物质式的天梯，直插进了白雾祭坛的上空。 而守护者杜尔，也走过来，拔出了压住苏哲的大剑。 祂诵念着神文，一抖发着金光的大剑，将它化作了一柄更加华丽璀璨的钥匙形仪式长刀。 朝着虚空一捅，这位光芒万丈的半神骑士，打开了一道圣光愈加璀璨的异度之门。 万里之外的极地中央，闭目坐在极光下面的卡俄斯，忽然感觉到心口一动，带着笑容睁开了眼睛。 “神国之门被打开了。” 他握住身旁的黄王之杖，身影消失在了极光里。 下一刻，这个目的成迷的男人，出现在了白雾祭坛之中，伸手扶住了半神杜尔扭动着的刀刃。 第68章 两个世界的抉择 圣辉之中，仅仅一人高的卡俄斯，稳稳抓住了巨如山脉的杜尔手中，那把长刀一样的天门钥匙。这杜尔竟是挣脱不得，与他双双立着，僵持了许久。 “卡俄斯，你过来做什么？” 卡俄斯呵呵一笑。 “这还不明显吗？阻止你召唤战神，抢你的天门。” 巨大的白色骑士先是沉默，随即浑身爆发出了更耀眼的神辉光芒。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凡人，你不是我的对手！” 摆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卡俄斯没有说话，笑眯眯的，把刀朝自己的这边，又拖过来了一点。 随着这个神秘男子的发力，神国看门人身上的盔甲开始迅速褪色，消蚀崩解，仿佛被时间给风化了一般，慢慢变成了碎屑，从祂身上散落了下去。 发现事情不对，杜尔移步想要后撤，两条带着黑色火焰的巨大触手从祭坛的地板上钻了出来，缠住祂的身体，把祂定在了原地。 “你……拿到了夜神的权柄？” “如你所见，确实如此。” 拥有了掌控事物生死的权柄，在卡俄斯的神力蚕食下，半神杜尔身上的盔甲失去了神性，变成了零散如同泥屑的尘埃状物质，慢慢朝着地面旋落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把这柄钥匙拿出来了。” 看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 一身的盔甲散尽，这位看门人，露出了早已变得仿佛古树枝蔓的肉瘤状身体。 在长着许许多多章鱼脚一般细密触须的脸上，祂本该时刻保持住镇静庄严神明形象的表情，终于扭曲到一起，聚成了惊恐的神色。 “你竟然……你……究竟谋划了多久……” 在不甘与费解之中，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住，半神的圣辉慢慢消失，缓缓的死去了。 祂巨大的身体肉质散开，不断变成了光粒，照亮了整片迷雾下的古老祭坛。 很快的时间里，半神的身体就只剩下了一具虚幻的水晶骨架，一颗发着银光的透明珠子，从祂的颅骨里掉落了出来。 这位看守神国之门的守护骑士死去后，水晶手骨里依然握着的长刀，自行变小，缩到了一直抓着它刀背的卡俄斯的手上，变成了一把名副其实的「钥匙」。 反向扭动着这把打通了世间与星界神国的圣物，卡俄斯把天国之门指向的方位，由星界，转移到了另一片灵气稀薄的时空中去。 隔着天国之门，红蓝火焰组成的圣阶尽头，出现了一幕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无比奇异的画面。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交通，形色匆匆的路人…… 那是一个没有赛博科技也没有奥术的世界。 在一家人满为患的综合医院里，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浑身插满了导管，躺在医院的急救病房里，呼吸渐弱，似乎就快要死去。 “我终于，可以拿回身体了……” 卡俄斯透过天门，朝着那病人伸出了手，隔空一抓，病人的肉身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团无形的意识体，停在了病床的上空。 虽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肉身，但卡俄斯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精神体留下？那个世界，不应该存在得有这种东西才对的……” 疑惑之际，他的心，剧烈的一阵跳动，胸腔猛然凸起，一双漆黑干瘪的手，从他的心脏位置，钻了出来。 巨大的惊骇之下，哪怕是对各类神秘学知识无比渊博的卡俄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预料之外的异变了。 “夜神之心？” 还来不及让他搞清楚此刻的状况，从他心脏里钻出来的手，就探进天门，抓住了那个世界里，因为失去了身体只能孤零零漂浮在病床上的意识体。 成功得到意识体后，两条漆黑手臂脱体而出，朝着祭坛的上方飞去，钻进了无边的白雾里，失去了踪迹。 茫然的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双臂，以及自己胸前汩汩留着鲜血的破洞口，还有里面仍旧坚挺跳动着的夜神心脏，过了许久，卡俄斯才捋了捋头发，自语了一声。 “难道，我才是被算计了的那一个？” 他抬起右手，朝胸口上一抹，那里的衣服与肉体的破洞，就恢复如初了。 “不管了。现在，来处理一下这些棋子吧。” 看着不远处已经完全变成了异兽的妮娅，以及一半异兽一半机械身体的苏哲，卡俄斯朝着他们，打了一声口哨。 经过这声口哨的涤荡，苏哲感觉，自己已经被疯狂和异变所严重污染的灵魂，神奇的又变得清澈纯净了起来。 他身上的钢铁肉芽慢慢消去，背上的翅膀也缩回到了身体里。 很快的，他因为剧烈幻痛而无法行动的身体，重新恢复了人形，痛感也消失了。 而在另一边，妮娅也从异兽的样子蜕回到了机械人的模样。 捡起了半神遗留下来的发光珠子，卡俄斯走过来，蹲下身，把这颗充满了神辉的灵能聚集体，推进了苏哲的额头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 “给你的一些奖励，没有你们几个的到来，那位门神，可不会轻易的吧神国的钥匙给拿出来。” 回想了一遍最近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种种巧合，苏哲大概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许都是卡俄斯在幕后一步步引导着，布下来的局。 “是你，把我们引向了以黎伦萨，又让我看到了麦尔萨斯的记忆，去了阿穆旦那边……陈玉笙……陈诗也是你安排过去的……陈复兴，就是你的人对不对？你引我们去亚诗塞伦……” 以阿迪亚召唤夜神被掏走了心脏作为例证，可以看得出来，卡俄斯是那种很擅长躲在暗处，布局好一切之后，再出手摘取成果的性格。 “你让阿迪亚把圣者骨片送给了我，所以他才，没能躲过你的偷袭……为什么要让我把苏菲和陈诗带过来？以你的能力，你自己带她们来这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对于苏哲的这番猜测，卡俄斯没有出言否认。 “我不能，让事情里出现半分与我有关的迹象，否则，这个还是谨慎的守门神，是不会把钥匙拿出来的。感谢你，有了你这段时间的奔波，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完，卡俄斯打了个响指，火盆里的苏菲和陈诗，自行悬浮起来，飘到了他的身后。 看这着样子，卡俄斯是打算要把她们两个带走。 “你要……带她们去哪？” 望着苏哲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样子，卡俄斯后退两步，指了一下旁边仍然打开着的天门通道。 “两位圣女，我还要借用一下。把她们撤走以后，连通彼界的通道，还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你从那里穿过去，就能回到你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里去了。这也算是我对你的酬谢。” “我问的是，你要把她们两个，带到哪里去？” 一直在苦苦追寻回家路途的苏哲，现在终于有了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但他更在意的，却变成了苏菲和陈诗的安危。 卡俄斯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劝解他那样，停下了脚步对他说道： “本来我可以直接把你丢进去的，但那样做，可能会打乱一些命运的自发抉择，让世界线变得紊乱。我劝你，还是选择老实回去的好，这样的契机，不多的。” 卡俄斯朝着昏迷的妮娅指了指。 “我已经把你，还有她，都恢复成了人形，还送了你一份穿越圣阶的护体「神性」，算是非常对得住你的了。而且，我像你保证，将来一定不会对两位圣女做出危害她们安全的事情。放心，你回去之前的世界以后，我会让她们三个在这边都过上幸福的人生的。” 奇怪于这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家伙，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送自己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去，倍感可疑的苏哲，不打算相信他的保证。 “我都不认识你……你做的保证，能有多大的效力？” 苏哲的眉心，发出了隐约可见的神辉。 他本应被卡俄斯给控制住了的身体，竟是摇摇晃晃的缓慢站立了起来。 “把她们两个……放下！” 才被半神死前露出来的本体给震慑过，苏哲的身体和精神此刻都极度虚弱，但他还是强忍着站到了深不可测的卡俄斯面前。 感慨于这个小子竟会如此难搞，卡俄斯叹了口气，没有搭理他，转身走了。 “哎，言尽于此，你自己选吧。” 就在他带着苏菲和陈诗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白雾里的那一刻，他又转回头，朝苏哲说了一句： “要找她们的话，去亚诗塞伦。但我还是劝你，把握住这次机会，回家。” 说完这话，卡俄斯就带着两个悬浮在空中的昏迷圣女，消失不见了。 想要发动奥术阻止他，苏哲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已然是完全干涸了，什么符咒都激活不起来。 在他的左边，天门圣阶的通道口正在缓缓闭合。 隔着跨越世界的通道，他看见了接到病危通知后，急匆匆赶到病房里，却没能找见自己的父母。 从那里穿过去，他就能回到地球，回到自己病逝的那个下午，变回那个为生活奔忙的普通人。 回家的路，触手可及。 这条路，他已经找了整整十五年。 但是他却没有过去。 用满是留恋的目光，注视着圣阶通道缓缓关闭，注视着远处痛哭流涕着的父母，深深看着至亲，直到天门完全消失，苏哲摇晃着身体，朝着妮娅走了过去。 他把妮娅扶起来，开始向着白雾的外面走去。 “我答应过你的……” 虽然妮娅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还是在她的耳边说道。 “走，我们去找苏菲，还有陈诗。” 第69章 大地母神 干旱的无垠沙漠深处，有一片绿洲。 围绕绿洲，分布着稀稀落落的土墙建筑。分别成群的建筑物连作一片，形成了一座伫立了千年的残破古城。 这里，便是世上最大的教派聚集地，亚诗塞伦。 身穿带着兜帽的防风麻衫，苏哲与妮娅穿梭在喧闹的集市里，很快就走过主城来到郊区，到达了一幢与周围建筑形象格格不入的西式高楼大院前方。 这里是陈复兴教授秘密研究所的地址，是陈诗通过无线通讯发送给他们俩的。 本来以为苏菲和陈诗的下落会很难找，没想到，苏哲和妮娅穿过了千里无人区后，刚刚抵达这座城市，一恢复赛博信号，邮箱里就收到了几十条苏菲和陈诗发过来的联络邮件。 研究所的门缓缓打开，两个女孩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清楚了来者因为漫长路途中的风沙侵蚀而变得有些沧桑的面容，苏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了妮娅的怀里。 “妮娅姐！你们终于过来了！” 终于放心下来的妮娅，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把脑袋从妮娅的胸口里抬起来，苏菲望着苏哲，想了想，没有过去也抱一下他。 “本来以为找到你们会很难，没想到……还好。” 点了下头，苏菲欲言又止，松开了抱着妮娅的手，站到了一旁。 “先进去再说吧。你们累不累？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两个浑身机械的新型人类，自然是不需要进食的。 他们谢过了苏菲，说是想要先听她聊聊被卡俄斯劫走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然后见一下陈复兴教授的面。 站在苏菲身后面无表情的陈诗，心腔引擎和双脚已经被陈教授修好了。她背着机械飞剑，变回了那个可以上天遁地的无敌女剑仙。 “进来吧，教授在实验室里等你们。” 跟随着陈诗的指引，苏哲和妮娅走进了戒备森严的研究所，踏入大楼，搭乘电梯来到了地下。 一路往下行进了上百米，从电梯里出来后，苏哲注意到，有着空调持续降温的廊道里，隔不了几步，就会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人员。 看来，这里面的资料或者仪器，一定都有着等级不低的重要和保密程度。 “他们是讯影的军人吗？”苏哲问。 陈诗摇着头，回答说： “不是，这个研究所是独立运营的，不隶属于任何公司。” “但我看这规模如此庞大，没有大公司在后面提供资助，运行的经费是从哪里来的？” 走到一处巨大钢铁闸门的前面，陈诗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望着他说： “钱全部由卡俄斯提供。我们到了，教授就在里面。” 卡俄斯？ 没有多问，苏哲跟着她，走了过去。 开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足有数百平方米的大型实验室。里面摆着各类大型计算设备，还有泡着奇怪生物的培养皿，以及被射线扫描分析着的奇异灵晶矿石等不常见的东西。 上百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忙碌着自己手里的项目。 看到实验室里罕见的进来了外人，他们都停下了动作，朝着这边瞧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继续专心做起了自己的事业。 跟着陈诗穿过大型实验室，来到位于最深处的一个独立隔间里，一行四人这才见到了陈复兴教授忙碌着的身影。 与周围冰冷严肃的科研画风不同，这个角落，被陈老教授用字画和盆景装点得颇有几分东方古韵。 正在堆积如山的纸质文件里认真比对着数据的陈教授，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头也不回的，嘱咐了陈诗一句： “小诗，带客人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把苏哲他们三人带着坐到靠墙的茶桌边上，陈诗启动开关，烧好了热水，开始泡茶。 茶是好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苏哲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么醇厚甘鲜的青茶了。 “这是我家老爷珍藏了许多年的名茶，特意嘱咐我拿出来招待你们的。” 苏哲向陈诗表达了谢意，妮娅和苏菲，则聊起了两个女孩被卡俄斯掳走之后的事情。 据她们自己讲，卡俄斯把苏菲和陈诗带着传送到亚诗塞伦以后，就把她们送来了陈教授的这里。然后，那个目的成谜的男人，什么也不说，就自行离开了，从此杳无音信，人海难逢。 “有个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反正，我和陈诗，都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无法离开，是指？” 苏哲注意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在两个姑娘的身上发现有什么拘束装置。 那就只可能是一些神秘的禁制奥术了。 “反正就是，只要我们踏出了这座城市的边界范围，就会被自动传送回来，出现在这座科研大楼里面。就像是鬼打墙了一样。”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种什么奥术，但苏哲很确定的是，卡俄斯把她们软禁在这里，必定没怀着什么好意。 虽然那男人自己单方面保证过，不会伤害两个女孩。 “先不说这个了，我跟小诗昏迷之后，那阵白雾里，都发生了什么啊？” 当从妮娅那里得知，苏哲曾有机会回到原本所在的世界，但他却自己放弃了的时候，苏菲停住了端起的茶杯，一脸惊讶的看向了他的眼睛。 “啊？那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放弃了？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啊？” 坦然的笑了笑，苏哲回答说，不能回去和父母团聚，遗憾是真的，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虽然暂时上，你跟陈诗看起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被困在了这里，说不好卡俄斯就想利用你们做什么。而且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事情让我放不下。不处理好它们，我是不会走的。” 自从见过了两个女孩被丢进祭祀火焰里召唤圣阶的画面，苏哲就认定了，卡俄斯把她们带到这座神都的目的，一定很不简单。 让他稍微感觉欣慰的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了。 反正只要能还原半神杜尔打开天国之门时的条件，那么自己应该也可以打开穿梭去其它世界的圣阶通道的。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似乎就变得并不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而且，一旦回去之后，再想回来，恐怕就难了。 如此一想，他反倒不着急回家了。 “反正我觉得，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留下这边的烂摊子，甩手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妮娅的仇还没有报，卡俄斯的目的也还没被搞清楚，这边的平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等待着我们去拯救。” 听到这番说辞，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伙子抱负还挺远大的呵。刚刚听你们聊的内容，你是从异世界过来的移民？” 闻声望去，陈复兴教授走了过来。 四人赶紧起身，教授让他们先坐下，自己去到桌子对面，端起一杯陈诗新泡的茶，喝了一口。 “亚诗塞伦这城市吧，乌烟瘴气的，但水是真的好，泡出来的茶，味道是一绝。” 面目和蔼的陈教授，审视的打量了苏哲一眼，赞叹了句。 “竟然真的有你这样的存在。还记得十年前，卡文迪许教授发表论文说在极地之巅发现了永生意识体，我还以为那年轻后生是在扯淡。” 虽然陈教授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但他说同样资历颇深的卡文迪许是后生，似乎还是让人感觉有些不妥。 看出了苏菲和苏哲脸上表情的不自然，陈教授乐呵呵的拉开白大褂，扯住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脖子下面的电蝎标志。 “阿迪亚那老小子没跟你说过吗？我活了很久了。” 万没想到陈教授居然也是电蝎的成员，在场几人，除了陈诗，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对呀，他跟卡俄斯关系这么近，不是电蝎的成员，反倒比较奇怪了！ 之前的时候，苏哲一直没有想过陈复兴也是电蝎的人，主要是因为，他有着陈玉卿两兄弟这对子女存在于世。 假如电蝎的人都是没有肉体的神明眷者，那他们应该不会有后代存在才对。 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后，苏哲看到，陈教授稍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伙子，你仅凭着之前见过的几个有限样本，就归纳出来结论说，电蝎的人都没有肉体，这是很容易得出谬误结论的。” “可是阿迪亚先生说，你们都是神明的眷者……如果不是拥有着机械身体，那岂不就是异兽了？” “大部分是。”陈教授喝着茶，向苏哲解释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人类，其实也是一种异兽。要讲明白这个东西，那就涉及到人的起源了。阿迪亚应该跟你讲过唯一真神的事情了吧？” 喝着茶，陈教授向苏哲几人徐徐道来，科普起了比「智械纪元」更为久远的「神只时代」。 “我们的星球，其实是一枚卵。星球的核心里，沉睡着母神盖娅的神躯……哦，祂也叫盖亚，放心，这位诞生之神已经陨落了，随便叫祂的名字，也没多大影响的。存在于星界之上的古神们，就是分食了祂的灵能之源，才拥有了耀世的权柄的。” 按照陈教授的研究，沉睡在深海里的唯一真神，其实并不是世界的创造者。 祂更像是一位寄生者，或者说管理者，一旦等到星球发育成熟，祂就会苏醒过来，开始吞噬所有的生灵，最终把母神盖娅也吃入腹中。 饱餐之后，这位吞星之神就会返回星界，继续寻找下一颗可供食用的生命星球，继续自己的沉睡蛰伏。 “可是，阿迪亚先生说过，世界上只存在着一份初级神明的灵能之源。如果他的说法是真的，那盖娅岂不也是唯一真神了？祂自己吃祂自己？” 这个问题把陈教授给问住了。 想了一会儿，老教授才回答说。 “你说的这个，倒也是事实，也是我目前的诸多研究里，所解释不了的主要悖论。灵能之源确实只有一份，但盖娅和唯一真神身上包含的，都是同源的这份神元。在同一片时空里同时存在的祂们两个，自然不是一体的。因此我做出了一个假设，会不会，唯一真神，就是另一个时空里的母神盖娅呢？” 第70章 教派大会 陈教授的假设里，是不包括平行宇宙之类的理论的。 他所说的另一个时空里的盖娅，指的就是同一个宇宙里面处于不同时期的母神。 用着自认为通俗易懂的语言，老教授尝试着解释了很久，四位小听众也完全没法理解他所想表达的东西。 “但这说法很奇怪啊，明天的我跑回今天来，吃掉了我自己？那不就不存在明天的我了？” “所以只能是过去的个体吞噬掉未来的个体，也就是说，母神盖娅，其实就是未来某个时候的唯一真神。” “所以祂是穿越回到了以前，让曾经的自己把自己给吃喽？” “对的。” “哇哦……” 经过一番内容疯狂的讨论，苏哲开始有点怀疑这位陈复兴老教授会不会不是个科技工作者，反而真实身份是一个整天胡编乱造的神棍了。 “算了，先不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如来说说我那两个儿子吧。玉笙他，变成异兽了？” 给他加水的陈诗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老爷，这件事是我失职了。我当时没在小少爷身边，结果他向夜神发起了祈祷。离奇的是，夜神回应了他……” “哦。”陈老爷子喝了口茶。“这不怪你，那孩子，从小就爱作死，出点意外，反而正常。能让他平平安安长到了这么大，反倒是个小概率事件了。” 听到“作死”这个语法奇怪的词汇，苏哲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陈教授，我想问您个事情。您似乎是在曾经的诗歌里，写到过‘国家’这么一个概念？” 有些意外于这个年轻人居然还看过自己写的诗，陈复兴回忆了一下，得意道： “以前写给小孩子的家书里，好像是提过这么一嘴。我还是渊博的吧？连史前人类拥有国家聚落这种事情，都能知道。” 苏哲细细想了想，如果陈复兴是个活了百年的人，那么在百年之前，知晓了以前的人类拥有国家这种行政体，似乎也不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但他仍有疑虑。 “那我还想问一下，‘作死’这种词汇用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呢？” 苏哲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会这么讲话的。 被他这么一问，陈教授愣了一下，回忆片刻，告诉他说： “一个老朋友，卡俄斯。” 果然…… 苏哲长出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想。 “陈教授，我有个想法。您感觉一下哈，您所熟知的那位卡俄斯，他会不会也跟我一样，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越是回想卡俄斯在白雾祭坛里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苏哲越是觉得，那家伙的讲话风格，不太像是这个世界的原生居民。 “穿越？” 理解了一下苏哲口中的这个陌生词汇，陈复兴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道： “猛然一想，很像。但他应该不是，因为他是从这个世界出生的，我亲眼看着他生下来的。” 那会儿，是智械刚刚称霸了这颗星球的年代。 陈复兴作为一名医学素养扎实的人类科学家，被智械安排了一项任务：去把新生儿童装进灌满营养液的培养皿中，让他们的精神脱离身体，在虚拟空间内长大。 刚刚出生的卡俄斯，就是由当时的陈医生亲手连接进了幻梦世界的。 那时候，他测过卡俄斯的脑波水平，就是普通的婴儿，并不具有过人的记忆冗余。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还是继续聊聊怎么把陈玉笙和另一位小姑娘……是叫莱琳是吧？把他们变回到普通人类去。听你所说，卡俄斯只打了一声口哨，就让完全异兽化的她，还有一半异兽化的你，变回到了人类形态？” 陈教授望着苏哲和妮娅，问道。 回想着迷雾祭坛里的事情，苏哲点头，确认了老先生的说法。 “那我的理论就是可行的。卡俄斯用的那个奥术，是我研究出来之后教给他的。虽然我自己不能使用奥术，但我很懂奥术的理论。” 此番信心满满的发言，让陈诗听得大喜过望。 “也就是说，少爷有救了？” 虽然装了数台制冷空调，但实验室深处地下，还是难免让人感觉干燥闷热。 拿起了茶桌上的折扇，陈教授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面带得色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很简单，让卡俄斯再去打声口哨不就得了？” 说完，陈教授就在脑中打开通讯录，找到卡俄斯的名字，拨了一条讯息过去。 这个操作，把坐他边上的四个年轻人，全给看傻了。 “您……居然有他的联系方式？” 对于这个疑问，陈教授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很大方的就承认了。 “那肯定啊，他是我研究所的金主，没联系方式我怎么跟他要钱？再说了，我跟他上百年的交情。” “可阿迪亚先生就跟他没有联系啊……不是，好像阿迪亚先生也没有您的联系方式来着……” “阿迪亚啊，那个老古董，一直用不惯植入式赛博软体系统。老匹夫，自己不会拨通讯，难道还能怪别人孤立了他？” 提起自己那位与科技绝缘的老相识，陈教授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他现在……会用了……”弱弱的回答了一句，苏哲不知该怎么吐槽了。 “哦？这倒稀奇，十几年前，他可是怎么教都不愿意用的，咦……喂？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久了才接我的通讯？” 看样子，陈教授拨出去的通讯，被卡俄斯给接通了。 “哦，哦，在忙啊。不是钱的事，经费老子还有！我是想跟你说下，我那小儿子……什么？你知道？那你不过去……你没空？我儿子的事你没空？你忙些什么呢？喂？喂？” 挂断了通讯，这位长相和蔼的科研巨擘，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发怒的表情。 “什么玩意儿，居然挂我通讯！” 陈教授告诉大伙说，卡俄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只能躲在亚诗塞伦。 所以他那边是去不了阿穆旦的了，想让陈玉笙恢复人形，只能想别的办法。 毕竟这事情拖不得，做得晚了，说不定陈玉笙兽就失去理智，跑进了无人区里。 “教授，您能不能帮忙问问卡俄斯，他把苏菲和陈诗锁在这个城市里，是为了什么。” 听了苏哲的请求，陈教授闭上了眼睛。 过来几秒，他又睁开了。 “被拉黑了。” “什么？” “卡俄斯，那个混球，拉黑了我的通讯地址！” 苏哲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个卡俄斯做事，居然还会有这种风格。 “不过也不要紧。他把两个圣女留在这神都呢，想也明白，是打算等到「群星正位」的时刻，打开天门，把星界的古神给引渡到人间来。” “群星正位？” 这个词汇，苏哲似乎也在陪阿迪亚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 “嗯，百年难遇的群星正位之时，很快就要到来了。上一次群星正位时，唯一真神醒了过来，古神从星界降临人间，然后智械帝国就覆灭了。” 陈教授向苏哲等人解释，在通往人造永生的路上，以他为代表的灵魂自净化学派是偏向熵减的路线，而坎贝尔所使用的肉身模拟学派则是熵增路线。 两个学派下的产物陈诗和苏菲融合起来，就能弥补两种路线各自的缺憾，真正的达到宇宙终极，形成连通不同维度的圣阶通道。 “之所以叫她们圣女，也是我们电蝎内部的戏称而已。与其说她们是宗教符号，不如说是信息密匙还更贴切一点。” 听了陈教授的话，苏哲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卡俄斯把古神召唤下来是打算做什么？” “谁知道他的想法呢，说不定是想毁灭人类？他的心思，猜不透的。” 隐约察觉到一场浩劫似乎正在逼近，苏哲稍作盘算后，还是向陈复兴请教了一句。 “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我在那天到来之前，提前捉住卡俄斯，逼他解除施加在苏菲和陈诗身上的禁足奥术，然后带他去阿穆旦把您的小儿子恢复成人形的？” 苏哲本来只是想问出卡俄斯的下落，之后再找办法偷袭，或者用别的方式去逼卡俄斯就范的。 没想到，陈教授还真的告诉了他一个更具有可行性的做法。 “办法嘛还是有的。过段时间，星球上各教派的代理人应该都会齐聚到亚诗塞伦，参加十年一度的教皇选拔大会。那时候，各位古神的人间眷者估计也会参加，你只要在那场比试里拔下头筹，成为下一任的教皇，就能带着他们，去活捉卡俄斯了。” 虽然，这个做法成功的几率，也跟买彩票中头奖差不了多少了。 教派代理人，全都是些战力强横的特种战士。 古神的眷者们，更是隐藏于人间的奥术好手。 想要在车轮战里打败他们所有人，这对苏哲的实力和资源储备，都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要求。 但这，都要比直接击败卡俄斯要更容易很多。 毕竟，那个男人，是个一招就把半神杜尔给杀死了的人。 “教派代理人其实还好，实力顶多就有四大公司执法队长那种程度。但你知道古神的眷者们都是什么水平吗？” 望着苏哲茫然的双眼，陈复兴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战神的眷者金布利，兽神的眷者雷克萨，你是跟他们交过手的吧？你觉得他们水平如何？” 之前在以黎伦萨和阿穆旦经历的两场恶战，无一不给苏哲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 金布利的力场控制，雷克萨的召唤兽，全都给苏哲造成了几乎危及性命的麻烦。 如今得知，还有十个八个这种水平的古神眷者要来争夺教皇之位，苏哲清楚了，这场教派间的大角逐，一定会是场空前惨烈的致命比试！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要去参加。 毕竟，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想不出来别的方式可以去制服卡俄斯了。 “很好，勇气可嘉！” 陈教授赞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先组建自己的教派吧。至少，你需要一万个信徒，才有资格加入到争夺教皇之位的比试里去的。” 第71章 干饭神教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苏哲就必须创立好自己的教派，并且弄到一万个实名入会的信徒。 看似不可能办到的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反正负责审核宗教水平的机构，对于教派里信徒的忠诚等级，也没有提出来过什么硬性的指标，大不了就花钱买咯。 在大街上拉来一万个人，每个人给他一万块，让他暂时脱离原本的教派，加入到自己的宗派里一个月，事情就搞成了。 成本也就只是一个亿的小钱而已。 在亚诗塞伦，各个教派之间互挖墙角，竞争拉人，已经是常态了。这边的教派，与其说是宗教，不如说是帮派还更贴合它们的本质一点。 数以千计的小教派，整天也不集会祈祷，也不研读教义，或者很多不正规的教派就没得完整的教义和明确的信仰。 分散在各个教派里的教徒们，最多做的事情就是出去打劫。 打劫过往的商队，打劫过来旅游的富豪，打劫周边的城邦。 在进行完这种被教派成员美称为是“神之征讨”的活动后，有了收获的教徒，就会混迹到赌坊、角斗场、疗养会所、幻梦馆之类的消遣去处里，快乐上一段时间。 他们花天酒地，直到用完自己上一趟征讨得来的赏钱，才会继续跑回到教派里面去报到，参与到下一轮的征讨活动中去。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 深深看透了这些小教派的本质，苏哲确信了，那群抢钱混日子的教徒，决计是没有什么真正信仰的。 那么，出点钱给他们，让他们临时改变个信仰，加入到自己这里来，简直就是件多赢的事情，皆大欢喜了。 宗教创办者收获了信徒，宗教协会收到了手续费，教徒拿到了能让自己潇洒一阵的馈赠。 赢上加赢，赢到不行。 唯一不爽的，可能就是流失了信徒的那些别家教派的管理者了吧。 本想在这地方的里网上找找有没有宗教联盟的联系方式，苏哲却意外的发现，亚诗塞伦没有里网。 或者可以说，这个地方的所有网都是里网。 一切在别的城邦合法违法的事情，在这里都可以摆到明面上做。 没有合法行政者的这里，不需要里网。 你哪怕在网上发出悬赏要出钱买某个人的脑袋，除了被悬赏的那个人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对你的行为提出半点异议。最多就是有人会嫌弃你出的赏钱太少了，浪费大伙儿的流量。 苏哲在赛博空间里逛了半天，没能搜索到宗教联盟的官网。 于是他终于确信了，这个野鸡到离谱的非官方协会，就他喵的没有官网！ 问过了陈诗以后，苏哲坐着路边打到的驴车，慢摇摇的穿过破败的市区，来到了简陋得如同废弃仓库的“亚诗塞伦宗教协会办事处”。 走进空无一人的漏风土房里，苏哲叫了半天，才有一个摇着芭蕉叶子的老大爷，打着哈欠从木头拼成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装着一身廉价义体的老登记员，走起路来浑身叮叮当当响，感觉只要吹来阵大一点的风，就能把他给吹散架了似的。 “什么事？” 已经很久没人来这里办过事情了，酒气熏天的迷糊老头半闭眼睛望着苏哲，不耐烦的问道。 “那个，我想创个教。” 用冒着火花的义眼扫描了一遍苏哲的身份信息，老头子向他发了一道收款请求过去。 “50块，手续费。” 只花这么点钱，就能创立一个被你们联盟承认的教派？也太草率了吧？ 没多说什么，苏哲痛快转了账，老头子从满是破洞的背心下边的短裤腰带里，抽出来了一块移动储存芯片，塞进了自己的太阳穴插槽里。 “教派的名字。” “啊……干饭神教。” 这是取名无能的苏哲随口说出来的名字。 因为现在几乎快到饭点了，他心里最强烈的念头，就是赶紧弄完了这里的破事，回去吃饭。 “神只的尊名。” “那个那个……福生无量黄焖鸡天尊。” 本来还担心这个名字被驳回来的，不曾想，老头子眼皮都不抬，就把他的话给记录进了档案里。 “有没有教义什么的？别太长，不超过100字。长篇大论那种的你们自己回去编法典。” “这个嘛……「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这个是我们的教义。” “可以了。” 打了个哈欠，老头发了一份文档给苏哲。 “这上面是亚诗塞伦所有教派首领的通讯地址，还有势力范围。你自己找片还没被占掉的地方，去建立教会的圣坛吧。” 没有再理他，老登记员拔出储存芯片，塞回裤子里，挠着屁股，回二楼睡觉去了。 出门去，坐回驴车上，苏哲打开教派档案一看，立马傻了眼。 这特么都是啥？ 同性交友教？ 租房教？ 盗版软体批发教？ 出千技术免费教学包教包会不会退钱教？ 重金求子教？ 七旬房东诚心求偶教？ 东城辣酱百年老店教？ 打劫招人诚心请扣@教？ …… 看完这些奇奇怪怪的教派名字，苏哲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位登记员老大爷，对自己的干饭神教半点疑问都没有了。 跟档案里这帮奇葩货色比起来，干饭神教简直就是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了！ “尼玛啊，这上面的，明明就是花了50块钱专门来打广告的好吧？说是宗教协会，结果是个同城信息发布平台？” 再看了几个大一点教派的信息，苏哲还是对这个城市的宗教协会改观了一点点。 “拜火教，岩山教，这些教派，看上去画风还算比较正常。不过有个问题啊，这座城，只有郊区剩得有地盘了额。” 看了半天，他终于在靠近东边无人区边界的郊区外围，找到了一片还没被宗派势力宣称了占有权的无主之地。 终于找到了自家教派的落脚处，苏哲有些兴奋的，把这个讯息发给了兼职管家责任的暴躁女仆。 “妮妮娅，你的活儿又来了。我发个地址给你，你按我登记的，去弄个教会总部呗。”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打算让长相怡人的苏菲担任教派宣传大使。而如果陈诗愿意帮忙的话，可以让她跑腿，负责钻进大街小巷里专门拉人入伙。 谋划了半天，苏哲才发现，自己坐的这辆驴车停住了。 朝前一看，罢工的驴子，居然在吃路边的草。 想要赶它朝前走的车夫，低声呵斥着，却又舍不得真的下鞭子，只能由着它在原地啃来啃去，拿自家这头倔驴是丝毫没有办法。 “我说，你这驴子，是头真驴？” 听到问话，车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肯定啊，有钱买机械驴，谁还来拉车啊？” 哇靠，现在真的是在赛博时代吗？ “但你这真驴……用它拉车不如卖了，这年头驴肉可不便宜的呐。话说回来，这座城市乱哄哄的，居然没人跟你抢它？” 如今有机食品匮乏，一头瘦驴卖出去，少说也能值个好几万的。 听到苏哲这么一讲，赶车的汉子眼睛红了。 “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驴子，就跟亲人一样。有着墨丘利圣尊的庇佑，没人敢动我家驴子的！” 墨丘利？哟呵，是岩山教的信徒诶。 “但我看你这表情，可搭不上你的豪言壮语哟。遇到麻烦了？” 被人问起伤心事，车夫老兄擦了擦眼角。 “家里的老母亲义体坏了，没得钱去换。如果把这驴子卖给教派里的祭司的话，就有钱可以救老妈子的命了。可是……” 看来是跟驴子有了感情，赶车讨生活的老兄，不到万不得已，不太愿意卖掉它的。 深深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贫困与落后，暗自叹息了一声，苏哲扫描了一遍车夫的身份，打过去了一万虚拟币给他。 “兄弟呀，我看你在这座城市里也不偷不抢的，还算是个好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干饭神教的黄焖鸡大神？” 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苏哲发过来的巨款，车夫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点小钱，你拿回去救家人的命吧。如果对我们教派有兴趣呢，可以联系我。” 搞明白了苏哲是个富有的教宗，二话不说，车夫就跳下驴车，跪到了路边，拉住了他的麻衫袖角。 “我现在就加入！” 路边的行人纷纷朝着这里投来了目光，察觉到了众人的注意，苏哲感觉，传教的时候，到了。 他庄重的站起身来，悄悄发动了一项小奥术，在自己身后，亮起了两道照明用的光圈。 垂下胳膊，拉住车夫伸上来的手，苏哲对他说： “不必谢我，是黄焖鸡圣尊的怜悯拯救了你。祂爱世人，所有一切苦厄，吾干饭神教皆欲渡之。” 说到这里，虽然初入神棍行业，却已经坑蒙拐骗了许多年的苏老板，刻意的提高了嗓音。 “给你的这一万赏钱，是圣尊播撒向世间的恩泽！切记，汝要以善行回报众生！对了，这位信徒，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激动的望着满身“神辉”的苏哲，以为是真神降临了，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图尔！我叫图尔！感谢圣尊！感谢神使！您就是我的教宗了！” “很好！” 苏哲把图尔从地上拉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干饭神教的左护法了。去吧，去向苦难中的世人，宣扬我主的神恩吧！” …… 一个小时后，火急火燎的苏哲，跑回到研究所的食堂里，打断了三位美少女的进食活动。 看他这慌忙慌张的样子，妮娅忍不住问道： “你去登个记，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话还没问完，她就被苏哲一把拉住手，从饭桌后面拽了出来。 “教派总部搞好没？”他问。 “没毛病吧你？半个小时前你才让我弄，现在你就要验收了？饭都不等人吃完，有没有人性啊你！” 苏大教宗完全没有跟人斗嘴的空闲，直接把一脸懵逼的妮娅给拉出了食堂。 陈诗和苏菲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人拉着绝尘而去了，空旷的饭厅里面，只剩下了他略带欣喜的话语在久久的回荡。 “你一个机器人吃什么饭呐？快别吃了，跟我过去搞登记！好多好多新教徒，在等着要入教呢！” 第72章 浅薄的教义 干饭神教发展得非常迅猛。 第一天，就有超过百人脱离了原本的教派，加入到了黄焖鸡大神的庇佑之下。 苏哲每人给了一万会费。 第二天，经过昨天那群会员的四下宣传，有接近上千人跑到了妮娅租用的郊区仓库里，填写了入会申请。 苏哲果然还是依传言所说，每人一万发放了会费。 如此阔绰的举动，让所有人入会的人都欣喜得快要发狂了。 “从来都是我们交会费给宗派的，怎么还有宗派反过来发钱的啊？” “而且还发得这么多！” “大威大德黄焖鸡圣尊在上！我一定追随我主无上教义到永远！” 能实打实的领到钱，所有的教众都疯狂了。他们奔走相告，把自己的穷亲戚穷朋友，一个不落的全给领了过来。 在如此热烈的口耳相传造势下，接连几天，都有近千人加入到了苏哲的干饭神教里。 可结果，到了第六天，申请入教的人迅速变少了。 第七天，来的新人更少，降到了两位数的水平。 第八天，只有几个人跑过来询问是不是可以入教了。 苏哲估计，这情况，应该是本城能够被钱给吸引过来的人，都被挖尽了。 “只有六千左右的教众啊，差万人的规模还比较远。看来送钱已经行不通了，得想想别的办法。” 按理说，亚诗塞伦的底层上百万人里，就不会有谁是不缺钱的。 如果真的不会被这一万块会费给吸引过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他们怕。 要么是害怕自己所在的宗派查出自己的变节举动，会派出异端审判官来施加惩戒。 或者就是已经在所在宗派里爬升到了一定的位置上，舍不得放弃这些现有的沉没成本，才忍住了金钱的诱惑，没有加入过来。 想吸引这些人，加大砸钱力度或许还能有效果，但苏哲自己也不愿意了。 已经撒出去的这么多钱，都几乎快要了他的半条命。 让他再撒？ 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得了。 经过分析，苏哲觉得，需要提供别的更有吸引力的条件，或许才能打动得到这些人群，让他们经过权衡之后，选择自己这边。 那么，什么东西，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呢？ 安定的生活状态？ 稳定的收入方式？ 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想明白了这些，苏哲发讯息给左护法图尔，让他把现有的六千名教众，全部召集到了临时布置的“圣堂”里。 大家都以为这次又要发钱了，来得都非常的踊跃。 但是，站在戴着厨师帽的“黄焖鸡之神”的石膏圣象前面，苏哲看着众人脸上溢于言表的兴奋，却告诉了他们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 今天，不发钱。 “不过，各位，就按我们说好的，一个月之后，如果你们还保留着咱这教派的会籍，我就给没走的信徒，每个人都再发一万！” 听到苏哲的大方宣言，在场的教众面色由暗转喜，全都鼓掌欢呼了起来。 “黄焖鸡无量天尊！” “干饭人干饭魂！” “干饭都是人上人！” …… 等到教众欢呼得差不多了，苏哲才伸出手，往下方的空气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听他说。 “诸位干饭人，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黄焖鸡天尊是充满着慈悲与怜悯的。但是，既然入了这个教，成为了祂的信徒，肯定就还是需要宣扬祂的教义，替祂发展新的信仰者的。所以，我们接下来……” “是要去打劫了吗？”有人驾轻就熟的抢答了一句。 “是要发展下线了吗？”看来，这种业务，某些教众也做得不少。 “是要进军幻梦博彩行业了吗？”贫民教众里，还是有一部分人，拥有着比较远大的抱负的。 看到会场又喧闹了起来，站在苏哲左边讲台下的图尔，清了清嗓子，调高了喉部义体的音量： “大家先不要吵！安静听教宗大人训诫！” 圣堂仓库里安静了下来，苏哲咳了两声，向教众们宣布道： “我们要先扩大自己的地盘，然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后，咱们……” 预感到教宗要带自己大干一场了，除去少部分教徒脸上露出了抵触的表情，大部分教众眼睛里都闪烁出了期待的光彩。 “咱们种地！” 苏哲宣布说。 短暂的安静过后，会场里再次喧闹了起来。 种地？什么意思？把泥巴刨开然后把种子埋进去撒尿拉屎那种种地吗？ 难道是某种隐喻？是在指替神明孕育后代什么的？ 种什么地嘛！亚诗塞伦这座城市几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种出来庄稼的！ 我不会种庄稼！我只会抢庄稼啊！ 不抢？不抢还怎么维持得了生活？ 嘈杂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苏哲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教宗大人花了钱嘛，剩下半个多月，他打算怎么做，咱们就陪着他怎么做咯。 讨论清楚了这一点，心猿意马的教徒们不说话了，全都安静看向了苏哲，等待这位年轻教宗的下一步指示。 一直等到他们都讨论完了，看着下面教众们形色各异的表情，苏哲才笑了笑，告诉大家说： “大家信仰黄焖鸡圣尊这么些天了，可能还没听过祂真正的信条吧？干饭人干饭魂，说的其实是这么个意思：用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在自己的土地上收获成果，过上幸福的生活。” 听到他这话，会场里先是一阵死寂，随后窃窃私语如同春蚕啃食桑叶一般响了起来。 “没毛病吧？我怎么感觉我们这教宗，有点傻的？” “难道是哪个富豪家跑出来的傻儿子？” “你现在才觉得啊？我一听干饭神教这个名字就感觉很蠢好吧！” “黄焖鸡天尊也很扯淡啊，怎么可能有这种神明？厨房里飞升上天的神只吗？” 大家议论纷纷，但因为报酬的魅力，所有人都忍下了教派的白痴设定，耐着性子扮演起了虔诚的信徒。 看到教徒们又在吵，图尔想出言阻止，苏哲却抢先一步伸手示意，拦住了他。 “我算是听出来了，他说的这一套，不就是大公司经常宣传的努力致富那些玩意儿嘛。说得好像我们不努力一样，问题是现在这个世道，努力有用吗？” “幼稚啊，浅薄又肤浅。有各个教派压在上面，有各大公司霸占着资源，耕耘？创造？无非是白费力气喂饱那些达官显贵罢了！” “太理想化了……太浪漫主义了……” 一直微笑看着下面人的反应，等到所有人都评价得差不多了，苏哲才继续说了下去： “诸位，我知道，光靠嘴巴说，是无法让大家相信教义的。这样吧，你们先跟着我，看我这几天怎么做的，做出来了什么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们圣主的教义吧。反正，就算我是在闹笑话浪费时间，再过半个月，大家领了钱走人就是了，也没有多大损失。” 说着，苏哲走下圣坛，拨开人群，领着大家，走出了这间荒凉郊区里的废弃仓库。 他朝着市区的方向，朝着相邻教派的领地走了过去。 走出了大约两里地的距离，他走出了自己教派的宣称范围，入侵到了黄狗教的赌场面前。 跟随他走过来的教徒们，全都自觉停在了虚拟定位仪所生成的无形界线外边，不敢跟着跨过来。 在这片土地生活了许多年的他们，非常清楚在这座宗教城市里生存所要遵循的规则。 如今，自己的身上已经暂时带有了干饭神教的标记，那就不能随随便便就跑进别家教派的领地里了。 要过路的话，请绕道去公共交通区域。否则，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行为，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将被认定为是在正式宣战！ 这是会引发宗教战争的！ 干饭神教的教众们看到自家教宗大摇大摆就跑进了别家的领地里，全都非常着急，以为他是因为不清楚规矩，才没脑子的干出了这么严重的“宗教外交事故”。 左护法图尔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向苏哲说明情况，先把他给劝回来。 热辣难当的艳阳下，苏哲却是镇定的转过身，在众人说话之前，抢先一步，嘱咐他们道： “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就站在那里看着就好。本教宗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干饭人之怒。” 他已经调查过了，这个黄狗教，在周围的郊区里风评极差，基本属于是坏事做尽的那个类型了。 如果说别的教派里，底层人员是迫于生计，被逼着去做那些坑蒙拐骗的坏事，还算无辜的话。这个黄狗教的人，从上到下，基本就是坏到了骨子里，以行恶为乐，主动想要去欺男霸女的恶棍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苏哲选择了这块紧挨着他们的地盘，作为了自己教派的初始根据地。 他已经提前就想好了，如果教派壮大的过程中，一定需要消灭或者吞并其它教派的话，那么这种黑到了骨子里的货色，就是再适合不过用来讨伐的异端存在了。 “我可怜的教众们呐，平日里，没少受到这个黄狗帮的人欺负吧？” 从空间戒指里，变出来了一件提前订制好的华丽教袍披在身上，苏哲转过头，一身伪造的神辉，嗓音带着回响的，对自己的教众们说道： “今天，吾就要践行黄焖鸡圣尊的教诲，清除这群世间污秽，还干饭人一片清宁苍穹！” 第73章 正义的兼并 检测到有别家教派的人闯入了自己家的领地里，十几个黄狗教的教徒们，提着钢管砍刀什么的就从赌场里面冲了出来。 瞧见对面的恶人们出现了，跟过来看热闹的干饭教众一阵骚动，似乎是打算要丢下教宗，先撤一步。 从容的注视着自家面带惧色的众教徒，苏哲发话留住了他们。 “大家先等一下，看我怎么展现神威，收拾他们。” 然而，自家这位小教宗越是看上去自信满满，教徒们就越是担心他脑子不太正常。要出事情。 毕竟大家都知道，别的人搞教派，只是为了有个名目出去组团打劫。只有你，好像真把神明当真了？ 哪里会有人真的相信天底下有什么神明存在的呢？ 真当咱们没上过网，没看过外面的科技世界？ 现在已经是赛博时代了好吧！ 凶神恶煞的黄狗教打手冲出来时，第一眼看到几千个干饭教众站在边界上，还有些害怕。但仔细观察过后，确认了那群面相软弱的乌合之众并不敢越界进来，这群欺男霸女的喽啰们就又壮起了胆子，恶狠狠的朝苏哲嚷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黄狗圣教的地盘！” 领头的祭司掏出一把霰弹枪，走近几步，把枪指向了苏哲的脑袋。 一个小弟凑到他边上耳语了两句，告诉他说——这是不久前才成立的一个宗派，天天发钱拉人。 “我看看……干饭神教？什么鬼名字！” 闻言，苏哲大怒，心想，我还没吐槽你家这猫猫狗狗的教名不入流，你倒先说起我家的名字来了？ 起名品味受到质疑的苏哲，一点手指，拿着霰弹枪的恶棍就嗖的一声，飞到了几十米高的天空中。 地上的十几个小喽啰，眼睛都看直了。 “什么情况？祭司飞走了？” “刚刚对面那小子做了什么？是某种磁力武器吗？” 看不懂局面的小弟们还在疑惑，带着长长的哀嚎尾音，飞上了天空的黄狗祭司，啪的一声就摔回到了地上，当场摔得休克了过去。 灰尘扬起，黄狗教的教众们吓得后退了一步。 满脸微笑的苏哲上前，气势凌人的两手一张，甩开了身上教袍的华美披肩。 “尔等作恶多端，感受一下黄焖鸡圣尊的惩戒怒火吧！” 拿出法典，装模作样念了一番之后，他偷偷发动了一项空间奥术，把黄狗帮的那些人全给传送到天上去了。 三秒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成功的在自家教众面前露了一手，苏哲不费吹灰之力就拍晕了找茬的敌对异教徒。 唯独留下了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小的黄狗教众，他告诉对方说： “快回去禀报你们教宗，就在今天，黄焖鸡圣尊的眷者，要灭了你们这个教派。你告诉他，能叫多少人过来，就一次性都叫过来吧。抓紧一点，我赶时间。” 经过一番思量，苏哲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亚诗塞伦这个地方，其实是很适合他这种奥术师施展手段的。 别的教宗都在骗，在想方设法用科技手段展现神迹，绞尽脑汁去欺骗教众说自己会神术。 而他苏某人，是真的会奥术的！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可以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能力给尽情施展出来。 和在别的城市不同，在这里，非但不会有人质疑他是讯影执法局正在追捕的非法灵能研究者，反而会有数不清的人——那些别个教派的高层，会想要证明他不是用了超自然的手段，而是利用了一些蕴含着科技秘密的障眼法而已。 否则，一旦让手底下的教众知道，真的有人能使用神术，那些听说了很多年，结果从来没人见过真面目的神明们，在别的教派是确实存在的。某些编造虚假神像的货色，可就留不住自家教派的信徒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苏哲才毫不保留的直接在教众面前使用了空间奥术，让上千名质疑自己的人，亲眼见证了这场霸道教宗瞬间秒杀数十几人的震撼神迹。 初战告捷，苏哲打了个响指。 穿着订制宗教长裙的妮娅，给他搬了把大大的靠背皮椅过来。 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苏大教宗耐心等待起了黄狗教众们的反扑。 半个小时之后，伴随着一阵烟尘与喧嚣声，上百名开着摩托与越野车的黄狗教徒，拿着各类武器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为首的黄狗教教宗，是一个竖着中分长发的黄毛。 他满身的战斗义体，提着把口径不小的钢制铳炮，从车上下来，走到了苏哲的坐着的椅子前面。 “哪条道上的？我们以前，有过摩擦吗？” 看来，这个小教派是真的规模不大，教派内所有的打手加起来，居然才有这么一点儿规模。 不过，苏哲他们虽然人多，黄狗教宗心里倒也不慌的。 他是听说过这个新冒出来的小教派的撒币行为的，自然也很清楚，干饭教里的多数人，都是为了钱才投奔过去的，根本不会为了自家的教派或者教宗拼命。 这一点，从那群人自始至终没敢越过边界，跑进黄狗教的地盘里，就能看得出来了。 不过，这位久历江湖的老油子黄狗教宗，也听说了苏哲半小时前念念咒文就把自家小弟们给送上了天的神迹。不太清楚这手段里面藏了什么卯窍，黄狗教宗表现得还算谨慎，没有一上来就撕破脸冲着苏哲喊打喊杀。 看着面前这位卖狗肉发家的小头目还算会做人，苏哲也没有立即动手，打算先跟他说上几句，讲清楚自己的来意的同时，顺便布道，宣扬一下干饭教的信条。 “我们往来无冤，近日无仇。只不过，你这教派坏事做得太多了，名声不好，吾奉了黄焖鸡圣尊的旨意，过来灭了你们替天行道而已。” 黄狗教宗紧紧皱起了眉头。 抢地盘就抢地盘嘛，说这些废话。 不能在小弟们面前露了怯的他，夸张的冷笑了一声，抬起铳炮，对准了苏哲。 “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怕……呜哇！” 一模一样的剧情再次上演，苏哲只是动了动手指，黄狗教宗就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给抛到了天上去，重重摔到了他家那组朋克车队的前面。 冷眼望着地上不断抽搐着义体的黄狗教宗，苏哲不满的喝骂了一句： “孽障！吾不喜欢别人拿东西指着老子！你们这些烂地痞臭流氓，说话做事就不能有礼貌一点的吗？” 场面安静了十秒过后，看到自家老大被灭了，一名黄狗教的长老，激动的大吼了起来。 “教宗薨了！众教徒听令，跟我一起，宰了那个敢对我们狗哥动手的异教徒！” 这名觊觎自家教宗之位已久的祭司此刻判定，等了好多年，谋权篡位的机会终于来了。 对方教宗的进攻方式不明，黄狗教的教众们虽然对他颇为忌惮，却也觉得，不管这人用了什么手段，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咱们一拥而上，还怕弄不死他？ “兄弟们上啊！立功的时候到了！” 在几个野心勃勃的祭司带领下，野狗教众们纷纷甩出武器，朝着端坐如山的苏哲攻了过来。 这一刻的他们，还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一只巨大的，浑身散发着炽烈火焰的公鸡，突然就出现在了苏哲的面前。 然后，毛糙肉厚的火焰鸡，冲进了一脸懵逼的黄狗教众人堆里，连扇带啄，很快就把这群带着刀枪却缺乏训练的无赖教众给全部干趴下去了。 火焰鸡，是苏哲刚学会没多久的召唤术。 办完了主人交待的任务，火焰鸡走到苏哲的面前，老实的低下了头，随后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了数千教众目瞪口呆的注视里。 优雅的站起身来，苏哲抖了抖因为近距离观赏战斗而被染上灰尘的教袍，回过身，对傻眼了的教众们解释道： “这个是，黄焖鸡圣尊的座下神兽。” 被迫接受了他的这番说辞，干饭教众们木讷的点了点头。 “嗯，是啊，突然才发现，咱们信仰的神明，好像就是叫黄焖鸡大神来着。” “鸡神的圣宠是只鸡，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妈妈呀！难不成，我这次是入对教了，真的遇上货真价实的神明了？” 亲眼见证了苏教宗的神通广大，原本还怀着各种疑虑的教众们，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心防。 他们纷纷跨过教派领地的边界线，跑到苏哲面前，虔诚的祭拜了起来。 “福生无量黄焖鸡天尊！” “大威大能干饭圣教宗！”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 震天响的口号声，把赌场里的赌徒们都给惊动了出来。 满意的看着教徒们的反应，苏哲打了个响指，召唤出奥术空间的出口，从天上往地面，降下了一阵枪械子弹雨。 “这些，是圣尊赏赐给你们的圣器，拿起它们，去抢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吧！” 「城市的土地属于平民。」 只不过，亚诗塞伦这地方被扭曲的宗派们割据久了，大部分人都早已忘记了这个约定俗成的道理。 经过苏哲的安排，在左护法图尔和右护法妮娅的带领下，干饭教众们捡起地上的武器，冲进了原本属于黄狗教的赌场，占领了这些沾着无辜平民们血和泪的不义资产。 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家这些豪情万丈的教徒们，苏哲一跃飞起，飘到了赌场的楼顶上，对着下面的教众和赌客，大声宣布道： “从今天起，这片地方，就属于我们干饭神教了！” 他指着下面昏倒了的和还没昏倒的黄狗教众，以及被他们欺压了许多年的各路平民，告诉所有人说： “想要加入我们教派的民众，可以留下。不愿意的也不勉强，自行离开就可以。至于那些冥顽不化欺压乡里的恶棍异教徒，给我把他们丢到无人区里面去，放逐出城！” 第74章 神说，要种田 在亚诗塞伦这座城市，人员的组成大致可以分为几类。 外来的，一类是游客，是来这边体验一下许多在别的城市被算成是非法活动的项目，寻求一点刺激的人。 另一类，是想躲在这片法外之地，不受约束的搞一点自己的小研究小生产，比如陈复兴教授，或者一些研究精神药物乃至做灵晶石实验的学者。 还有一类，是跑过来做生意的。 比如一些帮助教派进行地盘争斗的雇佣兵，或者航运公司，或者运送药物赚差价的倒爷。 城邦本土的人，就基本都是各个教派的教众了。 在这些人群里，也有着经纬明显的分类。 有的教徒，是穷凶极恶的地痞，以劫掠和欺压他人为乐。 也有的是被胁迫的帮凶，虽然不是出于本心想去为恶，但是碍于教派上层的暴力压迫，才不得不跟着恶徒们去干一些有违道义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些就是真心信仰着神明，在认真做着祈祷与修行的，真正意义上的教徒了。这个类型的人一般聚集在比较大比较正规的教派里面，比如信仰土神墨丘利的岩山教徒，以及信仰火神「范塞尔」的拜火教徒。 这两个教的信众，是不参与许多抢劫或者破坏这类的暴力活动的。 两大教派分别掌控着这座城市的粮食和能源命脉，垄断经营一本万利，所以他们的信徒能够安安心心的供奉神明，不需要对生存求活投入过多的精力及时间。 当然，这两个教派的准入条件，也是最为严格的，并非什么人想加入就能加入得了的，属于是这座城邦里，众多教徒中间的精英贵族了。 苏哲在抢夺了黄狗教的地盘之后，对俘虏到了人群，按照大致的成分进行了分类。 对受到胁迫的协同者和贫民们，放开了入会条件，把他们大量吸纳到了宗派里面来。 对风评较差的，平日里干过较多混账事的人，撵出了领地，让他们自生自灭。 至于穷凶极恶太不当人的那一种，直接就丢到无人区里，让他们直面异兽去了。 一系列的处理办法，让众多的教众无不拍手叫好，都在称赞自家这个教宗，是个公正严明的人。 在又占下了一片郊区的土地之后，苏哲让图尔带人把赌场里面的东西拆了，直接就给改造成了一片农场宿舍。 他是真的打算要让自己的教徒们去种地。 这一来是想找点事情给这帮人做，免得从现在到宗教大会的剩下半个月时间里，不受拘束惯了的他们，无所事事，到处乱窜，为非作歹。 二来，陈复兴教授研究出来了一批高效纳米农药，正愁找不到人帮忙种庄稼做实验，交给这些人来试试，简直就再适合不过了。 反正他们会费已经收了，就当是拿了工钱，帮苏哲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 灭了黄狗教的第二天，在朝阳明媚的清晨里，苏哲让图尔把教众们都给召集到了圣堂里面。 “大伙儿先看看这个。我已经让左护法把咱们的土地划分好了区域，大家分成小组，来我这里领了种子和肥料，种地去！这，就是我们干饭神教祭拜黄焖鸡圣尊的正统方式了。” 众人听了一阵愕然。 虽然经过昨天的事情，苏哲在教众里的威信已经很高了，但告诉他们说种田就是在供养神明，这些不傻的人是怎么也无法完全相信的。 “教宗大人，您让我们干的这个事情，它不像是宗教仪式呀。” “对啊对啊，咱们亚诗塞伦人就不会种地，不去打劫反倒跑去摆弄庄稼，是会被人嘲笑的。” 面对众人的顾虑，苏哲向他们发放了一项福利。 “这样，你们种出来的东西，你们自己商量着分了就行。还可以卖回来给我，我用高于市场价格两倍的标准去收购。” 一听有这好处，教徒们马上又都心动了。 种地好啊种地妙，种地赚钱呱呱叫。 但还是存在着一些问题的，有人就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可是，眼下已经秋天了，现在才去播种的话，可能冬雪降下来的时候，都收成不了东西。” 亚诗塞伦人虽然没种过庄稼，但对一些很基本的常识，还是有过粗浅的了解。 苏哲打过去一个通讯，询问了一下陈教授后，告诉他们说： “不怕，有些作物是可以秋天种的，比如小麦和白菜。而且呢，我提供给你们的肥料可不一般的，能让你们十天时间就能收成一季庄稼。” 十天？ 从播种到收获，只需要花费十天的时间，哪怕再先进的技术，估计都没法这么快就能催熟作物的吧？ 除非使用了魔法。 从陈复兴那里接收到一份技术档案，苏哲向大伙儿讲解了起来。 “这个肥料，里面不光掺得有各种作物需要的物质元素，还按比例夹杂得有纳米机器人，能加速作物的吸收和生长循环。机器人进入土壤后，就能长期运行下去，持续改善土壤的肥力和作物的生长速度。总之，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明面上的原理说了，背地里还有一些东西，苏哲没有说全。 比如说，陈教授给他的化肥里，还含得有灵晶石碎屑所打成的粉尘。 这些纳米机器人，其实是在异兽体内培养出来的，包含得有异兽基因的半机械半生物的科技产品。 研究「星球生命」学的陈教授，是想把异兽快速成长且身体不腐的那一套东西，给运用到植物身上，从而循环利用散溢在空间中的混沌灵气，持续改变星球的环境。 说不定时间久了，天地间的戾气都被植物吸收了，隔绝城市的异兽们就会渐渐消失掉的。 这是陈教授所怀有着的远大梦想。 “亚诗塞伦这片绿洲嘛，你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垦过了，肥力都保存在土壤里面的。如果真的能在黄焖鸡圣尊的辉光普照之下，让大伙儿一个月种出三季的作物出来，那咱们这个绿洲小城，就再也不会被贫困所困扰着了。” 听了苏哲的谆谆诱导，大伙儿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只是，目前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地不够种了。 从黄狗教那里又吸纳了好几百人之后，干饭神教的教徒数量，已经突破了七千大关。 如此多的人，没有几万亩的地，是不够他们分的。 但现在，干饭教就只拥有两小块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亩的边沿土地，让这些教徒们规划，根本就不够塞牙缝。 如此想来，只有一条途经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 抢！ “诸位，我让左护法拟出来了一份亚诗塞伦的教派善恶图表，把最不干人事最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教派从上到下全给列了出来。那么接下来，大家就照着这份表格，去把这些为害一方的渣滓们都给灭了吧，把他们手里面的地和财产都给抢过来！” 一听要抢，对于这种熟悉的事情，教众们就很乐意去做了。 更别提，还是要去抢坏人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表格里，排前面的很多教派都组织颇大，平日里恶名远扬，基本都是干饭教这些相对老实一点的良民们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可怕势力。 现在，虽然有着黄焖鸡圣尊的庇佑，但要让他们去到这群横行已久的太岁头上动土，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打退堂鼓的。 “抢东西好诶！不过我想请问教宗大人，这次……我们需要跟着你去吗？” 部分人以为，这次苏哲还是会单枪匹马的冲过去，以一己之力就灭掉那些邪恶异教徒。 可惜，苏哲却告诉大家，抢地盘这种事情，他不亲自参与了。 “大家不要怕，守卫黄焖鸡圣尊的教条，必定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去做。我能打败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但如果是一千个一万个人呢？那种时候，我就需要依靠大家的力量了。你们要学会自己去争取土地，自己去保护家园，而不是永远等着别人送给你们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哲是觉得自己终究要离开亚诗塞伦的，他不希望自己一走，这边的人没了他的奥术护佑，就又变回去了以前任人欺压的模样。 “神会祝福你们，但你们也得自己强大起来！” 看出了大家心里的担忧，他把妮娅叫到了自己的旁边来。 “昨天的时候，我已经发了枪……啊不是，发了圣器给你们。接下来，我会让右护法训练大家，让大家都拥有足以碾碎一切侵犯你们财产和权利的恶人的能力！相信我，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可以欺负你们了。哪怕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也会是强大而且坚不可摧的！” 从阿穆旦反抗军那件事里，苏哲还是领悟到了许多东西的。 民众想要获得生活的尊严和平等的权利，就必须与压在他们头上的邪恶势力进行斗争。不能一味等待别人去解救，只能依靠他们自己去战斗。 至于一些超越常人能力极限的事物，比如卡俄斯，比如神明代理人什么的，这些东西，苏哲会去处理。 通过这段日子对宗教学和召唤法典的研究，以及与陈复兴教授的交流，他已经大概清楚了神明力量的来源是什么，以及祂们为什么都非常重视发展自己的信徒。 神的力量，来自于信仰祂们的万千平民。 神的伟大，来自于散落在人间的无数普通人的虔诚供奉。 神搞乱了这个世道，那么人就可以推翻这些不配接受自己敬仰的超然存在，重新建立世界的运行秩序。 而苏哲，就想去做这样一个把神明拉下神坛，重新塑造世间规则的凡人。 依照陈复兴教授的描述，百年前的卡俄斯，也是一个有着这般志向的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但经过了这一百年的时光，他好像变了，变得让人猜不透，变得目的不明。 更倾向于把卡俄斯看作一个危险又邪恶的存在，苏哲决定了，这次不管卡俄斯想要做什么，他都一定要阻止那个被昔日老友们称作是混蛋的疯子。 “如果他想做那个恶神，那么我，就会是那个斩杀恶神的人！” 第75章 教宗们的聚会 在妮娅调教着干饭教众们学习打枪的时候，苏哲带着苏菲和陈诗，来到了绿洲城市的边缘位置上。 “前面就是无人区了，让我看看你们说的，越界会被传送回去吧。” 用神识包裹住了陈诗，苏哲请求她，往外面踏一步看看。 本来陈诗是不乐意陪着他跑过来干这些事情的，无奈陈教授交待过，让她这些日子都多跟着苏哲，听一下他的调遣，于是，机械剑仙只得不情不愿的跟了过来，成为了苏哲的小跑腿。 “为什么是我呢？苏菲也可以试的啊？” “你想啊，苏菲如果被变回去了，还得从地上慢慢回来。你要是被变回去了，踩着剑不就飞过来了？” 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了个方便差遣的实验品，陈诗没有多说什么，打开义眼的虚拟呈像模块，看着脚下并不存在于现实的发光城市边境线，一脚踏了过去。 然后，她整个人就消失了。 “哇！真的消失了欸！” 下一秒，女剑仙发了个用自己的眼睛拍摄的第一人称视角实时录像过来。 “我已经在科研所里了。”她说。 两个女孩每次被传送回去，出现的地点都是不固定的。 有时候会出现在科研所的饭堂里，有时候会出现在浴室甚至厕所，当然这种传送也是不区分所在地使用者性别的。所以为了不意外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到不该瞧见的东西，两个女孩在最初几次尝试离开城市失败之后，都很默契的乖乖留在了边境线内，不敢乱跑了。 用神识包裹着陈诗的苏哲，竟是半点也没能从这次传送的过程里，察觉出来有奥术能量的流动。 而且在两个女孩的身上，他也没发现有被人留下来了什么符文印记之类的东西。 “奇了怪了，卡俄斯用的是个什么手法？是靠什么识别你俩身份的，又是靠什么提供传送的能源的？” 就在苏哲困惑着喃喃自语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和苏菲的身后响了起来。 “是智神教派的幻术，这两个女孩走出城市边境之后，自我的意识就会被迫运行，发动传送术把自己传送到一处「标的」位置上去。换句话说，是她们自己传送了自己。” 闻声，苏哲和苏菲赶紧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蓝色西装，胡茬剃得干干净净的精致中年男人，已经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们很久。 “你可以试着弄晕她们之后，再把她们带出城去。可一旦她们清醒过来，就又是会被自己传送回这座城市的。这是一种对灵魂能量的无端浪费，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去做。” 在亚诗塞伦这座处处充满着灰尘的脏兮兮的沙漠城市里，能出现这样一个仪表不凡的精英打扮人士，还是比较少见的。 “你是谁？” 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居然比我还懂奥术？ 出于谨慎，苏哲把圣者骨片调整到了待激发的状态，随时准备好了发动时停奥术。 就像没察觉到苏哲的防备一般，那男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向苏哲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我叫奈克斯，是幽衍教的代理人，教宗，也就是，正统的夜神眷者。” 他专门给身份加上了“正统”这样的限定词，是想把自己跟阿迪亚那种无教派主义者，以及拜月神教那些没有正规传承的野鸡教众区分开来。 苏哲这才想起来了，世间供奉夜神的正统教派，确实就是占据了传说中的暗夜之城的幽衍教。 虽然这人是正儿八经的神只代理人，但因为阿迪亚先生的缘故，对夜神还算有着几分好感的苏哲，面对身前这位自称是夜神眷者的陌生人，当下就信任增添了几分，放松了一丝戒备。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奈克斯抬起左手，解开了袖子下的名贵手表，露出了被表盘盖住的电蝎标志。 “伟大夜神的心脏被卡俄斯掏走了，我找过阿迪亚，他说你清楚一些情况，所以过来找你问问。不如我们，找个咖啡厅，坐下来聊吧。” 本来想着亚诗塞伦这破地方怎么会有咖啡店的，结果在奈克斯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岩山教富庶又繁华的占领区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一间氛围还不错的清净咖啡店。 由于此刻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干饭神教教宗这个烙印，苏哲把入境请求发过去给岩山教的异端审判官，审核了许久，耗费了一些时间。 对方发了条通讯过来： “你一个注册教宗，跑我们领地里来干什么？” “喝咖啡。”苏哲回复他。 “什么？难道你们教派没有自己的咖啡吗？” “没有，我们那儿穷，还没种出来。” 对方无语了一阵，通过了他的入境申请。 等他通过了安检扫描，进到奈克斯订下来的咖啡店包厢里的时候，陈诗已经赶过来了。 看样子，陈诗是认识奈克斯的，一向冷淡的她，对这男人的态度还算恭敬。 奈克斯给苏哲点了杯热咖啡。 进来之前，苏哲已经联系过阿迪亚和陈复兴了，两位老先生都告诉他说，奈克斯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于是他坐下去，把自己在无人区里遇到半神骑士，以及卡俄斯突然出现杀死了半神，抢走了天国之门钥匙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 听完叙述之后，纳克斯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椅背，思索了许久。 随后，他向苏哲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听了你所说的，卡俄斯已经获得了天门钥匙，而且那时候，圣阶也已经被打开了，那么他一定是从某个时空里，取回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在百年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被诸神联手给彻底毁灭掉了。” 奈克斯介绍说，他们带有电蝎印记的这些人，虽然百年来彼此间基本都没有多大的联系，在各自行动各自的，但出于各种原因和目的，他们所有人长久以来，几乎一直都希望能打开天门，让神明重新降临人世的。 也正因如此，陈复兴教授才接受委托，从净化灵魂的方向研究起了神性与永生。 而卡文迪许那一脉，则从另一个方向，研究起了肉身的不朽。 “这两种各有缺憾的方式结合起来，恰好就弥补了彼此的信息残缺，成了能解释宇宙终极的信息通路。借由激活她们两位所谓圣女的细胞物质底层组成信息，就可以连接上世界之源，形成一条可以穿越结界的圣阶通路了。” 看了一眼完全没听懂的苏菲和陈诗，奈克斯表情凝重的说出了一个事实。 “她们两个的出现，其实是卡俄斯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谋划布局的了。如今，他取回了自己的身体，并且在群星即将正位之时，把两个圣女都带到了这座神都，软禁了起来，看样子，他是想再次夺取神明的权柄，让自己成为统领世界的神王。” 虽然早已料到了卡俄斯会有类似的大动作，但真的从权威人士的嘴里说出来，苏哲对于那个疯子的野心和胆识，还是颇为惊异的。 “您刚刚说了，再次？也就是说，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了？之前阿迪亚先生跟我说过那个疯子有可能想成为神王，但没想到，百年之前，他真的尝试过去夺取神明的权柄。” 回忆着自己的那位导师，领袖，以及对手，哪怕已经过了百年，奈克斯的目光里，还是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他做过，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时候，咖啡店门口，走进来了一个浑身穿的富丽奢华的，带着硕大金链子的健硕男人。 眉眼深邃得如同墨水一样的西域汉子，径直来到了奈克斯的身边，接上了因为他的出现而被打断了的对话，对疑惑望着他的苏哲说了一句。 “而这，也正是我们过来找你的最主要原因。我们想联合着各位，一起对付卡俄斯，不管他打算要做什么。” 说完，壮汉朝所有人饱有涵养的点了一下头。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斯通，是岩山教的教宗，我主墨丘利的忠诚代理人。” 他面带不屑的望了苏哲一眼，看着他喝得津津有味的咖啡，似乎是有些嘲讽的，补充了一句。 “我们这里的咖啡比较一般，很高兴你能喝得习惯。” 莫名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大宗派领袖话里的敌意，苏哲想了想，明白了过来。 估计是自己撒钱抢教徒的时候，不小心挖走了岩山教这边的墙角，让这位教宗大人不太高兴了。 面上没怎么搭理对方，苏哲把嘴里的咖啡“咕嘟咕嘟”涮了涮牙，吐到了桌子旁的垃圾桶里。 “没有没有，我就漱漱口。”他说。“我舌头是纳米合金的，喝不出东西的好坏来。” 面如山岩的斯通眉毛动了动，被奈克斯拍了下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这还没搭上伙呢，怎么就内讧起来了？斯通大教宗啊，你可别小看了这位小兄弟，他可是我们这边的人里，唯一一个身上拥有神性的宝贝疙瘩了。” 教宗斯通叫来了一大杯啤酒，仰头一口气就全给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把啤酒往桌上一放，不悦的说了一句： “这就是我生气的地方了。我们这么多人，一百年了，谁都没见到半点神性的影子。这小子，就这么点境界，这么点年纪，居然就让他遇上了这种天大的好事情？我很难不怀疑，他和卡俄斯之间的关系，能没有什么猫腻！” 第76章 成神之路 神性，是来自于唯一真神灵力之源的一种特殊物质。 某个意识体，一旦能拥有得了这样一份包含得有大量世界运行规则的信息物质，那么祂的存在就会发生质变，变成一种超脱于自然万物的特别存在。 最明显的表征是，能拥有一部分的权柄，可以操控自然与物理中的某些元素。 譬如说炎神可以控制能量，战神可以操纵引力，智慧之神可以检测因果等等。 再一个显着特征在于，拥有了神性之后，就拥有了加入「神之盛宴」的资格。 拥有了神性的个体，能够合法的吞噬灵魂能量，而不会被戾气所反噬掉理智，反而可以在神性的维持下保持着一种身体局部无比混沌，整体却又协调统一的拓扑（混乱有序）状态。 这也是神明自身拥有圣洁属性，但身体的真实面貌，以及与祂有关的直接信息，却会让见者与听者变异疯狂的根本原因。 如今，苏哲的身体里有一份来自于半神杜尔的残缺神性，那么，他就已经拥有了吞噬神明的能力，拥有了与卡俄斯以及星界中的古神们同台竞技的筹码。 “你是说，卡俄斯给你这份神性，是为了让你能够穿梭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里去？” “是的，当时我已经通过那条圣洁通道，看到了我的故土。” “神性能庇护住你的凡人之躯，不至于在穿梭世界的时候被紊乱的因果风暴给搅碎。但问题在于，你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份大礼？” 面对斯通毫不掩饰的质疑，苏哲两手一摊，表示—— 爷怎么知道？ “我真的跟他不认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他很有可能，是十年前安排人杀死了我养父母的罪魁祸首。” 苏哲追查卡文迪许夫妇遇难的线索，直到雷克萨那里就突然断掉了。 但他从阿迪亚以及陈复兴那里得到的情报是，雷克萨与卡俄斯的关系一直很近，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替他打下手了。 而且更明显的是，发生在阿穆旦的那场战斗里，卡俄斯和雷克萨同时出现在了那座城市里。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同，但这是很能说明，他们之间大概率是拥有着比较紧密的交流与联系的。 再结合苏哲一直有感觉的，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行为，似乎都是受到了卡俄斯的暗中指引和布局安排，他就更有理由怀疑，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及收养了自己的卡文迪许夫妇的遇害，与那个一直躲在暗中收割利益的疯子混球脱不开干系了。 对此，与卡俄斯曾有过多年深交的奈克斯和斯通二人，深有体会。 “以我对卡俄斯的了解，他送你这份神性，很可能也是在谋划着什么的，你要小心。” “没有后手在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等着，反倒不像是那个混球的做派了。” 毕竟，他可是那个成功欺瞒了智械和古神，差一点就登顶神王宝座获得了统领整个宇宙权柄的男人啊。 两位神只代理人互相补充着，给苏哲三人，讲述起了当年卡俄斯带领着他们电蝎公司的人，在智械和古神的双重压迫下，所干出来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最后，两人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卡俄斯是个危险的疯子。 如果不是他突然疯病犯了，要以一己之力背刺所有古神的话，他可能已经成为一位留名青史的伟人了。 “他已经得到了夜神的心脏，我们不能再让他有机会可以踏足神国，再一次触碰到那代表着宇宙无上权柄的神座。这也是我虽然挺讨厌你，但还是忍着跑过来找你合作的原因。” 岩山教宗简单的几句话，说得苏哲和奈克斯心里都不大舒服。苏哲忍不住扭过头去，问了西装男一句： “他一直这么讨人厌吗？” 奈克斯横了满不在乎的斯通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现在，想要对付卡俄斯，先来聊聊初步的计划吧。” 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苏菲和陈诗，出于谨慎，苏哲问了一句： “她们两个被那家伙施了法印，需不需要让她俩先回避一下的？” 两个与卡俄斯打了多年交道的教宗都表示——不必了，那个人如果真的想要监听的话，他能有一万种方式知道我们这次谈话的内容。 “咱们搞的是阳谋，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就像你说的，那个叫麦尔萨斯的家伙，从他的脑袋里看到过一个神秘组织的线上集会。他们很可能就是受到了卡俄斯差遣的势力。所以现在说不清楚，卡俄斯身后究竟拥有着多少人，以及什么水平的人，正在替他卖命。” “百年前，第一批身上纹着电蝎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个。但后来不知道他背着我们吸纳了多少成员到身边去，也不知道他吸纳的人又继续发展了多少下线，总之，很可能，一些我们熟知的大人物，暗地里也是站在他的那一边的。” 两个教宗一言一语说着的时候，苏哲想起了一件事来，忍不住看了陈诗一眼。 “对了，陈复兴教授，好像存得有卡俄斯的通讯地址……还用通讯联系上他过，只不过后来被拉黑了……” 陈诗张张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家老爷的清白开脱。 结果没想到，反而是看上去跟卡俄斯关系势不两立的奈克斯和斯通，为陈复兴说了几句公道话。 “这个正常的，卡俄斯那家伙的通讯地址，我们也有。遇到一些节日纪念日什么的，视心情而定，他偶尔也有可能会主动发通讯过来，闲聊上一句两句的。” “但你如果想靠那个东西找到他的下落，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找了他几十年，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有些奇怪于这群老家伙间的相处模式，苏哲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说二位，你们跟他，到底是不是敌人啊？怎么感觉你们……床头打架床位和的？” 对于苏哲抛出来的这个**喻，二人先是一愣，随后嗤之以鼻的驳斥了起来。 “恶不恶心？谁跟那疯子两口子？真要论起来，他或者还勉强能算得上是我们的恩人，毕竟所有人类都是被他从智械的幻梦牢笼里给救出来了的。” “但问题在于，他拯救了整个世界之后，又想打破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我境界不够跟不上他的思路。总之，他人虽然让我讨厌，但却不让我鄙夷，反而有时候想想他的所作所为，还挺敬佩的。” “大家的目标和方向相悖了而已，是敌人，但不是仇人。” 细细一回想，苏哲也感觉到了，包括阿迪亚和陈复兴在内，似乎这些接触过卡俄斯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只是疯子和混蛋，却没人说他是邪恶的罪人。 而且回想起在白雾祭坛里与卡俄斯的那次短暂接触，似乎他也并不是个残暴嗜血的性格。说话做事给人的感觉，反倒更像是个颇具亲和力的普通人类。 这样一个人，真的就是卡文迪许遇袭案的主谋吗？ 苏哲转念一想，自己绝对把他想太好了。 能被阿迪亚和陈复兴这种有修养的绅士和学者称作是疯子和混蛋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他平常人的外表下面，绝对藏了一颗随时可能会发病，想要把整个世界给毁了的险恶用心。 轰炸洛都研究所这种事情，好像真的也只有疯子才能干得出来的了。 那可是洛都诶！ 昊龙重工手底下的洛都诶！ 星球上另外三家大公司加在一起都没胆子去炸的洛都诶！ 但假如幕后黑手真的是他，那他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干了那件事情的？ 在脑袋里捋了一遍这些思路，苏哲大概搞明白了，在这个群星即将正位的特殊日子里，卡俄斯把两位圣女锁在亚诗塞伦的范围里，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也难怪就连夜神的正统代理人，以及土神墨丘利的代理人，如此两个大人物，都屈尊跑过来找自己谈结盟的事情了。 “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重视了。那么，两位是需要我在这件事情里面做些什么呢？” 欣慰于这钢铁脑袋的年轻人终于上道了，奈克斯一改商务范儿的精英做派，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告诉他说： “你知道「八神柱」吗？” 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苏哲摇了摇头。 两个代理人教宗，神情严肃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向他讲解了起来。 “世界的运行，由八根代表着不同领域规则的「本源」柱子所支撑着。每根柱子，都代表得有不同的权柄，同时，在柱子下面，诞生了掌握着这些权柄的古神。” “空间之神卢蒙，时间之神克洛斯，土神墨丘利，伟大夜神塔纳托斯，兽神艾力莫，战神托比，火神范塞尔，智神克莱尔，以及后来才羽化进入了神国的武神关风，这九位神只，在人间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宗派，以及最忠诚的眷者代理人。” “每位代理人，手里都掌握着记载得有古神们权柄知识的「圣典」，也就是衍生出了你学习奥术所使用的那些二手法典的古籍「原本」。我们可以组成一个联盟，分享这些圣典原本，提升联盟内人员的整体实力。” “现在，已经有四位代理人，加入到了我们的联盟里。我们怀疑，卡俄斯那边也已经接洽过了一些代理人，拿到并且分享了他们手里的圣典，所以世界上，才出现了那么多能够使用各种残缺奥术的鹰犬走狗。” “如今，有了你这个拥有神性的胚子的加入，我们联盟的胜算就大了许多。在群星正位，古神降临的那一天，想必会有一场神战。” “如果我们侍奉的伟大神只能够获得战争的胜利，那自然最好。但假如这件事情无法实现，我们希望，最后坐上神王宝座的那个神明，或者那个人，能是除了卡俄斯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第77章 圣典与圣典 “其实我有个疑问，既然神性这东西这么好，你们怎么没动心思从我身上抢过去呢？” 按照苏哲的判断，如果奈克斯和斯通这两位教宗，实力都跟阿迪亚先生不相上下的话，别说他们两个联手了，就算单独一个人过来，只用不到一半的实力，也能轻松的就把他这个新晋的小教宗给灭了。 听到他这问题，两个大男人对望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 “神性这种东西，不是谁想抢就能抢的。只有已经拥有了神性的半神或者神只，才有能力直面神性精元，将它移动或者馈赠给自己意向中的目标身上去。” “如果普通人强行去接触神性，就会变异发狂，意识爆裂，瞬间生长成一只没有自控能力的异兽的。”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弱，我们还要过来找你合作了吧？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奈克斯告诉苏哲，他们找各个神明的代理人都谈过话，愿意加入到他们联盟的，除了他和斯通之外，就只有供奉空间之主的瞻宇教，和供奉时间之主的年轮教那两家了。 另外的四个神柱教派以及新出现的武神清仙教，代理人都表态暧昧，奈克斯估计，他们很可能已经和卡俄斯私底下串通一气，结成了秘密同盟。 “就简单从数量上看，他们那边有五位代理人，而我们这里目前只有四个，是很被动的。但如果你能加入进来，我们可以帮助你迅速成长，如此，我们就能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对抗他们，确保赢下这一届宗教大会的教皇之位了。” 之前，苏哲是想自己成为了教皇，再发动这些人帮助自己对付卡俄斯的。 但现在，当他知道了参赛的人里有不少实力强大的神只代理人之后，他就对自己能够夺得教皇之位不抱有太大希望了。 说起来，他还有个不太明白的事情——为什么这些大小教宗，都愿意听从教皇的命令？ “按照我的了解，平日里，那个没几个活人的，连办事处都破破烂烂的宗教协会，对于你们是几乎没有半点约束力的。那为什么由它选出来的教皇，对你们就拥有着予取予夺的命令大权呢？” 对于他的这个疑问，两个教宗的解释是这样的。 “你真以为选教皇的大会是由宗教协会办的？它只是个表面上的壳子，在背后真正起着作用的，是我们几大神柱教派。” “只不过，单独哪一家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承办，其余几家都不会乐意。最后就干脆外包给这个不入流的小协会了，至少爹不疼娘不爱的它，是中立的。” 说到这里，奈克斯闭上嘴巴，用加密频道，向苏哲发过去了一道通讯，回答了他教宗们愿意听教皇命令的真正原因。 “宗教大会的奖品，其实不是教皇这个身份，而是一道所有代表都认可的「咒印」。” 咒印？ 看着苏哲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奈克斯发了第二道加密通讯过去。 “这个咒印，能指定参加大会的任意一名教宗，一定要执行某项命令，哪怕是让他自裁。” 得知了这个真相，苏哲明白了教皇为什么会对教宗具有约束力。 完全就是靠着这道一次性的必须执行的指令在威慑所有人啊。 当然这个咒印，只是个比较有分量的博弈筹码而已。如果提的要求太苛刻了，可能也会引来教宗们的私下反抗，最后得不偿失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道咒印的效力，还是非常的有价值的，哪怕不能让另外几个神明教派的代理人帮忙自己对付卡俄斯，至少能吓住他们让他们不敢捣乱。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赛博网络上会有那样的新闻了。‘教宗联手刺杀了教皇，然后马上召开大会，重新选了一个新的教皇出来’。估计就是教皇提的要求太过分了，镇不住下面的人，于是才引发了反噬。” 明白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苏哲慎重的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奈克斯提出来的结盟请求。 “对了两位大佬，你们说能帮我提升实力？现在马上都要开比了，来不及了吧？说起来，我那宗教还没攒够一万个人呢，可能连参加大会的资格都不一定能搞得到的。” 他这自谦的说法，让位于本土教派的斯通嗤笑了一声。 “哼，照你这种撒钱的做法，说不定再过几天，你那干饭神教，手底下的喽啰，会比我岩山这种大教派的人数还要更多了。” 聊到了教派这个话题，奈克斯思索了几秒，向苏哲提了个建议。 “你最好，把宗教的名称和各项设置都认真弄一下。干饭教和什么黄焖鸡圣尊这种说法，太随意了，不太尊重别家认真信仰神只的教派。” “额……这个啊？当时是想着就是个报名用的临时教派，参加完宗教大会就可以解散的，所以就随便想了个名字。说起来，这城市里还有好多教派，名字更随意好吧！像是什么妙龄少女生活费有偿赞助神教……” 对于此种普遍存在的亵渎行为，面色不太好看的斯通，抬起手打断了苏哲的事实陈述。 “不要拿这些花钱打广告的平民说事儿。我们让你认真对待教派，自有道理。你应该知道，神只的力量，来自于信仰祂们的信徒所提供的虔诚供奉。而你现在，已经有了神性，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手里这个教派，去发展真的信徒呢？” 理解了好几秒，苏哲才明白了斯通在说些什么。 “你是指，我……自己成神？” 两个男人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有何不可？” “拥有神性的你，是可以建立神坛，打通与信徒间的灵能通道，接收他们的灵力供奉，然后回应他们的愿望的。” 拥有神性，开设祭坛，发展信徒，这是数位代理人们梦寐以求很多年的事情了。 只有苏哲这个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已经拥有了几千名的教徒，却不想办法赶紧骗着他们供奉自己，反而把人力浪费在了耕地种庄稼这类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听完两位大佬口述的神学教程，苏哲整个人目瞪口呆，猛然明白了自己居然是在守着座金山要饭。 “也就是说，成神其实就是这么简单？那这世间，岂不是有很多的神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那些小教派的教众，都在供奉着什么？” 没有神只的回应，教众们就不会死心塌地的相信。 换言之，虽然大多数小教派完全就是犯罪团伙，也并没有真的信仰着什么神明，但还是有某些小教派，是货真价实的供奉得有小神只的，它们不是在玩儿票。 “那……我，也可以成神？我跟那几位古神，岂不就是同样层级的存在了？” 不曾想，自己意外得到的那份神性，居然能是这么大的收获，苏哲整个人都有些飘了起来。 研究了神秘学十几年的他非常清楚，能像神一样接受供奉，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也许用不了多少年时间，他就可以变成一个威能滔天的存在，拥有着翻翻手掌就可以覆灭一座小城邦的恐怖能量了。 结果，看不惯他满脸的傻笑，斯通朝他泼了盆冷水。 “你想多了，古神们是次级神，体内蕴含着来自唯一真神的灵力本源。你算个啥？你那半神身上得来的神性，说不准是几手的了。安心当个低调的小神得了，还敢妄想着跟古神比肩。” 无语了半晌，苏哲才尴尬的喝了口咖啡，问两位教宗： “既然照你们说的，小神多如狗，为什么不去找祂们，要来找我呢？” “这个嘛……各类小神，多数都是隐藏着不敢现世的异端邪神，是古神们亟待消灭的背叛者。” 奈克斯解释说。 “那种东西，其实就是传言中的异兽之王。你说我们可能去找它们么？而且那些家伙，基本都是些介于神明与异兽之间的疯狂存在，脑子都不清醒的，没法跟它们交流。” 有关这个问题，斯通也出言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我们代理人在人间的主要作用是什么吗？