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科技崛起》 第1章 文明重启 他很帅，真的很帅。 即使在他母星系，也是拿主角剧本的存在。 很难相信，低维的基因也能诞生高维宇宙的生命基础。 李若愚摸着下巴，叹道：“妖孽啊。”——暗月城，矿区，这里依山傍水，辐射力度小，能感受到温暖，相对于被辐射笼罩的外在区域，这里，算是桃源。 李若愚蹲在路边，凝望星空，想着重生的原理。这点，他已经思考很久了，依旧找不到令他信服的答案。 作为高等宇宙的星主兼发明家，脑中的知识储备自然是海量的，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现象。毕竟，哪怕是这种现象放在高维宇宙，重生也只是个概念，没有完整的理论体系。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在做一场实验，没错，作为掌控一方星辰的科技霸主，他做的那场实验，直接关乎到文明的升级，结果数据出错，封锁在设备中的能量爆炸，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强大的伽马射线暴瞬间贯穿实验室，将他轰成了渣，只怕，母星都完蛋了。 李若愚扒了两口饭，味道不赖，有家乡的味道，融合这身体的记忆后，他知道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叫做灵星的球体类地行星上，位于太阳系。 “太阳系？”李若愚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这里的相关资料，这还是他小时候在图书馆看到的信息。 “原来如此。”第三宇宙，银河星主旗下星球。难怪文明如此薄弱，也难怪宇宙第四定律都没突破，以至于，这里的人们还停留在崇拜神明的阶段。 “神明？”李若愚面露不屑，这颗星球在五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天灾，一颗足以摧毁整个灵星的陨石凭空出现在地球轨道中，导致灵星磁场失衡，地心偏转，引发灾难，让人类构建的文明顷刻间崩塌。在人类即将绝望的时候，神明来了。 他们披星戴月，头顶圣光，从天而降，无与伦比，用不可说的力量将那陨石击毁。所以文明重启了，可是，文明又不在了。任何高精尖的设备和知识都在那场灾难中成为了历史。 但这些，在李若愚看来就是一场笑话，所谓的天灾，不过是星主为了打断文明进程，故意发射的一颗炮弹而已。“这炮弹狠啊，直接颠覆了这本该升级的文明。”他有点感慨，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不会为死去的生灵惋惜。 “若愚。”思索间，走来一个男孩，大约十三岁的模样，他敞着上半身，穿着一条满是污渍的短裤，手里拿着一份名单，颤抖着膀子，唾沫横飞的喊道：“矿主有令，明天所有的奴隶去金陵废墟寻找能量石。” 金陵废墟，天灾前的大城市。 说完，他嘿嘿一笑，悄声说道：“小道消息，只要挖到能量石，就可以赎去奴隶籍，成为暗月之城的子民。” 男孩叫做陆仁甲，是李若愚的远房表哥，说是表哥，也就比他大几天而已，天灾前曾是族亲，两人生长在天灾之后，鬼使神差的都成了暗月城的奴隶。 有趣的是，这些奴隶的身份还挺不简单的，文明重启前，皆出自科研世家，不乏各大领域的佼佼者，文明重启后，被贬为奴。因为科研是异徒，神学才是正道。 就这样，几十年后，他们都不知道“科研”是什么了，记忆中只有传说，那便是神明救世。这里神学大行其道，科技沦为异徒，谁都不知道那场天灾，是神明为了掐断文明进程的骗局。 为稳固统治，甚至还篡改了课本，如今的课本是这么记载的：大地在即将崩碎的时候，神明来了，他们阻止了天灾，和人类一同建立了国度。虚空上的能量光幕就是神明降世的证明。 李若愚笑了，这也做得太假了，能量光幕？他望着虚空，白云上的蓝天，那不是大气层么。 李若愚看着陆仁甲，摇了摇头：“不去。”“挖到能量石，我们就可以成为正常人了，而且还能上学哦，你不想去学校吗？不想成为神明的子民吗？” 对，这世界的学校，主教课程是神学，只要能够顺利从学校毕业，就可以获得神明的恩赐，成为牧师，或者传道者，一旦拥有这些职业，就是神的子明，就会得到超高的地位，拥有无数迷妹。 李若愚很想说一句科学才是正途，却又怕引来麻烦，只能闭口不言。这不是乱开玩笑，矿场的上一代主人，只是因为喝醉了酒，说了句灵星是圆的，然后，他就死了……终其根本，这些伟大而又光明的职业，不过是高级文明，也就是星主为了迷惑世人，方便控制的手段而已。 李若愚的灵魂来自顶级宇宙，自然有他的骄傲，不至于堕落到去当神棍。 在他重生的瞬间，这具身体的脑域就开发到了极致，达到了顶级，知识储备量，足以支撑这个星球突破维度的限制，便是晋升高维宇宙也不是不可能。 陆仁甲有些不甘心。“大城市有神明，还有小姐姐……”“难道，你就想永远当一个奴隶，不想去看看这真实的世界？”李若愚有些意外，这段颇有哲理的话竟来自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之口。 “想得太多，会死的。” 陆仁甲背过身子，面朝夕阳，昂着脑袋说道：“哼，死又何妨，我陆仁甲，注定要成为神明的。”这小子。 李若愚鼻子都差点气歪了，神明就是个骗子。你说成为科学家不好吗？他收起心思，细细一想，陆仁甲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觉得这所谓的寻找能量石有点不对劲，但也不是不能尝试，他现今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文明到底被掐断了几成，光凭原主人的记忆显然是有限的，进入大城市，才是正确的选择。 李若愚嘴角一咧，笑道：“好吧，你去报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真的？”陆任甲又惊又喜，没想到李若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同时又有点疑惑，怎么曾经胆小怕事的他，会这般豪气的答应自己。“若愚长大了。”陆任甲背着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的确长大了。“……” 第2章 炼金师 金陵废墟，天灾之前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居住的大城市，现在成了废墟，说是因为触怒了神明，遭受到了惩罚。现在受暗月城管辖，能够出产能量石的地方，即便是废墟，其本身的价值也是非常惊人的。 李若愚两兄弟跟着奴隶大队，进入废墟，然后各自散开开始寻找，约定天黑前在入口处集合，然后返回矿区。 两个小家伙扛着铲子，钻入林区，瞧瞧这，瞧瞧那，陆仁甲很卖力的查探着，倒是李若愚有点不以为意，靠在一块石头上，叼着烟幽幽的抽着。 这烟，还是从另外两个奴隶那骗来的。……“若愚，有大人物来了。”个把小时后，陆仁甲哆哆嗦嗦的跳了回来，他指着从林区冒出来的几个人，低声说道：“好像是暗月城来的人。” 李若愚转身看去，见到一个年约七十，身穿大红袍的老者从林区走了出来，他站在废墟边缘，手里拿着图纸，似在对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或许是李若愚的目光太过敏锐，引起了那人的注意，随后他抬手一指。两个士兵顿时跑了过来，也不留情，人手一个，宛如提着小猫小狗，将陆氏两兄弟夹了过去。 “大人，是两个奴隶。” 红袍老者皱着眉头，没看陆仁甲，目光全然落在李若愚身上，犹如实质，一股天然的上位者气息显露无疑。小崽子，眼睛怎么长的，怎么那么亮，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有猛兽来了。 红袍老者上下打量，见李若愚的身体消瘦，猜测是经常挨饿造成的，且浑身脏乱，显然是整天挖矿留下的痕迹。好个小奴隶，长得真漂亮。红袍老者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心想就这皮囊，方在天灾前，妥妥的大明星一个。 他摸着下巴的山羊须，心想要是给他洗干净了，再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说他是个女孩子都没人质疑。天生贵气，哪里是奴隶该有的气质。 红袍老者问道：“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闻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硝石味，似有那味的意思，这老家伙应该是个搞化学的。听到问话，李若愚便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颤声回道：“回禀大人，小人姓李名若愚，这是我表哥，陆仁甲。” “李若愚？李家！”红袍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见对方好奇的神色，李若愚有点方。他刚复活，手无寸铁，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被就地格杀，想到自己堂堂高维宇宙的大发明家、星主，拥有无数迷妹，如今却这么窝囊。 但为了保住小命，他还是赶紧扯了扯陆仁甲的裤脚，示意其别只傻兮兮的看着，赶紧来说说话。“我们是矿场的奴隶，奉命到金陵废墟来寻找能量石。”