除了为神明们传播教义吸纳信徒之外，更重要的，其实有驱逐和捕杀邪神这个任务。你知道各大城邦以及灵晶石矿那里，为什么都很少有异兽敢过来侵袭么？”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古神代理人在坐镇着？” 斯通望着苏哲，点头道：“正是如此。” “异兽是古神遗留在人间的诅咒，但祂们也不希望这些危险存在影响到自家信徒的祭祀活动，所以才安排了代理人，在人间开辟出了可供人类生存的城邦。” 听完这个说法，苏哲解开了常年困扰自己的一些疑惑，却对其中的某个部分更不理解了。 “可按你这么说，人类的城市不是应该只有八九个才对？现在这星球上的城邦，就我知道的，没有一两百，也有七八十吧？” 两位教宗回答他说： “同一位神只，不只有一名代理人。只要成为了祂们的眷者，拿到了残缺奥术的使用许可，就能被算作是神的代理人去镇守城邦驱逐异兽的。” “再者，除了古神，唯一真神也有许多代理人存在着。虽然那位独一无二的神只已经陨落了，但世间信奉祂的小神和半神，还是很多的。” 说完，眼看时间不早，奈克斯朝斯通点头示意了下。 “对了，还有正事儿……” 两个教宗，打开自己的空间储物法器，从里面各自拿出来了一本散发着神辉的古老典籍。 把圣典推到了苏哲的面前，两位教宗眼里带着虔诚，郑重的告诉他说： “这两本，是岩山教和幽衍教的圣典，你先带回去，尽快看完，领悟其中的内容。这次大会，还得靠你。” 第78章 建教 两名代理人虽然保管了自己神只的圣典很多年，可惜的是，他们是看不懂上面的内容的。 就算看懂了，也无法直接使用奥术。 他们的身份与妮娅很相似，是通过成为其他存在的眷者，才获得了不能完全窥见宇宙终极的伪永生者。 因此，他们只能使用教派里制作出来的奥术道具，属于是残缺版的奥术师了。 很大程度上，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才舍得把自家教派的圣典白借给苏哲去看。反正自己拿着这镇教之宝也没啥大用，不如拿它去做点人情，为自己这边拉进来一个未来可期的盟友。 按照斯通的许诺，另外两个同盟教派的代理人，也已经朝着亚诗塞伦赶过来了。等他们到了这里，就会把手里的另外两本圣典，也借给苏哲查阅的。 白捡了一堆好处的苏哲，心里美得睡不着觉。 待到回去翻阅了圣典上的内容之后，他更是激动得差点就失控了。 “我焯！这书这么牛逼的吗！” 圣典上的内容，与记载得有具体奥术的衍生本法典不同，它们上面讲解的，是各个领域的「规则」原理。 相当于说，假如法典上面记载的是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法，是每道题目的具体答案。 那么，圣典就是总纲，是定理，是浓缩之后提炼出来的恒定公式。 一个是「术」，一个是「道」。 每份答案，只能解决某个或某类具体的问题。 但是，一条公理，一项公式，是可以解决一类问题，甚至衍生出更多的公理和作用领域的。 圣典上书写的发光符号，苏哲一个都看不懂，但是他却能理解散发着神辉的纸页上说的东西是什么。 更奇妙的是，圣典上的符号，具体一个图形，代表的并不是一个文字，而是很长的内容，多到了一个章节甚至一卷论述的容量！ 如此密集的信息容量，让这两本原本就又厚又大的典籍，内容填充得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苏哲花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时间，才看完了一个半字符。 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受益匪浅了。 “难怪墨丘利的圣骸骨能让人进入奥术免疫状态，原来是把灵魂实体化后，锁住了灵魂粒子的移动啊。这种时候受到的物理攻击，是会对灵魂造成直接伤害的，后果严重，以后开圣骨还是小心为妙。” 说起来，作为岩山教的教宗，斯通是很有想法要把当年散落出去的墨丘利遗骨给收回岩山圣堂的。 不过现在大战在即，他也不希望少了这两片关键道具，会影响到苏哲和妮娅的战力。因此他跟苏哲约定好了，作为把圣典借给苏哲的答谢，战事结束之后，苏哲要把手里的两块圣骸骨都还到岩山教的手里。 苏哲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 谁来定义什么时候算作是战事结束呢，你个大傻帽！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我活一天，战斗就要继续一天，冲冲冲！ 苏哲沉迷看书修行的时候，在他的安排下，苏菲已经熬夜把教派的新设定给做出来了。 按照他的意思，苏菲想了好几个教派名，好几句全新的信条，拿过来给他选。 不得不说，才女还是很有才华的。 可惜她想出来的东西，总让苏哲觉得太过高山流水了，不接地气。 “妹子啊，你想的东西都很好。不过……” 先虚晃一枪夸了一句，苏哲一个转折，道出了自己的不满。 “我怀疑教派里那群大老粗能不能看懂你这个额，什么什么秋兰风骨，润玉矜魂……这……整得还挺像洛都那边的格律诗的……” 作品遭到了甲方的嫌弃，苏菲因为羞愤，有些脸红，为自己拟出来的东西辩解道： “我是想着你是洛都人嘛，所以就仿照那边的古语法，写了点这些东西出来。如果你担心教众们看不懂的话，我再去改改。” 看着这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一脸倔强的样子，苏哲估计，没怎么经历过苦日子的她，或许是没法想明白贫苦教众们需要的是什么的。 于是他让苏菲先别着急，坐下来听听看他的想法。 “我想了想，其实你看哈，咱们原本那些名字，也挺不错的。这么短时间能吸引来这么多的人，我估计也不光是发钱的原因。你说贫民们最关心的事是什么？” 结合着他这话想了想，苏菲不确定的回答了一句。 “吃饭？” “对喽。”苏哲说。“大家忙着做工，打劫，坑蒙拐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吃口饭。所以我们干饭神教的名字虽然难听，说出来的，却是教徒们最为关心的事情。咱们的教义，干饭都是人上人，说的不就是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对不公世道的反抗么。” 任何话，经过解读，都是有它的深度和道理的。 听苏哲这么一说，苏菲居然也开始觉得，干饭这东西，并不只是个很浅薄很粗俗的一个词汇了。 “那我们不改了？” “当然还是得改改，日后跟别人自我介绍，讲出来干饭神教黄焖鸡圣尊什么的，确实有点失了场面。或者我们可以延伸一下，提炼一下，你觉得，‘三和大神’还有‘长安神教’，这两个名词怎么样？” “三和？长安？” 望着苏菲那双满是不解的眼睛，苏哲向她解释道： “和平，和谐，和睦，内外人和，长久平安嘛。” 发现苏菲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点点的星光，苏哲估计，自己这个教派名字，取对了。 “至于教义的话，我感觉可以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这句话我很喜欢，感觉已经说尽了人生事，你觉得呢。” 听到苏哲讲出来的“名句”，苏菲的表情先是惊讶，慢慢的变成了崇拜。 “很好啊。”她说。 她估计，让自己来想的话，或许再想三个月，也想不出来这么好的句子。 苏哲居然随口就讲出来了。 果然，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苏同学，其实很有内涵的呢。 “那好，就这么定了！” 拍了板，苏哲给图尔发了封简讯过去，让他把教徒们都叫到圣堂里面去。 “教宗大人，是有什么急事吗？大伙儿都忙着开垦荒地种庄稼呢，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您直接远程传达就行。” 下达的命令居然被直接怼回来了，苏哲有些无语。 种地这种活儿，有这么让人上瘾的吗？ “这个这个……急事倒是没有，咱就是给圣尊和教派换了个名儿，我把文档发给你，你负责给每位教徒都传达一下呗。” “好勒……不对啊！教宗大人！我主的名字，咱们教派的名字，是可以换的吗？这也太随意了吧？” 看来，就算是拉驴车的图尔也知道，神只的尊名是很神圣的，教派的名字是不能随便换来换去的。 “哎你别管，这事儿，是圣尊祂昨晚托梦让我做的，你就按祂老人家的意思来就行。” “哦，原来是圣尊的意思啊，那没事了。” 讯号的那一头，图尔暗自欣慰，心里想着，伟大的圣尊啊，您终于也发现黄焖鸡这个名字不好听了。 旋即，他马上又摇了摇头，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摆了个祈祷的姿势，暗自斥责道： 图尔你这狗玩意儿，怎么能妄自揣测和评判圣尊的意图呢！圣尊莫怪！圣尊莫怪！ 正当他自责之际，赛博邮箱里，又收到了封苏哲发过来的闲聊简讯。 “话说，大家伙儿怎么突然对种地这么上心了？之前不是都不很积极的吗？” 说到种地，图尔可来了兴致了，马上就闭上眼睛，噼里啪啦在赛博邮件里接连回复了好几句： “教宗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圣尊赐给我们的圣化肥，它实在是太厉害了！” “撒上了这些圣金液，种子早上种下去，晚上就能破土出来！今晚上才有眉毛长，明天一觉醒来，发现麦秆都快到我的膝盖高了！” “这种肉眼可见的庄稼生长速度，可太让大伙儿惊喜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大家都像是着魔……哦不对，是感受到了圣尊我主的感召一样，拼了命的在开荒，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 “这两天占下来的地盘基本都被耕完了，我马上就带上一伙弟兄，这就再去抢……啊不，是再去净化一两块地盘出来！让大家接着种地！接着施肥！” 听完图尔发过来的声情并茂的简讯，铁石钢肠的苏哲，心里也涌起了阵阵的喜悦。 哇擦，陈教授这农业技术可以的啊！ 按照图尔这小子的描述，咱这种庄稼的生长速率如此惊人，一年下来，粮食的收成量岂不起飞？ 如今全世界最缺的不是军火，不是灵晶石，而是有机家禽和作物！那我要是把他们种出来的东西都往外卖出去了，岂不……嘿嘿嘿嘿…… 之前，苏哲是许诺过的，教众们种出来的粮食，他可以按平均市价的两倍收购回来。 利用奥术空间，把它们卖到缺粮的地区去，只需要卖个三到五倍的市价，那也能赚麻了！ “嘿！教里的同志们多生产呐，过上富裕的新生活呐，哦嘿嘿！” 就在苏哲沉醉于日进斗金的幻想里，高兴得扭秧歌儿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图尔的紧急联络。 这家伙，居然给自己发了带有【紧急】标识的语音通讯？难道是教徒们出什么事情了？ 接通一听，果然，那头传来了图尔焦急的声音： “教宗大人不好了！咱们的人跑去幻心教抢地盘，没打过对面，出人命了！” “什么状况？伤亡严重吗？” “死了十几个弟兄！妮娅右护法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单枪匹马的杀过去了！” 第79章 开启!宗教战争! 一般说来，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教派之间进行地盘争夺的时候，只要把对面逼出了宗教圣堂这类教派根据地，就算是取得了胜利了。 交火的过程中，出现意外损伤一两个人，那是无可避免的。 但如今是赛博时代，如果不是刻意瞄准了被层层金属外壳包围着的脑部，用破坏力比较大的武器去专门攻击，基本还是很难闹出来人命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不管抢地盘还是打劫财物，都只是为了夺口饭吃而已。 打输了认怂就行，不是非要去拿命相拼的。 在这样的共识下面，能一次死上十几个人，就说明对方是下狠手了，目的就是冲着要弄出来人命，才干出来了这种不留余地的事情。 收到了图尔的消息后，苏哲顾不上许多，直接使用传送术，来到了幻心教的圣堂前面。 果然，这里已经堆满了尸山血海，满地都是被斩碎的义体，流得到处都是生命液了。 妮娅没有向苏哲报告过，就自己孤身杀了过来。估计她也是觉得，如果跟苏哲说了，有可能苏哲会为了顾全大局，让她先按下冲动，找对方谈谈。 但自家这边都死了十几个人了，这可是妮娅不能忍受也不愿息事宁人的，所以她就擅自行动了起来，打算自己先灭了这帮混球再说。 其实这个事情上，她就把苏哲给想错了。 出于很多原因，苏哲有些时候会表现得比较隐忍。 但他也是会有怒火的，在真正发怒的时候，他会采取的一些手段，远比妮娅认为的会更加无情。 查看着地上铺了满街的幻心教众躯体，苏哲尝试着给妮娅发了几通简讯过去。 都没人接通。 苏哲估计，应该不是她不愿意接，更大可能是，自家那个独自蛮干的女仆，多半遇上麻烦了。 这时候，图尔也带着几百名教众赶了过来。 他们都知道了自家弟兄在抢地盘的时候被对方抓起来放枪打死的遭遇，全部都表现得义愤填膺，一副不把对面宗派踏平就绝不罢休劲头。 看到苏哲就在这里，图尔眼睛红红的，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教宗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苏哲点头，踏在满地的残肢断臂上，转身朝着幻心教的总部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边走边说，怎么回事情？” 图尔告诉苏哲，本来，那十几个弟兄，只是像普通的教派地盘争夺时那样，抢下来了幻心教的一处小据点。 他们也没过多为难被自己打败的幻心教众，只是拿枪指着他们，把他们撵出了这片据点所占区域的边境线而已。 谁知道，那群人居然跑回总部就搬回来了上百名教众，把十几个苏哲这边的教徒给抓住了不说，还在闹市街区上，当众枪决了他们。 “本来各个教派平日里抢夺地盘，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根本没必要闹出人命的。幻心教他们偏偏玩不起，以多欺少不说，还杀人！简直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听了图尔的讲述，苏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次这件事，是对面错了。走，我带你们去，讨回公道！” 说着，苏哲振臂一呼，带着上百名愿意参战的教众，浩浩荡荡的就朝着幻心教的总坛冲了过去。 教派要发展，难免就要去抢占相邻其它教派手里的地盘。 这本是教派间的争端，不应该祸及下面的教众的，毕竟他们只是为了谋生才来卖力的小棋子而已。 很多年来，没有王法的亚诗塞伦，各教派间，都遵循着这样的传统。 抢地盘可以，斗殴也可以，但恶意杀人不可以。 因为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乡邻，今天也许你还隶属于那个教派，说不定明天就改换信仰，投身到我们这边来了。 所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架归打架，玩命又何必呢。 只不过这次，幻心教的人不守规矩了。虽然这个规矩，也从来没有谁明文写出来过，江湖道义而已。 幻心教是个不大不小的教派，与这座城市里两大教派中的拜火教来往甚密，属于是拜火神教的附属分支，因此这个教派的人，平时行事还是比较跋扈的。 仗着有拜火教在后面撑腰，幻心教做事一向比较没有下限。 对于苏哲创立的干饭教这种刚冒出来的，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的小教派，他们从来都是看不入眼的。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一个不入流的，只是人数比较多的小教派，居然抢地盘敢抢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为此，幻心教的高层们一听到了据点失手的消息，勃然大怒之下，马上就下达了死命令，让手下带人过去，把那十几个胆敢抢下自家地盘的异教徒给抓起来，给当众处死了。 面子虽然是找回来了，却没想到，如此一个稍显冲动的决定，竟是捅了马蜂窝。 那会儿，损失了十几个教徒的那个小教派，它家的右护法，居然单枪匹马就闯了过来，一口气斩死了自家这边上千名教众！ 一直杀到了自家的圣堂中心，砍碎了立在圣殿最里面的神主圣像！ 数千名幻心教众围着杀红了眼的妮娅，毫无办法。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幻心教的教宗带着几名祭司出现了。 他们使用了自家教派的秘传圣法，终于是控制住了杀伤力惊人的妮娅，把她像是一尊塑像一般，定在了圣殿的中央。 就在这位年纪不小的佝偻教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名教众跑过来，向他报告说: 干饭教的教宗，带着几百个人，已经冲到总坛门外了。 听闻这个消息，圣殿里的幻心教众们全都骚乱了起来。 “吵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小教派，就把你们给吓住了吗？” 身形佝偻的老教宗，看上去身体虽然虚弱不堪，说起话来中气倒还很足。 “我已经向拜火总教那边发过去求援请求了，很快，那边就会派人过来支援我们。再说了，对方不就只来了几百个人？我估计他们这个右护法，已经是教派里的最强战力了。剩的人，不足为惧！” 说话间，“轰”的一声炮响，苏哲炸开了幻心圣殿的正门，带着全副武装的教众冲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仍旧保持着战斗姿态，神智却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妮娅。 幻心教宗一声令下，圣殿里的上千名自家教众，马上抬起枪口，对准了正门那边冲进来到异教徒。 至于这个佝偻教宗，和他手底下的祭司一起，拿枪对准了妮娅的脑袋。 “都先不要动！” 看来，这老家伙还是打算先谈判几句的。 “这件事情，可能是个误会！你看，是你们那边的人，先不宣而战，抢夺了我教的分舵地盘的……” “哦？是吗？” 面色不善的苏哲，冷哼了一声，问身后的众教徒道： “还有这个说法？” “没这回事！”图尔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们幻心抢地盘的时候，也从来不提前通知对面的！大家都这么抢！” “了解了。” 苏哲点头，回身望向了佝偻教宗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那些人的做法，就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们抓住他们以后，枪决了他们算是个什么事情？” 被人崇敬惯了的佝偻教宗，不是很理解苏哲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教宗，说话语气为什么这么的冲。 但看了一眼对面教徒手里那批口径不小的军火，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不悦，小声对苏哲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看，我们虽然失手杀害了你们那边的人，但你们这位右护法，可是一路砍过来，砍死砍伤了我们这边上千个人！十几个对一千个，怎么看，你们都已经很赚了。不如这样，这件事，咱们就此算了，大家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苏哲白了他一眼。 “这是数量的事吗？你是在做买卖？这个事情，是对错的问题！我的人没做错，你的人犯了错，那就该付出代价。” 看这年轻人的意思，是不打算简单平息这件事情了。 佝偻教宗的面色一沉，换了张脸。 “所以你是想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拜火教是我们的总教，那边的人马，现在已经过来了。老朽已经低声下气向你服了软，你别不识抬举！” 看着对面人直挺挺对着自己这边的枪口，苏哲忍不住笑了。 “服软？你这枪还指着我们呢，这算服软了？你信不信，我只要带着人一转身，你立马就会开冷枪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佝偻教宗，仍旧不肯把枪放下来。 他估摸着，自己拖延了这么会儿时间，拜火教那边的人，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 而他身后那几位祭司偷偷摸摸准备着的致幻秘术，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启动了。 “所以，这事情已经不能转圜了？既然如此，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佝偻教宗瞄着苏哲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就开了一枪。 子弹在飞到了苏哲面前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这颗子弹从他的头顶上出现，竖直往上，打进了圣殿画着七彩宗教宣传图的天花板里。 犹记得大半年前，面对史密斯派去暗杀他的狙神，苏哲还必须张着双手，念动咒文，才能维持得了空间扭曲护盾。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毫无动作的，就在身体之外无形发动这项奥术了。 拥有了神性，又阅读过多本法典的他，相比那时候，确实已经厉害了不少。 在自家教徒面前张开了一面只能让子弹单向通过的防护光墙，苏哲朝着对面的幻心教众高喊了一句： “在现在放下武器投降的人，我不杀你们。否者，但凡谁敢朝我们开枪的，接下来，一个都别想活！” 第80章 爷干饭了 对于幻心教众发出劝降宣言，苏哲本是出于好意。 可惜的是，那群嗜杀成性的恶棍，直到现在都还认为“优势在我”，丝毫没有想过，只出动一个女护法就能灭掉他们上千人的教派里，它的教宗，怎么可能会是个好对付的人？ 没有谁听从苏哲的话，有投降的意思。 他们朝着光墙噼里啪啦打过来了无数颗子弹，然而，这些子弹却都像是光线垂直遇到了镜子一样，被以相同的速度和相反的角度，原路反射了回去。 有着光墙的作用，几秒钟的时间里，幻心教众就在来源于自己以及苏哲那边的火力扫射下，直接有几百人，当场失去了战斗能力。 佝偻教宗也向着妮娅开枪，却没想到，他的子弹，居然没能击穿妮娅经过改造的颅骨保护外壳。 自从来了亚诗塞伦后，陈复兴教授就抽空给妮娅调整过了义体零件，把她的大部分皮下装甲，从碳合金给换成了与陈诗同款的硅基纳米合金。 当然，由于硅基纳米合金比较珍贵，存在着原材料短缺以及造价问题，还有一部分系统兼容上的问题，陈教授只能选择性的替换掉了妮娅体内部分区域的装甲用料。所以总体而言，在机械人行列里，妮娅的身体强度暂时还是及不上陈诗的。 战场这边，眼见子弹伤害不了妮娅，佝偻教宗马上后退几步，躲到了自己祭司们的身后，让他们发动起了刚刚才准备好的致幻秘术。 只一瞬间，苏哲就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他整个人，就离开了剑拔弩张的宗教圣堂，出现在了一间不大但却温馨的老旧商品房里。 熟悉的装潢，熟悉的家具布置，墙上是熟悉的动漫海报，厨房里面，传来了熟悉的腊肠肉香。 “我这是……回家了？” 打开着的电视，播放着一些吵吵闹闹没有营养的广告。 灶台上烧着水，水壶叫个不停，却没有人过来把它提起。 朝着卧房里面走，苏哲看到，书房里的桌子上面，摆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再向前，打开父母的卧室，垂老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满头花白头发的父亲，坐在窗边，垂着脑袋，无力的握住了母亲的手，一遍遍的伤心说道： “这孩子，这么多年了，究竟是跑哪里去了呢？怎么都不回来看看？” 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苏哲小心的上前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爸……我回来了……” 花白头发的男人转过身来，怔怔的看着他，流下了两行清泪。 “小哲？真的是你吗？小哲？” 苏哲把父亲抱在了怀里。 “是我！爸！我回来了！” “小哲！小哲！” 父亲重重扶住苏哲的肩膀，把他推开，脸上带着伤心和怨气，质问他道： “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不早点回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呢？” 转过头，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母亲，苏哲这才发现，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伤心的哽咽着，苏哲擦着眼泪，告诉痛苦不止的父亲说： “爸，是儿子不好。本来我有机会可以回来的，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慢慢的向后退，眼前的景色也慢慢变得模糊，扭曲，形状变得失真了起来。 望着逐渐变得抽象的父亲，苏哲含着热泪，向他保证说： “等儿子回去，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就回来找你们。那里，还有人在等我。” 眼前的画面一黑。 再睁开泪眼，苏哲整个人，已经回到了幻心教的圣殿里。 因为他刚才有一瞬间陷入了梦境之中，失去了意识，保护己方教众的光消失了十几秒，让他这边的人，被对面的子弹打伤了好几个。 如果不是他的纳米合金脑袋还算兼顾，被接连打中了好几枪的他，换成是个普通人类的话，已经可以着手准备葬礼了。 重新布置好光墙，苏哲擦干了眼泪，对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佝偻教宗说道： “谢谢你们啊，让我见到了我的父母。虽然他们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泡影，但真的很真实，真的很……遗憾。” 他朝一动不动的妮娅打了个响指，激活了她带在身上的墨丘利圣骨片。 只见妮娅浑身打了个哆嗦，呜咽着回过了神来，四下望了望，在枪林弹雨中，满脸泪水的，扑进了苏哲的怀里。 不清楚她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样的景象，但看得出来，佝偻教宗发动的秘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精神伤害。 “呜哇哇哇！苏哲！苏哲！我……我……” 妮娅哭得说不出话来，苏哲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她说： “好啦，没事的，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说陈教授也是，多此一举的给我们加上泪腺是想做什么。哭起来好丢人的，大家都看着你呢，不哭哈，乖。” 让图尔把妮娅扶到了教众的后面去，苏哲望向佝偻教宗，抬起手指，比出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你这秘术，应该是能让人看见内心中最恐惧面对的事情是吧？很不巧，我身上有神性，对这种等级的半吊子奥术，是有一定免疫效果的。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真的被你困住了。” 嘴里发出了“biu”的一声，苏哲把手一抬，欲言又止的佝偻教宗，发现自己的双脚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赶紧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两只脚，连着外面的靴子，裤子，都已经发生了质变，慢慢化作了类似石头一般的东西。 “什、什么巫术？你这是什么障眼法？” 不光是他，站在他前面的那几个幻心祭司，也从脚到头的，以地面为初始，身体进入到了石化进程。 在他们惊惶的惨叫声里，苏哲回头离开，只留下了一句： “抱歉，我这个不是什么障眼法，是正儿八经的神术，从墨丘利那里学来的。” “墨、墨丘利……土神墨丘利……饶命啊……饶命……” 对几个恶人的求饶声不屑一顾，苏哲抱起瑟瑟发抖的妮娅，朝着圣殿外面走了出去。 圣殿里，躲在石柱之类掩体后面的，幻心教剩下来的数百名教众，看见自家的教宗和祭司全都在眼前变成了石头，傻眼了许久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大喊着愿意投降。 图尔也让光墙后面的教众们暂时停住了射击，他问即将走出大门外的苏哲，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人。 苏哲头也不回的，答了他一句： “我之前说过了，敢向我们开枪的人，都得死。” …… …… 走出圣殿门外，拜火教那边的支援人员，已经堵在了那里，把不算宽敞的圣典入口，给水泄不通的团团包住了。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密集枪声，看着苏哲抱着妮娅从圣典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位拜火祭司，上前拦住了他。 “让开。” 苏哲望着他，不悦的说了一句。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神性激荡，普通人类感受不到，这位祭司却是深受触动。 只见这祭司表情变了变，往后退了两步，态度变得谦卑了一些。 “苏教宗，您是准备把里面的人全给杀了吗？” “正是如此。” 苏哲说。 拜火教的祭司面色一滞，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劝解他道： “苏教宗知不知道，幻心教，是信仰智慧之神的棋教分支？如今他们在亚诗塞伦这边，是归属到了我们拜火教下面，接受我们保护的。” “所以呢？” 苏哲撇了他一眼。 “您这样做，无异于是一次得罪了两个大教派！” 眯起眼，面带不屑的望向了拦路的祭司，苏哲满不在乎的回了他一句： “那就得罪了吧。” 他的身体里，激荡出了浓烈的神性能量波动，用带有威胁的语气，对面前的祭司说道： “让开。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那祭司咽了咽口水，被呛得剧烈咳嗽着，退到一边，让出了一条道来。 拿着燃焰权杖堵在了道路前方的拜火教众，看到自家祭司都让开了，也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眼见自己已经说服好了这群跑过来给走狗撑腰的走狗，苏哲估计他们不敢再为难还在圣殿里没出来的自家教众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妮娅，直接穿梭进了奥术空间里，在上千名拜火教众的眼皮底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头一次见到此等神迹，哪怕是经常跟神秘事物打交道的拜火祭司，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了一句： “这个干饭神教的小教宗，什么个来头啊……神明下凡了……” 他把这边的情况远程向自家的教宗汇报了一下，得到了撤退的许可之后，带着匆匆赶过来的拜火教众，又匆匆赶回去了。 经此一役，长安教在亚诗塞伦这座小城里，算是彻底打响了名声。 参加了这次战斗的几百名教众，全都得到了苏哲的奖赏，被提拔为了拥有领导职务的“三和神使”。 其中几名战斗表现优秀的，还被提拔为了祭司，成为了分管各块地盘的中心人物。 而绿洲之城里的各路贫民们，自从听说了长安教为了十个教众灭掉幻心教的壮举，听说长安教宗一声怒喝把拜火祭司吓得咳出了血，把上千拜火教众吓得溜回了总部的轶事，更是络绎不绝的，向这边投靠了过来。 听说来了这边，不需要打劫，不需要干架，只要能把庄稼种好，也能得到赏识和提拔，别的教派不喜争斗的一些教徒，更是对这边趋之若鹜了。 一时间，“爷干饭了”就成了亚诗塞伦民间最广为流传的时兴语。 不到三天的时间，长安教的教众就增加到了两万之多，几乎可以和亚诗塞伦本地最大的岩山教与拜火教分庭抗礼了。 出于对这个迅速发展的教派的防备，拜火教的教宗暗中联合城里的各大教派一起，谋划了一出针对长安教的讨伐计划。 第81章 教宗的枯燥生活 解决了幻心神教所带来的危机，苏哲安心搞了好几天的教派建设。 经过了长安教血洗幻心教的事件之后，他们周边的许多小教派都主动接洽过来，要么直接并入到了长安教派里，要么就成为了长安教的附属教派，按月缴纳供奉。 如此一来，苏哲的手底下，就拥有了更多更大的成片土地，可以更好的去种植庄稼了。 而他自己，也时常会跑进田地里，和教众们一起挖土，施肥，收割作物。 他这么做，倒没有多少亲近教众或者喜欢种地之类的原因，主要还是他发现，这些被纳米化肥改造过后的植物，生长的时候，是可以净化来自他身上的灵魂戾气的。 苏哲的身上之所以会有这些戾气，主要还是来源于自家教徒们的供奉。 自从更改了教派名称与神只形象之后，苏哲就把自己的神性结晶体与自家教派的神只形象绑定在了一起。自此之后，他就成了三和大神，而三和大神指向的，也就变成了他。 获得了自己的「神性符号」，完成了形象上的绑定，他便可以开始从信徒那里接收供奉与祈祷了。 苏哲发现，这些供奉而来的能量里面，是包含得有暴戾狂躁的部分的。 为了不使自己变成嗜杀成性的异兽，他就必须要想办法去消解掉或者压制住这些负向的能量。 在咨询过陈复兴教授之后，他发现，自己跑进庄稼地里待着，身上的暴戾能量居然就会被庄稼给吸收进去，转化成为纯净的有机物产出。 “我居然就是肥料？” 惊喜于自己居然与大粪拥有着类似的功能，从那天起，苏哲就经常会搬一把靠椅摆到田埂上，在那边一待就是一天了。 教徒们越是祈祷，他的神性能量提升得就越多。 同时，暴戾之气产生得也越多，在他周围的几片土地里，庄稼就生长得越好。 庄稼生长越好，别人就越相信三和大神，于是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向他祈祷的行列里。 在这种正反馈循环之下，仅仅只是十天不到的时间，苏哲就感觉，自己的综合实力，爆炸性的提升了不少。 首先是意识之海里的精神能量储备规模至少增加了十倍。 以前某些比较高难度的奥术，他用个一两次，就会感觉头脑枯竭了。 现在，随便用，没感觉！脑袋里面精神力的消耗速度，甚至还赶不上他恢复的速度的。 在对奥术的领悟上，以前好几个完全看不懂的法则，现在居然轻易的就能理解透彻了，就好像是自己变得更聪明了一般。 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改变是，他发现自己意识层面上的提升，居然开始影响自己的身体了。 接受过少量纳米改造的他，金属义体居然自行发生了分子层面的改变，变形成了某种坚硬的但却更接近于生物体的构造。 “难怪某些神只能够金刚不坏呢，原来是细胞壁变成了这种类似金刚石的强聚合有机结构啊。” 胆子更大了一些，苏哲甚至想要使用身为意识体时所学到的那种检索方法，去看一看亚诗塞伦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看看能不能薅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毕竟现在，成为了半神的他，对时间和因果领域的法则，理解得又更深刻了许多。 但拿这个想法咨询过阿迪亚之后，在那老绅士焦急的再三劝诫之下，他打消了这个冒险的想法。 “你上次搞就吸引到了伟大夜神的注视！亚诗塞伦是诸神关注之所，你敢这么搞，不是立好了靶子要让神明打么？” 老绅士向他解释说，古神在星界之上，隔着天空中的结界，是不太能看清人间的事物的。 但他如果使用意识体形态的洞察之眼去看时光，解析出来的庞大信息流交汇就会形成一个耀眼的发“光”节点，让古神们一眼就能看清楚他的时空坐标所在。 “那样你是会被神罚毁灭的！” 搞清楚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苏哲放弃了去窥探这片土地上久远历史的尝试，老老实实躺在椅子上，闭眼聆听起了教众们的祈祷。 自从开始接纳教众们的供奉之后，他每天都会花上一定的时间，来倾听教徒们的愿望的，毕竟光拿好处不干事就有些对不住人了。 以闭上眼，上万条嘈杂的祈祷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看来这帮教众，不管信不信三和大神，入教之后，都尝试性的向自家的神只进行了一两轮祈祷的。 反正显灵的话最好，就算不灵，那也没得多大损失。 被吵得一阵头大的苏哲，赶紧学着软体程序那样，把冲进神性空间的祈祷声全部排了个序列，一条一条挨着检阅了起来。 他打算，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帮教众实现了好了，难得人家也信仰自己。 怎料，第一条来自教众的祈祷，就差点让他破防骂人了。 “哎呀！妮娅右护法好漂漂！好想跟她嘿嘿嘿嘿呀！苏菲祭司和陈诗祭司也好好看，要是哪天能左拥右抱就好了！求三和圣尊让我和教宗大人互换一天身体吧！” 被这个名叫幺鸡的教众发来的祈祷气得差点吐血，苏哲稳住情绪，给图尔发了个讯息过去： “左护法，查查咱们教里哪个人名字是叫幺鸡的，把他屁股给我打肿，然后赶出教派去。别问理由，三和圣尊的指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挂断了通讯，苏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擦了，老子什么时候左拥右抱了？” 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他再听第二条祈祷，一口就把刚喝下去的茶给吐了出来。 “请求三和圣尊，把我听不见我老婆的声音吧！当然，只是一周，不能永远这样下去的啦。” 只听一位名叫野狼的教众，向三和圣尊请求说，想要自家聒噪的老婆变成哑巴，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清净一点。 “好吧，满足你！” 感觉这家伙的要求还不算特别过分，苏哲在网上找了个木马病毒，发到了这个名叫野狼的教众身上，破坏掉了他的义耳，让他一个星期之内都无法听到声音了。 再听第三条，是为自己中了病毒的家人求杀毒软体的。 第四条，是希望能得到一笔小钱给妹妹买生日礼物的。 对于这些画风比较正常的祈祷，苏哲记录下来了他们的需求，列了个榜单发给了图尔，让他安排人去匿名处理了，实现这些人的微小愿望。 再接着往下听，有人想要进校园念书，有人想拥有正规的义体医院治疗残疾，有人想能有养老机构帮忙照顾家里无法行动的老人，有人想…… 这些愿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但苏哲全都仔细记录了下来，打算下一步就划拨出专门的款项去，让人在教派里修建免费的学校、医院、养护中心…… 但这么解决下去，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我怎么好像把这边城主的活儿都给干了？” 意识到了这座城市的人之所以生活如此悲苦，最大的根源还是在于，这里没有一个合法的统治机构，而处在一种各大教派割据占领的不稳定秩序当中。 苏哲想明白了，想要彻底改变这里人们的生存状态，就必须解决掉这里教派林立的现状，给这座城市，扶持出一个愿意为平民的利益去努力的无私势力。 想来想去，这件事情似乎只能自己去干了。 于是他把苏菲和图尔都召集到了自己“霸占”着的瓜田里来。 等这两人到了，苏哲先是问了苏菲一句： “妮娅的情况怎么样了？” “妮娅姐她受到的刺激不轻，情绪到今天都还很低落，正在网上购物缓解抑郁呢。”说到这，苏菲怕苏哲误会妮娅在败家，赶紧补充解释了一句。“她是在挑花卉和咖啡豆的种子，还有一些家畜禽类的幼崽什么的，打算让教徒们能种一些更经济的作物。” 确实，他们教派的占地里，所种植的粮食产量已经足够多了，再种粮食，在自足之外，也很找不到销路了。不如让一些愿意尝试的教徒，去种一点带有奢侈属性的东西，养殖一些价格更贵的肉类，还更划算一点。 “她没事了就好，也该让她受点教训了，免得老师擅自行动，破坏了组织的安排。”苏哲估计，妮娅在当日的幻境里，应该是看到了大量与卡文迪许夫妇有关的画面，因此才会唤起了许多的悲伤回忆的。 但是他也清楚，这个陪着自己流浪战斗了十年多的女孩，已经是个非常坚强的战士了，所以他也并不是很担心妮娅的心理建设问题，相信她是能很快靠着自己调节回来的。 问完了妮娅的情况，苏哲说起了正事。 “对了，我想在这里成立一个粮食公司，经营农作物以及鱼肉蛋奶之类的食用产品，你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对于这个建议，苏菲点头表示赞成，图尔却犹豫了一下。 “可是，这样的话，教派的事务……” “不互相影响，教派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要时间与公司经营的时段错开就好。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是能安排规划好这个的。” 图尔把拳头握在胸前，郑重的行了个教礼，向苏哲保证说一定能完成任务。 “还有就是，我觉得我们的教派，甚至以后的公司，不一定要局限在亚诗塞伦这里发展。或许我们也可以考虑学习一下大公司，以及大教派的那种模式，试试在别的地方，发展一些分舵，附属教派，以及子品牌什么的。” 第82章 来自未来的警报 开分公司，在各个城市都安排得有自己的人，这一直是身为跑货老板的苏哲所一直怀着的梦想了。 可惜，在以前，他一没有资金，二没有人脉，这些事情，想干基本都没法干得成。 但是到了现下，今时不同往日了。 要说资金，他每个季度能从阿穆旦那里得到上百亿的净利润，从别处一些零星的军火交易那里得到均值几十亿的灰色收入，更别提教派这边，种出来的粮食估价更是可期。 在经济这个方面上，他已经完全是个不缺钱的人了。 而人脉上，宫崎百货的新锐董事长与他私交甚好，许多时候，都愿意担任他的优质销货渠道。 阿穆旦高层更是视他为恩人，只要他做得不是太丧尽天良，在那个城市里，就没有他做不走的生意。 除去这边，因为有着卡文迪许夫妇那边的原因，他与昊龙重工研究所的各个人员也是来往密切，虽然多年来彼此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只要苏哲有想法，不管是把各类原料卖到洛都，还是从昊龙那里低价买入军火或者重工业产品，都是没有阻碍的事情。 而且眼下，由他创立的教派也发展得蒸蒸日上，让他这个披着神明外皮的生意人，无形中已然拥有了不低的世俗影响力。 如此想来，现在，已经是一个展开商业版图，开始大展拳脚的绝妙好时机了。 虽然卡俄斯和宗教大会的事情还让他满心烦恼，但是如果能把自己的跨城公司给建立起来，壮大自己的势力的话，相信也是能对处理这两桩事情，提供非常大的助力的。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之后，苏哲把开设分公司和教派分舵的事情，交付给了苏菲和图尔。 “分公司的话，我建议主要设立能提供办事人员的人力部门，因为我们不一定要限死自己必须做什么业务，所以他们主要是提供服务的，需要有什么业务，就让他们做什么业务。比如物流搬货，上门安装，器械的用法维修讲解等售后活动等等。” 苏哲是打算，自己不具体去深入做某项业务，而是先做平台。让不属于自己公司的人，也能以打短工兼职的方式，通过平台与需要服务者对接，而自己只在中间按比率收取一定的佣金。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消解了某些大公司对某些业务的垄断效应，让不愿在这些大公司框架下做事的人，也能找到活计，实现服务者与顾客的直接对接，大量消除中间环节。 虽然很可能，到了最后，苏哲自己的平台会做成最大的巨头。但他相信以自己的良心底线来看，自己成了巨头，也绝对比别的奸商垄断了要好。 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他就能够低成本的在每个城市都能拥有充足的灵活人力了。 如此一来，不管是贩卖家畜，还是搬运军火，直接就可以在自己的平台上发布需求找人干活了，不再需要在技术先进却资源匮乏的赛博网络上慢慢的去找人。 而在宗教方面，苏哲的想法是，如今在大多数城市，四大公司打击神秘学的力度还是很大的。所以信徒这种东西不能光明正大的发展，或许可以包装成企业文化公司规章之类的东西，绕开大公司的监管，去私下里扩散触达。 “图尔，分舵这种东西，如果是在宗教合法的城邦，你就大大方方去做，该缴保护费咱就交，秉持一个自愿加入的原则，尽量减少流血冲突。” “至于那些猎巫执法队活动比较猖獗的城市，不妨可以把教派的信条包装成是公司文化。具体怎么做，你可以和苏菲一起研究一下，她可是个学问人，应该是能办好的。” 在苏哲的规划里，只让教派里的少数几个核心知道奥术空间的存在，在此前提之下，有着可以瞬间抵达的传送工具，是很容易在全球范围内成规模的发展起自己预期中的业务来的。 最基础的，就比如说物流快递，这是如今这个时代人们的刚需。 然后，伴随着货物的方便流通，移动电子书籍之类的文化产品，就很容易渗透到民间，把自己教派的核心思想触达给受众群体了。 现在的生活这么苦，又有几个人，不需要一点心灵寄托呢？ 长安教所要讲的话题，其实不是信仰神明与祈祷未来，而是努力、奋斗、战斗、建设、保卫、发展……等等这些充满着信念与力量的关键词。苏哲觉得，不管是再黑暗再不公的时代，这些关键词都是大众真正需要的，是真正能够带给他们好处的。 努力没有收获，不是努力出了问题，是赛博时代的规则出了问题。 既然这个规则有问题，那么我们就要掀翻桌子，打破规则，重新创造一份努力能带来等价收获的新的秩序！ 把这些主要的思路传达给了苏菲和图尔之后，苏哲又回到教派领地里的临时住处去，找到了还没太恢复精神的妮娅，以及闲得快要发霉的陈诗。 浏览了一下妮娅的购物记录，苏哲对自己这位心系生产的右护法保安队长，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难得呀妮娅护法，没在买喷雾和面膜，居然研究起了《母猪的产后护理》？” 没好气的，妮娅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被幻心教的人给迷住了？怎么一点心灵创伤也没留下呢？你这个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谁说我铁石心肠了，我只是心里还装着更重要的东西，没功夫伤春悲秋罢了。对了两位姐姐，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们。” 苏哲希望，妮娅和陈诗，能在目前加入了教会的教徒中间，挑选一批比较擅长战斗的好手，培养改造一下，把他们分散到星球各处的各个城邦里去，负责维持将来自己可能开在那边的公司的安防问题。 陈诗和苏菲都无法离开亚诗塞伦，因此她们两个只负责在后方做统筹工作，跑腿的事情，还是需要图尔和妮娅专门去做的。 “有酬劳的，妮娅这里，我会专门付给你每年一亿的劳务费。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我绝对不做任何干涉。至于陈诗姐姐嘛，反正你不要钱，我就负责回去帮你把陈玉笙变回人类好了。” 苏哲在研读了夜神教派的圣典之后，已经大概弄懂了清除异兽变异的方法。当然这种清除只能作用在近期变异的仍旧保留着理性的小兽身上，失去理智久了的老异兽，是变不回来的。 笑眯眯的他，本以为自己提的条件已经足够打动两个妹子的心了，谁曾想，这俩人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很干脆的就一口回绝了他。 “不要！” “不要！” 笑容僵在脸上，苏哲愣了。 “为什么呀？我给的条件，还不够丰厚？” “首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钱，我是不是随便花的？”妮娅如此无耻的说法，让苏哲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不是啊，你想想，花我的钱，跟花你自己的钱，难道能一样么？” “有啥不一样？” “啊……你花自己的钱，买什么我都不会逼逼一句的！” “你这意思是，我花你的钱，你就敢逼逼了？” 苏哲一时语塞，脑袋里涌出来了一大堆大道理，最后还是识趣的咽回了肚子里去。 然后他看了眼陈诗，问她，你怎么也不答应呢？ 陈诗倒是很干脆，直接提了自己的条件。 “你得先恢复好了我家少爷，我才能帮你做这件事情。” “这个好办。” 苏哲答应了下来，把目光投到了妮娅身上。 “得加钱。”妮娅说。“十亿。” 内心里挣扎了三秒之后，苏哲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 “成交……” 直到这时，一直绷着表情的两个女孩，才跳起来击了一下掌，一副赢得了胜利的样子。 “我就说吧！跟他谈生意，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坐地起价就行！陈诗妹妹你还是太心软了！” “嗯嗯，我应该也跟他要点钱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真没想到啊，妮娅你个白眼儿娘，胳膊肘往外拐啊！ 满脸黑线的苏哲，弱弱的对两个激动欢呼的妹子说道： “你们收敛点儿啊，冤大头，我，人还在这里呢……” 就在他打算详细讲解一下自己的商业布局安排时，奈克斯发了一通联系简讯过来。 “兄弟有空吗？瞻宇教和年轮教的代理人过来了，出来认识咱们互相认识一下，他们带过来了教内的圣典。” 一听又有两本圣典拿，苏哲马不停蹄就屁颠颠的跑去了岩山教的地头上，在那边的豪华酒店里订下来了一层包厢。 上好菜之后，等了没一会儿，奈克斯和斯通，带着两个打扮华贵的异族人过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信仰伟大空间之神的吉比特，瞻宇教现任教宗。” 说话的，是一位棕红色皮肤的，带着繁复却又拥有美感的金色挂饰项链的山羊胡中年人。 “我的名字是柰蒂努特，伟大时间之神的眷者，年轮教的现任教宗。” 搓着手，翘首盼望着两位代理人带过来的教派圣典，苏哲堆满了笑脸，招呼客人们先行坐下再说。 “久仰久仰！初次听闻二位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振聋发聩呀！” 见他满脸装出来的谄媚像，斯通忍不住讥讽了一声： “你到底是久仰呢？还是初次听闻呢？” 瞥了他一眼，苏哲尴尬的咳了两声。 “这不重要，总之，欢迎二位的远道而来了，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说着苏哲就端起酒杯想要敬酒，却被两位来客给制止了。 “先不忙着喝，苏教宗。我们这次来，是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想先跟你说一声的。” 吉比特看向柰蒂努特，后者点了下头。 “我们宗派，对于时间和占卜领域的内容，还算有些造诣。前两天，通过镜中的一些未来残像，我们看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似乎拜火教联络了好几个大教派，正准备着要对付你们呢，苏教宗我的朋友。” 第83章 摇人 信仰时间之神的年轮教与信仰智慧之神的棋教都有能够窥探未来的秘术。 不同在于，年轮教的方法只能看到近期的破碎画面，无法弄清楚具体的时间和事情的前因后果。 棋教则是通过因果律的方式，能提前预知出多条可能出现的世界线，却无法判定到底哪一个未来才是确定会发生的。 很久以前，这两个教派之间的关系还未完全破裂时，他们的人也会一起合作，对未来的是些事情做出比较准确的预言，以帮助自己研判一些比较重要的决策。 但这些年，两个教派闹翻之后，关系处得比较僵，就几乎很少有来往了。 柰蒂努特告诉苏哲，在他们看到的未来画面里，不就之后，另外五大教派的人，就会联合起亚诗塞伦的其它一些大教派，围堵到长安教的圣堂面前，似乎是要围攻灭掉这个新兴教派的样子。 “我们的大祭司在残破的画面碎片里看到了一些信息，你家教派的人，那时候，几乎已经占据着这座城市过半的土地了。而你们的教众，也已经发展到了好几万人。或许是出于畏惧，以拜火教为首，他们集结了超过十万的教徒，带着军械与战车，团团围在了你们的领地外面。” 反复确认了柰蒂努特所说的数量之后，苏哲仍是不太相信，只是几个教派之间的斗争，居然能扩大到这种程度的规模。 “你确定真的能有十几万？这数量，不输于城邦间的战争了吧？不，城邦战争也达不到这种规模啊！” “我们教派秘法看到的画面，不会有错。只是从残缺的画面碎片里，许多细节与前因后果没法看清而已。” “可是你说我们教派占据了大半座城，发展到了好几万教众，这也不可能啊。就现在的规模，也才占到了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不到，人员也刚到两万上下，我感觉已经是极限了。每个两三年的时间，发展不到这种程度的吧？” 就在苏哲谦虚自己教派发展得没这么快的时候，图尔又发了一道喜讯过来，说是兄弟们刚刚又从一个中性教派的手里抢下来了好大一块地盘，新吸纳过来了几百个对方的教徒。 “看来还是教宗大人您教训幻心教的那一下起了作用啊，现在可没哪个教派敢把我们当成是个小教派了！” 有些尴尬的挂断了通讯，苏哲向柰蒂努特修正说： “好吧，虽然我们教派发展得挺快的，但我还是感觉，没个半年时间，发展不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们教派的秘法，最远能看得到多远的未来呢？” 柰蒂努特回忆了一会儿，告诉苏哲说： “以我过往的经验，最长有时候能看到三四年后的画面的，这不好说……但大概率，还是会看到接近现在的时间。越离得远，越难看到，因为未来的可能多样，时间跨度大了，就连宇宙规则本身，也不一定确定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的。” 也就是说，在年轮教的理论体系里，世界线也不只是存在着一条。如果在某一个时间点，某一片空间内，还存在着不同的粒子组合可能，那么他们就无法看见那个瞬间的影像残块。 这个理论，也得到了瞻宇教宗吉比特的佐证。 他们的教派，对于空间的研究颇为深入。他们也发现了，许多处当下时刻的特定空间，很多时候都是由形态接近的类似空间坍缩而成的。 这也就证明了，在时间确定发展到某一刻之前，那片空间所存在的粒子排列方式是不确定的。换言之就是——未来是有多重可能性存在的。 思索了一下，苏哲觉得，就算柰蒂努特这边的情报不一定完全准确，却也不能忽视了这里面所隐藏的危机。于是他向两位刚刚才抵达这边的同盟教宗，提了一个请求。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能不能，请二位再回去一趟呢。” “回去？” “对，既然他们找来了援军，想要以多欺少，没理由我们就不能叫人。所以想请二位，也包括奈克斯先生，请你们三位回到自己的教派去，组织一些能够支援的人手过来。到时候不一定真的需要你们的人出手，充充场面吓吓他们也可以。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些跨城移动的小手段的，叫起人来还算比较方便。” 苏哲把自己拥有奥术空间的事情告诉了另外四位教宗，告诉他们说只要带着自己写就的符咒标记回到那边的城市取，就可以连通奥术空间，之间传送过来了。 “你们这三个大教派所占据的城市太过隐秘，别说去过了，我连它们的名字都没有听过，所以还需要辛苦你们一趟，带着我的奥术锚点过去，才能连通我那个用于超距传送的奥术空间。” 听到苏哲的解释，另外四名教宗都很惊讶。特别是瞻宇教的吉比特，对于各类空间法则了解比较深入的他，直接吃惊得就站了起来，碰倒了面前的酒杯，搞得高档的特级红酒流了一桌。 “你是说，你自己拥有一片可以自行改造出入口的异度空间？” 苏哲倒也有些被他们的反应给吓住了。 “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吗？我还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小奥术来着？” “不不不。”失态的吉比特擦掉了洒在衣服上的红酒，重新坐回去，向他解释说。“自造空间，这可不是小奥术了。这是神只才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是说，你很久以前就拥有神性了？” “没有没有，这肯定没有。” 苏哲赶紧否认，把赞成得到奥术空间的经过，详细讲给了吉比特听。 “我是从一本羊皮卷里学来的空间奥术，按照里面的咒文施展了之后，这片奥术空间就绑定到我身上了。那卷羊皮纸也自己燃烧了起来，被奥术火焰给烧成了虚无。奇怪的是，我也只成功创造了这一个奥术空间，之后再想开辟新的，不管如何尝试，全都失败了。” 托着下巴想了许久，吉比特才告诉苏哲说： “或许，你并不是学会了创造奥术空间，而是你念对了秘咒，将这片本属于他人的奥术空间，重新绑定到了你的身上。一般情况下，只有神只，才开辟得出来异空间的，半神都不行。” 被安排了！ 这是听完吉比特的话之后，苏哲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就像之前得到的几本古老法典一样，苏哲此刻也怀疑，这片奥术空间，是有人特意卖给了自己的。 但如此一细思，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因为召唤出了奥术空间的那份卷轴，是好几年以前，他在一处古玩市场里面无意淘到的。 如果那时候，就已经已经有人监视上他开始安排他的行动朝向了，会不会其实再更早以前，自己就已经陷入到了别人的棋局之中？ 难道是卡俄斯？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之吧，先不管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是辛苦三位先坐飞机回去一趟，机票钱我来出。到了那边之后，召集一下人手，我安排安排，大家通过我的奥术空间，一起到这边来，咱也以多欺少一次！” 算着日子，现在离宗教大会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三位教宗包小型飞机回去的了。 而离群星正位的日子，少说也还有半年。这段日子里卡俄斯不知躲到了哪儿去，也没什么动静，貌似还算安分。所以苏哲感觉，自己除了处理没完没了的教派事务之外，还是可以再尝试着找找解除苏菲和陈诗身上的禁制的。 一旦禁制能解除，也不一定非要掺和到这些教派的争斗中去，大不了带着两个圣女溜溜球，藏到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去，躲过了群星正位再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到时候，如果这四位教宗老兄还是需要自己帮忙，出于人情，也可以酌情帮他们出一点力气。 反正没必要像现在这样，万事都自己跑到风口浪尖上去，成了两股宗教势力斗争中间的缓冲挡板。 想归想，这点小心思，苏哲自然是没有直接说出口的。 他收下了两名教宗远道送过来的圣典，谢过了他们之后，把二人送去了岩山教派旗下的豪华酒店里。 离开前，他叫住了斯通。 “对了老兄，这顿饭是在你家地头上吃的，酒店也是带到你家住的，接下来包飞机送他们回去，也是照顾的你家的航空生意。你看我都这么够意思了，能打点折扣不？” 斯通教宗虽然不如奸商小苏老板这么财大气粗，但做起事来，倒也爽快，直接就给了苏哲一个对半开的折扣，把收取的费用，压低到了成本线上。 “既然大家是盟友了，我自然不会赚朋友的钱。只不过，这些项目，也不只是我个人的资产，教派里的教徒们还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我也不能拿教里面的资金去……总之，反正这样，我只收你成本价吧。” 看着账单里的良心折扣，苏哲虽然没多道谢，但心里，对这位毒舌的盟友，倒是凭添了几分好感。 “兄弟，你这人吧……” “什么？” “有时候挺讨人厌的，但有时候，又还挺讨人喜欢的。” 望着苏哲笑眯眯的腻歪表情，斯通忍不住露出了满脸的厌色，远离了他两步。 “你别这样，我有家室的。” 第84章 突袭 本来以为来自对方教派势力的袭击至少还有好几个月才会发生，没想到苏哲把三位自己这边的教宗送上飞机后的第三天，突袭就来了。 这天早上，通宵看了几宿圣典的苏哲，枕在妮娅的脚睡得正香，突然就被图尔发过来的紧急通宵给吵醒了。 “教宗大人！大事不好了！拜火教带着人打上门来了！他们堵在圣殿门口，点名让您出去说话呢！” 哈？ 苏哲坐起身来，擦了擦口水。 “淦！陈教授干嘛还给我这嘴巴加了流口水的功能啊！” 快速思考了一下当前的形式，苏哲有些疑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三位教宗送走了，才改变的世界线的走向，让对面的人临时调整计划，现在就打了过来？ 这他喵属于是爷自个儿调虎离山了。 整理清晰了应对的思路，苏哲向图尔发过去了一条讯息。 “他们来了多少人？” “至少四五万。” “咱们的人呢？” “已经带好武器挡在圣殿外了。” “好，让大家先别动手，我马上过去。” 起身拍了拍还在敷着面膜购物的妮娅，苏哲上楼叫醒了房间里的苏菲，然后分别给留在研究院的陈诗和岩山圣殿里的斯通发了条讯息过去，同步了这边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苏菲刚刚打开门出来，他就拉住了苏菲的手，下楼带上妮娅，通过奥术空间传送到了自家圣殿的外面。 此时，在这片种满了庄稼的平坦土地上，站成了两排拿着武器针锋相对的几万个人，一起目睹了一男两女从虚空之中出现，直接降落到了两边势力的中间。 落地之后，苏哲快速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 从制服上可以看出来，对面似乎是以拜火教两万多名教众为首，夹杂了另外两万多名来自其他大小教派教徒的组合。 “好嘛，全城的异教徒到来了。” 而他自己这边的两万名长安教徒，倒也都充满了勇气，面对两倍于自己数量的敌方教徒，全都端平了武器，挡在了自己的田地面前，半步也没有退让。 经过了这些天的耕耘，这些长安教众，似乎是真的对自己脚下的土地，以及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庄稼产生了感情，居然敢拿着枪，正面迎着以前惹都不敢惹的大教派教徒们，喝骂着让他们滚蛋了。 看到自家教宗来了，长安教徒们的气势更甚了，仿佛有了朝着敢踩自己庄稼的人主动攻上去的意思。 苏哲赶紧向各个祭司暗中发了道通讯，让骨干们先拦住大家，不要擦枪走火。 既然拜火联军没有偷袭自家教派，现在也只是围而不攻，苏哲估计，他们这次来，肯定是想谈条件的。 果然，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四个衣着明显比其他教徒要尊贵很多的人物，主动向他迎了上来。 图尔上前在他耳边介绍了几句，苏哲这才搞清楚了来者的身份。 为首长着异域相貌的丑陋黝黑胖子，是拜火教的教宗埃米尔·婆罗门。 跟在他身后的三名东方长相的教宗，则是另外三大教派，棋教的李贤豪，清仙教的龙舞和剑舞两姐妹。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对面五大教派的人都来了，结果只是三个教派的，那就没事了，小场面。” 让图尔先退到后面去，苏哲迎着埃米尔走过去，问他： “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因为身高不够，只能仰头望着苏哲的埃米尔，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带有警告意味的大声对苏哲呵斥道： “苏教宗，你们长安教，最近做事是不是太不知收敛了？你自己说说，你们霸占了多少地盘？拆散了多少弱小教派？” 用义眼投射出全息城市地图瞧了一眼，苏哲反问埃米尔道： “喔？那你们拜火教，又霸占了多少地盘？拆散了多少小教派呢？” 他把拜火教的占领区的版图和自家的版图重合了一下，发现目前而言，还是拜火教的占地要更大一点。 “你瞧瞧，好像你家的地盘，比我家更大。” 没想到苏哲会投出地图这样比较，黑胖子先是一愣，随后怒道： “放肆！我们是大教派！” “巧了，我们长安教，也是大教派。” “胡说八道！你们一个才创立半年没有的新教派，算什么大教？” “你自己都说了，新教派，我又没说我们是老教派。难道新的同义词，是小不成？我们是个新教派，但也是个大教派，有问题吗？” 感觉面前这小子是在跟自己装糊涂，黑胖子停止了再作口舌之争，挑明来意，对苏哲说道： “你也知道，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如今，你的教派想在亚诗塞伦立足，难道就不懂得先问问我们几大教派的同不同意吗？” 见对方图穷匕见了，苏哲也不多话，直接打开奥术空间的通路口，把自己前阵子采购了还没卖出去的自走护卫机甲，一台一台的，从半空中丢到了自家教徒的后面。 有楼房那么高的巨大机甲，装载着最先进的利剑飞弹，足足有三十台之多，很快就站满了长安教圣殿前的农场平地，在长安教众们的身后连成了一片，如同起伏绵延的山脉，蔚为壮观。 看到巨大的机甲从天而降，踩得地面沙尘纷飞，震动不已，各路教众全都惊呼了起来。 图尔赶紧给苏哲暗中发了条通讯过来。 “教宗大人，够了！够了！庄稼踩坏了！” 没想到自己教众居然关心这个，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惋惜声，苏哲差点平地跌倒。 他停止了投放机甲——主要是奥术空间里的存货也已经见底了。 稍稍稳住了身形，苏哲咳嗽了一声，面色冷峻的望向了黑胖教宗埃米尔。 “你刚刚说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我知道吗？” 看着三十几台巨型机甲一起放低了肩上的炮管，对准了拜火教这边的各路教众，埃米尔和身后的另外三位教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本来，教派之间的战争，也与城邦间的战争本质相同，打仗就是为了谈判，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 但这也是基于能打赢的前提之下的。 现在，长安教有了机甲部队的加入，自己这边的人数优势，似乎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这就让主导了这次兴师问罪的埃米尔教宗哽在了原地，没法把预先想好的那些威胁条件给说出口来了。 但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么撤了啊。 面子往哪搁？ 于是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黑胖子还是强行摆出了一副凶恶的脸，朝苏哲放狠话道： “你以为，有了这么几台玩具，我就会怕你了吗？” “玩具？那你可看好了，我这批货的成色。” 苏哲耸耸肩，扭头朝身后的机甲群打了个响指。 机甲们的炮管上边开始有了电弧交织，炮管口发出了耀眼的银光，似乎已经在蓄能，准备发射高能阳粒子脉冲炮弹了。 有这种大杀器在，真打起来，拜火教这边不说是全军覆没，起码也要落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可不是埃米尔他们愿意看到的结局。 于是，这小黑胖子，第一次改变了脸色，赔着笑，找苏哲商量了起来。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苏教宗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这次呢，是我们知道你们新教派成立，专门组织过来给你们道贺的。” 摆出了一脸懵懂的表情，苏哲故作不理解的问他说： “那刚刚你们这剑拔弩张的？怎么过来祝贺还带着武器的？难道是打算送我们军火？” “没有没有，我们开玩笑的呢。我知道你们东方人喜欢这个，这里给弟兄们准备了红包，大家接着嘿！” 说着，黑胖教宗朝着长安教的方向，撒出去了上千个数额一万的全息红包。 “都是上万的！每个里面，都有上万的钱！” 结果，没有苏哲的命令，长安教的教徒们全都不为所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擅自弯下腰去，捡对方撒过来的红包的。 哪怕有一两个年纪小一点的长安教徒眼神不太坚定的，被负责带自己的祭司瞪了一眼之后，也都马上站直了身体，把目光投到了敌方教徒的身上。 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家教徒的表现，苏哲在心里表扬了一句，各位祭司们，把咱家的弟兄训练得真好。 他笑呵呵的转过去，朝地上的虚拟红包指了指。 “愣着干什么？大家捡呀。这也是这位胖教宗的一片心意。” “胖？胖教宗？我叫埃米尔……” 既然苏哲都发话了，站最前面的几个祭司，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钱，然后把它们均分给了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教徒下属们。 眼看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胖教宗带着假笑，就想退后离开。 “那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想走，苏哲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开。 “等一下！” 他回过头来，朝着这边，对面的四个带头人重重喝了一声。 “我让你们走了吗？” 被叫住的四个人，又马上握住了刚刚收起来的武器，警惕的问苏哲道： “苏教宗还有什么事情？” 看着他们这副紧张的模样，苏哲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呵，我是想说，你们难得来一次，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走了呢？多留一会儿嘛。” 那边的几个人互相对视几眼，脾气不太好的两名姐妹教宗，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怒喝道： “姓苏的，别以为我买就怕了你！虽然你这里武器多，但我们四个教宗一起出手的话，想杀你，眨个眼就把你骨灰扬了！”名叫剑舞的妹妹，操着纯正的洛都乡音骂他说。 “我们是不忍双方的教徒们搏杀殒命，才对你一味退让，你别不识抬举！”名为龙舞的姐姐，语气清婉却也态度强硬的怒道。 呦呵，洛都人。 没想到老家那边还有教派的，而且教宗还是这么两位长相标志的姐妹花，苏哲的脸上堆出了笑容。 但他的话语，还是一如之前的冷硬。 “我说了，没这么容易让你们走。” 他刚说完这句话，黑胖教宗就接到了属下的通讯，报告他说—— 岩山教的教宗斯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两万教众赶了过来，堵在了他们的退路后面。 第85章 对擂 前后都被人堵住了，还有几十台战斗机甲同重炮指着自己，此时的局势，对拜火教这边的人，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利了。 所以在苏哲走上来之后，这边的几位教宗都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提一个苛刻的条件，从大家手里狠狠宰上一笔。 没想到的是，苏哲只是笑眯眯的走到了四人身前，就抬手让远程操控着的机甲们停止了蓄能，把炮管抬了回去。 “打架嘛，谁都不愿打，很显然，现在，是我们这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但我还是愿意跟你们谈，这应该很能看出来我的诚意了吧？” 黑胖子好言劝了几句大舞小舞姐妹，让她们先收住了怒气，然后也满头冒汗的堆起了笑脸，迎到了苏哲的身前。 “你又什么条件，可以先提，至于能不能满足，我们可以再行商量。” 看着这黑胖子还算上道，苏哲也不为难他们，竖起了一根手指，向对方的四个教宗说道： “咱们打个赌。” “打赌？” “对，在宗教大会之前，先办个小规模的擂台赛，你我双方各出几个人，比一比。要是我们输了，我就解散长安教，离开这座城市再不回来。但如果你们输了，就要答应我下面的几个条件。” 那边的几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阵，觉得反正现在已经落到了人家手里，如果能改日再办个公平的比赛，似乎远比眼前这个局面要更能让人接受得多。 于是，代表另外几位教宗，黑胖子同意了苏哲的约战请求。 “你说的条件我们接受。那你说说，如果我们输了，你想要什么吧。” 苏哲开出的条件，其实也不太复杂。 其一，拜火教和他们这边的教派联盟，要把目前自家的生意搬到苏哲即将搭建起来的商业平台上去。 其二，要允许下面的教徒们自由流动，改变信仰。他们可以拒绝达不到条件的人员加入自家教派，却不得阻拦手底下的人离开。 其三，五大宗派，要把自家的圣典拿出来，借给苏哲看一段时间。 听完苏哲开出来的条件，那边的几个人都有些傻眼。 你这哪是一个条件？你这分明是三个条件啊！ 但奈何，自己现在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上，好像也不太好理直气壮的，去驳斥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说的这些东西，其实也是为你们好。我那商务平台啊，低价提供跨城物流服务，只会让你们比以前赚得更多的。人员自由流动这个呢，大家公平竞争，更能激发各自教派的革新动力，蒸蒸日上不是。至于那个圣典嘛，反正你们自己也看不懂，让我看明白了，说不定还能教你们几句，皆大欢喜咯。” 经过苏哲这么一解释，对面四位教宗，心里似乎更能接受了许多。 于是大家约好了时间，三天之后，到岩山教领域里的体育场中间去，大家举办一场规模浩大的友谊擂台赛。 反正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具体的规则和打法，倒是可以缓一缓，晚一步再商议。 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苏哲给斯通发了条简讯过去，让他带着岩山教的人先撤了，放这群被围住了的联合教派人员回去。 拿出一张写满咒文的契约卷轴，苏哲和对面几个教宗一起咬破手指，盖上了自己的灵魂印记之后，便互相客套了几句，各回各家了。 一场危急就此化解，几万宗派联军来也聪聪去也聪聪，什么都没捞着不说，反倒还受了不小的惊吓。 长安教这边，被踩坏了几片庄稼地，让教徒们咒骂了许久，终于，这件事还是暂时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的时间里，大家在赛博网络上开了个聊天室，商议了一下，觉得可以参战宗教大会的规格，让棋教那边出来几个祭司，造一片幻境法阵，让参赛的选手可以没有生命之忧的尽情去打比赛。 这个专门用来为各种对抗激烈的比赛提供安全保障的法阵，原理大概是这样的： 由晶石给智慧之神的魔镜充能，然后复制出参赛者的替身幻象。比赛的时候，再由参赛者把自己的意识投射到幻象里去，再操控幻象进行比拼就可以了。 “这种幻象，能力水平基本只有本体的千分之一不到，它主要是提供一个成像参考，相当于是赛博空间里的模拟建模。不过幻象的能力是等比例缩减下来的，所以幻象间的决斗，与本体亲自作战，效果基本不会有什么差别。” 在赛博空间虚拟会议室里，负责解释的棋教教宗李贤豪非常的郁闷。 明明是他们家的幻心教让人给灭了，他专门跑过来讨回公道的，现在怎么莫名其妙成了举办比赛的志愿者，要给大家提供幻象对战服务呢？ “另外我多说一句，秘镜是我们教派的镇教秘宝，每出动一次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开销和损耗，所以你们得给钱思密达。” 听到他讨要经费，苏哲好笑之余，倒也在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还有三天就打咱们这个友谊赛了，你确定那个镜子能从你们教派总部运得过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为了之后的宗教大会，我教的秘镜，早就已经运到这边来了，一直由拜火教派专人负责保管着。说起来，你没参加过宗教大会吧？能理解我刚刚说的那些吗？”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无法就是说，我们的本体不上台比赛，真正参战的是由我们控制着的幻象呗。着跟赛博游戏有什么区别？” “准确说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赛博游戏里的角色是数字代码生成的，我们这个幻象，是光量子组成的。本质都一样。” 李贤豪本想嘲讽苏哲几句的，却又没那个胆子。 他虽然自认个人实力能够碾压这个年轻的新晋小教宗，但奈何人家手上有军火。 真打起来，他这种半吊子奥术师厉害，还是带得有机甲小分队的新人教宗厉害，这就不太好说了。 李贤豪得到过一些情报，金布利就是被这个小子给逼得自爆了的。 虽然他自认为实力远在金布利之上，点目前看来，斯通和奈克斯那些人，好像跟苏哲也是站在一起的。这就让他不免投鼠忌器了，有些犹豫是该继续跟苏哲敌对到底，还是谋合作求发展一起做生意搞钱先。 “而且，我教的圣镜还有一个妙处在于，它复制幻象的过程中，以及之后，都不会记录下被复制者的信息。如此一来，你们就不必担心复制你们的幻象，会暴露你们身上的各种秘密了。简单说来就是，如果你藏了什么秘密绝招，只要你不操控幻象把它演示出来，就不会有人能知道你究竟隐瞒得有什么的。实际上，据说，多年之前，这面镜子就是神只们用来切磋取乐用的。” 听完李贤豪的介绍，苏哲来了兴趣。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用，我想到了一个玩法啊，比如角斗场里，让大家操纵着幻想组队对抗……” 不等苏哲说完，李贤豪打断了他的发言。 “秘镜可是我教的无上圣物，不是用来给你们取乐的！” 苏哲心里暗暗嘀咕，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看来你个死棒子也早就构思过了我想的这些东西啊！还在这给我装！ 大家同步了一下擂台比试的规则后，就各自下线了。 断开了这边的赛博连接，苏哲马上又给宫崎太子那边拨了一道通讯过去，问他关于自己想在神滨和以黎伦萨那边创设电商平台的设想，考虑得怎么样了。 “凉介兄，你就别再犹豫了，我不需要宫崎百货提供给我多少人力或者物资，只需要你这个城主能点头，准许我在那边经营，并且帮我背一下书，把我的平台介绍给你认识的商业伙伴而已。这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本来，苏哲以为，自己把打造跨城商务平台的构想发过去后，宫崎太子迟迟不回自己的消息，是担心被自己薅羊毛之类的。 却不想，这位年轻有为的新锐董事长，考虑的事情，要更多更远。 “我不怀疑你承诺的会给宫崎旗下商铺最低的店铺租金，只不过……你知道吗，我想了一下，如果你这种跨城电商的模式真的做成了，那我们这种在线下开实体门店卖货的传统百货公司，可就要死绝了。” 虽然一阵心虚，苏哲还是言不由衷的宽慰起了宫崎凉介。 “哎呀你太看得起我啦，我这东西，无非就在你们实体店的生意边角上，捡点剩饭喝口汤而已，怎么可能就会抢掉你们多少生意呢？” 按照道理，这个世界由于有着异兽的封锁，百年以来，各城之间的区域网都是各自封闭的信息茧房，是一直没有跨越城市的线上电商这种经营模式出现过的。 多数人，在听说有关这种模式的设想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会是：谁会在网上买东西呢？又不是黑市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货。 却没想到，宫崎凉介的嗅觉居然如此敏锐，在这个设想还没有真正投入实施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模式之中所蕴含着的巨大能量。 “你知道吗，你所提的这种模式，我很久以前就已经设想过了。但是我们评估过，建立不起来跨城的稳定物流渠道，所以才放弃了去做这件事情。正因为我深入构思过这个，甚至还写过详细的商业计划书，所以我才明白这其中的潜力。” 宫崎太子酝酿了一会儿，才继续对苏哲说。 “我很羡慕你能有安全可靠的跨城物流渠道。这样，如果你想要在我控制的两座城市里实施这个，想要得到宫崎集团的支持——一个条件。” 现实里的苏哲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几天怎么总是跟人谈判来谈判去的。才给别人开了条件，现在就轮到自己被开条件了。 报应不爽啊…… “说吧，你想要什么？” “入股。” 宫崎太子发了份股权协议书过来。 “我要成为，咱们这个电商平台里，在你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第86章 真武金身 宫崎集团的入股，对于苏哲建立电商平台而言，绝对能算得上是个好事情。 虽然到了最后，他也没把自己奥术空间的事情告诉宫崎凉介，好在对方对于这种商业机密也没有多问，只是尽心尽力的投入人力与物力，帮忙在各大城市以宫崎集团的名义搭建起了电商平台，开始了网上售货的试点运营。 阿穆旦那边，苏哲也联系上陈玉笙，让他们以公司的名义集体入了伙，将来假如平台赚了钱，大家就可以全城一起分红了。 随着业务的开展，在两个公司三个城市里，明里暗里，苏哲顺带收获到了一大批的信徒。 遍布三个城市的信徒们发现，不管自己的祈祷是否实现了，总之，做了祭祀的那一天晚上，睡觉就会格外的香甜，保底也能至少做一到两个美梦的。 当然，这只是苏哲从棋教圣殿与秘镜那里学来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说起来，那场亚诗塞伦全城瞩目的擂台赛，长安教派这边赢了。 赢得十分顺滑毫无悬念，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另一边的人在放水一般。热得花钱买了体育馆门票，专门跑进去观赛的教徒们大呼上当，连着好几天把岩山教的办事处大门口堵得是水泄不通，打着横幅喊里面的人赶紧退钱。 出于想要看看对面几个教宗都有什么手段，顺便也实验一下自己新开发出来的奥术打法的目的，苏哲和对面商议了，这次擂台搞成三打两胜组对决胜的形式。 这么安排，主要也是因为奈克斯和柰蒂努特两位盟友教宗不在，像宗教大会那样打团队赛会有些吃亏。 而且，团队赛也不太好观察对面的人具体都有哪些手段。 苏哲这边，派出了妮娅打第一场，让斯通打第二场，他自己则负责压轴打最后一场。 对面则是让剑舞第一个迎战，李贤豪排第二个，小黑胖子埃米尔第三个上场面对苏哲。 赛前，斯通还挺担心苏哲和妮娅能不能顶得住这种水平的对抗的。 毕竟对面几个，不管怎么说，都是大教派的教宗，实力还是非常不俗的。 “我们这群人，与阿迪亚先生和陈复兴教授那种活了上百年的永生者都不大相同，我们只是半路才获得了电蝎印记，成为了古神的眷者的。但是，虽然水平可能比不上阿迪亚先生这种强人，还是要比金布利雷克萨之流要更厉害一点的。” 正式开赛的前一天，在岩山教派旗下的茶室里，斯通请苏哲过来喝茶，顺便跟他聊起了即将开战的擂台友谊赛。 看样子，斯通也有些担心，万一真的打输了，苏哲会信守承诺解散掉长安教。 要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之后的宗教大会还怎么办呢？他们可是已经把宝全给给押在苏哲身上了。 “放心吧老兄，妮娅也许会输，我是不可能输的。自从读了你和奈克斯给我的圣典，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升华了。说句不太客气的话，我感受得出来，你现在，大概率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据斯通自己所说，光论战斗的话，他的水平，在几大教派的教宗里面，已经是能排得到前列的了。 在自己同盟这边，他就只承认奈克斯或许比他更强一点。而在对面，也许只是埃米尔那个黑哥哥能跟他打一个不相上下，其余的人，他还不怎么看在眼里。 “主要我们岩山这一脉的奥术，本来也更适合哪来打架罢了。奈克斯先生嘛，背着他我可以这样说一句，夜神教的东西，其实打架不太厉害的，完全是他个人水平比较高，才能比我厉害一点点而已。” 斯通告诉苏哲，别看他们着几个晚辈教宗看上去威风，实际上，各大教派里面，真正厉害的还是那群隐藏在了不知道哪里的老头子，就比如幽衍教以前的教宗阿迪亚那种。 “阿迪亚先生以前是教宗？” “对，这几大教派，以前的教宗，都是跟着卡俄斯活过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只是到了后面，老人家们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悄悄退到了幕后，把各自的位置传给了教派里发掘出来的传人。” “也就是说，奈克斯其实是阿迪亚先生的学生？” “大概能这么算吧。与其说是学生，说成是徒孙之类的要更恰当一点。阿迪亚先生真正的学生，可都是些挺厉害的人物了。除了金布利那种废物。” 自从苏哲把自己操着机甲把金布利逼到自爆的事情讲给了斯通听，从那之后，这位活了百年的反派前辈，在斯通心目中的形象，就完全崩塌了。 他告诉苏哲说，打架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巨型机甲里面，是个很愚蠢的行为。 “目标这么大，很容易被各类控制奥术抓到不说，还无端浪费能量。你那个狗样子金布利都打不过你，也是够弱鸡的了。” 对于斯通的毒舌，苏哲早已习以为常，也附和着吐槽说： “就是就是，我现在也感觉到了巨型身体的愚蠢。不过有点奇怪啊，为什么半神跟古神什么的，体型都是越长越大呢？” “那是祂们没有办法的苦，不保持那种体型，浓缩到一点的灵魂戾气，是会直接让灵魂失控突变成疯神的。” 回想起来阿迪亚曾经尝试过在阿穆旦城外的戈壁里召唤夜神降临人间，苏哲的心里，有了个怀疑。 “我说啊，你们教派里那些老家伙，是不是都很希望把自己侍奉的古神给召唤到人间来啊？” 斯通想了想，回答他说： “不一定。就我知道的，很多百年前的第一代眷者，对自己侍奉的神只，其实都不是足够信任和忠心的。像阿迪亚先生那样十足相信自家夜神的代理人，其实是很不多见的。” 听到这话，苏哲来了兴致。 “这么说来，你对你家的墨丘利，忠不忠心呢？” 被茶水呛得咳嗽了几嗓子，斯通瞄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茶室里此刻没有自家的教徒走动，于是边凑过去，小声的对苏哲说了句心里话： “说实话吧，我不信……墨丘利圣尊都陨落了好些年了，我们教派人的祈祷也从来得不到回应。大家现在还仍旧聚集在祂的名号荫庇之下，无非是这个势力庞大的组织还能给大家提供好处，能让人混口饭吃罢了。你见过哪家供奉的神明，是像我们家这位一样，已经死了的？” 万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脸自家的神只都敢毒舌，苏哲白了斯通一眼，骗他说： “你刚刚讲的我已经录下来了，过会儿就群发给你家的教众。” 这话把斯通给吓了一大跳。 “别别别！你这是搞什么啊！你会害我丢饭碗的！” “所以啊，祸从口出，以后你讲话还是注意点。” “是是是！贤弟你教训得是！” 默默喝着茶水，思索了良久，苏哲才对斯通说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 “之前咱们不是以为另外几个大教派的人，都是暗中和卡俄斯联络上了的吗。但接触下来之后，我感觉不像。他们做事情有点点蠢的样子，跟卡俄斯那种老阴逼的行事风格，似乎差距有点大的。” 斯通想了想，摇头否认了苏哲的看法。 “那肯定是那些笨蛋故意装蠢麻痹你呢。万一他们敢冒冒失失跑去堵你家圣殿，就是卡俄斯在背后授意的呢？” “那他是图个什么？就为了主动把好处送到我嘴上来？他是我爹啊？”苏哲翻了个白眼。 “也不一定不是呢……”斯通小声嘀咕道。 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苏哲把茶杯重重放到了桌子上。 “祸从口出啊。” “明白！明白，我什么也没有说！” 担心自己再乱说真的会被苏哲给录下来，斯通赶紧告饶两声，结了账以教派有事为借口先行一步溜了。 第二天，擂台赛如期打响。 第一场，妮娅对剑舞，打得还算是颇有看头。 战力惊人的女刀客对上了女剑客，开始之后二话不说就上前砍在了一起。 霎时间，刀光乱舞，剑影如虹。 体育馆里的观众们全都看得直呼过瘾，就连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苏哲，也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他仿佛是回到了上一世，在看那种老式的武侠电影一般，完全没有想到，两个技艺超群的女武者，打起来场面居然如此华丽又火爆。 妮娅经过陈教授的改造，已经能够连续使用超频而不会身体崩解了。 她的幻象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长刀与短刃在熟练的手控之下也斩出了一段又一段致命的刀花，无不逼向了剑舞妹子雪白的脖颈与胸口等要害处。 剑舞的速度不及妮娅，但她打的却是另一种成体系的剑法思路。 与妮娅出于战斗经验和本能的朴素但直接的刀斩不同，剑舞的剑法明显是含有一些套路痕迹的。 她这些类似于奥术符号的套路里面，激发出了许多带有效果的剑罡和剑气，竟是以慢打快，把一向力道惊人的妮娅，也给弹了个东倒西歪，脚下不稳。 妮娅连用了几次闪现，擦上了洞察药剂，依旧奈何剑舞不得。 最让妮娅感到意外的是，剑舞的身上，似乎有一股类似受热的空气一般的无形能量，在保护着她的身形，让她免疫掉了来自外界的奥术洞察——她的身体周围，没有死线！ 这是一种类似墨丘利圣骸骨功能的物质，让挥舞着剑招的剑舞，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奥术免疫状态中去。 无暇的剑招弹开一切物理攻击，无形的真气又无效化所有的奥术作用，剑罡护体，剑气伤人，挥剑如舞的剑舞，从容的游走在擂台之上，竟是上妮娅一时之间，拿她没有了办法。 这种自如若流水的奇妙境界，把台下的苏哲和陈诗等人全都给看愣住了。 斯通他们几个教宗倒是好像早已见过了类似的东西，表情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朝着斯通那边挪过去了一点点，苏哲凑到他边上，小声问了一句： “那个女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舞起剑来就好像有了墨丘利骨片的效果？” 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斯通有把目光投回到了擂台上面，向苏哲解释说： “这个啊，是清仙教独有的东西了，名字大概叫做真武金身什么的。原理跟我们岩山的东西不一样的。” 第87章 全员假赛 岩山教让人进入到奥术免疫状态的方式，主要是通过让身体内灵魂粒子的震动减缓到接近静止，从而短时间内让人不再受到奥术能量的影响。 清仙教武人所做的，则正好相反，是极致加快自己身体内灵魂能量的流动速度，让灵魂粒子拥有极致的动能，从而也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奥术的规则性影响。 这就让观战的苏哲，领悟出来了一个东西： 奥术，其实就是作用在灵魂粒子上的一种名为规则的特殊的「力」。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是存在着某种基础的奥术规则的，按照这个规则，就可以复现出所有的奥术现象。 所以苏哲估计，如果自己能够阅读到每一位神柱座下的圣典，能感受到世界每一个运行领域的规则的话，或许就能得到认识世界本源的能力了。 而这，不就是所谓唯一真神的灵能源质了吗？ 所以，这场擂台还是一定要赢下来的，好让自己能够得到另外几个大教派的圣典看一看，瞧瞧自己能不能领悟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两个女武人的幻象在擂台上互砍了十几分钟后，妮娅败下了阵来。 她虽然一直保持在超频状态里，奈何剑舞的各路剑招实在是过于密不透风了，所以一直耗到了她更换能源栓的间隙，被那女剑客找准机会，一剑捅到了擂台下面去。 幻象消失，妮娅的本体睁开了眼睛，气呼呼的从备战室里走出来，一脚踏碎了体育场的砖石地板。 看她这不服气的模样，苏哲摇摇头，上去安慰了她几句： “别生气了，你本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好歹人家是清仙教的半个教宗呢。”说到这里，苏哲话锋一转，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告诉她道： “我从她身上，看出来了一些东西。等回家之后，我研究几套剑招教给你。” 本来，苏哲想搞这次擂台，就是为了要见一见对方的水平，好为自己之后参加宗教大会提前做准备的。 性子刚直的剑舞倒也配合，没有遮掩的就用处了自己的全部实力，让苏哲着实还是把武家的东西看出来了不少。 但是，接下来就不能输了。 这一是因为他想要赢下这次打赌，把别家教派的圣典拿过来看一看。 二是他已经在地下钱庄下了注，买了自己这边会赢。所以如果接下来的两场较量他这边真的也输了，那就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拜火教带着数万教众围在长安教圣殿外的事情，早已在亚诗塞伦这座城市闹了个沸沸扬扬。因此，这场宗教大会前的试水擂台赛，其实关注度还是比较高的。 正因有着如此高的关注度，亚诗塞伦的地下钱庄全都提前开了盘口，让所有平民都能在这次宗教大会前的非正式比赛里押注，预测最后会是哪边的教派会获胜了。 因为对面那几大教派的教宗，都是些扬名已久的大人物，所以大部分民众，基本想也不想，就把钱押到了拜火教那边去，觉得那边稳定会赢的了。 只有支持自家教派的长安教徒和岩山教徒，会把筹码押在自己家这边，但都不敢下注太多，以免最后万一真的输了，会让自己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至于苏哲，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次赚钱机会的。 开打前，他就到赌坊的赛博网站里看过，发现买自己这边赢的赔率已经高到了一个颇为离谱的地步。 如果下注长安教这边赢，赔率是1比10，也就是说，押一块钱，猜对了事后就能拿来10块。 而拜火教那边的赔率则是10比1，押那边10块，那边赢了，才能拿回来1块。 看样子大家都非常不看好长安教这边能赢。 如此想来，这是个很不错的赚钱机会。对自己家这边颇有信心的苏哲，斟酌了一下，豪掷10个亿买了自己这边赢。 更多的钱他倒也拿得出来，只不过他评估了一下这边赌坊的资金储备水平，担心自己买多了，对方赔不起会选择赖账，因此他才参考着往年赌坊的最高赔偿数，选定了10亿这个几乎逼近了对方赔偿极限的金额。 有意思的是，苏哲黑进赌坊网站里，查看了一下押注数额比较大的人的信息，发现拜火教的那个黑胖子教宗，还有棋教的李贤豪，居然都跑来下注了。 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家伙并没有买自己那边赢，而是买了并不被人看好但却赔率更高的苏哲这边获胜。 “嘿嘿，两个狗东西，也是损公肥私的俗人呐。” 掌握住了这条信息，苏哲感觉，这次的打赌，不管是擂台还是赌局，都已经稳了。 在妮娅败下了第一场后，斯通准备进备战室打第二场前，苏哲叫住了他。 “兄弟，你可一定要赢啊，我可在庄家那里买了10亿咱们这边获胜的，要是输了我可就损失大了！所以你看，要不要我把墨丘利圣骨片先借给你？或者送你几样我新开发出来的奥术道具什么的？” 斯通有些意外的望着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过了许久，他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苏哲坦白说： “其实我也买了我们赢，不过玩得小，只下了千把万的注。放心吧，李贤豪不是我的对手，我认真想赢的话，他没机会的。” 苏哲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转身走进了备战室，才木然的点了点头。 搞了半天，会找商机创收的，不只我一个人啊。 “嘿嘿，这下事情就有意思了。” 第二场开大，观众们都还沉浸在第一场的精彩对决里面，对两位教宗之间的较量，无不拉满了期待。 另一方面，跑来现场看这场比试的大多数人，其实也是在庄家那里下了注的。 事关他们自己挣不挣得到钱，他们当然就对这场比试的结果无比在意了。感觉上，甚至还比苏哲这些当事人更代入其中，情感充沛。 结果，一开打，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只见李贤豪抛起一枚硬币，用手背接住，似乎是做出了某项对未来的预测。 然后斯通双掌触地，在拳头周围吸附起来了一大团磁性金属粉末，形成了两个硕大的坚硬拳头。 只是一个回合，苏哲上前就是一拳，把李贤豪给打翻到了擂台下面去。 原本人声沸腾的观众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止住了呐喊，一脸茫然的观众们，看这擂台上的场面，全都傻了眼。 就这？ 一片寂静之中，李贤豪重新爬上擂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开喉咙处的麦克风义体，向观众和自家教众们解释说： “是这样，这位岩山教的教宗会的东西就是不动如山，完全克制住了我们教派的各种幻惑秘术，所以我输给他，实在是件合情合理的事情。这属于是他们战术上的胜利了，用岩山教宗针对到了我，输得不冤啊思密达。” 如果观众们手上有臭鸡蛋烂菜叶，此刻肯定已经丢进赛场内，把李贤豪给砸下台去了。 “打的什么呢？你个辣鸡！” “你对得起我们的支持吗？rnm退钱！” “假赛！思密达打假赛！” 面色坦然的李贤豪，没有理会场外的骚动，还是在一脸真诚的尝试辩解说： “我真的尽力了。你可以说我大意，甚至可以说我菜，但你们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这事关宗派尊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打假赛呢？” 一边说着，他的幻象渐渐消失，准备退场了。 “大家不要着急，现在才是一比一平，还有一场的嘛。你们要相信拜火教的埃米尔大人，强大的他，是不可战胜的！” 说完这话，李贤豪本人，从装置得有秘镜的备战室里走了出来。 出门，他就迎面遇上了一脸坏笑准备进备战室的黑胖子教宗。 “吃了多少？” 埃米尔心里清楚李贤豪不是斯通的对手，但这家伙输得这么痛快，显然就是在主动求败了。 李贤豪微微一愣，嘴硬了一句： “吃什么呢，真没下注，我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的水平，宗教大会的时候被他们针对，这才没有出全力的。再说了，我就算全力出手，也未必是斯通那个石头脑袋的对手。” “得了吧你。”埃米尔走近他，向他比出了三个手指。“有这么多不？” “谁这么多闲钱啊，也就押了小一百万而已。” 不知是不是有意说漏了嘴，李贤豪干脆就跟埃米尔摊牌了。 “看样子，老兄你也吃得不少的。这场你就放放水吧，赢了其实也没啥好处。” “谁说我吃了。” 埃米尔嘴上补承认，却还是答应了李贤豪的请求。 “放心吧，为了不让兄弟你输钱，我就勉为其难输一场吧。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才叫输得漂亮，输出水平。记住了啊，你可欠了我个人情。” 等到黑胖子走近备战室了，李贤豪才忍不住呸了一声。 “还说没下注，就属你个家伙心脏！