陆仁甲反应过来，大声说道。 正在这时，士兵注意到废墟另一侧有动静，赶忙说道：“大人，那边有动静，我过去看看。” “去吧。”红袍老者点头应允，士兵的离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李若愚身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这老东西莫不是有恋童癖，看上了老子的身体。如果红袍老者知道他心里这么想的话，估计要被气死。 沉默了一阵子，红袍老者说道：“我……” “大人不用告诉小人名讳，奴隶不配知晓。” “别怕，生而为人，不分高低贵贱。”似意识到说错了点什么，红袍老者赶紧回神说道：“既是奴隶，就好好听我说话，插什么嘴。”红袍老者撸着胡须，说道：“我是暗月城的炼金师，叫郑道，是炼金协会的大红袍祭祀，平时除了搞搞研究，还兼职牧师的工作。” 李若愚茫然的看着他，不晓得这老东西在卖什么关子，正常来讲，上位者看下位者，应该是巨人观蝼蚁的眼神，不屑一顾才对，可这家伙的目光。 李若愚瞄了一眼，他不会真的老糊涂了吧，看自己长得不错就拿回去炖了吃了，这么一想，身体顿时起了反应。鸡皮疙瘩冒了出来。郑道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两必须跟着我，在找到能量石之前，不能脱离我的视线擅自离开，不然……”他嘿嘿一笑。 不等李若愚反应过来，陆仁甲却是浑身一震，感激涕零的说道：“大人不必担心，能够留在大人身边，是神明对我们的恩赐，就算大人想赶我们走我们都不会走咧。” 李若愚那个气啊。半个时辰后，士兵跑了回来，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奴隶，随后凑到郑道耳边说道：“大人，那边似乎找到能量石了，刚才的动静就是几个奴隶传来的，他们发现能量石，打算私自发掘，然后跑路，被我就地正法了。” 郑道来了精神，说道：“带路。”士兵领命，快速转身，将一路所走的杂草清除，这才恭敬的说道：“杂草以除，有请大人上路。”听到上路二字，李若愚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 郑道显然也有点不舒服，但又不能说，谁让这群士兵是在天灾后长大的呢？若放在他那个时代，对一个老人说上路，是大不敬的。他阴着脸，瞪了士兵一眼，士兵吸了口气，赶紧低下了头，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伟岸的炼金大人。 “你两个也跟上。”郑道走了两步，头也不回的喊道。 麻烦了，李若愚一脸苦涩，像是吃了耗子。 “大人叫你，还不快走。”士兵受了气，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却是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一脚踹在李若愚身上。 李若愚闪躲不及，被踢了个正着，虽说他脑域早已开发到了极致，但就目前的身体来说，显然是打不过对方的。老子可是高维宇宙的星主，李若愚哀嚎一声，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回道：“得嘞。” 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走出两里地，便停了下来。郑道站在前头，手里拿着一个石头类的东西，脸上露出虔诚之色，咏唱道：“感谢神明，感谢你们为人类留下的能量石。” 李若愚揉了揉眼睛，看着那块黑色石头，只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本以为所谓的能量石，是黑曜石之类的东西，哪曾想到却是这么个垃圾东西，遂不禁脱口道：“煤炭？” 他说得无意，但听者有心，郑道听到煤炭二字，犹如晴天霹雳，浑身一颤，当即喝道：“瞎说什么。”虽然这是大实话。但他郑道可不敢这么说，他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硬朗，还有个几十年好活，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小子是想触犯神条，被神明惩罚吗，这明明就是煤……能量石。”郑道声嘶力竭，强行打断了李若愚的话，说道：“你两个，跟我回城。” 而这时，一队兵马护送的马车，恰到好处的从林区出现，一声明媚的声音传来：“郑大主教这就要回城了？能量石找到了吗？城主刚刚才下了命令，说找到能量石的话，就原地驻扎，城主大人要亲临此地探查。” 第3章 化学家风波 郑道抬起头，这家伙竟然来了。 柳长风。 心里虽然疑惑，但面上还是笑着，道： “能量石在这，但储量未知，若要开矿的话，还需炼金协会的神职人员来检测一番才行。” 柳长风第一次看到能量石，掂了掂，挺重的，触摸之后手上会残留灰尘，显然，这东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只是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头。 但就是这石头，却在暗月城掀起了波澜，进而，让神秘莫测的化学家现了身。 让本就不安宁的暗月城，再度起了风波。 …… 李若愚和陆任甲蹲在地上，一语不发，按照士兵的说法，奴隶不能在有大人在场的时候抬头，不然，会脏了神明的眼睛。 这是大罪。 因此，只能靠墙，双手抱头，屁股高高撅起。 李若愚嗅到了血腥味，这才想起，士兵在来这里的时候，貌似砍了几个奴隶。 真是个人民如草芥的地方啊，他老老实实的蹲着，只是姿势有点不雅，宛若狗啃泥。 “主教，你知道知城里流传的那件事儿吗？” “哪件？” “咳——”柳长风摸了摸鼻子，不信郑道没听说，对方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老家伙，越来越警惕了。 “化学家。” 柳长风道。 郑道点点头，“似曾听说，不是很清楚。” 装，看你装，柳长风撇撇嘴，道： “这也是城主大人要亲临来矿区的原因，想必，是猜测那化学家来了。” 说完，目光不由落在撅着屁股的李若愚身上，见他肮脏的身体，不由皱眉，问道：“这两人是谁？” “奴隶。” “砍了。” “啥？”李若愚猛地抬起头，都那么低调了，还要被砍？ 士兵可不管这么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旋即抽出大刀，约莫一米长的刀口上，还有未干的血渍。 准备立地斩首。 陆任甲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脸苍白，颤栗着。 唯独李若愚面不改色的看着柳长风。 他知道，这老家伙绝不会看着自己就这么死了。 果然，听到柳长风的话后，郑道便制止道：“算了吧，就两小家伙，谁不是爹妈生的，何况能量石是他们第一个找到的。” 他就这么，当着所有士兵的面撒了谎。 “城主规定，谁找到能量石，谁就能免除奴隶籍，若就这么被你杀了，有失人心。” 郑道不是什么慈悲心肠，天灾之后，见惯了生死，早就麻木了。 只是这李若愚嘛， 现在还不能死。 那“煤炭”二字，令他心跳加速，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哪能就这么轻易毙命，没准是个人才。 他不会说还有另一个原因，当然不是李若愚长得漂亮。虽然，他也有点迫不及待想给他洗干净，换一身小裙子的心思。 “这……”柳长风迟疑了。 郑道保护奴隶的做法令柳长风对其一阵刮目相看，就因为长得漂亮吗？他想。 柳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毋庸置疑，是真的漂亮。 一眼难辨雌雄，长大必属极品。 换做是平常奴隶，杀了也就杀了，随便安个不敬神明之罪就好。 可郑道在炼金协会的地位非凡，除了身具神职祭祀之外，还有来自天灾前的炼金术，这种从天灾前活下来的老人，算是化石级人物了，知晓不少天灾前的秘闻，便是城主，也要礼让三分，叫一声郑老。 …… “郑老，借一步说话。” 柳长风收回目光，和郑道边走边聊，没再介意李若愚的事，反正有士兵的看管，也不怕跑了。 “化学家说这能量石在天灾前叫做煤炭，并不是神明的恩赐，有种较为妥当的说法是，煤炭是无数年前的树植物经过地壳运动形成的化石。” 郑道有些奇怪的看了柳长风一眼，冷哼道：“听谁说的？你也知道煤炭？” 这家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学世家子弟。 柳长风撇撇嘴，道：“是化学家说的，又不是我。” “人言可畏，你小子，可别去碰不该碰的事儿，到时候丢了脑袋，你家那小娘子，可就要守寡了。” 郑道的大哥，也就是前任矿主，就因为漏嘴说了句地球是圆的，然后触犯神明，上了断头台。 “能量石是神明对我们的恩赐，是神明庇佑大地的象征，更是我们的荣耀，你怎么，怎么乱，就不怕我把你告发了么？” 郑道脸上出现怒色。 然后抬头看着天，脸色马上变得尊崇，似乎，天上真的有神明。 “神明在上。” 柳长风祈福，道：“这些我自然知道，课本上有记载，说天灾之后的大地一片荒芜，寒气与冰川笼罩大地，为了人类度过凛冬，神明便将将一批可以燃烧的宝藏埋在了大地中。” 这便是能量石的来源。 “你也知道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可别把年纪活到到狗身上。” 