欠你人情？我欠你个大头鬼哟阿西巴！” 骂骂咧咧的李贤豪，来到观战席上，发现龙舞剑舞两姐妹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呀？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这才输了的。” “你真的押注了？打假赛了？” “天地良心！我要是买了对面赢，我全家死得就剩我一个思密达！” 听到对方都立下了这种毒誓，两姐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把目光重新投回到了赛场上。 李贤豪面无表情的坐下，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我老李家本来就只剩我一个活人了思密达，拿家人来发誓实在是太好用了思密达！ 第88章 神所不能窥探的天机 埃米尔与苏哲的比赛，可以说是输得荡气回肠，振奋人心了。 这黑胖子教宗一上场，就接连祭出了好几项秘术，在赛场上空召唤出来了一道笼罩了整个赛场的冰火暴风。 冷到极致的严寒流动，与热到了上万度的能量熔流，在埃米尔的操控下，自发形成了一卷交织旋转的能量风暴，充斥在了整个体育场内的空间里，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就连以为对方要打假赛的苏哲，都有一个瞬间被吓住了，赶紧启动了身上的圣骨片，让自己进入到了奥术免疫状态里。 乖乖，让这种等级的能量波动正面打中，那可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此时的苏哲，也有些懊恼自己以貌取人了，居然因为这位胖小哥看上去其貌不扬，就低估了他的实力。 赛场里的观众们再次沸腾了，感觉赌金几乎已经拿到了手里的他们，激动得呐喊了起来。 “上！” “上！” “上！”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里，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苏哲也祭出了自己改造而成的书籍型奥术记录装置，打算要用一用自己的新手段，试试对方的深浅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专注凝聚奥术能量的埃米尔，自己绊住了自己的脚。 他左脚踩在了右脚上，然后肥胖的身体剧烈摇晃了起来。 踉跄后退的他，又踢到了赛场上的一块小石头，一格趔趄，翻身跌下了擂台，一头撞昏在了场边的铁栏杆上。 冰火相融的能量风暴消失了，充斥赛场的巨大奥术波动也消失了。 埃米尔肥胖的幻象也消失在了擂台下面，几秒之后，他从备战室里走了出来。 爬回到擂台上，埃米尔向看傻了的观众解释说： “不好意思，脚滑了。” 但其实，此刻在他的心里，这个乐开了花的黑胖子真实的想法却是：赚麻了赚麻了！ 于是仿佛闹剧一般，这场擂台赛就此结束了。 棋教和拜火教教宗的恶名瞬间传遍了全城。 打输了倒是其次，害得许多平民和自己手底下的教众输了钱，这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依据之前签下的灵魂契约，各大教派把自己手底下的经营业务全都搬了一部分到苏哲新搭建出来的商业平台上面。 而几大教派的圣典，也如约送到了苏哲的府上。看来，有着灵魂契约的震慑，这些习惯了赖账的地头蛇还是不敢公然违约的。 平台经营，圣典研究，新招式的开发，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很快，十天时间平淡过去了。 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客户和信徒，苏哲在经济和神性上都迎来了大丰收。 把赚到的钱又投入进了电商平台的经营里，投入到了自家教派的网络宣称里，效果立竿见影的就起来了，平台上线不到一周他就实现了收支相抵，教派成员也一下子就在全球范围内增加了好几万。 利用自己奥术空间的物质传输能力，苏哲在里面搭建了服务器，连接上了设置在各个城市里的基站，于是，面向平民的跨城通讯业务就这样被他成功的给实现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异兽实现了跨城大规模物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穿越了万里无人区为城市之间连接上了讯息光缆或者无线通道的，总之，世界上第一家能提供大范围跨城通讯的网络运营商诞生了。 虽然跨城通讯服务的收费不菲，但这玩意儿新鲜又实用，一经上线，就马上火爆开了。 不同城市间的平民，全都涌进赛博网络平台里，与其它城市的人们交流了起来。 大家分享各地的人文风物，推销各自地方的特产，吐槽自己所在城市主控公司的扯淡，赞叹这个长安公司所推出的跨城联络业务要想达成技术上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长安公司经过了验证的跨城物流能力，让所有想要往外地倒卖商品的生意人全都看到了曙光。 他们纷纷交纳入户费用，在长安平台上开业了自己的店铺，原本只在黑市里才会出现的网络购物模式出现到了明面上来。各种各样的商品背店主们依次上架，因为异兽的封锁而导致了购物欲望受到长期压抑的各城平民们，全都拿出了自己的积蓄，通过跨城网络，买到了以前自己需要付出超过十倍的价格才能从别的城市买到的各种必需品。 替各家线上商铺承接物流货运业务的同时，长安公司也张罗起了自家的自营商店，主要出售亚诗塞伦的粮食和神滨那边的百货，还有少部分来自于以黎伦萨的旅游艺术品。 由于平台上获取到了数量惊人的用户，苏哲发现，只要稍微打一打广告，往自家的店铺里导一点小流量，就能爆炸式的提升自家货物的销量！ “这样看来，流量才是最值钱的啊！” 几乎已经垄断了这颗星球上的跨城流量，苏哲马上买下了几个半死不活的程序产品，雇了几个高级技术工程师，连夜把它们改造成了长安旗下的娱乐软件，上架到了长安商城的入口页面里。 一个可以让平民们无门槛分享自己全息影像的短视频软件“幸福跳动”，上线三天，就获得了数亿的下载量，成为了商城里最火爆的虚拟商品。 一个加载了各种赛博游戏的软体平台，同样下载量惊人，各大游戏厂商全部都联系了过来，表示愿意把自家的产品免费或者打折登陆到长安公司的“快乐游戏”平台上去。 流量的价值还不止如此。 意识到了商机，苏哲火速联系上苏菲和图尔，让他们在公司里开设了广告部门，为各类需要广告业务的客户提供收费引流服务。 而他自己，也开始搭建文娱平台，各种收购全息影视和赛博互动剧场之类的文华产品版权，将流量变现做到了更加彻底的地步。 日进斗金的他忙着赚钱，几乎都要把宗教大会和卡俄斯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 还是在斯通的提醒之下，他才想起来了可以借助自己的流量优势去发展宗教事物。 于是在自己创立起来的文娱平台里，他让苏菲巧妙的包装之后，有意无意的在各种不显眼的敌方，加入到了与三和神尊与长安教教义有关的传教内容。 没有监管的网络上，想传播一些东西，真的是非常的迅速。 或者应该这么说，这个世界这么乱，苏哲自己就是这片跨城网络的拥有着，他不自己监管自己，还有谁敢跑到他的网络平台里来管东管西的？ 哪怕讯影军工以城邦安全为借口，想要介入到长安公司的网络业务里去，但那边发出了几道严正谴责之后，苏哲采取了理都不理的策略，哈纽曼人就拿他没有多少办法了。 鞭长莫及啊。 找不到他的服务器在哪里，又找不到他本人在哪里，讯影军工拳头再硬，也没办法隔着空气把他给打死不是。 由于苏菲编撰的内容品质非常优秀，好玩又耐看，而且很能打动人心，很快，经过网络平台的扩散，信仰三和大神的信徒，以百万为单位，迅速的在全球范围内爆炸式增长了起来。 “可以的啊妹妹，规划的东西越来越接地气了啊。” 让苏哲这么一夸，女作家苏菲更有动力了，谦虚了一句自己还在学习，就一口气肝出了更多的传教视频和音频，连真人出镜跳教舞的形式都让她给想出来了。 有了更多的供奉，苏哲神力大增，阅读各本圣典的速度，也迅速增长了许多。 然后苏哲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变化。 看了棋教的圣典之后，他似乎能看到距离不远的一些世界线了。 而综合看过了所有的圣典，对神性的领悟又再提升了一个台阶，他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他能看得见组成这个世界的本源粒子，而且还能看见它们运行时所遵循的轨迹与规则。 他理解了神明应该如何吞噬别的神明，他的身体已经逐渐洗去了凡人的肉质，变成了充满着来自信徒的神性与灵能戾气的混沌产物。 “我好像，已经是半神了？” 有些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苏哲感觉，再过上一段时日，再多发展一些信徒，或许他就可以自称为“商业之神”，被世人们以祂字尊称了。 “所以对于神明而言，生存的时间长度并不是影响自我强大最重要的元素，最重要的，其实是教徒的规模啊。” 原本他还以为，一名神只的养成，起码是需要几百上千年的。 哪里能想到，在跨城赛博网络的连接之下，教徒的发展速度能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凡人到半神的蜕变。 “按这速度下去，岂不是不消一年，我就能飞升成神了？” 深深得意于局势的良性发展，以及自我的强大，苏哲再次找来了陈诗和苏菲，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靠着自己此时的神力，解开她们身上的束缚禁制。 令人意外的是，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洞察，苏哲发现，自己居然依旧看不懂卡俄斯在她俩的身上施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水准这么高的吗？” 带着惊讶，他结合自己意识之内的时空与因果知识，尝试着想要提前占卜窥探一下有关卡俄斯的情况。 结果，他什么也没能看到，神性预警里面，还得到了来自宇宙终极的严重警告！ 站在窥视未来的奥秘之门前面，苏哲的意识体，很明显的得到了一个讯息——只要他敢透过奥秘之门的缝隙偷看一小点有关卡俄斯的信息，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疯神，失去所有的理智与神性的。 怂了又怂，苏哲终于还是怂了，从占卜状态里把意识抽离了出来。 “这算什么状况？天机，不可泄露吗？” 第89章 改命 对于不能看到与自己相关的未来这件事情，苏哲还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 他听说过这样一个原理，对于微观粒子的「观测」这一行为会影响到粒子的运动表现。 而他观测自己的这样一个行为，是一定会被未来的他自己所感知到的，因此他一旦能观测到自己的未来，就必定已经改变了那个未来，这就让以他为观测者的他自己的未来，变成了一团不可测定的概率云。 由此延伸，他也无法观测到与自己紧密相关的人的未来，比如妮娅，比如苏菲。 因为亲近的人未来所行动的轨迹，是会受到身为观测者的他的影响的，因此他也无法通过观测妮娅等人的未来，去推测出将来的自己会处在什么样的状况当中。 在这一条原则的观测下，苏哲能够预判的未来，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人与人之间，总是很难避免产生关联，所以他能看到的未来景象，基本涉及的都是近期就会遭遇死亡，且暂时还没能跟他产生过交集的人或事。 就比如，他在观测与亚诗塞伦有关的世界线时，看到了有一家大型粮食公司的仓库意外起火，烧掉了半座城市里近亿吨的粮食储备。 “这远在星球另一端的粮仓被烧了，怎么会跟亚诗塞伦这边有关系呢？” 稍稍思索了一下，苏哲想明白了问题的症结。 “粮价要涨了。” 本来，大型粮食公司的储备没了，世界范围内粮食价格暴涨，对于苏哲这种种粮放到网络上去卖的新晋粮商而言，应该是好事才对。 可惜的是，当他在未来，看到了有许多贫民因为买不起粮而活活饿死了之后，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能赚这种染血的钱啊！ 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之后，苏哲以长安公司董事长的名义，让苏菲代为起草，向那家名为吉邦的粮食公司，发过去了一封公函。 公函里，苏哲开宗明义的表示，自家公司的工程师们，通过贵公司员工上班时间里使用短视频软件时的义眼视角，发现了吉邦粮仓里面的消防安全隐患。 「万望迅速处理！」 对方收到他的善意警告后，非但没有把消防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质疑长安公司是在用自家的软体程式监视用户的生活数据，属于是在别有用心的侵犯人权了。 并且吉邦的法务部还严正警告： 「不准再通过任何手段监视我司员工的个人隐私，以及刺探任何有关我司的商业机密。否则我司将以自己的方式开展雷霆报复！」 “什么玩意儿？我好心要救你们的命，你指责我侵犯人权？还尼玛雷霆报复？” 愤怒之下，苏哲没再对吉邦那边有任何的公开表示了。 但他还是利用自己的预测能力，看了一眼有关吉邦粮商的近期未来。 遗憾的是，由于他已经与吉邦公司产生了直接的联系，他无法看到与这家公司有关的未来画面了。 “看这样子，未来已经被我改变了？” 闭上眼睛，通过倾听吉邦一些信仰三和大神的员工们的祈祷声，苏哲放心了下来——吉邦的管理者们，表面上对苏哲的警告不屑一顾，背地里还是非常重视的，安排了专项小组去严格检查了一遍粮食仓库里的大大小小消防漏洞。 “我滴个神呀，为什么都要下班了，才突然让我去检查自动消防栓？三和圣尊保佑，让这项临时加班因为意外取消掉吧！我想回家揉老婆呀！” 苏哲一阵无语，心想： 很遗憾，你这个愿望本大神没法帮你实现了，消防安全，还是需要加班检查一下的。 还有信徒在祈求： “公司突然下发了新的消防检查条例，让我们重新巩固一遍库区的自动消防预警系统。希望别出事情啊，我可不想年终奖泡汤。” 也有倒霉的背锅侠，在向三和大神祈求好运： “完了，我们区的消防程序被检查出了死机漏洞，全组的人都要被开除了。希望三和圣尊保佑我，能让我顺利找到下家，不至于下半年喝西北风。” 听到这条祈祷，苏哲终于乐了。 原来火灾的罪魁祸首是你小子啊！ 虽然没有真的保佑他重新找到一份新工作，但苏哲还是修改了一下他身上的「气运」，并给他托了个梦，暗示他最近可以多去博彩公司那里买买彩票。 “希望你能赢到一点生活费吧，不至于全家跟着你一起饿死，自求多福了。” 愉悦于自己似乎成功改变了未来的走向，让大部分人避免了一场粮食危机，苏哲心情大好，跑去找妮娅和苏菲炫耀起了自己的义举。 此时的妮娅，正和陈诗一起，平躺在陈教授研究所的机床上，闭目下载武学程式。 自从她输给了剑舞教宗，这个好强的姑娘就有些魔怔了，开始疯狂研究各种来自东方的武学门类，想要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砍不赢那个东方女教宗慢吞吞软绵绵的无力剑招。 就连苏哲好心开发给她的新式奥术刀法道具，都被她给丢到了一边，排到了武学实验很靠后的日程上去。 一心研究克制剑术的刀法，妮娅根本懒得听苏哲多哔哔，瞪了他一眼就把他赶出了实验室去。 炫耀未遂的苏哲，只得又跑回了住处，敲开了苏菲的房门， 苏菲倒是很有兴趣听他讲这些的。 接触过奥术之后的苏菲，是很能明白如今苏哲的半神境界能有多高的，因此也很有耐心愿意去接收并且琢磨苏哲讲出来的每一句话，已经基本完全小迷妹化了。 她感觉，苏哲讲给她听的这些有关世界线和预测未来的事情，关乎时空与因果律的权柄，让她对于奥术的研究可以说是获益匪浅。 虽然她没法看懂圣典上的文字，但能听苏哲跟她吹牛解释上面的内容，她还是非常受用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成功改变了未来是吧？但就我了解的理论，世界线不是很不容易被变动的吗？有什么「因果惯性」之类的原理在里面。” 已经研究过量子预警的苏菲，是很清楚改变世界线的难度的。 “对啊，所以这才体现了本尊的厉害啊！哈哈哈哈！”得意的仰起头，苏哲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开个玩笑啦，但我确实比以前厉害得多了。以前的事后，我跟妮娅要废很大的力气，才能改变自身死亡的结果的。但现在，只是发了一封函，就改变了千万人的生死。可见我比起当初，对世界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影响力了。” 虽然对他这副得意样子有些无可奈何，但苏菲也是承认他的话的。 如今，身为新兴独角兽公司的董事长，身为发展最开的教派的表面教宗实际神只，苏哲已经不再只是一个身份简单的百货店小店长了。 他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大人物。 而这种变化，就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年之内。 “不得不说，世事真的很无常啊。” …… …… 世事真的很无常。 三天之后，吉邦公司的粮仓被烧了。 气象突变，在目视距离不超过十米的浓雾与飓风里，一架经过吉邦粮商所在城市的货机，遭到了来自不明方向的异兽的袭击，带着满仓的灵晶石液和食用油，坠毁在了吉邦粮仓的中心位置上。 围绕这一中心位置的八个储粮仓库同时被点燃，火借着风势，只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烈焰就覆盖住了这整个储粮小城，把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全部淹没在了浓烟下的火海里。 上亿吨储粮被烧成了灰烬。 消息一出，全球粮价应声而涨。 另外两家巨型粮商，马上开始了捂仓抬价的行为，仅仅只是事件第二天，就把粮价抬升了十倍。 到了第三天，随着各地财阀的抢购和囤积行为，全球的平均粮价，相比平时，往上翻了百倍不止。 一碗面要卖两百，一斤肉要卖两千，关键是这些东西还有价无市，一般人哪怕手里有钱，也想买都买不到的。 吃不起饭，人们开始疯抢生命维持液，很快，这种工业产品也被炒成了天价。这里面，也不乏许多财团干起了黄牛买卖，把大量的生命液重金抢在了手里，打算人为制造供应紧张的局面，抬高物价，赚取暴利。 苏哲改变未来的尝试失败了。 这个世界，还是发展成了他先前所预见的那个样子。 对此结果，先前还感慨自己神威无限的苏哲，既感到愤怒，又觉得无力。 “气象突变？飞机失事？这就不是巧合，分明就是人为的！” 现在，已经拥有了半神之躯的苏哲，终于明显感觉到了，世上有某种隐秘的力量，在干涉着世事的发展。 在这个躲在幕布后的高大棋手面前，身为半神的苏哲，弱小得就宛如一个孩童一样。 他会出于怜悯，把棋盘上代表士兵的棋子给偷偷放到一边，只是为了不让这些可怜的棋子迎来被人杀戮的命运。 然而，洞悉了一切的棋手，藏在暗处微微一笑，一斧劈下，直接就把他藏起来的棋子，给剁成了粉碎。 这个躲在幕后的棋手，究竟是谁，苏哲并不清楚。 是神明？是天命？还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都不重要。 被这位不知身份的神秘存在所激怒，苏哲准备要闹上一闹了。 “让些我不忍卒视的命运，你不准我更改是吧？那我偏偏就要以这半神之躯，改给你看！” 第90章 大佬的肯定 收到全球粮价疯涨的消息之后，图尔第一时间给苏哲发了封加急邮件过来： “教宗大人，涨价不？” 半点犹豫都没有，苏哲回复他说： “不。” 三分钟不到，图尔又发了封确认邮件过来。 “真的不涨吗？现在商城里的粮食都被疯抢，一上架半秒不到就会被抢空了！我怀疑，哪怕我们提价个十倍，甚至几十倍，都是能瞬间就卖出去的！” 苏哲还是同样的回答： “不涨价。” “可是，这样我们会损失掉好大一笔本可以额外拿到的利润的！” 看得出来，图尔是真的很为长安公司的发展着想。 但曾经是个赶驴车穷人的他，对于别的穷人，却没有太大的感同身受和同情了。 对此，苏哲也没有多说他什么，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 “不缺这点钱哈。” 又过了许久，图尔才用正常等级，回复了一封邮件过来。 “我明白了，教宗大人是个好人。我会按您的心意去做的，这就去组织教徒们，抓紧开荒种地，争取能卖出去更多的平价粮食。” 全球粮食市场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哪怕是信息闭塞的亚诗塞伦，也得知了粮食的稀缺性。 拜火教宗和棋教教宗，马上就找到了苏哲的住处来，询问他的库存里还有多少粮食，他们愿意出十倍的价格全数收购。 “老兄啊，我们知道你种田搞了很多粮食，但你现在平价上架到赛博商城里，我们根本抢不到啊！不如这样，你直接卖给我们，还省去了跨城运输的麻烦事。” 对于两个大教宗舔着脸过来提的购粮要求，苏哲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不卖。” “为什么啊？” “你们又不缺粮，饿不死的。” 两大教宗直接蒙了。 “那你卖给谁？” “卖给缺粮的人。 “那谁是缺粮的人呢？” “谁缺粮，谁就是缺粮的人。” 吃了一个闭门羹，两个教宗骂骂咧咧的就回教里去了。 等赶走了络绎不绝找上门来的购粮客，苏哲问图尔： “咱们还有多少库存？” 图尔调查都没有调查，直接就回答他说： “除去教里弟兄需要吃的，已经卖完了。” “下一茬收割，还要几天？” “八九天。” “能收多少？” “最多百万来吨吧。” 百万来吨…… 跟全球接近亿吨的粮食缺口相比，这点粮食，实在太杯水车薪了。 这不是办法啊，得加快生产率。 于是苏哲又拨通了陈复兴教授的通讯。 “教授，有没有办法，把咱们这儿的粮食，生长速率再提升一点？” “你想提升多少？” “十倍。” “那怎么可能！” 你当我是会变魔术吗？ 吐槽着苏哲真是异想天开，既不尊重奥术，又不尊重科学。 想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回复了苏哲一句： “提速十倍是不大可能的，除非……” 看到除非这个词，苏哲知道，事情成了。 “除非什么？” “除非你拿灵晶石做肥料去育种，但那已经不属于是科学领域的在种地了，而是神之造物，你明白了吗？” “明白，需要多少灵晶石？我有的是。” 虽然知道苏哲如今赚了大钱，但陈复兴教授估计，他最多也就有个千亿身家了。 这些钱，先不说买不买得到灵晶石，哪怕全换成了这种稀缺的神奇资源，拿来全城种庄稼，也顶不了几茬的。 “你能有多少灵石？千亿虚拟币买来的话，大概能种出来千万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只要价值万亿虚拟币的灵晶石，就能种出来上亿吨粮食了是吧？” “只要……” 如此豪横的发言，直接就把陈教授给干沉默了。 过了好久，他心算了一会儿，才回复苏哲说：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一是产能，我造不出来这么多的纳米种植液。二是规模，亚诗塞伦的这点土地，根本不够种这么多粮食的。三是原料流通率，短期内，你哪里去买这么多的种子和灵晶石？” 严峻的问题，也让苏哲沉默了好一会儿。 但他似乎终于还是想出了办法，告诉陈教授说： “您尽管去调整纳米机群的速率参数，我可能需要把您这技术买下来，用到别的地方去。” 大概听明白了苏哲的意思，陈教授有些似懂非懂的问他： “你打算，把农场开辟到哪里去？” 望着如洗碧空下的远方天际线，面朝东方，苏哲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的笑容： “洛都。我要回我的故乡去，到洛都去种田。” 与宫崎凉介和陈玉卿交流过意见之后，苏哲带着他们两人，向昊龙重工总经理发出了一份洽谈邀请。 很快，在一间由昊龙搭建的赛博虚拟会议室里，三个人见到了那位负责管理昊龙集团各项琐碎事务的大人物。 他们见到的只是昊龙总经理的虚拟形象，那是一道庄重而有些让人生畏的黑色二维剪影。 为了参与这次商谈，同时表明自己的重视，苏哲罕见的换掉了自己用了许久的侠客虚拟形象，换成了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商务精英的样子。 “三位好，我叫洪振东。”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着名商业战略家，竟是令人意外的没有架子。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温和，想必在生活里，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子。 但苏哲他们三个都无比清楚，这位深谋远虑的老人，是个一手解决了昊龙重工各类顽疾，把这家企业在三十年时间里发展成了足以比肩讯影军工这种巨头公司的铁腕狠人，以至于现在跟对方说话，三个人都还有些忐忑，哪怕对方不管态度还是修养，都让人感觉到儒雅随和如沐春风。 “总经理好，我叫苏哲，是长安公司的负责法人。这两位是我的合伙人，宫崎集团的宫崎凉介，还有阿穆旦的城主，陈玉卿。” “三位的大名，我还是有所耳闻的。特别小苏先生，你与我们昊龙集团商业往来如此密切，我们可以说是老朋友也不为过了。陈玉卿城主，洛都人民与阿穆旦人民一直都是一衣带水的老朋友了，祝愿我们将来可以加强合作，将洛阿友谊长长久久的万年维系下去。还有这位宫崎先生，贵公司的管理和服务水平，一直都是行业的标杆，是我们昊龙需要虚心向你们请教和学习的。希望未来我们可以加深交流，彼此取经，共同进步。” 一番话，说得参加会议的三个小毛头是受宠若惊，连忙再三表示您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向三名来访者表示了欢迎之后，洪振东开门见山，问苏哲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你们三位不必谦虚——不知道这次，苏先生专门约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赶紧再迅速浏览了一遍早已准备好的文档资料，苏哲把它们发送到了昊龙的内网服务器上去。 “洪经理，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粮食的问题的。” “粮食？洛都其实拥有着数量充足的储粮，如果你们是想卖粮给我们，抱歉，暂时洛都没有这样的需求。”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卖粮的！” “哦？那就是买粮了？虽然我们粮食足够，但这是关系到洛都人民平安生计的保命物资，我们不能轻易外售的。如果三位是想买粮的话，请恕我们爱莫能助。” 眼看事务繁忙的洪总经理就要下线，苏哲赶紧向他解释说。 “先生估计还来不及看我们提交过去的商业计划书吧！我不是来向您买粮或者卖粮的，我是来买地种粮的！” “哦？你详细说说。” 看样子，洪经理是来了兴趣了。 “我手上有最新的农业技术，可以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把种子培育成能够收获果实的成熟作物！” 听了他的话，那位见过了无数风风雨雨的老到经理陷入了安静之中，显然是在斟酌他的这番说辞里，有没有可信度。 “我知道我说的东西有点匪夷所思，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先找片田来实验给您看！虽然如今全球的粮食形式已经很不容乐观了，一天都浪费不起，分秒必争。我的这个技术，是从前讯影首席科学官陈复兴教授那里得来的，这是一项能够挽救无数灾民的技术，我没在胡说八道，请千万相信我！” 见他越说越激动，洪经理压压手掌，让他稍安勿躁。 似乎是又思考了一下，洪经理才回复苏哲说： “如果今天是别的人跟我讲了这番话，我一定会把他当成个江湖骗子给赶出去的。但你，我知道，你以前在洛都研究院里呆过，你的养父，是我们昊龙特聘的科学家。我相信，那位卡文迪许先生，不回培养出来一个会撒谎的儿子。至于你说的陈复兴教授，我是见过他的。他能研究出来什么匪夷所思的技术，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听到这里，苏哲三人的虚拟形象，都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所以您的意思是，愿意把地卖给我们了？” “卖是不能卖的，洛都的土地从来不卖，但是可以租。我可以先划给你们一片试验田，如果你们真的能种出来短期就能成熟的粮食作物，我们就再来谈后续的大规模合作推广问题。” 看样子，洪经理的意思，基本是已经同意苏哲他们的请求了。 如果不是现实中的身体身处在相隔千里的三个城市之中，三个年轻人激动得都恨不得要抱在一起了。 “对了。” 下线之前，洪经理还不忘勉励了苏哲一句： “如果你认定了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那就坚持下去。” 苏哲一怔，郑重的点了下头。 洪经理的虚拟形象脸上，似乎也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欣慰笑容。 “去吧，去造福全人类吧。” 第91章 抢购之战 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苏哲就成功在洛都的试验田里收获到了可供食用的稻谷和小麦。 虽然这些急速长成的粮食味道都非常一般，但如果是用来救急，那就已经完全足够的了。 “为什么这些东西在亚诗塞伦和阿穆旦都种不了这么快，在洛都却能生长得这么快呢？” 陈教授身为研发出了这项作物迅速生长技术的创始人，居然自己也看不太明白苏哲选了洛都这边的土地来种植是基于了个什么原理。 苏哲告诉他，原因很简单： “因为洛都周围的异兽比较少，空气中的灵气含量较高，有着这种介质作为灵晶石与粮食细胞物质的转换催化物，就能更快的种出来粮食的。” “你是说，我这技术，其实还是与你们奥术领域的东西有关的了？” 有些惊讶于苏哲对某些知识的无师自通，陈教授对他如今的半神身体来了兴趣，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提取一点生物细胞，放到实验室里去研究一下。 “再说吧，等我先解决了这次的粮食危机。不过呢，我劝你最好不要染指与神只相关的东西，免得将来失控疯狂，变成了怪物。” 听到苏哲的忠告，陈复兴教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这句话，以前卡俄斯也跟我说过。你跟他，真的很像。” “很像？” 苏哲不太明白这老教授指的是什么。 如果是在说长相的话，他一副东方人放面孔，卡俄斯是明显的西方人，显然不回长得像才对的。 “说不上来，某种内在的精神品质之类的，感觉上很像。” “得了吧，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掏了朋友的心，还把朋友的闺女软禁在一座城市里，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自从拥有了自己的信徒之后，如今的苏哲，已经由内而外的强大了起来。 他也完全对卡俄斯那个神秘的不死怪物失去了畏惧，甚至觉得，要是现在双方能在那里碰上的话，说不定他还可以暴打一顿那个家伙，逼他把陈玉笙和莱琳给变回来，逼他解开封印在陈诗和苏菲身上的禁足秘术。 “不过，直到现在，我都还看不明白他究竟对两个妹子用了什么手法，躲在了什么地方，是不是说明，我跟他其实还差距挺远的？” 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苏哲决定还是先搁置了卡俄斯的事情，把粮食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在试验田里取得了成功之后，在洪振东总经理的支持下，洛都把城外一大片的荒地全都批给了长安农业公司。并且提供给了他上万台全自动耕种机，让他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把这些荒地全部给耕成了农田，并且播撒上种子。 有着昊龙研究所纳米实验室的全力支持，拿到了陈教授提供的技术文件之后，又过了半天时间，昊龙这边就加班加点量产出了足够覆盖全部农业区域的纳米化肥，用针管连夜内置到了每一颗种子的胚芽之内。 紧接着，在一辆又一辆重型卡车的运输下，上万吨灵晶石碎片被打成粉末，铺到了划分好区域的农田之上，成为了供给作物生长的最主要营养和能量来源。 如此惊人的动员能力和执行能力，在这颗星球上，也只有昊龙重工能展示得出来了。 也正因为这样的客观条件，苏哲才会选择了跑回这座故乡城市来寻求合作，而不是跑去了别的诸如伊川或者摩尔堡那样的地方。 对于此次提供的大力协助，昊龙那边索取的东西，仅仅只是陈教授提供的纳米化肥技术使用权。 除此之外的土地租赁费用，设备启动费用，灵晶石粉制作费用，以及人力费用，昊龙这边都只是开出了低到几乎只是成本的价格。 看来，昊龙这边也完全没有借着这次粮食危机赚钱的打算。 甚至，洪振东经理还在与苏哲签订的合作条款中，规定了苏哲头头一年种出来的粮食作物，不能以超过正常市价两倍的价格向外出售，否则昊龙这边就会把租给他的土地全数收回，并且还会把他拉进商业黑名单里，永远不再合作。 能让苏哲以两倍的价格往外卖粮，洪经理的意思，也并不是完全不让苏哲挣钱的。 不过，与一贯的奸商做派不同，苏哲这次，居然完全没有加价。第一批千万吨粮食种出来以后，他就以正常的粮价水平，把这批货全数上架到了自己的赛博商城里。 马上，千万多吨的粮食就被抢购一空了。 收成的那个黄昏，洪经理亲自来到了苏哲的农田里，看着一两天前还荒芜一片的郊区土地，如今已是麦浪金黄的丰收海洋了，血色残阳下，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也忍不住几次动容。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亲眼看到了地里的粮食像挤牙膏一样生长了出来，我还是忍不住要赞叹科学的伟大，堪比神迹。” 苏哲抓了一把刚烤熟的麦米，放到了洪经理的掌心里。 “这都多亏了洪经理您的全力支持啊，不然，就算真的神明下凡了，也实现不了这种奇迹的。这分明是人的奇迹嘛，人定胜天。” 把麦米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洪经理开玩笑道： “长得倒是够快了，就是味道还不够好。还需继续努力啊。” “您教训得是。” 脸上带着笑，苏哲在心里乐呵呵的吐槽着：味道估计就解决不了喽，这种靠吸收天地戾气长出来的东西，能让人咽得下去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洪经理把麦米一把倒进了嘴里，一粒都没有浪费，他问苏哲说。“其实我们集团，对你们公司的日达物流技术更感兴趣。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把这项技术共享给我们？价钱可以谈的。” 一听这话，苏哲马上苦起了脸来。 “我敬爱的洪经理啊，别的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您，但唯独这个，我真的没法儿跟您分享啊。我要是说这是神术，您会不会找来执法猎巫官把我给逮捕喽？” 看到他这样子，洪经理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我们不是讯影军工，我们没有什么猎巫官。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逼你了，毕竟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商业机密。这个要求算是我唐突了，为了表示歉意，今晚请你吃饺子。” 一听能有饺子吃，苏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手头的事实在多到忙不过来了，他谢过了洪经理的好意，表示自己晚上随便吃点什么对付对付就可以了。 “事实上吧，我现在这身体，几乎是全机械的。不吃东西也能活，只要记得定期加注生命液就可以。让我吃粮食，反倒有点浪费的。” “话不能这么说，人活在世，饮食男女，还是应该抽空感受一下人间趣味的。” 如今的救灾形式确实刻不容缓，洪经理也就不多劝他了。 送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管理人，苏哲闭上眼睛，打开赛博邮箱，浏览起了里面的工作邮件。 才几分钟的时间没看，他的邮箱里，就已经塞满了超过几百条的加急讯息。 打开了图尔发过来的邮件，苏哲得知了一个消息： “教宗大人不好了！我们放出去的粮，大部分都被几大粮商给抢走了！贫民们还是买不到粮啊！” 详细阅读了手底下的人发回来的报告，苏哲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帮天杀的粮商，是铁了心要抬高粮价，饿死人也无所谓了是吧？” 到了这时，苏哲才有些理解了洪经理劝他现把粮食以两倍价格卖出去是什么用意。 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缓解他的资金压力在做考虑，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作用还在于，可以加大粮商们囤货炒价格的成本。 只可惜，苏哲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着急着让穷人买到粮，就着急着把粮食原价上架了。 再看自家赛博门店里的评论，基本都是些谩骂和差评。 平民们在骂长安公司饥饿营销在耍猴，粮商也雇来了非常多的水军，在恶意造谣说长安电商就是个骗钱的皮包平台，手上根本就没有粮食。 “骗子！浪费我时间！长安的董事长死一户口本！” “都要饿死人了，还蹭这种热度买营销吗？” “一秒粮食就被抢光了，你们真的放货了吗？” “大家不要再在这里等了，去大粮商那里买啊，那边有货！” “别嫌大粮商的东西贵了！再不买点存着，等那边的粮食也卖完了，会饿死人的！” 无言的看了店铺下的这些差评许久，苏哲才重重的朝经过身旁的全自动收割机打了一拳，把车辆外壳上的铁皮给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遭到进攻失去了动力的收割机马上停了下来，发出了类似呜咽的警报声。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故意针对你哈。” 苏哲赶紧给它释放了一个时空回溯奥术，把收割机上被自己打出来的凹陷给恢复到了原样。 被修好的收割机停住了呜咽，挥动着车轮边的镰刀，若无其事的朝着前方还未收割的麦地继续开了过去。 思考了一会儿，苏哲发了封通讯给图尔： “你到商城里放出消息，就说我们的仓储还非常的充足，明天傍晚会再放出一千万吨的粮食。每人限购一百斤，实名制购买，让大家明晚之前，先在我们公司注册好个人信息。” 第92章 小胜一筹 为了能让粮食提早收获，昊龙在洛都发射上天了一颗人造核能太阳，连夜让种子进行光合作用，进入了生长周期。 第二天中午，长安农业公司又收获到了一千万吨的各类杂粮，以双倍的市价，上架到了赛博商城的货架上。 货物只上架了0.1秒，就被人抢购一空了。 这明显充满了程序操作的痕迹，很不正常。 苏哲赶紧打开通讯，联络上了图尔。 “怎么回事？普通人买到我们的粮了吗？” 过了快半个小时，图尔才从技术人员那里，问清楚了这批粮食的去处。 “没买到，抢到粮食的账号，都是粮商的机器人伪造的，这批粮食，基本还是全都被粮商给收走了。” “我不是让你们在平台上搞实名注册了吗？粮商为什么还能使用机器人抢粮？” “这是它们这些年里从普通人手里买到的真实身份账号，都是通过了实名认证的，只凭技术手段，我们没法分辨出哪些账号是真人，哪些账号是机械人的。” 苏哲想了一会儿，想出来了两个办法。 “要让普通人能买得到粮食，有两个思路。一是准确分辨出机器人和真人账号的身份，这个，我感觉可以给购买者增加一些人工验证流程，比如说让人识别了验证码才能下单，或者让人拨通我们客服的通讯，报告出自己的住址信息之后才能付款之类的。” 图尔询问过技术人员之后，否认了苏哲的设想。 “办不到的这个，如今的机器学习程式已经发展得非常厉害了，不管是多复杂麻烦的验证码验证图片，智能程序都能识别出来的。如今已经有智能程序成功突破了「图灵测试」，所以我们还是没法只通过技术手段就能识别出谁才是真人的。” “那客服真人对接这条路呢？咱们发动所有的教徒一起，登陆到赛博服务器里去做这件事情？” 图尔又去咨询了一下长安公司的几个人力负责人，以及教里的几位祭司。 “也是不行的。服务器承载不起这么大的信息访问量，要搭建起这种级别的信息交互平台，购买服务器要半个月，技术人员那边调试至少也要半年，来不及的。除非能找到现成的平台直接接入过来给我们用。但是……” “但是什么？”听到图尔的这个说法，苏哲的心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想法。 “但是吧，就算真的有了这样的信息平台，我们也很难分辨出对方给出来的信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如今的智能程序真的很厉害的，你跟机器人在赛博网络里聊了几个月的天，也未必分辨得出来对方是真人还是赛博骗子的。除非能有什么验证方式是真人可以做到但机械人做不到的。” 听完图尔的报告，苏哲嘿嘿嘿的笑出了声来。 “你别说，能瞬时连接上亿人规模的平台，以及只有真人能做到但智能程序做不到的验证方式，我们还真的有。” 小苏教宗的话，把图尔给说蒙了。 “我们哪有这种东西？” 嘿嘿，我们怎么没这种东西了？你小子可是天天都在用啊。 笑而不语的苏哲，以三和大神的身份，向图尔发出去了一道神谕： 「kwgyv-7tc4j-29bjc-gjm6g-bmvd8」 浩渺庄严的神音，在图尔的心中，念出来了这么一串让他无法理解含义的字母音符。 无比虔诚的图尔，这还是第一次直接从他的三和圣尊那里得到神启。惶恐之下，感动得涕泪横流的他，万分懊恼的捶打起了自己的脑袋： “神在说什么？神在说什么？” 隔着通讯，苏哲并不能看到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只是很平静的，给他发了一道讲解通讯过来： “这个东西叫激活码。你在平台上发出消息，让想要买粮的人，都诵念三和我主的尊名，我主会将独一无二的激活码，恩赏予众生的。” 不得不说，这确实算是个巧妙又省事的鉴别方法。 智能程序虽然能模拟人类的思维方式，展现一定的机械智商，但是它们是没有灵魂的，也无法信仰神只，更别提通过祈祷，从自己信奉的神明那里接收到神谕了。 就算四大粮商花钱请了托过来假装信徒，想从苏哲这里搞到激活码，身为神只正身的苏哲，也是可以直接检测这些呼唤自己的意识体的。 只消一看，谁是骗子，谁是贫民，那简直就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苏哲这个神棍特有的这种真人检测方法，是只有他能使用的，而且又快速有效的最优解决办法了。 图尔完全听不懂苏哲在说什么，但他感觉大受震撼。 一向对自家教宗的话从不怀疑的他，在苏哲的授意之下，把附件中的激活码生成需求，转发到了公司里的技术大神群里。 一听是要弄这种过时已久，而又简单朴素的激活码生成程序，技术团队应承下来后，只过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程序的软体发送到了苏哲的赛博邮箱里。 “董事长，这个程序能随机生成不会重复的二十五位激活码，不过由于我们把检测程序接入到商店平台里还需要一定时间，所以今晚24点之后生成的激活代码才会是有效的。董事长真的不需要我们开发一个传播程序，把激活码发放到平民手里去吗？” “辛苦大家了，等过了这几天的事情，我给大家放假发奖金哈。至于激活码的发放，我自有办法，就不用大伙儿操心咯。大家再辛苦一下，一定要保证咱们电商平台的稳定运行。” 听到自家老板说出来的这番话，倍感暖心的程式大神们，突然就感觉不到身上的疲惫了。 他们告诉苏哲说： “其实粮商们已经请了黑客团队来攻击我们平台，不过好在有陈诗大佬超级防火墙技术，才保证了咱们的程序没有被攻克。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们平台，至少已经拦截下来不下百亿次的黑客进攻了。” 头一次听说陈诗剑仙还懂黑客技术的，苏哲有些意外。 “你们说的陈诗大佬，是那个背上背了把剑，扎着黑色单马尾，人瘦瘦的胸却不小的那个陈诗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她不是董事长您安排过来负责组件线上技术团队的么？咱们电商平台能这么快就上线，运行得还这么稳定，全是大佬她没日没夜调试代码的功劳啊。” 啊这…… 我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剑仙会打代码的？ 但仔细一想，陈诗是陈教授手底下的机械人，不会打代码反而是怪事了。 如此看来，陈玉笙还真是个废物小少爷啊，有个那么厉害的爹，居然什么聪明才智都没继承到。 知道那姐们儿居然背着自己干了这么多事情，还从来没有过来汇报邀功过，苏哲有些惭愧，决定以后还是对陈诗姑娘态度好点，不能让人家白白就给自己的公司出力的。 “我知道的，那好，你帮我跟她说声谢谢。就说我苏哲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的，你让她给我等着。” 沉默了几秒，技术对接人回复邮件说： “董事长，您这话怎么听上去不像是句好话……” “那就把有仇报仇删了。” “好的，严谨……” 得到了苏哲的指示，公司技术团队很快就在平台上搭建好了输入激活码获得购物权限的功能。 并且把获取激活码的方式公布了出去。 第一眼看到领激活码的途径居然是祈祷，所有人都大骂起了长安电商是骗子。 每个人都觉得，长安电商这做法又是种新的营销手段，是在借着灾情传遍自家的邪教。 但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出于侥幸心理，真的很需要粮食的人们，还是按照电商公告上面的内容，在心里呼唤起了三和大神的尊名。 “那觉醒于异界的公平之主！” “那拥有奇异学识的机械神尊！” “那领悟了八大领域的博学圣贤！” “伟大的三和圣尊，您的信徒在此呼唤，恳请您的无限垂怜，为我等降下激活圣码！”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在祈祷之后，居然真的就从心底听到了一声缥缈的神音，告诉了他们一串复杂但也好记的符号代码。 “卧槽！居然真的能领到购物码？” “他们是怎么检测到我的默念的？难道在我的赛博系统里植入了木马？” “夭寿了夭寿了！我离线祈祷都能收到激活码！难道真的有神明？” “神只显圣了！感谢三和圣尊！一定要让我买到粮食啊！” “饿饿！饭饭！神神！喂喂！” …… 听着来自遥远神界空间的数亿条祈祷进言，为了分辨它们的内容，苏哲直接烧掉了至少上百块高级灵晶石，把自己已经足够磅礴的识海给耗空又充盈，耗空又充盈，来来回回了上百次，这才终于把所有的祈祷都给听完了。 “妈耶，这也太耗费心神了吧？老子是个半神都顶不住啊！” 在无数的祈祷声里，他听到了许多挨饿的人想要买到粮食的朴素愿望，也从其中分辨出来了不少的投机者，不需要粮食，却也昧着良心向三和大神发出了欺诈的祈祷。 “尼玛，连神都敢骗，这是要接受天诛的！” 对于这些敢于扰乱救灾大业的人，苏哲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比如一个长安教派的教徒，居然为了倒卖粮食挣点外快，向三和圣尊祈愿说：送他一条激活码，以后他就更加虔诚的供奉神尊。 苏哲直接往他心里发了一声震慑心海的神谕过去： 「爬！」 这一声神之怒斥，吓得那家伙失眠了三天，足足上吐下泻了一个星期，别说抢到粮食了，什么都吃不下去差点就饿死在了厕所里。 还有一些来自粮商手底下的托，苏哲探明他们的近期记忆，发现这帮人不是真的需要粮食后，激活码没发，倒是发过去了一大段沁人心脾的粗鄙之语： 「吾xxxx买了个表的！吾xxxxxx甜美的那没事了！xx，xxxxxxx！xx吾啊，最喜欢xxxxxx了！」 这仿佛是神音，又仿佛是恶魔低语的神秘咒文，直接吓得托们精深轻微错乱，眼前出现了一个个时刻在怒喷着他们的泼妇虚影，半月才消。 还有一些不属于任何势力，但是就想屯点粮食赚差价的普通人，苏哲对他们也丝毫没有客气可言。 「买粮？我买你老娘！坏了良心的狗东西给本圣尊爬！群众里面出坏人了真的是……」 为了对付那些抢货炒货的人，苏哲和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们，可以说是已经绞尽脑汁了。 终于，这次成功的大面积杜绝了粮商们的抢粮行为。 转眼又到了收成的时间，今天的粮食收成，减产了不少。 “只有八百万吨啊？看来土地的肥力还是会被消耗降低的……” 但这一次，苏哲很有信心，终于能让真正的贫民们，能买得到粮食了！ 心情大好的他，在公司总群里，下达了全力卖货的指令： “总之，我们还是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得加快打击囤货者的步伐了！同志们跟我冲！” 第93章 全球第五 经过连续三天的定向卖货，全球范围内的缺粮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大部分人都以正常的价格买到了救济粮，摆脱了因为买不到粮而被饿死的风险。 而这，也导致了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粮价跌了。 当然，对这种问题感到困扰的，只有几大粮商罢了。 它们手里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本来是想凭借垄断炒高价格大肆收割一笔的，却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长安农业这种宁愿不挣钱也要平价卖粮的傻叉存在。 以当前的形式来看，长安农业公司每天都能稳定抛出接近千万吨级别的粮食，这就让几大粮商拿不准，苏哲的手里究竟还有多少粮食储备了。 为了降低继续屯粮的风险，几大粮商也开始稍稍降价，卖了一部分粮食出去，减轻了一点库存压力。 结果，本来已经私下里约定好了一定不能提前放货的几家粮商，都暗地里悄悄放了，这就导致市面上的粮食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粮价自然而然，又开始往下降了。 看到粮价一降，粮商们更是慌神，赶紧又加大了放粮的力度，争取在粮价降得太低之前，把囤积在手里的高价买进的余粮给销售出去。 虽然此刻出售，它们的亏损已经非常大了，但谁也说不准粮价会不会继续往下降，再拿在手里几天，说不定粮价会继续走低，那亏损可就更大了。 可不能把这些贬值的玩意儿砸在手上啊！ 心照不宣的怀着这种想法，几大粮商干脆也开始平价放粮，把原本打算正常贮备进仓库里的粮食，也一并拿出放到长安的电商平台上去，快速脱手了。 说来也是好笑，这些大粮商们对长安公司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了，但找了一圈它们却发现，想要卖粮的最快渠道，居然还是长安电商平台上的虚拟店铺。以至于急于卖货的它们，也只能一边痛骂苏哲，一边给苏哲交了保证金，入驻到了长安电商平台里。 又过了一周不到，粮价就降到了平常时候的一半不到。 自此，因为货机失事而导致的这起全球粮食短缺危急，就此平稳过去了。 “也是非常的有意思，一家大粮商的存货没了，世界上的粮价反倒是降了，有些事情，还真的是人定胜天。” 苏哲带着人从洛都撤走的那一天，洪振兴总经理专门带人过来，向他表示了感谢。 “这件事情里，你和你的长安集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让全球避免了一次有可能陷入动荡的危机，也为我们昊龙重工，在全球范围内，赢来了非常好的名声，这时很有价值的财富。很遗憾这次我们只能合作到这里了，希望下次，昊龙还能与长安公司展开更深入更亲密的合作。再次向长安公司的全体员工表示感谢！” 能被洪经理这样的大人物握着手，在直播里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表达谢意，苏哲是万分惶恐，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连连推脱说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 这一波卖出去的粮，对外的口径一直都是“长安农业公司与昊龙农业部联合出产”的，因此，不止长安集团在全球平民们的心里狠狠刷了一波好感，顺带着连昊龙重工的全球形象，都提升了不少。 以往的时候，由于讯影军工和高阪科技这类势力孜孜不倦的抹黑宣传，在西方城邦里，昊龙重工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名声的。 昊龙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投入了海量的人力物力，也始终都在舆论宣传领域里处在下风，被大部分的西方平民误认为是“东方恶魔”。 却没想到，这次能有这样的契机，一举就扭转了整个集团在西方平民们心中的印象。 相信从此以后，昊龙想要打通商路，抢占西方市场，阻力也会变小许多的。 正因如此，整个集团由上而下，都对苏哲和长安公司充满了感激。 能够获得这种顶尖级别的大公司的友谊，苏哲也是倍感亢奋，激动得连告别致辞都说得结巴了起来。 两个公司如今交好，但苏哲却不能继续在洛都这边种地了。 一是因为现在全球的粮食短缺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昊龙那边再把珍贵的土地都用来做农田，效益有点过于低下。 二是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实践，大家还是发现了，陈复兴教授开发出来的纳米肥料，仍旧存在着一定缺陷。 例如用这种肥料催生出来的作物营养价值和味道都不太好，吃多了还会影响人的情绪，说不清会对人的神经系统产生哪些影响。 再比如，这种力度过猛的作物转换方式，对于大地和土壤都有些竭泽而渔的意思。在中止的过程中苏哲也发现了，随着纳米肥料的使用，土地里作物的产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经过检测发现，这种揠苗助长的种植方式，是会不可逆转的减损土地的肥力的。 为了长久可持续发展考虑，思量再三，洪经理还是决定要为子孙后代留下肥力足够的耕地才行，不能把千秋万代的钱，都在这一代人里全部赚光了。 因此，哪怕目前种粮食能有再爆炸的产量，他也还是主张不继续种下去了，张弛有度才最好。 厉害的是，在粮食价格仍旧上涨，还没有到达顶峰的时候，洪经理就已经预言出了未来十天里粮食价格的走势，把几大粮商会有什么反应，最后全球的粮价会跌到不足往常一半的这类事情，全都一点不差的分析了出来。 这让拥有着足够神性，却半点东西都看不出来的苏哲大为佩服。 要不是他再三查探过了，洪经理的身上没有奥术能量流动，他都不免要怀疑面前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头子是个隐藏身份躲在人间的神只了。 “我现在回过头去一比对，才发现十几天前您对粮食市场的价格波动情况基本全都预测准了！您是怎么分析出来的？难道是昊龙有什么预测未来的卜卦手段？” “什么卜卦。哪有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无非就是，经历得多了，自然就能看清一些事情了。没有那么难的。” 对于大佬的谦虚，苏哲可是半个字都不敢相信。 “不不不，您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也认识几个活得够久的老家伙……啊不是，老人家，他们可没谁能做出来您这样长远而且准确的预估的！别说推测出十天后的情况了，让他们分析下第二天会是什么个局势，那几个废物大叔都能给我全猜错掉。”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斯通和阿迪亚先生，一起打了个喷嚏，在心里嘀咕道： 果然秋意凉了啊，不多加点衣服都要感冒了。 经过这一轮粮食危机，长安公司赚到了上千亿的利润。 长安电商平台也在全球范围内一炮打响了名声，公司估值直接飙升到了万亿的水平，排到了全球第五，仅次于伊川的高阪科技了。 反观几大粮商，那可就伤到了元气了，一轮炒粮失败，好几年的盈利赔进去了不说，整体估值短短半月之内，几乎直接腰斩。 而在几大粮商那里都占据了不少股份的讯影军工，也是境况不妙，市值大幅缩水，隐隐有了要被强势赶上的昊龙重工一跃赶超的趋势。 要知道，在以前讯影鼎盛的时候，那可是全球独一份的存在，哪怕后面三家加起来，也是完全比不过它一家的。 而现在，这位曾经独一档的巨无霸，竟是有些连老大位置都保不住了的意思，不知道讯影集团的董事长，此刻是不是正在董事会上拍桌子发脾气呢。 除了价值上的收获，经过这一轮祈祷放粮的操作，三和大神的信徒，直接飙升到了上亿的级别。 也就是说，在全球范围内，每10个人里，就有一个人向三和大神祈祷过了。 如果刨去信仰不纯的那部分人，真心相信三和大神的信徒数，保守估计也是破了千万的。 虽然这些信徒，大都是些分散在全球各地，互相之间基本没有什么联系的普通人。丹这种规模的信仰数量，是远远超过了过去任何一位古神所能达到的成就了的。 换言之，如果决定神明强大与否的，是信仰祂的教徒的多寡的话，现在的苏哲，实力应该已经超越了曾出现过的任何一位古神了。 只能说，有了连接各个城邦的互通网络之后，借助信息化工具渠道传播神学，教义传播的速度简直就比病毒爆发还要惊人，达到了超出想象的恐怖程度了。 只可惜，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强大，但用心体会了好几遍，苏哲还是没能拥有自己与以前有了多大不同的实感。 “感觉，信徒多了，神性也多了，但只是简单的数量上的增加啊，质量上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突破性的改变。” 对于这种涉及到神性领域的问题，他所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有经验去指导和回答他的。 哪怕是与神只接触最为紧密的阿迪亚先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今的苏哲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信徒，但他却还是只保持着半神之躯，没有直接飞升成真神。 “或许这个问题，只要卡俄斯能回答一下你，如果他愿意的话。” 感觉阿迪亚先生的这条通讯是句废话，但苏哲对于接下来的局势，还是充满了乐观的。 既然卡俄斯一直躲着不敢出来，说明他对一些东西还是保持着畏惧的，比如已经扬名立万了的三和神尊。 已经解决好了粮食危机，自己的手上又拥有了足够的财富和信徒储备，苏哲终于可以把精力全身心的放在即将到来的宗教大会上来了。 但他更上心的，其实还是不知道哪天会发生的群星正位这个事情。 以如今他所拥有的能量，他自信已经没有哪个别的教宗，是有能力与他争夺那个教皇的位置了。 可问题在于，正因为他变得强大了，眼界比以前更高了，他才发觉了一些问题。 那几位教宗的境界，在他的面前都不值一提，让他们去对付卡俄斯，真的就有作用吗？ 哪怕是现在这个位阶无比接近神明的苏哲，也依然看不透卡俄斯的手段，他感觉，徒增几个教宗帮手，也仅仅只是没什么作用的量变而已。 “或许，应该想办法接触一下这些教派里的镇教老怪物，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样的层次，怀着怎么样的立场？” 第94章 诡计 回到亚诗塞伦后，从斯通他们那里，苏哲知道了一件事情。 每个大教派的教宗，并不就是教派里资历最老权势最高的那个人。一般在教宗们的头上，都还藏得有一个实力强悍莫测的老人的。 这些老人往往就是神明最直接的眷者了，他们可以使用的残缺神术，也比教宗们能使用的半吊子奥术要厉害的多。 只不过，几大教派的老人家行踪都比较神秘，哪怕是教宗本人，基本也很难能找得到他们。 这些消息其实之前他也无意间听奈克斯他们提起过，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把这个情报当成是一回事情，就基本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苏哲找到了斯通，问起了岩山教的老家伙在哪里以后，斯通露出了一个别扭而又稍显尴尬的笑容。 “是呀，在哪里呢？” 两个男的大眼对小眼，互相看了好几眼，苏哲才搞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卧槽，你也不知道？”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斯通回答他说： “要不是那位老教宗突然就失踪不见了，哪轮得到我来当这个教宗啊。” “失踪？这个年代了，就算人不在了，总还留得有赛博邮箱地址的吧？用网络也联系不上吗？” “完全联系不上，人间蒸发了一样。” 听了这话，苏哲一阵无语，憋了好一会，才吐槽道： “不回是出了什么意外，嗝儿屁掉了吧？” “那不可能！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我们教派的老人呢？你必须借我们教派一百两百个亿，这件事情我才能当没发生过。” “拉倒吧你，为了讹人脸都不要了吗？” “你现在这么有钱了，一两百个亿对你而言不就九牛一毛？” “哼，是个人就来拔毛，再肥的肥羊，也会被你们给薅秃掉的。” 不想再跟斯通争论借钱的话题，苏哲一个生硬的转折，强行把讨论的方向转回到了失踪老教宗的身上。 “你是怎么这么笃定，他们一定还活着的？这个世道这么乱，喜欢在外面乱跑，哪天一个不小心被异兽给吃了，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靠他们灵魂维系着的教派圣典还存在着，这就说明了，他们一定还生存在星球上的某个地方，哪怕是被别人给软禁着。” 斯通无意间提起的软禁这个词，听得苏哲眼皮一跳。 苏菲和陈诗不就是被软禁在了亚诗塞伦么？ “难不成，是卡俄斯软禁了他们？” 这番毫无根据也毫无可能性的揣测，听得斯通朝他翻起了白眼。 “老兄，你也太看得起卡俄斯了吧。我承认，他实力很强，但你真的认为，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抓得住古神庇护下的老教宗们的？” “他可不是一个人。他有帮手的。” “金布利，雷克萨之流？拜托，要是老教宗真的和他打起来了，那些杂鱼，连靠近战场的资格都没有的好吧？凑过去就会被不明范围型神术给扬成灰了。” 如今的苏哲，已经是个一身神性无比强横的神级存在了，斯通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对于卡俄斯的事情那么谨慎，对那个总是躲在暗处搞偷袭的卑鄙老人这般看高。 “你不是因为以前被他坑过，就产生了心理阴影了吧？我说兄弟哦，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上千万的信徒，满身横流的神性，都肥成啥样了？如今的你，他再想过来偷袭，压都压死他好吧！” 得到了斯通大教宗的肯定，苏哲稍许心安，决定不再被迫妄想症，整天就猜疑卡俄斯正躲在哪里要来偷袭自己了。 他对卡俄斯的恐惧，主要来源于未知。 人总是会恐惧未知的东西的。 直到现在，他已经通读了八大神柱之下的圣典，对于这个世界运行所有的底层规则，不说掌握，起码都有了详尽的认识。 以前还觉得实力强横的埃米尔、龙舞、剑舞这些人，甚至深不可测的阿迪亚先生，如今在他眼里，都已经能清楚衡量出他们的位置了。 唯独陈诗和苏菲身上的禁制，他看不懂。 或者都不该说看不懂，他万千就看不到她们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哪怕陈复兴教授已经向他解释过了，这应该是一种自我传送机制。 “这是不是代表着，哪怕到了现在，卡俄斯仍旧在我之上呢？” 懒得看他这衰样，妮娅找了陈诗，跑到研究所里，继续研究武学程式去了。 只有苏菲，听进去了他的担忧。但也还是反复安慰他说，自己和陈诗虽然暂时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但是生活也基本没怎么受到影响的，不必着急着解除二人身上的禁制。 “不如你可以先研究一下，怎么把陈玉笙和莱琳给恢复回来。如果真的让陈小少爷变回了人类，小诗应该会很高兴的。至于那个卡俄斯，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整天操心他做什么？” 说起来确实，直到现在，苏哲都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卡俄斯。 连人都找不到，哪怕真的成了教皇，又带着几个教宗们去哪里对付他呢？ “也是哈，急也没用，可以慢慢找他，再抓住他问出来禁制的原理。如今我信徒遍天下，就不信他还能藏多少时间。” 于是，苏哲安下了心来，专心准备起了宗教大会的事宜。 时光飞逝，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举行宗教大会的日子。 原本，按照往年的惯例，这项大会的赛制都是非常复杂而且需要持续很久的。 各个教派之间需要派出参赛的代表，两两之间循环比赛，最后让积分高的八个教派进入第二轮，再以单败淘汰的形式，最终公平的决出来一队最强者，让其所属教派的教宗担任教皇职务。 这样的好处在于，一些教派擅长的奥术可能会受到另一个实力不强，但比较克制它们的教派所针对。 就比如说某个擅长使用水系奥术的教派代表们很强，但别的一些擅长使用雷电系奥术的小教派，就非常克制他们。 如果因为赛制，水系大教派没能遇上自己克制的火系大教派，却被名不见经传的雷系小教派上来就给淘汰了，这样的结果就很难服众了。 采用循环对抗比较积分再打淘汰赛的做法，就能有效避免强者被弱者爆冷淘汰出局的不合理现象出现。 所以长久以来，这种麻烦又耗时的赛制就成了大家都公认的公平择优做法。 但今年情况不同了，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却冒出来了个水平独一档，而且远远甩开第二名的长安教，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他们就是最强教派的这一事实。 作为神柱之下的八大教派外加清仙教的九位教宗，更是能看得明白接近神明的苏哲有多强悍，因此他们也在私下商量过后，基本都放弃了这一届的教皇争夺。 别说另外五家联手了，经过了粮灾事件后的苏哲，哪怕是九大教派一起联手，也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所以在别家基本都弃权的情况下，宗教大会就成了个传统和过场。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搞什么循环积分赛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干脆改成个大乱斗淘汰赛，一轮决出来胜负就好。 不过显然，强烈建议要这么安排，某些人还是存有着一些私心的。 万一能趁着局势混乱，煽动场上的所有教派一起先把苏哲给灭了，也许这一届的教皇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赛前，斯通也说了： “既然你们这么没有信心，不如我们就别多此一举打什么乱斗比赛了呗，直接跟苏哲签了契约不就得了？” 结果，黑胖子埃米尔马上就跳了出来，表达了反对意见： “不要这么草率嘛！祖宗的传统难道就不值得尊重一下了？是，我们都承认，苏教宗如今强得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但你比都不比直接内定教皇是他，是不是有些缺乏说服力了？” 斯通冷哼一声，威胁他说： “这么想比？信不信进了赛场里我们第一个就来干你？” 此言一处，吓得当真了的埃米尔赶紧就缩到了众人后面去。 “我就只是说说大家的心声嘛，你这公然就要搞小团体打压我了，太不合适了吧。不跟你们争，我直接弃权好不好？” 黑胖子想做缩头乌龟，李贤豪倒是一把又把他给推到了前面来。 “西八的，反正也不是真人打，都是我家秘镜做出来的幻象在比试，真被捶了你本体也少不了半块肉，怕个什么！” 但说完，估计是担心苏哲报复，这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长脸教宗还是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不是对苏教宗有什么不敬的意思思密达，我的意思是，赛场里的恩怨都归赛场里，比完之后，大家还是好朋友的，要充分发扬风格嘛思密达。” 心里暗想着你们城邦的人就最没风格，但苏哲嘴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知道，这些人临时要改赛制，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的——但，无所谓。 大象是不会在乎蝼蚁有什么阴谋诡计的。 如今，身比半神的苏哲，是完全可以不把参加大会的所有教派放在眼里的。 哪怕你们围攻我，那又如何了？又咬不动我。 有着这样的自信，也想早点结束赛事以免夜长梦多的他，颇有些主动的就接受了黑胖子那边的几位教宗提出来的大乱斗比法。 “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去找片宽敞的地儿，把你家那个复制幻象傀儡的镜子给搬出来，开始比赛吧。” 第95章 谋划了百年的棋局 教宗大会的比赛场地，选的是亚诗塞伦城外的郊区空地上。 由占据了这片城市一大片地盘的岩山教，以及占据了更大一片地盘的长安教一起贡献出了一大片收割后的农田，苏哲为宗教联盟举办大会无常提供了一块足够广阔的乱斗场地。 “赶紧开始吧，早点比完了，我还要种地。” 在苏哲的催促下，各大前来参赛的教宗们，陆续鱼贯穿过棋教摆在城门口的秘镜，留下了可以由自己控制的人物幻象。 创造好幻象后，教宗们的真身，走到城墙外设置的临时休息点里，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上去。 然后，他们闭上眼睛，把意识投射到了幻象的身上。 待到所有的代表都复制好了能一定比例展示自身能力的幻象之后，宗教协会的负责人走了过来。 这位当日给苏哲登记干饭神教信息的邋遢老人，如今也换了一身规规矩矩的西装，看上去精气神都提升了不少。 “我宣布一下规则，这场比赛，反正都是幻象在打，不管你们多用劲，都搞不出来人命的，所以，放开打就行——比赛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打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幻象，控制这个幻象的人，就将成为下一任的教皇！” 听了老头子讲了仿佛没讲的讲解之后，教宗的幻象们，纷纷走进传送阵，被分散传送到了赛场的各个位置上去。 每个教派，可以派出去一到三名代表。 之前的时候，苏哲是打算自己和妮娅一起上的，让苏菲和陈诗躲在暗处，以免在这种教宗齐聚的日子里，两个圣女聚在一起，会出现什么纰漏。 但现在，自认为已经场上无敌了的他，自己一个人就上了。 他让妮娅注意留意赛场内外的情况，看看这种各派势力齐聚的复杂局面下，会不会有一些别具用心的人，在暗中实施什么阴谋诡计。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大，天还大亮着，宛如车盖般大小的巨型血月就已经升到了天空之上。 群星躁动，颇不寻常。 苏哲不清楚这是不是就是群星即将正位的征兆，但他知道，今天这个比赛，或许并不是平平静静就可以结束得了的。 只不过，虽然清楚今日隐患颇大，但通过粮灾那件事情，已经对命运领域的规则又拥有了更深刻认识的苏哲，并不打算强行去改变接下来本应发生的事情发展了。 扭转命运，让世界跨越到另一条相近的世界线上去，那本是神王大能才有机会做得到的事情，如今自己信徒虽多，但也依旧还只是一个半神，那就基本不要奢望再去强行改变什么了。 小命运可以改，比如一个平凡人物的生死什么的。但大的命运，无法插手的。 哪怕消去了粮仓里的火灾隐患，天上照样会落飞机下来。 都一样的。 领悟明白了这些，苏哲对很多事情，反倒是看开了。 反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尽人事听天命，不然还能咋地。 踏入了传送阵中后，他的幻象，来到了赛场最中央的小山坡上。 站在最高点，百亩赛场的风景全都被他收在了眼底。 果然，每个参赛的教宗或者祭司，全都把目光望向了他的方向。很大可能，过会儿赛事一开启，这帮人就会不约而同的向他围攻过来了。 如果能在这次乱斗里浑水摸鱼弄了个教皇的名头，将来可以依靠着咒印控制苏哲这种半神级人物为自己办事情，那也不失为是一件美事啊。 早就看透了这群人的想法，苏哲满心的不屑，心想要不是参加比赛的是幻象，不会有性命之虞，你们这群家伙，哪里敢过来跟我动手的？ 看到所有参赛者都到位了，负责主持的宗教协会负责人才在数万教众的围观之下，颤颤巍巍走到了主席台上，通过带有无线电广博功能的麦克风，向场内的参赛者们，宣布了一个事情： “你们知道吗，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有一百多年了。今天，就是群星正位的日子，众神将会穿过天门，坠落回到人间。我，卡俄斯，将代表人类，杀尽诸神，创造一个永远和平安宁的大同世界。” 嘹亮的广博声，在郊区的田野里久久回荡。 参赛的数百教宗与祭司，以及场外围攻的各大教派的教徒，几乎全都没太听得明白，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头子，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卡俄斯身份的人，被这通突兀传来的话语，吓得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苏哲朝主席台上望去，站在话筒前发言的那个人，哪里还是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子，西装笔挺的他，分明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成了卡俄斯的形象。 或者应该说，那个金发蓝眼的家伙，一直就是这么副身材笔挺的样子，只不过他是使用了某种玄妙的蒙蔽手段，篡改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把他错认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的形象。 原来，卡俄斯，一直就在亚诗塞伦！ 他一直就在苏哲的身边！ 察觉到了事情不妙，苏哲赶紧就想退出对幻象的操控，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做不到这一点了。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这个几乎不能干涉现实世界的幻象上面。 同样发觉了自己被困住的，还有来自九大教派的另外几位教宗。他们此刻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无法与现实里的身体产生联系了。 甚至连秘镜的拥有着，棋教教宗李贤豪，此时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家的镜子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哪怕是身为主人的自己，意识也被束缚在了幻象之中。 几个教宗都找到了他这边来，质问他棒子你在搞什么？你家镜子是出什么毛病了吗？还是你就是卡俄斯的帮凶，对我们施加了什么诅咒奥术？ 满脸无辜的李贤豪，着急得都快给众人跪下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被困在这里了啊！” 就在现场议论纷纷，无数教徒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惊恐的尖叫，在人群里响了起来。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随着这个发出尖叫的教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遥远的天际线那边，如血的残阳里面，朝着亚诗塞伦所在的方向，一个巨大的身影，正以看上去极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滑翔了过来。 “异兽！是异兽之王！” 某几个见多识广的教宗幻象，认出了残阳中的黑影，代表着的是何种灾厄的化身。 “不只是一个！你们看南边！南边也有一只！” 果然，众人朝侧面望去，越过了高高的沙丘，汹涌的海啸已经不知从何方流过来，即将拍到了这片远离大海的沙漠绿洲之上。 “北边也有！沙子燃起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绿洲的南面，风沙之下，冲天的火柱正超这边接连蔓延了过来。 如果猜想得不错，想必在隔着城市的东方天际线上，也会有一只巨大的异兽之王，正朝着这边奔赴而来的。 长着巨大双翼与雪白气态羽毛的天空之王，裹挟着风雷之力，周身流云盘卷，似是要喷薄出浓密的白雾，覆盖住这边的整片大地。 拥有比山脉更大的身躯，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银鳞的七海之主，以半公里长的尾鳍带着滔天的海啸而来，波浪高过了沙丘，沧海聚成了山岳。 浑身被高温岩浆所覆盖住了的四足岩火暴君，所到之处形如炼狱过境，哪怕就连千年未变的沙砾，也要被祂的流岩给烧成蒸汽。 身形仿佛某种节肢虫类，长着数不清的鏊足的龙形猛毒大帝，隐没在了一片紫色雾气之中，腐蚀掉了沿途的一切，把行经的大地，完全污染成了生命所无法立足的毒土。 四只异兽之王，不远万里而来，包围住了亚诗塞伦，不知是对这座小城意欲何为。 卡俄斯从主席台上腾空而起，张开双臂，在天空之上，打开了七个连通异界的奥术空间通路口。 七个挣扎着的老人，被无形的黑红焰状虚幻链条所捆绑控制着，由通路口里漂浮了出来，散向了四面八方，停在了赛场边沿的天空之上。 “老教宗大人？” 站在苏哲幻象的旁边，斯通的幻象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这么一个称呼。 随着心灵间的一阵感应，看清了漂浮在天上的几位老人的面貌，赛场里的教宗们，这才认出来了，被卡俄斯抓在天上的，正是自己教派里失踪了许久的上一任代理人！ 亚诗塞伦研究所地下实验室里，陈诗和苏菲，正跟着陈复兴教授一起，通过无人机的录播，观看赛场那边的实况景象。 就当两个姑娘被那边突发的异象所吓住了的事后，她们的身上，毫无征兆的就冒出了对比明显的红色与蓝色圣焰。 两个女孩凭空消失了，下一秒，她们出现在了郊区赛场的上空，双臂张开着，悬浮到了卡俄斯的两侧。 一对形象虚幻的巨大神圣火盆缓缓出现，两个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圣女，瞪大了眼睛，已经被束缚到了火盆中的倒三角形支架上面。 红蓝火焰冲天而起，盘旋形成了遗传物质状的圣阶通路。 卡俄斯打了个响指，右手上方，在月色的照耀下，出现了那把圣辉闪耀的天国之门钥匙。 把钥匙插入虚空，用力一扭，连通星界的天国之门，就此被打开了。 红蓝交织的圣阶通道也仿佛是感应到了天门一般，自行调转方向，如同灵蛇一样，自觉的就钻进了天门之内，连进了星界的虚空之中。 做完这一切，卡俄斯转头望向了地面上苏哲的幻象，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得胜般的笑容。 “都说了让你回去，怎么就不听呢？” 被错愕与怒意震慑住了的苏哲，一时间没能做出来反应，不太理解为什么局面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卡俄斯双臂张开，高居于天机，对着地面上的众生说道： “棋子已经凑齐了，现在，棋局开始！” 第96章 借尸还魂 伴随着太阳落下了天际线，逐渐变得耀眼的群星开始移动，在天幕之上，组合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让人看了神智迷蒙的图样。 大地之上，全球各地所有看到了这一幕奇景的人们，脑海之中，都响起了令人疯狂的嘈杂低语。 而在亚诗塞伦的宗教大会赛场之上，上百亩的土地表面，也亮起了一个轮廓巨大的紫色法阵。 八个代表着不同权柄规则的阵眼，所在的方向，恰好就对应上了星界之中最为耀眼的八颗亮星。 七大宗教的上任代理人们，自行漂浮到了这些阵眼的上方。卡俄斯自己，也飞到了月亮所代表的那处阵眼的所在。 天幕之上，包括巨大的血月在内，群星一起从中裂开，露出了横贯星球表面的瞳孔。 诸神，睁开了眼睛。 巨大眼眸之中，渗出了汪洋般的血泪。 粘稠的暗红泪水垂落而下，化作了八条粗大如同东方巨龙的血肉脐带。 脐带坠落下来，消失在了虚空之内。 神国之门自行扩大，如同一个急速成长的圆盘一般，覆盖住了站满了数百名教宗幻象的市郊赛场。 从神国之门中，沿着红蓝圣阶，八条脐带破空而出，把七名老教宗，给包裹在了里面，连接到了星界之上。 也有一条脐带冲向了卡俄斯，只不过他把手中的神国之匙一抖，将其化作了一柄璀璨华丽的骑士刺剑，往上一挥，将月亮上投来的脐带给隔空斩成了碎块，在他身前不足百米处，下出了一场倾盆的血雨。 呜哇！ 连着七八声嘹亮的啼哭，一起自星界朝下传了过来，响彻了整片大地。 听到了神只的声音，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要失控突变了。 教宗们的幻象也被哭声震慑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人们的意识灵体开始出现，脱体而出，被巨大的吸引力所撕裂，如同鹅毛大雪一般，倒飞向了自家的老教宗所连接的脐带里。 神只是要拿自己的信徒作为养分，加快降临到人间的脚步，抢占先机！ 看到身旁的斯通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模样，看到围观的各派教众挣扎扭曲的面庞，苏哲终于忍不住怒意，挣脱了神音的威慑，恢复了意识的自由。 “你给我停下！” 在他强烈的意识活动下，他静静坐在休息区的失去了意识的机械躯体，开始出现了异变的迹象。 苏哲怒喝一身，借助神识的干涉，发动了本体身上带着的墨丘利的骨片，进入到奥术免疫状态，意识摆脱了幻象的束缚，穿梭回到了本体身上。 感觉到真实的神力再次涌进了意识之海里，苏哲起身一跃，也飞起到了半空之中。 他释放出了压制在体内的所有神性——那些由几千万信徒所供奉而来的磅礴灵气，刹那间，就压制不住暴戾之气的反噬，身体化作了一个泛着耀眼神辉的银黑色巨人。 这是身为半神的苏哲的神话形象，是一个穿着尖尖兜帽长袍，披风覆盖着银甲，手持长剑，背上背着一双巨大银质羽翼的神只形象。 被束缚在地上的奈克斯，直接就看傻眼了。 “夜神……大人？” 面罩之下，看不清神明形态的苏哲五官如何，那里只有一片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的虚无能量。如同星空一样的触手，从盔甲的各处缝隙里钻了出来，缠在了祂手中的直剑之上，凝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星空大剑。 地上的普通教徒，看见了苏哲的神话形态之后，彻底变异了，纷纷撑爆衣服，变成了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巨大异兽。 维持不住蕴含了如此多神性能量的躯体，苏哲强行绷住了即将失控的意识，抬起手臂，将紧握着的虚无巨剑，斩向了浮在身前的卡俄斯。 望着巨剑斩来，卡俄斯似乎也早已有了准备。 他丝毫不惧，森然一笑，左手握成爪状，刺入自己的胸膛，捏爆了其中剧烈跳动着的夜神之心。 夜神的神性刹那间扩散到了他放全身，卡俄斯放任自己的身体变异，也瞬间开始变得巨大化，变成了一团由无数黑红色藤蔓所盘踞交纵而成的人形怪物。 浑身邪气的怪物，手中握着的骑士刺剑却是无比的神圣。 刺剑迅速变大，爆发出了耀眼的神辉，竟是挡住了苏哲斩过来的毁天灭地的星空巨剑。 两个神话形态的巨人持剑相拼，一时僵持，分不出来胜负。 苏哲体内钻出的星空触手，沿着巨剑，开始同化骑士巨剑外表的神辉。但与此同时，卡俄斯身上散发出来的黑红邪气，也在迅速吞食着苏哲身上的灵气，很快就钻进了祂巨大衣甲包裹之下的无限深空躯体里。 双剑互拼之际，苏哲的意识之海里，突然就响起了卡俄斯那低沉缥缈的声音。 “看来命运，果然无法逃避，只能改变。” 苏哲只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就缺失了一瞬，什么东西都感受不到了。 然后下一个瞬间，祂的五感又恢复了回来。 只是，让祂震惊的是，在祂的眼前，与自己持剑对峙的，居然已经变成了那个长着巨大银色羽翼的星空巨人。 而自己放躯体，已经变成了卡俄斯的那具不断散发着邪气的藤蔓怪物！ 我和他，意识交换了？ 被夺走了躯体的苏哲，压制不住这具躯体里的爆烈戾气，瞬间就彻底失控，隐隐有了炸裂开来彻底变成一只异兽之王的趋势。 与祂不同的是，接管了星空巨神躯体的卡俄斯，居然立刻就平稳控制住了那具身体，并且还更高效更充分的发挥出了千万信徒所提供过来的灵气的能量，挥剑一斩，直接斩开了藤蔓巨人手里的骑士巨剑，把此刻的苏哲的头颅，给斩飞了出去。 邪气暴散而出，无头的巨大躯体，倒在了星空巨人的身上，被卡俄斯控制着无数条巨大的触手，环抱住拉进了星空巨神的身体里。 这一刻，在地上所有还保留着意识的教宗们的眼里，他们看到的景象是，苏哲化身而成的巨神，一剑斩断了卡俄斯化身而成的邪气怪物，并且把它巨大的躯体给吞进了体内。 只有苏哲自己清楚，此时此刻，他与卡俄斯已经身份互换了，那个谋划了许久的阴谋家，如今已经获得了他所有的神性和躯体的控制权。 随着星空巨神的吸收，藤蔓巨人被斩落出去的头颅，消散成了邪气被抓进了卡俄斯的身体里。 苏哲纯粹而无形的意识体再次暴露了出来，悬浮在了天空之中。 吸纳了藤蔓巨人尸身所散发出来的全部邪气之后，星空巨神静立了片刻，似乎是稍稍消化了一下，才终于稳住了心神。 已经无法反抗的苏哲的意识体，接收到了来自卡俄斯的神性交流。 “接下来，需要你去走一段无比艰难的路。你要坚持住，不要放弃……” 星空巨神转过头，望向天空之中，苏哲意识体所在的方位，把无法反抗也无法发声的它，吸纳进了自己面罩下的无尽虚空之中。 苏哲只感觉自己似乎是坠落进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混沌通道里，在绚丽的虚幻光影之中快速穿梭，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亿万年，它的感观，消失在了星空通道的尽头。 无尽的黑暗里，只有黑暗。 苏哲四下摸索，什么也触碰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它连自己的思想都无法保持，只留存了一份原始的意识本能，在本能的维持着自我的存在。 但也幸好是这样，无法形成有效思考的它，才不会在无穷无尽的时间禁锢里，因为绝对的孤独而彻底疯掉。 感受不到「永远」的煎熬，已经是命运对它最大的怜悯了。 黑暗…… 虚无…… 无限……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宇宙的源起与终结，苏哲的意识，终于苏醒了。 他的眼前亮了起来。 睁开眼，在啼哭声中，他再一次看到了光明。 然后，一个戴着口罩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在几个护士的注视之下，围在被褥旁边，朝着他凑了过来。 我这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身上怎么黏黏腻腻的？ 我舌头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能说话？ 是谁家的小孩在哭？ 好吵…… 医生朝他伸出硕大的手掌，把他抱起来，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毛巾，给他擦拭起了身体。 不太对啊……这人怎么这么大……怎么单手抱得动我…… 给他裹上一条小毯子之后，医生走出病房，把他交到了一个金发蓝眼的，长着小胡子的男人手上。 “恭喜了，尼奥先生，母子平安。” 缩在男人的怀里，望着他喜极而泣的样子，苏哲这才明白了过来—— 我这是，被人给生出来了？ 被医生称作尼奥的男人，抱着他走进产房，把他放到了虚弱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产妇的眼前。 “菲欧娜，我们有孩子了！你看他，多健康啊，多可爱啊！” 满头是汗的好看女人望着苏哲，眼角滑落下来了泪水。 她伸过手来，摸了摸苏哲的脸颊，惹得苏哲发出了哇哇的叫声。 “这孩子，小脸皱巴巴的，丑丑的，但是眼睛好像很聪明的样子呢……亲爱的，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决定好他的名字了吗？” “决定了，决定了！” 尼奥拉住了菲欧娜的手，柔声告诉她说： “就按你之前说的吧，我们的孩子，从今以后，他的名字叫作——” 卡俄斯。 第97章 重返智械纪元 这是一个没有奥术的世界。 但这里，也不是苏哲原本所在的世界。 这个世界，第二次工业革命刚刚过去，信息时代尚未到来。 苏哲，也就是从这个世界里出生的卡俄斯，是莫顿城着名富豪尼奥·盖侬的独子。 在这个世界，仍然有着国家的概念。 莫顿市，就是如日中天的约嘉尼帝国的首都。 在全球十个大洲上都拥有自己殖民地的约嘉尼帝国，是如今这个时代世界上当之无愧的最强国家。 而卡俄斯的父亲尼奥，年轻时在全球四处跑商，中年之后回到莫顿开办纺织厂，从此一路崛起，成为了闻名全国的纺织大亨。 这个世界上，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东方，有着一个古老的，强盛过的，但如今已经衰朽不堪的，战乱了百年的古老王国，大龙国。 汪洋的中心，一块荒凉落后的大洲之上，被莫顿帝国流放过去的犯人们，已经在那里建立起了一个全新的日渐强盛的合众国。 这个世界上有数十亿人口，每天都匆忙的劳碌着，为了求得一口吃食而拼尽了力气。 至于苏哲，哪怕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五年，依然感觉到这个地方谜团重重，让人看不真切。 每天，他都在脑海里面反复思考一些事情，确认着一些事情。 终于，用了五年之后，他认为自己，基本可以确认一些事实了。 这里是幻境吗？ 应该不是，哪有什么幻境，能模拟出如此体量庞大又细节充实的一颗星球的？而且还让我在这里足足生活了五年之久。 那这里是真实的世界？是赛博时代的过去？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神只到哪里去了？奥术能量又到哪里去了？总不能百年之后，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世界上吧。 那这里会不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呢？ 并不是，如今享誉全球的莫顿双子塔，它们的遗迹，百年之后还依然遗留在无人区的这个坐标位置上呢。 那么，这里是虚拟幻梦技术营造出来的赛博空间？ 很有可能，如果是以阿迪亚先生描述过的，曾经占据了整颗星球的智械帝国的话，还是很有可能造得出来这种规模的幻梦空间的。 “记得阿迪亚先生曾经说过，智械帝国的幻梦空间是迭代过几个版本的。也就是说，我其实真正的肉身还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培养皿里，而这个地方，只是智械们让全人类一起做的梦而已。” 苏哲能得出来这个结论，是基于着这样的前提的：他真的已经被送回到了百年之前，而且占据住了如今的卡俄斯的躯体。 百年后的那场群星正位神降之战，苏哲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已经通读过八神柱领域下的全部圣典，他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百年后的那一战里，卡俄斯占据了他的半神之躯后，是对他的意识体做了什么的。 “那个家伙，抢了我的身体，并且还把我的意识体抛进了高维通道里，读过冥界的黄泉之海，沿着彼岸河转世到了一百年前。但问题在于，究竟是他把我变成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我？” 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小卡俄斯（苏哲），操着一口这个世界只有他能听得懂的洛都话，自言自语的分析着。 这二者之间还是很有区别的。 如果是苏哲变成了卡俄斯，那苏哲还是苏哲，他跟卡俄斯各是各的，只不过他现在占据了卡俄斯的身体而已。 但这样就有了一个很大的悖论出现了。 “现在，我把百年前的卡俄斯的身体占据了，那原本的卡俄斯呢？因为我的占据，如今已经没有了卡俄斯，那百年以后，自然也不会有卡俄斯了，那又是谁，把我给送回来了的呢？也就是说，其实一百年后那个卡俄斯，就是一百年后的这个我？” 时空是具有「独一性」的，并不存在得有相似但不相同的平行世界这种说法。 所以更符合逻辑与时空规则的情况是，百年后的那个卡俄斯，其实就是现在这个苏哲经过了一百年之后所变成的那个人。 苏哲和卡俄斯，是一个人。 “百年后的我，被送回到了现在，然后又过了一百年，我把百年后的我自己给送了回来，变成了如今的我？” 什么情况？好乱！ 通过五年来生活里的诸多细节，对比着自己曾在百年后读过的卡俄斯的自传中的种种，苏哲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现在自己所处的，就是百年后的那个卡俄斯的孩童时期。 原本，苏哲还担心卡俄斯会在那本自传里胡编乱造，就为了能在终有一天编织一个虚假的幻境世界来迷惑自己。 但仔细回忆之后，他想起来了，阿迪亚先生跟他闲聊的时候是提起过的，卡俄斯写的自传，讲述的本来就是他们活在智械幻梦里面时所度过的那段岁月。 离开幻梦世界之后，等待着卡俄斯的，基本都是战斗与背叛了，这些东西，他是没有兴趣记载进书里的。 而他在现实世界里建立的电蝎公司，其实是在智械幻梦中就建立好了的，只不过他带领人类回到现实之后，就直接把整个公司的人按照架构给重聚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正处在幻梦之中，再过二十年，我会带着所有被囚禁的人类反抗智械帝国，回到现实世界？” 想到这里，他又自行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不对呀，如果我真的穿越时空回来了，那知道未来情况的我，能不能不采取历史上的既定选择，去改变将来的世界呢？那不就又是悖论了？” 只要细细一想，还是很容易发现事情的不对劲的。 “假如我现在躺平了摆烂，啥也不干，那二十年后，躺成了咸鱼的我，要怎么带领人类反抗智械呢？没有人类对智械的反抗，古神又怎么会跑回星界去？异兽又从哪里出来，世界又怎么会发展成百年后的那个屁样子？” 更进一步，他有想到了一个更为疯狂的做法。 “或者换个做法，我现在就把自己给宰了，百年之后的卡俄斯是不是直接就没了？那如果那会儿没了卡俄斯，谁又把我给送回来，宰了现在的卡俄斯呢？” 说干就干，只有五岁孩童大小的苏哲，屁颠颠儿的就跑进了厨房里，找了把菜刀出来，两只手紧握着刀柄，拿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是，即将动手之前，他又想明白了，停止了自我残害行为。 “不对啊，万一我其实不是百年后的那个卡俄斯，而只是个同名同姓身体特征比较接近的人怎么办？要是真正的卡俄斯另有其人，我不就白死了？不对不对，就算我就是卡俄斯，也不能为了做这种实验就这样死了啊，啥价值都没有，死得轻于鸿毛了属于是。” 他回忆起了一件事，百年之后的他，曾经想要改变吉邦的粮仓发生火灾的事情，结果粮仓还是被烧了。 也就是说，一些重要的既成节点，是无法被改变的。 仔细思索了一下时空圣典里记载的那些时间运行规则，苏哲确认了这项猜想。 如果现在的苏哲就是以前的卡俄斯，那他改变了自己的行动轨迹之后，世界为了能保障将来时间里的一些重要节点，一定是会想方设法凑出来能满足那时候节点事件所需的粒子条件的。 换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如果现在的苏哲藏起来了，隐居起来了，整个世界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再造出来一个新的苏哲，代替掉他的位置，去完成他百年之后本该完成的重要事情，以保障世界线的连贯性。 就比方说，明天的时候，皇后大道的尽头会有一只小黑猫被汽车碾死，这是一件能影响世界线未来节点的重要事件。 今天的苏哲，因为可怜这只小猫，提前就把它捉住，关进了自己家的笼子里。 那么，为了不改变既定的未来，世界不管是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明天的时候，皇后大道尽头碾死黑色小猫的事件，就一定会照常发生的。 有可能是笼子里的小猫自己无意中解开了锁，逃了出去，准时跑到了那里。 也有可能是它的妈妈其实生了一窝小黑猫，第二天它原本不回去那边的兄弟姐妹其中一只，阴差阳错的又去到了那里，完成了黑猫被碾死的事件，进一步触发了另一起以此为契机的重大历史事件，让既定的未来没有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也就是说，短期内的小影响事件是可以改变的，但长期大影响的事件，很难改变。世界线可以产生微颤，难以发生震荡，最终却几乎不可能转向。” 就好像两个神明抓着一根绳子的两端同时甩动一样，不管中间在绳子被甩出了多大波动，绳子的起点和绳子的终点总是被两个神明给抓在了手里的。 除非其中一方脱开手，把绳子给甩落了出去。 依据类似的原理，哪怕苏哲是知道了未来的事情的，他也很可能是无法改变未来事件的。 打个极端一点的比方就是，如果苏哲现在真的要拿刀了断掉自己，很可能晴空里马上就会落下来一道惊雷，直接把他给劈成傻子，他的人格无缝就转换成了未来的卡俄斯。 这个设想虽然荒诞，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反正不管以什么方式，陨石总是会落进陨石坑里——如果未来的地上已经有了陨石坑，过去的天上就一定会落下来一颗陨石。 未来的卡俄斯，也一定会是现在的卡俄斯所变成的。 总结起来就是，现在的卡俄斯，即便就是现在的苏哲，这个世界，也不会产生什么难以圆满的悖论。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哲对卡俄斯做出来的那些目的不明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可以理解可以共情了起来。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我觉得我应该留他一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或许再过个一百年，等我经历过了卡俄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就能明白那个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了。 缓缓放下刀，苏哲在心里平和的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尼奥家的佣人恰好就走进了厨房，看到了提着刀的这个五岁宝宝，被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 第98章 宝贝的生活 青春美貌的赛琳娜是尼奥先生专门请来照顾苏哲的女仆。 此刻，他看到自家这位小主子居然在拿着菜刀玩耍，吓得魂儿都快飞出去了。 “卡俄斯少爷！您在做什么呢！？” 望着自家女仆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苏哲眉毛挑了挑，暗自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五岁小孩纯真模样。 “吃瓜瓜，我要吃瓜瓜。” 一边奶声奶气的说着，他还一边把菜刀上下挥舞了起来，比出了一副切瓜的架势。 赛琳娜赶紧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刀，放回到了刀具架子上。 “少爷现回院子里去玩一会儿，我切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赛琳娜把已经有些重量的苏哲给抱进了自己柔软的怀里，把他从厨房里给带了出去。 被女仆的硕果颇丰贴脸憋得喘不过气来，苏哲差点嗝屁在了温柔乡里，一度又产生了怀疑，这里到底还是不是智械造出来的幻梦空间呢，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真实，这么秋弹。 把几乎难以维持住纯真表情的苏哲放回到院子里的摇椅上，赛琳娜回身去往厨房，路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家这个小少爷哟，为什么明明这么聪明，有时候却又显得如此幼稚呢？难道天才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到女仆摇头走远的背影，苏哲收起了脸上模仿小孩姿态所扮出来的智障表情。 “淦，我是不是装过头了？五岁小孩该是种什么状态呢？” 从小就无比安静懂事的他，很快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天才儿童。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苏哲就开口说话了。 又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掌握了简单的读写。 半岁的时候，苏哲已经可以开始看书了。 当时的他，没把这个世界当成是真实的世界，所以基本装都懒得装，干脆就怎么样舒服怎么样来，完全就没有一点点身为婴儿的自觉。 母乳他是不愿意喝的，只会把热好的牛奶瓶抱到一边，无比豪气的拔下瓶盖上的啾啾，当成是烈酒那样仰起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开玩笑，老子这岁数的人了，还要躺进漂亮阿姨怀里吃软饭？ 这搞得他的母亲菲欧娜无比的担忧，生怕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怀上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儿子，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而作为父亲的尼奥倒是心非常的大，还时刻向别人炫耀说，我家的儿子真的很不一样，将来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小人物。 “别家的宝宝开口都是叫爸爸妈妈，你们知道我家卡俄斯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别烦老子，你们除了逗小孩难道就找不到别的事情去做了吗’，厉不厉害！聪明不聪明！” 大多数人，都以为平日里就满口胡话的尼奥先生是在吹牛，只有少部分跟他关系比较不错的亲友，会担忧的问他： “你家孩子真是这么说的？会不会不太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那可是我的儿子，能做出来多惊天动地的事情都不奇怪！这就是那个生物学家，叫什么来着那个，所说的基因！基因你们明白吗？” “不是，你哪怕基因再厉害，开口说这个也太不正常了吧？会不会他就想是传说中的那种，被恶魔附了身什么的……” 亲友们的质疑，让尼奥大为不快。 一心认为这帮家伙是嫉妒自家孩儿优秀，他甚至不惜与众人撕破了脸，狠狠的打了一架。 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他跑进婴儿房，把正抱着一本比自己身体还大的辞典皱眉阅读的小屁孩儿给拎到了跟前。 闻着老爹嘴里臭烘烘的酒气，苏哲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宝贝，他们说你被恶魔附身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恶魔？” 通过广泛的阅读，婴儿期的苏哲已经发现，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一些类似杀毒软件那样功能的皇家探员的。 于是为了不被幻梦系统发现自己的异常，从而被找到意识数据给彻底删除出系统去，苏哲想了想，换上了一副嗡声嗡气的腔调。 “爹地，您在说什么呢，宝宝当然不是恶魔啊，宝宝明明是小天使！” 醉眼惺忪的看着苏哲，尼奥老爷摇起了头。 “不对！你才一岁多，怎么这么能说？” “啊……宝宝听不懂爹地您在说什么呢。” 惊讶的把他往前一放，尼奥老爷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还会跟我装傻？” 靠！这醉鬼怎么这么难糊弄？ 懒得再跟这个便宜老爹废话，苏哲直接放出了大招，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妈妈！菲欧娜妈妈！” 哭声引来了菲欧娜，她扯着尼奥的耳朵把他拽出了婴儿房去。 “喝了酒不许碰卡俄斯！” 不久之后，菲欧娜夫人就把年仅十二岁的赛琳娜雇到了家里来。 “小姑娘，从今天起，卡俄斯就交给你照顾了。记住，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如果尼奥老爷喝了酒，就绝对不准让他靠近卡俄斯的，听明白了吗？” 看这怯生生不断点头弯腰的赛琳娜那张灵气动人的小脸，婴儿床里的苏哲，相信了卡俄斯写下的自传里，有一部分的内容还是比较接近事实的。 他曾写过： 「我母亲请来的女仆，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真的好看啊，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这种长相的小姑娘，在当时那个已经脱离了奴隶制的，讲究人权的封建时代，居然都能买得过来。」 回想起自传上的这段描写，苏哲是深以为然。 “真的好看啊，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从此，年纪尚小而一马平川的赛琳娜就此成了苏哲的贴身保姆。 她除了照顾苏哲的生活起居外，还要负责带这位从不哭闹的小少爷睡觉。 照顾过弟弟妹妹的赛琳娜，本来还自诩带娃经验丰富的，没想到第一晚，就吃了闭门羹。 “卡俄斯少爷，您干嘛把门锁上了呢？快让我进去啊。” “你自己没有房间的吗？干嘛要跑我小床上来挤？瘦瘦巴巴的，硌得我肉疼！” 苏哲不乐意小女仆跑进来陪自己睡，是因为他喜欢熬夜看书，喜欢作息自由。 他可受不了自己被个小姑娘抱在怀里，强行哄着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弱智童话那种经历了。 结果，被锁在了门外的小女仆，居然哭了起来。 “呜呜，可是，这是赛琳娜的职责呀！少爷您不让赛琳娜进去，赛琳娜就在门外站一晚上！” 最听不得姑娘哭的苏哲，一直被她的呜咽声给吵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无奈的打开了房门。 “你哭不累的吗？” 看着门内站着的小小的一只卡俄斯，赛琳娜擦了擦眼泪。 “累的，但是赛琳娜不会放弃。” “进来吧，累了你就先去睡。” “可是少爷，天已经很晚了，您不一起休息的吗？” 苏哲懒得理她，摇摇晃晃的想爬上书桌去，却因为太矮太弱小了，没能爬上比现在的他还要高上不少的凳子。 赛琳娜赶紧过来，把他抱到了铺着天鹅绒枕头的凳子上。 “谢谢啊，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书。” 听到这话，赛琳娜吃惊不小。 果然，就如传言所说，我家这位少爷是个聪明透顶的超级天才呢。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太能接受一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毛孩，居然在看《概率论与宇宙熵增》这种学术着作的。 “啊？可是您才两岁啊！” “两岁怎么了？人生苦短的。” 苏哲感觉，自己必须早点在这个世界里找到长生不老的方法，因为说不清楚，已经转世成了卡俄斯的他，是不是还能保留得有不朽的意识体。 万一没得，那岂不是活不到一百多年后，自己就自然嗝屁了嘛。 那还谈什么理解卡俄斯的心路历程，摆平群星正位古神降临之战，解救未来的陈诗和苏菲呢。 却不曾想，阻碍他为了这个目标奋发图强的第一道关卡，居然是来自于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仆。 赛琳娜强行把他抱起来，带着躺进了被窝里。 “卡俄斯少爷就算再聪明，但也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的，不可以在灯光下熬夜看书哦，会看坏眼睛的。” 苏哲挣扎着想从她的怀里钻出去，却不想这个女仆真的是非常的执着，紧紧的就捏住了他的肩膀和小苹果，一丁点想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放开我！信不信我叫我老妈开除你？” 面对威胁，赛琳娜非但不怕，反而是自顾自的强行唱起了摇篮曲。 “睡吧，睡吧，乖宝宝们都睡着啦！睡吧，睡吧，做个好梦吧……” 歌没唱完，赛琳娜先睡着了。 推着她一贫如洗的胸甲上强行用力了几下，发现自己完全就没法挣脱这个从小干农活的女孩的魔爪，累得快要哭出声来的苏哲，终于还是放弃了。 “算了，睡就睡，早点睡了，老子也可以早点起来继续搞研究。” 于是，失眠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苏哲终于在轻轻打着呼噜的赛琳娜的怀里睡着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 生物钟无比准时的赛琳娜，眼睛猛地睁开，掀开被子就把刚睡着的苏哲给拍醒了过来。 “卡俄斯少爷，天亮咯！快醒醒，乖宝宝可不赖床哦~” “哈？” 睁开泪汪汪的眼睛，怀疑自己婴儿期就要猝死的苏哲，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呜哇！妈！你给我换个女仆吧！” 第99章 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 这天一大早，已经五岁的苏哲，又被赛琳娜的规模可观给憋醒了。 他挣扎着爬出了被窝，赛琳娜也醒了过来，揉着睡眼，问他说： “少爷，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呢？” “今天要上学啊。” 苏哲不受控制的瞥了一眼赛琳娜晃人的衣领，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短短三年的时间，平原就变成了山峰。 果然还是盖侬家的伙食太好了吗？ “对呢，今天是卡俄斯少爷第一天上学的日子呢！” 满心欢喜的赛琳娜赶紧爬起来，端盆打水，为苏哲梳洗了起来。 不明白自己要去上学，她兴奋个什么，苏哲被女仆用毛巾搓得面目全非，皱着圆乎乎的小脸无力的提出了个建议。 “赛琳娜。”他说，“你看，如今，我已经不是个两三岁的毛孩子了，我已经是个小学生了。以后，你就别跟我睡一张床了，传出去，会让同学们耻笑。”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向赛琳娜提议分床睡了，可惜的是，不管他表现得再成熟再聪慧，在这个小（指年龄）女仆的眼里，他都还只是一个人事未清的孩子而已。 “卡俄斯少爷胡说什么呢，赛琳娜可是美人哦，别的小孩知道是我在照顾您休息，他们羡慕都来不及的。你知道吗，多少人想跟赛琳娜一起睡觉可都没有路子呢，就比如尼奥老爷。也只有少爷您这种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子，不明白这其中的价值了。” 或许是真的把小卡俄斯当成了个纯洁无暇的小孩子，赛琳娜跟他说起话来，竟是一点都不知道隐晦一点。估计在她心里，也觉得反正说了这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也就毫无顾忌了。 但其实，苏哲心里可懂了。 明明都是个老司机了，却还要装出一副没见过车子的神情，听着漂亮女仆跟自己猛踩油门，还要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装小孩这件事情，有时候还是挺困难的。 沉默了许久之后，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的苏哲，问了她一句： “那你打算陪我睡到什么时候？八岁？十岁？” “这个嘛……”赛琳娜想了想。“等少爷您什么时候想跟我一起睡了，我就不能再陪您睡了。” “好，那我现在就想。”苏哲撒谎说。 “不，您不想。”赛琳娜识破了他的谎言。“快去撒尿吧。说起来少爷您挺厉害的，从小到大，还没尿过裤子呢。” 暗暗吐槽着不尿裤子算得上什么本事，苏哲穿好了衣裳，跑出去见过母亲之后，背上书包，由老管家带领着上学去了。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小孩子早熟，是个非常普遍的事情。 以前，或者说以后，阿迪亚曾跟他说过，卡俄斯所在的幻梦系统，已经是智械迭代过之后的全新版本了。 第一个版本的幻梦停运之后，全体人类的意识马上就被无缝接入到了第二个幻梦系统里。 而不管哪一个幻梦系统，对于其中因为各种原因生老病死的人（角色），系统都会把他们的意识体给清洗删除一遍，然后又把他们重新连接到幻梦世界中新出生的婴儿身上去。 不同于上一个魔法斗气满天飞的版本，在这个版本里，是不存在神秘学元素的。 由于幻梦系统并不能完全消除去掉人类脑海中的记忆，因此很多“小孩子”，生下来之后用不了两年，就会回忆起自己上一世的一些事情，甚至回忆起上一个版本幻梦里的一些东西。 这就容易让人察觉到当下这个虚幻世界的不妥之处了。 经过苏哲在这个系统中生活了五年之后的观察，为了减少系统之中人的意识被“清洗转世“的频率，这个幻梦世界里的人，是被设定得非常不容易死亡的。 为了营造真实感，这里的人也会生病，但康复得更快。 不管是天花还是流感，哪怕黑死病，各种现实世界里威力惊人的病魔，分分钟就被幻梦世界里的人凭借自身过人的免疫力给战胜掉了。 在智械的新版幻梦世界里，人的身体是很耐操的。 如果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把车子给撞到了，那他很大概率要不开心上一段时间，因为他需要出钱赔偿被自己给撞坏掉的车子。 如果一个人不慎从沉没的船上掉进了海里，那他就只能祈祷海岸线离自己这里不远，然后憋足一口气，从海底走回到岸边去了。 鲨鱼、老虎之类的野兽，遇到了人类基本没有兴趣，因为皮糙肉厚咬不动。 而火葬场的员工也一直都怀有着一个疑问，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是不可燃的，但只要一闭眼马上就变成可燃物了呢？ 幻梦世界里的人类，在熟悉了这些设定之后，基本都很快适应了这种很难死掉的生活。 只有苏哲知道，这很不正常，都是智械的程序设计师为了避免麻烦，偷懒搞出来的扯淡设定。 在这个幻梦世界，国家之间很少打仗，因为一般搞不死人，只能活捉。 但是一旦真的打起来了，战败一方的俘虏们会很惨，因为他们多半会被活生生钉进棺材里，埋进去暗无天日的不知道要度过多少年。 直到某一天，俘虏能抛穿自己的坟，揭棺而起。 直到工业革命后，约嘉尼生产出了很方便活捉俘虏的带着大钳子的蒸汽战车，情况才发生了改变。让这个领土不大的小国家，一跃成为了称霸世界的日不落帝国。 在这么些奇怪但也没那么难接受的设定之下，这个世界的小孩子早熟，早就是件大家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不过这种觉醒，一般都还是需要经历个三五年时间缓慢发生的，像苏哲这样生下来就开始读书识字的勤快小孩，倒也并不多见。 进到了学校里，这些脱离了家长管控的熊孩子，终于能够为所欲为，一扫几年来被动灭掉人欲的憋屈了。 有的小孩拉帮结伙，在课间翻墙出去买酒喝。 有的则聚在教室的角落里，开起了赌局吆五喝六的掷起了骰子。 还有小女生们商量着要去找牛郎的。 也有比较懂事的小孩，问带班的老师讨了一根烟，坐在课桌上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一切，抽着寂寞叹息不已。 对于这种情况，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见他撸起袖子，大步就冲到了教室角落里，扯开了几个围着课桌拼成的临时赌桌的小孩。 “你们也太不尊重我这个老师了吧！” 在这所贵族学校里，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们，确实不是很懂礼貌的样子。 愤怒的老师，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钞票，摔到了赌桌上。 “小东西，要赌钱怎么能不叫我呢？押大！” 置身在喧嚣之中，见过了各种大场面的苏哲也忍不住摇头叹气： “现在的小孩啊……” 幻梦系统里的人，该有的各种知识，随着年龄的增长，是会被系统自动灌输进记忆里去的。 所以苏哲感觉，在这个世界里建学校，简直就比在女厕所里安小便槽还要没用，实属多余。 既然这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学习知识的必要了，设计出来学校这种场所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因为现实的人类世界里有这个？ 完全就成了个托儿所嘛。 但是在花鸟集市一般热闹的教室里，苏哲还是发现了个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的，认真读着面前的书的漂亮小姑娘的。 如此与周围环境形成了反差的一个小女孩，不免就引起了苏哲的好奇。 他凑过去，坐到了小女孩旁边的座位上，问她说： “你怎么在学习啊？”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是很想搭理小孩子，却还是很有教养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来学校里不就是应该学习的么？” “可是，学校里的知识，不是长大之后，自动就会懂的吗？” 女孩又看了他一眼，把面前的书籍抬起来，将封面展示到了苏哲的面前。 “我看的不是学校会教的内容，这种东西系统不会给你的。” 苏哲定睛一看，这小姑凉居然在看的是《电路理论在逻辑电路中的应用》，不由得惊讶的大叫了出来。 “哇！你居然在研究计算机原理……不对，你刚刚说什么？系统？” 苏哲有些意外，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他这样的，知道自身正被禁锢在幻梦虚拟空间之中的同类？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小女孩看了他两眼，不说话了。 “你别害怕啊，妹妹，我跟你说，我不是系统安排来的杀毒软体，我也是知道世界真相的人啊！” 听到苏哲的话，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把视线从书本里收回来，朝他望了过去。 她机警的想了想，没有立刻就回复苏哲。 为了得到对方的信任，苏哲赶紧主动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出去。 “我是保留着以前的记忆的，所以知道，咱们现在其实是被机器人给囚禁在了一个虚拟世界里的。我们得想办法跑到外面去啊！你都知道些什么信息呢？” 也许是第一次遇到拥有着同样认知的清楚真相的人，小女孩想了想，决定还是得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能得到一个盟友也说不定。 “是神明告诉我的，我出生的时候，神明把我的意识，带到外面的世界去看过。” “神明？”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苏哲傻眼了。 这个幻梦世界里，不是没有神明之类的设定的吗？ 难不成这小姑娘所说的神明，是指真的神明？ 眼看时间临近中午，马上就要放学了，顾不上别的许多，苏哲向小女孩讨要起了联系方式。 “对了，咱们改日重新找个私密的敌方再深入的聊吧。我叫卡俄斯，是盖侬家的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小女孩也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安迪娅，赛默特家的安迪娅。” 第100章 先当孙子后当爷 安迪娅？ 这个名字，好耳熟的样子。 在脑袋里重复了三四遍之后，苏哲想起了一个事情来。 他问安迪娅说： “妹妹啊，阿迪亚是你什么人。我知道跟你名字发音差不多，但这是个男娃。” 听到苏哲说出阿迪亚这个名字，眼前的小姑娘怔在了座位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懒得解释什么一百年后百年之前的，苏哲随口扯了一个谎。 却没想到，听了这个谎言之后，小妹妹的情绪莫名变得激动了起来。 “不可能！”她大喊着。“你不可能认识他的！因为……因为……” 说到这里，她冷静了下来，想了一想，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的那样，喃喃自语道： “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看这小姑娘这么夸张的情绪，苏哲感觉，阿迪亚先生，说不准这个时候，是这小丫头的恶毒继父呢。 不过不对的，阿迪亚是名，又不是姓氏，不可能老爸叫这个，女儿也叫这个吧。 懒得再纠结这些，苏哲跟小女孩约好了时间，背上书包，先行回家去了。 这个世界的贵族小学本来就是个变相的托儿所，孩子的父母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把小孩送过来半天，或者全天，甚至还可以连晚上都让他自己住在这边了。 卡俄斯的老妈对自家的孩子还算上心，因此只选择了半天的课程，苏哲只需要混完早上，就可以让管家开着蒸汽小轿车，把自己送回家去了。 路上，琢磨着小安迪娅的话，他想到了一件在这个世界上细思极恐的事情。 既然这个世界里的人，意识是循环转世着的，那么有么有这么一种可能，一个人的老爹寿终正寝之后，又被幻梦系统给丢到了他老婆的肚子里，成了他的儿子被生了下来呢？ “今生你是我的爸，来世就做我的儿，这可有点刺激了吧，共轭父子？” 小少爷自己在车后座上嘀咕着，老管家也只是望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估计，这大概率只是小孩子在学校里跟同学们学来的什么怪话而已。 “要是万一，他老婆也是他亲妈转世来的，岂不就……他跟他妈生他爸，真是牛逼又伟大……” 苏哲自己把自己逗乐了，越说越开心，在车子后座上打起了滚来。 但笑着笑着，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对啊，我现在是一百年前的人了，那会不会，讨老婆讨到了熟人的祖宗呢？” 由于他自己是来自于异世界的意识体，因此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他自己的祖先的，那就不用担心“我生我自己”这种悖论出现了。 “可万一不小心睡到了妮妮娅她先人呢？那她不得把我灭了？” 想象着有这种危险的可能性，苏哲突然感觉到，自己决定的不在这个世界留下风流债，是个多么明智的打算。 回到家时，尼奥先生已经跪在院子里了。 据说是苏哲出去上学后，他跑去找到了赛琳娜，想让女仆趁着这个空挡到书房里服务一下自己。结果，赛琳娜直接跑去找菲欧娜夫人告状了。 下车之后，看着自家这个花心老爹对着房子狼狈告饶的样子，苏哲心里一阵无语，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难怪卡俄斯那家伙做事这么扭曲呢，原生家庭有问题啊……啊……不对，我是卡俄斯啊！ 也就是说，将来如果我变成变态，都是这家子人害的？ 一想到百年后的一堆破事，以及自己还要在这个世界熬上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有可能回到未来，了结掉那些麻烦，然后回到自己的异世界故乡去，苏哲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书包丢给管家，背着手，溜达到了尼奥先生的面前，打算羞辱一番自己这位便宜老爹。 看到儿子回来了，尼奥老爷赶紧停住了背诵罪己诏，干咳了两声，向苏哲解释说： “老爸最近，新学了个锻炼的方法，从东方传过来的，叫做瑜伽什么的。你看，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这个动作，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 “少来。”苏哲白了他一眼。“老妈说过，你是犯了错，才会被罚跪的。你说你，是不是又去招惹赛琳娜了？” “卡俄斯！” 怒气上涌的尼奥老爷，只硬气了半秒，马上又意识到是自己理亏，立刻怂了下来。 “我只不过，是翻了个天下男人都会翻的错误而已嘛……好歹，我是你的亲爹，你得给我留点面子。” 说到这里，苏哲就要跟尼奥先生科普一下自己最近了解到的转生理论了。 “我说大兄弟……” “你叫我什么！？” “妈！老爸说想让赛琳娜……” 眼疾手快的尼奥老爷赶紧捂住了苏哲的嘴。 “行行行，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不过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必须叫我老爸才行。” “我跟你说，根据我的研究，这个世界的人，死后灵魂都是不断轮回转世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前世是你死去了很多年的亲爹，也就是我的爷爷。而赛琳娜，则可能是你死去了很久的亲妈，也就是我的奶奶。你就这么恋母的吗？” 听完这番惊世骇俗的理论，尼奥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目瞪口呆了许久，才问旁边经过的管家说： “这是他今天在学校里学的？” 管家想了想，如实汇报了自己站在教室外面所观察到的情况。 “禀报尼奥老爷，今天学校没开课，少爷他，一直坐在赛默特家千金的旁边，陪她聊了一个早上。” 一听这话，尼奥先生乐了。 “好小子啊，你才多大，也想犯错误了是不是？” 感觉报复自家这个小崽子的机会来了，尼奥先生扯着嗓子，把还在气头上的菲欧娜夫人叫了出来。 “亲爱的！你知道吗……” “谁是你亲爱的？你这只肮脏的四处发情的邪恶泰迪犬！” 哑口无言了两秒，尼奥才找回了思路，劝老婆大人先跟自己搁置争议再说。 “你知道卡俄斯第一天去上学就干了什么好事吗？他居然去泡赛默特家的那个小女儿！哈哈哈！” 听到赛默特这个姓氏耳熟，菲欧娜夫人收起淑女折扇，用扇柄抵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赛默特？哪个赛默特？” “咱们市还有几个赛默特呀？就是那个教会里的主教赛默特了！” 这老兄居然如此不厚道，打起了小报告，苏哲赶紧情况不对，正准备解释，却不想，菲欧娜一把就把他给抱进怀里，亲了一口。 “咱们小卡俄斯长大了呀，都知道去讨女孩子的欢心了！需不需要妈妈给你点钱呢？去约女孩子玩不能太小气的。” 本想拒绝母亲的提议，但莫名被触动到了刻在灵魂中的某项本能，苏哲难以自控的就答应了下来。 “要的！非常需要！” 把尼奥先生叫了起来，菲欧娜从他的兜里抽出来一个皮夹，把里面的钱全都拿给了苏哲。 “先进来吃饭吧。” 眼看女主人似乎气已经消了，尼奥老爷也混进了准备恰饭的队伍里面，想要混上餐桌再说。却不想，他被警觉的菲欧娜夫人瞪了一眼，然后这女主人朝着院子里的石板通道上使了个眼色，心虚的尼奥老爷就又乖乖的出去，跪在地上背诵起了未完成的罪己诏。 “跟妈妈说说，你今天上学，老师都教了些什么？” “妈妈你忘啦，我今天配小妹妹讲话去了。” “对哦宝贝，都怪外面那个臭家伙把我给气糊涂了。那你今天跟主教家的小妹妹，都聊了些什么呢？” “她说她见过神仙喔，神仙带她到这个世界的外面去看过。” “哎呀，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妹妹呢。” …… …… 尼奥老爷一直跪到了下午，苏哲出去找安迪娅约会的时候，赛琳娜才端了盘众人吃剩的大杂烩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那臭小子是要出去找主教家的女儿了？” “您管这个做什么，我的老爷。” 看着赛琳娜对自己一脸嫌弃的态度，尼奥朝着房子里偷偷瞅了两眼，发现菲欧娜已经上楼休息去了。 于是他终于可以不再保持挺直腰板的姿势，双手撑到了石头地板上去。 “哎哟我说赛琳娜啊，你是不是跟着卡俄斯那臭小子的时间长了，被他给惯坏了啊？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女仆做梦都想给自家的老爷当情妇吗？你知道老爷我年轻的时候，有多英俊，有多受女孩子们欢迎吗？” “这个倒不清楚了，要不我上去问问夫人？” “别别别！我对你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你去吧。” 赛琳娜放下餐盘，起身离开。 临进屋门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尼奥先生又多说了一句： “老爷，有个事情，您看看可能性大不大啊，是卡俄斯少爷吃饭的时候告诉我的。” “什么事情？” 眼睛一弯，赛琳娜的脸上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卡俄斯少爷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奶奶，很有可能，我是您的母亲转世过来的，所以您才会这么迷恋我。” 听到这话，尼奥气得浑身发抖，但也很诧异，卡俄斯出生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老人家并没有画像留下来，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家的祖母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况且赛琳娜跟我老妈长得也不像啊！ 对于尼奥老爷的这个疑问，赛琳娜想了想，把苏哲的原话告诉了他。 “卡俄斯少爷还说了，他很可能就是您父亲的转世，所以才会记得您母亲的长相。以后，他让我私底下叫他‘老爷他爹’。” 血压飙升的尼奥老爷一口气没抽上来，昏倒在了院子里。 完成了对自家便宜老爹的隔空暴杀，苏哲坐着管家开的车，来到了市中心的教堂前面，接走了由一位大龄圣女带出来的安迪娅。 管家把两个小孩子送到了一家甜品店里，自己则和圣女阿姨一起等在了外面。 “你老爸老妈这样就准你出来了啊？来单独见我这个目的不明的异性小男孩？” 嘬着饮料，小安迪娅对苏哲的话完全不以为意。 “你才多大啊，能干什么坏事？” “啊……” 苏哲无言以对，确实，各种意义上，他都不大。 “其实吧，我父母听说了你是纺织大亨盖侬家的孩子，就同意我出来了。或者应该说，对于这次会面，他们表现得比我本人要积极和期待得多了。” 果然，在钞能力面前，神父也不能免俗啊…… 稍微寒暄了几句，苏哲聊起了这次找安迪娅想要了解的正题。 “你还拥有着上个梦幻系统里的记忆的吧？那也就是说，在两个系统交接的时候，你看到过外面的真实世界了？” 回忆了一下，安迪娅否认了苏哲的设想。 “没有，两个系统间的交接基本是瞬间就完成的，我确实是受到了一位神明的呼唤，才从教堂里，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看到了真实的机器人帝国。你不相信也没什么，毕竟可能这个世上，有信真正见过了神明的人，也只有我而已。” 苏哲看着认真喝着奶昔的阿迪亚，有些发愣。 哇靠，你这说法什么个情况，怎么好像在一脸平静的在表达自己是个天选之人什么的？这个人这么凡尔赛的吗？ 我特么不只见过神明，我还差点就成了神明好吧！ 爷还是从未来世界回到这里的呢！ 但仔细琢磨了下，苏哲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安迪娅说话的方式这么的不适应了。 因为她的外表是个小女孩，讲话的做派，却实打实的就是个端着架子的老绅士！ 所以这种不协调的老成，才会让苏哲怎么听怎么感觉不舒服。 这不就跟阿迪亚先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 呵呵呵呵呵……老绅士在喝奶昔…… 想象着那位讲起话来一板一眼的花胡子老人，双手捧着泡泡果奶可爱吮吸的样子，苏哲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终于，他克制了一下笑意，认真的对安迪娅说道： “其实，要验证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已经尝试了好多年，依旧没能联系上那位神明，从而证实外部真实世界是否存在的安迪娅，对苏哲的说法来了兴趣。 小学生模样的苏哲晃头晃脑的卖了一下关子，告诉她说： “其实吧，只要咱们能找到这个世界里的bug，就能证实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了。” 第101章 主动作死 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生活的这几年里，苏哲还是对某件事情充满着疑惑的。 明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处的幻梦空间不是个真实的世界，那为什么他的意识还依旧被困在了这里呢？ 思来想去，他估计是因为这个虚拟世界被打造得太过逼真了，以至于他的大脑潜意识里，还是把这里当成了是真实世界的，因此才没有产生排斥效应，让他的意识从幻梦世界中脱离连接，回归到身处现实世界的身体里去。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苏哲猜测，也许只有真的找到这个虚拟世界里不协调的地方，让自己无法受到控制的潜意识能主动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也许，他被连接进了系统之中的意识体，才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景色，寻找到能让自己打破囚笼的道路出来。 “你所指的bug，是在说的什么呢？我在这里生活了这好几年，虽然也觉得很多东西有些奇怪，但却也没找到过真正让我难以接受和无法解释的东西……除了我刚出生那会儿，被神明呼唤着去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件事情。” “所以你其实是先出去看到了真实世界的情况，才被送进了这个世界的吧？” “是的。” 通过和安迪娅的对话，苏哲大概清楚了，只是“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种程度，并不能让人真的就苏醒过来。 “你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了运行错误的敌方，让人们发现之后，会被当成是什么？” “什么？”安迪娅放下了手里的奶昔，认真的看着苏哲，却想不出来他这个问题所指向的含义。 带着颇有些得意意味的笑容，苏哲望椅子上面一靠，回答了安迪娅这样一对词组： “灵异事件。” 尼奥老爷是颇有些声望和人脉的，这几年来，通过盖侬家的权势，苏哲也了解到了许多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就比方说，在这个世界里，是存在着这样一个不隶属于任何国家的神秘组织的——灵异收容所。 每当都市里面出现了人类难以理解的事件或者事物，这个神秘的组织就会派出人员，跑过来这边，处理掉造成事件发生的源头，不管是活物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事件有目击者，那么这些人就会当场清除掉看到了灵异事件的普通人的记忆。 只不过，执行清除记忆的次数多了，难免就会发生遗漏。 有一些目击了事件却没有被逮住清除掉记忆的人，就在街头巷尾，把自己见到了组织人员收容鬼怪的事情给到处讲了出去。 苏哲听到有关这些东西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不管是闹鬼传说还是有人发现的外星人什么的，都是这个虚拟世界运行时所产生的程序错误所导致的。 而那个所谓的灵异收容小组，完全就是系统派出来清理这些运行错误的「杀毒软体」，也就是系统管理员。 既然能有人见到过他们，但却躲过了他们的“记忆清洗术”，那就说明了一个事情——这些管理员的权限，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高。 依据百年后阿迪亚先生的描述，这个时代的智械是拥有着灵魂和感情的，那就很有可能，这些身为管理员的虚拟意识体，也会拥有各自的性格与私欲。 所以为了保证它们在行使监管权的时候不至于出格，不回因为它们的个体想法而影响到幻梦世界的安宁，系统就没有开放太大的权限到它们的手上，一定程度上也对这群监管者事实了监管与制衡。 要不然的话，完全掌握了系统权限的它们，是不可能查不出来灵异事件现场都有那些人，以及这些人此刻的坐标位置等信息的，也就更不可能会出现有人躲过了它们的记忆清洗，把收容人员的存在给暴露出去这种事了。 而且，似乎系统是不能监视每个个体的意识想法的，否则它只需要检测一下每个人的记忆，不就能找出来哪些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了？ 对于幻梦世界里存在着收容人员这件事情，苏哲是感觉非常庆幸的，因为这很大程度上说明了，那些灵异事件，是不方便让普通人看到的。 “如果那种东西，常人看到了也无所谓，那干嘛花力气去收容和清楚记忆呢？只可能是因为，看见了那种东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系统才会着急，才会专门分配出程序资源，来处理这个。” “不可挽回的影响？” “比方说，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去什么的？” 沿着这条思路，苏哲想明白了接下来自己和安迪娅应该去做一件什么事情。 “我自己也查过很多，问过很多，但都找不到有关灵异事件的详细消息。看来这种东西，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们，真的管控得非常严格。所以，我在想，你是住在教堂里的话，应该是很容易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的吧？” 有些明白盖侬家的这位小少爷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吃东西聊天了，安迪娅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颇有信心的恢复他道： “无聊的时候，我会去听一些信徒跑来找我的父亲讲了什么，确实会有一些人，看见了无法理解的怪异现象，想要让教堂里派人过去帮他们驱邪的。” “哦？”苏哲来了兴趣。“你们教堂处理这方面的东西，管用吗？” 小白牙咬着下嘴唇想了想，安迪娅向苏哲说了实话。 “其实是不管用的，我爸爸私下里跟我说过，他们的教义和服务什么的都是编出来骗钱的。驱邪和清洗罪孽之类的服务，也都是在忽悠人交钱而已。不过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被困扰着的人是会变得心安不少的。” 没想到这小女孩居然这么坦白，苏哲一时无言，想了会儿，才发现了她的话里面有个盲点。 “按理说，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应该会经常出没在灵异事件发生点的吧？他们难道就没有因为无意间看见了这个世界的错误，被管理员清除掉记忆，或者干脆直接收容起来什么的吗？” 看在对方请自己喝奶昔吃甜点的面子上，小女孩向苏哲透露了一些行业内幕。 “这肯定不会的。我爸爸教我说，遇到有人来反映有灵异事件的，他们都会在教堂里准备一段又臭又长的祷告仪式。等磨叽得差不多了，再跑去事件发生的地方，基本那里的奇怪事件就已经自行消失掉了。然后只需要装模作样的做点驱邪工作，再告诉信徒说这里已经被净化干净了，事情就大功告成了。” 吃完了最后一块小蛋糕，安迪娅又补充了一句。 “实际上，听他们说，大多数委托人，只需要过上几天的时间，都会莫名忘记自己曾看到过灵异现象，以及找过教堂驱邪净化的事情的。当然这对教堂而言是好事，反正钱已经收了，所以基本神职人员们都不会把这种事情给宣扬出去的。” 现在看来，那些毫无理由失去了记忆的人，应该都是事后被收容人员们给清洗过意识了。 吃得差不多，也聊得差不多了，两个小孩子粗滤的谋划了一下，打算先跑到教堂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有人来请求驱邪净化的再说。 出门去，苏哲让管家先把自己和安迪娅送到教堂去再说。 到了教堂，修女带着小女孩下车了，苏哲也跟着跳了下去，让坐在驾驶位上的老管家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他本来以为，苏哲只是送小女孩回来，表示一下绅士风度的。 “少爷，你不回家吗？” “不了，你先回去吧。跟我老妈说一声，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边了。” 老管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什么？” “哎呀，就是，刚刚我跟安迪娅小姐相聊甚欢，想要进一步再交流下感情，先去见见她父母什么的。” 没再多说什么，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老管家，向苏哲点了下头，照他说的先行开车回去了。 开着车缓缓行驶在繁华的市区街道上，老管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现在的小孩子呀，也太早熟了吧，才上小学，就已经到主动去见家长这种地步了吗？” 回想起了自家那个八岁了还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孙子一脸的傻样，老管家感觉自己信奉了很久的世界观，开始有些崩塌了。 “唉，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啊……” 被形式繁复的七彩玻璃装饰得无比神圣的教堂之内，安迪娅拉着苏哲的手，来到了坐在神像前的神父身边。 “父亲，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卡俄斯同学。” 一听这小屁孩就是卡俄斯，原本脸板得的东方金刚的赛默特神父，一秒钟就切换出来了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菩萨面容。 “哎呀，是盖侬先生家的少爷啊，欢迎来我们教堂做客。” 看样子，信仰在金钱的面前，确实有些不值一提。 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赛默特神父，童言无忌的苏哲，开口就问出来了一个冒昧的问题： “神父先生，您为什么会有女儿呢？你们的教义里，是可以结婚的吗？” 赛默特神父愣了愣，似乎不是很明白苏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当然可以结婚生子啊，不然人类不就灭绝了？到时候谁还来侍奉神明？” “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个虚拟世界里的宗教，跟现实世界的宗教只是看上去外表相似，内核里却是丝毫没有多大关联的。 既然如此，就不必太过顾虑会不会触犯到一些有的没的的禁忌了。 小屁孩的思维似乎总是很跳跃，满眼放光的望着赛默特神父，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卡俄斯少爷，马上就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件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上去。 “这些来祷告的人里有谁见过鬼的吗？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鬼是什么样子？” 第102章 钻进地狱的男人 头一次听到有人提出来想见鬼的要求，赛默特神父只把苏哲的话当成是小孩子的玩笑，随便糊弄了两句，想要把他给打发走。 “不嘛不嘛！我就要看！不是都说你们神父可以净化鬼魂的咯？不会是骗人的吧？” “当然不是骗人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哪里闹鬼而已！卡俄斯小少爷，不如这样，你先回去等着，哪天有谁家里闹鬼了，我就带你过去看。” 从神父这里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苏哲嘿嘿一笑，跑到了教堂大厅里，撒起了野。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胆小的神父能真的带自己去灵异现场，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发言，看看能不能在周围的祷告的人里，探查得到相关的信息罢了。 “有谁家里闹鬼的吗？神父大人说他能帮你们解决喔！” 从安迪娅那里，苏哲知道了一个情况。 大部分家里遇到了灵异事件的人，都不会第一时间就选择说给神父听的，他们多半会先自己祈祷一阵子，把解决事情的希望放到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的身上。 因为驱邪净化这种业务，还是让身为普通人的神职人员们有些发憷的，所以他们基本也很不会主动向别人宣传自己这里有这项业务。 如果信徒们不主动问，他们就不会主动去提。 但假如真有人求上门来了，为了维护宗教形象的权威性，他们还是不会推辞说自己面对鬼怪之类的东西力不从心的。 在神父的心里，这种肥羊能主动找上门来，就说明是命运里注定了的创收对象了。 有钱不薅王八蛋，骗主动送上门来的钱，才不会让人心生愧疚，不至于招惹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且在当下的世风里，沾惹上不纯净的东西，总不是个好兆头。哪怕过后处理干净了，也还是容易遭到街坊四邻们的排挤疏远的。 所以其实，跑到了教堂里祈祷的人，家里是遇到了难以启齿的灵异事件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只是大家没讲出来而已。 果然，听到苏哲在这边一闹，一位打扮朴素的农村妇女，怯生生的就朝着神父这边走了过来。 “神父大人，您真的可以处理一些，比较离奇的事情吗？” 不悦的瞪了远处大喊大叫的苏哲一眼，神父清了清嗓子，情绪勉强的，回答这位女信徒说： “可以是可以处理，但我们需要准备一下，而且，收取的费用可不低的。” 一听要收钱，妇女犹豫了起来。 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苏哲跑了过来，从自己兜里掏了半天，抓出来了一大叠菲欧娜夫人给他的零花钱，递到了赛默特神父的手里。 “够了吧？帮她弄。” 神父本想拒绝，但低头一看，我的天呐，现在的小孩儿出手都这么阔绰的吗？大名鼎鼎的盖侬家族果然是家风可敬，后生可畏呀。 再看面前的苏哲，赛默特神父无端的就觉得，面前这个小孩子突然变得可爱了许多，越看越顺眼，恨不得当下就去找到尼奥先生，把自家不成器的女儿许配过去，与那位教子有方的老兄立马结成亲家。 “稍等一等，我准备下。我们是很专业的，仪式是很复杂的，卡俄斯少爷您先坐一下。” 目送着赛默特神父笑吟吟的离开了，苏哲懒得等他，直接就把唯唯诺诺的妇女拉到旁边，询问起了具体的情况。 既然是眼前这个小孩子替自己出了一大笔驱邪的费用，妇女也就不多隐瞒了。她满心感激，知无不言，很快，就向苏哲讲清楚了自己家里遇到的怪事。 “是这样的，我家那口子，是矿井里的勘探工人，前阵子为了挖石油，把大地给挖穿了，掉进了地狱里。然后他回来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的。从前天开始，他就变成鬼魂的样子了！可太吓人了！” 有些无法理解这位妇女战战兢兢的描述，苏哲让她不要害怕，好好跟他讲讲事情的细节。 “大婶您别急，您说的地狱，是指的什么？大叔他挖进了地狱里，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感觉面前这个小孩子淡定得有些反常，妇女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弟弟，你是什么人呀？” 眼珠子转了转，苏哲撒了个谎。 “其实我是神明的眷者，是神国派下来惩戒恶魔的使徒。这副小孩模样，只是我的伪装罢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天使——天使你明白吗？” 妇女摇了摇头。 “不明白。” 苏哲想了想，抬起头，把手指向了教堂穹顶上画着的彩色宗教壁画。 “大婶您看那里，我就是陪在神明身边的，长着翅膀的那种天使。” 妇女抬头一看，明白了苏哲口中的神使身份指的是什么。 “噢，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光着屁股的长着小翅膀的小孩子是吧？你的翅膀呢？” “不是不是，不过很接近了。”苏哲干咳了两声。“我是大的那种，翅膀我藏起来了，等我施展神通的时候，会把它们放出来的。” 信了他的规划，妇女满是好奇的望向了他的后背。 “那你现在放出来让我看看好不，是不是跟大鹅的翅膀一样的嘞？” “咳咳，这个……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能随便给人看的。不像鹅翅膀，更像是天鹅的翅膀，天鹅您知道吗？” 觉得不能再扯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了，苏哲向坐在教凳上的安迪娅招了招手，然后对妇女说： “大婶，这样，您现在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我怕再不过去处理，您的那口子会彻底被恶魔引诱住，变不回正常模样的。” “还会有这种事情！？” 妇女着急了起来，马上就想动身带苏哲过去。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她又陷入了犹豫。 “可是神父大人还没出来呢。” “不用等他，他就是个水货，等到他准备好了跑过去，村里人都可以准备吃您丈夫的席了。” “吃席？” “就是葬礼。” 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感觉苏哲的谈吐确实不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妇女终于做好了决定，带着苏哲和安迪娅，躲过了教堂里面修女和神职人员们的视线，偷偷的溜出去了。 三分钟后，躲在告解室里观察情况的赛默特神父，拿着跟驱魔用的单手神杖，故作姿态的走了过来。 他来到一位刚来不久的，正打扫着神像的修女身旁，问她说： “安迪娅她们呢？怎么出去了？” 一直在边上全程听完了苏哲和农村妇女所有对话的小修女，如实告诉神父说： “她们驱魔去了。” “什么？” 难以理解这俩熊孩子心怎么这么大，赛默特神父急了。 “她们怎么可以不等我的呢？你怎么不拦着点的？” 诧异的望着神父，小修女回答他说。 “可是，那个小男孩说他是神使呀，神使大人的决定，我难道还能违背的么？” “哈？神使？什么神使？” 小修女指了指天花板上画着的翼天使。 “小孩的话你也能信？他要是说他是造物主现世了你难道也信？” 面对神父的惊讶反应，小修女表现得比他还惊讶。 “小孩难道就不能是吗？您不是常说，安迪娅小姐就是圣女现世么？” 看样子，她是真的相信了苏哲的鬼话，以为那小毛孩是降临人间的天使了。 “你有没有点常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圣女跟天使……啊不是，我是想说，有是有的，但不常见……” 头一次听到神父亲口说出来世上没有神明的实话，信仰坚贞的小修女，脸上瞬间就写满了惊骇——她的世界崩塌了。 难道，我这么多年来的虔诚诵经和祈祷，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 看着小修女眼眶里有泪水开始打转，赛默特神父感觉跟她说不清楚了。 “这样，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她们去了哪？” 小修女回答说自己也没听见她们讲地址，并且，她看向神父的眼神里，又更多了出几分怀疑的意味。 “您不是可以占卜的么？为什么会不知道她们的去向的呢？您自己算算吧。” 原来，自己崇拜了这么多年的神通广大的神父，也只是个需要问路的普通骗子而已。 假的，都是假的！ 小修女哭着，把手里的脏抹布，丢到了神像的脚上。 然后，望着抹布里顺着神脚往下流的污水，她的心里更难受了。 “神连块抹布都踢不开……” 实在是没空跟这个忧郁的小姑娘纠缠了，赛默特神父叫上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神职人员，带好了各种净化用具，朝着教堂外就准备要追出去。 大家都有些奇怪，这次出工，这么快的吗？ “神父大人，咱们这次，不先跳段舞的喽？” “跳什么舞？我女儿都跑过去了！再跳她被鬼抓走了怎么办？” “啊？您是说，那边的灵异事件还没有消的？” 一听是这么个情况，神职人员们马上就不对劲了起来。 某两个平日里体魄最棒的壮汉子，甚至马上就突发恶疾，肚子疼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哎哟哎哟，窜稀了，请个病假！” “神父大人，我突然想起来我老妈要生了，不是不是，是我老婆要生了，先回趟家……” “嘶……”还有一个神职仓促间想不出来翘班的借口，干脆就抬起双手，朝前摸索着，装起了失明。“哎哟，怎么一下子看不见了呢？神父先生，你在哪？” 无奈的看了一眼这群靠不住的家伙，赛默特神父忍不住犯忌骂了一句脏话，撇下他们独自追了出去。 第103章 世界的错 跟着农妇来到城外，拐进阴冷潮湿的肮脏破旧巷子里，走了很久之后，几人终于来到了一间被水浸得发肿的木板简单搭建起来的窝棚前面。 几个衣着褴褛的小孩子满脸惊恐的躲在一颗老槐树后面，看到农妇回来了，赶紧朝着她跑过来，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爸爸呢？” “还在里面！他变得越来越绿了！好像马上就要消失掉了一样！” 看这着家人过得无比艰辛的样子，苏哲有些搞不明白了，智械创造的虚拟世界里，为什么还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呢？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不是才更能维持系统的稳定吗？ 想了一下，他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 或许让系统里面的人每天都为生计发愁，让不同成分的底层人每天都把精力耗费在互相争斗里，这个系统，才会更加稳定也不好说。 让农妇把房门打开，苏哲把安迪娅留在外面，独自走进了窝棚里面去。 几个小孩子看到苏哲居然独自跑进闹鬼的房子里去了，都惊疑的叫出了声来。 “妈妈，那个小朋友是谁啊？” “他怎么一个人进去了呢？” 农妇安抚着他们，告诉他们说： “他是教堂里面的神使，是从天上降临下来的天使。连神父大人都很尊敬他的！” 很显然，这件事情上，是她误会了。 赛默特神父尊敬的是钱和尼奥先生，对于小屁孩卡俄斯，倒是谈不上有多喜欢的。 “哇哦，这么厉害呀！” 几个小孩子，把目光望向了旁边，站在修女身后的安迪娅。 “我是圣女，现在在施法。” 向小孩们撒这种谎是安迪娅这几年里练出来的本能反应，果然如她所料，听说了她也不是一般人后，小孩们自觉的就远离了她好几步，不敢再过去打扰她了。 事实上，苏哲让她留在外面，一方面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也是让她在这里望风，一旦有收容所的人过来，她就大喊一声，里面的苏哲好抓紧时间风紧扯呼。 窝棚不大，苏哲才走进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把房间里的所有景致全部检查完了。 没人？ 看着窝棚里家徒四壁却也打扫得足够干净的墙板，苏哲回想起了农妇的一些描述，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说道： “大叔你在吗？我是教堂里的神使，过来帮你的。” 听到这话，一个绿油油的半透明的果冻状物体，透过墙壁，像一只破土而出的蚯蚓那样费劲的钻了出来。 这居然是一个融化成了果冻状的人！ “哇靠，史莱姆吗？” 苏哲仔细打量，发现这位果冻人的身体里，流转着数码字符所构成的一段段代码丝线，宛若鱼群一般的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游荡着。 “帮帮我，神职大人……小孩子？” 完全从墙里爬出来后，绿色大叔悬浮在半空中，这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是个身高刚过一米没有多少的小毛孩子。 失望之余，这个小孩所表现出来的淡定气质，又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 “你不怕我吗？” 摇着头的小孩子，甚至朝着他走近了几步，伸手过去尝试着摸了摸他的果冻状身体。 就像是抓到了电筒射出来的光线似的，苏哲什么都没感觉得到，他的手就穿进了果冻男的身体里。 “居然碰不到，奇怪，这是穿模了还是怎么回事……” 被他这么一碰，果冻男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就手脚滑动着，朝后面漂浮了过去。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够随心所欲的活动。 “不要乱碰我！很危险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般，果冻男伸手在旁边的木架子上，抓相了一个卖不出去的腐烂苹果。他没能把苹果拿起来，却从苹果的里面，抓出来了一个与他的状态类似的果冻状的淡绿色虚影苹果。 然后，他把这个苹果一口一口的咬进嘴里，吞了下去。 绿色的苹果幻影内部的数码流线散落了出来，融合进了果冻男的身体中去。与此同时，现实里的苹果也一个缺口一个缺口的连续出现，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了。 矿工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还是能够影响得到普通的事物的。 谢过了矿工的善意提醒，苏哲问他说： “你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的？” 见男人不愿再多说了，苏哲面不改色的，又向他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谎言、 “我是教堂里派过来的神使，专门为了过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老婆，看看是不是赛默特神父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问问门外面那个小姑娘，她是神父的女儿，你问问她我是不是神明派来的天使。” 愣愣的盯着小毛孩子脑袋上面的空气，果冻男想了想，才回答他说： “你刚刚，有事说谎了，你不是什么神使。” 发现了果冻男观察自己的头顶时眼神有些不太对劲，苏哲来了兴趣，也没有马上辩解什么，而是问他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果冻男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这个小孩子。 “自从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周围的东西，在我的眼睛里，都变得不一样了。我可以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看得到一根线，好长好长的一根线，一直往上，连进了天空里。你们撒谎的时候，从脑袋里冒出来顺着线路往上升的数字会变得更长的，说明你们的想法远不只有嘴上说出来的那么简单……我愿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这些，如果不是我疯了，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听着这段描述，苏哲感觉，这家伙的讲话水平，完全不像是个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矿工。 估计他在这个系统里的前几世，也曾经扮演过生活富足的角色的吧。但是即便如此，在这一世已经长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他也依然没能改变自己要在底层打拼的命运。 或许就是某种错位感，才导致了他如今的变异的吧。 收容所的人随时都会赶过来，觉得自己没有富余的时间能跟这个果冻人磨磨唧唧的慢慢交涉，苏哲权衡了一下后，决定要告诉他一些有关幻梦系统的事实，以证明自己的非同寻常。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你会怎么想？” 正抱着头飘在空气里暗自哭闹的果冻男，听了苏哲的话之后，一下子就僵住了。 看来，他早就猜到了什么，苏哲刚刚的说法，成功将他点醒了过来。 “虚假的？你是指，这里是个梦？或者由某些东西架构出来的……彼界幻境？” 好嘛，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 苏哲估计，这果冻人，幻梦里的上几辈子不是个代码师，估计也得是个御剑飞行的“陆地神仙”。 “你猜得没错。”小孩儿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模样，给他上起了课来。“我长话短说，这个世界，是由0还有1构成的……” …… 本来以为会需要跟果冻男讲上很久很久的时间，他才能够理解计算机原理以及由数字代码生成的赛博空间这些概念。 没想到的是，苏哲只简单讲了一遍，果冻男就完全领悟到了他在说什么。 “对对对！你这么一讲，很多事就完全解释得通了！只有大家不是真实物质的存在，我才有可能因为程式运行出现了错误，变成了现在这个没有碰撞体积却依然能与物品发生交互的状态……” 满是兴奋的说到了这里，果冻男突然就自己愣住了。 “等、等一下，我为什么知道程序这个词的……我难道……哦，哦，就是你说的，上个系统中遗留下来的保存痕迹，就像硬盘里的文件被删除了还能复原得回来那样……等等，硬盘又是什么？好熟悉……” 无语的望着他，苏哲基本可以确定了，这货根本就不只是什么矿工，上辈子绝对就是个天天搞程式的码农。 “所以你应该是挖洞的时候挖得太过，挖穿模型掉到地图外面去了。” 苏哲有些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设定到信息化时代了。 如果人类发射了火箭，岂不是还得给天上的太阳月亮建模了？把人都限定在地面上，那天上的东西给个贴图就行，可以极大的减省掉运算资源的。 仔细想了想自己掉出地图之后的情景，果冻男一下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对对！我应该是掉出地图之后，与系统的连接就断开了。然后我重新钻回到了洞里，再次连接系统的时候，识别出现了一些问题，把我的模型给搞丢了，只把意识数据给传输了回来！难怪我能看见各种事物的运行代码，可惜反推不出这系统底层规则的运行逻辑，不然也许我可以尝试着去控制它们……” 说到世界运行的规则，这可就是苏哲熟悉的领域了。 他可是在一百年后，读完了八大圣典上所有权柄信息的人。 虚拟的世界也是世界，这个幻梦系统的构造，必然也是参考了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则的。因此，苏哲很有信心，如果自己能看见这个世界的运行代码的话，他就有可能可以主动干涉程式的运作，成为可以主宰这个虚拟世界的赛博神明的。 那时候，或许就可以回到这个时代的现实世界里，把困在幻梦系统中的人类全部给解救出来了。 “爷也是个黑客来着，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想明白了接下来的做事思路，苏哲问清楚了果冻男钻出来的那个深洞，位置是在什么地方。 果冻男回忆了一下，精准的向他描述了那个贯穿了大地的垂直洞穴的位置。 “说起来我这人也是轴，为了能赢打赌，居然开着那台老机器一路往下钻了超过十公里……” “也是这个世界的人比较耐操了，换做真实的人类，你早死在地底下了。也真佩服你，能以这副果冻的模样，从地底下游回来。” 越聊越觉得这个果冻男有意思，苏哲动起了把他发展成队友，一起去完成救世大业的心思。 “对了老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卡俄斯，盖侬家的卡俄斯。” 果冻男笑眯眯的伸出了手，却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能跟人握手了，于是有些遗憾的把绿得像黄瓜的胳膊缩了回去。 “我叫艾伦·冯·卡文迪许，你可以叫我艾伦。” 第104章 收容人员 艾伦·冯·卡文迪许。 这分明就是百年之后，妮娅和苏哲他们老爸的名字。 如此一来，倒是把苏某人给整不会了。 什么情况？我那老爹也是个活了一百年的人？伪装得也太好了吧？ 这么跟我有纠葛的人，居然就以这样一种简单的方式，就让我在这边给遇到了？ 巧合！ 怎么他喵的又是巧合？ 已经被百年后的种种被安排给搞得有点心里阴影了的苏哲，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才不露声色的对艾伦说道： “好的艾伦兄，以后咱俩多联系。我劝你，先躲出去一阵子，免得被收容所的人给找到——可以躲进教堂里，那边神像大，你就藏在石头里，没人会发现你的。” “收容所？” 眼看果冻哥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苏哲向他解释了下，这个世界里的收容人员是怎会回事。 “这确实得躲起来啊，我这种严重的bug，被逮到了说不定就直接给删除了。”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下，艾伦就穿过墙壁，飘出了小窝棚，朝着市区的方向去了。 而苏哲，则转身往门外走去，打算先带着安迪娅去看看连通到了地图之外的那个深洞再说。 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走出窝棚，就远远看见，从巷子的出口处，走来了几个戴着连衣帽子的，用护目镜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这种现代风格满满的服饰，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代才对啊。 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苏哲马上朝安迪娅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就想往巷子另一边溜。 “出了什么事情了？” 小女孩和修女都被他着急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收容员来了，就在巷子那边。你们也快点躲起来吧。” 朝着发愣的农妇和几个小孩子喊了一声，顾不上她们的苏哲，只能拉着安迪娅自己先走了。 他一个刚上小雪的孩子，现在对很多事情也完全没多大的办法。 一直沉默不言的老修女，此刻终于说话了。 她问苏哲： “他们是冲安迪娅小姐来的吗？” “我不确定。”苏哲说。“但很大概率是了，刚刚我在屋子里，见到了一个变成了代码形态的人。” 虽然不理解什么是代码形态，但修女马上就领悟到了这其中的危险意味。 她马上毫不犹豫的，停住了脚步，转身朝着巷子的入口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你快带小姐走，我去拦住他们。” 对于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修女，苏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在她还能听到的时候，朝着她的背影小声喊了一句： “当心一点。” 拉着安迪娅跑到了巷子尽头，从一处稀疏的篱笆破洞里钻了出去，两个小孩子，回到了市郊的泥巴道路上。 “跑估计是跑不掉的，要是有车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一辆轮子细窄的蒸汽动力小轿车鸣着喇叭开了过来。 不等苏哲主动拦它，车子自己就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里面坐着的是赛默特神父。 “臭小子！你把我女儿带来这里做什么？” 神父瞪了苏哲一眼，然后不悦的望向安迪娅。 “上车！” 这时候，他才发现，一直跟着自家女儿的那位老修女不见了。 “你玛利亚婶婶呢？” “爸爸爸爸！有收容所的人在追我们！婶婶拦他们去了！” “收容所？” 对那些人物早已有过耳闻的赛默特神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两个先上车，我去找你婶婶。” 神父下了车，把自己女儿抱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拎起苏哲的衣领，把他丢到了车的后座上面去。 “先送他们回家，然后叫警司过来。” 嘱咐过相熟的司机之后，赛默特自己拿了根后备箱里的撬棍，朝着小巷的方向走过去了。 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但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教堂里的人白白出事的。 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开着，很快就到了一处岔路口上。 按照艾伦的描述，他就是在岔路不远处的矿山梁子上把地图给挖通了的。 朝着山腰上望了几眼，苏哲找到了艾伦所说的那个矿洞。 “司机先生，能不能先送我去那个矿洞里？” 对于这个小孩儿莫名其妙的请求，司机头都不回，敷衍他道： “等会儿就送你过去啊，你先乖乖的。” “岔路口都过了，你送个蛋！停车！” 眼看司机不理自己，苏哲在车后座上又踢又打的胡闹了起来。 “好好好，你下去！” 并不知道这小孩是盖侬家的少爷，司机懒得跟他啰嗦，停下了车子。 苏哲跳车，安迪娅也想跟着过去，打开车门之后，却被他给制止了。 “你先跟司机回去，我自己过去处理。” “可是……” “别可是了，再磨叽收容所的人就过来了。” 朝着巷子的方向望去，苏哲意外的发现，居然有两个收容人员，正以一个超越了这个世界正常人许多的速度，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我靠他们来了！这玩意儿是马吗？跑这么快？” 赶紧嘱咐司机开车往市区先逃，苏哲四下看了看，在旁边的牧场围墙外面，发现了一匹正在吃草的驮马。 顾不上许多的他，跑过去解开了栓马的缰绳，沿着石墙的缝隙爬上马背，双腿一夹，就自行征用了农场主的这匹老马，朝着半山腰的矿洞冲过去了。 家境优渥的苏哲，是学过马术的，并且技能点还培养得颇高，因此一坐到鞍上，就毫不停顿的顺滑操纵住了这匹老马。 农场的主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马上就提着草叉跑了出来。 “那家的小崽子！敢偷我的马！大伙儿快出来啊！我马没了！我马没了！” 听到后面的喊声，苏哲回头，指了指山脚下朝着这边飞速跑来追自己的收容人员。 “那是我爸！他让我偷的，有本事你去找他理论啊！看他揍不死你！” 喊完话，苏哲一甩马鞭，跑得更快了。 两个收容人员，只朝着山上跑过来了一个，另一个笔直的就朝着岔路另一边的汽车直接追过去了。 农场主带着手底下的长工们，眼看追不上偷马的少年了，干脆就转回了身去，想找朝山上快速追过去的收容人员理论。 站在泥泞道路最下面的农场主的老婆，提着裙子，就把宽大肥硕的身体，挡在了收容人员前进的方向上。 “喂，偷马那小子是你儿子吗？” 这妇女是个跋扈惯了的村霸，还从来没人敢正面顶撞她的。 没想到的是，收容人员就不是人，直接速度都不带减的，一肩膀就把她撞飞出去了十几米远，掉进了猪圈的食槽里。 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比较不容易死，这位女壮士估计当场就要横死猪窝了。 不得不说，收容人员的力气，真的是大到惊人，竟能把一个体重接近两百斤的女胖子撞得像个皮球那样飞出去。 肇事者神力过人，农场的汉子们却也不怵他。 看到自家的女人飞走了，受惊的瘦精精的农场主大喝一声，抬起草叉就朝冲上来的收容人员刺了过去。 伸手矫健的收容人员一拳拨开了叉子，上前一撞，又把农场主也给撞飞进了猪圈里，和他老婆一起扎进了同一条食槽中央。 看来收容人员也是会受伤的，不然他根本就没得必要出拳避开草叉。 看着这耍横的陌生人连续得分，长工们更是努了，拿出了杀猪时的力气和手艺，朝着收容人员一股脑的扑了上去。 莽夫再猛，也架不住人多，十几个精装长工用尽了全力，终于还是把满身大汉的收容人员给彻底制服住了。 “绑上！吊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收容人员倒吊在了农场的大门横梁上，然后才把满脸猪食的农场主夫妇给扶了过来。 “为什么偷我的马？” “额每偷尼的码……” 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发现挣脱无果的收容人员，居然认怂了开始尝试起了解释。 “别跟我们老粗玩文字游戏！你叫你儿子偷的！” “他不系卧迪鹅几，卧不认识他。” “那你追他做什么？” “关尼甚么事？杰系卧德咪咪。” 看样子，收容人员的思维模式是比较耿直的，不太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你都秘密是吧？不承认是吧？弟兄们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于是在农场汉子的棍棒招呼之下，这位不幸的收容人员，很快就被打得失去了意识。 “停停停，我的天呐，好像出人命了？” “怎么可能，我上次去偷腥，被老婆带着娘家几百个人围殴过，一点事都莫得。我们这才几个人，怎么可能就打死他了？” “对对对，肯定是装的，肯定是装的……” 几个农夫一合计，把人从门梁上解下来，丢到了驴圈的草垛里。 怎料，他们一转身，这个本该陷入了昏迷的收容人员噌的一声就弹了起来，撒腿就朝着半山腰的矿洞追过去了。 两腿绝尘，看得农场里的众人是目瞪又口呆。 “是个跑步的好苗子啊，会不会是个运动员？” “居然装死，无耻。”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干活去了。下山就这一条路，我就不信他们拐走了我的马，还能不经过这里，从别处飞了不成。” 让农场主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苏哲，真的在飞。 只不过，他不是在往天上飞，而是跳进了无底的洞穴，朝着地心的方向笔直向下飞的。 “我靠！这穴也太深了吧！艾伦你个狗日的，到底拿钻头干了多久啊！” 第105章 正义的群被殴 艾伦是个执着的人，所以他仗着一副不容易死去的躯体，沿着矿山朝下，钻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坑，深到跟他打赌的工友爬回到地面上之后，朝着下面喊他他都完全听不到声音。 他的执着，坑了苏哲。 以每秒接近三四十米的速度朝着地心坠落，苏哲感觉越来越热，整个人仿佛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足足在黑不见底的竖直洞穴里下落了五分钟有余，苏哲才猛的在下方看到了光明，那是一片天空。 “嗖”的一声飞进了地底下的天空里，回望大地，苏哲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颗虚拟星球，是个空壳。 “原来地底下全都是随意拼凑的贴图啊……” 看着颜色错乱的天空，以及大地倒垂耸立的岩石棱角，苏哲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这就是艾伦说的，脱离了与系统连接的感觉吗？” 他的身体，已经自行停止了下落，或者应该说，在这片空间里，本来就让人难以分辨出来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为了防止自己的意识因为失去连接而迷失在离线的系统数据库里，悬浮在地下天空中的苏哲，赶紧想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朝着连接着地面的那个洞口，缓缓游了过去。 触摸到洞口的那一刻，苏哲发现，自己伸进洞穴里的手掌，已经变成了淡绿透明的「数码体」模样。 “果然，重连就会触发这种bug，我还真是幸运。” 他之所以觉得自己幸运，主要还是因为，程序错误这种东西，是很不可控的。艾伦遇到的bug是会让他变成无法与幻梦系统正常交互的数码体，但换了个人可能就不会是这样了，比如说苏哲，他爬回到洞里，说不定会变成个脚丫子长到了脑袋上的怪物。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没有回头路了。” 对于跳进这地洞里不会造成难以解决的麻烦这件事情，苏哲还是有着比较大的信心的。反正他心里坚信着这样一个道理：既然百年之后，卡俄斯那家伙都能活蹦乱跳的，那么百年前的他，也就是我，没理由会因为作死就真的死了才对。 抱着这样的信念，苏哲对许多结果不确定的事情，都充满了谨慎的乐观。 一头扎回到狭窄的深洞里，重新与幻梦的主系统建立好了不完全的连接之后，苏哲发现，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完全的变样了。 他本人变成了与艾伦类似的果冻状数码体模样，而在他的眼里，组成了大地的岩石、土壤，以及黑色洞穴里的空气、地底天空中传过来的光线，全部都变成了能够解码成代码语句的络合体。 这个虚拟世界所有的一切，果然都是由数码构成的。 艾伦能看到这些数码，但他心里对世界构成的各项规则没有概念，因此他并不能根据所见的现象倒推出各领域代码的运行规则。 可苏哲就不一样了，成为过半神之后，苏哲是可以理解并且整合世界的运行概念的。 在黑色的洞里，他把手抓向了空气，发现组成自己身体的代码和代表着空气的代码之间发生了交互，然后空气粒子就被他给逼开到了一边。 “果然，与现实世界的逻辑是一样的。” 明白了是这么回事，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通过连接着自己的监管通路，反向投射到了幻梦系统的主服务器里面。 刹那之后，苏哲解码出来了一部分的运行权限。 “呼……果然也和现实里的奥术如出一辙，权限的高低，完全就是与世界发生交流时的话语影响权重一样的东西。” 弄明白了这一点，已经破解出了「运动」在这个虚幻世界里是遵循着怎样的规则在运行的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猛的就如同一根发射而上的火箭一样，朝着地面以超过声音的效率高速飞行了出去。 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冲出矿洞，从矿坑所在的半山腰上飞出，悬浮在了山脊之上。 低头一看，早就追击而来的收容人员，已经拿着把电击锁守在了矿洞口上。 苏哲出来得太快，这收容人员只看到一道绿光窜出，都没来得及把布置在矿洞外沿上的电锁收紧。 等到他反应过来了的时候，那个果冻状的数码体小孩子，已经飘在天上，不怀好意的望着他笑了。 “果然不是人类的意识啊，你们这些收容者，其实就是系统安排来清理运行错误的智能程序对吧。” 放眼朝着山下扫了一圈，苏哲发现，在此时自己的眼里，别的人类的意识流，都是由淡绿色的代码串所组成的。唯独这个打扮与当前时代格格不入的收容人员，组成他身体的代码串是纯白色的。 已经获得了直接读取代码的权限，苏哲通过扫描看出，这个收容人员，只是设定成了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权限与特殊能力。 “所以只是个超级兵。” 他还在半空中碎碎念着，等在地上的收容者却失去耐性了，超前走了两步后，一声不吭的纵身一跃，朝着苏哲高跳过来，一锁就砸向了这个淡绿色果冻小孩的脑袋。 经过目力检测，苏哲看出来了，收容者手里是铁索，是带有着程式隔离的效果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被这锁给砸到了，马上就会从这个幻梦系统的表层世界里直接消失掉，被关进系统单独划分出来的隔离空间里面，等待接受审查。 已经通过套用奥术原理，获得了这个世界里代码特权的苏哲，自然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眼见对方如此不知道尊老爱幼，他也就不多客气了。 双臂一抬，运行提前在心里规划好的一段程式，苏哲在身体的周围，瞬间就直接生成了一股猛烈的飓风。 他的身体，也有绿色果冻状，慢慢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你手里这破锁，欺负欺负一般人还好说。但想对付我这样的bug，还是省省吧。” …… …… 岔道的另一个方向，司机载着安迪娅，已经开进了市区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夸张的奔跑速度会引起市民们的不安，分头跑过去追击安迪娅的那个收容者，进入市区之后跑动的速度明显降低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他身上奇异的装束还是引来了诸多行人的惊讶侧目。 正因为要保持正常人类的奔跑速度，这位收容人员追到教堂外面的时候，赛默特神父也已经开着半路拦下来的汽车快要赶到了。 时间再往前一点，赛默特提着铁棍跑进艾伦家所住的小巷以后，他看到，跑到教堂里求助的农妇，带着她的几个孩子，已经昏倒在了小巷一侧的树干底下。 而自家负责照顾安迪娅的老修女，也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检查了一下修女的身体，确认她只是昏迷过去了，赛默特摇醒了她，随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修女失忆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跑来这里的了，更不记得有把安迪娅带在身边的这件事情。 甚至是否遭到了袭击，是谁让她昏迷在了这里，她都完全没有了映像。 小卡俄斯她是记得的，她带着卡俄斯与安迪娅去了教堂，她也是记得的。 但她脑子里，与灵异事件有关的一切记忆，全都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联想着以往听到过的种种传闻，赛默特神父估计，那些有关灵异事件和收容者的说法，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了。 “坏了！他们要去清除掉安迪娅的记忆！” 虽然不清楚收容者会不会只对自己的女儿做出清除记忆这种处置，也不清楚这种行为对小孩子的健康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但几乎不假思索的，赛默特就决定了，要去阻止那些来路不明的收容者接近自己的女儿。 果然，从小巷里追出去之后，不久，他就遇上了几个在路边做小买卖的面色惊恐的老大娘。 从她们口中，赛默特神父问出了有两个打扮奇怪的人，不久前以远超人类的速度朝着市区方向跑过去的这个信息。 他估计，这些人就是所谓的什么收容者了。 一听大娘们嘴里讲的，说那两个银色衣服的奇怪的人，跑步的速度比小汽车还要快上许多，赛默特稳不住了，拦下过路的一辆蒸汽轿车，掏出重金和神父执照塞到车主手上，就把这辆车给暂时征用了下来。 果然，预感到会出事情的他，出门之前特意带上了足够的钞票和工作证件，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在他还差几分钟的路程就能抵达自己教堂的时候，在教堂的那一边，追击而去的收容者，已经被拿满了各类兵器的神职人员们给团团围住了。 这帮教堂里的员工们，当听说赛默特要去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是退缩的，装病的装病，装疯的装疯。 但此刻，知道了有人要来对他们可爱的小安迪娅不利，这群懦夫神棍却一下子就坚挺雄起了。 “鬼我们不敢认，人我们还怕的？” “敢欺负可爱的小安迪娅，不答应！” 他们纷纷抄上教堂里的法杖和刀叉棍棒，气势汹汹的就涌了出去。 当看到追过来的只是一个身穿白色奇异装扮的男人的时候，这群神职人员更是士气昂扬到了极点。 “什么胆子啊？一个人就敢来咱们地头上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区谁才是老大？” “居然敢对咱们的小圣女出手，罪无可赦！” “享受我们正义的群殴吧！” “代表神明消灭你！” 嗷嗷叫着的神职人员们，一窝蜂的就朝收容人员奔了过去。 反应镇定的收容者，握了握双手中的生铁指虎，控制了一下力度，上前一阵拳脚踢踹，摧枯拉朽般的就把这十来个围殴他的神职人员给打趴在了地上。 第106章 匹夫之怒 苏哲刮起飓风，把跳向自己的收容者像个竹蜻蜓一般给大力甩到了天上去。 将他反复螺旋甩动了上千转，几乎都快把身体硬度超过钢铁的收容者给拧成麻花之后，苏哲终于把他放了下来。 检查了下，苏哲发现，这个像朵云彩那样悠悠漂浮在半空里的收容者，居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个异装收容者的纯白色意识代码仍然是在运行着的，但他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了反应。看来系统只是给了他们过人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更改过这些人的身体机能，让他们变得太过脱离人类的范畴。 换句话说，这些收容人员也是会累，会饿，会吃饭，需要拉粑粑的。 “居然晕了？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可以对付的嘛。” 用风囚禁着昏迷的收容者缓缓下降，苏哲注意到，另外两个衣服颜色更深一点的高等级收容人员，已经追过来等在地面上了。 那两个人在清洗农妇一家的记忆的时候，有两个小孩子趁着混乱钻过篱笆跑出小巷去了。 这两个高级一点的收容人员，在清洗掉了农妇和老修女的灵异记忆之后，两个高级收容者就安排另外两名小弟出去追苏哲和安迪娅，他们自己则回身离开小巷，负责去追那两个跑丢的小孩。 等到解决了小孩子的记忆，两名高级收容人员听到天边传来了一阵不一般的动静，回头一看，那个名叫卡俄斯的五岁小孩，已经以数码形态悬浮在了天上，逐渐恢复成了人形。 等到他们两个急速冲到矿山半山腰上，苏哲已经用风制服了这二人的同伴。 肉眼扫描了一下跑过来的两个人的身份代码，苏哲了然的点了点头。 “c级收容人员？比这位螺旋升天的d级要高级一点啊。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特别的。” 降落到了地上的苏哲，把昏迷的收容者丢到了一旁，朝着两个c级人员，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两个c级收容者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角色」，自然也清楚了苏哲的不一般，马上就绷紧了状态，用出了自己的绝活。 只见其中一名c级收容者的拳头上，开始冒出了火焰，而另一名收容者的双脚下，则缓缓冒出了向外弥漫的寒气。 再次肉眼扫描了一遍两个收容者此刻想信息，苏哲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回事情。 “哦哦，c级就有超自然力量了是吧？也好。” 既然这俩大哥都不怕别人看见这边的神仙打架苏哲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展平双手，抬起了两边的食指，一边凝聚起了耀眼的电光，另一边则缓缓喷射出了来源不明的水雾。 “正好我也想研究一下，自然的元素。” 百年之后的苏哲，是不太稀罕这种风雨雷电自然元素型奥术的，因为他觉得这种东西太过基础了，灵能石转化率过低。与其用它们来进攻别人，还不如直接用大炮导弹什么的来打，还更有效率更有威力而且更经济实惠。 但是现在，他转变了这种想法。 奥术是没有高下之分的，没有不厉害的奥术，只有不厉害的奥术师。 于是，开始踏实尝试研究基础奥术的苏哲，尝试起了利用幻梦系统的代码修改权限，模拟自然元素的攻击效果。 在现实世界里他是舍不得这么干的，毕竟要消耗灵晶石，那都是他的钱，都是他的命。 但在这个虚拟的数字世界里，不管怎么试都是没有成本的，不管缺什么，直接改代码调出来就行。 把握住了这一点，苏哲开启自己刚刚获得的查探能力，将自己伪装成环境生成线程，以系统底层程式的「身份」，直接沟通上了系统核心，强行修改了身体周围的元素相关代码。 之前，他能借助风浮在天上，并且让龙卷风去袭击收容者，也都是利用了类似的原理。 脚上带着雾气的c级收容者，如同一个溜冰选手一样，握着手中带有锁闭功能的电击器，朝着苏哲高速冲击了过来。 另一个火拳收容者，则把拳头中的火焰，像是炮弹一样的，打向了身材弱小的苏哲。 苏哲一甩右指中的水雾，整个人也化作雾态，消失在了一阵喷射而出的白色浓雾里。 溜冰收容者一击打空，钻进了水雾之中。 下一秒，白色气态的苏哲身影出现在了白雾之外，甩动左手前端的电光，把一道金色的雷电打进了刚刚由自己生成的白雾之中。 耀眼的高压电瞬间炸起，依托着夹杂有泥屑等杂质的水汽的导电，水雾中的人，瞬间就被千伏高压电给击晕了过去。 火拳收容者继续向苏哲打出轰击，苏哲往上一抬手，瞬间修改代码，在自己与对手的中间，突兀生成了一道坚固难以摧毁的的石墙。 火拳打在了石墙上，炸出了破坏力可观的尖石碎片。 墙体破裂，苏哲操控引力，往下一压，直接把石墙崩碎，化作巨响着的岩崩，把来不及躲避的火拳收容者给埋进了石块里，裹挟着一起滚到了悬崖下面去。 击败了两个厉害对手之后，苏哲朝着悬崖下望了一眼，确认了那个被石头活埋了的c级老哥还是没死。 “够硬的啊，拜拜喽火拳兄。” 朝着市区的方向望了一眼，苏哲想起来了，还有一个d级人员朝着阿迪亚追了过去。 于是他也修改自身的代码，化作了一枚冲天火箭，以最快的方式朝着莫顿教堂飞射了过去。 山崖下的农场里，一个正在清洗猪圈的小孩子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伸手拉住了旁边两百斤的妈妈。 “我妈快看，有个窜天猴！” 他老妈一点也没相信他的话。 “快点打扫，再说这种蠢话想偷懒，我就把你打成个窜天猴。” 抬手指着蓝天的小孩，本来还想坚持，结果回头往天上一看，那个高速略过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委屈的咬了咬嘴巴，还是伸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角。 “妈，我不是想偷懒，但就算你把我屁股打开了花，我也还是要说，刚刚飞过去了个窜天猴！” 小孩手指着的方向，蓝天之下，d级收容者已经把十几个神职人员全都给打趴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提着钢棍的赛默特神父，也驾车抵达了这边。 看到自己的同事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全都遭遇了殴打，从来遇事就躲的赛默特神父愤怒了。 他叫老修女快去找警司，然后他独自一人，抬着钢棍，指着行凶的收容人员，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此时，这片教堂外的广场已经围过来了不下一千名莫顿市民。 他们纷纷对收容者的粗暴行凶行为表达了不满，毫不畏惧的唾骂着，朝这个能以一敌十的危险人物丢过去了石子与果皮。 能有这种反应，一是因为，市民们都比较倾向于相信教堂的人。毕竟神职大人们都是神明的使者，神使的敌人，肯定不会是好人，说不定还会是恶魔。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人不太容易死亡，因此人类大多数都拥有着可叹的勇气，面对真正的邪恶者，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升起来讨伐的欲望的。 “神父大人！你不要过去，他很危险的！” “这么多神职都被他打败了，你一个人就不要过去冒险了！” 误会了神父是在为自己的安危在勇敢涉险，市民们都感动了，纷纷出言劝他小心为好。 赛默特神父却没有利用群众们的同情，呼唤他们与自己一起上前去制服收容者，而是满脸认真的，对围观在周围的人大声喊道： “各位，这件事情与各位无关，是这个人要去欺负我家的小安迪娅。这是一个父亲与暴徒之间的事情，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了，太危险了。” 说完，他挥舞铁棍，朝着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收容者砸了过去。 事实上，这个时候收容者没有继续进教堂去找安迪娅，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更高级收容者的指示。 在这个收容者打翻了现场的十几个人之后，确定了事情已经扩大化，必须要提升应对等级的收容者领导，决定要封锁整片广场，把这里面所有人的敏感记忆都给清除干净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在伪装普通人了，收容者直接展现实力，控制住这边的情况就行。 因此，在队友们忙着封锁整个广场的时候，如果没有人主动攻击这个收容者，他也不会主动再去对谁动手的。 可惜的是，在他打趴了十几个神职人员之后，依然还是有个不知死活的神父，拿着铁棍砸向了他的脑袋。 所以，出于自保的目的，收容者抬手挡住了神父敲过来的铁棍，把粗粗一根钢管都给弹弯了。 他握住钢管，摔到一边，伸手就掐住了赛默特的脖子，把高大的神父抬离了地面。 “再对我动手，我将不得不杀死你。” 一向遇事就怂的神父，被掐得直翻白眼，但他却一丁点想要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挥舞起无力的拳头，打向了收容者的脑袋。 “这点攻击伤不到我的。你不听劝告，很遗憾，准备迎接死亡吧。” 扼住神父咽喉的手，收紧了力度。 神父喘不过气来，马上就要窒息。 咚！ 一声闷响。 五官被罩住了的收容者看不见表情，他毫无情绪的讲出这声威胁之后，脑袋上，就被不知道谁捡起地上的弯铁棍，重重的敲了上去。 收容者缓缓回过头去，一个原本已经被他打晕的神职人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手里握着铁棍的神职者，正站在他的身后，怒目望着他的面容。 “放开……赛默特神父……” 神职人员站都站不稳了，却依然费尽了力气说道。 收容者丢开了手上的神父，把手朝着神职的脖子伸了过去。 第107章 b级收容人员 神职人员被收容者捏住脖子提了起来，围观的市民们彻底愤怒了，像是疯了一般，一起朝着这个当众撒野的嚣张收容者扑了过去。 收容人员虽然身体素质出众，但也顶不住众人围殴的，特别这还只是个d级的普通收容者。 很快，他就被愤怒的人群给打趴在了地上，乱脚踹得昏死了过去。 愤怒的人群，把昏迷的收容者拖到了广场中间，似乎是想把他给吊到中央神像上面去，放火给烧了。 就在大家忙着四下寻找可燃物的时候，围在外面的人群之中，又发出了一阵骚动。 连续不断有人被打飞到了空中，空气里似乎是吹过来了热风，一条条藤蔓疯涨而出，捆住了挡路市民们的手脚，把他们给提到了天上。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作战服的b级收容者领导，带着五名c级人员，一路逼开群情激愤的市民，朝着被吊在雕像上的d级收容者走了过来。 而此时，有人发现，广场的外围，似乎是出现了无形的空气墙壁，把所有人都隔绝在了广场里，无法出去。 原来，刚才这几名高级收容人员一直没有出现，就是在忙着修改广场边界处的通行许可，想把目睹了广场中因为记忆清除事宜而骚动了起来的市民们给全数困在这里。 与幻梦系统中，身体毁灭了却还有可能可以继续通过转世，重新获得角色身份的人类意识不同，收容者的意识体是智械生成的数字程式，如果在幻梦系统中遭到了毁灭，就会彻底消失，完全无法再有重新复活过来的机会的。 也就是说，在幻梦系统里，收容者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用神秘的风系力量推开了围在广场中央的人群，b级收容者走到雕像前面，查看了一下自己那被吊着的下属的情况，然后发现，这个家伙居然已经被暴怒的人群给当场打死了。 不再能识别得到下属的意识信号，b级收容者有些慌张，完全没想到，普通人类，居然也能把他们这种获得了系统特权的管理者给活活打死。 莫名感觉到心中涌起了某种冲动，很少会有像人那样的情感体验的收容者领导，发怒了。 他回过身去，对着围在风墙之外怒目望着他们的市民们说道： “本来我的任务只是清除掉你们的敏感记忆的，但现在，这已经不对等了。你们夺走了我下属的生命，我也要夺走掉你们的生命。”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在头顶上，召唤出来了一个足有汽车那么大的火球。 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异象，有的人依然保持这愤怒，想要冲上来，继续与来历不明的收容者们痛陈厉害。 但还是有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市民被吓到了，开始朝着广场外面跳去。 