柳长风闻言，惭愧的低着头，面庞红润，显然不是吓的，而是激动，他环视四周，见没人跟着，似下了决心，鼓足了勇气，道：“我……” “行了，不必多说，你记住，煤炭二字以后不要再提，那后果，你还承担不起，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敢轻易去说，要不小心传了出去，莫说你柳长风了，就是你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牵连。” “郑老教训的是。” 回到驻扎地，士兵已经搭好了帐篷，临时拼凑了两个木屋和一些帐篷，供郑道与柳长风休息。 明天城主就会亲临，为避免能量石的消息泄露出去，众人都严阵以待，加强了巡逻。 晚上，郑道把路氏两兄弟叫进了帐篷。 柳长风收起门帘，越发肯定了心头的想法。 这老背山。 柳长风心惊胆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而有弹性，不行，他打算回去警告自家的妹子，别没事儿有事儿的往炼金协会跑。 …… 屋里烧着木头，滋滋作响，阻挡了夜晚寒气的侵蚀。 许久过后，木头逐渐变成黑色，然后停止了燃烧，只留下烧得通红的炭，郑道夹起两块能量石，看着李若愚的小脸，问道：“小东西，你说这木炭和能量石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搬下一块丢在火盆中，不大一会儿，能量石就变得通红。 李若愚知道，正题来了。 他不是笨蛋，经过白天的一系列对话以后，他大致猜到了当前文明处于什么阶段，虽说重启不过短短五十年。 但这五十年，已经让长大的人忘了太多。 那被炮弹磨灭的辉煌，显然，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在历史中。 李若愚笑了笑，露出与面容不相符的成熟， 道：“我听人说，木炭，也是煤炭的一种。 本来煤炭就是木头的化石，燃烧的时候，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在氧气充足的环境下，燃烧后能产生二氧化碳，如果氧气不足，就会产生一氧化碳，一氧化碳吸多了，会中毒。 就我们这小屋来说，大人，小奴建议您还是将窗户打开。” 老实说，他也想知道这老东西在搞什么鬼。 第4章 谈话 可若只是试探的话，这开诚布公，也未免太早了些。 虽然上辈子自己是高维宇宙的星主和大发明家，但眼下，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李若愚并不认为自己长得漂亮，就有了和这种老狐狸谈条件的资本。 不过，总归是要找个靠山的。 能否成为靠山，就看接下来这一番话了。 听完李若愚的建议，郑道也不问为什么。 起身，将窗户打开。 寒风瑟瑟，吹得窗户哗啦啦作响，温度一下子就低了许多。 “继续说。” 郑道走到距离火堆近一点的地方，伸出干瘪的手，榨取着煤炭释放的最后温暖。 他在打量李若愚。 同时，也不忘看了眼蹲在角落不知所措的陆任甲，这两人年岁差不多，论气度和谈吐来，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一个被恐吓住了，就差尿裤子，另一个神情自若，游刃有余，强烈的反差无不在诉说着这小子的非凡。 郑道有点困惑，一个长在天灾后的奴隶，是怎么知道天灾前的知识的。 李若愚沉吟，准备酝酿一番措辞。 他明白，对方是在考验自己，尽管蹲在地上，但那双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如同实质，容不得他撒谎，或者敷衍。 “大人，我年幼时，曾在矿区捡到一本叫做化学的书。 书名就叫高等化学，我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就是来自那本书，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爱屋及乌，本着免费的东西，不看白不看的道理，我就将那本书的内容看了看。 说来也奇怪，那是我第一次看书，那些内容，就像蝌蚪一样往我脑袋钻，而且直接就消化了，似乎，我看了之后就完全懂了里面的含义。 当然，我认为这是一本邪恶的书，有驳神明的教诲，于是看完后，就把那本书烧了。” 郑道眯了眯眼睛，说道：“臭小子，你还真是个人才。” “不敢当不敢当。” “不必谦虚。” “……”李若愚。 这老家伙的思维果然和凡人不一样，甚至连对人的态度都不一样，倒不是李若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他是个奴隶哎.avi。 老家伙，你是不是快忘了自己是个祭祀啦？ 郑道摸着山羊须，发现快撸没了，便放下手，道：“我和你这般大的时候，也见过那种生而知之的人，他们的悟性让人羡慕，看书过目不忘，一点就透，你可能就是他们这类型的人吧。” “我就知道，矿区的人都不凡，人人都是潜龙在渊。” 矿区的奴隶，本来就是全球顶级科研人员的后裔。 那些刻在基因最深处的骄傲，哪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天灾摧毁的。 尽管大部分人在麻木，但还是有那么些人，在默默的反抗着。 郑道打心里，就没有信李若愚的那番话，即使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在十几岁的年纪，就领悟高等化学的知识。 那可是大学教材！！！ 若非他自动脑补了，认为是这家伙的父母偷偷给他灌输的知识，加上又是个聪慧的人，不然，还真要破口大骂一番才行。 “你父母呢？” “不知道，可能不在了吧。” “……” 实验引发的爆炸，估计把他整个星球都打爆了。 李若愚很伤，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不进行那个实验的话，又怎么抵挡来自上苍的神明之眼探测？ “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谈这些吗？” “不知道。” “煤炭这东西，在我那个时代，是被禁止开发的东西，因为对环境的污染太大了。” “我知道。” “嗯。” “所以在这个年代，被称之为能量石，我也感觉很好笑， 我很想告诉他们，这东西并不是那么神奇，要说价值的话，石油会更好，我们那时候，将太阳的光能都转化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我说的太阳，就是天上那颗星辰。” 李若愚点点头，表示知晓。 “你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今天的谈话，如果你对着另外一个人说，可能人头落地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郑道好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哪来的底气。 嘿嘿，李若愚腼腆一笑，道：“可能是我长得漂亮，像你故去的孙女。” “滚吧。” “得嘞，那小奴出去睡了。” “站住，我还有话问你。”郑道想到了什么，叫住即将开门出去的李若愚，问道：“你认识化学家吗？” “认识。” “他在哪？” “就在你面前。” 李若愚说的是自己，高维宇宙的大发明家，脑袋里装的可不止是化学，还有物理，各种天文宇宙定律。 他却不知道这老家伙又自动脑补了，把化学家想成了另外一个人。 “今晚就在这睡，外面太冷了。” 郑道扔了一床被子给路氏两兄弟，叫他们上床一起睡，若被别人看见，估计不太好，他也有所顾虑，现在，还不是什么斩白蛇起义的时候，被神明迷惑的人，终究会醒来的，但这一切，还得看晨曦帝国的高层。 …… 夜很长，又很短。 晨雾还未散尽，黎明似已到来，如一口锋利的剑，将遮盖大地的黑雾斩开，这时候，暗月城的城主就来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李若愚就看到了一队长途爬涉，没有休息的车马。 灰尘和马儿的喘息，在诠释着他们劳累的旅途。 看着城主下车，士兵和柳长风都跪了下来，恭敬的说道：“神明在上，恭迎城主。” 李若愚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陆任甲低估道：“哼，以后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这家伙昨晚一直在瑟瑟发抖，到了今天，态度却为之一变。 看着他有点不对劲的眼神，李若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觉得，这便宜老表，似乎变了。 “免礼了，都起来吧。” 城主开口。 士兵自动散开，然后站成一排，各自都将身上的长刀提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们是城主的亲卫军，知道城主到来的原因。 毕竟化学家就在这附近，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化学家，在他们眼中是恶魔的代名词，是颠倒神明的野蛮人。 第5章 出头 “郑老。” 城主走下马车，看见郑道和柳长风站在人群后面，踏步走了过来。“进屋歇息吧，外面太热了。” 天灾之后，气候变得很是无常。 白天能热到光膀子，晚上又冷得需要烧炭取暖。 有人说，这是神明在警告世人，不能做任何有违背神明的事。 “前些日子，就听说这金陵废墟有能量石，没想到还真给找到了，上头下令，让我过来看看。” 城主走进屋子，看了看四周，道：“炼金协会若是需要能量石，您老直接直接告诉我就行了，等能量石全面开采后，我就派人给您送过去。” “哈哈。”