然而可惜的是，来到了广场边上，他们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某种无形的墙壁给挡住了，根本没法往外面走出半步去。 更奇怪的是，广场的外面，虽然景色如常，但已经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看来，那群突然冒出来的奇装异服的家伙，通过某种不寻常的手段，已经把这片广场和外界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起来。 在人群的喝骂声之中，b级收容者，把手中的火球，朝着身前的愤怒市民抛了出去。 下一秒，距离的红焰爆炸了开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吹出了高温的热浪。 奇怪的是，伴随着众人的惊呼，炸开的火球却没有继续扩大了，而是呈现出了逆转收缩的现象，很快就反向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火球，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对普通人也下得去手，你们咳真无情啊。” 说话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踏风而来的他，不知道是怎么通过了广场外围的屏障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把爆炸开的火球给控制住了的。总之这个面色不悦的小孩子，看上去就很不普通。 扫描了一下来者的身份识别码，b级收容者认出来了，这似乎就是系统为他们标识出来过的，也许已经接触了敏感事件的待处理人。 城外的那个位置，明明已经派过去了四名收容者，为什么回到了这里的，只有一名d级的下属呢？其他三个人哪里去了？ 怀着这些疑问，b级收容者用毫无情绪的机械语气，问踏空而来的小孩子说： “卡俄斯，你把我那三个下属怎么样了？” 不太适应对方这种仿佛是个手机助手一样的讲话语调，苏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悬停在了离地十米的空中，环顾了一圈地面上的惨状。 只见十几个神职人员已经被打晕过去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而赛默特神父，也因为长时间窒息的原因，生命表征早已非常弱小。 苏哲记得，幻梦系统里，一些人死了，意识是可以重新转世重回系统的，但也有一些人，因为太过沉浸到系统中去，会无法分辨出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死亡，从而在强烈的自我暗示之下，真的就意识死亡的。 如果他再来晚一点，很可能现场的市民里，就会出现很多的枉死者了。 假如有的枉死者意识也一同陷入了沉寂状态里，他们现实里的肉体会怎么样呢？估计也会一起萎缩死去的吧。 那机器人们又会怎么处理这些没有了意识的躯体呢？苏哲随便想了想，就得出来了一些比较残酷不人道的答案。 从b级收容者的代码流动里，完全看不出来半点的愧疚活着犹豫，苏哲眼中闪过了一丝绝不饶恕的惩戒之意。 “你们还真是傲慢呐。空长着一副人类的样子，却半点都没有人类的同理之心。对于你而言，这些有可能被你们杀死的人类，就只是一个消失的数据这么简单吗？” 从对方说话的语气和做事的方式里，苏哲已经感觉出来了，这群收容者，就完全没把自己摆在了与人类平等的地位上去。 在他们眼里，身为管理者的自己，是要比人类要高级许多的。 正因怀着如此的价值观，b级收容者才无法忍受自己的下属被人类给打死。哪怕先动手的是那位主动找事的收容者，哪怕他已经打伤了十几个人，快要掐死了全城闻名的赛默特神父。 不对等。 这是b级收容者的内心想法。 区区几个人类，哪里配拿来与自己这样的存在相提并论的？ 已经可以解析幻梦系统底层代码的苏哲，自然也是能看明白b级收容人员内心的想法的。 与人类的意识体不同，那是一团混沌的电信号，是无法代码化的东西，智械们的意识，是很标准很规整的，可以识别的代码，混沌的内容不多。 在苏哲的眼里，有关这个b级收容人员的想法，只有他愤怒的部分比较不容易识别。也就是说，对于这个智械意识体而言，实际上，只有他所不能自我控制的愤怒情绪部分，才是更接近人类灵魂的内容，才是让这团数字代码聚合体与普通的机械思维有了区分的东西。 你这机械脑子，难得能有点儿感情，却只带来了负面的效果，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此刻，苏哲有点能理解为什么智械要费力气打造出来这么一个囚禁着人类的幻梦系统了。 就如阿迪亚说的，在这种与人类相处的拟真系统里，受到人类的影响，机械思维才有可能诞生出「个性」出来。 “虽然在你眼里，这整个广场的人类，价值都比不上你死去的那个部下。但是，规矩和标准，不是由你们单方面说了算了。希望经过接下来的教训，你们这个群体能够有一些有益的思考，重新衡量一下生命的意义和人类的价值。” 隔着面罩和护目镜，b级收容领导直勾勾的望着苏哲，又产生了一些惊讶的情绪。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察觉到了半空中这个小孩子的微笑，b级收容人员很迅速的就采取了行动，再一次抬起手，迅速的就在手掌上方凝聚出来了一个大火球。 而他身旁的五名c级人员也立刻就配合着行动了起来，纷纷启动了各自的能力，拿着能实现锁闭功能的各类器具，朝着天上的苏哲就攻了过来。 “你猜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因为不管是你们，还是这个虚假的世界，都太好懂了！” 面对六个高级收容者的围攻，苏哲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的惧色，反而还表现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不屑和从容。 他展开双手，在左手边汇聚出了旋风，右手边凝聚出了火球，然后轻喝一声，在头顶上瞬间拉来了一片浓浓的乌云。 云中雨雷俱下，苏哲把手中的风球火球朝着冲向自己的几个收容者急速抛了过去。 “感受一下我精心开发出来的热动力气象球吧！” 在部下们的掩护下，b级收容者把手中的巨大火球朝着天上的苏哲激射了出去。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就像上一枚火球一样，这枚火球，居然就在他的眼前，炸开之后又迅速变小消失不见了。 伴随着火球的消失，半空中那个小孩子手里的超自然能量聚合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打了过来。 这一次，b级收容者终于看懂了，原来这个小孩除了能操控自然元素之外，还拥有着一项恐怖的能力—— 他能控制时间！ 第108章 醒悟 在幻梦系统里，涉及到人类或者机械意识的事物，是不能被扭转时间的。 因为这样会造成现实世界里的时空悖论，已经影响到现实之物的客观形态了。 但一切与生命体无关的代码执行结果，都可以被回档。 就好比苏哲对b级收容者召唤出来的火球所做的，他并没有对这颗被生成出来的火球调整了什么，只是反向运行了它的代码，让它怎么被凭空生成出来的，就怎么按照生成的路径，反向收缩回到了“不存在”的状态。 在幻梦世界里，只要是无生命无意识之物，它们运行的轨迹一定都是有程序逻辑可言的。既然有逻辑，可以让它们沿着逻辑前进，自然也可以让它们沿着逻辑后退了。 所以，在b级收容者眼里，苏哲逆转了时空这样的夸张手段，其实也就是发出了个程序逆行指令罢了。 消去了b级收容者的火球，苏哲用自己召唤出来的火球打中了定点投下来的雨水，然后将右手中的风球猛然炸出，刹那间就炸出了温度超过开水的灼热水蒸气，把扑向他的五个c级收容人员给喷落回了地面上去。 受到烫伤的影响，几个c级收容人员都暂时失去了视物和行动的能力，紧紧捂住了被烫伤的脸落回到了地上。 而无法视物的他们，自然也就成了活靶子，被苏哲锁定住了坐标，引导着召唤下来的雷电，无比精准的就劈到了五个目标的头顶上。 身上被水蒸气所浸湿，五个c级收容人员遭到雷击之后，受到了远超寻常的伤害，一瞬间就被打成了飞灰，散落到了广场的地砖上。 只一刹那，自己五个实力优秀的手下，就被一个能力诡异的小孩子给一招解决了。b级收容领导的意识里，涌现出了极大的震撼和恐惧情绪。 虽然身为b级人员的他自己，相比几个c级手下，已经拥有了更强大的自然元素操纵能力和抗性，但这位收容人员领导自比之下，还是确定了，苏哲对自然元素的操纵权限，是要在他之上的。 “你是个人类吗？还是机械意识？如果你我是同类，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乌云散去，阳光洒下，在逐渐散开的蒸汽云雾环绕下，苏哲脚踩着无形的台阶，缓步走回到地面上，朝着高出自己将近一米有余的高大b级收容者，摇了摇手指。 “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难道因为我强大，我就应该是你们的同类了么？现在，你代表你心目中的高贵智械意志，来跟我这个人类小孩儿，打一场吧。” 检查过组成代码之后，苏哲也清楚，只靠操控虚拟系统中的自然元素，是很难对这个抗性过人的智械管理者造成致命伤害的。 所以，虽然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他也选择了想要以拳脚这种方式，来结果掉这个不把人类当回事情的自大敌手。 事实上，苏哲自己，也是想尝试一下把拳脚功夫提升到了极限，能创造出来多大的杀伤力的。 还在上一个身体里的时候，身为奥术师的他，对于各类玄妙奥术有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执着，潜意识里，似乎一直把自己给当成了个脆弱的法系角色。 哪怕后来他的身体已经换成了坚硬的碳合金甚至纳米合金义体，他也还是没习惯使用近身格斗之类的体术去解决问题。 但自从在那次宗教打擂上，观察过妮娅与剑舞的打斗之后，他对武艺这种看上去似乎很原始的攻击手段，产生了完全不一样的认识。 剑舞的剑术里面，其实是包含了与奥术原理相关的一些「咒式」的，因此她才能凭借速度并不太快的剑招，严密的防守住妮娅潮水般的进攻，并且还能抽空做出来反击动作。 参照着这个原理，苏哲研究了下，发现也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动作，去干涉和改变虚拟世界里的代码的。 并且，由于有着身体上的密切接触，他的意识体就能对周边的代码产生更大的影响权重，那么打出去的杀伤效果，也就会成倍的提升了。 而此时，面对着这个身体素质特别过硬的b级收容人员，苏哲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合适沙袋，可以实验一下自己的设想了。 于是，他抬起手，朝着身前这个意识体里充斥着惊讶与愤怒两种情绪的b级收容人员，比了个“你过来呀”的手势。 “来，咱俩比划比划。” 第一次遭到来自人类的此种挑衅，而且还是来自于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个一向能保持冷静克制思维的智械意识体，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从腰间拔出来一根带着高压锁闭电流的狼牙警棍，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苏哲打了过来。 完全看穿了对方的动作，苏哲小小的身体往边上一侧，躲开警棍的同时，反手一挷，“邦”的一声就把这个体型硕大的成年人给打得倒飞了出去。 如此骇人的力度，倒也不是苏哲的臂力发出来的。 他是在自己的出拳动作里面加入了一个带有“施力”意味的指令，想系统传达出了这样一个意思—— 我这一拳，无可抵挡。 在系统接受了他所表达的逻辑之后，他这小孩子家家平平无奇的一拳，也就拥有了搬山倒海的威能，依旧还算在血肉之躯范畴的b级收容人员，凭着自身的力气自然就接受不住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拳意」吧。” 苏哲终于明白了，曾经看过的一些小说里面，有关主人翁朴实拳脚却能包含无穷破坏力的描述，是个什么情况了。 通过对剑意的回忆观摩，苏哲自己悟透了拳意是个什么原理。而且他估计，如果自己能回到现实世界里，这种力量已然是可以正常使用的。无非就是把对数字代码的修改动作，转换成对奥术能量的有序调整就可以了。 总之都是殊途同归，做的是“告诉世界应该怎样”这件事情。 被苏哲打飞出去的b级收容人员陷入了迷茫。 他不明白，这个小孩子好像身体也没有额外提升过能力，打出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为什么对自己的撼动会如此的巨大呢？ 挣扎着从地砖上爬起来，重新拾起了自己被打落出去的狼牙警棍，b级收容者再次使用能力，在警棍之上召唤出来了肉眼可见的金黄色硕大霹雳。 不想让这场对决中被人引入超自然的元素，苏哲眉头皱了皱，对手警棍上的电流又“如何出现就如何消失”了。 “我说了，这次只比拳脚。” 看明白了对方根本不允许自己使用自然元素，b级收容人员怒吼一声，使出浑身的力量，有一次朝着苏哲重劈了下来。 为了不影响检验拳意的效果，原本能够近乎透明的看懂对方想法的苏哲，这一次也放弃了去阅读对手的思维代码，干脆就靠着肉眼见招拆招，以儿童之躯，与对方近身战斗了起来。 比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这一次，苏哲在动作里面，加入了“闪躲”的拳意。 于是，就好像是被灵猫附体了一样，毫无特别的小孩身体行动变得迅捷了起来。 虽然依旧还能维持在正常人类小孩可以达到的动作水平之内，但很玄妙的是，那个凶猛挥拳踢脚的b级收容领导，已经触碰不到苏哲的身体了。 在他的思维代码里，此刻已经出现了不下一百个问号。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慢我却打不到？ 惶恐与惊怒之下，高大的b级收容者一个猛烈的转身，朝着苏哲的脑袋踢出去了一脚迅疾如风的鞭腿。 而他这个杀伤力巨大的动作，却让苏哲察觉出来了一个自己以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概念： 破绽。 所以其实，比武格斗，是这么回事情啊。 苏哲控制着身体往后一个空翻，惊险的躲过了横向扫过来的一脚。然后他趴低身子，也顺势一蹬，一脚踢开了b级收容者用以支撑身体重心的另一条腿。 在自己动作的惯性作用下，再加上苏哲这一蹬的推波助澜，完全没有了平衡的b级收容人员就像一节高速脱轨的车厢一样，翻滚着摔出去了十几米远，拍在了广场中央挂着他手下尸体的神像脚下，撞得是砖石横飞，烟尘骤起。 一个托马斯动作从地上翻身起来，一副小孩子身躯的苏哲，拍了拍身上虚假的尘土，在满广场市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朝着神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烟尘散尽，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b级收容者领导，此时正抱着骨骼断裂的脚踝，躺在地上低声哀嚎。 走到了他的面前，苏哲抬起小小的拳头，开始在上面凝聚名为“贯通”的拳意。 b级收容者抬头望他，隔着目镜，似乎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哀求眼神。 “饶命……” 这个很少有情绪产生的机械意识体，脑袋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和后悔的情绪。 “你现在，能明白生命的宝贵了吧？” 没有停下凝聚拳意的动作，苏哲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无言以对的b级收容人员，语气冷漠的说道： “可惜已经晚了，之前你在心里毫无负担的想着要夺去这一广场人的生命，现在，我也可以毫无负担的送你一程了。希望你的死，能给你们那个傲慢的系统好好提个醒。” 说完这句话，他一拳打下，贯通了这个机械意识体的心脏，把它所拥有的系统权限，完全的给劫持抢夺了过来。 把手从对方温暖的胸膛里抽出来，苏哲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熟悉， 一百多年后的那个月夜，卡俄斯也是这样，掏走了阿迪亚的心脏，夺走了夜神的权柄的。 望着手里的血，苏哲难以克制，笑了出来。 “我果然，就是卡俄斯啊……” 第109章 幻境中的神启 在处理掉了b级收容人员之后，苏哲伸出手，握住了由这个打扮奇异的人员头顶上延伸出来的无形数据传输链路，轻轻的就把它给扯断了。 然后，通过这条断裂的链路向着b级收容者的尸体内输入自解体指令，这个人类形状的虚拟躯体，就逐级崩解，化作了一块一块的细小碎片，直至消失不见了。 处理好了这一个，他抬头看向了被吊在雕像上的那个d级收容人员的尸体，仅用目光，就以同样的方式把他也给粉碎消解了。 亲眼见证了这场堪比神迹的战斗，以及看到了苏哲直接让两具躯体消失的神奇操作，广场上的人们全都沸腾了。 “太不得了了！这个小孩子是谁啊！” “神明，绝对是神明现世了！” “我在教堂里见过他，听他自己说过他是神明派下来的神使！” 人群围拢了过来，却又因为不知道是出于尊崇，还是出于畏惧，好半天了，也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去靠近他。 仰头去看这些大人的脸有些麻烦，苏哲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又缓缓飘了起来。 看到他原地升空，围观的人们又激动了。 “大家先静一静。”苏哲打断了众人的激动。“刚刚那几个人，在你们身上留下了一个诅咒印记，你们排队我来，我挨个给你们清除掉。” 苏哲口中说的，是收容人员们封锁这个广场之后，系统给在场的每个人打上的一个代码烙印，方便收容人员们后续对相关市民进行核查和追踪的。 由于之前大家一直把几个收容人员都当成了是恶魔一样的存在，后来苏哲出现，三两下的又解决掉了这些反派人物，很直接的，大家就把他当成了是个天降的英雄，哪怕这个神明派来的英雄看上去只是个孩子的模样。 现在既然英雄发话了，所有人都乖乖听从了他的意见，自觉的排成了两列，站到了他的身下。 在神像的面前，苏哲降下来，伸手摸了一下第一个人的额头，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告诉了他说： “可以了。” 感觉自己似乎是从神使那里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人欢天喜地的感谢着苏哲，就往人群后面挤了出去。 在他旁边排队的人，都问他神使刚刚做了什么。 那人兴奋的大喊着说： “神使大人解除了我身上的诅咒，好像还给了我祝福！”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得到了苏哲的触碰，满面笑容的也挤了过来。 “神使大人给我开光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好聪明好机智！” 排队的大伙儿还来不及羡慕他，第三个人的又大惊小怪的挤过来了。 “哎哟，感觉好凉凉，怪怪的，不过好爽！” …… 看这已经被自己解除了标记到人大可不必的欢乐模样，以及后面那些人跃跃欲试的期待眼神，苏哲忍了再忍，终于还是没有点破说，自己做的仅仅就只是给你们解除了一段标记代码而已，什么祝福什么开光啥啥的，是一样都没有的。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虽然只给一个人解除标记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但架不住广场上人多，苏哲还是耗费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完了这件事情。 解除掉包括教堂神职在内的最后一个人身上的标记之后，苏哲飘向上方，坐到了神像的肩膀上，与端庄而又圣洁的女神一起，组成了一副意外和谐的画面。 “大家听我说。” 通过修改代码，苏哲提升了自己的音量，这在广场上的众人眼里，无意就是他在借助神力发出神启了。 “我已经把你们身上的诅咒印记全都消掉了，以后大家就装作今天的事没发生的样子，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哈，不要引起某些存在不必要的注意。” 一边说着，苏哲还一边抬起手指，望天空的方向指了指。 他这配合自己的说辞做出的无意识的举动，没想到被广场上的人给曲解了。 原本，他是想说控制着这个虚拟世界一切运作的幻梦系统，但苦于不太好跟众人解释大家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他才只能闭紧了嘴巴，隐瞒了幻梦系统存在的真相，而只是指了指某个意义不明的权威指代体。 结果，广场上的人看到他的这个动作，都各自脑补出来了非常详细也非常偏门的设定和背景，去解释他的这番话语。 “难不成神使是在暗示神界已经被恶魔给侵占了？现在是邪神在监视着人间？” “很有可能！不然这世道怎么越变越差了？” “神使大人一定是在默默反抗着，在想方设法的解救被封印起来的女神大人！” “姐妹你看，神使大人明明已经被迫变成了个小孩子，却还强忍着跑来拯救我们，脸上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他坚强得让人心疼，跟我真的好像，我太能共跟他情了。” “天呐他好温柔！” “呜呜小天使，我好想抱抱他！” …… 察觉到广场上的言论走向逐渐发生了变化，苏哲眉毛抖了抖，想要出言澄清一下。 但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些现象，担心会越描越黑，就没有多做解释，任由这些脑回路奇怪的家伙自己去猜了。 “反正，你们猜的东西，基本也都……八九不离十了，大家保密就行，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看到过超自然的东西。就先这样。” 说完，苏哲调整环境代码，解开了广场周围禁锢住众人的无形光墙。 一瞬间，广场外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一下子就变得人来人往了。 行人们都照常走着自己的路，似乎并没有发现这片教堂广场之前曾不见了一段时间，现在又突然出现了。看样子，幻梦系统也是用了某种手段，误导了广场外寻常人的感观，让他们察觉不到广场的消失的。 把周围的环境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此处重新被幻梦系统给纳入到了监控里，苏哲不好再飞，慢悠悠的从雕像上爬了下来。 等他爬到地面上，转过身一看，发现之前在广场上的那群人，居然一个也没有离开，而是一动不动的围在不远处，在满脸虔诚的注视着他。 “不是……你们，还有什么事？” 听到他的问话，一个年纪十来岁的小姑娘走上前来，有些紧张的问他： “你不飞走的吗？” 看样子，大家都以为他会展开羽翼，从神像肩膀直接飞朝天上去的。 估计自己平平无奇爬下雕像的蠢笨动作，让这些围观的人失望了，苏哲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向大家解释说： “我还要进教堂里，处理点事情，先不走。” 他走进人群，拉着已经从教堂里出来接受过了他手指“开光”的安迪娅，在众人自行让出来的通道里，带着被他救活的赛默特神父与几名神职，一起走回到了教堂里。 一进教堂，苏哲就让跟涌而来的市民们先各回各家了。 把原本待在教堂里的祈祷客们遣散走之后，他让神职人员们，把教堂的大门紧紧关住了。 听从着这个来历非凡的小屁孩的指令，带着手下的神职做好了一切，赛默特神父才一把拉开苏哲牵着安迪娅的手，把自家的乖女儿给抱到了怀里。 往后退了几步，赛默特小心的问苏哲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难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苏哲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脸真诚的回答他道： “反正我不是坏人。相反，我还救了你和你的人，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胡说，如果不是你带着我女儿跑去看什么灵异事件，根本不会出现今天的这些状况。” 摇了摇头，苏哲有条有理的向他解释了起来。 “老兄，你这么说就没良心了。首先，不是我把神秘事件带到了你们教堂，而是与你们教堂有关的神秘事件，把我给吸引了过来的。哪怕今天的我没有出现，也总会有一天，你们这里会被各种「灵异」给波及到，然后被那些收容者要么清洗掉记忆，要么就直接关进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的。” 不顾对方满脸的不信，苏哲踱着步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干脆的就给讲了出来。 “其次吧，其实你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你得女儿，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真正的算是你的女儿。已经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她，不管有没有看到什么，总有一天，是会被系统给盯上，然后派人来消除她的记忆甚至直接带走她的。” 前世记忆？系统？收容者？ 完全听不懂苏哲在说什么，但赛默特感觉出了这件事情里的不寻常，因为他发现在他怀里的安迪娅，似乎对于苏哲的说法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是一副早已知晓了这些的模样。 “最重要的，现在我的眼睛，已经能看明白周围环境里的一些「本质」了。一进到你们教堂里，我就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东西。这充分说明了，某种灵异，已经快要在你们教堂里面发生了。到时候，自然还会有像今天那样的，甚至比那几位还厉害得多的收容人员，会来到这里，清洗掉你们教堂里的所有人。” 看着苏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赛默特神父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寻常的东西？” “对。” 望着他的眼睛，小屁孩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人才会有的自信微笑。 苏哲指了指教堂大厅最里面，躲在神像后面正朝着这边偷看的那个小修女，告诉赛默特说： “她，不是人。她是系统安插到你们教堂里，负责刺探情报和监视你们的机械智能。” 第110章 遇神 自从苏哲的眼睛能看见组成虚拟物质的代码之后，他来到教堂，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修女不是人。 她的代码颜色，跟收容者们的，是一模一样的。 向赛默特解释了半天自己的这项能力之后，听得云里雾里的神父，终于好像有点听明白苏哲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你是想说，这个世界被一个叫作系统的邪神支配着，而这个小修女，以及之前冒出来的那几个怪人，都是邪神派下来监视我们人类的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而这个世界，是个梦。在现实里，我们所有人的身体，其实都是被邪神装在了瓶瓶罐罐里的吧？” “至于你，其实是从现实世界跑到梦里面来的人，现在想要叫醒我们所有人是吧？就像天亮时候打鸣的公鸡那样。” “你可以……你不能这么理解啊！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安迪娅不乐意了，反驳苏哲道： “你怎么骂人呢？我不是鸡！” “不是，我不是针对你……等一下，你怎么会觉得可爱的***是骂人的话呢？难不成……” 难不成这金发碧眼洋娃娃一样的可爱小女孩，上辈子也做过东方人？ 听不下去两个小孩子斗嘴，神父叹了口气，捂住了安迪娅的嘴巴，对苏哲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了你可以飞，我一定觉得你是在放屁。既然你消灭了那些想对我女儿不利的人，我就暂且相信你。” 短暂的和苏哲交流了一下，彼此交换了想法之后，赛默特神父把躲在教堂角落里的小修女给叫了过来。 “图兰，你来一下这边。” 小修女听到神父的呼唤，姿势有些不自然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神父大人，您找我？” 赛默特神父想要看她的眼睛，小修女却一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不是人类对吧？” 没想到神父居然如此开门见山，小修女有些惊讶的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躲闪到了边上去。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没有直接否认。 “你啊，自从来了我们这里后，一直安安分分的没什么存在感。虽然我一直感觉你脑回路挺奇怪的，但如果你不是人类的话，反而容易理解了……不管怎么说，我一直觉得，图兰你是个纯真善良的人。你告诉我，你想要做伤害大家的事情吗？” 闻言，讲话一直很缺少力气的图兰，一改平时气若游丝的风格，抬起头，坚定的说了一句。 “我不想伤害大家！”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又变得闪躲了起来，把头再一次的低了下去。 通过阅读这个智械小修女的思维代码，苏哲意外的发现了，她的脑海里，居然同一时间之内，产生了愧疚、惊慌、悲痛、无助、迷茫……如此种种的不低于两位数的情绪。 机器人也能这么多愁善感的吗？ 情感这么丰富，跟人类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苏哲有些相信了百年后的阿迪亚先生那个说法，曾经的智械们，是拥有着灵魂的。 查看了一下她刚刚说那句话时候的思维数码波形，苏哲知道了，她没在说谎。于是他把这个结论直接就告诉了在场的众人。 “她说的是真话。” 感激的看了苏哲一眼，赛默特神父清咳了两声，继续问小修女道。 “既然你不想伤害大家，你来我们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人，或者什么样的存在，在胁迫着你吗？” 透过代码，苏哲看到，小修女的思绪，变得更乱了。 他知道了对方或许心里有担忧，便伸出手去，朝着空气中一抓，隔空扯断了从小修女头顶上冒出来的，连向了天空之上的那根数据通路，切断了她与系统的联系。 “你别怕，现在那个东西，已经监控不到你了。” 第一次感受到了自我的程式从系统数据库中独立了出来，小修女缓缓抬起头，望向苏哲，瞪大了眼睛。 赛默特神父向苏哲确认了一下，得知这个小修女暂时对教堂里的人造不成危害之后，回过头看着她告诉她说：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你可以继续留在教堂里。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随时可以跟我说。” 言罢，赛默特神父抱着女儿，似乎是想要进到教堂后面休息去了。 他正要走，小修女却出声叫住了他。 “神父。” 紧咬着牙，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确实是被「母体」派过来的，但是，我没有被赋予任何特殊的使命。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的职责就是负责监视着教堂里的神像，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做。” “监视神像？你要监视它什么？” “不知道。”小修女的思维波形显示，她并没有在撒谎。“我只需要时不时的看着它就行，只要保证它在我的视线里。” 思索了片刻，赛默特神父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 “怪不得你一天到晚都在擦它，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有多虔诚，都不忍心再骗你了，想要告诉你说其实这个世界没有神只什么的。” 他看着那边的神像，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原来被骗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啊。” 问清楚了这边的情况，神父告诉小修女，你可以先离开了。 他让神职人员们先行各回各家，但要注意对今天的事情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有身份不明的收容人员来过这边，而且还死在了广场上。 然后，本想抱着女儿一起回寝室里去的，安迪娅却提出了要留在大厅这边，跟着苏哲一起查看神像。 “也行，你们注意安全，不要在招惹到不清不楚的东西。”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得细碎了，虽然身体已经受到了苏哲的治愈，精神上，赛默特神父还是感觉到了难以承受的疲惫。 很需要静一静的他，独自一人朝着后寝孤单的走过去了。 于是很快，偌大的教堂正厅里，就只剩下苏哲，安迪娅，以及小修女图兰两个人外加一个机械人了。 带着安迪娅走到神像边上，苏哲对小修女说： “我已经修改过了你的程式，你最近是不能离开这座教堂的。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与这座神像有关，你要留下来看也可以。” 话音刚落，苏哲就看到小修女的脑海里，冒出来了惊讶和好奇的情绪。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在了旁边没有动。 “为什么不说话？” 听到苏哲的问题，小修女的脑海里，冒出来了这么一串字符。 “你不是能读得到我的思维的吗？” “呃……可是，如果只是我自己在这对着你巴拉巴拉讲话，你却只回答我脑电波，在别人的眼里，会显得我很奇怪的。” 点了点头，小修女在脑海里“哦”了一声。 “用嘴巴……” “哦。” 全程看完了这边的奇妙对话，安迪娅好奇的把苏哲的脸掰过来，面向了自己。 大厅里安静了足足有三秒，嘴巴被捏得像个河豚的苏哲，不解的望着她，含混的问了一句： “尼在淦甚么？” 安迪娅什么都没回答，只是在心里反复思索着这样一句话：“猜猜我在想什么？” 又沉默了三秒，被她两手压着腮帮子，嘴巴合不拢的苏哲，口水都快要淌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 “猜猜我在想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到？” “我在想的就是‘猜猜我在想什么’啊。” “你在想什么你要讲出来啊，你不讲，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看到他是这个反应，松开了苏哲的脸，安迪娅气鼓鼓的嘟起了嘴巴。 “没劲。” “哈？” “你都能读懂她的想法，却读不懂我的想法，你偏心。” 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安迪娅，苏哲不晓得她是突然脑子里犯什么病了。 “你是人类啊，她是机器人，我当然只能读懂她的读不懂你的了。” “你知道吗……”安迪娅白了苏哲一眼。“太喜欢讲道理的男人，是不讨女人喜欢的。” “得了吧，我一五岁小孩儿，讨女人喜欢做什么。” 懒得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苏哲走向了大厅里的女神像，伸手抚摸起了祂的裙摆。 看着他这仿佛痴汉的动作，安迪娅又忍不住，站在后面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本来看到你打败了那几个坏人，还觉得挺帅气的……” “你说什么？” 越看苏哲越来气，安迪娅忍不住朝他喊了一句。 “我说啊，你可真会讲道理哦。” “……” 无语的望了他几秒，苏哲回过头去，继续研究起了神像。 “可以的，嗓门儿挺大。” 在他的眼里，大厅里这个神像的组成代码，和外面广场上的那个，是完全不一样的。 广场上的十米女神像是由普通的石质代码组成的，而面前这个小了好几号的神像，苏哲看不大明白它的组成了。 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看了几眼，除了一团白光之外，他还是什么代码都没能看到。 “怪了，我不是能识别这个世界里的组成代码了吗？”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女神像里面传出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 “苏兄？是你过来了吗？” 酥胸？什么酥胸？ 不应该啊，如果是在叫我，不得说成卡俄斯才对？ 微微诧异之余，苏哲想起来了，在这个虚幻世界里，是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的。 第111章 回到现实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12章 智械帝国，人类坟场 感觉自己的嗓子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苏哲本能的伸手过去一抓，发现是一根又粗又硬的金属管子，由嘴巴里进入，通过喉咙和气管，直接插到了自己的肺叶里。 下意识的，苏哲就用无力的双手，把这根金属管子给拔了出来。 但这个，似乎是在给他供氧的仪器。不拔还好，一拔，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不能呼吸了。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手忙脚乱的想要把管子插回去，他却发现这个东西太粗太长，已经没办法塞回到自己痉挛着的气管里了。 抬脚蹬向了关着自己的培养皿玻璃壁，苏哲发现装着自己的容器，外壁是由钢化玻璃做成的，凭着这个肌无力的身体，根本就没办法弄得破。 而往上的话，上面又被厚厚的金属盖子挡着，根本顶不开。 苏哲想使用奥术，却发现这具身体里一点奥术能量的储备都没有，他根本就没办法使用神秘力量。 “不是吧……难不成我要被淹死在营养液里了？” 就在他逐渐窒息，陷入弥留之际，他的眼角余光里，看到了一缕恬淡的白色月光。 只见在培养皿外的钢铁走廊上，一缕月光，照着一台似乎是出了故障的人形机械人，迈着仿佛醉汉的步子，摇摇晃晃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就在苏哲即将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外观是全金属结构的机械人，用可伸缩的钳状双臂，拉开了培养皿上方的金属盖子，然后把机械臂伸进培养皿里，环住苏哲的腰，把他从培养液里拉到了外面来。 逃过一劫的苏哲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呼吸起了现实世界里无比难闻的恶臭空气。 这空气像是掺了硫磺，又像是燃烧不完全的煤烟那样，这个时代，世界的生态，已经差到了极点。 咳嗽了许久，苏哲终于恢复了意识，被不知道从哪里照过来的月光笼罩着，他感觉自己的生命能量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如果没有这缕月光吊着命，哪怕是成功来到了现实世界，身体机能已经严重退步的他，估计脱离了培养皿之后，十分钟都活不下去。 “是夜神派你过来的吗？” 望着月光笼罩下的机器人，苏哲透过它金属外壳上的反光，看清了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瘦削得如同骷髅的人类面孔，无比的憔悴，无比的狼狈，但苏哲还是看得出来，它就是卡俄斯的脸。 机械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的，把他抱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沿着金属廊道，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缓步走去了。 见机器人不搭理自己，气若游丝的苏哲，趴在它的背上，努力抬起头，看向了四周的环境。 一台接一台的培养皿接连摆在一起，形成了没有尽头的城墙。 横纵有序的培养皿城墙，组成了一片密集有序的钢铁广场，长不知几何，方不知几许。 只知道这片地方，看不见尽头…… 看不见尽头…… 随着背着自己的机械人走上一台露天电梯，在电磁力的作用下往上悬浮，越升越高，苏哲这才大致看清了，这片连着天际线的培养皿田究竟是有多么夸张的规模。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只是这一片被钢铁楼板覆盖着的巨大广场里，应该就装了数量不下千万的沉睡人类。 每个培养皿里，都泡着一个瘦弱的人类，身体由营养液提供着代谢所需的能量，脑袋上插着电极，把他们的意志连接进了虚拟的幻梦空间里。 用尽全力抬起手，苏哲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脑袋的侧面，确实是有着几个生物数据线接口的。估计是刚刚机器人把他捞出来的时候，把这些连着他脑子的线路，一并就给扯开了。 实在没有力气的他，估计自己的后脑那里，也有一个和其他人类一样的巨大接线口。 之前那里，应该也连了一根接通自己脊椎的比手指更粗的主数据线。 “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就算让大家都醒过来了，也活不了啊……” 悬浮电梯往上飞行了数千米高，才终于通过了广阔如同天盖的钢铁天花板中的方形空隙，来到了这片世界的地面上。 看到了漫天的漆黑雷云，苏哲这才明白了，原来刚刚，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地下。而现在，才到达了地面上。 机械人脚上的履带飞速运转，背着苏哲，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培养皿田的上方，朝着一座高高的山峰，疾驰了过去。 一路上，都有一道细细的月光，划破了天上的乌云，在机械人的身前不远处指引着方向。 无力的苏哲，把脑袋靠在机械人的肩上，看向各方，望见了许多令他难以平静的场面。 在露天的机械工厂里，不断有机械人，从地下的培养皿中，抓出来了身理上已经死亡的人类。 然后它们把这些尸体，集中投进了履带上的集装箱，运进了一架巨大得仿佛山丘的粉碎机器里。 轰鸣着的机器把人类的尸体打碎成了有机组织，经过处理之后，流进了蓄水槽中， 然后有体型巨大的机械人过了，拿着培养皿，在蓄水槽下，接满了改造出来的有机培养液，再把克隆出来的人类胚胎，连接进了培养皿里。 目之所及，就有不下十处这样的循环处理工厂。 数以万计的人肉体死去了，马上就要数以万计的婴儿胚胎被补充进了系统，生生不息。 对于机械人而言，人类就是庄稼。 只是不知道它们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了。 不知道在整个星球范围内，还有几片这样的培养田，囚禁着数量为几亿还是几十亿的人类呢？ 苏哲估计这些机械人，应该还看不上人类身体里那点微弱的生物能量。更大的可能是，它们在汲取人类的灵魂能量，活着是在做着什么研究与实验，所以才不得不为人类提供了这么一个模拟生存的圈养虚幻空间。 机械人背着苏哲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把他带到了山顶上，把他放进了一汪冰冷的泉水里。 在月光的笼罩下，刺骨的泉水，氤氲起了梦幻的光辉。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冻死了的苏哲，躺平了身子，迎着月光，望见天空上厚厚的乌云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一个直通星界的小口子。 穿过厚厚的云洞，他看见了绯红色的月亮。 这里……有奥术能量啊…… 感受到了奥能的波动，苏哲赶紧默念咒文，终于是在这片荒芜的世界里，留下了一枚锚点印记。 做完了这个，哪怕再回到幻梦空间里，他也能借助此处跳转，与星界之上的古神以及宇宙进行联络了。 “回去吧……” 完成了现阶段的使命，苏哲松了口气，对静静等在一旁的机械人说道。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机械人滑过来，再次把他背到了背上，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山下行驶过去了。 “喂，老兄，有衣服活着毯子什么的吗？我好冷。” 机械人没得反应，不知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他了。 山顶上的空气，要比培养皿田里的要好上许多。 得不到机器人的回应，苏哲干脆也不多说了，努力呼吸起了山上的新鲜空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那些平静而枯燥的日常，居然是那么的珍贵。 远远望着山下被循环使用着的人们，看到同胞被当成是作物和燃料那样去使用，苏哲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不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喜欢管闲事的人，但他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所有的同胞给救下来。 “明明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还真是爱管闲事啊……” 感慨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机械人把他背回到了一处全新的培养皿前面。 看着这个足有三米高的玻璃大罐子，已经知道了里面营养物质是用同类的身体做成的，苏哲就感觉一阵反胃，宁愿去死也不想再被泡进去了。 但他还要去拯救世界。 于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强行做好了心理准备，告诉机器人说： “可以了，把我放回去吧。” 机器人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提回到了培养皿的上面，然后另一条手臂，牵起一根尖端有十厘米长针状探头的数据线，从他的后脑位置插了进去。 噗通！ 苏哲感觉自己似乎是掉进了水里。 很憋气，难以呼吸！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到了小孩子的身体，面前，赛琳娜压在他的脸上，严实的捂住了他的鼻子。 难怪这么窒息！ 一把推开了熟睡的女仆，苏哲把脑袋挤出被窝，终于能够大口喘气了。 幻梦世界里的空气，没有那股刺鼻的化学腥味呢。 “这家伙，是把我当成抱枕了吗？不抱着就睡不着……” 从床上爬起来，用凳子垫着，站到窗口，看着远山上刚刚冒出了头的朝阳，苏哲的心情，好受了些许。 “虽然百年后的世界也挺烂的，但至少还是证明了一件事情的。” 已经知道了未来如何的苏哲很确信，他是一定能够把当下的人类，从机器人的魔爪下面解救出去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而已。 看到太阳照常升起，这个人类小孩稚嫩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个笑容。 “不管怎么样，总是会有办法的。” 第113章 循环 想要遵守承诺，为夜神在虚拟世界里寻找人类信徒，就必须给祂找到一位眷者代理人，负责教派间各类事情的处置。 夜神的教派，现成就由。 赛默特神父的教堂，其实是没有指向任何一个特定神明的，他们搞这个营生，只是为了骗钱糊口而已。 大厅里与广场上的女神像，其实也只是恰好雕刻成了女性的形象，并不是说，这里面的神职真的在供奉某位女性神只。 那么现在，只需要直接种下神性锚点，把这两尊神像与夜神绑定起来，把教堂里的福音书之类的东西修改为夜神的教义，那么来教堂祷告的信徒们，自然就会变成是夜神的信徒了。 类似的操作，苏哲早就在把百年后夺舍黄焖鸡天尊的时候做过一次了，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原本，夜神的代言人，苏哲是想自己来做的，但他又想要开办自己的教派，因此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安迪娅，反正她也是赛默特口中对外所宣扬的教会圣女，这下可就实至名归了。 如果安迪娅的真身，真的就是阿迪亚先生，那这也更是巧媳妇儿给老公开门——巧到家了。 再适合不过。 虽然苏哲很难在脑海里，将百年后那个一板一眼的老绅士，和面前这个可爱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丫头给对等起来。不管是双马尾的老头子，还是长胡子的小萝莉，都蛮奇怪的。 而他自己那个教派，他拉上了艾伦·冯·卡文迪许，两个人就开始捣鼓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用传统传教方式，不管是夜神的幽衍教，还是他自己的长安教，都发展得极其缓慢。 哪怕他在教堂广场里已经处理了几个收容者，成了当时在场市民们心目中的神使和英雄，利用着这些先天就由的影响力，他的两个教派在本市都发展得举步维艰，更别说是向外推广了。 这其中，主要的问题在于，幻梦世界的设定，是在工业革命之后，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普遍是不大相信鬼怪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有一股来自上层的神秘力量，在秘密扑杀着一切与神秘灵异事物相关的东西，因此也就造就了在幻梦世界里宗教力量很难发展的现状。 但凡哪个教派有了一点要发展起来的苗头，收容者都会跑过来，把教派里的负责人全给洗脑成白痴。 如此一来，所有的宗教苗头都被摁死在了萌芽状态，这个虚拟世界里没有教派，也就成了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所以只能有两条路啊。要么就悄悄发展，躲避开系统的监测，在收容人员们注意到之前，把教派发展到我们需要的那种规模。要么就直接摊牌到明面上，获得系统的允许，让它们不要再来干涉我们做这些事情。” 跟艾伦合计了一下之后，苏哲认为，或许去找智械的母体谈判，会是个更靠谱的方案。 因为在人家的系统里面发展教派，一旦规模大了，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对方的。 到了那个时候，也免不了要去跟对方谈判，那还不如现在就去，说不定还能在早期得到一些必要的支持。 毕竟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智械、古神、苏哲自己，这三方都是有着一个共同的危险敌人的——正在苏醒中的唯一真神。 于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苏哲找到了站在神像旁边发呆的图兰小修女。 “我想联系你们的母体。” 一开始，小修女并没有理解苏哲的意思。等苏哲跟她解释清楚自己的请求以后，她才垂下了眼睛，有些无助的说道： “可是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母体了。不是你把我和系统的连接链路给切断了吗？” “也就是说，链路切断之前，你是可以连接的吧？这就好办了，能切断就能接上，我帮你修复链路。” 苏哲调整小修女身体内的代码，重新连接上了她和系统之间的网路。小修女先是惊讶，随后镇定了下来，把苏哲的请求向着系统那边发送了过去。 一瞬间，苏哲只感觉眼前的景色迅速变得虚幻了起来。 高速旋转的代码，形成了连接天地的数码风暴，一刹那，就把他的意识给带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去了。 一个穿着白西装的黑人老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走了出来，一眨眼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头的屁股后面自动生成了一把皮椅，他坐下去，面带愠色的，望向了苏哲。 苏哲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后并没有椅子生成，不免摇头，有些不认可智械母体的待客之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杀死了我手底下的……意识体！” “这个嘛，为了自保。”苏哲倒也没有隐瞒什么。“是他们主动要杀人的，我只不过是对他们做出了对等的事情。你看，在矿山上遇到的那几个收容人员，我就没有完全消灭他们，只是剥夺了他们的战斗力而已。” 苏哲的意思很清楚，是你的人在广场上要杀人，我才灭了他们的。 “合情合理。” 西装老头却不太认同他的观点。 “区区人类，手下败将。你凭什么把这种劣等存在的生命，和我们智械的存在等价起来？” “我知道。”苏哲说。“你们或许只是把我们人类看作了庄稼和饲料那样的资源。但是，谁的价值高谁的价值低，不是你们单方面可以定义的。我并不觉得我们人类就劣等，虽然目前而言，确实，我们是你们的俘虏。” 不得不说，智械系统的拟真能力还是很强的，母体的这个虚拟形象，一颦一笑都仿佛真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是智械，哪怕是努力分辨，估计也猜不到这个表情生动的黑人老头子，内核里面并不是人类的灵魂，而是智械的意识体。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哲，西装老头怒极反笑，有些不解的问他：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主动找到了我，还敢如此出言不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整个智械帝国的主宰，是囚禁着你们人类的幻梦世界的缔造者？” 母体的威胁意味很明显了，这个幻梦世界都是由我打造的，只要我愿意，想要消磨你，那就是一道指令的事情。 “如果你好好藏着，或许我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查清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跳了出来……” 小孩模样的苏哲，把肩耸了耸，满不在乎的回答他说： “要是你想消磨我的意识体，那确实很简单。但希望你能先听我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再决定要不要这么做。” 见西装老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苏哲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智械帝国，最近遇上麻烦了。你们在深海底部，发现了一处神秘能量不断外漏的通路口，挖掘开之后，却惊醒了沉睡在高维空间里的真神。” 能完美控制自己表情的西装老头，什么情绪都没透露出来，但苏哲估计，他此刻的内心，应该已经是颇受震撼的了。 果然，表面上没有受到什么触动，智械母体还是有些着急的，张嘴追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真神惊醒这件事发生才不久，而且就算在它们智械内部，也只有少数几个高层清楚有这么一个情况。 卡俄斯，一个被困在幻梦世界里的，与世隔绝的人类小孩子，是如何了解得到它们智械帝国严防死守的最高机密的？ “我如果告诉你说，我来自未来，你能理解吗？” 闭目思考了一下，以智械母体过人的领悟能力，西装老头马上就明白了苏哲的意思。 他没有追究苏哲究竟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回到了现在的，只是单刀直入的，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在未来，我们智械的结局是什么？” “被唯一真神完全消灭了，阉割成了没有灵魂和个性的存在。” 这个回答里，都是些选择性说出来的残缺真话，智械母体并不能判断出来苏哲到底有没有骗他，活着哪一部分骗了他。 而他，也没有追究这个，只是语气平静的，追问了第二个问题。 “未来是否可以改变？” 看似简单的问题，把苏哲给难住了。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经历，已经确定了世界线的未来，是无法被改变的。 但假如告诉智械母体说，未来不能被改变，不管你们做什么，智械帝国都是要被毁灭的……那很难预料得到，这位突然被宣判了死刑的智械统治者，会做出来什么过激的事情。 所以苏哲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不知道……” 没想到，西装老人，反倒是笑了起来。 “我其实，已经大致看过了帝国未来的末路。原本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但你既然说了这番话，也就表明，我所看到的未来景象，都是真实的了。” 拥有着无比强大的算力资源的智械母体，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模拟宇宙间所有粒子的运动轨迹，去预测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 这与量子科学完全没有关系，纯粹就是硬堆资源大力出奇迹，硬着头皮去算出来的。虽然能预测的未来跨度会很短，但却是无比的精确，不会出差错。 所以，智械母体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个基础定理： 「未来是不可改变的」。 如果不然，他不会只模拟得出来一种结果。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同意你的合作请求。你不要管为什么。只需要将来有一天，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给我们智械，留一条生路。” 第114章 万恶的开端 不管怎么说，智械母体最后还是同意了苏哲的合作请求。 收容人员们不会再干涉苏哲在幻梦世界里的传教行为，但相应的，苏哲要替智械和古神牵线，让它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即将完全苏醒的唯一真神。 通过和智械母体的谈判，苏哲大概试探出来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这些智械意识体之间，基本都是相互独立的，并没有时刻连接在一起，共享运算硬件的这种情况。 换句话说就是，哪怕是智械母体，也无法知晓单个智械的真实想法。 倒不是它没有这种能力，毕竟读取智械意识体思维代码这种事情，哪怕连苏哲都可以做到。有这种限制，主要是它们智械帝国自己内部的法律约束的，目的大概是为了保证智械意识体的独立性不受侵犯，属于是尊重个体权利这类的范畴了。 正因如此，智械母体也警告过苏哲，让他不要随随便便就去读智械意识体的想法，否则就会被算作是侵犯了智械的独立权，会遭受到来自智械帝国的法律制裁。 苏哲嘴上答应着是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想着就算我读了又怎么样，你又能有什么证据呢。 此外，他试探出来的另一件事情是，这些机器人，把人类囚禁起来，似乎是为了从人类的意识体里获取到灵魂能量。 与神只们需要人类的灵魂供奉类似，智械想要产生独立的意识体，也是需要从人类的灵魂里面汲取某种特殊的物质的。 因此，它们囚禁着人类，瞄准的就是这种含量极低的灵魂精华，而不是简单的就想把人体当做是燃料电池之类的东西。人类身上微不足道的生物能，价值根本就远比不上它们造出来的培养皿和幻梦服务器。 如此一来，苏哲就有些理解，机器人为什么会有动力要保持尽量多数量的人类存活了。 这特么分明就是寄生虫在圈养宿主啊！ 为了摆脱人类被当做牲口养着的命运，在智械母体那里拿到了许可之后，苏哲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展起了自己的宗派发展运动。 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百年后之所以能那么迅速的发展出来自家的教派，主要靠的还是两个东西：恩惠以及网络。 给予教徒的实打实的恩惠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加入教派，并且自愿维护教派，为教派做宣传拉人头。 而便利的全球网络则加速了教派影响力的扩散，使得教徒人数以爆炸式的速度突然就窜升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层级上去了。 如今的苏哲，也想如法炮制那一次的发展模式。 只不过，两个主要困难马上就接踵而来了。 一是恩惠，他不晓得生活在这个虚拟世界的人们到底需要什么，也就没有了思路，可以用这种东西来吸引大伙加入教派了。 另一个就是网络。 与百年后只需要把各城市的局域网连接起来，就能实现全球互联的优越硬件条件不同，目前在这个世界，还处在工业革命末期，别说互联网了，连计算机都还没被发明出来。想要建设一个连通全球的网络，需要投入的时间和资源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 为此，苏哲咨询了智械母体，问他能不能直接在系统里给自己调出来可供使用的互联网，或者就直接敲代码，为自己提供无穷无尽的货币与资源。 “反正都是没有意义的数字，你给我权限我自己调也可以的。” 没想到，这个简单的要求，却遭到了智械母体的拒绝。 “这种东西是不能乱调的。直接生成或者加快系统时间的流逝速度，都会造成明显的失真感，导致一部分人脱离幻梦系统，在现实里苏醒过来。现在的条件里，醒来的人只会被我们运进搅拌机里做成营养液，你自己权衡。而你说的直接调钱，会扰乱幻梦世界的经济秩序，导致整个系统无法正常运行直至崩塌的。” 看样子，在搞坏幻梦世界这件事情上，机器人们还是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的。 看对方态度如此坚决，苏哲也就不再多做请求了。 他拉来了安迪娅和艾伦，准备这件事情要全部独立自主，自己去搞。 “不管花上多长时间，我们一定能很快就成功的。” 已经知道了未来结果的他，显得是如此的自信。 但对互联网技术的各种细节如数家珍的艾伦，对苏哲的判断就抱有着并不乐观的态度了。 “大佬，你知道你这计划需要多少钱和多少人手吗？虽然你老爹现在是莫顿首富，但仅凭你们家族的那点钱，在建设全球互联网这个伟业面前，还是杯水车薪的。” “所以还要先赚钱是吧？” 深思熟虑了半个小时，苏哲没想出来怎么才能迅速的赚到足够的资金，去开启自己的互联网建设计划。 “哇靠，这不想不知道，一想，才发现赚钱居然是间这么困难的事情？” 未来的他，可以靠奥术空间运快递卖军火发家，可以靠陈教授的技术种粮食暴富，可以靠已经建设出来的全球互联网一跃成为星球上排得上名号的资本大鳄。 但在此时此处，这些都完全没有复制的可能。 那些奇奇怪怪的发财手段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苏哲搞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究竟都有什么需求。 饿也饿不死，穷也穷不到哪去，不怎么打仗的幻梦世界里又无比的太平，这个时代的人类，究竟需要点什么呢？ 对于他抛出来的这个问题，安迪娅和艾伦也被难住了。 他们两个回想了半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这么些年的经历，也很想不出来自己究竟需要些什么。 生在教堂，养尊处优的安迪娅自不必说，她的需求完全就只有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实而已。 但这需求是不能推广开去的，否则让太多人知道了幻梦世界是假的，让大部分人类直接就从现实那个无比贫瘠的星球上醒来，那人类可能直接就灭绝了，属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我又死过去了。 而就算是家庭贫苦到了极致的艾伦，也突然才发现自己活在幻梦系统里，似乎是没有什么苦苦追寻着的东西的。 哪怕是钱。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我家穷，但我们全家也基本没有过为物质发愁的时候。在这个世界里，基本很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什么的。最多想要的，也就是过得更好，穿得更暖，住更大的房子，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什么的吧。” 他说的也基本都是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他也不会死命的开着钻探机往地地下冲了十几公里，只是为了能赢得一个打赌，被工友夸上一句“你真牛哔”。 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转世设定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都隐隐察觉着的违和感。 他向苏哲袒露心迹说： “你知道我变回人样之后，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吗？我发现我很不好去面对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婆和孩子了。” 已经拥有了上几世记忆的艾伦，感觉非常的矛盾。 他对如今这个与自己有夫妻关系的农妇，其实是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可言的，两个人在一起，也只是条件所限不得不搭火过日子而已。 对于几个生下来就莫名成熟性格古怪的小孩，原本他还会有些爱意，但自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之后，就更是感觉别扭了。 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是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老头子老太太，现在却轮回过来成了自己的儿女，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我上一世的老婆呢？现在重生去了哪里？我跟她才是真爱啊，那我现在跟那个人组成了家庭，算不算是背叛了她呢？恢复了记忆，我有想起了以前的老婆，是不是又背叛了这一世的老婆？” 看得出来，艾伦是真的陷入到了苦闷里面。 安迪娅出言安慰他，告诉他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主动造成的，都是幻梦系统的锅，都是世界的错，所以是无序苦恼无需悔恨的。 不得不说，教堂圣女开解人的功夫还是很实在的，经过她的一通劝说，艾伦居然真的就想通了很多事情，自行解开了许多的心结。 苏哲一言不发的看着一切，从这件事里，意外的就发现了不小的商机。 “安迪娅。”他拉起了小圣女的手，问她道。“刚刚你废这番力气开解艾伦，你觉得应该收多少钱？” “啊？” 安迪娅并没有立即理解他的意思。 “我们是朋友啊，怎么会收他的钱呢？” “但如果是个陌生人，你觉得站在教堂的角度，开解了这么久，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的话，你觉得应该收多少钱合适呢？” 对比着赛默特神父平时的收费标准，自己刚刚口干舌燥的讲了快有一个小时，安迪娅想了想，估算出来了一个价格。 “大概一千金币吧。” 嘿嘿一笑，苏哲望向艾伦，告诉他说： “你欠安迪娅一千块咯。” 穷了一辈子的艾伦马上就跳了起来。 “什么？你这是抢钱吧？就话疗了这么一会儿，收我这么多？要是真按这种标准收费，谁回来找我们？” 商业嗅觉还算敏锐的苏哲，马上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你没有这个财力跟需求，不代表别人就没有。而且，我想，就算大家都没有这个需求，我们也可以创造需求嘛。” 创造需求？ 艾伦和安迪娅都蒙了，这种需求还能主动创造的？ 原生在异世界，见证过了一些现象的苏哲，胸有成竹的向两位同伙介绍道： “挑动矛盾你们听说过没有？咱们一拱火，大家一吵起来，生活没那么幸福了，找教派告解的需求，不就来了么？” 第115章 流量即是正义 苏哲想要挑拨无欲无求的市民们，让他们开始对某件事情产生执念，然后才好收割他们的关注和供奉。 这个做法能多有效率，当他在自己原生世界里的时候，是已经见证过了无数次的。 比如说，一个明星，为他培养一圈死心塌地崇拜的粉丝，让这些粉丝天天去找别人吵架，明星有关话题的流量，大众对这个明星的关注度，也就来了。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 或者某个地域，不断找人散布与那里相关的谣言或者负面言论，自然也会有人跳出来表示反对。吵的人一多，与这个话题相关的热度也就上来了。 粉丝是愿意为了明星而大笔供奉出自己或来自自己家庭的财富的。某些人为了在一些议题上吵硬，也是愿意奉献出一些代价不大的筹码的，譬如说投票，发帖…… 如此一来，只要稍加利用，就很容易把这些挑动起来的情绪，给转化成神只所需要的灵力供奉了。 要做成这件事情，形成一个可持续经营的辩论平台，苏哲的初步构想是这样的： 他让安迪娅统领着夜神的教派，担任某些话题正方角色的同时，他自己，则又去成立了一个教派，担任话题中的反方。如此一来，两个教宗同时发动手底下的人加入到口水战里，就能成规模的实现长期且高烈度的议题辩论了。 依托着教堂，以及在之前收容者事件里的影响力，幽衍教想要在莫顿市立稳脚跟，收获到第一批信徒，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苏哲的长安教，想要发展第一批人出来，就比较麻烦了。 琢磨了几天之后，苏哲把目光，投到了市政上面去。 经过研究，他发现，在这个幻梦世界里，智械系统对人类的行政管理是非常的松散的。 这边战争和犯罪都比较少，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也弄不出多大的事情来，所以行政系统，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久而久之，甚至大部分人都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土地上，是拥有着合法的国家和政府机构的。 市民们被放养久了，自然会产生出对权威系统天然的反抗情绪出来。 如此，苏哲认为，只要能突然加紧管制，势必就会引起市民们的不满。而这种时候，只要他让自己的教派代表着象征自由的那一方进入到人们的视野里面，肯定就能迅速吸引到一群拥护者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哲提前和母体系统通了个气，问他能不能把莫顿市的管理权交到自己的手上。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的，只是按人类正常的方式去管理市民罢了。” 系统的主导权在母体的手上，他倒不担心苏哲能玩出多大的幺蛾子来。只不过，不清楚这个人类的目的，他还是不太愿意把如今由智械意识体负责着的行政系统交给人类处置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市民们为一些问题吵起来。对于你们而言，这也正是一个观察人类和了解人类的好机会啊。你们不是难以理解人类的个性和创造力是怎么回事吗？这一次，我可以让你们好好看看。” 一番说服，引起了母体的好奇。于是再三警告过苏哲不许影响幻梦系统的稳定运行之后，他同意了将莫顿市里的行政智械体给撤到了外面。 “希望你做的这些事情，能切实帮助到我们应对唯一真神醒来的危机。” “放心吧，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得到了母体的放权，苏哲跑回家，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便宜老爹，告诉他说： “爸，我要做官，打钱给我。”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今天又在门口跪到了现在的尼奥老爷，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做官？你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富二代不好吗？去干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做什么？” 之所以在这位富豪眼里，跑进行政系统内是件没意义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在这个幻梦世界里，由母体指派下来的智械管理员们，全都看上去无趣又木讷，平时也不与人交往，深入简出的个个都如同苦行僧一样。 这就给了许多不了解情况的市民一种错觉，在市政厅里当行政人员，是件苦闷且没有前途的事情。 从小在这个幻梦世界里长大的人们，对一些官僚与权力相关的东西，是完全没得概念的。 “反正我不管，打钱给我。不然我就把你撩骚赛琳娜的事情告诉老妈。” “我没有！” “赛琳娜都跟我说了。” “我只是前天跟她嘴上开了几句玩笑，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的！” “哦，原来是前天哦。我骗你的，赛琳娜什么都没跟我讲过。” 说完，苏哲就朝着房子里，大声喊起了妈来。 “老妈！老爸他……” 尼奥老爷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捂住了他的嘴巴。 “卡俄斯！别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苏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露出了得胜的笑容： “要得也不多，能养活一个市政系统的钱就差不多了。” …… …… 如苏哲所料，一天之后，莫顿市政系统里的全体管理人员，非常仓促也非常突然的，就发布了一份集体辞职信出来，表示以后再也不行使管理职权了，你们这些市民爱怎么搞怎么搞—— 爷不干了！ 这让一向平静的莫顿市突然就有了波澜。 市民们或主动或被动的，都被这个消息给吸引到了，假如进了讨论里面。 “市政系统？那时什么？我们市里还有这玩意儿的？”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咱们国家怎么管理下面的市民的？你以为你交的那些税款都哪里去了？” “可它们平时都在干些啥呢？怎么突然就要辞职了，谁招惹他们了？” “大概就是，造桥修路什么的吧……不管怎么说，你们有没有兴趣去应聘这个？” “谁有空去干这些事情啊，干了活都没人知道。不如搞搞自己的小生意有意思……不是，咱们平时要交税的吗？你交过？” “应该交了的吧，他们在辞职信里写了有这一项的，既然他们在收，肯定我们也是交了的吧，我猜……” 看来，幻梦系统里的管理员们不需要吃饭不需要花钱，还是比较失真的。只不过市民们对此也没有太大感触，因此也不会觉得这是件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他们辞职了到底能有多大影响呢？平时也见不着那些人。” “我估计也没啥影响，想知道答案，等等看会发生什么改变不就清楚了？” 市民们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结果很快，他们就切身感受到了换了一批爱搞事的管理者，那将意味着什么。 以前宁静慵懒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苏哲带着尼奥安排过来的人，全面接管了整个城市的运行管理系统，成为了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年轻的一任市长。 上任第一天，他就颁布了一条新法案：《宵禁令》。 法案大致的内容是说，出于对市民们的身体健康着想，为了保障大伙儿的正常作息，从今日起，只要天一黑，就不准任何人再在街上活动了。 违令者一经逮到，就要丢进监狱里，关一个周的禁闭。 第一天白天，苏哲让满城的警司，拿着扩音喇叭四处宣读这项决定。 人们听了虽然觉得荒谬，却也基本不以为然。 从来没被行政系统管过的他们，还对法令这种东西，没有太深刻的概念。 他们不清楚法令是要被执行的，违反了之后是要受到惩罚的。 于是第一天傍晚，太阳落下山以后，毫无反应的市民们看到，警司开始上街抓人了。 上百名被随即挑中的倒霉蛋被抓上了警车带着栅栏的后车厢里时，人们才搞明白了，原来天天在街上散布的警司，工作内容是这个啊。 怪了，怎么以前从来不抓人的，现在突然开始搞这个了呢？ 疑惑与惊恐之下，街上的市民们被驱赶着，很快就逃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第二天，苏哲让人释放了昨晚被抓起来的那批倒霉市民。一方面是由于抓得太多，市政厅的监狱已经装不下他们了。另一方面，这些人也是初犯，法令颁布得也着急，所以念在大家都还没有经验的份儿上，这次就放这些人一马了。 “所以你们都记住了，晚上不准再跑出来，否则下次被逮到就不是只关一晚上的事情了。” 经过这一折腾，宵禁令的执行效果，立竿见影的就好了起来。 第二天刚入夜，不需要警司再去催促，街道上的人就溜得完全没有了踪影，全都跑回家里蹲起来了。 当然，市民们遵守法令归遵守法令，但这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条款，还是把他们激怒了。 于是在第三天天刚亮，数以万计的人，就自发组成了游行队伍，堵到了市政厅的大门前。 “新任市长你出来！给我们解释解释宵禁令是怎么回事！” “你吃饱撑了吗？管我们晚上出不出去呢？” “不给出来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把你这市政厅给拆了！” 游行者们闹了很久，苏哲才坐着车子缓缓的从自家的方向开了过来。 他一下车，才有不少闹事的市民发现，这位新上任的市长，不就是前阵子在教堂广场那里惩戒了那群恶徒的神使小英雄吗？ 你是我们的英雄，为什么要来管我们睡不睡觉呢？ 第116章 辩论大会 其实市民们问的这个问题，苏哲昨晚回家之后，他老爹和老妈已经问过他了。 对此，他的回答，今早上的，和昨晚上的，基本没有变化。 “因为早睡早起身体好呀，爸爸妈妈一直都是这么教我的。” 昨晚上的时候，当苏哲一脸纯真的讲出来这句话，尼奥老爷和欧菲娜夫人愣了好久。 “卡俄斯，你这个说法，也不能说它不对，但凡事都有个度，睡太早了，也不一定那么好的。” “那你说应该几点睡才好？平时你们不都叫我八点睡的吗？” “对啊，可你现在发出去的指令是，让大伙儿天黑就回家了，那时候才七点过一点。” “可是睡觉之前总是要洗脸刷牙换睡衣，等着女仆暖床然后听她讲睡前故事的吧？这堆事情做完，不就正好八点咯？” “这个吗……这个这个……宝贝呀，你得知道，不是所有人家里，都有女仆负责暖床的。” “那不重要，反正古人说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们叫我八点睡，我就要让所有人都七点回家。” 当他把这堆理论告诉闹市的市民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昨晚上尼奥夫妇那般的精彩。 大伙儿都觉得这小毛孩市长的决定很荒谬，于是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讲起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让苏哲收回已经颁布的荒唐法令。 等所有人都说得差不多了，苏哲才收起了脸上装出来的纯真茫然表情，问大家说： “你们都觉得这个政令不合理是吧？” “是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喊道。 “可是有人是支持我这条法令的哦。” 一听这话，市民们愤怒了。 “是哪个脑子进水了的大傻子会觉得这个想法没毛病？出来咱们说道说道！” 事已至此，苏哲把早已找好的靶子——艾伦同志给推了出来。 “他支持的。” 看着这个打扮一新，穿上了市政厅工作服的笨矿工，居然是那条奇怪法令的支持者，大家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想把大家都关到家里去？”“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为了拍他马屁就瞎咧咧？”“你做这些，是有什么目的？谁指使的？” 艾伦一直赔着笑，等众人骂得差不多了，他才面红耳赤的向大家解释说： “其实吧，各位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呢，我也有一些想法，想要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如果各位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到时候再骂也不迟啊。” 艾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把观点讲出来以后，也全都是些非常扯淡的说法。 比如他说，让大家都提早回去了，夜间的治安就好了。但大家都觉得，现在的治安本来也不坏，再好还想要有多好。 比如他又说，提前回去可以多陪一下家人，特别是可以多陪陪孩子，增进亲子间的感情。又被大家反驳说是想陪小孩在外面也可以，为什么非要被关在家里呢。 他又提了不开路灯省电，晚上走夜路容易绊倒摔伤这些理由，都被市民们狗血喷头的给骂回去了。 在场的人里面，几乎就没有支持艾伦的。但唯独有一个小孩子，他觉得这位老实矿工的话很有道理。 很自然，这个支持艾伦的人，是小市长卡俄斯。 对此，市民们就要提出批判了。 “市长大人，您这样不对啊。他只是一个人的意见，您却很重视，我们这么多人的想法，您却置之不理。” “但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苏哲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故意装傻着问道。 “不是有句话说的，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他不就是少数人？那说明他说的是真理啊。” “啊这……” 没想到这小鬼头居然这么钻牛角尖，一下子很不好说服明白他，市民们放弃了跟他讲道理。 “小市长啊，您这是，胡搅蛮缠嘛！您还小，很多事情您想不明白，我们也跟您说不明白！” 眼看大伙又要闹起来，苏哲压了压手臂，示意所有人先安静，听他说。 “这样嘛，你们觉得你们有道理，我觉得我有道理，不如我们就办一场公开的辩论，最后让大伙来投票，到底哪边的想法对咯。” 一听他是想搞那种类似全民公投的方式来决定法令的方向，市民们想了想，都觉得这不是在公开求打脸嘛，试问有谁会同意你这小屁孩的宵禁法令的？ 于是，没什么异议的，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方式。 “但是肯定要有代表嘛，不可能每个有不同观点的人都自己代表一支队伍参加辩论咯，那岂不乱了套？不如这样吧，不同意这条法令的人，明天到教堂那边去报到，暂时作为幽衍教的教徒，在赛默特神父的组织下形成反方队伍参与辩论。” 说到这里，苏哲让手下的人抬出来了一尊三和圣尊的神像，展示出来了以艾伦为主要负责人的长安教的标志旗。 “支撑这个法令的人呢，就可以加入到长安神教里，在艾伦教宗的带领下，担任正方角色参与辩论咯。” 不出所料，经过统计，愿意加入艾伦这边长安教代表队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比较喜欢宅在家里又想要爸妈回来陪自己玩的小孩子而已。 但即便如此，苏哲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打算在这一次，就把长安教壮大起来的。 在现阶段，他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接受辩论平台这样的设定，已经在心里记住有长安教这样一个教派罢了。剩下的发展工作，后续还需要做很多步慢慢的来。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辩论会，苏哲让人在市政厅前面搭了个台子。 而赛默特神父则和安迪娅一起，带着几乎全部的市民，都聚在了教堂前的广场上面。 “各位，我们不强求大家要信仰女神，但是为了这次辩论的胜利，我提议不管是否心诚，都可以向女神进行一下祈祷，祈祷这次的荒唐法令不会被意外通过。” 所有人都想作为代表，上台去讲出自己的想法，宣泄自己的怨气，但赛默特神父告诉大家，由于时间紧迫，没有太好的选拔标准，因此他只能是选出来对女神信仰最为坚定的人，作为队伍的代表的。 他告诉大家说，自己的教堂里，是有办法能检测出来信徒对女神的信仰到底坚定到了何种程度的。 “所以请大家都信任我们的检测结果，我们一定会做到公正选拔的。” 平日里，赛默特神父在这座城市还算有些威望，因此听了他的这句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市民们对广场中央女神塑像的供奉举动都不由变得虔诚了起来。 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有大量的灵魂能量通过自己这里传输到了幻梦系统外面去，安迪娅知道，苏哲的想法奏效了。 于是她向赛默特神父点了点头，把几个供奉量最大的信徒的名字，小声讲给了他听。 “好的诸位！”赛默特神父大声向众人宣布道。“参加这次辩论的人员名单，我们已经选好了。被选中的这几位信徒，从今天起，随时可以无门槛加入到我们教堂里，成为女神的眷者！” 举行了简单的入教仪式，赛默特带着几个新选出来的教徒，在市民们浩浩荡荡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市政厅公布出来的辩论地点。 与这边的人潮涌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安教那儿，只有教宗艾伦一个代表。 也就是说，这场辩论，跟昨天的情形基本就不会有任何不同，完全就会是艾伦一个，舌战全市市民的这么一种状况。 果不其然，辩论刚一开始，艾伦就淹没在了万千市民群情激愤的口水里，话都没能说出来几句，就被灰溜溜的骂下台去了。 毫无状况的，这次的议题，是幽衍教这边的辩论队大获全胜。 依照着之前的约定，苏哲也当即就宣布了解除掉刚执行了还没三天的宵禁令。 就在市民们欢呼雀跃着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哲拿起扩音话筒，又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大家先不要走，先等一下！” 不知道这位小市长还有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满是好奇的朝他看了过来。 “各位，宵禁令这项法案已经有了结果，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下一项议题的辩论了。” 宵禁什么的，只是苏哲为了把长安教推出来所用的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用来发展教派的杀招，其实是下面这个。 “从今以后，我们想实行税收分级制度，按照收入的高低，分阶层以不同的税率来收税。越是有钱的人，高收入的部分，就交越高的税。而穷人，就可以少交税，甚至不交税。你们觉得，这项提案合理不？” 虽然在这个幻梦世界里，之前对税收这种事情大家基本都没有多达感知，但钱能用了买东西，提升自己以及家庭在虚幻世界里的生活质量，以及换来他人的尊重，这种事情，所有人都还是很有切身的感受的。 毕竟不管这边再怎么虚拟，社会的一些运行准则，还是与现实里不会有多达差别的。 所以，一听苏哲说起这个，在场的所有市民们，马上就很自觉的分成了两派。 富人已经中产们自然都是不赞同这条法案的，毕竟这会明显的减少自己的收入和财富。 但人数占比大得多的中下层市民，肯定是非常认可这个，并且希望马上就开始执行的。 于是马上，辩论场下就吵成了一片。 “大家先不要吵！要吵一周之后，大家选出代表，到辩论台上来吵！” 苏哲用高音扩音器，扯着嗓子，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从今天起，到辩论赛开始为止，赞同这条法案的正方，就加入到长安教派里去。反对的反方，就加入幽衍教会。就这样，散会！” 第117章 互联网思维的异世界运用 在下一次辩论开始之前，苏哲专程空出来了一周的时间，为持有不同观点的市民们说服彼此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原本，支持分级税收的穷人，是明显要比反对的富人要多的，但因为了有这一周的缓冲，一些情况，慢慢的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先是一些富人找到了最贫苦的那部分人，向他们承诺说如果他们能反对这项法案，那么以后富人就会按月付给这些投了反对票的穷人人头费。这笔人头费是绝对要比那时候的平均税收要高的，如此算下来，最贫困的那部分人，反而获得了更大的收益。 于是一个奇妙的现象就发生了。 在最开始的一两天里，支持法案的，跑到了幽衍教派那边的市民，是几乎占了有全体市民三分之二以上的。但等到第三天，这边的人就跑到了一半多，只剩下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愿意继续支持分税提案了。 这可把幽衍教这边的信徒们给急坏了。 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最穷的那部分人，拿了富人们的好处，于是就临阵倒戈全部跑过去了。 “短视！只贪图这点蝇头小利，活该一辈子当穷人！” 但是，骂归骂，要怎么样才能把那群人给劝回来继续支持法案呢？人家可是真的拿了好处，被切实的利益给吸引了过去的。 想来想去，幽衍教这边的人之想出来了一个粗暴直接但应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我们这边也拿出来利益去吸引他们。 暂时假如到了幽衍教这边的信徒们，决定要提出建议，修改完善一下将要实行的这个分税法案，增加一些条款，把从富人手里额外拿走的那一部分，以社会福利的方式再补发到最贫困那群人的手里。 简单说来就是之前只是对赤贫市民免税，现在修改成不止免税，还要发给他们补贴——从富人那里受到的税费越多，发给穷人的补贴力度就越大。 如此一来，赤贫人员的利益，就被和中下层市民的利益给绑定起来了。 赛默特神父作为代表，把这个提议传递到了苏哲那里。苏哲自然乐意这些人多吵吵啊，于是回复这边的人说： “这项建议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否要实施，也要列入到辩论议程里面去，下下周我们单独讨论。” 如此，一项辩论就变成了两项，苏哲能通过神像以“入会供奉”为名义收到的灵气数量一下子就又变得更多了好许。 这条建议一提出来，穷人们一合计，如果真的可以把从富人那里收走的钱补贴给自己，那相比现在富人们承诺给过来的人头费，那可就要多得多也有保障得多了。 于是在辩论开始前的那一天，支撑法案通过的人数又迅速变得多了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市民人数的一半。 这下富人们坐不住了，纷纷表示法案的拟定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他们托了人，跑到市政厅里，向苏哲抗议说不应该给那些普通人们建议修改法案的权力。 “既然这样，那再过两周，咱们再来讨论一下你们的这个想法合理不合理吧。” 于是，两场辩论，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场。 三场论辩很快就气势浩大的展开了，一时间是盛况空前，全市上下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大人还是小孩，全都积极参与到了这场全民辩论里面。 最后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来回拉扯，得出来的结论是： 分税制是最公平最有利于社会良性发展的，从富人那里收来的税收应该以福利的形式补贴到最底层市民的手里去，普通市民应该有对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法案提出建议的权力。 本来，大部分人都只把辩论的结果只局限在了辩论这个领域里面去看待，并不真的认为市政厅会依据辩论得出来的结论真的就去调整法案。没想到的是，苏哲在拿到辩论最终的投票结果之后，他就真的按照大家的想法，严格依照双方争吵出来的结论，毫无偏袒的去修改了法令。 当然，辩论最后计票的方式，还是大家在心里向神只祈祷，然后再由双方的神职人员进行精确统计的。 最后统计出来的人数一个不差，公布出来的计票结果也都公布出来，得到了所有人的验证。 这样结果，让大部分人喜上了眉梢。大家跑上接头，载歌载舞，庆祝自己遇上了一个好市长。 “没想到啊，咱们市长看上去是个小毛孩子，干起事来真的就是说到做到的呀！” “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还觉得这什么辩论比赛就是在过家家浪费时间，谁能想到会真的有效果呢？” “市长自己家就是我们市最大的富豪吧？没想到他真的拿自家先开刀了！” …… 对于事后的结果和评价，苏哲其实不是很在意的。因为反正这里都只是个虚假的数字世界，人类迟早是要被救出去的，那么这个世界里的一切现在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那又有多大的影响和不同呢。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去积攒自己的神性，好让有朝一日需要把人类从幻梦系统里救出去的时候，他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外面的神明，保护幸存的同胞。 这三次辩论不管是保命还是计票，都让苏哲自己以及替夜神那边，收获到了总量可观的灵气供奉。 但经过复盘与思考之后，苏哲还是看出来了一些问题。 最主要的不妥之处在于，这些参与辩论者投入进来的灵气，与他们对神只的信仰，其实是脱离开的。 他们并不是依靠神只，或者相信神只，才供奉出了自己的灵力。相反，哪怕到最后，他们做出来了供奉行为，大部分人，还是连神明是谁，有什么教条之类的信息，完全的没有概念。 相当于就是说，苏哲仅仅只是借助辩论大会收割了一波门票钱，却没有真正找到让人们长久可持续的，自发虔诚的向神只供奉灵魂能量的方法。 现在人们为了参与到辩论里不情不愿的做出了祈祷，但过后如果不需要辩论了，谁又会来再做这个事情呢？ 而且这次能取得这样的效果，最主要的还是苏哲自己成为了市长，拥有了对各项行政事宜进行处置和裁决的权力。换言之，他是在用行政手段间接逼迫市民们来做供奉的。 如果将来信徒的规模扩大了，对于市外的，其他那些行政手段所不能覆盖到的人群，又该如何保障稳定收割他们的灵魂能量呢？ 抱着这个问题琢磨了三天之后，苏哲想明白了—— 必须让神只自身拥有立场，主动去凝聚怀有相同观点的人群，并且成为他们的意见领袖，才有可能让人们主动聚集过来，自愿的为神只做出供奉！ “所以搞半天，还是得玩公知和大v的那一套啊。” 第118章 不要被动要主动 通过这次的三场辩论，苏哲搞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宗教想要发展，就不能只是作为一个工具平台只为信徒提供辅助，而是要主动加入到纷争中去，引领信徒，去战胜异己。 “所以这根以前卖粮还是不一样。那时候给灾民粮食就是给予利益了，但现在，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能为信徒们创造利益啊……” 一直在行政厅里忙了好久的苏哲，今天终于回到家了。 本来按照预想，自己好久没有回来，家里人应该都会情绪高涨，非常欢迎才对。奇怪的是，从他进了家门开始，就感觉到了一家人都对自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就连晚餐，也吃得是安安静静的，气氛冰冷。 一直到了晚上，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苏哲才问赛琳娜： “大家今天是怎么了？” 正在忙碌着整理床铺的女仆，犹豫了片刻，才问苏哲说： “少爷，您不知道吗？您发布出去的那个法案，会让家族每年损失非常多的利润。老爷正为这个事情生气呢。” “原来是这样。” 苏哲想了想，让女仆先在这里等着，他去书房一趟。 果然，已经连续失眠了一周的尼奥老爷，今晚依然睡不着，正开着灯躺在书房的椅子里长吁短叹。 菲欧娜夫人则陪在他的边上，柔声细语的开导着他。 “你不是一直都在说要拿出一部分钱去接济穷人的么，现在你儿子干的不就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好睡不着觉的？” 握着自家老婆的手，尼奥老爷想了许久，终于是舒展开了眉头。 “哎，不一样啊。我主动要拿出去的，跟别人强迫我拿出去的感觉上完全不一样啊。况且，如果真的是我自己去资助，肯定不至于一次性要拿出去这么多。但按他那种方法去收税，我们每年都要交出去这么大一笔利润，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听着书房里的叹息，苏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很想告诉尼奥，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在这个世界里赚到的钱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你没必要这么舍不得。但终于，他还是忍了下来，过去向父亲和母亲行了个礼。 看到自家市长儿子过来了，尼奥脸马上就板了起来。 他本来想把卡俄斯撵回去睡觉的，但感觉菲欧娜夫人用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怒气，问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道： “这么晚还不睡，你跑过来做什么？” 看到老爹真的动怒了，苏哲没向往常一样摆出来那副故作纯真的面孔。 “我有个东西想要问一下你。” “你说。” “老爹，你们这些有钱人，都很不满意这次的分税法案对吧？” “那是肯定的！” “那假如，这个世界上，也有着这样一个反感这个法案的神明，想要想办法去推翻这一切，你会不会去信仰祂呢？就比如说，祂需要有市民的供奉，才能维持活动，那你愿不愿意为祂每天提供你的灵魂力量呢。” 听到这话，尼奥老爷一拍桌子，蹭的就坐了起来。 “如果真有这样的神明，别说每天给祂供奉了，就是让我每小时供奉一次，让祂把我榨干，我也心甘情愿！只要祂能把你那条扯淡的法案给弄回去！” 看到自家老爹义愤填膺的样子，苏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了，那好，晚安吧老爹，会有这么一个神明的。” 说完，苏哲离开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跳上了女仆早已暖好了的温床。 奇怪于自家少爷今天没再抗拒要和自己一起睡觉，赛琳娜观察了一会儿，看出来了小卡俄斯是在为什么事情在认真思考着。不甘打扰到自家是少爷谋划大事，她默默的吹熄了灯，安静的躺到了苏哲的身旁。 “赛琳娜，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明明现在已经发明了电灯了，大家普遍用的都还是煤油灯呢？” 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赛琳娜想了想，回答说：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电力技术还不成熟，而且造价太贵之类的？” 黑暗里，小卡俄斯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许久之后，他才自言自语一般的，在被窝里说了一句： “我可没时间等它慢慢发展了，我必须，主动去干涉历史的进程了。” 经过了之前的三次辩论，苏哲已经拥有了一部分的神性，恢复了少许的神明伟力。因此他觉得，如果想要借助这种神性，绕开对代码的修改，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干涉幻梦系统的发展进程，或许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苏哲就联系到了安迪娅，让她以幽衍教圣女的名义，公开发表了一道宣言。 宣言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幽衍教的圣主，伟大的夜神塔纳托斯已经察觉到了莫顿新法令对富裕者的剥夺，这是让神明所无法容忍的，因此从即日起，夜神大人将责令自己的人间代理人，和忠诚的眷者们一起，努力扭转这一错位的法案，让世间的法理重归清明。 这相当于就是对之前那些暂时加入了幽衍教的教徒们的背叛了。 之前辩论的时候，幽衍教的教众们是作为正方力场去支持法令的，现在突然宣布说其实自家神明是反对法令的，荒唐之余，似乎也是在对那些本就没有什么信仰，只是因为要参加辩论才临时加入进来的伪教徒们下逐客令了。 之所以要废力气去搞这种反转，苏哲的考虑是，自己的教派最好还是要站在正义的立场上面，如此未来的时候，也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戴。 因此，苏哲选择了广大穷人的立场，要去支持自己的分税法案。 至于坏人，那就让夜神去做好了。反正这里是在虚拟世界，远在星界的祂老人家也只能间接的监测一下这里面，却做不了什么干涉。 “就算是我帮你跑腿索取的一点回报吧，哈哈。” 就好像是两家约好了的一样，在幽衍教发出了助力富人的宣言之后，穷人们刚刚退出教派，就又听到了从长安神教那边传来的消息： 三和大神完全支持穷苦市民们的利益，因此无条件维护新法案的施行。怀有相同志向的信徒们，可以加入教派，你我一起，维护世间的公道！ 第119章 布局与蓄能 有了教派主动出面，挑大梁担任起了辩论者的角色，原本想要改变法令却没有法门的市民们，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凝聚自己力量的支点。 仅仅一周的时间，长安教派这边就聚集过来了超过半数的市民。而幽衍教那边，也几乎囊括住了全城的中产以及以上的富豪。 作为市政府的代表，苏哲并没有对这一次的辩论给以官方的回应，却悄悄让人放出了风去，说是如果真的讨论出来结果，民意沸腾的话，已经确立的法案，也不是不可以修改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辩论者们马上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天三顿的向自己支持的神只，供奉起了自己的灵魂能量。 幽衍教派则在赛默特神父的统一带领下，出人出力，以富豪同盟体的形式，重新又把本已尘埃落定的法案讨论，再一次炒热了起来。 长安教派这边，苏哲则让艾伦带领着穷人们，努力反击。 上街发传单，做演讲，甚至走街窜户去拉人入教这种事情，他们都一一做了。 看起来，两边吵得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可谁又能想到，这两个教派背后操控着的人，都是那个看上去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市长呢。 不重视结果只希望大家一直吵下去好收割灵能的苏哲，躲在幕后一直斡旋，始终平衡着两方的威势，让二者平分秋色，不让哪一方能很快得胜，拿着结果过来烦他，让市政厅修改法案或者维持原样。 教派那边发展得如火如荼，第一次以凡人之神开始收获并产生了神性，苏哲审视自己，重新发现了一些神学领域的新理论。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神只们都需要发展眷者，向下恩赐自己的神力了。 照理说，神只威能无限，是没必要养下属来帮自己跑腿的，实在需要人，大不了从意识体里创造出来一个分身，让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分身去办事情，也就可以了。 但苏哲真的拥有了原生的神性之后，才发现神明这样做，是有着祂们不得已的理由的。 首先是神明需要有出口去稀释消解自己神性之中所积累起来的戾气。仅凭神明自己，去对抗数量庞大且源源不断的戾气，是具有着非常大的失控风险的。 这种时候，把体内的一部分神性和戾气交托给眷者，就能有效减少神性之中的疯狂元素，形成一个较为稳定的共生结构，防止戾气的聚集，有效减少失控的风险。 再就是，不同的个体之间，对不同领域的权柄掌握倾向，是有着差别非常大的不同的。 有的神只或者眷者，会更擅长去使用空间、引力这一类的权柄与奥术，而另一些，又比较擅长处理因果或者自然元素之类的咒文链路。 神只拥有着多位眷者，就可以借助他们补足自己的短板，让己方的势力能够更全面的去应对来自各方的威胁了。 而且很多事情，自己亲自出面是很有风险的，这种时候，能有一个眷者，让他作为炮灰上去先查探一下情况，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想明白了这些，苏哲开始留意在教派里面寻找拥有资质的人，想要把他们给发展成为自己的眷者了。 首先的第一个，自然就是卡文迪许了。 且不说艾伦这小子百年之后或许还会跟苏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就只看现在，他对电路原理、编程理论、宇宙底层规则、量子因果这些领域的认识和天赋，也是绝大部分人所不能望其项背的。 再一个，也许可以发展下赛琳娜。 没别的原因，女仆姐姐温柔又好看，她在身边，令人心情愉悦。 再一个的话，可以问问看安迪娅的意思。但如果她真的就是百年后的阿迪亚，那还是算了。不管现在还是未来，她都已经是夜神的眷者了，干这种挖神墙角的事情，似乎还是不太妥当的。 有了要发展眷者的心思，苏哲借助修改环境代码，打开了一条传输通道，直接来到了自己让艾伦租设下来的教会总部里。 此时的艾伦，没留在教堂里陪着教徒们讨论接下来的辩论事宜，而是自己躲在了后院的仓库下面，对着一堆石英砂和铜片，研究起了苏哲提过的让他尝试做一下的电路板。 看他专心的坐在地上，对着还是初始状态的原材料无奈的抠着头发，苏哲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做不出来吗？老哥你不是自诩对计算机原理了解得无比透彻了？怎么在造逻辑门这里就已经卡住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艾伦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苏哲。 “哎，怎么说呢，这个时代的整体工业基础太薄弱了。”他解释说。“原理其实我都懂，但是真的要去做，就会发现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现在都还是欠缺的，甚至可以说是空白的。” 艾伦说的意思，苏哲理解。 在幻梦系统里，这个工业化刚刚起步的时代，很多领域的技术和积累，都还完全是一片空白。 现在的艾伦，就算是已经把整个计算机的设计图给画出来了，他啊也找不到能帮他把需要的东西给造出来的人的。 就比如说造主板的时候需要用到螺丝，那么制造符合标准的螺丝，就需要用到精度达标的车床。但如果要造车床的话，就要求有硬度足够的钢材。这种时候，为了炼出来可以使用的钢材，又需要造一整个现代化工厂，于是问题又落到了造房子搭建锅炉这样的基建领域上面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苏哲和艾伦一合计，他们两个想搞信息化，其实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做电脑和网络而已，他们需要做的，是推动整个社会生产力的进步，让时代违背历史规律朝着前头迅速跃进。 艾伦认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办到的。 已经知道了原理，或许可以把信息化时代的到来提前个十几二十年。但基础条件的建设，快不得就快不得，只能一步步的来。 “所以你如果想要借助互联网去快速传播宗教，可能还需要等上……至少办个世纪。” 认真思索了一下艾伦所说的这番话，一开始还皱着眉头的苏哲，很快脸上就露出来了笑容。 “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他笑眯眯的向艾伦解释说。“但这些客观困难，是只受困于现实世界里的。可是你得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数字化构造的虚拟世界里！没理由我们活在信息化产物中，却实现不了虚拟的信息化的！” 他粗略想了一下，向艾伦提出来了一个构想： “某些东西，如果发展不出来，我们大可以直接把它给变出来的。” 第120章 百年之誓 发展不出来可以变出来。 一开始，艾伦完全没能理解苏哲的意思。 但想到他可以直接修改代码从市政厅里一步走到郊区的长安教堂仓库，这位深谙代码原理的技术达人，明白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想说，直接用代码生成已经造好了的计算机和网络光缆服务器什么的是吧？这么做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掌握着幻梦系统的智械母体会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第二，突然出现了这些东西，市民们能接受吗？不会觉得奇怪吗？” 怎之前的谈判中，苏哲已经承诺过了不随意修改幻梦系统内的代码。他如果大规模的调用出来计算机之类的这个时代所不存在的东西，势必是会引起智械监管者们的注意的。 智械母体之所以不让幻梦系统设定到信息化时代，也是为了把系统中各个地区的人给隔离开来，减少人类间的交流，以免某个地方一旦出现一丁点灵异事件就被无限放大，引发系统的不稳定甚至崩溃。 所以如果让智械发现了苏哲又在直接修改系统设定，估计会跟他闹崩，剥夺他在系统里合法发展教派的权限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苏哲倒看得不那么严重。 因为大多数人对很多事物，本来也没有什么探究精神。 不管再先进再离奇的机器，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照着说明书直接使用的，不会有人去深究这个东西到底怎么造出来的，都使用了哪些技术，涉及到了哪些行业。 “反正再精密再不可能出现的计算机，对使用者而言也只是一个黑箱而已。难道你以前不知道计算机原理的时候，就不会按鼠标和键盘，去玩三维弹球或者蜘蛛纸牌了？” 苏哲本来以为自己说的是个很普遍的事务，却没想到，艾伦完全不知道鼠标和键盘是什么，更别提什么弹球与纸牌了。 他所生活的世界，似乎一开始，人们使用的就是触屏和投影终端，想干什么都直接用手指点的，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部的设备。 “你究竟是活在多原始的时期啊，还需要外部设备输入，然后用屏幕来输出的？” 一听这话，苏哲明白过来了。 确实，智械控制人类之前，人类的社会已经发展得高度技术化了。对于艾伦这样的人而言，对比幻梦系统里无比先进的信息化时代，其实也就是赛博时代之前的“古代”罢了。 如此一琢磨，苏哲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会不会自己以前原生的那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异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的上古时代呢？ 由于时间太久远了，人们已经忘记了曾经在地球上出现过哪些国度，以及在文明诞生之初的那波澜壮阔的几千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值得铭记的故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整理了一下思路，苏哲向艾伦解释说： “我不是要直接修改代码，但却可以全方位加速提升各个领域的技术积累的。你知道吗，很多东西的发展，最耗时间的其实不是优化与迭代，而是走出第一步的那个构想与试错的过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人们，跳过这个过程！” 苏哲的意思是，人类在各个领域的科技发展，最漫长的部分其实都在开端。 从0到1的过程，往往是要比从1到10的过程要曲折得多也漫长得多的。 从发现电磁现象，到成功造出来发电机与电动机，这中间，或许需要很多人很多代的努力，而且有时候还会走非常多的弯路，让研究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但假如有个人，一上来就为研究者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并且明确告知了可以实现的结果，那你觉得，以人类的才智，按部就班的去实现某项技艺或者功能，会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苏哲以自己见过的经历为例，他认为，一项成熟的产业，哪怕是从无到有，如果完全清楚了各项技术细节，那么建立起来，也许根本用不了一代人的时间。 “完全只是抄作业的话，我估计，十几年就能把互联网给建立起来，也不一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公布专利，让那些聪明的人按照你提供的资料去实现技术？” “对，我直接把方法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去实现这些技术。这不能算是我调整修改了代码吧？就算智械母体找上了门来，我也是可以和他辩上一辩的。” 不同于苏哲的乐观，艾伦还是对这个事情，充满着担忧的。 “可是我感觉，机械人不希望网络出现，并不在于程序上是否正义，而是它们本来就不愿意这个世界的人类之间频繁交流。如果它们真的愿意让人类使用互联网，直接调代码变出来不也一样？为什么你觉得你自己造出来的，就有什么不同呢？” 想了一想，苏哲告诉他说： “这个东西，大概在于一个名正言顺吧。经过几次的接触和交流，我发现这些机器人做事情，其实是有点死抠逻辑的。它们太过理性，很讲道理，如果我们改代码变出东西来，它们或许会觉得我这是违反了规则，然后给予修正和惩罚。但如果我是合理合规的把东西做出来的，它们或许就只会认为是规则出了问题，而不会觉得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总结了一下，苏哲对机器人，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或许还没学会太多弯弯绕绕的它们，才是最纯粹最善良的意志吧。有句话叫作君子可欺以其方，如此看来，这些铁脑袋，还真有一丝君子之风的。” 回想着自己所做的种种，如果打交道的是人类，或许人家已经利用绝对的掌控权，强制性的去改变和扭转一些东西了，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尝试着找漏洞钻空子去占便宜。 也正因为这样，苏哲开始对百年之后已经覆灭了的智械帝国这一族群产生了好感和同情。 他回想起来，智械母体在第一次与他谈判的时候，曾经请求过他，如果有可能，将来的某个时候，要留这个族群一命。 原本没有什么立场，只想早点回到百年之后的苏哲，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好好想想，可以怎么样去做，才能在唯一真神苏醒的时候，为这个智械族群保留下来一丝延续的火种了。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里，冒出来了一个名字——陈诗。 或许那个百年之后出现的硅基圣女，是能够算作是智械生命的某种进化形态的？ 于是，苏哲开始有些明白，卡俄斯为什么要让陈复兴教授去研究硅基生命体了。 “所以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吗？” 第121章 商业危机 想明白了之后要做的事情，苏哲跑回家去，想跟自家老爸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由他支持着，去做这件专利分发的善事。 一直忙着在外办公的苏哲，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这次一回来，却意外的发现，家里的气氛变得更不对了起来。 要说之前尼奥老爷对他还只是冷漠和气氛，以及到后面他听说幽衍教支持富人的立场之后，狂热的加入到了宗教辩论活动中去，那么现在，尼奥老爷就完全是处在一种焦躁的状态里了，连苏哲回家了这种事情，都仿佛是视而不见的样子。 不只是他，就连别的人，比如菲欧娜夫人，老管家，还有哪怕是从来不管别的闲事的赛琳娜，都表现出来了不同程度的担忧情绪。 感觉情况不太对，苏哲把赛琳娜拉到了房间里。 “今天这是怎么了？” 压低了声音，赛琳娜告诉他说： “少爷，您先别去招惹老爷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家里的财政出了点状况，上午的时候，他把我们召集到了一起，开了个短会说，这个月的薪水可能会推迟发放。如果下个月还是不能解决资金的问题，咱们家可能就要破产了。” 薪水发不出来，盖侬家的许多帮佣已经打好了欠条，提前撤了。 却是没想到，这个照顾自己的小女仆，居然还有些重感情，话里话外的，都是把盖侬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全然没把自己当成是个给雇主帮佣的外人。 “家里资金出问题了？尼奥没跟我说过啊。” 苏哲之前要运营行政厅的钱，大部分还是从尼奥老爷那里借过来的。如果他那边资金有压力，大可以跑过来催苏哲先从财政里面拨一部分过来补上。 然而，尼奥老爷怕给苏哲添麻烦，怕影响到他的执政工作，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完全瞒了下来，一点也没向苏哲透露过半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卡俄斯还只是个小孩子，跟他说了也没什么用。而且万一自己家族这边真的破产了，卡俄斯有着一个市长的身份，或许还可以跟家族切割开去，不用一起承担负债的生活。 “这家伙，现在倒是玩起父爱如山了。” 让苏哲赶紧奇怪的是，盖侬家族的生意经营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蒸蒸日上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资金链断了呢？ 对于这个疑惑，思考了没多少时间，他就猜到了一些可能。 带着求证的口吻，苏哲问赛琳娜： “问题来得这么突然，不会是我那个分税法案影响到家里的生意了吧？这才刚实行一个月，咱家就要倒了？” 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家聪明的小少爷，赛琳娜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我听管家那边说的，好像这次的问题，确实主要是您弄出来的那个法案导致的。在法案颁布之前，老爷和另一个原料商签订了一大笔销售协议，本来是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可以大赚一笔的，但没想到您的分税法案来得太过突然，就导致企业的资金链突然就断了。现在咱们交不上那边的尾款，人家要按照合同过来，十倍收我们的违约金呢。” 听赛琳娜的解释，似乎是因为家族里的营收一直都很健康，尼奥老爷就大胆的把资金都安排到了上下游去，想要将经营的规模扩展到极限，以实现利润最大化。 由于家族金库里还储存得有足量的资金，欠缺马达家族的尾款，只动用这部分盈余也完全足够抵得上。 但这是在以往的税收环境下而言的。 现在由于颁布了分税制，盖侬家族的企业由于规模过大，营业流水过高，这就导致了其所需缴纳的税额远远超出了盈利的部分。拿家族的存款过来填了，尾款那边就付不上了。 而在行业下游的大量盈利尾款，一时半会儿又收不上来，这就导致了现在的窘境。 按理说，尼奥老爷不是没钱，只是他的钱都还在分销商那里，需要花费个把月乃至一个季度的时间去收回这些大量的销售金。到时候，补上马达家族的尾款，完全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原本尼奥老爷也以为这是个小问题，向对方提出了延后付款的请求，并且还承诺会补上一笔不菲的滞纳金利息。 反常的是，一向与自家关系良好的马达家族，居然一点余地都不给，就要严格按照合同上的违约条款执行，逼着尼奥老爷立马就要付清十倍的赔偿金。 虽然白纸黑字的合同摆在那里，对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但这样搞，这种撕破脸的一锤子买卖的方式，完全就是抱着逼死盖侬家族的目的在做事了。 “他们就缺这点赔偿金吗？这完全就是想把咱家逼破产嘛。” 没想到自己出于好意提出来的分税法案，居然让别的家族找到了攻击自家企业的契机，苏哲意外之余，心里的怒火也被勾了起来。 “原本，如果少爷您的这个法案执行得没有那么突然，或者提前给老爷通过了气，他就不会把盘子铺得这么大的。就因为……哎，老爷让我不要跟您说这些……” 看着小女仆泪汪汪的眼睛，苏哲把“钱财都是粪土”之类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去，向她保证说： “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他让女仆不要担心，他现在是市长，处理这个很简单的。 安抚好赛琳娜之后，苏哲跑去书房，找到了抽了一地烟屁股的尼奥老爷。 “不是说你缺钱吗？还抽这么多的烟，你这烟老贵了的。” 尼奥看了眼这个莫名其妙跑来跟自己贫嘴的小崽子，怒气上涌，捏紧了拳头，僵了几秒，又慢慢松开了手。 “你知道了？” “知道了，全家都知道了，你还想怎么瞒着我？” “也没想瞒你，反正，你就安安心心当你那个市长，对你没影响的。” “怎么对我没影响了！我也是这个家族的一员好吧！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 看了一眼自家这位刚刚一米出头的小市长，尼奥苦笑了一声，伸手过去摸了摸苏哲的脑袋。 “不管再怎么样，我还不至于落魄到摇找你这个小屁孩儿诉苦的地步。放心吧，没事的。” 苏哲拨开了他的手。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想让家族度过这次难关，其实是很容易的。” 就在苏哲要跟尼奥老爷详细讲讲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老管家跑了过来，告诉二人说： “马达家族的人过来了，说是想跟老爷您谈谈条件。” 第122章 威胁 “马达家族的人过来了？他们有什么想谈的？” “这个……是马达家的大小姐过来了，说是想收购盖侬家的一些企业，同时，还要撕毁跟卡俄斯少爷的婚约。” 前面的话，尼奥和苏哲都还听得懂，但听到“婚约”这个词的时候，父子两个人都一起懵了。 “什么婚约？” “什么婚约？” 两个人互相看这对方，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你问我？我都没见过马达家的人，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婚约？” 见到儿子是这样的反应，尼奥老爷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是在一次商务晚宴上，多喝了几杯的尼奥老爷，又吹嘘起了自家儿子的天才不凡。 而那个时候，还名不见经传的马达家族家主，陪着尼奥老爷喝得开心了，就提了一嘴说自家刚刚出生的女儿也是聪明异常，感觉就不像是个一岁多的小孩子。 两个炫耀后代的大老爷们儿，就接着酒劲攀比了起来。攀比到最后，居然是吵出了感情，居然一拍即合的当众立下了个婚约，说是以后两家的天才儿子和天才女儿，干脆就结个婚凑在一起强强联合得了。 本来这个事情只是个玩笑话，第二天酒醒了，尼奥老爷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装傻装作没发生过了。 但那个时候，由于想要攀附如日中天的盖侬家族，马达家的家主就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开了，搞得那座城市里的商界里是人尽皆知的。 出于尴尬，尼奥老爷让马达家主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作为补偿，他就把马达家族加进了自家的供货商名单里，开始和那个当时还没什么实力的小家族做起了生意。 但谁又能想到呢，作为盖侬家族的供货商，经过这么几年的发展，马达家族的势力竟然也渐渐壮大了起来。以至于到了现在，居然还动起了要在盖侬家族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主意。 “所以啊，这件事，完全就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了？你自己许诺了要跟人家结亲，消息都放出去了，现在你又装傻充愣的，也难怪别人觉得没有面子。” “话不能这么说啊，真的是我喝多了，那家伙接近我就目的不纯，一直把话题往结亲上面引。他家自己厚着脸皮倒贴过来的，现在又怪我们不乐意了？” “算了算了，人家如果过来要解除掉你们口头上的婚约，那也是个好事。省了这些麻烦，去听听他们想干什么吧。” 莫名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熟悉，苏哲满心的无语，让尼奥老爷带着自己，去到会客厅，接待起来马达家族的来客。 一进会客厅，就看到马达家的一男一女两名管家和公司经理，已经立正守在了那里。而在他们的面前，一个模样只有五六岁的冷漠小女孩，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手里的红茶。 马达家的家主并没有过来。 看到这边尼奥带着苏哲出现了，满是不屑的望了苏哲一眼，那小姑娘又把眼睛低下去，朝着茶水吹着气，观察起了红茶里漂浮着的茶叶梗。 她也不主动说话，也不跟尼奥老爷打招呼，完全就没把自己当成是个客人的样子。 有点不礼貌啊…… 苏哲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上，他就不认为这小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很有可能，她也是重新觉醒了以往时候的记忆的。 “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还是之前的观点，如果贵家族愿意宽限一些时日……” “盖侬先生，宽限这个事情，我们之前已经谈过很多次了，是没有可能的。” 一身笔挺西装的女经理主动开口，打断了尼奥老爷的话。 “哦？” 尼奥老爷面色冷峻的坐到主位上，把脚翘了起来。 “那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抱歉我很忙的。” “是这样的，如果盖侬先生愿意的话，我们愿意收购您手底下的一些产业，用来冲抵欠缺的违约金。” 明白了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尼奥老爷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贵方，想要收购我手底下的哪些产业呢？” “纺织厂和挑染厂，还有两个主要的服装设计品牌。我知道，这几个企业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赔偿金的数额，但是如果盖侬先生不愿意割爱的话，您的企业破产清算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直接低价把它们收购过来，只不过，这样做并不把稳，可能会被别家掺和进来……” 女经理说到这，一直低头喝茶的小女孩放下茶杯，接过话头，语气平稳的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们愿意采用一种对双方都更有利的方式，您直接把这几个企业割让给我们，抵消掉所有的债务，这样一来，您的家族就不必完全失去所有的产业，而我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了对方开出来的条件，看出来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其实才是背后的操盘手，尼奥老爷笑呵呵的，把手上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对狮子大开口的对方说道： “我不知你们是得了什么疯病，才会想到了跑过来跟我说这些胡话的。我没时间浪费在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上，管家，送客！” 老管家走过去，想要请那边的三个人离开，小女孩却一脸的淡然，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那不如这样。”她说。“一口气吃掉你四家企业，确实有点过分了。不如我们都再退一步，我们只要纺织厂和挑染厂，顺带嘛，你们家在退婚协议书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苏哲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对方除了要求利，顺便还想求名。 她们一开始，就是瞄准了盖侬家的两个支柱产业过来的，一口气吃掉四个企业，本来也不像是个能达成合作的条件。 毕竟，真的要还钱的话，随便卖掉其中的一家企业，也完全足够填平那笔赔偿金了。 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这个世界信息又比较闭塞，急着找下家，不一定找得到有意愿并且有能力接手的，而且还容易被对方敲竹杠。 所以真的理智权衡一下的话，或许给出一到两家支柱企业，换取对方的撤诉，才是一个损失最小的方案。 至于退婚协议签字什么的，由马达家族出具协议书，盖侬家签字的话，意思就是这件事是她马达家主动发起的，盖侬家族是被甩了的一方。 如此一来，马达家的面子就算是瞬间找足了。 她们觉得，商人往往重利轻名，这个条款，只是一个附带达成的条件而已。 却没想到，一向没什么底线和原则的尼奥老爷，这次却是真的被激怒了。 闭目想了几秒之后，他才睁开眼，目光像是狮子一样，盯着对面的三个人，缓缓说道： “那两个企业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我盖侬家，也不是离了它们就活不下去的。但是这个退婚协议，只能是我们出具文书，你们家来签。” 尼奥老爷的意思很明显了：你个倒贴的货，也配甩我们？ “不行。如果是按你说的这样，盖侬家族就要给出四个企业的代价！” 喝茶的马达小姐还想继续谈判拉扯，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哲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往旁边一扔，在众人被被子碎裂的动静所吸引过来的目光中，他站到椅子上，指着对面的三个人，毫无情绪的说道： “管家，赶他们出去，啰里吧嗦的我听腻了。不就是点赔偿金嘛？我给。” 在一屋子人惊讶的注视里，苏哲坐到椅子靠背上，把脚踏到了桌子上，朝对面投过去了一个充满着威胁意味的眼神。 “但是，你们有本事拿了这笔钱，也要掂量一下得罪我买盖侬家族的后果。特别是要掂量一下，得罪了我的后果。” 第123章 反击开始 苏哲嚣张的发言，把在场的人全都给惊到了。就连尼奥老爷，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儿子这样的一面，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他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突然发现了，自己好像对这个从小婴儿被自己带到了这么大的孩子，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马达家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但斯通小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判定这句逐客令只是一个小毛孩子的意气用事罢了，尼奥·盖侬如果足够理智，就一定会挽留她们，把谈判继续进行下去的。 却没想到，场面安静了几秒以后，一直默默站在边上的老管家，就真的走过来赶人了。 “做什么？”斯通小姐一拍桌子，情绪也变得愤怒了起来。“这里轮得到你一个佣人说话吗？盖侬先生，我不相信你敢让我们就这么回去，除非你整个家族的企业都不想要了！” 尼奥老爷没有说话，翘着腿坐在椅背上的苏哲，却代替他再次下达了一遍逐客令： “滚，我不想再说一次。” 老管家叫来几个仆人，把骂骂咧咧的马达家的三个商业代表给拉出门去了。 等到外人都走了，尼奥老爷才畅快的笑出了声来。 “解气啊小子！” 但随即，对家族前途的忧虑，又爬上了他的眉梢。 他是一家之主，还有全家上下这么多口人需要养活，是不能向孩子心性的苏哲那样肆意而为的。 “卡俄斯……” 他望向苏哲，眼神有些复杂。 毕竟这还是他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第一次要求助到自己的儿子。 “你之前说的，从市财政里拨款出来暂时解决我们的债务，有可操作性吗？” 苏哲从桌子上跳下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们对这个世界的行政生态，了解得还远远不够啊……我这么跟你说吧，不是能不能挪用财政的问题，而是我想挪多少，乐意挪多少的问题。你知道吗，上面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机构制约着市政厅，身为市长的我，是可以按照心意随便印钱的。” 是的，在智械们构造出来的幻梦系统里，简易的行政体系下面，一个市区的行政权力几乎就等同于是一座独立的城邦了。 约嘉尼帝国，遍地诸侯。 如今，已经成了这个城市市长的苏哲，拥有着自主的铸币权、立法权，以及军权，试问，这样的他，跟一个小国家的国王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先前，我告诉你的，能借用市政厅的财政力量去帮你解决这次危机，不是一句空话。刚刚，我跟那三个人说的，要承受我的怒火，也不是一句空话。她们现在生意做得不错，有两个冲在臭钱了是吧？我让她家三个月内立马破产！” 从来没想过还可以直接印钱这么干，身为一个成功生意人的尼奥老爷，凭着敏锐的商业嗅觉，马上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里的不对。 “可是儿子，如果你能毫不受限的就去发行货币，是会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的。市场上的货物没有增多，钱币却突然变多了，物价就会飙升的。” “这我知道，通货膨胀嘛，我要的就是这个。” “通货膨胀？” 随口跟自家老爹解释了一下这个名词的含义，苏哲向他说出了后续需要他配合的计划。 “我先印出来足够的钱，以借贷的名义放款给你，你还了欠马达家的尾款，实在不行，付点违约金也无所谓，反正很快钱就会变得不值钱的。” 听完苏哲讲出来的第一个步骤要做的事情，尼奥老爷有些明白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了。 “然后我是不是应该把经销商那边的销售款先收回来，把它们全部拿过去买物资？不，不，或许我应该……拿钱去买一些不动产？” 惊讶于尼奥先生的思维敏锐，苏哲开始有些理解这个平时看上去不太着调的老男人，为什么能把偌大的盖侬家族，打理得这么蒸蒸日上了。 “不错啊老爹，老奸巨猾啊你~” “少闭嘴，怎么跟你爹我说话的呢？” 开着玩笑，尼奥老爷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然后想起了马达家族那边的事情，气愤却又一次涌上了他的胸口。 “那你说的，要制裁马达家族，你准备怎么做？如果只是印发货币的话，她们提前把手上的钱换成资产，似乎也能躲过货币贬值的风波。” 望着尼奥老爷一脸的不解，苏哲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还是那句话，老爹你们对权力这个东西，太缺乏敬畏了。我现在是市长，想去搞她家，那方法可就多了去了。就比如说她们缫丝种棉花，是密集型产业吧？我就说她们的做法压榨劳工不尊重人权，分分钟就能搞得她们停业整顿。” 以前的智械行政厅几乎就不管事，万没有想到成了管理者还能这么搞的尼奥老爷，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可是，你这管辖权，也仅限于是在莫顿市对吧？马达家的大多数产业，都是分部在周边的几个市的，或许你的政令，并不能干涉到她们的。” 一听这老爷子居然是在担心这个，苏哲直接乐了。 “老爹啊，我还以为你满面愁容的是想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呢，就为这事儿发愁？要处理这个问题，那还不简单？我直接把那几个市市长的位置也给拿下不就得了？” 苏哲之前想做莫顿的市长，只是跟系统母体说过几句，然后让尼奥老爷提供了一点支持经费就圆满搞定了。 现在他能随便印钱，完全不缺经费了，想当哪里的市长，还不就是找到系统母体随便讲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反正你在物价涨起来之前，把带有稀缺属性的资源能买的都买了。至于马达家族那边，先把原材料的供应商名额交给别人，断了她们的稳定收入，我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好好折磨一下她们。” 已经在脑袋里差不多构思完整了接下来的整人计划，苏哲话锋一转，开始跟尼奥老爷讲起了正事。 “哎，都快忘了我是要找你往外转让专利技术的了，那三个人突然岔进来哔哔个不停，搞得我思路都乱了。这样吧，原本，我是想把一些专利免费转让出去的，既然现在是这个情况了，不如我们也可以拿这些专利出来，赚一笔钱且不说，咱可以好好的去冲击一下马达家那堆原始又底端的粗放产业了。” 第124章 反杀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苏哲先是从市财政里调拨了一笔巨款，以帮扶本土企业的名义，以极高的利率借贷给了盖侬集团，补上了亏欠的违约金，解了那边的燃眉之急。 这个做法，本来还是比较招惹争议的，毕竟苏哲这算是以权谋私了，拿市民们的税费，去补贴自家的企业。 看到又有了收割的由头，苏哲就安排幽衍教和长安教，用“管理者该不该用手中的权力去为自己人谋私”这个辩题，整整讨论了好几天，再一次从全市市民的那里吸取到了数量不少的灵能。 最后，在裁判和内鬼们的有意引导下，辩论得出来的结果是，盖侬家族向市政厅借款的这个做法是完全合法合规的，这项操作能成立，与卡俄斯小市长是盖侬家族的嫡子没有半点关系。 毕竟在其它大一点的城市，也有成规模的银行在承担借贷业务，只不过在莫顿市由于缺少成体量的正规银行，因此市政厅才暂时取代了金融机构的作用，救济了一下本地的纳税大户罢了。 市政厅开出来的利率，其实还是远远高于外面那些银行的利率的，卡俄斯市长这波属于是大义灭亲，赚自家缴纳的利息钱来补贴市财政，属于是在为民谋利了。 大家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这件事情似乎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反正公共财政多了，花销出去后的收益终归会落到自己头上的。 如此一想，辩论就进行不下去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反方的观点就扭转成了： “听了对方辩友的陈词，我们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越研究越觉得小市长这件事情做得很对诶。 正方一愣： “所以其实你们的意见是，赞同我们的观点，认为小市长的做法没有违规咯？” “对的，你们把我们给说服了。” “……” 看到台上陷入到了迷之尴尬的气氛里，台下的观众也看不下去了，朝着两边教派的人高喊道： “你们观点都一样了，那还辩个屁！散了散了！”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借贷这件事情，就这么波澜平息的过去了。 当然，大家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莫顿市的经济会经历一个何种程度的通胀，跟货币的贬值程度比起来，这点利率，完全就变成了毛毛雨。 尼奥老爷把市政厅借过来的赔偿金用马车亲自拉到了马达家族那边去，并且还当着商界众人，宣布说从此终止和马达家族的采购协议了，希望有意合作的人，能联系盖侬家族，提供优质的原材料，报酬一定令人满意。 而且，他还借机大骂了一通马达家族的做事风格，从人格到人身，全方面的侮辱了斯通小姐的全家： “当初她爹来倒贴，现在又说要毁约，什么玩意儿嘛，一家子贱货。” 预料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这院子里堆了一地的现金钞票，马达一家上下眼睛都看直了。 特别是趁着盖侬家遇上了分税危机，策划了整起吞并计划的斯通小姐，更是惊诧外加震怒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但即便遭到了对方家长如此极致的全方位侮辱，苦于还是想继续跟对方做生意，斯通小姐还是憋住了怨气，厚着脸皮当众向尼奥老爷赔笑着解释说： “都是误会啊盖侬老爷，我们先前，却是有一点点贪心了。但其实都是……在商言商嘛。其实，这个违约金，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的，那时候也没有把话说死的，还在谈，您家里的管家就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打断了这个小女孩满是心机的发言，尼奥老爷朝旁边的地上吐了口唾沫，向她摇手指道： “你别跟我说这些，这件事情，是我儿子做出来的。卡俄斯说过了，要你们承受他的怒火。你自己去向他寻求原谅吧。” 说完，他就驾着马车，打算要离开。但刚走出去没多远，他又让管家拉住了马，然后自己站起身来，朝着身后围观的商界众人补充了一句： “对了，斯通小姐，之前你们提到的退婚什么的，本来，那个东西就一直都是你家的一厢情愿，没能得到我的认可的。但现在既然大家都误会了，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处理得清楚一点的。过两天我会差人把退婚协议书送过来，记得签字。” 该说的该骂的全都完工了，尼奥老爷开心的坐到了敞篷马车的后座上，告诉管家可以赶车回去了。 不顾自家丢尽了脸面的女儿脸上已经红一块紫一块的，马达家的家主和几位管事的老人，赶紧屁滚尿流的朝着马车追了过去。 他们奔跑着，拉着马车的外沿，急切的向尼奥老爷解释说： “之前的事都是小女自作主张的动作，我们并不知情的。” “盖侬老爷高抬贵手，违约金我们退还，不，双倍退还！还希望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影响了日后的生意……” “至于退婚那个事情，我们这种小家族不敢高攀盖侬家族，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协议我们会签的。或者，如果卡俄斯小少爷还看得上小女，不妨让她到您家里去，服侍一下您家少爷，也算作是我们的赔罪了。” 尼奥老爷乐不可支，拿着手杖，敲开了几个老家伙拉着自己马车的手。 “注意安全呐马达老爷，您跟着我的车子跑摔倒了怎么办？” “生意？还做什么生意？我情愿打发你们一笔钱，也不想再被毒蛇咬上一口了。” “至于赔罪，那就大可不必了，反正我跟卡俄斯都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就等着迎接后面更加猛烈的制裁吧，哈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尼奥老爷，拿过管家手里的鞭子，猛抽马臀，甩开众人，朝着大路绝尘而去了。 马达家的几个老人吃了一鼻子的灰，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他们不断埋怨着斯通小姐，说她的做法太冒险了，不该去招惹盖侬家的人的。 “你们这些人！明明之前都是赞成我的计划的！现在又把锅全扣我头上了！” 被指指点点着的，里外不是人的斯通小姐，大哭着发誓道： “反正我们有了这笔赔偿款，也有了能一飞冲天的本钱！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离了盖侬家族生意就做不下去！等哪天我们发达了，我一定会把盖侬家的东西全给抢过来，让那对狗父子跪在我面前求饶的！” 旗子插下，一语成谶。 在斯通小姐的苦心经营下，没过多久，马达家就彻底破产了。 在她苦苦跪求之后，盖侬家族终于出了一笔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她家的生意，让马达家的几个人不至于就此破产流落街头。 整个事情，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求仁得仁了。 第125章 陷阱 马达家族与盖侬家族的事情传扬开以后，莫顿周围整个商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两家已经结了仇，以后只能跟其中的一家做生意了。 就目前这个局势，随便一分析，只要脑子没出问题的人，基本都会觉得，要跟盖侬家族走近点，而应该疏远马达家那边。 盖侬家本来就是老牌大家族，在这次的角力里似乎还取得了完胜，以后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如此一想，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家搞好关系呢？ 反观马达家族，一向给外面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特别他们搞出来的违约金这一手，更是显出了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这样一个做事不讲情义的家族，又有谁敢继续跟他们做生意呢？ 如此，马达家族虽然从尼奥老爷的手里拿到了不菲的赔偿款，却发现自己手里的纺织原材料，居然一下子就卖不出去了。 如今正是棉麻收获是季节，面对丰收，马达家族把手里的资金一股脑又全部投出去，从棉农那里买来了大量的棉花，堆了好几十个仓库，就等着把它们卖出去大赚一笔了。 谁知道，除了盖侬家族之外，别的企业和厂家，居然都不太敢收他家的棉花。 本来以为同行如敌国，这些同样做服装贸易的商人，会与纺织商盖侬家族是水火不两立的关系，却不曾想，这些遍布各地的小厂商，平日里都是依靠着盖侬家搭建起来的商业平台在吃饭的，属于是附属与宗主的关系了。 现在这种时候，让他们从得罪了自己主家的马达家族手里买棉麻，这不是想砸自己的饭碗吗？ 于是，情愿去找小的供应商，或者直接从棉农的手里拿原料，减少自己的产能，少赚点钱，他们也不愿意冒着得罪盖侬家族的风险，从马达家的那里拿原料了。 这就导致，马达家投了所有资金囤积下来的原材料，突然就滞销了，一夜之间砸在了手里。 工人要付工钱，家里人要生活，无奈之下，斯通小姐只得做出来了个违背祖宗意思的决定——她要打折贱卖手里的纺织原材料了。 她家把消息放出去之后，尼奥老爷大声叫好，觉得自己这口恶气，现在终于算是彻底出出去了。 “贱卖我也不准下面的人去找她家买，憋死她们！” 却不曾想，苏哲抱着的想法，跟他的打算，居然是完全相反的。 “贱卖出来的好东西，当然要买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很快就要印钱放水了。到那个时候，钱是最不值钱的，而最有价值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商品！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拿这些现在还有些价值的废纸，去把她们手里面的货都给买过来啊。” 听了苏哲的解释，尼奥老爷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让人过去收购她们的棉麻？” “不用，我亲自过去。我要拿她们对付咱家的手段对付她们，让她们也知道一下厉害，自食其果。” 草拟好了对付马达家族的计划，苏哲从财政里拿了一大笔刚印好的钱出来，找了量卡车过来拉着，朝着马达家族所在的那个小镇，哼着小曲儿就开过去了。 离开市区以后，他调整自己身体的代码，把自己的外观变成了一个东方特征的清秀少年——其实也就是他百年后的真实模样。 给自己搞了套西装，又从司法所那里以市长的名义叫来了个公证人员，打扮得像是个正经在做生意的云游商人，苏哲用“苏哲”这个名字，拜访了马达家族的家主。 当他表明自己是要大量收购纺织原料以后，马达家的人客客气气的就把他请到了家里去。 看得出来，这家人对这笔生意非常的看重，家里管事的几位长辈，以及目前在实际操持着生意的斯通小姐，全都出来接待了。 看这坐在生意桌对面的小女孩，苏哲故作惊讶的问马达家的人： “请问，今天跟我谈生意的，就是这个小姑娘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苏哲假意发怒，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我是怀着十足的诚意要来做这笔生意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跟我开玩笑，就让这样一个断奶都还没几天的黄毛丫头过来跟我聊，是在过家家吗？” 听到对方这样不怀好意的说自己，斯通小姐被气得脸青一阵紫一阵的。但为了要促成这笔救命的生意，她还是强忍下了心中的怒意，赔起了笑脸来。 “苏哲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边吧？也许你以前没听说过我，但我并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小。我们家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营到如今的规模，可以说基本全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马达家的老人们赶紧出言附和她的话，表明自家的斯通小姐还是非常了不起的，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小女孩模样那么简单。 “所以，其实……你是侏儒？” 本想反驳，但又不愿节外生枝的斯通小姐，忍了忍，终于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骂人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是这么回事，所以你其实可以把我当成是大人去看待。” “那好。” 苏哲坐下去，翘起了二郎腿。 “我是听说，你们这里有大量的棉麻等着要出售，所以我就专门带着钱过来了。我是东方的服贸公司联盟的采购，对棉麻的需求非常的大，你们手里有多少原料？我全部收了。” 一听对方口气这么大，斯通小姐有些不敢置信的，用试探的口吻问他： “我们仓库里有超过百吨的原料，你都能收吗？” “百吨？” 一听是这数量，苏哲假装惊讶的一拍桌子，坐直了起来。 看到他是这预料之中的反应，斯通小姐脸上堆起了虚假的营业笑容。 “没有关系的苏哲先生，我们当然不认为您会一次性收购这种数量的原料了。我们可以先量力而行，交易一小部分嘛，比如说，先从我这里买走十吨？” 现在的斯通小姐，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先把资金压力缓过来，发了工人们的薪水再说。 却不料，苏哲又是一拍桌子，没好气的问她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看我吗？” “啊？” 斯通小姐满脸迷茫，苏哲却向她抛出去了一个让她狂喜的重磅消息： “我是嫌你们这的储量少了！一百吨怎么够？我要买一千吨一万吨！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搞到？” 第126章 咬钩 一听苏哲口出狂言，马达家在场的人都不太敢相信他的话。 看出了他们眼神里的狐疑，苏哲呵呵一笑，指了指房子外面自己开来的卡车，告诉众人说： “你们去看看我车子后面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那车子里，装的都是钱！” 苏哲带着马达家的人出去，打开车的后备箱，随手提下来一个箱子，解锁一看，里面装着的，可不就是满满当当的钞票么。 看着车子里少说数量也上百了的装钱箱子，马达家的人这才意识到了，这苏哲开过来的，竟是一辆运钞车！ “原本，我这车钱就是运过来买你家仓库里所有的存货的，但据说你们现在是在半价甩卖对吧？那我就先出一半的钱，把你们仓库里的百吨存货全部买了好了。” 在马达家全部人眼冒星光的时候，苏哲却话头一转，把钱箱丢回到了车子后面。 “但可惜啊，你们这里货太少了，我还是去找找能一次性花掉我这一车钱的大客户好了。” 一看到手的生意要黄，斯通小姐差点就要失去理智。她赶紧上前，拉住了苏哲的袖子。 “苏先生，你看，这里的货只是我们暂时的存货，您还需要多少，我们都可以马上再去找！” 苏哲看着她，脸色冷漠。 “一千吨，一个月内，能凑齐吗？” “这、这个……” 如果时间放宽到半年，并且有足够的本金的话，斯通小姐或许还敢拍拍胸脯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但要让资金已经花完了的她家一个月内再去搞到九百吨原料，她估计这种事情，就算神明显灵了也是办不到的。 “哎，我也不难为你们。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再凑一百吨棉麻，能做到的吧？” 斯通小姐迅速的思考了一下，马上就应承了下来。 “这个倒是可以的，只不过，凭空就让我们再去进这么多的货，风险太大了，您能不能先支付一点定金给我们呢？倒也不是信不过您，但做生意嘛，大家都清楚的……而且价格上，如果是这么大的量，再以现在的半价卖给您，我们的亏损就太大了。下一批的百吨棉麻，您能用市场原价来收购吗？” 她的考量是，如果苏哲能把她仓库里这批货先以半价买了，再补上一些定金，她再找别人借一点，就很容易可以把本钱赚够，然后另外再去别的市镇里，收购那一百吨的原料了。 半价卖出仓库里的棉麻，基本就赚了个跑腿的钱。 莫顿周围的棉麻已经基本卖光了，她们想再进货，就只能跑去更远的地区去，付出更多的人力和运输成本。 但如果苏哲下一次的时候，能够用原价收购那一批的棉麻，她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这相当于就是，这一批货先帮苏哲白白跑腿，下一批再赚他一大笔。斯通小姐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而且本来，这一批货她想半价卖，也只是逼不得已要解燃眉之急。在自己不着急的时候，总不能一直都半价甩卖做慈善吧。 看上去不太好讲道理的苏哲，思索了一下，居然全盘接受了斯通小姐的提议。 “本来嘛，听到说你们半价卖货，而且还有百吨的储量，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打听了下，才知道你们是跟盖侬家族有了恩怨，别人不敢来买你们的货。” 这话一出，场面一阵尴尬。 斯通小姐赔着笑脸，也不反驳和解释什么。 “但是呢，我也不会就趁这个机会敲你们竹杠。作为一个正直而且专业的采购员，我跑过来这么远，原本也没指望能便宜捡到多少货品，或者应该说，对我们集团而言，你这一百吨原料的小钱，还入不得董事长们的眼。” 说了一大通，望着马达家的人满是期待的目光，苏哲稍作停顿，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报出来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公道的方案。 “这样吧，这一批货，我就半价全部收了，也算是我捡了个便宜，大家交个朋友——而且想要低价甩卖的，本来也是你们。至于下一批货，我就原价给你们买。车子里的钱全都先给到你们，一半作为这批货的货款，剩下一半作为下批货的定金。等下批货到了，我再给你们拉半车的钱过来。” 如此一平均，相当于苏哲就是以市价四分之三的价格，从马达家的手里买走了两百吨的原料。 总体算下来，马达家能在这两单交易里赚到的钱，是比原价卖出去一百吨原料要多上不少的。 看到马达家的人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苏哲适时的又向斯通小姐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的货，是要得很急的。如果我定金留在了你们这里，一个月后你们又交不出货来，你们是不是应该弥补我的损失？” 苏哲的要求，也不过分，这本来就是交易程序中本应设置好的违约条款部分。 “那时自然的，我们就按照通常法律约定的，如果到时候给不到您足够的原料，就以十倍的标准赔偿您的这笔定金。” 这笔价值五十吨棉麻原料的定金，再番十倍，斯通小姐自认为是赔偿不起的。但她有信心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收到足够的棉麻，无非就是要跑远一点，多跟棉农们打打交道，多出一点运费的问题罢了。 却没想到，苏哲却好像完全就不看重她的那点赔偿。 “算了算了，我们集团也不缺你那点钱，不如这样吧，如果到时候你给不到足够的原料，就必须在半年时间内，额外再陪给我们一百吨棉麻，这个条件你看怎么样？” 如果按照定金的十倍去赔偿，那就是五百吨棉麻的价钱了。现在苏哲居然不要钱，只要额外的一百吨棉麻，相当于就少要了四百吨棉麻的价钱。 除非到时候棉麻会涨价，但这概率太小了，莫顿这边的东西，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怎么涨过价了。 但就算再怎么暴涨，价钱顶天就翻一倍。那也就相当于是赔偿目前市价两百吨棉麻的价钱而已，还是很赚！ 对方如此大发善心的事情，斯通一时间还真不太敢相信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样子，这个苏哲，和他背后的东方纺织商集团，真的很缺原料啊。 “成交！” 想来想去，这笔交易都是对自家有利。 担心苏哲反悔，斯通小姐马上就安排管家拟好了合同，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签上了自己和苏哲的名字。 第127章 大水漫灌 在诱导马达家签了那份违约协议后，苏哲回到市政厅里，变回到了小孩子的模样。 “好了，现在，我可以放开了印钱了。” 他让手底下的人家班加点的印出来了一大笔钱，然后拿着这些超发出来的票子，跑到民间大买特买，让市政厅囤积了非常多的物资，而且还同时开动了好几项大工程的建设。 看到小市长突然就开始大兴土木，给市里面建公园，建水坝，建发电厂，建炼油厂，市民们都有些傻眼。 “以前怎么不觉得呢？没想到遇到个靠谱的管理者能这么有作用的？” 但同时，他们心里也会疑惑，市政厅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能突然就如此大的手笔开始买买买，建建建的？ 难不成这次搞出来的这个分税制真的就这么有效果？让市政厅收到了这么多的钱？ 小市长为自己造了这么多的公共设施，市民们自然是很高兴的。 而且，市政厅的人疯狂消费，也很大的带动了市民们手里面的各项生意，让他们短时间内就狠狠的发了一笔。 但很快，赚到了钱的小商贩小工人们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了。 市场上的经济平衡，被打破了。 超发出来的货币，是无根之水。市场上的货物就那么多，过于畅销了，供不应求之下，商人们就开始逐步提价了。 于是很快，市场上的各类商品价格就水涨船高，而与之相关的各类费用，包括人工费服务费之类的收费，也一起成比例的提升了起来。 很快，人们才明白了过来，不是东西变少了变得更珍贵了，而是钱变得不值钱了。 苏哲印出去的钱，堪称就是大海漫灌！他一下子把超过平常时候数十倍的货币，猛然间就推向了市场，这就导致莫顿市的东西，价格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猛的翻了将近四五番。 以前能买一袋米的钱，现在只够用来买一颗葱了。 而以前能用来买亿吨棉麻的钱，如今就…… 于是很快，市民们手里的钞票都变成了废纸，甚至开始有了还不如同等重量的纸那么值钱的趋势。 这，就是苏哲要的结果了。 而这，还只是他计划里的第一步。 如他所料，因为印钱所带来的物价飞涨，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的市民们，开始把别的争端全都抛到了脑后。 大家分成了比例悬殊的两派，开始辩论市政厅该不该这么无节制的印钱，想要通过辩论手段提出建议，让行政厅改善现在的金融环境。 由于物价飞升影响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利益，而在其中得利了的，基本就只有市政厅，所以这一次，站在了反方觉得市政厅不该印钱的人，几乎占了市民人数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而剩下的百分之一，几乎都是苏哲派出去的托，以及他聘用到市政厅里的管理人员了。 “这样，虽然这次，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但我们还是依照传统，一周之后，再来进行辩论好吧。” 就目前这样的人数比例，很明显最后能赢的会是反对市政厅印钱的那一大波人。 由于这次占据着这个观点的，是长安教派里的三和圣尊，因此一下子，几乎全市的人，都涌进了苏哲的教派里，成为了他这边的暂时信徒。 如此一来，他一下子又收获到了非常多的神性能量，意识体的形态，几乎都要发生蜕变，超脱而成半神了。 只可惜，这样的辩论，持续不长久，虽然一次性得到的支持者信徒比较多，但总体上看，还是不如那种势均力敌的辩论，能让他持久吸收到来自信徒们的供奉的。 不过，对此，苏哲早就做好了打算，紧锣密鼓的，就开启了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他要开始发钱了。 发钱，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无差别的按照人头数，发放资助金。 苏哲以市政厅的名义，告诉市民们说： 由于这次的印钱拉高了物价，影响到了广大市民们的生活，市政厅经过研究之后决定，要向所有人无门槛无差别的发放补助金了。 “希望能帮助大家暂时渡过这次的难关。” 本来，对于这个消息，市民们基本都没抱有多大兴趣的，因为他们觉得，即便是要发钱，又能发多少呢？无法就是毛毛雨那样的，按每个人月收入的十分之一发一发差不多了。 却没想到，市政厅这次的动作很大，直接就宣布了，按照市民的平均收入，每个人每个月，可以领到一万虚拟币的补助。 这是什么概念呢？ 在莫顿市的大部分人，物价上涨以前，一个月累死累活，基本也就能赚到两三千虚拟币这个水平的。但现在，没人每月一万补助的话，相当于每个市民什么都不需要干，就可以直接领到自己平常收入四五倍的补助金了。 马上，所有人都亢奋庆祝了起来，突然又觉得市政厅印钱不是件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了，毕竟，他们不印钱的话，又哪里有盈余来给大家伙儿发钱呢？ 但也有些比较清醒的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不对啊，现在发给我们的钱也是直接印出来的，市场上的货物就只有这么多，再印钱一发的话，岂不是物价又要变得更贵了？这不就相当于没发？” 于是，市民们的议题又增加了一项——市政厅这边该不该无差别的发钱。 在这一轮的辩论里，反对发钱的人，反倒是变成了少数。 苏哲安排了一些人，在市民中间散播出去了这样一个观点： 假设现在，有九十九个普通人和一个富人，每个普通人的资产是一百，富人的资产是一万，那么富人的资产就相当于占到了所有人资产总和的差不多一半。而这个时候，市政厅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百的补助，那普通人的资产就变成了两百，而富人的资产只是增长到了一万零一百，那么富人的资产就缩水到了所有人资产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从百分之五十的占比减少到了百分之三十的占比，可以明显看到，发钱之后，富人和穷人之间的财富差异，是非常明显的减少了的。 经过这样一解释，市民们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不管物价涨不涨，市政厅白白发钱这种事情，肯定是多多益善的啊！ 于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留在了支持市政厅发钱的长安教派这一边，而只有少部分的富人，跑到了幽衍教派的那边去，表示要誓死反对市政厅荒唐的发钱行为。 第128章 马达家族的覆灭 经过两周的激烈辩论，市民们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 之前市政厅里印的钱也就算了，但以后不能随便乱印了，要再印钱也要向市民们公布了计划，经过了大家的投票同意才能再印。 至于发钱，那自然是随便发啊。 你们市政厅想发就发，能发就发，大力的发，努力的发，发出水平，发出干劲，发出幸福感。 总之——“这种小事情不用问我们啦，你们自己决定啦。” 因为停止了印钱，在市政厅努力打击囤货炒价的努力工作下，物价的上涨很快就得到了遏制。 拿着免费发过来的补贴，市民们的日子，暂时也还算过得下去。 但这次的印钱风波也导致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 一是富人们的财产缩水了，许多在银行与财政所里存下了大笔资产的富豪，一下子手里的钱购买力就打了个对折，仿佛自己的财产被莫名分掉了一半似的。 而许多做实业的老板，或者手里屯得有货物的商贩，由于物价的上涨，他们手里的资产基本还是保值了的，没有受到货币价值贬低的影响。 就比如说，以前一百块能买一袋面粉，有个商贩手里恰好拿得有一袋，现在面粉的价格涨到了两百，商贩卖掉了面粉，得到的钱还是能换得到与面粉同等价值的货物的。 因此，在这次莫顿市的金融波动里，最受影响的还是一些搞金融和搞投机的，手里拿了大量货币存款的奸商。 就比如手里拿了一大进货款，仓库里却没存得有半点货的马达家族。 尼奥老爷因为听从了苏哲的建议，提前把手里的余钱都用来买了市区热门地段的不动产，现在物价上涨，这些突然受到买家青睐的保值产业，一下子都是身价暴涨，让盖侬家族瞬间就收获到了几乎让家族体量翻番的财富，大赚了一笔。 而马达家族，刚一拿了苏哲手里的定金和第一笔货款，准备要跑到外面去收购棉麻，市政厅的放水行动，就抢先一步过来了。 由于莫顿和周边几个市使用的都是同一套货币，苏哲想要印钱，也是得到了智械母体的许可的。 只不过，机器人那边也警告过了他的： “虽然这个幻梦系统里的财富都是虚拟的，但你印钱之类的折腾，还是不要做得太过火的好，免得把经济秩序之类的基础规则玩崩了，影响到系统的稳定运行。” 苏哲满口打赢之后，也带着周边的城市撒开了手脚印起了钱来。 反正这种事情，他只打算玩这一票，那不如就玩票大的，从幻梦世界的经济稳定里，收割出足够的利益出来。 莫顿市这边的超额印发，同样引发了周边市场的物价暴涨，这就让马达家族的收购行动变得困难了起来。 而且原料一天一个价，发现手里的棉麻在不断涨价的棉农们，都把原料暂时捂在了手里，想要等到物价涨到了顶点再出手，好让自己的劳动收益最大化。 一是市场上没棉，二是有棉也不卖，再看这手上的钱一天比一天贬值，很快就变成了废纸，马达家的人全都傻眼了。 特别是斯通小姐，小小年纪的，就好几个通宵愁得睡不着，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原本，她手里的钱是足够再买一百多吨棉麻的，没想到才收到了十吨左右，物价就开始上涨了，棉农们就开始捂着货不出手了。 等到现在，物价翻了十倍不止，她手里的那些钱，仅仅只够再买十多吨的棉麻原料了。 也就是说，等到了交货期限，她还会欠着苏哲八十吨的原料缺口，同时还要额外赔偿一百吨的棉麻。 马达家做的是原料采购和倒卖生意，简单说来就是个中间商，整个企业里，除了人力，几乎就剩不下什么产业资源了。所以，即便是把她们全家的房和地给卖了，也完全还不上欠缺的这些原料缺口的。 难不成，我们马达家，就要在我的手里，就这么破产了？ 就在斯通小姐无计可施几乎已经想到了要寻短见的时候，盖侬家的一个仆从跑到了这边，说是送来了一份卡俄斯少爷让他带过来的口信。 “亲爱，哦不，尊敬，也不是，你不值得尊敬。总之，斯通·马达小姐，我已获悉贵家族如今所面临的困境，并且本着合作商之谊，愿意向尔等伸出援手。 “如若斯通小姐有意，可携带全体家眷，到盖侬公馆当众下跪谢罪，并在我方开具的婚约解除协议书上签字。如此，我方愿以收购贵方全部资产（包括你方全体族人的人事所有权）为前提，接下贵方的债务。 “机会短暂，回复宜速。” 这份故意说的佶屈聱牙的口信，意思很简单明白。只要斯通带着全家过去下跪赔罪，并且把全体族人卖给盖侬家当奴仆，卡俄斯就愿意接下来马达家的债务，不至于让她家面临破产清算的危机，流落街头。 最开始，听到这份羞辱意味浓重的宣言的时候，斯通小姐怒不可遏的，让人把送信的仆人赶了出去。 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的她，突然发现，这似乎已经是自己家族能获救的唯一途径了，于是马上，她又派人追上了走出去没多远的盖侬家的仆人，把人家有礼有节的请了回来。 “那个，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冲动了，我向你赔罪。关于你带过来的这个口信，别的部分我都能够接受。但能不能……” “哦，你是说全家到我们那里当奴仆这个事情啊，这个我们小少爷说了，如果你们不愿意，他也不强求的，反正见了你们也烦。” 小信使一脸的纯真，完全就只把自己当成了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把苏哲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不是，我是指，当众下跪赔罪这个条件……这件事，对双方，其实都没有实际的收益，能不能……至于退婚签字之类的，我们是愿意配合的。或者如果卡俄斯少爷改了主意的话，这份婚约也可以……继续下去……” 自认为自己容貌还可以的斯通小姐，越说越没有底气，因为她有些担心，卡俄斯那个小屁孩，或许还没到会对异性产生好奇的年纪。 却不曾想，对于这个提议，卡俄斯也早就跟信使交待过了，要怎么回答。 “这个啊，少爷说了，其它的什么都可以不要，让你们全家跪下求饶是很必要的。他说他做的一切，为的也就是这个目的，不可能主菜倒了吃配菜的。” 第129章 旧时代的完结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0章 我想成为你的神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1章 第一眷者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2章 经世之辩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3章 征服 居然是坎贝尔？ 苏哲有些意外，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认识一遍苏菲她老爸。 坐在皮椅上思索了许久，苏哲再次对坎贝尔的独立思考和正直表达了认可，同时把他单独约到了办公室里，想要跟他再深入聊聊。 带着忐忑，坎贝尔跟着苏哲，来到了市长专属的办公室里。面对这个神色漠然的小市长，他是有些紧张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先前的冲动顶撞而受到责罚。 却没想到，苏哲对他的态度，意外的温和。 先让他坐下，然后泡了杯乌龙茶给他，苏哲再次对这个年轻人的正直、勇敢，以及聪慧，表达了自己的赞赏。 明明面对的是个还没长到一米二高度的小毛孩子，坎贝尔却感觉到了一种仿佛面对长辈时候的局促，不敢多说话，只是小心的喝起了手里的热茶。 “看得出来，你是很愿意去追求这个世上所有人类之间的公平和幸福的。” 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坎贝尔解释道： “我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对许多事情都还缺乏认识和思考，所以才会说出来那些幼稚又好笑的评价。确实市长您说的一些东西是对的，要实现公平，需要斗争，而不能仅仅只靠理想化的争辩。” “哦？”苏哲狡黠的看着他。“一些东西是对的，那另一些呢？” 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小市长看穿了心思，坎贝尔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市长您显然是知道如何才能实现真正的公平和幸福的，但您还是选择了要维护自己所在阶层的利益，这一点，请恕我不能苟同。” 听着这家伙义正词严的话，苏哲有些难以想象，百年之后，他是怎们变成了那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狂科学家的。 “谁跟你说我是要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了？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我说的是大多数的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去维护自己所在阶层的。” 得知小市长似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坎贝尔有些受宠若惊的激动。 “所以您是说，您也想创造一个制度公平的世界的？那为什么，您现在还要让市民们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以便巩固您的统治呢？” 思考了一下，装出来了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苏哲叹气说： “哎，权宜之计罢了。为了要实现远大的理想，必然也是需要做出一些短期和微小的牺牲的，比如说现在，让他们浪费精力去讨论一些鸡毛蒜皮，能够维持治安稳定的话，是有利于我积攒资源，将来彻底完成改造计划的。” 结合着在以前的世界学来的一些哲学原理，苏哲跟他讲了一堆如何才能实现各阶层相对公平的方法。 从未深入接触过有关人类社会学深入思考着作的坎贝尔，被一些头一次听到的概念给震撼住了。 生产资料，剥削，社会劳动时间，价值…… “这、这些……您说得太好了！” 听苏哲粗浅讲了一遍这些东西，坎贝尔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就算世界上物质的总量增加了，也还是会有一些底层的人士无法过得幸福。 “所以，其实只要有剥削阶层的存在，人类就无法实现共同幸福的对吧！哪怕人类创造的财富总量已经很大了，也一定会有相对意义上的穷人的对吧！” 于是，一股使命感涌上心头，坎贝尔大着胆子毛遂自荐，表达了自己想要入伙的想法。 “您是要改变这种现状吗？那请带上我！”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苏哲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 “市长大人！是我之前看法愚昧了，没有想到您居然是在谋划着如此长远的一个布局。其实仔细想想，您颁布的分税制度以及后面的发钱法令，确实也是在为推动公平在做着贡献的。请让我跟随您！只要是对人类社会有帮助的事情，都希望您能差遣我去做，不要有顾虑！” 本来，就连苏哲自己也觉得，这个随口画出来的大饼，似乎拙劣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却没想到，看上去智力并没有多少问题的坎贝尔，居然毫不怀疑就接受了他的说法，相信了他是在忍辱负重的谋划着什么，在为了将来能实现全人类的幸福在卧薪尝胆。 所以听到坎贝尔的效忠请求，他倒一下子有点无所适从了。 “这个，你看，你现在就是市政厅的管理人员了，本来就是我的属下，又谈什么跟着我干呢？你本来就是跟着我干的……” “不一样！之前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在工作，但现在，我认同您的思想，我想从身到心都彻彻底底的追随您，这是事业！” 望着坎贝尔坚定的眼睛，苏哲认真琢磨了一下，觉得先把这家伙收了做小弟，似乎也不是一间坏事情。 本来现在自己这边就缺人手，能有坎贝尔这样的人才过来帮忙，委实也是一件美事。再者，以后这家伙如果表现出来了黑化的迹象，自己也可以及时出手，拉他悬崖勒马，不至于百年之后还会发生那样的让苏菲难以释怀的惨剧。 打定了主意，苏哲告诉坎贝尔说： “你要跟着我也可以。这样吧，我最近在弄一个专利共享项目，大概做的，就是把一些科学技术以近乎免费的方式，发放给需要它们的人。这件事情里，还需要一个市政厅方面的主导人员，你就去我家，和我老爸对接一下，尽量配合这件事情吧。” 一听苏哲要白菜价发放技术专利，坎贝尔更是认定了面前这个小孩子，就是一个怀着无私心肠的变革导师。 跟着他，是一定可以实现全人类的幸福的！ 于是，坎贝尔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努力去做！”但随即，他又想起了一间比较担忧的事情来。“不过……我是个学问不太深的人，对科学技术方面的东西，了解得不多……可能不一定能做得让您满意……不过您放心，我会努力去学的！” 邪恶科学家坎贝尔居然说自己不擅长搞科学？ 苏哲一脸的不信，向他预言说： “放心吧，你一定会很擅长这方面的事务的，我看得出来，你是个适合干这个的聪明孩子。对了，我还有个热衷研究科学技术的朋友，名字叫做艾伦·冯·卡文迪许，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第134章 专利推广专家 在坎贝尔加入之后，苏哲推广专利文档的计划，实施得顺畅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腾不出精力来的尼奥老爷负责这个，只知道投钱让人去闹市里做地推，基本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推广出去一些对推动产业进步意义不大，但方便用来赚钱的奇技淫巧专利。 比如怎么酿出来更好喝的酒，怎么造出来效力更强的性药，怎么让床和沙发更软，怎么让车子的耗油变得更低…… 总之，一切都围绕着享乐，与苏哲预想中的加速实现信息化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了。 尼奥老爷也不清楚怎样才能让大部分人意识到这些专利的价值，投钱宣传了一个月，这个专利局居然生意都不温不火的，隐隐还有了无人问津的趋势。 但在坎贝尔以市政厅监管人员的身份进去之后，事情开始慢慢起了变化。 一开始，坎贝尔也是凭着一腔的热血，用很传统的方式走街窜巷，去拉横幅做宣讲。 但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哪怕每次的宣传会场里，被热闹吸引过来的看客再多，也很难真的有人会跑过来了解或者租取一项近乎免费的具体技术，似乎，这些足以改变世界的神奇专利，并不能真正的对普罗大众起到足够的吸引。 一直百思不得其姐的坎贝尔，终于在一次疲惫的宣讲之后，得到了问题的解答。 连着跑了半个多月的宣讲，坎贝尔已经筋疲力尽了。那一天，他满是疲态的讲完这些技术有多好多妙之后，围观的市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摇着头各回各家的就这么散了。 无力之下，他还是默默的收摊，却发现展台旁边，还蹲了个老农迟迟没有走。 坎贝尔以为这老农是对自己讲的东西感兴趣，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问他说： “大伯，您是想申请领走什么专利吗？” “不是。”老农摇头，指了指展台下面用来固定钢绳的凳子。“这些板凳，是从俺家借的，俺还等着你收了摊子，把它们拿回家哩。” 坎贝尔一愣，赶紧着抱歉，加快了收拾现场的速度。 老农抽着烟，对他说不必着急，可以慢一点，反正现在自己晚饭已经吃了，也没什么急事。 感谢着老农，坎贝尔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大伯，是我讲的不好吗？为什么大伙儿都对我们推荐的专利不感兴趣呢？” 老农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徐徐吐出来一个烟圈，才漫不经心的高速了他自己的感想。 “小伙计，你讲的这些，我也听了一会儿，你讲得挺清楚的，我能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但是吧，你就光嘴上说你这……专利是吧？你就说你这个叫专利的东西，有多好多好，能帮人怎么怎么赚钱，可问题是，你也没说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啊，怎么帮助我们赚钱啊，以前有没有成功过啊。俺们都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怎么能相信你夸口的那些效果哩。” 老农指出来的这个问题，直接就让坎贝尔呆在了原地。 确实，这是个大问题啊，推广专利，却从来不介绍这些专利具体是做什么的。 但更大的问题在于，作为推广官的坎贝尔，他自己也不懂得这些专利的原理和效果啊，虽然他很相信苏哲说的这些专利都是能改变世界的不得了的东西，但他也只能照葫芦画瓢的这么去夸，除了说专利顶呱呱以外，也确实没法讲出来这些宝贝图文到底顶呱呱在哪的。 于是，为了能向自己的推广对象讲明白手里的这些专利到底都有什么用，坎贝尔停下了日复一日的奔走宣讲工作，进入到了漫无尽头的闭关学习当中。 他一份文档一份文档的，亲自阅读了一遍，并且四处查资料，找人请教，挨着弄清楚了许多份基础技术文档所记载的内容。 而对于许多离这个时代比较远的，在此时的幻梦世界里查不到相应资料的高新技术，他就跑去请教艾伦和苏哲，从这两个人的讲解里面，费力的吃透了领先幻梦世界整整一两个世纪的很多“未来”技术。 在被他请教的时候，艾伦和苏哲都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孜孜不倦勤奋好学的年轻人，居然是个原生在幻梦系统里的智械时代新人类！ 坎贝尔不是旧时代的人，也没有前世，他是直接就在幻梦时代里新生出来的！ 所以他才会拥有着非常适应于这个虚假时代的世界观，才会对很多的人类常识缺乏认识。 这其实是让苏哲非常惊奇的，因为如今的人类都是被泡在了培养皿里的，无法进行那些有意思的繁衍活动，那么这个应该是十几年前出生在了这个系统创建之初的“本土”新生儿，是被怎么创造出来的呢？ 基因克隆？还是机械子宫试管婴儿之类的高科技手段？ 由于开始琢磨这个疑虑，苏哲回想起来了一间事情，未来的时候，似乎陈复兴教授是跟他提过一句的，说当初的卡俄斯，就是由陈教授本人接生之后，连接进了幻梦系统里的。 “也就是说，现在在幻梦系统之外，还存活着可以自由行动的，意识体不受机器束缚的普通人类？人类在如今那样凶险的外界环境里，也还是能够生存的？” 如果有活人还活在外面，那么那里就一定还留存得有可供使用的食物和水源这些必要的生存条件的。如果扩大这些条件的规模，把星球恢复到人类可以生存的状态，或许也不是一件无法办到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哲似乎感觉，这会是一个可以拯救全体人类脱离幻梦系统的微小契机。 在苏哲的困扰柳暗花明的时刻，坎贝尔通过学习和沉淀，专利推广事业，也开始迎来了转机。 这一次，他没有再无差别的开始游走宣讲了，而是根据专利涉及的领域，开始选择特定的目标人群，上门去推销手里的专利产品。 由于已经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了无比充分的了解和认识，化身成了专家的坎贝尔发现，这一次想要说服目标人员试用自己提供的专利图纸，变得容易了许多。 在他充分讲明白了这些专利技术应该怎么使用，可以怎样去创造财富之后，各行各业的人们趋之若鹜的聚集了过来，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把专利局的门槛都快给踏破了。 第135章 技术爆炸 自从坎贝尔开始研究各项专利的应用场景和盈利途径之后，原本在专利局档案室里无人问津的各项技术文档，一下子就变得抢手了起来。 对于这些专利，苏哲一开始就没有设置发放数量上的限制，哪怕已经有人抢先申请走了某项专利，后来者一样是可以按照最初的标准去领取这份专利完全一样的副本的。 这样做，既避免了技术垄断的出现，又大大加快了技术的传播和改良速度。 先抢占新市场的人就能获得更大的先发优势，因此所有不管冷门热门实用不实用的技术，都几乎等同程度得遭到了人们的疯抢。 一开始，是各种农牧业手工业的新技术在市场上被运作了起来，人们开始改良耕种机器，开始打造更有效率的纺织机械，调配更优质且成分无害的染料和油漆。 当简单的容易实现的基础技术被运用纯熟以后，工商劳动者们又把目光投入到了更进阶的技术上面。 有人开始改良内燃机，打造不需要烧水的大马力卡车了。 也有人研究起了交流发电机，开始尝试建造水电站，改造莫顿市的电网系统，以相比现在低到难以想象的价格给千家万户卖电。 还有人在材料学上取得了一些突破，建筑商可以建造出更高也更结实的楼层了，从市政厅这边取得了许可之后，开发商开始建造商品房，改造起了莫顿社区的居住环境。 在通讯方面，有人成功造出来了电台，从此，发报机一下就失去了用武之地，人们可以隔着几公里的距离，拿着有线或者无线的话筒与听筒，跟自己想联系的人隔空对话了。 不止是在莫顿市，由于这边的技术发展太过迅速，周边许多市的生意人的慕名而来，满怀热情的从专利局里领走了各种他们感兴趣的致富技术。 于是，这阵专利旋风迅速扩散，很快就蔓延到了约嘉尼帝国全境，然后开始渗透出国界，慢慢影响到了相邻国度的住民。 很乐意让技术快速传播的苏哲，让尼奥老爷花钱印出了许多份技术档案的副本，免费发到了海外去。做这个事情本意也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对于国外申请领取专利档案的人，他也一样签订了只在最终的收益里按比例抽取提成的协议。 结果，哪怕用了如此大方败家的做法，居然只在下一个季度，尼奥老爷就通过比例微小的专利费，把巨额的运营成本完全收了回来。 回本了不说，随着专利使用者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些专利创造的财富价值越来越大，尼奥老爷惊讶的发现，只靠收取专利费赚得钱，居然很快就持平了盖侬家族做生意所取得的收益了，甚至还明显有了要迅速超越过去的迹象！ 于是，深切感受到了传播文明火种的快乐，尼奥老爷干脆让家族的人全部停下了祖传的生意，全力投入到了技术专利的推广活动里。 在第二年，莫顿专利局的技术文档，就被传遍了幻梦世界的所有知名城市，尼奥老爷在全世界所有的国度都雇佣了推广和监督的人员，把这项技术推广事业做得是越来越大了。 从这时开始，幻梦世界里的人类社会，开始迅速越过工业革命阶段，朝着信息化阶段飞速埋进了。 …… 一切，都在朝着苏哲预想的方向发展。 他估计，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二十年，幻梦世界里就能拥有足够他打造出来互联网络的信息化基础。 于是，苏哲开始要着手打造自己的信息技术公司了。 他把艾伦、赛琳娜、安迪娅、坎贝尔以及尼奥老爷这些亲近的人全给召集到了市长办公室里，想大家表达了自己想要创造一个科技与神学传播团队的想法。 “当然，我们这个团伙，啊不是，团队，最好是以公司的形式作为掩护的，否则，做事表现得太离经叛道了，容易引起智械或者星界上的神只们的关注的，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明白了他的意思，艾伦首先提议说： “既然你觉得条件很快就会成熟了，不如就由我们来成立一个计算机软、硬件公司呗，懒得去等别人把电脑和网络发明出来了，我们自己造。” 对于这个提议，在场的几个人都表示了赞同。 亲眼见证了专利推广活动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他们此时都无比的相信苏哲的眼光的判断，坚信跟着他做事，是一定能够大有作为的。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苏哲点点头道。 “那这个事情就先这样敲定了。艾伦你去确定一下公司的架构之类的东西，长安教让你管理得挺好的。老爹你去外面拉一下商务，先找几个有实力的投资伙伴，虽然咱们自己也挺有钱的了，但多几个朋友帮忙自然会更好。坎贝尔你做咱们的技术顾问，整理一下所有与计算机和网络相关的技术档案，去找几个可以帮忙的厉害工程师……” 安排好了这几个人的工作，苏哲把目光投向了两个眼中带光的兴奋小女孩。 他一下子想不出来这两个家伙能有什么特长，又不太好说干脆你俩就负责公司的后勤，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吧，于是想了一下，他把另外两件还算重要的事情，交待给了安迪娅和赛琳娜。 “安迪娅，你形象比较好，可以担任咱们公司的代言人。本来你也是幽衍教派的圣女，影响力不弱的，可以作为宣传大使，好好宣传一下我们将来的产品。至于赛琳娜嘛，我记得你美术学得还可以的吧？你去想想咱们公司的名字和商标吧。” 交待完了这些，苏哲让初创团队里的几个人都先回去做事了，唯独赛琳娜要离开的时候，苏哲在背后叫住了她。 “你先等一下。前段时间不是把你签订成了我的眷者了么？经过这么久了，你对一些权柄的领悟，成果怎么样了？” 被苏哲这么一问，几乎没取得什么成果的赛琳娜，羞愧的得涨红了脸。 “抱歉少爷，我、我……我实在是有点太笨了，什么都领悟不出来……现在能掌握到的东西，好像只有风……也就是空气流动之类的奥术而已……” 见她着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苏哲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你领悟不到很多元素与法则，很可能是因为你的意识体正身处在这片虚拟世界里面。你的意识被幻梦系统给隔离在了现实世界之外，自然就很不好感受很多东西的。” 听了苏哲的话，赛琳娜心里好受了一点，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哲笑眯眯的让她蹲下来，伸手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这样吧，抽个时间，我带你出外面的世界去一趟，让你看看真实的星空和大地，是什么样子的。” 第136章 真实的世界 苏哲说要带赛琳娜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这并不只是句一时兴起的空话。 已经起了这个念头，他干脆就估计了一下自己此时的神性水平，确认了可以在现实世界里很好的保护住赛琳娜，便把赛琳娜拉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里，反锁上了房门。 大白天的被苏哲锁到了屋子里，赛琳娜一阵紧张，咽着唾沫，问他： “卡俄斯少爷，你这样子是要做什么？” “现在，我要带你到外面的世界去，但我不清楚我们的意识体离开以后，幻梦世界里的身体会是种什么状态。如果是会陷入昏迷，那倒在外面被陌生人捡到就不好了。” 苏哲闭上眼睛，联系上了系统母体，跟它打了声招呼说要带自家女仆出去逛逛，让它手底下的机器人们假如发现了外出的人类，不要惊慌。 这突然的声明，一下就把系统母体给干沉默了。 “你想到外面贫瘠的世界里去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现在星球上的环境很恶劣，不适合你们人类活动的……” “你放心，我已经出去过一次了，问题不大的。” “出去过了？”系统母体的机械脑袋里瞬间冒出来了一团乱码。“你怎么出去的？没有经过我这里批准，你是怎么获得通行签证出去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去联络一下那些古神，好拉着祂们一起对付唯一真神。说起来，海底那个大家伙，应该快要彻底醒过来了吧？” 被苏哲这样一问，智械母体犹豫了一下，才选择把实情告诉了他。 “那个隐秘而强大的存在，已经彻底苏醒了，但从我们的监控之中，凭空消失不见了。我们正在满星球的寻找祂的踪迹，所以你之前承诺的能联合星界古神一起对付祂的计划，最好快点实施。” “如果你想我们加快做这件事的进度的话，就多支持一下我的信息化事业吧。幻梦系统里没有互联网，我也很难给那些古神集聚供奉。” 母体不回话了，似乎还不能彻底相信他，不太愿意让他得到能够便捷联络幻梦系统中全人类的手段。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来系统母体的回复，苏哲也懒得等了，直接就调整自己的身份代码，把意识体从幻梦系统里脱出到了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去。 有了上一次的出逃经历，这一次，苏哲就表现得没那么狼狈了。 已经通过市民们的辩论，积攒到了数量庞大的神性，几乎已经进入到了半神领域的他，一从现实世界里恢复意识，就控制自己的肌体细胞进行增殖，瞬间把自己因为常年没有运动而无比羸弱的躯体，变成了多年健身才能锻炼出来的健壮有力的样子。 身材硬朗结实的苏哲，伸手拔掉了从脑袋里连接进胃里面的营养管，又扯开了插进后脑勺的钢针电缆，身形一隐，下一秒就穿透培养皿的玻璃，皮肤上没有半点多余水分和杂质的，出现在了培养皿外的钢铁廊道上。 浑身光溜溜的他感觉到有一点点凉意，于是打了个响指，给自己凭空变出来了一身舒适的宽大风衣。 “果然，神性能量这种东西是可以凭空造物的，那看来，世界上所有的物质，都是由基础的光粒子所组成的无误了。” 把能量实体化，这时曾经的苏哲研究奥术的时候怎么都不敢想象的大神通了，却没想到，如今还只是身为半神位格的自己，就已经能毫无障碍的使出来这种程度的神术了。 “不过，只是变出来了一套衣服，就消耗掉了数量不少的灵魂能量。光凭信徒们供奉的灵气，是不足以变出来足够的物资，能让所有人回到现实世界里以后，吃得饱穿得暖的……” 对比着方才施展神术的消耗量，苏哲粗略估算了一下，发现还不止是姑且不够的小问题，完全就是缺口很大的大问题了。 就算把全人类的灵魂都给祭献转化了，变出来的食物和衣物等等物资，也勉强只够百分之一的人使用一小段时间的。 转化的过程里，损耗太大了。 “这种转化率，完全行不通嘛。” 叹了口气，苏哲感觉，还是只能依靠在现实里开辟好了能够让人赖以生存的聚居地场所，建立好了良性自足的生态，才可以下一步把培养皿里泡着的人类给解救出来。 “所以还是要去找陈教授啊。” 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很幸运的，在离自己大约十公里以外的另一片培养田里，定位到了赛琳娜的身体。 看样子，在幻梦系统里生存在同一片地域里的人，现实里也几乎都是把躯体存放得很近的，这或许是智械为了解决神经信号传输延迟所做出来的考虑吧。 赛琳娜已经是苏哲的眷者了，所以从他的心脏里面，会有一股明显容易感知的神性源流输送出去，像是一缕丝线一般，连进身为眷者的赛琳娜的心脏里。 顺着这股源流的方向，苏哲腾空而起，高速飞了过去。 在他飞行的过程中，地面上负责作业和安保的体型各异的机械人，捕捉到了他的身形，全都警觉的转过来了摄像头，扫描起了他的身份。 但或许是系统母体已经提前跟他们打过了招呼，所以这些八爪鱼和螃蟹一般形状的机械人，确认了天上飞着的是苏哲之后，就又若无其事的把扫描着的射线转回去了，各自继续忙碌起了自己的职责。 在滚滚乌云遮蔽了月光的夜空里，借助着红外线热成像，苏哲双目夜视，飞过了好几片培养田，临风降落到了赛琳娜的面前。 