郑道笑了笑，“不必了，需要的话，我会自己来拿的，我这把老骨头，再不运动就要生锈咯。” “郑老哪里的话，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个百八十里都不成问题。” 看得出，这暗月城的城主，和郑道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说话，基本能够看出谁的身份地位更高一筹。 城主咳嗽了一声，示意士兵散开，应该是有话要单独跟郑道和柳长风说。 见状，士兵便走了过来，打算将跪在旁边的李若愚和陆任甲带出去，虽然没说话，但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大人要说悄悄话，岂是两个小奴隶有脸听的？ 虽然是鹰犬，但伦地位，可比奴隶高得多。 郑道沉吟一阵，道：“李若愚先留下。” 士兵领命，便留下了李若愚，提着陆任甲走了出去。 “放心吧，自己人，不用担心。” 郑道见城主狐疑的模样，不由仰面轻笑，走过来摸了摸李若愚的脑瓜子，解释道：“这小家伙是我大哥偏房的遗孤。” 柳长风吃了一惊，难怪他昨晚会把这两人喊到房间去，原来是亲人。 前任矿主的死，是暗月城的一道伤疤，若不是西方施压，他也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城主明白了，原来是藏了个私生女在矿区，他收回目光，看了看柳长风和郑道，道：“贵孙女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说人话。” “那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用了，自家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谁跟你是自家人，谁是你孙女，要点脸不。 老子可是高维宇宙的星主，还有那城主，你眼瞎啊，看不出老子是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汉？ 李若愚在心里呐喊，同时不忘挺了挺胸脯。 这一幕落在三人眼里，不由引起一阵笑声。 郑道是不会抛下李若愚的，特别是经过昨晚那番谈话之后，更认为对方是个人才，这种有可能续接文明断层的人，可要好生保护才行。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城主不再迟疑，道：“被西方教廷通缉的化学家出现了，前段时间在我们暗月城现过身，并且发布了一番违背神明的言论。 我还听说，化学家逃到我们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盗取能量石来做实验。” “实验？” 郑道摇摇头，道：“我也要拿能量石来做实验，莫非我也该抓？” “郑老说的哪里话，只是西方逼得太紧，叫我们尽快把人抓到交出来。 去年出了那件事后，我们暗月城就一直不安宁，而且，我总感觉这化学家来我们这，是祸水东引，实在是太坏了。”城主叹息道：“暗月城，经不起折腾啊。” “小奴到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若愚忽然开口，不卑不亢。 对于天灾后的人来说，化学家是恶魔，对他来说，化学家却是个宝贝。 他想要重新站起来，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需要很多人才才行，所以首先他要抱住一条可靠的大腿，来帮他遮风挡雨。 看了眼郑道，大腿，应该是有了，那么剩下的就是人才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郑道面色一僵，有点生气。 李若愚两腿一紧，生怕郑道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 他看得出城主和郑道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反正自己便宜都被郑道占尽了。 城主笑道：“郑老别生气，我看您这孙女挺聪明的，有话，但说无妨。” “城主英明，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天才。” “……” 郑道生气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在说：是是是，你天才，你说的都对。 “嘿嘿，在此之前，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暗月城是哪个国家的，西方教廷又是干嘛的。” 城主：“……” 郑道：“……。” “放肆。” 柳长风斜着眼睛，冷不丁的吼了一声，吓得李若愚差点原地起跳。 李若愚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打算翻身后就踩死他。 “不过我喜欢。 您这孙女还没有对象吧，我有个小侄子和您孙女一般大……” 这突然的大拐弯，差点让李若愚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瞪大了眼睛，这幅模样落在几人的眼里，却是出奇的可爱，哪怕现在还是一身奴隶打扮。 郑道老脸有点绷不住了，但本着“遗孤”的身份，却又无可奈何，既然要罩着他，那就只能罩到底了，然后就将这世界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原来，天灾之后，整个灵星被分成了四大板块，理所当然的，每一个板块中都有个大型帝国。 其中，东方板块要数晨曦帝国为最。 属于地缘级霸主。 暗月城在帝国的最西边，与第二板块的罗马帝国接壤，是一座边境之城，同时也是连接东西方的交通枢纽。 罗马帝国有一群狂热的神明拥护者，信徒遍地，至少十亿。 有趣的是，西方是最崇拜神明的，对神明的存在也是深信不疑，倒是东方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因此，总是遭到西方国家的挤兑。 这明显是理念之战，是神明布下的手段，理念的不同，可以让人展开斗争。 有斗争，就有战争。 有战争，就会死人。 人死得多了，谁还有心思搞发明？ 总的来说，这就是伪神用来控制文明发展的手段而已。 逃到暗月城的化学家，属于反对的那一拨，他逃到东方来，也是看准了晨曦帝国对神明的态度之因。 由此可见，这世界也不都是愚昧之人。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李若愚扬起小脸，问道。 见李若愚还在发问，郑道直接就发火了，呵斥道：“有屁就放。” “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抓，而不是杀吗？” 第6章 高等化学 西方对神明的崇拜，早就到了狂热的地步，加上信徒众多，遍布四大板块，已经形成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出现有辱神明的言辞，就会遭到信徒与教廷的迫害，谁让西方是教廷统治的国度呢？ 正如前任矿主说地球是圆的，便被推上了断头台，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神明玩的现代版文字狱。 这也是为何化学家来到暗月城后，会掀起波澜，让城主等人寝食难安。 经过上次的血腥事件后，暗月城早已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卷入信徒的斗争中。 甚至于高层和西方都有了摩擦，城主那么着急也不是不无道理，他不想自己管辖的范围，成为战争的引线。 “所以，你是想说化学家掌握了某种令西方忌惮的实验？”城主问道。 “是的，或许还有其他信息也不一定。” 化学家来暗月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为什么要挑在能量石出现的时候放消息，显然是有目的的。 再说化学家的行踪也不是无迹可寻，既然是为了能量石，那么……想到此处，李若愚看了看煤矿的大概位置，道：“如果城主大人想要捉拿能量石，只要把这矿区围起来就是，我们以静制动，总会守株待兔的。”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柳长风道。 “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我看你年纪尚小，要不就和我侄儿定个娃娃亲吧，我和那些贵族不一样，是不会瞧不起你奴隶出生的。” “你眼瞎吗，看不出老子是个爷们儿？” 李若愚暗骂，脸上却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道：“大人说笑了，小奴是个有假包换的男孩子，要不信的话，脱了裤子给你瞧瞧。” “脱吧。” 李若愚：“……” 郑道摸着胡须，笑吟吟的看着李若愚，两眼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事实上他也有个小孙女，只比李若愚大几岁而已。 “化学家挑在这时候出现，若说祸水东引，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他在赌，赌暗月城就算抓到他，也不会把他交给西方，因为他会为了自己的实验，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于一个化学家来说，没什么比有个安全的实验室更重要了。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当前的大环境下，实验和生命来说，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李若愚也在赌，赌这化学家是个糟老头子。 城主沉吟一番，道：“那我这就安排吧，即日起就把这列为禁区，我到要看看那化学家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冷笑一番，显然有了对策。 说完，城主重新将目光落在李若愚身上，这番简短的谈话后，令他对李若愚有了不同的看法，心里虽然还有困惑，但全部都总结到对方是上任矿主私生子的身份去了，也难怪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 他巡视了一番，和郑道等人到屋子里展开密切谈话，这一谈，就是半天。 李若愚站在门外，百无聊赖的抽了根烟，等众人出来之后，才恭敬的说道：“大人商议完了？” “嗯。” 城主轻吟，随后就招呼着士兵回去了。 过了几天，就集结了一队人马重新回到矿场，这次，他要亲自在这坐镇，同时，还叫了一堆奴隶在这开垦，大有在这修一座城堡的意思。 柳长风作为监工和狗腿，自告奋勇的拦下了这个任务，按照他的说法，要将这在最短时间内打造成一个铁桶，定要让那化学家有来无回。 无回。 当然不用回去了。 回去干吊？ 城里眼线众多，难辨好坏，还有比这严加看管的地方更安全的么？柳长风看着忙碌起来的奴隶，抬头看了眼天空，这天，真的好蓝啊，连呼吸都顺畅了。 “这天不是每天都一个样么？” 听到柳长风的感慨，李若愚冷不丁的从草堆里冒了出来。 柳长风吓了一跳，看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李若愚，问道：“你小子属草垛的么？” 李若愚冷哼，那番感慨他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中，稍微推测，就知道这家伙和化学家的关系非同寻常。 不过还需要做些事情来确定才行。 想到此处，李若愚便道：“柳长风大人，小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 柳长风提了个小心，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李若愚有种挖坑等他跳的感觉，若对方还是寻常奴隶的身份，就刚才那点事，他就动了杀心，与那件伟大的复兴比起来，他不在乎自己的手多沾点血腥。 奈何这家伙是矿主的遗孤，现在又有郑道罩着。 李若愚想了想，从手里拿出能量石，道：“大人，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煤炭释放的能量很大，如果大量燃烧的话，会产生一种动能……” “动能？” 柳长风眼皮一翻，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水烧开了也能产生动能，你想说的是蒸汽？” 果然，李若愚暗暗一笑，这家伙首先想到的是动能而不是他说的煤炭二字，显然这个词汇他没少说。 有意思。 柳长风狐疑的看着李若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上，也委实看不出什么猫腻。 忽然间，他回过神来，总算是明白哪里不对了，刚才这小子，好像把能量石称之为煤炭，他打了个激灵，上下看着李若愚，问道：“先别说话，闭嘴，我有话问你。” “问。” “你知道煤炭？” “知道啊，课本上学的。” “什么课本？” “高等化学！” 做事不能只顾虑到风险，有些话，还是要早点说出来，至少在面对那个对的时候，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柳长风浑身一震，紧接着，脸色就变了，咬牙问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说，是不是郑老告诉你的。” “这还真不是。” 李若愚解释道，然后把用来忽悠郑道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柳长风，他现在急切搞一些实验，但没有助手，是无法进行的，不早点引起改革，或者说第一场工业革命的话，他这辈子都都别想回自己母星。 虽说那地方可能被伽马射线暴给轰没了，但，那是自己的家乡，即便是废墟，也要回去看一眼。 第7章 实验 讲真的，柳长风对李若愚刮目相看了，眼里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色彩，情绪倒是缓和了下来。 十三岁领悟高等化学，并自行消化，学以致用，这是何等妖孽的表现，若传出去，只怕西方教廷都要被炸翻天，指不定神出鬼没的教皇都会现身。 真是狗胆包天。 他暗骂一声。 柳长风的人生也不过二十三载，早年就读于神学，对神的存在信以为真，算是神明的真心拥护者。 但随着考古的不断发现，无数事情都在表明，神明二字，似有猫腻隐藏其中，关于五十年前的那场天灾，疑问实在太多。 他曾问过幸年迈的幸存者，结果却很失望，那些人对天灾绝口不提，只是仰头望着天，不断的歌颂神明。 这些，并不能解开柳长风心头的困惑，反而令他坚定了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决心。 当在炼金协会无意看到中等物理化这三部书后，他发现，自己的世界观被颠倒了。 从此之后，他便披着神学外衣，不断的干着“实验”这档子邪恶事儿。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贼刺激了，实在是不要太爽。 可惜他能力有限，很多问题困在脑中无法解释，很是痛苦。 听完李若愚的解释，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并不排斥这个理由，相反还自行脑补了其中的细节。 联想到前任矿主的死因，外加如今李若愚显露而出的才学，他丝毫不感到怀疑，俗话说有其父就有其子。 矿主敢乱说的事，他李若愚还有什么不敢干的？若没这点魄力，凭什么三言两语就能点破城主的困惑？ 李若愚抖了抖身上的草，道：“大人，跟我来看实验吧。” 柳长风发现自己忽然有点期待了。 他却装出严肃的样子，郑重的说道：“等等，今天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嗯，还有我家老爷子。” 做这种违反神明规则的事儿，得有大腿罩着。 李若愚算是看出来了，整个暗月城除了城主之外，郑道就是二号人物，甚至隐隐有和城主比肩的意味。 城主主管政务，但郑道掌控的炼金协会，却是民生。 所以，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知法犯法吧？或者说只要暗月城的炼金协会是铁板一块，就不怕别人来踢馆。 抱大腿这东西，就是要顺杆往上爬，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便是绝境，这点李若愚深有体会。 若非前几日偶然碰到郑道，并推测出对方的思想不简单的话，可能这会儿，他还在矿场和表哥搬砖。 …… 实验室就在木屋中。 矿区大兴土木，估计不久之后，这里就会成为暗月城的卫星城，作为坐镇中枢，木屋也得到了加强。 四周修起了围栏，而且有士兵严密看管，所以也别小看了这座木屋，其防范之严格，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若愚现在顶着郑道孙子的名头，也是小人得志，一朝上了天。 透明的容器被弯曲的管道封闭着，里面有个简易的涡轮，容器下方，便是烧得通红的煤炭，此刻，容器因为高温而释放出了力道极大的蒸汽，这蒸汽在管道输送后，形成了推力，令一旁的涡轮不断旋转着。 早在李若愚重生到这身体上后，大脑就开发到了极致，他可以把心里的构思直接转化成设计图，并加以实践。 这些容器，是在金陵废墟找到的，五十年前的天灾摧毁了高楼大厦，但一些细小的玻璃瓶却保存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东西，柳长风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扯，震惊的说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当然了，我可是个天才。” 李若愚一点都不谦虚，格外认真的说道：“大人，我之前在矿区搬砖，深感劳动力的不足，因此按照高等化学上的知识，发明了这个涡轮机，准备打造一个以能量石来催动涡轮旋转的自动挖矿机。” 说完，递了一份图纸给柳长风。 “人力有穷尽，白云不可追。 而事无穷尽。 有机器的辅助，就能达到力所能及，全面开发劳动力的最大价值。” 柳长风眼睛一眯，说道：“我觉得应该把你缉拿，送给教廷当一个我官职晋升的资本。” “你大可以试试。”李若愚不屑的说道，眼里满是调侃之色。 他敢让柳长风走进来，那么，在没有得到满意的态度之前，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那个涡轮，只要他捅个洞，就会马上爆炸。 李若愚一直都是个冒险主义者，所以， 这次， 他依然在赌。 这是确认柳长风的最后一层考验。 