现实里的赛琳娜，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形象与她在幻梦系统里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因为长期摄入的营养物质过少，瘦弱得有些夸张而已。 看着她因为太瘦弱而暴显出来的锁骨和肋骨，苏哲一阵不忍，更加坚定了要早日把人类从智械手里解救出来的决心。 他发出念力，打了个响指，连接着赛琳娜胃部和后脑的线管就自行动了起来，开始缓缓抽离出了她的身体。 而在幻梦世界里，目睹了小卡俄斯的突然消失，正惊慌寻找着自家小主人的赛琳娜，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她的意识体从系统中断开了链接，一瞬间，就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第137章 陈家大院 操控着类似引力的力场，苏哲把赛琳娜从培养皿里捞到了外面，蒸发干净了她身上的培养液，给她变出来一身保暖的毛皮大衣。 眼睁睁看这自己光溜溜的被提出了培养皿，赛琳娜羞得满面通红，苏哲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一样，自顾自的，把一部分神性隔空输入到了她的身体里，转变成了肌体组织。 不再像之前那么瘦弱的赛琳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原来这里就是外面的世界啊。 原来卡俄斯少爷在真实的世界里，是这副样子的啊。 不好意思去看苏哲，赛琳娜四下张望了起来。面对四周整齐排列着的如同小房屋一样的上万个培养皿罐子，她的心中一阵惊奇。 “你不是说对风元素有了一定的感悟吗，现在到了真实的世界里，有没有感觉到更多？” 听到苏哲问她，她才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风，跟幻梦世界里由代码模拟出来的那种，是不一样的。 “感觉到了。”她说。“在我的身边，在我的四周，在流动。” 苏哲点头，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试试能不能操控风力，让自己飞起来。” 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赛琳娜尝试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调动起足够的风力，以让自己腾空而起。 “不着急，我先带你飞，你慢慢感受。” 说着，苏哲拉着她，往空中一跃，两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重量一样，缓缓的就腾空飞了起来。 “呀！” 第一次离地而起的赛琳娜，被吓得惊叫了一声，赶紧伸过胳膊去，紧紧环住了苏哲的脖子。但马上她又感觉到不妥，赶紧又撒开了手，导致自己放身体急速就朝地面落了下去。 又被吓得惊叫了一声，赛琳娜赶紧挽住苏哲的胳膊，不敢松开了。 暗自笑了笑，苏哲拍了拍她的脑袋，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把两人的改变成了手牵手的姿态。 “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悬浮在十米高的天空上，适应了好一阵子，赛琳娜才感觉自己没有之前那么眩晕了。 但她还是不太敢附身去看下面，于是就死死把头昂了起来，一直望向了培养皿田天花板的方向。 “走，我们去找一个老熟人。” 拉着赛琳娜，苏哲缓缓升起，逐渐加速，飞出了地面，来到了空气污浊的星球外部。 在不见天日的乌云之下，两人迎风而行，飞了不知道多久，飞过了不知道多少座摆满了人类培养皿的机械种植田。 在高空中观察了许久，苏哲发现，智械帝国的城市，与人类世界的社会形态，是非常的不同的。 这些城市里，除了必要的充电和服务器终端等设施外，什么多余的建筑都没有修。 数以百万计的机器人们，不需要住房，也不结婚，也不穿衣服，一个个的仿佛是原始人一样，蹲坐在了钢铁打造的无际广场里。 除了需要维护外部运行环境的机械工人在忙碌着各自的事务，以及偶尔有几个机器人市民会站起来如同是散布一般走动走动以外，大多数的智械，都是把自己的意识连进了虚拟的网络宇宙里面，在数字世界里过生活的。 观察到了这种现象，苏哲是感觉有些奇怪的。 既然这些智械们也都不过现实里的生活，那何必还要给自己增添实体呢？只打造出来一台能包含所有智械意识体的庞大服务器，把所有的智械思维全都上传到里面去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苏哲开始有些明白，机器人把人类养在幻梦系统里，是想做什么了。 或许它们是在拿人类做实验，想看看怎么样的幻梦系统，从是最稳定最优质的，才能让所有的意识体都可以在里面幸福的生活。 正当苏哲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时，他身边的赛琳娜，突然发出来了一声感叹、 “外面的世界怎么到处都是乌云呢，都看不到星星。” 确实，两个人已经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飞行了许久的时间了。 “你想看星星吗？” 不等赛琳娜回答，苏哲就带着她，调转飞行的方向，垂直向上，就冲破浓云，穿过雷电，飞身来到了云层的上方。 一时间，入眼月光如沐，星河璀璨。 遨游在清朗的月光里，倒望着满天的星河，赛琳娜忍不住发出了“哇哦”的一声。 苏哲也望着星界，却是眉头紧锁，满面的警惕。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在无尽的星界里，隐藏着数不清的眼睛，正注视着星空下的人间。 而在大气与星界之间，是隔了一层说不清楚是什么的神秘禁制的。苏哲只是稍稍把神性延伸出去了一点点，就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 感觉有腐蚀性极强的不可逆污染正沿着他散漫出去的神性侵袭而来，苏哲赶紧收住了自己的神识，不再敢随便去刺探头顶上的天空了。 “所以，古神们都是被封印在了这种环境里的吗？还没发疯也真是难为祂们了。” 不想再在这边浪费太多的时间，苏哲带着赛琳娜看了一会儿星空之后，就在星球上离这边不远的另一片大洲中央，发现了有清醒人类的灵魂波动。 “现在全世界还醒着的，除了你我，应该就是陈教授了。” 锁定住了目标的位置，苏哲拉紧了赛琳娜的手，刹那间就进入到了超过音速的飞行状态里，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抵达了陈教授所在的大洲上方。 两个人降落而下，重新穿过的云层，居然在漆黑的大地上，望见了一片独门独户的小庄园。 贫瘠的山脉中间，唯有此处长满了绿叶和桃花。 潺潺溪水从庄园间流过，楼台瓦榭，竹林掩映，锦鲤水中翻跃，灯笼随风摇曳，毫无机械做工痕迹的这里，竟是一片中式风格浓郁的古典山庄。 “这陈教授，还真是好雅兴呐。” 感慨着人类都已经快要末日临头了，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躲在这里享受，苏哲感慨了一声，带着赛琳娜，缓缓降落到了山庄的正门前面。 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他走上前去，抬起朱红大门上挂着的铁环，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 第138章 同宗同源 门被打开，穿着一身红色长衫的年轻陈教授探出头来，望着门外两个异邦长相的人类，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哟嚯，教授您这打扮是，要去讲相声呐？” 傻愣愣的从门里面出来，陈教授伸手过去，想要捏苏哲的脸，却被苏哲一抬手给挡开了。 “干嘛呢，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年轻版的陈复兴教授没有理他，而是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怎么还在做梦呢，快醒过来啊。” 苏哲推开他，拉着赛琳娜进门去了。 “你没做梦，我们真的醒了。” 两个人不客气的走进正房，苏哲坐到饭桌边上，拿起由仿生肉做成的菜式，带着好奇的就试吃了起来。 只试吃了两口，他就放下了筷子。 “什么玩意儿呀，这么难吃。” 满脸狐疑的陈复兴教授走过来，告诉他说那些都是合成蛋白，味道像塑料才是正常的。 “说说吧，你们什么来历，怎么找到了我这里的？” 既然预设在庄园周围的智能预警系统没被启动，那就说明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智械母体是清楚的。 虽然陈教授的接受能力超乎常人的强，但苏哲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跟他解释明白了自己和赛琳娜是从幻梦系统里面苏醒过来的人类，而他，正在收集来自教徒的供奉，将灵魂能量转换为储存于自身的神性。 谈到最后，苏哲也不得不向陈教授透露了“自己是从百年之后被传送回了这里的”秘密，听得赛琳娜同样是目瞪口呆的，这才头一次知道了，原来自家的卡俄斯小少爷，真的就诚如他所说的，不是个小屁孩儿。 那这几年我一直拉着他大被同眠…… 赛琳娜满脸通红，害羞得几乎快要晕倒。 听完了苏哲的一通讲述，陈教授闭上眼睛消化了好几分钟，才试着总结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是拥有着神明力量的存在，你想要把智械控制下的人类全部都给解救出来，为此，你已经跟智械母体做了一笔交易，会帮它对付正在醒来的唯一真神是吧？” 对于神明的存在这件事情，陈复兴教授似乎早已有了预料，因此他表现得并不有多惊讶。 “其实好几十年前，机器人们就已经发现了奥术能量的存在，它们逼着我，研究出来了奥能就潜藏于人类的灵魂之中，于是才把所有人类都圈养在了幻梦系统里，想要借助研究人类的灵魂活动，促进智械的自我进化。” 陈教授说着，抬起自己的胳膊，打开皮肤，露出了里面精密复杂的钢铁和线管结构。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了，我的思维，已经完全上传到了赛博网络中去，现在的我，本质上只不过是个长得像人类的机器人而已——但，在我的自我认知里，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类的。” 满脸惆怅的陈教授，向苏哲二人讲起了智械的起源。 据他所说，世界上诞生的第一个成功通过了图灵测试的机械人，其实思维也来自于人类大脑。 “那个被称为「原始体」，也就是如今这个智械母体的存在，其实是我老师的意识体。她把自己的思想上传进了机器人的处理器里，从那之后，星球上才诞生了第一个拥有着灵魂与人格的机械人。” 陈教授告诉苏哲，第一代的智械生命，本质上其实都是由活人转化过去的，之后再由它们繁衍而出的机器人，其实才是如今遍布大地的这些智械的样子。 “你知道为什么机器人必须养着人类吗？因为它们没办法只靠自己就增殖出新的灵魂，也就是意识体，所以它们才必须养着人类，依靠人类的繁衍诞生新意识体，然后再把这些意识体从人类那里夺过来，注入进智械的处理器里。” 简单说来就是，每个机器人新生儿的思维体，都是从人类的新生儿那里剥夺过来的，活人的灵魂。 也就是说，目前活着的所有机器人，其实储存在处理器里的灵魂，都是人类的灵魂，只不过是身体转化成了钢铁而已。 按照陈教授的说法，如今的机器人，与人类本质上还是同源的，只是外在的身体表现有差别罢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种族延续下去，智械是一定不会同意苏哲把培养皿里的人类解救出来的。 “那些被困在幻梦系统里的人，是智械新生儿的灵魂来源，你想想，智械母体怎么可能真的同意你的条件，放所有人一条生路呢？如果只是释放一小部分的人类，划出一小块地盘来，建立一个人类自治区，那倒还有可能。” 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苏哲惊讶得思绪乱成了一团。 “所以其实智械就是人类，人类就是智械？这种事情，一百年后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这个问题，倒是把陈教授给问住了。 “一百年后的我怎么想，现在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但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身体的机械化，也是人类进化的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只不过这个方向现在还存在着一些问题无法解决，比如说，需要圈养一部分的肉身人类，作为灵魂增殖的稳定来源……” 智械就是人类，是另一种形态下的新的人类。 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命题，苏哲想明白了，为什么百年后的陈教授，包括阿迪亚先生，都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与之有关的真相。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一百年后你不跟我说这个了。那个时候的我，如果知道了能有全体人类把意识体上传到机械中的这么一条道路，很可能我真的是会着手去做这个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其实拥有着星球上最大的宗教和赛博网络平台，如果愿意的话，我是可以重现今日这样的智械帝国的。” 但已经在幻梦世界里生活了好几年的苏哲，如今的想法，已然变了。 “可我真的在幻梦世界里生活了这么久以后，我发现，虚拟的世界始终是虚假的，哪怕仿真得再以假乱真，一堆数字符号终究没有多大意义。所以现在的我，是绝对不会再动让人类灵魂藏进虚拟世界的念想了，那不是真正的幸福。” 他基于这个事实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智械母体它们，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所以这些机器人如此作死的要去寻找奥术能量，不惜惊醒神只也要探求灵魂的奥秘，其实也是在自救对吧。如果有一天，培养皿里的人类肉身被消耗干净了，智械帝国就要开始迎来不可逆的萎缩了是吧。” 第139章 百年循环 从陈教授这边，苏哲也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机器人们通过研究发现了，一直沉睡在深海里的唯一真神，其实就是这颗星球的灵魂之源。不管是人类，还是各种动植物，承载其思维意识体的被称作是灵魂的存在物，其实都是来自于唯一真神体内的灵能聚合体。 “所以它们才会大着胆子尝试去捕获那只沉睡的神明。假如智械们成功了，从此以后它们就不再需要人类也能进行繁衍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它们会给旧人类留下一条生路呢。” 对于陈教授的这个乐观的看法，苏哲倒是抱有了完全相反的意见。 “以我对这些机器人的了解，如果它们不再需要人类了，那它们留着没什么价值还无端消耗星球资源的这些家畜是想要做什么？无聊的时候观赏么？” 不再需要人类的智械们，出于能量循环效率考虑，一定是会将旧人类给赶尽杀绝的。 注意到这片庄园内是有活着的树木的，而且这边的空气里氧气含量也足够高，闻起来比起别的地方要清新不少，苏哲问陈教授，这个星球上的植被都哪里去了。 “你也知道的，机器人不需要呼吸，所以对它们而言，植物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可供燃烧的柴薪而已。但是通过生物种植的方式获取燃料太慢了，它们更倾向于直接使用电能发热，所以，星球上的植物，差不多都快被烧光了。” “可是这颗星球上氧气含量也还可以啊，按理说植物都死绝了，不是应该不能呼吸才对的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机器人不需要呼吸，也不怎么点火，所以大气里的氧气，基本就这样长时间的被保留下来了。” 陈教授告诉苏哲，院子里的这些树木，其实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植物了，而是长得有植物外表的空气转化器。 “它们其实内部是供电的，持续过滤大气中的污染物，把二氧化碳分解为碳和氧气，所以时间长了，才会在它们的表面上出现如同木头一般的碳组织产物。你可以剥下来当活性炭，也可以直接点燃的。” 让苏哲难以预料的是，这些机械树木上栩栩如生的片片绿叶，居然只是陈教授为了美观点缀上去的装饰物而已。 听苏哲讲了一会儿百年后的地理格局，得知那时候星球表面已经恢复了植被，虽然环境依然恶劣沙漠化严重，但植物数量与种类已经是足够人类和少量生物生存的了。人类甚至还饲养得有少量的牛羊，作为肉蛋白的射入来源。 对此，陈教授是颇为震惊的。 “按道理，不可能啊，星球上的生物几乎都已经灭绝完了，百年以后怎么可能恢复到可以食用的数量规模呢？除非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存在，把它们又给凭空造了出来。” 说到这里，其实陈教授早就想问一个问题了。 从他第一眼在门外看到苏哲和赛琳娜，他就很奇怪这两人身上的衣物是从哪里来的。 且不说两个人的衣服款式非常的复古，像是远在智械纪元甚至赛博时代之前的信息化时代的产物，而且做成这些衣物的材料，也完全不像是如今最普遍的合成纤维。 “怎么看，怎么摸，都想是直接用动物身上的皮毛做成的。而且浑然天成，几乎没有针线缝合过的痕迹……这到底是什么工艺？” 见到教授对自己变出来的衣服赞不绝口，苏哲用手指搓了搓鼻子，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不是讲了么，我现在，已经拥有了接近神明的能力，变出来一两件衣服，也是很容易做到的啦。” 他把自己是如何用灵魂能量，借助奥术手段变成了衣服的原理，大体给陈教授讲了一遍。 研究了一辈子科学技术的陈教授，完全听不懂苏哲是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 “你是想说，能量，是可以直接转化为物质的？”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心里清楚物质的组成结构，以及光量子转化为实体粒子后的排列规则。” 了解清楚了这一点，陈教授想到了一个可以拯救人类的方法。 “如果按你说的，能量可以转化为物质，那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多的能量源，也就可以直接变出来足够人类用于生存的各种物资了。如此的话，想要把幻梦系统里囚禁着的育种人全部解救出来，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思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含量巨大的能量源，要到哪里去找呢？ 几乎不约而同的，苏哲和陈教授都一起想到了一个东西—— 唯一真神！ 这个沉睡在海底的强大神只，不就是个灵能含量巨大的宝藏矿田么？ 如今，苏哲答应了机器人要消灭掉唯一真神，也答应了星界的古神要清楚掉真神帮助祂们降临，如此的话，拯救人类，和消灭真神，目标突然就变得一致了起来。 只要在战胜真神之后，能有办法把它的灵能源质全部占为己有，那不就有了解救人类出来的资本了？ 但这又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哪怕真的战胜了唯一真神，智械和古神恐怕也不会白白的就把祂的遗体——这副巨大的灵能宝藏，拱手就让给苏哲和人类。 所以要想保证自己才是那个最后获利的渔翁，或许就必须要提前做好规划，把局势推动到鹬蚌相争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才可以。 于是，很模糊的，一个卖掉智械帝国，背刺星界古神的计划雏形，萌发在了苏哲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果然一样啊！果然是我啊！” 被他这夸张的反应吓到，直等到他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陈教授和赛琳娜才敢问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无奈的苦笑着，苏哲叹了口气，告诉二人说：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卡俄斯那家伙曾经做过的事情啊。” 这话听得赛琳娜和陈教授都有些懵。 “你不就是卡俄斯么？” 苏哲叹息着，无力的靠在了沙发上。 “如果什么都照着轨迹在前进，那也就意味着，百年之后的世界，还是会变成那副鸟样。” 第140章 宿命 在人类传统的价值观里，智械这种存在，仿佛就是寄生在人类族群上的害虫。对让它们对自我的认识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 机器人把人类当成是供养者，而人类又把机器人看作是猎食者，这就导致了，这两个族群之间，是绝对无法和平共存的，只能存在一方消灭另一方，或一方被另一方奴役的局面。 这也就是苏哲决定要放弃智械群体，在对抗唯一真神的过程中出卖掉它们的原因了。 至于古神，苏哲同样不认为祂们会放着唯一真神体内的灵能之源不要，而让苏哲完全拿过来复兴人类文明。 那不就只能是背刺一下祂们，让这些古神都不再有能力再与自己争抢，事情才做得成咯？ 一下子，另外三方强大的势力都成了自己的敌人，而苏哲自己，相比祂们而言，还仅仅只是一个弱小的半神。 “我真的做得到这种事情吗？” 在陈教授庄园的客房里，苏哲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有些惊讶的发现这片山脉的上方居然是没有乌云的。 赛琳娜从陈教授那里要来了一些干净的被褥，抱进来铺好了床，躺在了苏哲的身旁。 “要回去了。”苏哲说。 如今的他，能够靠皮肤感受得到空气里无处不再的电波讯号，因此已经不再需要将身体浸泡到智械的培养皿里，也能完成与幻梦系统的远程连接了。他可不再愿意跟赛琳娜一起泡回到那由人类躯体制作而成的腥臭营养液里去了。 握住了赛琳娜的手，两个人盖好了被子，借助着心腔中的灵魂联系，苏哲带着自家的小女仆一起，连回到了已经脱离了接近半天时间的幻梦系统中去。 先是眼前一黑，待到二人恢复了意识，睁眼再看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卡俄斯的小阁楼里。而原本已经是接近一米八高度的青年苏哲，形象又转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他原本穿着的童装，现在已经很不适合这个身体了，紧到把他勒得快要窒息。 在他面前，被他拉着手的赛琳娜，也出落得更好看了，以前刚好合身的女仆装，此时竟是有些装不住她的身材，显出了些微的狭小。 “什么情况？” 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苏哲摸了摸阁楼里积起的灰尘，发现这里仿佛已经有好几年没人住过了的样子。 “对了，我之前下线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身体突然就昏迷了？” 不清楚意识体离开之后，承载的虚拟角色形象会是什么状态，苏哲这才想起来要询问一下赛琳娜。 “啊？不是的，少爷那时候是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也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了那个全是药水的玻璃罐子里。” “那很奇怪的，怎么系统里的时间跟外面好像是对不上的。” 说着，他把自己身上狭小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了身上已经有了些棱角线条的好看肌肉。 赛琳娜羞红了脸，赶紧把目光转到了一边。 “你去给我找两件衣服过来，这童装我穿不下了。” 听到他的吩咐，女仆赶紧朝着门外走了过去，一拉门栓，却发现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给锁住了。 “少爷，锁住了。” 带着满头的问号，苏哲过去一看，房门真的被人给锁住了。 想了一想，他打了个响指，调整周遭的代码，给自己和赛琳娜都变出来了一身合适的衣服。 “差点忘了，我是个黑客来着。” 已经很久没有篡改过系统代码的他，差点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手艺。 被身上突然出现的合身新衣吓得睁大了眼睛，赛琳娜有些好奇的问他： “少爷，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体的尺寸的？” 苏哲一时语塞，只能搪塞她说： “我都是个半神了，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又打了个响指，门外的铁锁就应声而开，拉着捆住了门栓的铁链，像蛇一般游到地上去了。 二人推门出去，苏哲深吸了一口，感受了一下幻梦世界里虚假的新鲜空气。 “还真实分辨不出来真假啊，这假东西，闻起来比陈教授庄园里的空气还要舒服。” 两人刚一出去，迎面就撞见了路过的老管家，把老头子手里拿着的账簿都给吓得掉地上去了。 “老爷！夫人！少爷他回来了！” 不顾苏哲伸出去的挽留的手，老管家欢天喜地的高叫着，大步大步的就朝着尼奥老爷的书房跑了过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苏哲和赛琳娜。 “搞什么嘛……” 二人对视一眼，心想难道这次我们出去之后，这里面的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 在苏哲的记忆里，他第一次出到现实世界里去，被那个机器人背着上山，见到了夜神洒下来的月光，也花了差不多几个小时的时间。 然后他回到幻梦世界里，这系统基本也只过去了差不多的时间而已。 为什么现在似乎系统的运行速度加快了呢？ 按照这种超过正常速度好几千倍的速率高效运行，培养皿里的人类，他们的身体和大脑吃得消吗？ 带着种种疑问，苏哲闭上眼睛，联系到了系统母体，问他说为什么自己离开以后，他加快了系统的运行时针。 结果，从母体那里，苏哲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唯一真神已经现身了，正在攻击我们的舰队。如果我方抵挡不住，也许很快，承载有幻梦系统的服务器硬件主体就会遭到祂的破坏。所以我已经与司掌时间的神只克洛斯达成了协议，在祂的帮助下加速了虚拟世界里的时间运行——这样，也是为了帮助你更快的收集到足够的神性，好完成你的诺言，帮我们消灭唯一真神。” 第一次知道古神居然与智械在私底下也是有联络的，苏哲惊讶之余，也不免又生出了一个疑惑。 “其实我有些奇怪，像你这样的智械领袖，为什么对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话，如此的相信呢？既然你都能与古神直接对接了，何必还要把击退唯一真神的希望，寄托在我这样一个小小半神的身上呢？” 苏哲记得，系统母体之前说过，它是可以通过算力，观察到短期内的未来可能的。 但这应该还不足以让它选择把宝都压在了苏哲的身上，毕竟在一两年里，他也确实没能取得多少足够让他有能力与神只进行对抗的成就，相反，他做的一直都是些看似与即将到来的神战无关的事情，譬如发布专利搞工业化和互联网什么的。 对于他的疑问，系统母体，给出来了这样一个回答： “这时因为，能洞察因果的智慧之神克莱尔告诉过我，在未来，你是救世主。” 第141章 我怎么成了董事长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42章 源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赛博奥术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43章 背叛者 再次见面，坎贝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安迪娅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看着越发秀美的安迪娅，苏哲有些后悔之前出去到现实世界里的时候，忘记了去看一眼现实里的安迪娅是副什么样子，是不是她其实在现实里是男儿身的，她就是百年后的那位阿迪亚先生。 说来也怪，两个人明明只是名字发音比较接近，苏哲就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安迪娅就是将来的阿迪亚，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情。 见到二人真的回来了，安迪娅和坎贝尔都表现得非常高兴。她们先是询问了一下苏哲和赛琳娜这次出去之后的见闻，然后报告起了自己这些年按照苏哲当年的安排所做出来的成果。 这些年里，坎贝尔真的成了一名实力过硬的科研人员。他和卡文迪许一起，一同建造了电蝎这个商业帝国庞大的版图。他还整合了苏哲之前遗留下来的行政资源，把围绕莫顿市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都治理成了能让民众自由讨论和信奉教派的乐土。 经过十年的耕耘，如今在这片土地上权势滔天的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约嘉尼真正意义上的君主了。 “总之就是，如果在科学界或者政界，有什么需要我去执行的条款和法令，我基本都是有能力替你办到的。” 听完坎贝尔精彩的汇报，苏哲满意的点着头，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安迪娅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而艾伦和坎贝尔，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说说你呢，妹子。” 听到苏哲询问自己，安迪娅扭捏了许久，才满是心虚的高速苏哲说： “我、我把长安教和幽衍教合并了，而且我已经和伟大的夜神建立了比较紧密的关系，将来如果需要，我可以以眷者的身份，作为祭品请求伟大的夜神降临世间，提供帮助。” 此言一处，苏哲和赛琳娜都愣住了。 艾伦和坎贝尔对这个事情倒是早已知晓，因此他们脸上只是出现了不屑的表情，倒也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 “你真成夜神的眷者了？我不是只是让你表面上接管幽衍教，实际是帮我吸取那边教徒的灵魂能量的吗……” 面对苏哲是质问，安迪娅的眼神反倒是坚定了起来。 “卡俄斯同学，其实我想请求你去了解一下伟大夜神的教义，如果你明白了祂想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相信你也会像我一样，愿意全心全意相信祂并且侍奉祂的。” 得，这小妮子是彻底被夜神洗脑了。 而且还特喵的在这里向我这个教派头子传教？ “所以……你是说，我的长安教，已经没了？” “倒也不是没了。”艾伦插话说。“我保留下来了一部分，把教派加入到了电蝎公司的企业文化里——在我们这里，还保留得有一部分你的信徒的。” 听了这话，苏哲有些了然得道： “难怪呢，我说怎么这次回到系统里来，感受不到有多少灵气供奉了。” 有些疑惑于安迪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夜神的眷者，苏哲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好不暴露出来自己的生气，他问安迪娅说： “你现在，是夜神的眷者了？”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立场，与夜神的立场，其实是敌对的。” “不，不是的。”安迪娅争辩道。“伟大的夜神也想要拯救人类，祂博爱而又仁善，只要将祂的真身引导着降临到大地之上，祂就能展现无限的神威，救人类于水火灾厄……” “好了好了。”苏哲打断了她。“你不用再向我传教了。我明确告诉你吧，以我作为半神的感悟，星界之上的那些古神，对人类，绝对是怀有着予取予夺的目光，把人类群体看作了粮食一样的存在的。” 形态越接近神明，苏哲也越能理解那些神只的想法了。在他的认识里，古神是没有以人类身份生活过的经历的，因此祂们也就不可能对人类共情，不可能把自己看作是与人类并肩互助的平等存在，只会高高在上的，把供奉自己的信徒当成是奴仆与资源。 苏哲不知道这十年里安迪娅都经历了什么，居然能让她改变得对夜神的信仰如此的彻底。但因为这个被他视为是朋友的人的叛变，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危机感。 难不成自己想做的一切，那些神只一直都一清二楚的？ “你……没把我们这边要做的事情透露给神只过吧？” “从来没有。”安迪娅说。“我只会去聆听伟大夜神的教导，却从来没有讲过你安排了我们做什么，没向伟大的祂透露过电蝎公司的任何计划和目标的，虽然我是伟大夜神的眷者，但同时，我也是你们的朋友，我不会出卖朋友的秘密的。”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苏哲走过去，拍了拍安迪娅的肩膀。“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从今往后，或许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你也知道的，我们立场不同。” 或许是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安迪娅虽然眼眶红红的，但却也没在多解释什么。 “我会永远在心里保留我们的友谊的……但我真的希望，卡俄斯，你能了解一下伟大夜神的信条，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来找我们合作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很多事情，你还一点都不清楚。” 苏哲记得，之前他向安迪娅降过的，自己与神只之间，是种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自从见了陈教授之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谋划起了将来要对神只和智械帝国发动的背叛。 这一层安迪娅是完全不清楚的，因此她还以为自己和苏哲之间的分歧，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并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双方必然是会走到敌对的道路上的。 但这一点，苏哲此时也无法向她说破，因为很难保证她在知道自己会对夜神不利之后，会不会把自己的背刺计划给提前泄露出去。 所以，只能以这种不清不楚的方式，二人之间，温吞吞的就切断了彼此本也算不上多深厚的友谊。 看得出来，与极度崇拜苏哲的艾伦和坎贝尔不同，如今的安迪娅，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安迪娅，是不那么珍惜自己与苏哲间的关系的。 所以，二人都只是表面客气了一下后，安迪娅退出了苏哲聚集起来的电蝎团队，独自离开了会议室。 第144章 拱火带师 其实安迪娅的退出，还挺符合艾伦和坎贝尔的心意的。这俩老哥早就受不了一天一天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的她了。 “那丫头，小的时候人还挺可爱的，怎么越来越让我烦了呢。”艾伦话说得很直接。 “可能因为她太具有‘道德感’了吧，想问题总是很圣母，但你我的价值观有时候又比较实用主义。”坎贝尔其实也早就想清楚了，他们两个跟安迪娅的不和，主要是源自于三观上面的。 虽然这里是在虚拟世界里，但安迪娅还是很难忍受苏哲他们做出来的一些有违道德的事情，比如说挑动市民们争论和互相攻击，以达成苏哲能够快速收集灵能供奉的目的。 在安迪娅看来，这种做法是一种欺骗行为，是在恶意榨取市民们的供奉。但夜神就不会这么做，夜神发展信徒手段就坦荡得多了，虽然这种传统的信徒吸引方式力度会变得小很多，幽衍教的发展哪怕经过了十年，也没能扩大到多么惊人的规模。 总之就是，时间一长，当安迪娅逐渐遗忘了当日对苏哲的欣赏与崇拜之后，她就越来越难以认同艾伦和坎贝尔的做法了。 她觉得这两人使用科技与行政手段打造大公司过程中的许多做法，就是在变相的压榨手底下的员工。而所谓为了拯救人类而先压榨人类的方式，让她感觉是充满了矛盾的。 正在这个时候，接触幽衍教的教义多了，她就渐渐觉得夜神所谓的堂堂正正去救赎的理念，才是最正确最仁善的了，虽然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做法。 当她把自己的新信仰告诉了艾伦和坎贝尔二人之后，遭到了两个实干家的无情嘲笑。 被说成太过天真和理想主义的她，从那时候起，就与电蝎集团的二人渐行渐远了。虽然这边依旧保留了她的董事成员身份，但在具体事务上，基本都是没怎么让她插手的。 也就是到了今天，听说苏哲回来了，已经快一两年没来过电蝎大厦这边的安迪娅，才破例以名誉董事的身份过来了一次。 谁能晓得，她这次过来的结果就是，完全与苏哲这边决裂了。 他俩本来还担心苏哲因为念及旧情，会不太好处理与安迪娅之间的关系的，谁曾想，苏哲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得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居然回来以后的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挑明了利害关系，把本来就有了离开心思的安迪娅给劝退出了队伍。 苏哲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打算要背刺神明的想法，透露给艾伦和坎贝尔。 之前他在现实世界，在陈教授的宅子里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是确认了那片空间与星界与机械母体都有隔离的。其中割开星界的是神秘结界，隔开智械系统的则是物理上的没有线路。 那块庄园，是陈教授专门申请来隐居的，没有外部网络接入进去，他的所有研究数据，都是储存在本地服务器上的，因此，不主动启用无线数据的内外传输，机械是没什么办法可以监控到他们在那边的谈话的。 但是，现在这里，是在母体控制和监视下的幻梦系统里，在这儿，苏哲就不太有胆子敢随便暴露自己的一些危险想法了。 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苏哲称赞了两个执行人员的做事方向，然后向他们布置了新的任务： “既然互联网平台快要搭建完成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好几年没再执行的辩论给重新举办起来。这一次，我们不能只把灵能收集局限在莫顿或者周边几个市了，应该趁着网络的普及，把这种供奉辩论推广到世界范围上去。” 为了让两个代理人明白应该怎样去做，苏哲还为他们举例了几个议题。 “比如说可以挑起地域间的矛盾，让不同地区的人互相污蔑谩骂，揭对方的短以提升自己的优越感。再比如可以挑起人种矛盾，性别矛盾，养宠物的人与不养宠物的人之间的矛盾，这些议题都是能充分激发信徒的争吵动力，让他们日夜不停的去进行争辩供奉灵力的。” 苏哲觉得，在网络时代，可以摒弃曾经传统的宗教收割方式了，现在不要再以神只的形象去带领意见群体去参加辩论，而应该塑造新的“神像”，去带领信徒辩论。 “就比如说，我们不需要神只，但却可以创造出来意见领袖，可以把这些人塑造为网络上的‘认证者’，让这种人带领拥有相似观点的人去辩论，去战斗。而身为追随者的人，我们可以称为是‘粉丝’什么的，就可以让他们为自己支持的认证者或者话题去打榜啊，投票啊，刷数据啊什么的，总之，只要在这些流程里都让他们供奉灵能，那么只要网络上的辩论多了，灵能的收集速度就会变得非常夸张甚至说恐怖的。” 当苏哲讲完这一通操作思路，他看到，艾伦、坎贝尔，以及一只默默听着没有发言的赛琳娜，全都听得傻了眼。 “那个……是我没太说明白吗？要不要我再解释一遍？简单说来就是，雇佣一批人出去，专门带着网络上的网民们去吵架。为了加入吵架团体获得支持，追随者们就必须给出自己的供奉，这完全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赛博宗教罢了……” 见他又想把刚刚讲的那通东西再解释一遍，艾伦和坎贝尔赶紧打断了他，连忙表示说自己听懂了，早就听懂了，完全听懂了。 “只不过，我完全没想过，还能有这样子的骚操作！卡俄斯你也太有想法了，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啊！”坎贝尔一改往日的冷静做法，眉飞色舞的夸奖道。 “对对对，我怎么感觉，你就好像是从未来回到了……哦对，你本来就是从未来回来的，但以后的人也是这样在网络上吵架的吗？” 艾伦也连连拍手，称赞卡俄斯不愧是导师，能在网络普及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做才能最快的去收割信徒们的灵魂能量。 “倒也不是从未来学来的，我记得是跟你讲过的，未来的赛博网络环境，更像是一个又一个互相独立的局域网。所以，我们才应该趁着现在难得的全球互联的机会，好好吸取一下人类的供奉，积攒起来足够的力量，确保能赢下即将到来的神战。” 第145章 破坏分子 在苏哲他们的努力下，幻梦世界中的互联网很快就建立了起来。人们开始使用这种便捷的工具开始传播知识与信息，开始远距离沟通和分享自己的见闻，也开始了争吵，开启了无休止的骂战。 电蝎公司把持着最大的社交软件平台，操控着人们关注议题的流量动态，主导着信徒们的网络骂战。 很快，苏哲就感觉到，源源不断涌入自己心海内的灵魂能量，爆发式的增多了起来。 神性在急速增加，戾气也在迅速积累。隐隐感觉到了自己面临着失控的危险，苏哲知道，是时候再给自己寻找一名眷者了。 但苦于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目标，苏哲想了想，觉得还是随缘吧能遇到的时候，自然就能遇到了。毕竟百年后的卡俄斯，也没有因为失控而变成了疯子不是。 考虑着眷者的事情，苏哲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就一直没有教导过赛琳娜应该怎么使用神术。 他是不太擅长教人的，以前的时候教妮娅，就整天被埋怨说不是个好老师。后来教苏菲，也发现以他的传授效率，还不如让苏菲自己抱着书去自学的。 但现在，笨乎乎的赛琳娜，似乎不去指点一下她，她就真的无法成功领悟到奥术的秘密，成功把神术给使用出来的样子。 于是，苏哲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就回到家里，把赛琳娜给叫到了阁楼里。 “你现在，能使用奥术了不？” 被苏哲这么一盘查，赛琳娜又羞愧得憋红了脸。 “还不太会……”她说。 “没关系，本来我也没怎么教过你。” 他把神术的使用诀窍向赛琳娜详细讲了几遍，然后告诉她说： “虚拟世界里的代码运行规律其实和现实世界里的粒子运动规律没有太大区别的，你就把它们当成是一种东西，然后按照我说的神术使用法则，去修改一下身边的代码试试。” 已经去到过外面的世界，赛琳娜现在是能看见空间里无形运行着的代码的了。苏哲跟她讲解了基础的代码原理以后，她也能看的懂空间里的这些0和1大概都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在苏哲的鼓励下，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调用了一下身边代码里与空气流动相关的运行函数。 于是，在她的四周，无端端的就生出了一股清新的上升气流，把她不算太长的女仆裙摆给吹了起来。 “哎呀！” 惊叫一声，赛琳娜赶紧睁开眼睛，伸手按住了飘起来的裙摆。 “那个……少爷，你没有看到的吧？” 苏哲当然看到了。 但他望着赛琳娜红扑扑的小脸和委屈的小表情，还是情商上线，摇了摇头说： “没看到。” 赛琳娜看这他嘴角的坏笑，清楚他肯定看到了，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害羞得气鼓鼓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咳咳，好啦，你刚刚成功把风召唤出来了对吧？在现实世界里，也是相同的做法，只要把控制代码转换成去控制粒子流动就行了。你在外面感受过了奥术能量的对吧。” 点了点头，赛琳娜表示如果能去到现实世界里，她应该是可以使用风系奥术的了。 “那好，我先教你几项带有攻击性或者实用的风系奥术吧，你慢慢练着，我去看看网络上那群人吵架的情况。” 苏哲打个响指，生成了几份写有风系奥术咒文的纸页，然后把这些咒文又解释成了能用代码去实现的流程图，这才把它们交到了赛琳娜的手上。 “你能一下子就领悟到代码的使用方式，说明你其实还是蛮聪明的，不要再妄自菲薄觉得自己脑袋不灵光啦。” 把奥术流程图交到赛琳娜的手上以后，苏哲突然萌发出了一种新奇的想法。 会不会，其实可以，把所有的奥术咒文都提前编程好，保持在一个待激发的状态，然后需要使用的时候再直接释放出来呢？这样岂不就可以节省掉释放奥术的前摇时间了？ 当然，这个想法在由代码组成的幻梦世界里，是很好实现的。但要在现实里做到这个，不借助代码的话或许还要思考一些新的实现手段才行。 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苏哲开着跑车，来到了电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躲在艾伦的座驾后面，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 “偷车？” 第一反应是有人想偷东西，苏哲停下车，走到那边去，呵斥了一声那边的几个小偷： “干什么呢？大白天的在这偷别人的东西？” 说起来，幻梦世界里的人不缺吃不缺穿的，偷东西倒是件比较少见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好几年了，这事儿居然让自己给遇到了。 在那边埋头制作着什么的两个年轻人，听到后面的呵斥声，都吓了一跳。他们站起身来，苏哲这才看清了，那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个少年人。 金发蓝眼的瘦子看上去格外眼熟，但苏哲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了。不同于满脸惊慌和怒意的瘦子，另一个沉默不语的高胖子却是表现得沉稳得多，伸手往后，护住了某只跟随着他的毛茸茸的生物。 狗？ 看到那毛茸茸的大动物摇尾巴，苏哲这才看真切了，那胖子护着的，竟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獒犬。 偷东西还带着狗来，不合情理吧。 打开扫描的义眼，看了看那边的情况，苏哲注意到，这两个少年，居然在艾伦的车子底下，装配好了一枚威力尚可的土制炸弹。 合着，你俩是要搞破坏啊…… 见苏哲面无表情的挡在了出口方向，瘦子从腰间，抽出来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威胁苏哲说： “识相就给我滚开！” 居然被人拿着刀子威胁，已经是半神巅峰状态的苏哲笑了。 “做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啊？你们在那里放了颗炸弹，是想炸谁呢？” 被眼前的人张口就揭穿了自己秘密做的恶事，两个少年的眼睛里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就在大个子还么考虑好应该怎么做的时候，瘦子已经紧握着匕首，朝着苏哲的肚子捅了过来。 第146章 舔狗 这小伙子，做人不行啊，一言不合就捅人的？ 苏哲白了他一眼，马上，这个瘦弱的金发少年，整个身体就倒立着漂浮了起来。他手里的刀子吓得掉落到了地上，本人则是惊惶的大喊大叫了个不停。 那边的高胖子也被吓得不行，上前两步，就想把自己的同伴从天上拉下来。而他身后的獒犬，则冲着苏哲汪汪吼叫着，仿佛是察觉到了这个看上去同样只是个少年，却拥有着强悍超自然能力与过人气场的家伙身上，隐藏得有无比危险的气息。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胖子尝试了几次，无法把自己的同伴给拉下来，于是也生出了要打倒苏哲的心思，握紧拳头朝着苏哲的脑袋猛打了过来。 不用想，等待他的结局，也只会是倒悬在天上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倒悬着挣扎喊叫，苏哲本想直接动动手指，抹杀掉他们的存在的。毕竟如此反社会的人格，留在世上也只会是个祸害。 但鬼使神差的，动手之前，他看了一眼这两个少年的身份代码，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金布利？雷克萨？” 听到将自己倒吊起来的神秘人物一口就叫出来了自己的名字，两个少年都再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认识我们？”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这两个人，苏哲生起了好奇心。 眼前的这两个家伙，都是百年之后被自己给消灭掉的，那就是说，现在他们还不应该死。苏哲其实很想知道，如果现在就动手灭了他们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想了一会儿，估计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也会冒出某个神只之类的东西，把他们给复活过来的吧。 不然百年以后的苏哲，还怎么遇到他们，跟他们打成一片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哲打了个响指，把两个漂浮着的人关到了自己和艾伦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他上前，拎起獒犬的后颈，用它可以听得懂的语言，低声说道： “不想死就乖乖跟着我，别乱动别乱跑。” 獒犬整个狗都给听傻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说得清楚自家这种古老低语的。 带着狗，搭乘着电梯，苏哲来到了艾伦的办公室里。 他把两个少年要炸车的情况想艾伦说了，然后让他好好的回忆了一下，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两个人。 一脸惊讶的艾伦，思索了许久，才否认说： “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名字，不可能跟他们有交集才对。” 苏哲点点头，指挥带上来的狗狗，指着面前，让它坐了下去。 “那不妨，咱们来问问这条狗吧。” 其实刚一见到两个少年，苏哲就看出来了，这条跟在了雷克萨身后的獒犬，来历并不简单。 它的身上，隐隐约约沾染得有神性。所以很大可能，这条狗，是某个神只的眷者。 也就是说，那些古神，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势力给渗透到了这个幻梦系统里，目的成谜。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苏哲打了个响指，赋予了这只獒犬的身体与人类接近的发声器官。 狗狗呜咽了两声，没有说话。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的意识体根本不是狗，也不是机器人。这些智械是不会花力气把狗的灵魂接入进幻梦系统里的。所以，你是哪位神只派下来的代理人吧？” 见事情瞒不下去了，獒犬像个人一样叹息了一声，告饶道： “大佬饶命！” 听到狗居然开口说话了，艾伦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遭受到的精神伤害才些微的恢复了过来。 “哇靠，狗居然讲话了！” 面对艾伦迟来的吐槽，獒犬无力的看了它一眼，然后望望苏哲说： “没办法，他非要让我讲话的。” 獒犬告诉二人，它是兽神艾力莫派到人间的眷者，此行潜入幻梦系统的目的，主要是帮自家主神发展信徒的。 “我的名字是……多吉，现实世界里，其实我占据着的也是人类的身体，但在幻梦系统里，伟大兽神的眷者基本都是以野兽或者宠物的形象出现的。它们也都跟我一样，在现实世界里是人。” 多吉告诉苏哲，平日里，它们就潜伏在有可能发展为信徒的人类身边，趁着人类睡着，就会侵入到目标的梦里，向其传教，引导其开始信仰兽神与比蒙神教。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按照苏哲的记忆，在他出去找陈教授之前，这个世界里都还没有出现过其祂神只所派下来的眷者。 “大概……十年以前吧，我是十年前才接受了伟大兽神的召唤的。对了，那时候我刚好听说了卡俄斯少爷您失踪的消息。伟大兽神是嘱咐过我们的，让我们要远离您，一旦某天不慎遇到了您的话……” 果然，眷者的出现，是在智械母体加速了这个世界的运行速度之后的事情了。看来，智械母体是和那群古神之间，偷偷的达成过了某项合作协议。 “远离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对了，你是哪种级别的眷者？连接着主神心脏的？” 对于询问，多吉连连摇头，否认说： “我还到不了那种级别呢，我只是个普通的信徒而已，就是名义上签订了灵魂契约的普通眷者。” 原来是普通眷者，那就好办了，可以抢过来的。 “那这样吧，以后你跟着我，当我的眷者吧。” 难得能遇到这种已经被别的神只开发过了奥术感知的个体，苏哲就欣然的想收入到自己的麾下了，免得还要像教导赛琳娜那样，花时间和心思去开启受体的奥能感知。 一听是要让自己叛变，多吉急了，脑袋像摆锤那样摇了起来。 “不成不成！我怎么可以背叛伟大兽神呢？” 好意遭到了拒绝，苏哲弯下身子，朝着它的狗脸凑了过去。 “不成？要么成，要么死，你选一个。”苏哲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居然想用死亡威胁来考验自己对伟大兽神的忠诚？ 多吉马上端正了坐姿，两条前爪并排在了一起。如同一个钢铁铸就的军人一样，它目光炯炯的望着苏哲，认真说道： “伟大的卡俄斯少爷，从今天起，多吉就是您忠诚的仆从了！请绕我一条狗命！” 第147章 放虎归山 多吉告诉苏哲，雷克萨就是他为兽神发展过来的信徒，而金布利，则似乎是战神托比的眷者在试图拉拢他。 “但在我看来，他似乎还完全没有接触到奥术领域的内容，否则刚才，他就不该是用匕首来捅我了。” “那时因为他才刚开始信仰战神不久，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徒而已。但雷克萨其实已经感知到了一些奥术领域的东西，开始尝试着去驯服动物的了。只不过这个幻梦系统里没有真实的兽灵可供他练习。” “明白了。”苏哲想了想，问多吉道，“他们为什么会想着来炸艾伦的车呢？电蝎科技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吗？” “这个……”已经投诚到了苏哲这边，多吉也没有多做隐瞒，把实情说了出来。“其实是贵公司一直在煽动……啊不是，是一直在鼓励网络上的人去站队争吵，影响到了金布利的姐姐，让他觉得非常不爽，所以才想着来报复电蝎科技的。在他看来，他做的事情还是替天行道呢。” 据说，自从电蝎公司开始在网络上挑动起来性别矛盾和地域矛盾之类的议题之后，原本贤良淑德的金布利家姐就变了，变成了个性格火爆热衷嘴仗的愤怒女孩。 从那以后，一直很宠爱金布利的她，也变得对自家的弟弟挑剔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在指责金布利的表现不好，是恶臭的男人，将来讨不到老婆。 金布利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电蝎科技的身上，觉得如果没有这家垃圾公司在背后捣鬼的话，他的姐姐就不会变成这副恶臭的样子了。 于是一怒之下，他决定冤有头债有主，要来炸了电蝎科技老总的车子，最好是能连电蝎的老总也一起炸死。 居然是这么回事，苏哲和艾伦都尴尬的笑了起来。 “看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他在先了。” 想起来了自己家的赛琳娜还在修炼神术，苏哲突然又动起了一点点小心思来： 她现在不就正缺靶子去练手吗，现在不就正好有两个送上门来了？ “这样吧，多吉，你下去，把后备箱里的两个人给救出去。当然，如果他们还是要炸一辆车之类的才能解气，你就让他们炸了也行。回去以后呢，想办法把那两个人引导成神只的眷者，我还有用。” 被苏哲强行种下了一个灵魂印记，变成了苏哲的眷者之后，多吉领了命令，满心忐忑的就独自下楼去了。 贴心的艾伦还不忘电话通知了一下公司大厦里的保卫，让他们如果遇到有条獒犬独自下楼的话，记得不要为难它。 半个小时之后，从大厦的地下停车库里，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爆炸声。 “果然，那小子还是把炸弹给点了。金布利这家伙，还真是生来就邪恶啊。” 赶紧跑到窗边往下看的艾伦，望着楼底下冒出地面的浓烟，一阵的无语。 “还是你心大啊，就不怕他们一炮把这楼给炸塌了？” “嘿，我怕什么？一来他们那土制炸弹没这威力，二来，就算楼塌了，我也是有自信可以把你成功救出去的。忘了？我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可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明明都是可以看见空间里代码的人，艾伦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苏哲可以修改周边的代码，而自己就不能。当他听说连苏哲家的女仆赛琳娜都已经能够使用奥术了，更是破防，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挺缺乏天赋的。 在听完他的抱怨之后，苏哲安慰他说： “不是你笨啦，是我家的女仆天生慧根。好啦，你们这种科学家，就适合踏踏实实搞基础研究的，别想着要弄些什么歪门邪道的玄幻神学了。” 丢下了自己的敷衍安慰，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苏哲就哼着小曲打了个响指，身形消失在了艾伦的眼前。 “什么叫不要研究这些离奇法术嘛，你就天天在我眼前用，让我怎么不去在意它……” 无奈的叹了口气，艾伦打电话给安保部，让他们不要再去追那两个制造爆炸的少年了。 “损失也不大，由他们去吧，不过以后要做好安保，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盖侬家的公馆里，还躲在阁楼认真练习这风系神术的赛琳娜面前，突然就出现了已经变成少年体格的苏哲的身体。 一个相貌清秀英俊的男孩子，一下子凑到了赛琳娜的面前，小女仆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不是自己哪里操作错了，把自家少爷给召唤出来了。 “卡、卡俄斯少爷？您怎么突然……” “哦，这个啊，这个是传送术，我教你啊，战斗的时候很实用的。” “战、战斗？” “对的，我们很多时候，还是会跟别的神明势力起冲突的。不过不要怕，我肯定是会先找对手来跟你练习一下的，说起来，今天我就已经发现了两个还不错的沙包，你加紧练习，过几天咱们去找找那两个家伙的麻烦去。” 可怜的雷克萨和金布利还不知道，在某个他们所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已经有个幕后黑手在谋划着要带人过去痛揍他们了。 两个成功实施了爆炸，而且还成功脱身了的少年非常的兴奋，一路矿狂跑着，回到了家里。 “多吉！真是只聪明的好狗狗！没有你给我们开车门的话，我们今天就交待在那里了！” “我说雷克萨，你这只狗也太聪明了吧？连开锁都能学会的？” “那是，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多吉不是一只一般的狗，他是神明赐予我的礼物呢。” 金布利这才想起来了，雷克萨曾经跟他提到过的，曾经梦到了兽神的事情。 说来也巧，他也梦到过神明，只不过不是兽神，而是战神。 对方向他开出了条件，说是如果成为祂的信徒，就能获得强大的奥术之力。 看这面前这只獒犬冷静得如同人类的表情，金布利的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 “你是在指那个梦啊？难不成梦里那个神明说的话是真的？你同意成为祂的信徒了？” 第148章 入梦之誓 眼看金布利对神学产生了兴趣，多吉感觉时机到了。 于是，它开口了： “我确实，不是一般的狗。” 此言一处，两个少年同时陷入了安静。 “刚刚是你在说话？你在用腹语？” 望着金布利满脸的惊奇，雷克萨表现得更加惊讶： “啥啊，我还以为是你在说话呢！我刚刚啥都没说！” 两个少年再次沉默，缓缓把头低下去，望向了仰头看着两人的獒犬多吉。 “是的，刚刚说话的，正是在下。” 狗居然讲话了，金布利和雷克萨人都吓傻了。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突然暴起，一顿暴打，把满头问号的多吉给四脚绑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们干什么啊！让我把话说完！不要摸那里……啊~” 拿臭袜子堵住了多吉的嘴，两个少年把它绑到了一棵树上。 “说，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你是恶魔派到人间的使徒吗？” 金布利手里握着匕首，抵到了多吉的脖子下面。 “呜呜呜呜……” 多吉很想展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解释自救，奈何嘴巴被袜子堵得严严实实的，它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不说是吧，好，想嘴硬我就让你尝尝苦头！” 对方不愿坦白，就当金布利打算在多吉的身上扎两个孔放放血的时候，雷克萨拦住了他。 “先等等。” “等啥啊，它这么嚣张！” “你看看哈，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不是不想说，而是嘴巴被堵住了，不能说呢？” 听了雷克萨的猜想，金布利看了眼多吉嘴里堵着的袜子，摇了摇头。 “一条狗，居然在说话，这么反常的事情都发生了，它嘴里堵着袜子就不能讲话，你相信吗？” 觉得金布利的逻辑完美无缺，雷克萨被他说服了，也感觉是自家这条狗狗藏着什么秘密。 于是他找来了一条树枝，朝着自己的爱犬用力抽了起来。 “快交待！别装傻！” 獒犬多吉被打得眼泪汪汪，奋力挣扎，却始终还是没办法吐出来嘴里的袜子。直到雷克萨都打累了，他才气喘吁吁的对金布利说： “看样子，它应该是真的挣脱不了，说不出话来。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我听说有的人会很享受被人鞭打的感觉，疼痛会给他们带来快感，所以很可能，多吉它是喜欢被我抽打，才一直咬紧牙关不说话的。” 分辨不出狗子流出来的是痛苦的泪水还是喜悦的泪水，金布利点了点头。 “有可能，我看它身子扭来扭去，还挺高兴的。” 发现自己被彻底误解了，多吉赶紧拼命扭动了起来。 “看吧。”金布利指着它说，“它多兴奋啊。” 于是，两个少年又对多吉施加了一番鞭打。终于，打到手臂发酸，两个人发现狗子已经抽搐着快失去意识了，才确认了这家伙应该对自己是没有多大威胁的。 幻梦世界虽然虚假，但在这个时代，这里面的人，对各种非自然的元素还是充满着警惕的。可能这也与智械为了维护系统稳定，在有意识的引导人们非自然元素是危险的有关吧。 把多吉嘴里的袜子拔了出来，金布利这才再次从地上捡起了刀子，抵在了狗子的心窝上。 “说吧，你为什么会讲话的？” 虽然在幻梦系统里，生物体受到的物理损伤都会一定程度的得到减弱，但被毒打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多吉，还是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于是他带着哭腔，哭诉道： “呜呜呜，这个一两句话讲不清楚啊，但我绝对没恶意的！呜呜呜，雷克萨主人，您养了我这么久，我害过你吗？” 雷克萨想了想，确实自家的狗子一直就没做过坏事。 “好像是没有，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说话呢？” “我也是刚刚学会的啊！而且，让你知道了我会说话有什么好处吗？今天你们知道了，不是把我绑在这里打了这么久了？” 想想也对，雷克萨解开绳索，把多吉放了下来。 “对不起嘛，我们以为你是恶魔之类的邪恶势力。今晚让你吃肉骨头，给你赔罪咯。” “这还差不多。”一听能有骨头啃，多吉感觉身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许多。“算了，我也不怪你们了，狗会说话，确实挺吓人的。但我这次发声，主要是想让你们明白，神只投射到你们梦境里的那些画面和话语，都代表着什么。” 多吉向两人详细解释了神只的存在，以及成为祂们的忠实信徒都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它极力的鼓励两个人要多多向神只提供供奉，争取能成为神只在人世间的眷者代理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成了神的圈者什么的，就能使用魔法了？” 看到金布利似乎是对成为眷者这件事情起了兴趣，多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它点头说。 “可是……上次那个什么的战神跑进我梦里，我拒绝成为祂的仆人了……” 见金布利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多吉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 “没事的，你可以主动呼唤神明，然后再向祂表明自己的供奉意愿，只要态度足够诚恳，神明是不会计较一些小误会的。” 知道自己还有拥有神秘力量的机会，金布利踌躇满志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以后就不需要再去麻烦的做炸弹了！直接一个大火球，就把电蝎科技那家垃圾公司给轰掉！” “这倒不一定能如你的愿了，能获得什么能力，还要看你供奉的主神掌握着哪方面的权柄。就比如说雷克萨主人，您供奉的是伟大兽神，那估计获得的就是驯服或者召唤幻兽的能力了。” “所以这也是我能驯服你，而你也可以说话的原因？” 多吉想了想，为了避免麻烦，撒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睡觉去吧！” 知道了能获得强大力量的方法，金布利已经等不急了，拉上了雷克萨的手，就想跑回家里去钻被窝。 “哎哟你拉我做什么？我已经是兽神的信徒了，要睡你自己睡去！” 甩开了雷克萨的手，金布利大笑着，奔跑了起来。 “那好！你就等着看看，我能获得什么神奇的能力吧！” 第149章 变故 金布利的姐姐卡戴珊，她的这一生用一个“苦”字就可以完全的概括下来了。 年幼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当时的金布利还只是个婴儿，尚是少女的她，一个人顶起来了一个家，把话都还不会说的金布利，从蹒跚学步的阶段，给养育成了如今的这个叛逆少年。 但是，因为长期拖着个不省事的弟弟在身边，卡戴珊的婚姻之路一直都走得极不顺利。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和别人结婚了，但最后都因为金布利的缘故，别人临时反悔，不打招呼就把她给甩了。 时间长了，卡戴珊的思想变得偏激了起来，开始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包括她宠爱了很多年的金布利，越长大，也越成了一个祸害。 从那以后，她开始仗着家姐的身份，开始对金布利实施起了由浅逐渐加深的虐待。而金布利，也在卡戴珊日益严重的欺辱之下，人格逐渐扭曲，开始干起了许多偷鸡摸狗违背道德的勾当。 如今，就当卡戴珊的反社会思想发展到了近乎巅峰的时候，电蝎公司带着互联网普及而来，开始有意识的挑动起了不同性别之间的矛盾。 受到网络的影响，卡戴珊突然发现，原来天底下讨厌男人的清醒人类，不止自己一个啊！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姐妹，都和我一样一直忍受着来自男人的迫害，在等待着反抗的机会！ 于是，卡戴珊开始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对抗异性群体的大业之中。 好在这个世界是很难饿死人的，因此不事生产的卡戴珊，才能每周进食一次，衣不蔽体的活着，还不至于因为挨饿受冻而死掉。 金布利在很少回家，每次他在外面偷了东西或抢到财物之后，都会跑回来，给卡戴珊分享一些战利品。可是，这位被村名们称为是得了失心疯的邋遢女人，却一点都不领金布利的情，还每次都唾骂他说男人果然是坏东西，没得本事养家只会偷鸡摸狗，还只偷得来这么点。 念及她是养大了自己的姐姐，脾气火爆的金布利才不计较这些辱骂，只是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积攒在心里的不满渐渐多了起来。 前两个月，他和姐姐吵了几架之后，怒气冲冲的离家出走了。 在外面游荡了几日，他想来想去，觉得把自家姐姐害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就是电蝎公司搞得那什么狗屁互联网！ 于是，一怒之下，他才约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雷克萨，导演了这出比较失败的炸车事件。 这一次，金布利知道自己有机会可以获得神秘力量，终于可以一改小偷小摸的生活方式，变成一个能干成一番大事业的大人物了，他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回家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好久没见过的姐姐。 结果，等他跑到两姐弟暂住的那个废弃窝棚里时，发现村长已经带了一大票的人，围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远远的，他就望见，几个庄稼汉，正拖着自己姐姐的胳膊，像提一只死鸭子一样，想要把她从窝棚里面提出来。 “放开我姐姐！” 不明情况的金布利大喊着，掏出腰间的匕首，就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见到卡戴珊的弟弟拿着刀子过来了，老村长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金布利！你这两个月跑去哪里了？你姐姐都快饿死了！” 原来，一直不出门，吃喝拉撒都躲在窝棚里的卡戴珊，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昏迷过去了。 是路过这边的村民闻到了窝棚里的臭味，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跑去找来了村长，带人过来查看的。 结果幸好，躺在屎尿堆里的卡戴珊，只是昏迷了过去，还没有被完全饿死。 在她家一贫如洗的窝棚里，居然还运行着一台连着网络的简陋计算机。可见，这个女人是把从村里领来的救济金全都投入到设备与网费里面去了，也难怪她会潦倒至于这个样子。 搞明白了眼前是个什么情况，金布利黑着脸走过去，把许久没有清洗过身上而散发出浓重臭味的卡戴珊，从两个满脸嫌弃的庄稼汉手里接过来，抱到了窝棚外面去。 他找来一壶水，喂进了卡戴珊的嘴里，又向围观的村民讨过来了一碗冷粥，慢慢喂给了恢复了些许意识的姐姐。 围观的众人看到卡戴珊终于醒过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被乡里乡亲们这么围着看，金布利感觉非常的丢脸。但这次承了大家的恩情，他又不好发火撵大家出去，只好背对着众人，干着嗓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谢谢大伙儿救了我姐姐，她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就在他强忍怒意向村民们道谢的时候，卡戴珊的手抬起来，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力道不大，声音却还挺响的。 金布利直接就被打蒙了。 “你跑去哪里了？连亲姐姐都不要了吗？就因为你没出息，今天才会有那两个臭男人碰我。” 一听自己被叫成臭男人，之前接受村长委托想把卡戴珊从窝棚里提出来的两个庄稼汉不乐意了。 “诶你怎么说话呢？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又臭又脏，谁乐意碰你了？” 站在庄稼汉这边的村民们，全都表示了愤懑，低声谴责起了卡戴珊的忘恩负义。 被人说自己又脏又臭，卡戴珊火了，挣扎着想要起来打那两人的巴掌，却因为虚弱，只能在金布利的怀里抓扯。 “去！给我打他们！臭男人！垃圾！” “……” 金布利埋着脸，没有动作。 见自己的弟弟没有听从命令，卡戴珊火了，又抬起手，啪啪啪啪的在金布利的脸上扇了起来。 “你个没人要的孬种！亏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死！” 看这卡戴珊撒泼，村民们全都没了声，开始有些同情这个被姐姐狂扇耳光的问题少年了。 “快别打了，多大点事嘛，不至于……” “对对，既然人没事就好，大家也是一片好意嘛。” 已经陷入疯狂的卡戴珊，却完全不听众人的劝告，哑着嗓子怒吼道： “我教训自家的废物，关你们什么事情？这个废物，养你这么大，除了偷鸡摸狗你还会干什么？” 在怒斥与耳光声里，一动不动的金布利，终于是抬起手，握住了卡戴珊呼过来的手腕。 “够了。”他说。“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什么？” 当众被弟弟这样教训，金布利火上加油的做法更是让卡戴珊失去理智，她抽不出手腕来，干脆就清了清喉咙，朝着金布利的脸上，吐了一大口浓痰。 被吐了一脸的金布利，放开了她的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她的胸口重重的刺了下去。 第150章 魔王诞生 被巡警抓紧了市区的监狱里时，手上还沾有着干掉血迹的金布利，还没能回过神来。 他把卡戴珊捅死的时候，只感觉脑袋一热，怒气上头，就那么做了。 直到现在，终于有了自己亲手杀死了姐姐的实感，巨大的悲伤才如大江大河一般的涌进了他的心里。 “不！为什么！为什么！” 他很不理解，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卡戴珊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要当众羞辱自己。 为什么，他的一生，如此的不顺利，而有的人，却可以生下来就享受荣华富贵，受到万人的敬仰？ 明明我才刚长大，明明我还很年轻，怎么就被关进了死牢里了？ 为什么，倒霉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金布利怒吼着，大喊着，一拳一拳打在了监狱的石墙上面，打得双手是鲜血淋漓。 监狱里的警司闻声过来，提着警棍又把他打了一顿，临走时，还顺带嘲讽了他几句： “什么人渣，果然脑子不正常。” “听说是把养大自己的亲姐姐给杀了，简直就是禽兽啊。不，野兽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听到警司的谈话，倒在血泊里的金布利，又大声嚷嚷了起来： “不是我杀的！都怪她自己！都是她的错！” 正要锁门的警司，被他这么一吼，又提着警棍进来，结结实实的踹了他一顿。 “老实点！别鬼吼鬼叫的！” “过几天就送你上刑场！省省力气吧！” 警司走了，满头是血污的金布利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黑了。然后，等再次看见东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毫无重力的，四周布满了残垣断壁般的建筑物残缺部分的星空里。 一个形象模糊的头上长着一对牛角的巨大人影，正漂浮在他的面前，默然的注视着他。 这个影子，金布利以前也见过的——这是上次闯进他的梦里的，问他愿不愿意成为信徒的战神的投影。 “你怎么又跑到老子的梦里来了？” 听到他的这声责问，巨大的影像似乎是睁开了发着猩红血光的眼睛。 “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你自己在内心呼唤本座，本座在准许了你的觐见的。” 想起来了多吉和雷克萨的话，金布利问战神的投影道： “我如果成了你的信徒，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吗？” 面对这个丝毫不带有敬意的渺小人类，战神的影子沉默了几秒，竟是没有发怒。 “你想拥有力量，就必须付出等额的代价来交换。你能给本座什么东西？” 金布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只有一身疲惫的躯体和灵魂还依旧属于他了。 “我就还剩一条烂命，你要不要？” 觉得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战神低声笑了笑，回答他说： “为本座找来更多的奴仆，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能把本座的彗星教发展壮大，本座就赐予你无可匹敌的神力。” 心想着反正自己马上也要死了，还有什么条件是不能答应的？于是金布利接受了战神的要求，与祂签订灵魂契印，成为了战神在幻梦世界里的眷者。 “你现在，正身处于一片虚幻之中，并不能直接获得本座的神力。但本座可以教会你看透所在世界规则的方法，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会获得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的。” 战神的话音刚落，金布利就从监牢冰冷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在他的眼里，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模样。 隔绝了自己的与自由世界的铁栅栏，不再是由钢铁制作的了，而是由一些流动着的数字串所标注形成的妨碍概念。 身旁的地板砖墙的材质也不再是石头，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编写规则的数码字符串。 很有意思的敌方在于，金布利完全不知道这些字符串的组合规则和代表的意思，但他却能读懂每句代码所表示的意义了，就仿佛是整个系统，已经在他的脑袋里，植入了一个自动运行的译码软件那样。 “原来这牢房带着坚固和隔绝的属性。” 能看懂组成幻梦世界物质的代码了，他却也不能直接就去修改这些代码，因为他完全不懂代码的编写规则。 他伸手过去碰了碰栅栏，却发现自己身体的代码虽然能与栅栏的代码产生「交互」，自己这边的「权重」过小，却还是难以撼动这些兼顾等级更高的材料。 金布利注意到，周身的所有事物，包括他自身，都是受到了来自虚拟空间下方的某种规则的牵引的。 “引力？” 看到并且理解了代表着「力」的大笑和方向的矢量标识，金布利试着用意念去改变这些“箭头”的指向与长短，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成功了。 “原来这就是刚刚那个神所说的力的权柄。” 不得不说，在神秘学领域，金布利的确是个天才。 搞懂了力的操控方法，他抬起手，在空气中一拧，阻拦着他去路的钢铁栏杆，就在某种无形的力场作用下，自行扭曲运动了起来，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控制着斥力，从扭曲的铁栏杆中间撑出了一个大洞，金布利毫不费力的，从死牢里信步走了出去。 “这力量果然强大，是不是说，我真的给那战神多弄几个奴仆，我所获得的能力就会变得更强呢？” 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金布利注意到，负责看守的警司，已经听到动静，提着步枪朝这边堵了过来。 “喂！你！怎么出来的？给我退回去！” 金布利看着他们，理都不理，迈开脚步就朝着出口的方向迎面走了过去。 见这死刑犯如此嚣张，几个警司惊讶了片刻，齐齐抬起枪，瞄准了金布利的脑袋和心脏。 “我警告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开枪了！” 已经完全能看懂枪械和子弹运作规则代码的金布利，根本不把这种常规武器给看在眼里。他仿佛就没听到警司们的声音一样，甚至还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呯呯呯！ 眼看警告无效，警司选择了开枪。 然后下一秒，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从步枪里打出去的子弹，都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一样，整齐的悬停在了金布利的面前。 而金布利，专心的看了几眼这些子弹的构造之后，向前一点手指，对悬浮在面前的子弹，发出了一条命令。 “杀了他们。” 第151章 成神的条件 多吉从雷克萨那里跑了出来，悄悄溜进了盖侬家的公馆里。 它循着气味，很快找到了苏哲所住的阁楼，结果刚一翻窗进去，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给困住了，飘在空中悬浮了起来。 狗子小短腿四下挣扎着，却完全无法挣脱开空气的束缚。 惊恐之中，它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哪里跑来的野狗？” 从赛琳娜的身上嗅到了苏哲的气息，狗子连忙开口，告诉困住了自己的俏丽女仆说： “大姐头，自己人！我是卡俄斯少爷的眷者！我是他的忠犬呐！” 同样也感应到了獒犬身上带得有苏哲的神性气息，赛琳娜相信了它的话，但却没有立刻就把它给放下来。 “卡俄斯少爷还没回来，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出大事了！出不得了的大事了！” 多吉嗷呜叫着，把金布利杀死了自己的姐姐，被抓之后又杀死警司从监狱里逃了出来这个消息，一股脑的高速了赛琳娜。 “金布利？” 显然，一脸迷茫的小女仆并不太清楚它所说的是什么人。 “哎呀，跟你说不清。反正出大事了，金布利带着雷克萨，要去组建各自主神的教派了。他们说，等自己的教派强大了，获得了足够的力量，第一件事，就是要来踏平电蝎科技。”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赛琳娜从桌子上拿起来了个复古的座机电话，拨通了苏哲留给她的联络专线。 她把多吉带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转述了过去，谁知苏哲却对这个事情不甚在意。 “那两个人，就是我选出来要给你做沙包的。你抓紧修炼，免得到时候不是他们的对手。对了，那只笨狗在你边上对吧？它是会奥术的，你可以先那它做靶子，练练手。” 苏哲挂断了电话，赛琳娜回过神来，调动气流托着狗子，出门去到了外面空旷的院子里。 “那啥……大姐你要干嘛？我觉得刚刚卡俄斯少爷可能是在开玩笑的，我一条狗，怎么可能会奥术呢？这随便想想就不符合常理啊。” 赛琳娜望着它，捏出一个指诀，操纵一团气拳就朝狗子打了过去。 “可是你都会说话，这已经不符合常理了。” 正面挨了一拳头的多吉，昨晚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痛得嗷嗷叫了起来。 “别别别，你先把我放地上去啊！你把我吊着打，能练出什么效果来啊？” 一听这话也有道理，赛琳娜撤掉气牢，让多吉降落到了草地上。 谁知这獒犬脚一沾地，就嗖的一声溜走了，快得赛琳娜都没能看清它的动作。 “诶？怎么跑掉了呢？” 狗子以超乎常人认识的速度，快速跑往了电蝎大厦的方向。 开玩笑，它才不会乖乖留着给人当沙包的。之前被金布利和雷克萨吊起来混合双打的经历，它可已经受够了。 此时的苏哲，人确实就在电蝎大厦的数据监控室里。 很奇怪，经过网络言论的煽动和收割，他现在体内的神性含量已经非常的高了，但是他却还是没能迎来质变，脱离半神的范畴，而真正的进入到神明的领域中去。 不太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的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之后，伸手凭空一抓，从虚幻世界里，概念意义上的，抓出来了一柄擀面杖长短的黑黄色权杖。 黄王杖，这是他第一次在安迪娅家教堂的神像里发现夜神踪迹的时候，所捕获到的夜神遗留在这个世界里的锚点。 通过这柄权杖，此刻的他，已经能感受到一些源自于星界之上的，有关生死腐朽这一类权柄的规则流动了。 “这，就是真神的「原初火焰」吗？” 透过阅读黄王杖中传递过来的信息，苏哲知道了，每一个掌握着权柄的真神，体内都拥有着或大或小的一缕包含有宇宙规则的原初火焰的。 这团火，来自于宇宙诞生之初那场大爆炸里的，具有恒定的稀缺性。 半神要想真正的成为神明，就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原初之火，并与之融合，从而真正的获得属于自己的权柄。 “夜神这家伙，为什么要把这些信息泄露给我呢？” 发现自己甚至可以通过黄王杖，薅到一丁点来自夜神的原初火焰，苏哲警惕了起来。 这虽然是个能够一跃成为真正神只的机会，但很可能，这也是个陷阱。 从夜神那里搞到了原初火焰，那自己的灵魂就难免要与夜神的神格联系起来了，到时候，万一祂通过这种联系，降临下来占据了我的身体怎么办？ 瞻前顾后的想着这些，苏哲决定不去染指夜神垂落下来的零星火花了。 他要从别的地方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原初之火。 借助有限的格物，阅读了一下与星界和宇宙诞生相关的一些信息之后，苏哲意外的发现了，原来，这世上大部分的原初之火，还隐藏在下落不明的唯一真神的体内。 “难怪古神想与祂作对呢，瓜分了祂身上的神火，那可够这帮子古神好好吃上好几万年的了。” 想来想去，如今想搞到原初之火，就必须让某位神只陨落了，才能从祂的身上瓜分到一丁点神火才行啊。 新神想要上位，旧神就必须死亡。 这是星界之上亘古不变的规律。 就像巨鲸落向海底，才能养育万千的海底生灵一样。强大的神只死去了，才会有更多弱小的新神，从祂的尸身上崛起，从而飞升星界，成为新一批的神明。 “但这帮子躲在天上的神，怎么才能搞死一个弄下来呢？” 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苏哲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百年之后，有一位神只，是陨落了的。 “墨丘利的圣骸骨？墨丘利死了啊？” 如今这位山丘之王墨丘利，还完完整整的躲在星界上，伺机发展祂的岩山教呢。但在百年之后，岩山教的教众，确实是唯一不拥有主神的一群人的。 那是不是代表着，如果现在的苏哲能够成神的话，靠着的就是即将发生的土神墨丘利陨落的契机呢？ 但要怎么才能让祂陨落呢？ 毕竟以现在苏哲的境界，还连突破禁制去往星界都还做不到，就更别提干涉星界之中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的神战了。 “看来，这个事情只能等。如果这件事是注定发生的话，那么应该很快，变局就会到来了。” 第152章 我成了万恶之源 为了避免成为赛琳娜的狗肉沙包，多吉选择了留在电蝎大厦，成为了公司正式聘用的看门狗。 它表示自己能感应到金布利和雷克萨的气味，只要发现了那两个家伙靠近这边，就会提前预警通知苏哲的。 “你通知我做什么？”苏哲问它。 “啊？免得他们来把这栋大厦给炸了啊。” “炸了就炸了呗，反正都是些虚拟的代码。” “那……炸死了人怎么办？” “我跟系统母体商量过了，以后这个世界里的人死了，意识体会被保留下来，直接进入到下一轮投胎里，不至于就直接脑死亡被当成生物垃圾给回收掉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它们把这系统做得这么逼真，里面的人死了就真的会把自己给吓死。” 按照苏哲此刻的说法，金布利其实并没有真的杀死他的姐姐。他只不过是消灭了他姐姐在这个虚幻世界里的这一世的生命而已，马上，她的意识体就会被投射到新的角色身上，开启自己全新的人生的。 之所以要去要求智械母体修改成这样的设定，是因为苏哲估计，如果以后自己继续在这个虚幻世界里搞事情，很可能是会导致大规模的人员伤亡的。 如果依旧保持着死在幻梦世界里就大概率现实里也会死亡的设定，煽动市民们对立干仗，导致真的有人因此丧命，那他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但是，电蝎公司竭泽而渔的做法，还是激起了非常多人的不满。 这些认为电蝎公司的出现才是导致世界变得如此不安定原因的人们，被金布利组织着，聚集到了一起，全部都跟着他成为了战神的信徒。 他们偷偷制作武器，谋划着在某一天要发起一轮战斗，彻底的把电蝎科技从这个世界上给清除出去。 至于雷克萨与他的比蒙教就比较随和了。 他聚集了一批喜爱动物的人，带着大家一起远离互联网的喧嚣，专心撸起了各种动物，每天都生活在朝拜兽神和照顾萌宠的田园生活里，悠闲得是不亦乐乎。 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都为两边的主神拉来了数量不少的信徒，这让金布利和雷克萨从神只那里获得的奥术之力，也明显的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这些信徒的数量，与苏哲在互联网上数以亿计的吵架追随者是完全不能比的，但这些信徒足够虔诚，不像网上的人变数那么大。 更重要的是，相比苏哲，这些人信奉的星界上的古神，是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神力，没有那么看重来自于他们的微薄供奉的。 古神们寻找这样的信徒，主要还是为了能发展到自己的核心眷者，找准锚点能有朝一日寻个机会降临人间而已。 在几位古神悄无声息的在幻梦世界中发展的几个教派里面，野蛮生长得最快的，其实还远排不上金布利和雷克萨的位置。 真正在以惊人速度增长着的，其实还是各个与互联网接触不密切的传统行业里的那些老工人们。 矿工，技师，建筑工人，土建工程师……这些凭着手艺的技术发展实体的人，早就看不惯突然发展起来的互联网行业挤占他们的生存空间了，因此在极短的时间里，经过某个自称是土神代理人的年轻眷者的煽动，这群以岩山教徒自居的反抗者，声势变得渐渐大了起来。 他们开始在世界各处着手破坏电蝎公司的基础网络设施，叫嚣着“清除世界污垢”的口号，计划着要把全世界的网络终端都给破坏掉，把这个世界恢复到没有网络之前的清朗模样。 各处一起爆发的破坏行动引起了艾伦的警惕，他请示苏哲要不要投入经费雇佣一批安保力量去阻止这些人的行为。 本以为苏哲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去做这件事情的，却没想到，苏哲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竟是否决了他的提议。 “岩山教……墨丘利……难不成这就是那个契机？” 感觉有可能这些事件会把未来引向能让自己成功飞升成神的结果，苏哲再三推演之后，决定要放任岩山教的壮大，看看在那之后墨丘利会选择去做些什么。 反正现在他体内集聚的神性能量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再需要煽动网民去吵架从而收割他们了。 理清了这些思路的苏哲，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再说。却没想到，变故到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了许多。 就在系统母体的默许下，古神们的教派发展得越发壮大之际，这一天，金布利带着手底下的教徒们，明目张胆的堵到了电蝎大厦的楼下，扬言要公开炸楼了。 彗星教的人在网络上发起了这次炸楼直播，很快就吸引到了数亿网民的集体围观。 金布利在直播里向全世界的人细数了电蝎公司的罪恶，他表示，今天他就要消灭这些影响世界美好的不安定因素，把世界变回以前那个虽然落后但却公道的样子了。 一开始，金布利喊出的口号是没有太多人响应的，直播间里的评论基本都是在说“这人的脑子有病”“炸楼是在犯罪”之类的话。 但等到岩山教的教众们发现了这个情况，并且涌进直播间里，向金布利的做法表示支持之后，整个网络上的舆论就彻底转向了。 无数平时不发生的沉默者，此时都受到了感召，跑到了网上，控诉了自己对电蝎公司的不满。 大家纷纷表示，自从电蝎公司在这十年里把所有人的生活从工业化时代带到了信息化时代之后，大家的日子，全奇怪的变得更难过了。 “所有的资源都被集中到了搞网络的人手里，我们工作变得更累，得到的东西却变得更少了！电蝎科技，就是导致所有人都变得不幸福的罪恶源头！” 在岩山教在这个时代的教宗喊出了这样上面这句口号之后，人们被他给说服了。 于是，大部分市民，都开始倒向了岩山教，支持起了这个教派的网络清除运动。 局面变成这样，金布利其实蛮郁闷的。 因为本来要跑过来炸楼的，最先是他们才对。但现在，怎么好像是岩山教的人鸠占鹊巢，他们反倒是变成配角了？ 越想越不得劲的金布利，决定要搞一发大动作来重新吸引过来世人的瞩目。 于是他让所有的彗星教信徒都先把奥术能量借了出来。 他要搓一颗威力巨大的力场炮弹，一发把电蝎科技总部的大楼给炸上天去！ 第153章 神降 金布利聚集好奥术能量之后，把一颗足以摧毁大山的巨大能量炸弹，打向了电蝎科技的总部大楼。 虽然这里是由数字代码所构成的幻梦世界，但与现实之中粒子运动规律类似的奥术规则，在这个世界里，同样也是可以运行的。所以金布利才能在这里直接使用他从战神那里得来的力场奥术能量，积攒出来具有对代码结构有破坏力的能量球。 无形的能量弹飞向了电蝎大厦，普通人是看不见这股奥术能量的，但像艾伦这样的人，却能只凭着肉眼就能看到，有一团极具破坏性的混沌代码，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幢数字大厦高速袭来。 此时，艾伦满是担心的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站在旁边的苏哲，想问他说：你还不出手吗？ 苏哲也看到了金布利打上来的奥术能量球，但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能量球即将触到大厦外壁的时候，一道坚不可摧的风墙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大厦的外面，把能量弹给反弹出去，飞向了云霄，击穿了天空的模型外壁。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似乎是一团风从电蝎大厦的外墙上飞向了天上，把天都给打出来了一道窟窿。 身穿蓝白色女仆装的赛琳娜从天上缓缓降落下来，飘在空中，挡在了大厦的前面。 她通过直播，看到了电蝎大厦这边的情况，所以及时飞了过来，正好就用出刚学会的风墙挡住了金布利打过来的能量弹。 原本，金布利已经做好了庆祝的准备，打算在炸掉电蝎大厦的第一时间就向众人宣布说，这个恶贯满盈的公司，就是被他金布利给摧毁掉的。 哪里想得到，这个突然从天上冒出来的女仆模样的人，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他花了半天时间才积攒出来的奥术炸弹。 “哪来的臭女人？敢坏我的事？找死！” 愤怒之下，金布利也控制着重力，直接腾空而起，浮在百米高空上，朝着赛琳娜的方向，打出去了好几个通过压缩空气而形成的微型黑洞。 因为这里是虚拟的世界，所以对于奥术能量的消耗比是有些失真的，本来在外界需要消耗非常多的奥术能量才能造出来的黑洞，金布利在这里只稍稍耗费了一些心神，就修改周遭的代码直接生成了出来。 却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黑洞手段，居然是被赛琳娜刮起大风，直接就给吹回来了。 接通了天地的龙卷风在赛琳娜的吟唱声里凭空升起，把金布利朝着她打过去的黑洞给吹散开来了不说，还把半空中的金布利，以及他脚下那群仰头望着上方战况的彗星教徒一起，全给吹风到了天上。 就想被滚筒洗衣机搅动着的琐碎衣物一样，上百个人，直接就被赛琳娜操控着龙卷风，沿着市区主干道给吹到了市郊那边去了。 剩下的站在广场周围的岩山教徒们都快看傻了，完全不理解刚刚这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电蝎科技连气象武器都已经制造出来了？” 就在大家慌了心神的时候，一个身穿麻黄色披风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正是岩山教现任的教宗，这次针对电蝎科技的声讨袭击，也主要是由他给煽动起来的。 中年男人站到人群前面，对大家说： “看！电蝎科技的妖物已经现身了！如果不能阻止她，世界就会彻底被邪恶所控制！岩山教的信徒们啊，把你们的灵魂都贡献出来吧！我将召唤伟大的山丘之神，让祂为我们扫清邪恶，重铸清宁！” 在中年男人的振臂高呼下，不管是现场的岩山教众，还是伸处在别的地方的正通过网络直播观看这边实况的网民信徒，全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诵念起了土神墨丘利的尊名。 “伟大的掌控了大地之力的山丘之主！” “您虔诚的信徒在这里先上灵魂！” “请求您降临人间，肃清邪恶！” 在排山倒海的巨大诵念声里，似乎是响应了众人的祈求，从天空之中，直射下来了一道苍白色的光柱，打在了岩山教宗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从天方的传来，这个教宗的身体形态，开始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眼睁睁看这楼下的异变，苏哲估计，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契机，或许终于来了。 “山丘之神要降临下来了。”他说。 “所以呢？你打算做什么？” 