能否成为他伟大复兴的左臂右膀，就在此时此刻。 其实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李若愚太小了，处处出风头，会挨雷劈的，便是挖矿机顺利的研发出来，也不能归功于他，而要推一个代理人出来。 郑道在炼金协会，日理万机，所以柳长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喜欢你的坦诚，也喜欢你的实验，你那句人力有穷尽，是哪里抄的？不会是你自己的金句吧。” 李若愚有点汗颜，这话的确是抄的，出自于他那世界的上古诗文。 “嗯，实验是我做的，金句，当然也是我的，我李若愚，今后要流芳百世的。”他挺起胸膛，学着陆任甲的样子，像是在指点江山，尽管这会儿厚着脸皮当了个文抄公，不过，这不重要。 反正没人知道。 “不要脸。” “我很帅。” “好吧，这点我承认。”柳长风发现擅长辩论的自己，竟抵不过这毛头小子，看似年龄尚小，肚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墨水。 “所以大人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李若愚指了指身后的器械，然后认真的看着柳长风。 柳长风张了张嘴，有点羞涩。 李若愚踩在凳子上，拍着柳长风的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渴望实验吗？我伟大的化学家大人！” “……” 这几天，是柳长风过得最舒爽的日子了，甚至比在家里夜夜耕耘来得痛快，想到这几天所做的事儿，他便觉得自己疯了。 李若愚也觉得他放了，明明是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怎么就一下子变得那么火热了，那股子炽热里，带着强烈的疯狂和渴望，深刻诠释着什么叫…… 饥渴！ 柳长风那热切的目光让李若愚有些受不了，不过，他很喜欢。 第8章 挖掘机 吃完早饭，叫夫人将多余的饺子包好，他想了想，那家伙喜欢抽烟，便折回卧室，将许久不曾抽的天子拿了出来。 随后柳长风就朝着矿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过九点钟，柳长风就到了矿区。 看着站在木屋外的李若愚，他笑了笑，扬起手里的天子和饺子，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饺子？” “嗯，你嫂子包的饺子。” 李若愚面色有点古怪。 “改天有机会了，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家可大了，那种五层楼的别墅你见过吗？有室内温泉那种。 我侄女就住在我家。 知道你爱吃饺子，这几天，天天缠着跟你嫂子学呢。 你嫂子包的饺子特别好吃，刚起锅的时候最是鲜嫩，来，赶紧尝尝。” 柳长风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舔狗啊。 这几天的实验，令他有种拨开乌云见青天的感觉，那些困惑在脑中的不解，在李若愚三言两语之中就化解了。 达者为师。 不过，柳长风想的并不是拜李若愚为老师，反而想把这家伙的脑袋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若是李若愚知道他内心想法的话，估计也不会吃什么饺子了，怕是当即就要拿起四十米的长刀，嗯，先让他跑个三十九米也不迟。 “矿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快了，驱动器已经做好了，现在还差一些火候，需要我们在实验一番，才能运到矿场去。” 李若愚扫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柳长风，将垫在屁股下的几页纸递给他，道：“这是操作说明，你先看看吧。” 柳长风只是看了一眼，就沉迷在这说明书中，如获至宝那般看了又看，那些手工画出来的线条，就是矿机的模样，每一个对应的节点，都标注了符号，按照顺序排列，包括怎么安装，拆解，启动，以及停止。 这，简直就是神书，柳长风的表情很精彩，看着李若愚，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漏，跟个人行宝库一样。 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可惜那本高等化学被烧了，要不然，他还真想拿回去看看。 “大人，看得懂吗？以你的天分，应该不难理解吧，这东西很复杂，我都看了好几次才看懂呢。” 明明就是你写的东西，用得着这么说吗？再则各项说明都标注好了，便是白痴，也能理解吧。 柳长风眯了眯眼睛，有种撕碎李若愚的冲动，这家伙，摆明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我表哥怎么样了？”李若愚问道。 “他已经上学了，就在我家不远的地方，每五天放假一次。” 也是托了李若愚的福，否则陆任甲做梦都不会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他终于有了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 李若愚丢掉嘴里的草根，点了只烟，吸了口后道：“这烟，不耐啊。” “我珍藏的。” “哎呀。”李若愚大吃一惊，从地上跳起来，赶忙鞠了个躬，道：“小子何德何能能让大人这么对待。” 这虚情假意的模样，更加剧了柳长风撕碎他的决心。 “都是小事儿，别墨迹了，赶紧带我去看矿机，一晚不见，我可想死它了。” …… 走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大概两米高的挖矿机架子，中间有一个涡轮机，用来驱动两端承重臂的起落。 矿机四周安装了四个木头做的轮子，柳长风很聪明，只是一眼，就明白了这轮子的作用。 “神来之笔啊。” 李若愚谦虚道：“大人谬赞。” 柳长风抚摸着，上下其手，这粗糙的机械，似比家里那位的大腿还要细嫩，恨不得扑上去亲它两口。 忽然间，他被桌子上的一个球形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什么？” 李若愚若有所思的道：“灵星仪，测量球体坐标的。” 柳长风点点头，没继续过问，若他知道这是星球的简易模型的话，也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我觉得这矿机的承重臂应该用楠木，不然易断。” “大人英明。” “嗯，轮子也应该打磨光滑一点，这样推出去的时候，也省了不少力气。” “大人高见。” “如果是铁做的就更好了，改明儿我从城里调一对铁匠过来。” “跪谢大人！” “……” 李若愚真的很想说一句老子快爱死你了，这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难怪私下看了中等物理化，就能独自搞一些实验和发明。 他现在需要的不仅是助手，还需要一批帮忙制作材料的铁匠，柳长风这番话无疑是说到他心坎了。 其实，以李若愚的高维宇宙知识，制作挖矿机是大材小用，不亚于大炮打蚊子，别说是做一个挖矿机，便是带动这个星球的科技实现维度跳跃，也不是不无可能。 挖矿机的推广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制造真正的机械。 柳长风钟爱化学，不过，数理化都是一家，也不用细分，反正有他在，都没啥区别，只要自己稍加调教，就是个搞发明的合适助手了。 第9章 露馅 郑道身居要职，日理万机，忙着处理炼金协会的事，得到城主应允赠送能量石之后，就减少了来矿区的次数。 倒是城主，隔三差五的就跑过来巡视，甚至还在木屋旁边建了一座临时府邸，大有常驻这里的意思。 李若愚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提点，会让城主这般重视，以至于搞发明的时候，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大张旗鼓，生怕被抓回去安上化学家的名头给砍了脑袋，虽然，真正的化学家现在就在屋里。 可他不敢说啊。 柳长风若被抓了，那他还真的无法再去找这么一个合格的助手了。 不多时，有人敲门。 李若愚一愣，道：“大人，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当然没有。”柳长风拍着胸脯道。 那就奇怪了，平日里这里很少有人光顾，都是士兵把守者，而且士兵都知道这间木屋住着郑道的小孙子，所以也不敢来打扰。 李若愚狐疑的看了柳长风两眼，总觉得是这家伙走漏了风声，他用布料将挖矿机盖起来，然后走到门口，透过自己做的猫眼往外看去。 喝，好大的阵仗，不由吸了口凉气。 十匹骏马拉着一辆顶篷车停在路边，马车有帘子当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不过，就这架势，也只有城主的身份才能符合了。 敲门的是个小厮。 李若愚打开门，问道：“大人有何贵干？” 小厮认识李若愚，并没有因为对方曾是矿区奴隶的身份而小瞧了他，所以态度也很谦和，他道：“城主大人来了，问你们有没有吃早饭。” 吃早饭， 城主挑在这时候叫他吃早饭？ 城主下了马车，手里领着一份饺子，见到李若愚，便笑道：“小家伙，看看我带的什么，你没吃过吧，这是我家夫人做的饺子。” 李若愚：“……” 其实，城主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避风头，化学家出现在暗月城，令整个城市都显得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将目光放在了这里。 处理得好，大功一件，指不定还能调任到三级大城去当个行行政长官，可若搞不好，可不就是掉乌纱那么简单了。 他在城主府如坐针毡，每天都要接待来自西方的各种政要，而且还要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就告诉助理，后面几天的应酬一律取消，让那群该死的西方政要都去教堂住着，别来骚扰自己。 当然了，嘴上说的是今日要来矿区巡视，实在是抽不开身接待，想来，那群西方人也是能理解的吧。 还有一点，他很清楚化学家来暗月城的目的，经过李若愚的提醒后，他便把重心放在了矿区，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只要抓到化学家，那便是大功一件，再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纰漏，还是要来亲自坐镇的才好。 临时府邸修建好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反正和李若愚的木屋挨着，便本着照顾下小孩子的心思，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 饺子馅儿是猪肉和白菜，正冒着热气，李若愚本想说不饿，可闻到那香味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为此，他将原因总结在这副身体身上，毕竟还是发育的年纪，吃得多，也是很正常的。 “趁热吃。” “谢城主。” 李若愚接过饺子，站在城主旁边。 城主开门走进木屋，见到柳长风也在，道：“你这家伙平日里不是挺忙的吗？怎么这段时间老往这山交野外跑，不怕惹你家那新媳妇儿不生气。” 柳长风老脸一红，讪笑道：“我这不是为了替大人分忧吗？” “贫嘴。” “虚伪。” 李若愚吃了一个饺子，道：“大人可是来看化学家的？” “嗯，你小子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 李若愚点点头，道：“暂时没有捕获化学家。” 你当化学家是大白菜啊，还捕获，柳长风瞪了一眼李若愚，插嘴道：“别老站着，过来坐，这是小家伙亲自采摘的早茶，味道还不错。” 城主端起杯子，细细品了口，待香气钻入鼻孔，早茶的独特味道从舌尖冒出来的时候，他眼神顿时一亮，道：“好东西，待会儿给我点，我带回去给郑老喝喝。” 说话之际，目光被木屋的布料给吸引了。 见他的目光，李若愚内心就是微微一沉，早就知道瞒不住对方的，刚才一昧的打岔转移话题，结果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他跑过去，把布料掀开，也不看柳长风即将喷火的眼神，道：“禀告城主，这是柳长风大人研发的挖矿机。” “我……” “柳长风大人平日里看矿区的奴隶们付出和开采不成正比，便想着用这东西来提高生产力。” 他一句话便把柳长风的打算给堵死了。 李若愚不敢贪功，若说这东西是他发明的，那就危险了，这时候，就该把助手，不对，挡箭牌给推出来了。 柳长风砸了咂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研发，就是个小发明，这东西可以提高开采矿石的速度，而且还能……” 不等他说完，城主便看到了矿机下方的能量石，他脸色一沉，语气顿时严厉了几分，问道：“这是能量石吧。” 城主不是笨蛋，看到能量石，或许就联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呼吸可闻。 “城主大人，这是早先在矿区开采出来的残留物，本着不浪费的原理，我就捡回来玩了，如果小子犯了什么错，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把能量石送回去，若要责罚，就责罚小子好了，与柳长风大人无关。” 城主哪敢责罚李若愚，谁都知道郑道家族被诛灭后，就剩这么个独苗苗了，要真的拖出去打板子，那老家伙不发疯才怪。 而且这小家伙长得又漂亮，聪明伶俐，要真下狠手，他也实在是不忍心。 毕竟，这是个人才，而且和自家的闺女一般大…… 可是这能量石终究是个敏感之物，并且还弄在了这劳什子矿机身上，若说里面没猫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我当时拿来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火，要不是柳长风大人及时赶到的话，可能小子就死在火中了，不过，也正是那场火，让柳长风大人发现了这能量石的妙用，具体作用我也解释不来。” 说完，李若愚冲着柳长风眨了眨眼睛，似再说，铺垫已经做好了，现在，该你说话了。 第10章 第一声 说真的，柳长风忽然有点羡慕李若愚了，这家伙仗着自己漂亮的皮囊，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蛊惑人心。 他一颦一笑，便是嘟嘟嘴，都能可爱到爆炸。 但是柳长风委屈啊。 “小孩子不懂事，拿着能量石玩，不小心掉到了火炉里，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柳长风做出心有余悸的模样。 道：“扑灭火源之后，我发现能量石已经被大火烧得通红，并且释放出了极其强大的热能，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也是炼金协会的预备学生，平时也跟郑老做过一些小发明。 能量石提供的热能很强大，所以我就想到了用来烧开水，至少比木块的燃烧更持久，你说这烧就烧吧，哪知道锅盖扣的死死的，我一时儿半会儿打不开，随着锅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不久之后，就爆了。 我总结爆炸的原因，这才发现处于密闭容器的水，经过高温后会产生很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我称之为蒸汽，这么大的力量，若是能够加以利用，怕是一件美事，因此，我就想到了这挖矿机，经过长时间的实验，总算是把第一台矿机给弄出来了。” “这是柳长风写的操作说明。” 李若愚切到好处的递出了说明书。 城主接过说明书，打开之后，眼前顿时一亮。 这种画着立体图案，且标注着操作方法的说明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觉间，就看得入了迷。 “柳长风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呢？” 他根本就不信柳长风的解释，这东西若没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多次试验，能这般轻易的制作出来吗？ 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这木屋若是发生火灾，再怎么也得留下点痕迹吧，他看了看，干净的木墙，哪里有半点焚烧后的痕迹。 很显然，这两人在掩饰着什么。 能够当上一城之主，他的脑袋必然是极其聪明的，若现在都还猜不到谁是化学家的话，那么，他这城主也就白当了。 柳长风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是狠狠的瞪着李若愚，这小骗子，平白无故的甩锅，实在是太坏了。 他大气也不敢喘，微微仰头，想要看城主的反应。 “行了，既然你说是你制作的，那就操作给我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且能量石原本就是神明给我们的恩赐，既然让我们挖掘，就没道理不让我们利用，如果你发明的东西真的能提高开采速度，到不为是大功一件，我自当上报，并全城推广，若作用极大，我会举荐到一级主城的。” “谢谢大人。” 城主幽幽说道：“柳长风啊，你的确是个人才。”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停留半分，忽然用力一捏，柳长风吃痛，却不敢叫出半点声音，他脸都快痛得变形了，依然强装笑容，道：“大人过奖了，我这就操作给你看看。” 城主收回手，坐在凳子上。 柳长风肩膀很痛，估计是肿了，但他却不能当着城主的面去揉， “过来坐。”城主冲着李若愚招了招手。 柳长风道：“大人，小家伙说要亲自给你表演。” 说完，他得意的看着李若愚，心头暗爽，谁让你给我甩锅的，现在，也该是你表演的时候了。 “那你坐着吧。” 柳长风听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说是坐，其实只是屁股沾了个边。 李若愚笑了笑，道：“柳长风大人你说了帮我瞒着的，我还想偷偷给城主大人惊喜呢，现在你直接说出来，还有什么惊喜啊。” 城主大笑道：“无妨，照样有奖。” 李若愚点点头，走到挖矿机旁边，点燃了能量石，几分钟后，蒸汽开始进入管道，并推动涡轮旋转。 轰轰轰！ 刺耳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当前世界，天灾之后的第一个机械运转之声，就此响起。 