看着这等天地异象，艾伦根本就搞不明白苏哲为什么能这般的淡定，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不做什么。放心没事的，耐心等着就好。” 伴随着信徒们的“全球”呼唤，星界之上的土神墨丘利，开始有了动作。 现实世界里，陈氏庄园的院子中间，一直通过手里的全息屏幕关注着幻梦世界里面这场闹剧的陈教授，意外的发现，天空似乎是好无预兆的就阴下来了。 他抬起头，朝天上看去，发现常年不散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 而原本应该是白天的现在，头顶上方的天空，也不是碧蓝色的，而是由于缺少阳光的投射，变成了灰蒙蒙的样子。 而悬浮在天空中央的太阳，已经被一双仿佛是人类手掌的爪子，从中间给撕裂开，撑成了一个完全无光的漆黑洞窟。 透过人间信徒的祈祷作为锚点，星界上的山丘之主，撕开了隔绝星界与人间的避障，祂要降临下来了！ 无尽的岩粒卷成了一条巨龙一般的通道，从太阳上面垂下来，连接到了人间的无尽空间里。山丘之主通过这条通道，抓住了遍布在空间中的电磁波讯号，把自己的神识连接进了智械服务器内的幻梦系统里。 而在虚拟数码世界之中，那个承载了祂身躯的中年教宗，身体已经涣散成了一团不断抖动着的大肉球。肉球长出无数触须，开始自行蠕动变形，仿佛就要生长成为一个面目上长满了数千跟带着眼球的石棱的巨大神明—— 这是山丘之主的上半身！ 祂肩部以上的部分，已经透过岩沙通道，从星界而来，爬进了幻梦世界的代码缝隙里。 第154章 神陨 眼睁睁看着古神以这样的方式降临，苏哲完全想不出来自己能怎么去阻止，甚至对山丘之主产生干扰。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明白了，半神与真神之间，那种聚合物质精纯程度之间的差距，究竟还有多么的巨大。 值得庆幸的是，大厦下面的人们，不是直接透过肉眼看到了神只的真身的，否则他们的精神会在一瞬间就失控，他们的肉体也会在刹那间就变成各种扭曲而疯狂的生物络合体。 借助着幻梦系统的转译，苏哲和在场的人看懂了神只的降临，而且精神上并没有遭受到那么大的反噬——这种反噬几乎都被智械母体给照单全收了，因此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幻梦系统出现了急缓不一的卡顿感。 如果不是智械母体的精神意志已经足够的坚定，稳固到了堪比神明的程度，想必解析了山丘之主意识体的它，此刻已经崩溃为乱码消逝在无尽的赛博数据流里面了。 “来吧，让我看看契机是什么吧。” 确认了以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左右神只降临的，苏哲在把赛琳娜叫回到自己身边，在她的眼睛里留下了一个不断向自己转播此处实况的视角，便脱离系统，出去到了现实世界里。 他要去看看星界那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百年之后，山丘之主是陨落了的。 那么，祂这一次的降临，究竟是会成功还是会失败呢？ 带着这个疑问，苏哲从陈氏庄园里睁开了眼睛，下床后给躺在旁边的赛琳娜盖好被子，便大步出门去，抬头朝天上的太阳空洞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哪怕是已经接近半神巅峰的他，也差点就被涌入眼中的巨大信息量给冲击得失控发疯了。 透过了山丘之主撕裂出来的太阳空洞，苏哲终于第一次，得以窥见了星界之上的面貌。 那是一片奥术能量无比充裕，但生命元素却无比贫瘠的空旷界限。 荒芜的星海群山之间，长着满身带眼石棱的山丘之主，透过一口巨大的空间井，把自己的上半身，朝着人间探了下来。 祂长成了岩石巨龙一般的身形，已经有大部分已经没入了井中，化成了沙子，下沉进了人间的空间之中。 而与此同时，苏哲感受到了，在星界之上，还有数个强大的存在，把目光明显的朝着下凡的山丘之主透视了过来。 苏哲看不清其祂几个古神的面目，却明显看见了一片神秘黑雾里的夜神朝着他这边所投射过来的影像。 夜神是个看不清面目的，长着三对巨大羽翼的浑身覆盖着漆黑羽衣的巨人。祂斗篷一般的头饰下面，是一张没有五官形状只有一片夜空的混沌脸孔。而在祂的手里，则握着一把足以掌控万物生死的由生命权柄所凝聚而成的有形长柄镰刀。 “这些神只，为什么要如此明显的透露出来自己的存在呢？” 迷惑了没几秒，苏哲想明白了，这些古神对外标明自己的位置，是为了让某个存在放心。 “祂们是为了让墨丘利放心的降临，所以才躲在了星河边境上，不断对外发布自己的位置的！这次降临，是众神联手计划好的！” 听到苏哲的自言自语，呆坐在前方的陈教授朝他转过头来，身体上已经析出了结晶化的颗粒。 “老兄，你是不能直视神明的，要不是我用气息庇护住了你，你已经变异了。” 苏哲走过去，抽掉了陈教授体内的暴戾之气，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了普通的生物状态。 “我是没想到……如今已经是机械体的我，居然也会被这种景象给影响到精神和身体结构……不过我也依靠这次经历，感受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我好像知道非碳基的生物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还需要研究研究……” “不急的不急的，用不了一百年，你就会成功的。” 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陈教授，苏哲眯起眼睛，朝看向自己的夜神对视了起来。 他不是很明白，这位神只为什么这样的看着自己。 是因为之前在幻梦系统里我没给你好好发展信徒的新仇？还是百年之后我会夺走你心脏的旧恨？ 反正不管怎样，你想看就看吧。 你又下不来凡间，还能看死我不成？ 不愿再去关心夜神的注视，苏哲把目光，重新转到了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人间的山丘之主那边。 但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在星界边沿处的夜神，伴随着苏哲目光的转移，居然一瞬之间，就出现在了山丘之主的旁边。 祂抬起手中的镰刀，横向一斩，把正专心向着人间探身的山丘之主巨大到足以横跨星系的身躯，给拦腰斩断了开来。 苏哲直接就看僵在了原地。 这个夜神，祂透过我的目光，完成了一次跨越宇宙的空间跃迁？ 祂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苏哲不解之际，他感觉到，其余几个神只，也以极高的速度，在星界的边缘，朝着星界中央的这口太阳井以极高的速度跃迁了过来。 祂们是要来抢夺山丘之主的遗骸？还是要杀死夜神主持公道？ 还不等看明白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由于山丘之主身躯的断裂，被祂撑开的太阳之井，飞快的就关闭了。 只剩下上半身还遗留在人间的山丘之主，弥漫在无尽黄沙中的半个身躯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大地裂开，沧海高啸，狂风骤起，火山怒动，喷发出了仿佛要焚尽人间的滚烫火浆！ 愤怒的山丘之主，似乎是想要借着一怒之威，直接埋葬掉这颗星球！ 幻梦系统里，已经凝成了半个身躯的墨丘利投影消失了。 祂直接回归到现实里，想要把神躯给显现出来。 苏哲赶紧稳住心神，上前一步捂住了陈教授的眼睛。 “不要看，那是古神的身躯！” 如果半个古神成功落到了这片大地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哲无法想象，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第一次真正看到了神明的面目，他才终于明白了掌握着世界权柄的神明，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威能，是如何强大的存在！ “这种差距，我根本没资格与祂为敌……” 就在苏哲倍感无力，只希望这半个古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所在之际，在天际线的尽头出，隐隐约约的，又出现了另一个巨大如山的身影。 唯一真神「□□□□」，祂现身了！ 第155章 古神的试探 唯一真神一出现，陈教授听到伴随着祂而传来的嘲哳窃窃低语，一下子就进入到了即将变异的状态里。 发现这边的情况不对，苏哲赶紧一个手刀，直接就把陈教授给打晕了过去，探出神识，封住了他的触觉和听觉，这才阻止了陈教授的继续异化。 位格矗立在众神顶端的唯一真神所带来的绝对威压，让哪怕已经到了半神巅峰状态的苏哲，也深感吃不消，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往祂所在的方向去看。 感受到了唯一真神的出现，山丘之主的半截身子停止了挣扎，赶紧调转方向，两爪乱抓着迅速前进，想要先逃离出这位无上存在的目光注视再说。 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唯一真神粗壮而无尽的触须，如同海啸一般的袭来，卷涌着祂那不可名状的怪诞身体，扑向了妄图逃跑的半个土神。 把山脉压在了身下，巨大的身躯遮蔽了天空，唯一真神向着还远隔着祂足有数千公里远的山丘之主，一个巴掌隔空拍了过来。 磅礴无穷的神性威能，一击之下，直接崩碎了山丘之主的躯体，刹那间，天地变色，这半个神躯，在无上拍击的破坏力下，物理上与概念上的，一起消解炸开，释放出了数以亿计的神性能团，飘散向了周围的空间中去。 这撼动了大地的爆炸威力，规模远远超过了数十颗核弹不止。 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墨丘利仅仅下界了一半的圣骸骨，碎裂成了无数片，被这些神性能量包裹着，飞散向了世界的各处。 想逃？ 察觉到了土神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唯一真神张开了祂那幽邃如同天坑深渊的口器，无数獠牙晃动，朝内一吸，把大部分的被祂拍散出去的山丘之主的骨片，连同着附带于其上的神性能量，几乎没有遗漏的，全部给吸到了嘴里，吞进了腹中。 仅有寥寥几块墨丘利的圣骸骨成了漏网之鱼，成功逃出了祂的眼界。 其中一片，还好巧不巧的，落进了陈氏庄园的院子里面，把碧湖边的青青草地都给砸出来了个仿佛陨石坠落所造成的大坑。 饱餐之后的唯一真神，在天边伫立的片刻，然后仿佛雾气被朔风给吹散了一般，非常快的，祂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察觉不到唯一真神的气息了，苏哲才敢目瞪口呆的，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这是……回去消食去了？” 原来，哪怕已经是强大到了半神巅峰的苏哲，依旧还入不了唯一真神的法眼。跟山丘之主这种古神的体量比起来，在那位神界至尊的保准里，连走过来一口把苏哲给吃掉，都嫌浪费时间。 而直到这个时候，智械帝国的巨型空舰与战机群，才开动着曲率引擎，以超出音速十倍不止的速度，后知后觉的赶到了这边来。 “已经结束了嘞……” 一边感慨着唯一真神的伟大，苏哲把昏迷的陈教授扶进了房间里，把他放到了沙发上面。 然后，苏哲察觉到了空间里向自己这边高频传来的联络电波，于是打开神识，连接上去识别了一下，是智械母体发过来的询问。 “刚刚在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合着您老把舰队都派过来了，连这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苏哲把方才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的全都讲给了智械母体听。 当得知是夜神突然偷袭斩断了山丘之主的身躯，然后唯一真神出现在这边把山丘之主的上半身给吃了以后，智械母体居然罕见的展现出了感情波动，连冰冷的电子语音都变得焦虑了起来。 “不、不可能，为什么夜神会……这不符合我与祂的约定……为什么智慧之神没有看到这一幕呢……唯一真神？居然是唯一真神？可是祂为什么没有对你出手？” 看起来，果然，圈养着人类的智械母体，是与星界上的古神们，对某些事情达成过一致的。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知道呢，不都是你背着我跟那帮子古神偷偷摸摸做的决定喽？至于唯一真神为什么没对付我，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因为我还不够格吧。” 听了苏哲的话，智械母体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仿佛是跑去找别的什么存在商量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苏哲打算要下线了的时候，它冷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刚才你有句话说得很对，许多计划，我不该把你排除在外的。那些古神不值得信任。我觉得我们可以按照之前所达成的协议，你帮忙消灭掉唯一真神，我还你们人类自由。” 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激灵的苏哲，脱口骂了出来： “他娘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说话啊？就你刚刚说的，消灭唯一真神，不是我不愿意，是办不到好吗？亲眼见过了那位神王是个什么状况以后，我可不觉得我能有办法可以对它造成半毛钱的影响的。” 虽然平时一贯比较自信，但是自知之明这种东西，苏哲还是有的。 “不，如果只是半神之躯，你自然无法撼动唯一真神半分，但如果你拥有了真正的神格，能成为真神中的一员，以全人类的力量去供养你，你还是有可能可以成长得能抗衡唯一真神的。” 苏哲估计，这些信息，应该也是某位古神，暗中透露给智械母体的，于是他追问了一句： “刚刚这个，是谁告诉你的吗？还是你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的？” “确实是一位神明透露给我的。”智械母体承认了。“但我如今，会重新评估与祂们之间的友谊，毕竟，祂们已经欺骗了我一次。” 母体告诉苏哲，这次山丘之主降临人间，本来就是诸位古神商讨之后所做出来的计划，所以它才会在幻梦世界里暗中配合岩山教的崛起，而其余古神，也在土神下界的时候，选择了自觉躲到星界的边境上，保障自己不会对降临中的土神造成威胁。 祂们是想先让土神下界探探情况，看看藏在暗处的唯一真神会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谁又能想到，夜神居然会意外出手，主动破坏了这个由祂主导着制定出来的计划呢。 第156章 水军洗地 得到了系统母体会全力支持自己的保证之后，苏哲姑且答应了和他结盟，断开连接，来到了陈氏庄园的院子外面，检查起了那块从山丘之主身上炸裂之后蹦出来的细小骨片。 “墨丘利的圣骸骨啊……咦？里面真的还包含得有一些真神的本源？” 要想踏入到真神的领域，就必须吞食掉真神所拥有是本源物质，无论数量。 有了这个，苏哲强忍着恶心，美滋滋的拿着这片小骨头，跑到陈教授的厨房里，找来研钵和铁杵，注入神力之后细心的把它给磨碎了。 随后，冲上半碗热水，苏哲捏着鼻子，皱眉把山丘之主的骨灰给喝了下去。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变化正在慢慢发生，他仿佛已经开始可以领悟得到无垠大地上的山峰与沟壑，它们形成的规律是如何的了，组成岩石和沙子的元素，它们坚硬不可摧毁的原因又是怎么的了。 “原来不动如山是这么回事，难怪墨丘利的圣骸骨能让人免疫奥术呢。” 可惜山丘之主的大部分真神本源都被唯一真神给吸走了，而另外一部分，还遗留在星界，不知道最后落到了哪位古神的手中。苏哲感觉，自己如果能多搞到几片祂的遗骨冲几碗汤喝，说不定已经立地飞升，直接就进入到真神的领域去了。 发觉了真神的本源是可以从信徒的供奉里提炼出来的，苏哲想了想，觉得解决事情的途径，可能还是在幻梦世界里。 如果能把那里面所有的人类都发展成了自己的信徒，或许自己也能变成强大如同夜神那样的伪真神也不一定。 只要神性足够强大，半神也是很能打的，因为苏哲看出来了，唯一真神的身上，似乎是没包含有什么权柄，祂就只是纯粹的神性含量过于恐怖而已，属于是量变引发了质变了。 或许某种意义上，唯一真神只能算成是个半神也不好说。 “不管怎么样，先去积攒灵魂能量提升神性吧。” 回到客厅，苏哲拍醒了昏睡中的陈教授，告诉他说他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最好自己先想想办法净化一下。 “你可以焚香沐浴一下，或者找点佛经道经念念什么的。佛经你知道的吧？你是东方人的吧？” 擦干净了嘴角的泪水和口水，陈教授点了点头。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这种东西不是骗人的吗？根本就不科学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就闭嘴了。要讲科学的话，太阳中间破了个洞，一条土龙一样的人形神明从天上钻了下来，这种事情更不科学才对。 “之前，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用某种科学的神性力场保护住了你，你才能在神只的威压之下稳住心神的。但接下来，我会回到幻梦世界里很长时间，所以你再发现有这种天地异变，就不要凑出去看热闹了，容易变成怪物的。” 嘱咐好了陈教授，苏哲回到赛琳娜的身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重新把自己的意识连进了幻梦世界里。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还留在电蝎大厦的办公室里，楼底下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墨丘利上半身给吓住了的抗议人群们，也都还没有散去。 望着身旁被吓了一大跳的艾伦，苏哲问他： “我刚刚消失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而已。”赛琳娜回答他说。 “哦，原来是这样。” 看样子，智械母体是在山丘之主侵入了这片幻梦空间之后，就同步了这里与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流速。 “这样不是办法啊，指针跟外面同步的话，我可没时间去积攒足够的神性对付唯一真神。” 于是，苏哲又闭上眼，联系上了智械母体，让它再次加快了幻梦世界的运行帧数。 再次睁开眼，苏哲走到床边，往下看去，发现围着电蝎大楼抗议的人群，已经开始慢慢散去了。 就在苏哲搞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坎贝尔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已经按你说的，布置所谓的‘水军’，在网络上刷屏了对我们有利的言论。而且我也自作主张的代表电蝎集团，发表了一封致歉信，表示以后会维护网络环境，并且给每一位网民发放一段时间的免费会员作为补偿的。抱歉，刚刚联系不上你，所以我就擅自这么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看到楼下这抗议者们，因为虚假的网络舆论转向，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苏哲还是忍不住感叹，果然哪个世界的网友们，都是这么的没脑子啊。 「我觉得电蝎公司其实挺好的，不好的是那些没有道德利用网络做坏事的人……」 「电蝎公司为我们提供了基础的网络设施，但网络环境不好，不能把锅都甩到他们身上吧？人家又没义务监督你们在网上说什么。」 「其实我感觉，之前煽动各种群体对立的人，跟这次煽动大家去冲电蝎大厦的人，就是同一批人，唯恐天下不乱了属于是。」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觉得电蝎挺好的，把设备和网费都定价得这么便宜，不喜欢网上的争吵，不去参与不就行了？」 …… 总之，在机器人系统的支持下，用类似的“洗白”言论，到处去刷屏各大社区论坛，把网民目之所见的地方，全给刷成了对电蝎有利的言论。这就给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网友造成了一个错觉——会不会其实，现在这些言论才是真实的民意，而之前看到的那些暴论，反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引导呢？ 对于反对这些洗白言论的帖子，采取删除或者限流的方式，很快，在网络明面上，就很难再看到对电蝎不利的内容了。 这又让冷静了下来的网友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之前那些闹腾的人，已经因为经费不足之类的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了噤声。而现在在网络上发声的，其实才是沉默的大多数。 “原来大家都是支持电蝎的啊，我就说嘛，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电蝎是无辜的！” 莫名被某种逆反心理给激发起来，猛然间，大部分的网民便一百八十度的转换阵营，成了电蝎科技的狂热拥护者。 这一切，无法是苏哲从自己的经验里学来的所谓“洗粉”手段而已，哪里想得到，在幻梦世界这个刚起步的互联网系统里，对这群没什么见识的新兴网民，会这么的有效果呢。 第157章 海选眷者 在系统母体的网络帮助之下，坎贝尔发动支持苏哲的人，一起围电蝎公司洗白，居然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彻底扭转了电蝎科技的风评，让它变成了网民们眼中的受害者，成为了被同情的对象。 而大部分抱有不同观点的，仍旧认为电蝎科技是邪恶的混乱之源的人群，则在网络上完全就没有半点的话语。 他们发出去的观点不会被人看到，很快就会被别人的洗地言论给冲到论坛的底端去，次数多了，哪怕就连这群人中的一小部分，也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与自己抱有相同观点的其实是少数人，而多数人其实都是支持电蝎科技的？ 多数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会不会真的误会电蝎科技了？ 在这样的舆论扭转之下，苏哲赶紧自己能收获到的灵魂能量又猛然间变得多了起来。 神性再一次猛烈提升，逼得戾气翻涌的苏哲不得不又动起了再去找一个眷者的心思。 但是遇不到合适的啊，总不能大街上随便就逮两个人来给自己当眷者吧？ 陷入了困境的苏哲，在焦虑之下，居然很快又想出来了一个一定很有效率的解决方法。 “诶？我为啥不搞个选秀呢？” 如今，不管是电蝎科技还是电蝎科技的名誉董事苏哲，在网络上都拥有了非常大的影响力和非常好的口碑，有着如此空前绝后的号召力，苏哲觉得自己完全就有条件可以举办一次海选，直接从全人类里选出来符合自己标准的优秀眷者。 打定了主意，苏哲马上联系到了艾伦和坎贝尔，把自己的海选计划大致讲了一遍，让他俩帮着筹划筹划，在网络上办一次全球规模的眷者海选。 听完了苏哲的大致思路，群聊室里，陷入到了久久的安静之中。 “怎么，你们觉得我这想法不切实际？” 就在苏哲疑惑之际，他的两个小弟激动的甚至喊出了声来。 “卡俄斯啊卡俄斯，你怎么这么天才啊！”艾伦惊呼道。 “公开比试选拔眷者，刚刚那个词怎么说的？海选！你也太有想法了！”坎贝尔附和着他的看法。 “对！而且，把这个事情直播出去的话，别说选眷者了，我有预感，这个节目本身，就会吸引到足够的目光的！”如果艾伦现在是在苏哲的面前的话，说不定他已经五体投地的跪倒下去了。 “如果我们在节目里设置一些能收集灵气的环节，那卡俄斯你的成神大业是不是又能更进一步了？”不得不说，在商业头脑这个方面，有时候坎贝尔的灵机一动还是挺灵光的。 听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都把计划的细节全给敲定下来了，苏哲感慨着你俩还真是一对人中龙凤，便用赞许的语气，肯定了这二人的看法。 “你们说的，我感觉都很有道理。这个事情，基本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去办就行。” 解决好了这边的事情，苏哲一个数码传送，来到了自家的阁楼里面。 推门进到赛琳娜的房间里去，小女仆才刚洗完了澡，正用浴巾擦拭着身体。 看到苏哲突然进来了，她吓得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就召出一股飓风，想把苏哲给吹出门去。 却没想到，神格稳固的苏哲，基本就不受她的风系奥术影响，岿然不动的站在了原地，反而是她自己裹在腰间的浴巾，被大风给吹飞了出去。 春光乍泄，一览无遗。 苏哲人都给看傻了，心里连连冒出来了好几个问号。 妹妹你这是干啥呢？故意给我发福利？ 惊叫着的赛琳娜，躲到了床上，却发现被子已经被刚才的大风给吹走了。于是她又涨红着脸，走到苏哲面前去捡起了地上的浴巾，然后又躲到床上，用浴巾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你这是……” 看着她一个人在面前跳了半天的独角戏，苏哲有些汗颜的问道。 “卡俄斯少爷！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门没关啊，所以……” “可是我才刚刚洗了澡啊！全部都被你看到啦！” “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以前你不也是洗了澡就拉着我钻被窝的？怎么突然怕被我看到了？” “那时候！那时候您还只是个小孩子啊，现在您都长大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苏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在幻梦世界里的身体，已经不是孩童的模样，而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了。 也难怪赛琳娜会害羞。 “这样啊……也对，也对……不过，你看，现在我们身处在幻梦世界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我看到的，其实也不是你真正的身体啦。我记得，真实的你，发育得是没有这么好的，要瘦得多。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腰这么细，却还能那么大的……” 伴随着苏哲的说服，赛琳娜已经把脑袋藏进了浴巾里，缩着头不敢露出脸来了。 看到自家这小女仆是真的害羞了，苏哲咳了两声，退到了门外面去。 “好啦好啦，你先穿好衣服，我不看你。穿好了你说一声，我有事要问你。” 五分钟后，房间内，赛琳娜软软的，仿佛是一只小猫一样的嗓音，传了出来。 “卡俄斯少爷……我、我可以了。” 获得了进入的许可，苏哲这才推门进去，谈起了自己想了解的事情。 “听说你之前，是跟那个叫金布利的家伙打了一架对吧，你觉得他水平怎么样？” 小脸通红的赛琳娜回想了一下，回答苏哲说： “非常一般。” 一般？ 没想到小女仆对金布利的评价居然如此之低，苏哲有些纳闷儿，那个家伙，真的就是百年之后跟自己大打了一场的那个金布利吗？ “嗯，一般。”赛琳娜补充道，“本来，赛琳娜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不聪明的了，学了这么久，才能勉强掌握一些基础的风系奥术。但像我这么没用的人，他居然都打不过我，可见这个金布利，水平真的蛮一般的。” 原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衡量标准去判断金布利的水平了。 苏哲一阵无语，心里想着： 姐姐，你厉害是因为你是我的眷者啊，你沾了我这半神巅峰的主体奥能充沛的光啊…… 第158章 考验 赛琳娜不明白苏哲问自己这个做什么，苏哲抬起手来，用指尖点了一下赛琳娜的额头。 她只感觉到，一阵神奇的凉意，从苏哲的指尖透进了她的脑海里。 “卡俄斯少爷，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我刚刚才在外面世界得到的一丝真神本源。”苏哲向她解释道，“你可以尝试下把这个融入到自己的风系奥术里，我想看看能带来多大的改变。” 苏哲的想法是，让赛琳娜再去找金布利打一架作为对比，就能看出来真神领域的力量究竟与人间的奥术能拥有多大差距了。 本来，他是想亲自去试试的，但问题在于，如今的苏哲，相比金布利而言位格已经太高了，对这种远弱于自己的其祂神只的眷者，他出手是没有意义的。 就好像大人打小孩子，不管怎么留力，基本都是一下就倒的，看不出来巴掌和拳头之间的威力，能有多少的不同。 得知还要去找那个敢炸电蝎大厦的男的打架，本来对这种争斗是没有太大兴趣的赛琳娜，居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告诉苏哲说： “上次我每太打好，把他给吹走了，这次我一定掌控好局面，把他给打趴下去才可以。” 没想到赛琳娜还有喜欢虐人这爱好，苏哲愣了愣，点头说： “可以，但不能出手太重，因为以后他可能是会成为你的同事的。这次做得太绝了，以后不好见面。” 通过这一次的信徒暴动，苏哲意外的看出来了，金布利居然拥有着还算不错的煽动和组织能力，勉强算得上是个人才了。这样的人，不吸收进自己的公司里，让他为自己去收集灵魂能量，简直就是浪费。 而且记得在百年之后，金布利和雷克萨也确实是电蝎组织的人，也就是说，在现在或者不算太远的将来，这个桀骜难驯的男人，是会加入到电蝎组织里的。 从电蝎公司的数据库里找到了金布利的网络身份信息，对照着他的身份代码，苏哲查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金布利最后一次使用网络时的地址记录，然后带着赛琳娜，直接就穿越虚拟信道，传送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金布利，正趴在地上，高高撅着屁股把手探进别人家的鸡窝里在掏鸡蛋。 看这这个自己想要招揽的家伙居然是在干这种破事，大跌眼镜的苏哲平复了一下情绪，把手放在嘴巴面前，轻轻咳嗽了两声。 “咳咳……” 被咳嗽声吓到，金布利赶紧把胳膊从鸡窝里大力的抽了出来，但由于动作太猛，他弄脏了自己刚买的新衣服，抹了一手的鸡屎。 “我炒！” 他大喊大叫着把衣袖上的鸡屎甩了出去，然后把衣服脱下来，重重砸到了地上。 “妈的，你什么人啊！谁给你胆子多管闲事……的？” 看清楚了苏哲身后站着的，是那天飘在电蝎大厦前面，把自己给吹风了的那个战斗女仆，金布利一愣，认出来了苏哲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电蝎大厦名誉董事长。 “卡俄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你别管，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说点事情的。” 找我说事？ 第一反应，金布利以为苏哲是过来找自己煽动信徒炸大楼的麻烦来了。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想对自己不利，他应该不会只带着女仆两个人就过来了。 于是暂且压制住了想要对两个人动手的想法，金布利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问苏哲说： “说吧，你想找我做什么。如果是为了之前那件事来的，那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你们公司就是世间罪恶的源头，我那是在为民除害！” 想着在这件事上据理力争一下，苏哲却好像完全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过来的。 “这不重要。”他说。“我这次来，其实主要是欣赏你这个人才，不希望你埋没在了无所事事里面，所以，如果你能通过我的而考验的话，就可以加入到我们公司里，成为我的特别助理。” “考验？” 金布利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转念一想电蝎这样的大公司，去当它家的董事长助理，薪酬应该不会太低才对。 贫穷了很多年的他，突然觉得，去体验一种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生活方式，似乎也不失为是一件美事。 但是，他又有些担心苏哲提出来的考验会比较难办，于是好奇的，问苏哲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见对方来了兴趣，苏哲笑眯眯的，指了指站在身旁的赛琳娜。 “这位小姐姐，你见过的吧，再跟她打一架，打赢了就算你通过考验。” 回忆起上次自己被她给吹飞的经历，金布利明白了，这两个人就是专程过来找茬的。 “我打你妈！想找事情就直说，何必这样弯弯绕绕的？” 见到了预料之中的反应，苏哲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他摇了摇手指，告诫金布利说： “先别激动嘛，我知道单凭你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哦对，雷克萨，你可以带上他一起，你们二打一，这总不算是欺负你们了吧。” 一听自己能找个帮手来对付这个战斗女仆，金布利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可以，你等着，我马上让你好看！”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了这家人的鸡圈，然后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捡走了被自己丢在了地上的沾屎外套。 “你们等着！” 他丢下一句狠话，一路带着屎味，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无语的看着这个消失在鸡圈门口的风火少年，苏哲叹了口气，不太舍得让赛琳娜跟这两人交手了。 傻气是会传染的啊…… 就在感慨之际，手里拎着沾屎的外套，金布利又跑回来了。 “你没跟我约好地方啊，咱们在哪打？” “这个……看你方便咯。” “好！” 金布利大喜，已经在心里动起了要提前在赛场周围布下陷阱的打算。 他又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苏哲和赛琳娜还留在了鸡舍里。 “这小子……你怎么看？”苏哲此刻，已经完全断绝了本来还有过那么一瞬的要把金布利收做眷者的想法。 赛琳娜看这那人傻气的背影，摇了摇头，点评道： “不好讲，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159章 奥法绝技 没过几天，金布利拉着雷克萨，把苏哲和赛琳娜约到了市郊外的一片芳草地上。 “不是要比试吗，就在这里打吧。” 金布利一脸的志得意满，看样子是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打。但开打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雷克萨，主动开口，提出来了自己的疑问： “我并不想加入你们公司，那如果我跟着他打赢了你们，能提一个要求吗？” 现在的雷克萨，是兽神的忠实信徒，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要改舷易帜投奔到苏哲的手底下去。 “可以，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在这个虚幻世界里，苏哲估计，自己想搞到的东西，基本都还是能够搞得到的。 “我的獒犬，似乎是被你给强掳走了，如果我能赢了你家这位女仆，你就要把我的狗给放回来。” 原来，上一次多吉跑过来找到雷克萨以后，跟他掏心掏肺的说了许多的话，告别时还告诉他说，虽然狗狗我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狗，但在我的心里，始终为雷克萨主人您留得有一片位置。如果将来有机会，我还是很愿意继续给雷老大你当狗的！ 得知多吉已经跟卡俄斯签订了所谓的灵魂契约，也无法把它强留在身边，雷克萨这才挥泪告别了自己的狗，向它保证说自己是一定会把它给弄回来的。 “那行，但如果我家小女仆赢了，你也要到我这边来打下手，帮我干活儿才行。” “成交。” 见苏哲答应得还算爽快，雷克萨直接发动奥术，召唤出来了他从兽神那里祈祷而来的一只浑身燃着烈焰的巨鸟。 在之前金布利与赛琳娜的对战中，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战斗女仆使用的能力是风系的奥术，那么自己只要多召唤一些比较克制风系的召唤兽，应该就能很轻易的去对付她了。 于是一出手，他除了在天空上召唤出来了一只几米长的火鸟之外，还在草地上召唤出来了一只体重足有好几吨的岩石大乌龟。 风能助长火力，而风，也吹不起来石头，成功的一次性召唤出来了这两只灵兽，雷克萨感觉，这场比试，已经很稳了。 比试开始，体长超过了十米，身高足有五米多的岩石乌龟，一抖身子，从身上射出来了上百根尖利的黑曜石岩刺，直插向了飘在天空上的赛琳娜。 被这天女散花一般的石刺吓到，赛琳娜赶紧用风拉升自己的位置，想要躲过石刺雨的攻击。 但就在她想要移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来源不明的力场给控制在了那里。 是金布利！他悄无声息的在赛琳娜的身体周围布置了一片力壁，阻断了她的退路。 无奈之下，赛琳娜只能赶紧在身前召唤出来了一面御敌的风墙，勉强挡住了大部分的向她射去的石刺，但却始终，还是有数量不少的曜石碎屑，越过了风墙，击打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的衣服给划出了一道一道的大口子。 还好，经过了苏哲体内是神性加持，赛琳娜的肉体已经变得非常坚硬了，这些岩石碎片虽然打得她很疼，却也没有在她的身上造成过于明显的严重伤痕。 但是这时，伴随着一阵灼热的赤光亮起，拉升到了她头顶上的火鸟，低头就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扇下来了一大股致命的热浪。 赛琳娜用风去挡，却发现在风波的助力下，这股热浪燃烧得更加旺盛了，刹那间，灼热的火焰，就完全包裹住了无力逃开的小女仆的身体。 “赢了！” 金布利兴奋大喊道。 他现在才发现，比起作为主攻手，他能控制力场的手段，有的时候用来给队友提供一些辅助，效果还会更好得多。 旁边的雷克萨也想与他击掌庆祝，但哪怕是在幻梦系统里，同时操纵两只幻兽，对他的精神消耗而言，压力还是太大了。所以他只是紧咬着牙站在原地，除了脸上有了些欣喜的表情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火焰未散，清风骤起，浑身带火的赛琳娜，身上带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突然俯冲而下，如同一架战斗机一样，举着手里不知道合适出现的风剑，重重的就斩向了还在地面上欢呼庆祝的金布利。 那层能让她免疫奥术效果的金光，是墨丘利的真神特性所带来的，自从苏哲喝了墨丘利的骨灰熬成的骨水之后，他与自己的核心眷者，就用有了这种短暂时间内免疫奥术的非凡能力。 见到赛琳娜来势汹汹，金布利赶紧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面前生成了一面脆弱的防御力场。 看出来了金布利无法挡住赛琳娜的进攻，雷克萨只得马上向站在他旁边的岩石乌龟发出指令，让乌龟挪动身躯，将背后的甲壳挡在了赛琳娜和金布利之间。 一声仿佛电锯切入粗木的巨响传来，在无形风剑的狂猛切割之下，岩石乌龟的甲壳居然被硬生生的给斩开了。赛琳娜砍破了乌龟的幻兽核心，让它直接消失成了一片风沙雾气，被动收入到了雷克萨的心腔之内，紧急自我温养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幻兽也是一种核心眷者，比不过契印对象不是人类而已。” 斩破了乌龟的风剑，顺带也劈开了金布利的力场防御，余威把他给吹翻到了地上。 而这时候，天空中的火焰鸟，也找准机会，化作了一枚速度惊人的“火箭炮”，朝着下方奥术免疫效果已经消失了的赛琳娜暴冲了过来。 在赛琳娜的五个心腔里，前四个，暂时贮藏了「风墙」「龙卷风」「风剑」「免疫之血」这四项奥术技能。 而在她的主心室中，则记录得有一个绝技—— 能贯穿一切的「疾风枪」。 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危险火力，赛琳娜手中的风剑刚一消失，她就又握出了一柄无形的长枪，反身一送，朝着向自己直坠下来的火鸟，壁纸的就刺了过去。 “灭却吧！无所不破的疾风枪！” 在喊出了一句无比中二的招式名之后，赛琳娜猛的一枪，把俯冲下来的炮弹火鸟，给刺成了一朵炸开的烟花。 第160章 心中的底牌 猛烈而精纯的奥术能量，汇聚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风铸长枪，一击就将高速坠落下来的火鸟给反捅回到了天上去，随后它剧烈炸开，在巨大的爆炸声里，燃成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雷克萨的幻兽接连受到重创，他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捂着胸口跪到了草地上去。 被风剑的余威震翻了的金布利原本还有余力可以反抗的，但看到赛琳娜一招就秒杀掉了雷克萨满状态的幻兽之后，心里不免动摇了起来。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 他心里想着加入了电蝎科技其实也不亏，就大喊大叫着停手了。 就在金布利宣布了投降的那一刻，得胜的赛琳娜，因为体力不支，也身形摇晃，朝着后面倒了下去。苏哲赶紧上前两步，把她揽在了怀里。 看到这小女仆没力气了，刚刚才认怂的金布利又硬气了起来，想要撤回自己的投降宣言。 “那啥，要不我先不投降？我觉得我还能再打一打。” 苏哲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大老爷们儿的，认输了就认输了，别婆婆妈妈的。” 他嘴上没多做威胁，却不动声色的放出了自己身上的神性威压，把金布利和雷克萨都吓得一愣，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没出手的卡俄斯少爷才是个真正的狠人，他的女仆跟他比起来，境界差太远了。 “好吧，我们认输。但我们是不坐班的，别指望我会跑去你公司里面老老实实的打工，你有什么事情要做的，直接告诉我，我办妥了，你把钱打过来就行。” 金布利说着，就掏出两张早已准备好的名片，交到了苏哲的手里，上面写着他和雷克萨的银行账号。 “也可以，我不限制你们，但是，我们得留下来一个凭证，免得你们两个又动起炸我公司的歪心思，或者拿了钱不干活。” 苏哲说着，打了个响指，标记上了二人，在他们身体的随机部位上，各自打上了一个电蝎形状的纹印。 “我已经对你们下了咒，你们惹怒了我，我是可以用这个直接处死你们的。” 这是句谎话。 苏哲只是在二人的身上种下了一个追踪印记而已，这两人分别与战神和兽神关系匪浅，苏哲可不敢在他俩的身上种上什么与自己的灵魂联系比较紧密的特殊咒印。 但不知情的金布利，还以为他真的给自己种上了什么夺命的巫咒，顿时就怒从心间起，也顾不得实力差距了，发动能力就朝苏哲攻了过来。 “草你大爷的！我相信你愿意给你当小弟，你就这样下咒害我？” 面对冲过来的金布利，苏哲挑了挑眉，直接把他弹飞了出去，让他撞进了还未恢复过来的雷克萨的怀里。 满是不服的金布利，翻滚几圈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吐掉了嘴里的青草，再一次发动能力，将提前埋在了草地下面的炸药给激发了引信，想要炸死没有防备的苏哲和赛琳娜。 这是他提前埋在这里的陷阱，为的就是万一苏哲想对自己不利，比试是个圈套，或者他实在想赢但实在赢不了的时候，能有个后手，能让他多一分胜算。 却不想，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过后，烟尘之中，苏哲扶着赛琳娜，毫发无伤的就走了出来。别说受伤了，这二人的身上，连一丝丝的灰尘都没有沾上。 看出来了对方的神通广大，气已经差不多消了的金布利，算是彻底的服了。 他举起双手，朝着苏哲缓缓走了过来。 “好了好了，我认输，你厉害，你想做啥就做啥。刚刚那些炮仗，就当是我在为入职你们电蝎做庆祝吧。说起来，你这蝎子的标志还挺拉风的。” 见这家伙还算识趣，苏哲不跟他多计较了。 “记住，你乖乖听话就没事，我也不是什么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说着，苏哲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身来，告诉了这两人一件事情： “你们如果想要变得更强的话，可以找你们的主神，向祂们讨要一下圣典之类的东西的。成体系的去学习奥术，要比你自己瞎琢磨瞎研究强上许多。” 跟这两个家伙搭上线，苏哲也是想透过他们，去观察星界上的古神们，都会有些什么动作，想看看能不能窥探得出来，祂们在天上究竟是在谋划着些什么。 跟这两个破坏分子道了别，苏哲才又想起来，安迪娅那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自己联系了。 回想着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目睹的夜神斩断了山丘之主身体的那一幕，苏哲对这个做事风格难以琢磨的夜神，产生了一丝的警惕。 虽然百年之后，卡俄斯掏走了祂的心脏，夺取了祂的权柄，但苏哲现在感觉，这样一个阴谋家，能够隐忍着偷袭山丘之主的狡诈神只，不应该会犯下没有防备就被卡俄斯给偷家了这种失误。 除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那时候祂不得不下界来了，或者就是祂在故意让卡俄斯夺得了祂的心脏。 毕竟不管怎么想，祂去斩短山丘之主的那一幕，都像是在向苏哲进行教学，在教会他：坚不可摧的神只的身体，应该怎么去破坏。 不过不管怎样，当务之急还是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有能力去对付满地乱走的唯一真神才可以。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先找齐两到三个条件合格的核心眷者去分担自己的灵魂戾气才行。 如此想来，接下来的眷者海选才是应该认真面对的大事。 经过和金布利与雷克萨的交手，苏哲又发现了一些规则。他发现身为主神的眷者，还是拥有着一些优势的，比如被消灭以后，存在不会被立即抹灭，而是可以躲进诸神的心室里去修复自己。 简单说来，如果赛琳娜被人炸碎了，她也是不会消失的，而是可以在苏哲的心室里面重新塑造出来肉体，再新生复活，就像雷克萨的幻兽一样。 而且，如果不在心室里面驻留眷者，而是用来贮藏神术技能的话，就能获得威力远大于普通的加强技。 就比如赛琳娜所使出的风剑，特别是被她镶嵌在了主心室的风枪。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也该提早选出来一个厉害的奥术，作为自己的底牌，先藏在心室里，以后用去对付唯一真神才行了。” 第161章 武神 海选的火热，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幻梦世界里的人，不管哪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法，几乎是全民规模的，都对这场全球眷者选修充满了关注。 当然，选修官方的口径不会说是给苏哲选眷者，而是对外发布说要给电蝎科技的董事长选贴身秘书。所以，在发布的招募要求里，也加入了要全心全意为卡俄斯董事长奉献自己的要求，标准很高，报酬也会是很不菲的。 参加的人数众多，第一轮参加海选的人数，直接就超过了千万人。 而大多数自认为没什么才艺的，或者对成为卡俄斯贴身秘书没什么兴趣的人，则都成了观众，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每期追起了看点满满的海选节目。 就连苏哲自己，也被这节目给吸引住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被各种偏门奇才所展现出来的炸裂好活儿给震惊得无以复加。 “人类的创造力果然是无限的啊。” 这次海选没有特定的选题，规则就是每个人自由的展示自己最拿手的绝活就可以。 不管你是世上最会做臭豆腐的人，还是你能用鼻子喝水，或者你能一口气吃下去一罐子变态辣椒酱却忍得住一口水都不喝，总之，只要你有过人之处，都可以过来展示，让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投票。 这样的规则，选拔出来了非常多的奇能异士，许多让人想都想不到的才艺，直接就引爆了全球，成了观众们口中津津乐道的消遣话题。 “你们看这个，能一口气用脑袋砸烂一百颗西瓜的人，厉害不厉害？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吧？” 在电蝎大厦高层上的宽阔多媒体会议室里，苏哲和赛琳娜、艾伦、坎贝尔等人正聚在这里看海选的网络直播。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苏哲口中的吉尼斯是指什么，但确实，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这些海选集锦里的人才们，所做的事情是能创下世界纪录的。 “我觉得这个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啊，不如那天那个用飞针戳穿十层玻璃的狠人。”艾伦不屑道。 “可是这些都很像杂技啊。在我看来，最厉害的，还是那个绣出来了一副好像照片的刺绣的女孩子。”果然，赛琳娜还是会对女生感兴趣的东西评价更高一点。 “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那个能把专利档案倒背如流的眼镜小孩才是天才吗？”在坎贝尔眼里，真正硬核的大佬，才是他所认同的。 几个人激烈的讨论着，然后发现了现在的海选规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那就是这种选拔方式，没有标准。 “各种领域的本事拿在一起比，不好比较啊，就像是拿厨师的厨艺和足球运动员的球技放在一起，又该怎么评价孰优孰劣呢？” 对于他们的疑惑，苏哲想得倒是比较直接： “就看投票不就行了？观众认为谁的绝活儿更好看，自然是会投过去更多的票数的。” 在苏哲的标准里，不同领域的技能，确实很难直接理性的拿在一起比较，但在感性上，一个事情的难度，需要投入的时间，所展现出来的天分，这些东西，一般人哪怕是外行，也是能以直觉去给出来一个评判了，哪怕这种评判很多时候不一定准确。 但是，苏哲本来也不是想要非常严谨的在全人类里选出来几个资质最优的眷者。 在他看来，最优秀的那一批人，能力水平都是在一个档次之上的，一个人比另一个强上那么一点点不多，差别也基本不大。 而且，对神秘学涉足越深，苏哲就越对「缘分」这种东西看得更重了。他觉得，不管以什么方式，最后在全世界的见证下选出来了属于自己的眷者，那肯定他们就是世界的意志所认为的最适合自己的人了吧。 在每天关注这些绝活哥耍绝技的时候，苏哲也注意到了好几个特别的人的。 就比如说，一个名字叫做斯通的瘦弱小子。 百年之后，他是岩山教的代理教宗，而现在，他也已经成了岩山教的忠实信徒。而且在不久之前的电蝎大厦暴动事件里，他也冲锋在前，成为了一个出力不少的组织者。 但就是这样一个亲眼见证了山丘之主降临幻梦世界的信徒，居然要来申请当卡俄斯的眷者了。 是什么，导致了他对自己信仰的神只产生了背叛或者说动摇？ 当主持人看了他的身份档案，把这个问题抛过去给他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在直播面前，对着全世界的观众回答说： “为了钱啊，出来工作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怎么，规则里说了不能为钱而来？” 主持人有些尴尬，语塞了片刻，才反问他说： “那难道为了钱，你就可以抛弃自己之前的信仰了吗？我查过了，你之前明明就是岩山教的忠实信徒。” 斯通的脸上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不假思索的，就脱口反驳了主持人的话。 “谁说我抛弃自己的信仰了？我们岩山教教义里，可没有说过信徒不能去赚钱的。钱和信仰又不冲突，我全都要！不可以吗？” 主持人被怼得无法言语，只能点了点头说： “那只能祝你两手都抓两手都硬了……” 斯通的表现逗得苏哲是哈哈大笑。这家伙表演的才艺就是脱口秀，不免让苏哲心想，难改百年之后你丫的嘴皮子这么利索这么犯贱。 众多的表演者里，还有一个组合，引起了苏哲的注意。 参赛者是一个长相硬朗的东方汉子，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表演武术给众人看。 在幻梦世界里，东方国度的存在感是不那么强的，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武术到底是种什么技术，只觉得这父女三人的翻跟头表演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个组合人气很高，除了表演还算精彩以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那对双胞胎女儿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原本，苏哲也只是因为她们是老乡，才多关注了一下这个三人组合。但在得知了三个参赛者的姓名之后，苏哲眯起眼睛，心中来了兴趣。 “关龙舞，关剑舞，关风？” 关风，不就是百年之后清仙教所信奉的武神的尊名么？ 第162章 对谈 “这个叫关风的，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想请他吃个饭。” 苏哲打电话给艾伦，把关风的海选信息发了过去。 “你是已经选中他了？我也看过他们父女三人的表演，确实很精彩。” “倒也不是，我估计我还没那本事能驾驭得住他的，不过，我很想找他聊聊，了解一些事情。” 得到了苏哲的命令之后，只用了十分钟不到，艾伦就通过东洋区的负责人，联系上了刚参加完海选表演的关风父女。 当听说电蝎科技的董事长要请他们吃饭时，父女三人都有些惊讶，以为是自己的表演水平还可以，打动到了目标雇主了。 专程坐飞机去往关风所在的竹之国度，找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大都市，苏哲包下来一家五星饭店，把父女三人给请到了总统包房里。 满大桌子的东方全席，只靠席中的四人是没法吃得完的，但苏哲也不觉得这有多浪费，反正都是虚拟生成的食物而已，也就尝个味道，寻求一下神经电流上的味蕾刺激。 常年在深山里苦修的龙舞剑舞姐妹，从来没吃过这种档次的料理，两个小姑娘都看得眼睛放光，直咽口水。但看得出来，关风把她们教育得极好，在得到父亲的许可之前，两个女孩子，都一直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前，没有做任何的多余动作。 “坐啊，不必客气的，你们就当我是家里的亲戚熟人，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聊。” 为了让父女三人不那么拘束，苏哲先不顾利益的就坐下去，用手提起一个蟹黄烧麦丢进了嘴里，然后抬起红酒瓶，咕嘟咕嘟就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唔，这酒是要醒一下才好喝的，西洋酒没意思，咱俩整点儿白酒呗，关老兄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发现苏哲跟自己一点也不客套，关风也在心里放下了些许防备，让两个女儿入座，自己也坐下去，端起了碗筷。 “酒我喝得不多，不过我老家那里产酒，那边的清酒还是可以喝一喝的。” 苏哲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叫来赛琳娜，让她马上去买点关风家乡的清酒过来。 两个小女孩从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但也还是吃得非常矜持，也就是生性比较活泼的剑舞要表现得动作大一点，好几次站起身，探过去夹离她比较远但她很喜欢吃的椰子炖鸡。被关风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后，小姑娘才乖巧的缩了回去，专心吃起了面前的珍珠白菜。 苏哲看得直乐，连连说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夹，然后他起来，把椰子鸡给端到了小剑舞的面前，收获到了小姑娘笑眯眯的一个热情反馈。 小孩子还在饭桌上，苏哲也没有多聊什么，只是问了问关风家的基本情况。 从何关风的交谈里，苏哲了解到了，他来自于一个武学世家，可惜家道中落，在前两代，爷爷辈的人败光了家产，于是他就只能带着两个女儿隐居深山，过着练功和教人习武的苦行生活了。 “现在技术发展太快，武学式微，想要靠这个求生活越来越难了。不过好在你的公司提供的网络直播平台让我发现了，其实现在对武学感兴趣的人还是挺多的。” 看得出来，能在选秀直播里表演自己的家传武学，并且还收获到了数量不少的“粉丝”关风还是非常感谢苏哲的，不然一向不爱交际的他也不会答应赴宴来陪苏哲吃饭。 当然，他心里也有些清楚，观众们爱看他家的表演，很多人其实是冲着长相可爱的双胞胎姐妹来的。但只有这些粉丝里，能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对武学感兴趣，关风就感觉很满足了。 “以前的时候，师父们都太保守了，不愿把真的东西轻易教人。可惜时代变了，如今人们根本就不想学武，那些绝技再藏着，就失传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这大概就是关风选择跑到热门海选里表演自家的武学绝技的原因了吧。 听出了父亲语气里的担忧，小龙舞非常懂事的放下了碗筷，向他保证说： “爹爹别担心，我和小舞会把咱们的武艺推广出去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来学武，都变成咱们关家的弟子。” 见到姐姐都这么说了，小剑舞也放下了碗里的椰子鸡，有样学样的向关风保证说： “俺、俺也一样！” 欣慰的看着两个女儿，关风眼含热泪，伸手过去摸了摸她们可爱的小脑袋。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苏哲拍了拍手掌。 “哎呀，多么感人的一幕啊，可惜现在手里没有好酒，不然我真想跟关兄你好好的喝上两杯。” 感慨于眼前这个金发蓝眼的年轻董事长，居然对东方的文化如此熟稔，关风对苏哲又是改观了不少，也打消了之前还怀有的要不要为这小洋鬼子做贴身秘书的疑虑。 等到赛琳娜带着酒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女孩已经吃饱喝足，跑到酒店的娱乐设施那边玩耍去了。 这里就剩下苏哲和关风，他给对方倒了杯酒，才开门见山的，聊起了自己真正想谈的话题。 “你不是一般人吧。” 从关家父女一进门，第一眼看到了关风本人开始，苏哲就感觉到了一种朦胧但强烈的神性。 这与星界上那群古神带有戾气的混沌神性不同，关风身上的神性是很精纯的，是不沾染半点杂质的。 没太理解苏哲指的是什么，关风喝着酒，含糊的回答道： “我只是个身手比较好的武人而已，谈不上有多特殊。” “你是半神。”苏哲单刀直入的，就点明了这个真相。“不要奇怪我为什么能知道，因为我也是半神。” 惊讶的端着酒杯，想明白了苏哲所指的是什么，关风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确实尝试过修习一些道法，而且确实感受到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其实，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带有着某些与我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的气息。” 见对方承认了，苏哲抬起手指，在指尖凝聚出了一小团肉眼可见的神性火焰。 “我其实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独自成长到这一步的，你身上的神性，完全是从自然界里吸收而来的吧？为什么一丝一毫的戾气都没有？” 第163章 嘱托 关风没有隐瞒，喝着酒，把自己的情况都说给了苏哲听。 据他自己所言，上一世，也就是幻梦系统的上一个还带有神秘学元素的版本里，他成功爬到了人类世界的顶峰，成为了那位掌控风雷的天帝。 后来版本更新到了现在，他在新的幻梦世界里生活了十几年之后，又无端觉醒了上个系统中的记忆，于是按照着在那个系统里的修行方法，生在武学世家的他又尝试着把修道与修武结合起来，开始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在接近十年的修行之后，如今的他，又脱胎换骨成了几乎抵达半神顶端的强人。 “只是简单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那没理由这么短时间里你就成长到了这种水平啊，而且还过滤掉了戾气。” 苏哲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到了有一种可能。 “会不会，其实你上一世真正修炼到的，并不只是你在幻梦世界里的假身，而你在现实世界里的真正身体，也在那个过程中不自觉的吸纳了天地间的神性，所以你的肉身其实已经快要成圣了？” 对于这种现象，合理的解释就是，上个幻梦系统中的关风，在修炼意志的时候，无意间也带动了现实里身体的灵气吐纳，而那个时候，正好是唯一真神面临苏醒，神源外泄的时机，所以两种巧合在一起，就早就了现实世界里的关风，已经把身体修炼到了近乎飞升的地步。 到了这一代的幻梦系统里，他只是继承过来了自己本身的能力，意识自行匹配上了真实的水准而已，所以也并不是他道武双修的方法有多厉害，单纯就是他自己就足够强大而已。 不太理解苏哲所说的话，但关风也觉得这种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但我为什么能获得这种特殊的能力，我也不太关心了。只不过，就像你所说的，我也发现了，此刻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我觉得你应该也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的吧，不然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建立起来如此庞大的专利公司和科技公司。”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聊起天来就容易得多了。 苏哲甚至向他坦白了自己是百年之后被人给放逐回来的未来者。 “现在的人类，都是被机器人给囚禁着的。而在一百年后，机器人消亡无踪了，古神也躲回到了星界，唯有人类，才是占据了大地的主宰。而且百年之后，你也成了神只中的一员，只不过不是八神柱之一而已。” 已经知道了未来武神关风的潜力，为了要对付唯一真神和天上的古神们，苏哲是很乐意把他拉拢过来，让这个满身东方元素的老乡，成为自己的伙伴的。 “这我倒是没想过……其实很奇怪，我按照上一世的修行方法，只能提升到现在这种境地了，完全没法再进一步，真正达到神明那个阶段上去。也有可能是上个版本的幻梦系统里修行的方法并不严谨准确吧。” 关风也是很想加入到苏哲的团队里，帮他一起把被机器人囚禁住的人类给解救出来的。只不过，现在他也能认识到，只凭自己刚刚到达半神巅峰的实力，还根本无法和星界之上的那些古神们抗衡。 “其实那个土神降临的时候，我是远远的在东方大陆上看了一眼祂的面貌的，然后我才发现，跟这种真神比起来，我的境界还差得太远。虽然表面上看，也仅仅只隔了一层而已，但真正的越过那道鸿沟，才真的能够鲤鱼化龙，迈入到主宰规则的阶层里去。” 听这家伙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苏哲明白，他是真的感受过成为了真神之后，是拥有着怎样的浩瀚权柄的。 关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突破境界，成为真正的神明，现在的苏哲，却是知道原因的。 “你不能成神，主要是因为你的身上，没有一份来自真神的本源。恰好，我这里有一份微小的本源，可以分一半给你。虽然能为你的实力提升带不来太大的突破，但却是可以让你暂时先越过真神与半神之间的界线，接触到那一片完全不同的风景的。” 平白无故就要从苏哲这里拿到这么一份大礼，关风犹豫了起来。 “古话说无功不受禄，卡俄斯小兄弟，你今天没有缘由就对关某这么好，关某实在是有点，不胜惶恐的。” 看出了他的犹疑，苏哲笑着，又给他倒了杯酒。 “也不是白送你的，我只是想为自己寻求一个强大的盟友而已。现在，天上那群古神我不相信，智械母体我也不相信，还是你这位我某种意义上的老乡，能让我比较放心。把这半份本源给你，我也不求多大个回报，只要你能在将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帮我一把就行。” “必要的时候？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如今的关风，在世界上也是有着两个牵绊的。 大舞小舞两姐妹，是他的亡妻遗留在世上的一对明珠。虽然有可能他的妻子并没有真的病死，只是重新以一个身份进入到了新的人生轮回里，而且这两个女儿，在现实里也很可能并不是两个真正的小女孩，也更不可能真的就跟他有多少血缘关系，但不管怎样，在关风看来，她们就是自己的亲女儿，是绝对不能放弃的重要亲人。 所以，如果苏哲需要他做的事情太过凶险，或许他是会在权衡之后拒绝掉的。 能明白他的心情，苏哲笑了笑，也没有过多为难他。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太难的事情，只要在危机的时候，你能帮我保护住我的亲人和朋友就可以了。我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战场的最中央的，所以想要保他们一条命，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百年之后的卡俄斯是个什么结局，苏哲是知道的。 虽然卡俄斯自己还活着，但在他的身边，已经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留下来了。 这让苏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所以才在浩劫真正到来之前，提前就为了自己重视的人们，留下了一手保障。 哪怕将来自己众叛亲离，他也是希望如今这些对自己意义非凡的人，是能够平安活下去的。 第164章 神迹 从苏哲这里得到了真神的本源，以及一大笔钱之后，不再为经济发愁的关风，失去了继续参加眷者海选的动力，直接退赛，躲回到东方的深山里，研究自己的武道飞升去了。 重新查看起了参赛者们的资料，苏哲发现了好几个天赋过于异禀的可造之材。 目前得票最高的一个，是一位名叫玛丽的舞者，她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还是令人惊叹的舞姿，都深深打动了观看过她表演的每一位观众。大家评价她的舞蹈是，让人仿佛能看见粼粼波光，听到轻啸海风，似乎能让人回想起自己被母亲的羊水所滋养着的温暖感觉。 再往后还有一个玩火，或者准确点说是玩魔术的天才少年。这个名叫约翰的年仅五岁的美丽正太，一手不带任何神秘元素与代码修改的魔术，耍得是出神入化，把独具“慧眼”的苏哲，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搞不明白他到底用来什么手法，才展现出来了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特别是在玩火焰相关的把戏的时候，他更是把危险的火舌给玩出了花来。诡异，华丽，绚烂而又张扬，能把火把里的火焰舞动得仿佛是烟火如龙般绽放，这个小孩子，估计已经觉醒了曾经作为魔术师的记忆。 别的还有好几个选手，都表现出来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技艺，就比如多吉那个家伙，居然伪装成了一只被主人调教后学会了说话的狗，上台表演单口相声，在观众中间获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但最让苏哲眼前一亮的，还得算是上面的那两个人了。 意外的在这两人身上看出来了一些不一般的东西，苏哲知道，那时人类在某个领域内做到了极致之后，所能拥有的类似神性的纯粹。 在他们所专注的领域里，他们已经是洞悉了规则的神了，因此在他们的身上，才会展现出来隐约可见的圣洁气息。 几乎就在看了他们表演的那一刻，苏哲就认定了，想要把这两个人发展成为自己的眷者。 虽然相比很多才艺同样厉害，但主要还是因为长相俊美才收获到了与水平并不匹配的人气的排名靠前的选手，他们两个获得的票数并不在第一梯队里面，但苏哲还是认定了，这两个家伙，如果变成了眷者，绝对会非常的厉害。 于是，在宴请了关风之后，苏哲又回到莫顿市，在电蝎科技的顶楼宴客厅里，摆下了一桌足够丰盛的晚餐，把两位选手秘密请到了这边来。 被电蝎的董事长单独接见，两个看上去获胜无望的选手，都表现出了不太相似的一些情绪，但唯独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他们一直就很有信心，那个叫卡俄斯的暴发户一定会看中他们——否则的话，就说明这个富豪董事长也没有太好的眼光，那么即便是落选了，不能在这种看不清好歹的人手底下干活，那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晚宴开始，苏哲叫走了宴客厅里除他们三个之外的所有的人，然后没有多寒暄什么，开门见山的，就向二人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 “我很欣赏你们。”苏哲摇晃着红酒杯里的剔透酒液，对两个人说，“所以我正式的向你们发出邀请，希望你们能成为我的眷者。” 受到了富豪的垂青，两个人表现得，倒是比想象中的镇静。 “为什么是我们呢？海选甚至都还没结束，不需要进入决赛里再让我们好好比一下的吗？”舞者玛丽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的情绪。 “我注意到，卡俄斯先生您刚刚所用的措辞是眷者，请问这时一种比喻吗？是在代指成为您忠实的贴身服务者？”魔术师小约翰，洞察力超群，脑瓜子也转得很快。 苏哲打量着两个人，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并没有立即作答。 看不透眼前二人的想法，他罕见的违背了当初和智械母体立下的约定，直接调用数据代码，查看了这两个人的思维信息流。 这两个人的想法里，都没有多少邪念，记忆之中，似乎也没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 都是纯粹的人啊，精力与时间，全都花在了自己专注的事业上面。一个练舞，一个练魔术，都是优秀的人。 确认自己已经看中了这两个人，苏哲不露痕迹的在他们的意识里，种下了一枚契印。 “我就不骗你们了，其实，我是个神。” 想着要对眷者坦诚以待，苏哲很大方的，就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秘密。当然，这也是在成功在对方的意识里做了手脚的前提之下的，一旦这两人表现出了什么反常的举动，苏哲就能直接删除掉他们的部分记忆，让他们想不起来自己曾对他们说过些什么话语。 听了苏哲的狂妄发言，两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年轻董事长，是不是脑子里出了什么问题。 “您是在开玩笑吗？”玛丽问他。 “还是说，这也是一个比喻？您想表达的是，您是个商业之神？”看样子，似乎约翰小正太对文学修辞还比较感兴趣的，充满着某种迷样的执着。 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苏哲叹了口气，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三个人和一餐桌的佳肴与烛光一起，没有理由的就出现在了无人的雪山之巅上。 寒风吹得两个人瑟瑟发抖，但夕阳下的雪峰与云天一色的绝景，也让他们备受震撼，一时间脑袋陷入了死机状态，无法言语。 对二人的反应还算满意，苏哲再打响指，把整张餐桌，和两个目瞪口呆的天才，一起带到了沧海之中的一片珊瑚岛礁上。 “刚刚太冷了，这里阳光照着要舒服一点。” 碧空万里，海波无穷，望着周围的海鸟和鱼群，餐桌那一头的两个人再次震惊，不清楚这是真正的魔法还是电蝎公司用某项非常高级的秘密技术所打造出来的虚假景致。 “还是不行，这边风太大了。” 苏哲再打响指，三人出现在了极地之尽的绚烂极光之下。 蓝月如盘，照亮无边的雪原，苏哲搓了搓手，餐桌的周围无端的就生出了好几团微微摇晃着的温暖篝火，漂浮在空气里，温暖了极地中的这一方空间。 第165章 暂缓 今天来不及写了，先发点垫着 听到眼前这年轻人叫自己张天师，还说要给自己上课，张书弈道长眯起了眼睛。 “小友心中戾气翻腾，怕是染了些不该招惹的东西吧？” “天师明鉴！我找月神薅了点东西！” 张道长一时不知该说啥，叹了口气。 “邪魔外道，小友还是少染指的好。说吧，你怎么知道贫道这处所在的？” 陈哲胡扯了一通，说自己是古代大巫后人，有预测占卜的本事。张真人这个所在，是他做梦梦见的。 “而且在梦里，天师您也问了我一些问题！虽然我完全不懂，但却把答案都告诉您了！” 看着陈哲气势汹汹地说话太过费劲，张真人招呼他坐下，给他沏了一杯清新宁神的白鸡冠茶。 “当心，烫……” 张道长话没说完，陈哲已经一仰头把茶喝光了。 咕咚咕咚把茶灌下去，陈哲被烫得食道抽搐，但心境终于是平复了些许。 “天师最近是在困惑。以太的本质，究竟是种物质，还是种能量对吧？” 自己秘密研究的东西被人一言道出，张道长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大为惊奇了起来，暗道： 这大巫血脉的卜术，还真是有点门道啊。 “那小友不妨说说，你认为的以太魔能，是什么呢？” 陈哲再向张道长讨了杯茶，一边吹着，一边悠悠讲起了，自己写小说时，攒出来的那些破烂设定。 “以太，即是一种物质粒子，又是一种能量波动，我愿将其称之为——以太的波粒二象性。” 讲完这话，陈哲心里响起了一阵风铃的声音。 随后他听到那老太监说，坐而论道这个天命已经被完成了。 作为奖赏，宝印里面，女皇会给他开辟出一块可供修炼的异度空间。 同时，他也从魔女那里，接到了第三个天命任务： 杀死汪晓松！ 这任务让陈哲有些惊讶，但还来不及细想，一股来自太阳的神性，顺着他挂在胸前的小印章，徐徐涌进了他的心里，打乱了他的思绪。 神性与戾气交融，陈哲又陷入到了那种一秒亢奋一秒消沉的奇葩状态里。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爷不用再扯着嗓子吼着说话了…… 陈哲无奈地想着。 张道人察觉出了陈哲情绪有些反常，但也没有多问。见多识广的他，以为这是身拥大巫血脉的陈哲，在泄露一些天机后，自然会遇到的反噬反应。 本来，张道人对陈哲随口讲出的以太波粒二象性，是不太感冒的。 因为这个理论，他也曾设想过，西界也有一些研究以太的学者提到过，但因为无法验证，而且底层逻辑上有些解释不通，所以早就被张道人自己给推翻掉了。 怎料现在，听了陈哲的侃侃而谈之后，张道人居然豁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双缝干涉？竟是这样？小友你稍坐，老夫要去验证一下你这个想法。这可太……妙不可言！” 得到了一套新的思路，张道人激动地摸回到了炼丹室内。 在那张设在巨大铜制丹炉旁的长桌上，他摆弄着诸多古朴混杂着现代造型的稀奇仪器，实验起了刚从陈哲这边听来的惊人设想。 陈哲自己，则起身溜达到了张道人的书房那边，随手翻弄起了书架上的道门典籍。 不愧是道门最后的宗师呀，藏书真多。 如此感慨着，陈哲出声问了一嘴： “天师，我能翻翻你书架上的书不？” 沉迷实验的张天师头也不抬，应承道： “想看什么自己随便翻，拿回去看也可以，别给老道弄丢就行。” 谢过张道人，陈哲抽出了一本《养气御剑录》。 就着旁边的道家元气明灯，他读起了这本号称是道门最强剑诀的御剑入门篇章。 这种档次的镇宗秘籍，随便丢出去一本，都是会让江湖上搅动起血雨腥风的。 张道长随随便便就摆了一大书架的顶级秘籍，也不得不让陈哲感慨，宗师手笔，果然非同凡响了。 虽然这个世界是陈哲写出来的小说世界，但小说里涉及到的秘籍之类的详细文本内容，可不是由他亲自写出来的。 他基本只会设定一两个名字，尬写一两段狗屁不通的原文示例。 以至于等现在真的在这个世界里，翻到了原汁原味的道门典籍，陈哲傻眼了。 这特么，全是大夏古文写的？ 看球不懂啊…… 本想麻烦张天师为自己翻译翻译的，但看那老头搞实验搞得太入迷，陈哲没好意思打搅他，只得检索起配角陈哲脑袋里浅薄的古文知识，硬着头皮破解起了秘籍词句的意思。 可惜，配角陈某太过不学无术，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多少古文知识留存下来。 发现自己脑袋里几乎空空如也，对于古文这东西，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陈哲一阵无语。 只能说，找到了，但又没有完全找到。 “哎，让你不好好念书，现在傻了吧……” 就在这时，伴随着风铃声，他的心里，响起了魔女的话语。 “汝进来，孤可以教汝。” 陈哲一愣，心想，你个装腔作势的家伙，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嘛。 他闭上眼睛，进入了凝神状态，意识飘进了胸前印章里的异空间内。 在祥瑞翻腾的金色云海上，辉煌磅礴的皇宫旁边，已经多出来了一片典雅的东方小别院。 此时，女皇站在院子里，正傲视着天地，似乎是在等他。 等到陈哲的意识飘到了小院前，女皇已经不见了。 好像，她不是很想见到陈哲的样子。 “这间宅子赏给汝了，汝今后便可留在这里，自行使用。” 女皇威严悠远的声音，从遥远的皇宫大殿那边，传了过来。 “啊……好的女王大人，谢谢女王大人！但你不是说要教我读道典咯？” 沉默了片刻，女皇回答了他的问题。 “进了别院，自然会懂。今后，不许叫孤女王大人。” 朝着远处的皇宫，陈哲把两手放在嘴边，拱成扩音器状，扯着嗓子喊道。 “好吧，遵了个命，女皇陛下！”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尔后有些无语地回答他道。 “汝小声说话，孤听得见。叫孤武长空便是。” 第166章 蓄势 明天补上 身为世界作者的陈哲，由于谈吐不凡，博闻强识，观点新奇，被张书弈和蔡渊思两位老前辈拉着不让走，硬是陪着他们在书馆二楼同吃同住了三天，聊天聊得下巴几乎都快脱臼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陈哲终于撑不住了。 “两位前辈，学生今天还要考试呢！要不，等我考完了，再回来聆听二位的教诲？” 闻言，蔡渊思一拍大腿。 “哎哟！教务总长约了我去巡视考场！跟陈同学聊得太投机，我把这茬给忘了。” 张道长也不客套，乐呵呵地送客道： “正好贫道补个觉，好久没有这样通宵畅聊过了。感谢陈小友，让贫道学到了许多！” “不敢不敢，偶然听来的东西，瞎说而已。” 陈哲和两位前辈道了别，嘴里叼着张道长烙的葱油饼，风一般地就跑出了书馆，看得正在开门的老校工一阵诧异。 “这小娃娃，不吃不喝在这书馆里待了三天三夜？恒心可鉴呐。” 这时候，蔡渊思也出来了，老校工又吃了一惊。 “蔡公？您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早啊孟先生，我是前天进去的。遇到了个有意思的学生，聊得久了点。先不说了，我还有点事，告辞。” 望着蔡渊思踱步离去的背影，老校工疑惑地挠了挠花白的额发。 “怪哉……” …… 在御灵系大院的草场上，小考已经开始了。 学生是按照学号顺序依次接受教员检测的，眼看马上就要轮到陈哲了，但这家伙还半点影子都没见着，汪骁乐得哼起了小曲儿。 坐在评审席上的汪晓松则有些焦躁。 与他那个胖儿子不同，他是希望陈哲准时出席的。因为他约了个杀手，要在今晚取掉陈哲的性命。 汪晓松本来早就想动手了，可惜这几天陈哲躲在书馆里，他一直寻不到人，才无奈地把暗杀计划拖到了现在。 “陈哲，到你了。” 轮到陈哲接受测验，场上的监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陈哲！没来吗？” 监场有些傻眼，还有人敢翘考试的？ 一位搞后勤的老阿姨，给评审席上的几位教授，送了茶水过来。 一脸死相的她，把瓷杯递到汪晓松面前的时候，不着痕迹地与这位系教导主任对视了一眼。 汪晓松望着茶，微微摇了下头，示意老阿姨稍安勿躁。 这老阿姨，昨晚曾悄悄潜进汪晓松安置在太学府外的洋房别墅内，与他密会过。 她是隐修会的干部，被陈哲烧死的那对男女，是她的儿子和儿媳。 昨晚上，汪晓松就知会过她，等到陈哲出现，他会亲自上场，并且用上一个特定的暗号，让她认清陈哲的身份。 “陈哲那小子，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肯定是不敢来了啊，怂狗！” 汪骁扫了一眼草场，没发现陈哲的身影，于是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花名册，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嬉笑了起来。 “陈哲！来了的话，快点到我这里报到！” 监场不耐烦地看了候场的学生们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准备把陈哲的名字，从记分册上划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哲怂了，要把考试翘了的时候，一直朝着考场入口张望着的秋云焰，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光彩。 “陈哲！” 草场上所有的学生，全都朝入口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陈哲一边吃着葱油饼，一边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秋云焰迎了上去，陈哲冲她笑了笑，问她。 “到我没？” “陈哲！你跑哪里去了！我这几天都找不到你！” “我？我在书馆看书啊，你找我做什么？” “啊……” 气呼呼的秋云焰脸一红，怒目道。 “身为朋友，我关心一下你都不可以吗？你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汪骁把你的平时分全给扣掉了！” “不急不急，不妨事。” “怎么可以不急！” 眼看秋云焰是真的急了，陈哲把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憋了回去，改口道。 “好嘛，其实我急的，之前跑的来着，跑累了才走路的。” 见不得某两人吵嘴，那边的汪骁，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他一摔手里的花名册，朝这边喊了起来。 “陈哲！还不滚过来考试！” 陈哲拉起秋云焰的手，把叼着的半块葱油饼放到了她的手上。 “帮我拿着。” 秋云焰慌乱地接过油饼，陈哲舔了舔手上的油渍，朝草场中间走了过去。 “抱歉啊老师，我来晚了，有两个老大爷喜欢听我扯闲条，缠着不让我出门。” 监场没有多说什么，让他赶紧进场，并示意早已等在了那边的场务教员，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 许多人正准备要看陈哲出洋相，却不想，又有人打断了考试的进程。 汪骁的火蹭地就上来了，朝着说话的人望了过去，张口就想骂： “是哪个王八蛋……啊？爹，怎么是你？” 同学们憋出了一阵窃笑，汪晓松瞪了眼自家这个傻儿子，起身走到了草场内。 “这个学生，我亲自测。” 在场的师生全都怔住了，没想到系教导主任会从评审席上下来，亲自做考官考学生。 监场和场务教员都有点愣住，汪晓松瞥了他们一眼。 “怎么？这不合规？” “倒也不是，那这场就有劳主任您了。” 两位老师默默退到了场边。 陈哲负手而立，冷眼看着汪晓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觉到了一股敌意满满的目光，他猛一扭头，发现一个手端茶盘的后勤女校工，正满脸铁青，面带不善地打量自己。 那脸比死人还难看的老阿姨，望见陈哲突然看向自己，面色更是一僵，赶紧别开了目光，装成了是在认真打扫的样子。 已经能感受到天地间元气流动的陈哲，竟是能够察觉到外来的敌意与杀意了，这倒让他感觉有些神奇。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汪晓松，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起来，之前陈哲在小说里写「汪晓松找人暗杀手下的学生」的时候，还觉得这种情节会不会过于离谱，堂堂一个教导主任，应该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 谁曾想…… 这对姓汪的父子，将来会勾结军阀的鹰犬，害死蔡渊思。 所以，还是早点除掉他们吧。 正好魔女姐姐也给了个杀汪晓松的天命任务…… 怎么就这么巧…… 第167章 成神的条件 这两天家里事情实在太多了，没时间写，再发两章凑数的，明天一定补上来 真要论硬实力，陈哲这副身体，目前水平也就在三阶左右。 而身为系教导主任的汪晓松，怎么说也能算在五阶上下的。 但这并不妨碍陈哲能一招秒掉他。 像汪晓松这种常年窝在学术圈的魔法研究员，基本是很少参加实战的，只会些纸上谈兵的嘴皮子功夫。 因此，虽然汪晓松能召唤出四阶水平的烈焰风灵，而且还身负诸多高等级魔法，但他真实的打架能力，也只能用一个“渣”字来形容了。 西方那些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魔法师或者召唤师，打架的时候，都会给自己附加一些移动辅助类法术，或者隐形类法术，以保障自己的本体，能时刻躲在敌人的视野或攻击范围以外，从而进行安全的远程打击。 否则，以法系人员的脆皮身板，一旦被武人或者刺客之类的职业近身，哪怕领先个一到两阶，基本也都是瞬间就被秒杀的命运。 所以像汪晓松这种，召出个火精灵后，自己就大大咧咧站到了对手十米以内的地方，还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外行，不是在讨打还能是什么？ 陈哲召唤的幽月魔狼，虽然只有二阶水平，但它们身上，却有着能对别的召唤物造成恐惧威慑的天生属性。 而陈哲穿在外衣下的，从魔女那里领来的金丝软甲，则能间歇性为他提供可以抵挡以太伤害的一次性气壁。 所以，陈哲就借着气壁的保护，硬冲过去，吃掉了火精灵的第一轮攻击。 两头魔狼则趁此机会，分别咬住了烈焰风灵的两条胳膊。 趁着火精灵被魔狼震慑住的时候，陈哲贴到汪晓松身前，重重一剑，冲乱了他的气脉，把他打昏在了地上。 那只烈焰风灵在失去主人的操控后，停下了挣扎，被两头魔狼活生生咬成了能量残片，给吸进了肚子里。 陈哲心念一动，感觉这两头魔狼，似乎是成长了一丢丢。 它们的力量有了小幅提升，快接近三阶实力了。 把魔狼收回到以太空间里，陈哲看着掌心中逐渐消散的剑形印记，点了点头。 “不错的，这气剑还真方便。” 陈哲所用的这柄无形气剑，是前几天从张道长那本秘籍里学来的。没想到稍稍修炼了下，就能有这种威力，能一发冲破五阶召唤师的身体防护。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汪晓松这种纯法系的角色，身体防御相比同阶的其他职业，有点太弱鸡了。 本来陈哲的打算是，如果气剑搞不定汪晓松，他就要冒险把魔女放出来了。 说辞他都编好了，“家传的火焰黑魔法”什么的。没想到现在用不上了，不过这样也好。 短暂昏迷的汪晓松，气脉自行重连后，清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当众败了，而且还是被秒杀的那种惨败，在全系师生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汪晓松无措地张了张嘴，随后他一咬牙，朝着陈哲一指，骂了出来。 “小混蛋！你作弊！” 汪晓松转过头，朝着记分员副主任，同时也是朝着全体师生，大喊了一句： “他作弊了，算零分……” 此刻，汪晓松才注意到了坐在记分员身后的蔡渊思，不禁瞬间愣住。 校长？他怎么会在这？ 我刚刚那番失态表现，全都被看到了？ 听了汪晓松的喊声，发怔的师生们才回过了神来。马上，猛烈而嘈杂的低声讨论，就充满了整个御灵系的考试草场。 “教导主任输了欸？还是被秒杀？” “陈哲怎么做到的，我看他冲过去，手上好像拿了把金色的气剑？” “那是法宝么？作弊的吧？” “不像是法宝，更像是道术，这陈同学平时不声不响的，深藏不露啊！” 系主任一脸愕然，蔡渊思则不露声色，想看看事情后续会怎么发展。 教务总长先是惊讶，随后乐呵呵地笑了出来，拍了拍手。 “精彩。” 蔡渊思笑着向他点了下头。 “总长过奖了。” 公务繁忙的总长，忙着去别的地方视察，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他对蔡渊思说： “你们太学府的学生不错的，我会去向部长多申请点经费过来……后生可畏啊。” 表达了感谢之后，蔡渊思起身，让人送走了教务总长。 然后他回来，小声对记分员副主任耳语了几句。 记分员满脸为难，颤颤巍巍站起来，公布了陈哲的分数。 “陈哲，测验成绩，满分！” 这算是公开驳斥了汪晓松的作弊说法了。 师生们瞬间再次炸开，讨论声逐渐鼎沸。 作为被学生，而且是被公认的学渣秒了的当事人，汪晓松脸涨得血红，高声申诉了起来。 “他作弊啊！你们没看到吗？” 师生们安静了下来，想看看评审这边怎么说。 评审还没说话，陈哲反问了一句。 “汪主任，你一直说我作弊，请问指的是什么？” “你最后，用来打我的那个是什么？” 重新把气剑召唤到手里，陈哲随手挽了个剑花，回答道： “元气道剑啊，只是个虚影，又不是实物。我也只冲了汪主任的气脉，都没刺你的气海，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听陈哲这意思，他还放水了？ 汪晓松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以用道术打我！我们这是、这是御灵系考试！你本体亲自跑过来，算、算个什么事？” 陈哲把气剑收了，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考纲里有说御灵的时候不能亲自出手吗？难道主任的意思是，御灵师打架的时候，自己是不能动的？那不成了木头靶子？多蠢啊。” 闻言，老师学生们一阵哄笑。 当了一回木头靶子的汪晓松，被气得翻白眼，说不出话来。 “你……你……” 眼看老爹吃瘪，汪骁忍不了了。 他翻进考场，指着陈哲的鼻子，大声怒斥了出来。 “陈哲！你个不学无术的渣滓到底懂不懂？御灵师本体那么废，当然只能靠召唤灵打架了！你不敢跟召唤灵打，却去欺负御灵师本体，算什么本事？” 这通蠢话一出，师生们又是一片哗然。 蔡渊思笑而不语，站旁边的御灵系系主任则是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汪晓松简直恨不得当场就打死自家这个傻儿子，重新生一个算了。 既然本体这么废，御灵师还有个什么用？汪骁这通屁话，基本算是把御灵系整个学科，给贬低成毫无存在价值的废物了。 有些吃惊地看着汪骁，陈哲短时间内，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去反驳这句蠢话。于是他只好歪着头，露出了个天真的表情，眨巴了下眼睛，赞同道： “你说得对。” 第168章 浩劫之始 放学之后，陈哲跟着秋云焰去到了她的家里。 秋云焰的父亲是军阀政府的高官，平时基本上很少回家。而她母亲，则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因此，从小到大，秋云焰身边都没什么亲人，只有住在隔壁陈宅的陈哲，以及住贫民窟里，但在陈家宅子里打杂的肖林，一直陪伴着她走过了整个童年。 “警司回去之后，没锁上你家的门，我就找人把你家宅子给打扫了一遍。” “谢了哦，那我晚上回去住吧。” “还是住我家这里吧，等我请个神父给你家宅子净化一下，你再住回去吧……主要是，我一个人在家里，有点害怕……对了，打扫你家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 秋云焰从包里，掏出了一封粉红色的信来。 陈哲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和署名，头都大了。 这是他被召唤过来之前，配角陈哲写给秋云焰表白的情书。 “陈哲，虽然我拒绝了你，但我希望，这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只有你和肖林两个朋友，现在肖林不在了，我就只有你这个朋友了。” 看着秋云焰泪汪汪的样子，陈哲忍住了辩解外加吐槽的冲动，答应了她的请求。 “哎，我跟你说，我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陈哲了。我有正事要做的，现在对儿女情长啥的，毫无考虑的。” 有些失望地把信叠好放回到了包里，秋云焰眼睛垂了下来。 “你对我，没以前好了。我感觉得到，你现在对我很不耐烦，很敷衍。” 秋云焰漂亮的眸子里泪光闪动，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陈哲暗自无语，心想： 姐姐你不能这样啊，你都拒绝别人了，咋还想让人家继续当你舔狗呢？ 气氛有些怪异，为了转移开话题，陈哲开口问起了晚饭的事情。 “话说，今晚咱吃啥？要不我出去，叫几个菜进来？” 又直又宅的陈某，基本是很少自己做饭的，厨艺有点稀烂。 秋云焰没让他出去，而是让他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她自己则去到了厨房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打算要捏几个拿手的奶油团子招待陈哲。 翘着二郎腿，斜靠在秋家的名贵犀牛皮沙发上，陈哲吃着小点心，放出神识，检查起了周围空间里的元气流动信息。 “果然啊，姓汪的带着那个保洁婆娘，从学校里一路跟过来了啊。” 今天在考场上重重打了汪家父子的脸，以陈哲对汪晓松的了解，记仇如他，应该是不会容忍自己平安活过今晚的。 秋家宅邸外，汪晓松与那位老阿姨的身影，隐没在了傍晚昏黑发暗的树荫下面。 老阿姨问汪晓松。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你不是说不方便出手么？” 不久前才被蔡渊思训了一顿的汪晓松，此刻紧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愤恨道： “不一样了，太学那里，以后我是待不下去了的。即是如此，那我就亲手要了这个小杂种的贱命！” 老阿姨点了点头。 “最后一击留给你，但动手之前，先让我问问儿子儿媳的下落。” 秋家宅邸内，秋云焰已经做好了奶油团子。 她端着餐盘走出厨房，却看到陈哲的身边，已经躺了个个子高挑身材火辣的女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顺着秋云焰惊讶的目光，陈哲赶紧回头，看见了正慵懒躺在自己身旁沙发上的武长空。 “哇靠！” 陈哲吓得大叫一声，跳起了身来。 “坐下。” 被武长空冷冷瞪了一眼，陈哲赶紧听话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武长空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傲。不过她这次没穿龙袍，而是穿了套非常能展现她那完美曲线的火红色旗袍。 姐姐你这是能跑到现实里来的？ 你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仿着太学府女教授们的打扮变的吗？ 陈哲满脑子问号，却又不敢多话。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场面的时候，武长空主动站了起来，走到秋云焰面前，拿起了一个奶油团子，轻轻咬了一口。 随后，女皇大人露出了一脸陶醉的表情。 “唔！不错！汝这手艺，着实不错！” 武长空捏了捏秋云焰傻愣愣的脸，又从餐盘里捡走了两个团子，躺回到了沙发上。 “孤是陈哲的远房表姐，方才在路上瞧见了你们，便跟过来了。” 表姐？ 秋云焰询问地望向陈哲，一脸愕然的陈哲，觉得这说法也太扯淡了。但一时想不出别的解释，他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对，我着什么急啊？怎么莫名有种出轨被抓奸了的感觉？ 我又不是谁的谁！慌毛！ 陈哲醒悟过来，微微挺直了腰板。 本以为表姐这说法骗不过秋云焰的，但谁能想到，傻乎乎的小姑娘居然信了。 她把团子放到武长空面前的茶几上，乖巧地坐到她对面，甜甜地叫了声： “表姐好！我叫秋云焰。” 听到这话，一向冷脸的武长空，居然舒展开了眉眼，朝着秋云焰微笑了起来。 “孤知道汝，小哲常常会提起你的。” “啊？他都说我什么啊？” “他说汝漂亮，厨艺又好，谁娶回家甚是有福。” 秋云焰听了脸微微发烫，娇嗔道： “哪有，听他瞎说……对了，姐姐喜欢吃团子是吧，那我再去多做几个。” 强忍着笑意，秋云焰偷瞄了眼一脸憋屈的陈哲，欢天喜地的就又跑回厨房去了。 武长空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茶几上的团子，悠闲地倒回到沙发上，抚着肚子闭目养起了神。 看着她这形象，陈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哪里还有半点女皇的样子…… 憋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 “你怎么跑出来了？就为了吃几个团子？” “甚么团子，此乃大福，大福之妙，汝不懂矣。” 哟？您还知道大福？ 这话陈哲没敢说出口。 赞美完团子，武长空话锋一转，告诉了陈哲一件事情。 “有两个心怀叵测的宵小，跟着汝。” “我知道。” “今日孤心情好，可助汝将其一并铲除。然，分开行事为佳，汝这身子，可禁不起同时陪一双强人折腾。” 说完，已经吃得心满意足的武长空，化作一道金光，飞回到了陈哲胸前的印章里。 “喂？喂！你就这么回去了？喂！” 印章里再没有了动静，陈哲呼叫未遂，无力地躺到沙发上，捂住了脸。 这个时候，做好了团子的秋云焰，端着盘子又出来了。 “咦？你表姐呢？” “已经走了，她……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