后来，有史学家称之为，这是续接文明的第一声。 尽管很粗糙，落在李若愚的耳中却很美妙，第一步，总算是跨出来了。 齿轮旋转，推动矿机的承重臂上下移动。 还别说，机械刚响的时候，柳长风和城主都是吃了一惊，若不是碍着不能丢了面子的话，怕是开口就是一句**。 这哪里是什么挖矿机，分明就是神迹啊。 承重臂上有尼龙绳，在齿轮的带动下，做出收缩与伸展，倘若在另一端装上一个篮子，并安装在矿场上，那么，至少能提高一倍的效率，何止是一倍啊，若仔细推算的话，奴隶搬运矿石的时间，完全能够免去。 至于免去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那就是后话了。 城主深知这东西的重要性，特别是产生蒸汽的涡轮，他虽然不懂涡轮和蒸汽是怎么弄出来的，但却很清楚。 这涡轮既然能提供动力，那么，安装在其他地方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譬如马车？帆船？ 不论是民用还是军用，都是一件极其珍贵的至宝，加以推广的话，全国又得节约出多少奴隶，又能开采出多少的矿石？ 他有种感觉，这东西，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大人，我给这涡轮取了个名字，叫蒸汽机，柳长风大人说过，蒸汽机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东西，就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 “有意思。” 城主若有所思。 仅仅是燃烧的话，似乎，并非必须要能量石，反正只是燃烧让容器中的水沸腾而已，就算用木头也不是不可行的。 只不过木头的燃烧时间很短，而且释放的能量很低，不太方便携带而已。 反观能量石，到有一种专门为这所谓的蒸汽机而生的感觉。 “很不错，给你点赞。” 听不出语气，也猜不出态度，仅有的六个字，完全表达了城主的心声，他实在是找不出字眼来形容眼前的一切了。 别说他，便是柳长风，也是楞楞的看着，现在他才明白，矿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蒸汽机。 妖孽啊。 柳长风看着兴奋的李若愚，突然有种看到伟人成长的影子。 第11章 意思意思 伟人出现，往往伴随乱象，像这种历经天灾而大难不死的世界，缺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才，没几个妖孽跳出来来拨开乱象力挽狂澜都不好意思说经历了灾难。 乱世出英雄，方能破后而立。 城主有点尴尬，见李若愚和柳长风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不由头皮一紧麻，似在等待他继续表示，或者给点指示。 城主还能表示什么？显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啊，难道说**？我现在也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啊？ 蒸汽机，是真的让他震撼了，城主清了清喉咙，严肃的道：“嗯，不错，干得挺漂亮，我的确该奖励你一些好东西。” “你想要什么？” 其实说到这，柳长风就领悟了城主的想法，他对李若愚眨了眨眼睛。 但李若愚却会意错了。 他扳着手指头，聊表童真，一本正经的道： “要说需要的话，我还真相要点东西，首先，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然后，还需要一些人手，你知道的，我体格小，力气小，酒瓶我都打不开……” “听听听……” 城主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制止了李若愚。 “你还缺钱啊？” 柳长风张大了嘴巴，见鬼似的看着李若愚，你家那老家伙掌控暗月城的民生，又是炼金协会的人员，平日里不知积攒了多少钱。 我看你不缺钱，你是缺德。 其实，这是李若愚经过一番深思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的确不缺钱，这是真的，有吃有穿有住，还有一根大腿。 问题在于，能从这大腿身上拔下多少腿毛无疑是未知的，李若愚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做，那就要稳。 总不能白嫖吧？ 钱是要用来买材料的。 都说枪神是子弹喂出来的，那么发明家，同样是无数材料和实验堆积起来的，但凡失败，所有的投入就会打水漂，泡都不会冒。 往往一个实验室，在后期都会成为吞金兽，有多少钱都吃得下。 所以，钱，是必须要的。 人，也是要的，做实验和搞发明不是他和柳长风两人就能搞定的，比如走上批量生产的道路，就算把他的手给忙断了，也做不出几个，所以要建立生产线，需要用人来把控各个环节，才能滴水不漏。 “看来郑老对你太过严厉啊，等我回去会给他点暗示，叫他多给你点零花钱，这么可爱的孩子，我看着都喜欢，哪能这么对待。” 城主笑吟吟的说道，虽然谈钱有点古怪，但这也恰好表示了李若愚的确是个寻常人，爱钱，才好把控。 他和柳长风一样，都看出了李若愚是个人才，这种人物要么和他一同成长，要么就地绞杀，他们都选择了前者。 共同成长，或许还能青史留名。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只是，他并不知道李若愚要多少，因此，当听到下一句话后，他懵了。 “你给多少钱，我就要多少钱。” 李若愚扬起小脸，很认真，那表情似再说：“你说的要给我奖励，又不是我主动索取的，那么给多少就看你的心意了。” 给的少吧，丢面子，给的多吧，又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城主为难了。 见状，李若愚表示道：“大人，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也不差钱，我只是想大人能够给个方便，意思意思。” 噗嗤。 柳长风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肚子都要笑痛了，这家伙看来不仅缺德，还脸皮极厚，这种话都能说得道貌岸然一本正经，果真是个人才啊。 城主懵了。 搞不清眼前这小家伙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你要多少，开口不就得了嘛，非要绕弯子，我怎么知道你这意思意思，是几个意思。 他瞪了一眼笑得快要岔了气的柳长风。 “是这样的，大人，虽然挖矿机是柳长风大人发明的，但我也功不可没，所以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今后制作出来贩卖的挖矿机，我都要抽成，嗯，不抽多了，就抽两成。 当然了，这是产品的抽成，另外，还有专利的费用，我要按租金的方式来算。” “等等。”城主揉了揉额头，感觉头很痛。 这家伙还真是敢开口啊，挖矿机这东西，等他上报一级主城后，肯定会引起轰动，将来走上大批量制作并非不可能，既然制作，肯定会涉及到贩卖，所以抽成他能理解，是真的理解，两成并不多。 不过，这租金怎么回事？还专利，我专你脑袋一勺子。 “大人你看啊，既然蒸汽机可以用在挖矿机上，那么用在其他地方呢？比如今后柳长风发明汽车呢？轮船呢？火车呢？这些都是能赚钱的好东西，我们能想得到，别人不可能想不到，而且蒸汽机又简单，他们万一照抄我们的东西，来和我们竞争怎么办？ 所以，能够避免的办法就是，收取租金的专利，比如，蒸汽机他们可以用，但是，要给我们钱，我们给他使用权限和时间，一年给多少，两年给多少，如果不给钱，就不能用，否则违约。 现在这东西还没公布出去，我们能够控制，所以，在能控制之前，就要提前避免将来损失的风险。” 柳长风暗暗竖起一根大拇指，本想说你真的是个天才，但话到嘴边，才恍然想起自己说过好几次了。 真是个扒皮精，这点子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过，还真是个好点子。 “大人，也不是小子我无理取闹，你看看啊，地主家还要存余粮呢，那么收点钱也不过分吧。而且我也是在为我们的帝国考虑，帝国掌握了这种东西，产品专利一把抓，何愁不赚钱？” 城主虽然听得不太懂，却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准备润色一下，将这些说辞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 不过，那火车是什么？ 不会又是新发明吧。 “好好好，钱这点我会考虑的，你放心，你不是还要人吗？要多少？要来干什么？” 要来造反，李若愚暗自说道。 “这个，就要看柳长风大人了，小子我贪玩，有时候不能帮他多少忙，与其说是我要人，倒不如是我帮柳长风大人说出了心声。” “你……” 本来还在暗爽的柳长风，嘴角突然一抽，只觉自己瓜还没吃完，就掉坑了。 “原来是打下手，这矿区奴隶多得是，你想要多少就多少。” 城主心情烦闷，堵得慌，不想和李若愚说话。 “大人……” “这些不用问我，柳长风有权限，不必向我申请，你们自己去喊就行了，至于专利费和抽成，我会认真考虑的。” 城主不想待下去了，多待一秒，都是煎熬，这小家伙真的是个孩子吗？我怎么感觉是个老狐狸。 城主拿着说明书，推开房门，打算吹吹风，让自己冷静冷静，今天的信息有点多，不快点消化的话容易卡机。 “大人……” 李若愚叫道。 城主已经跨出了房门，脚下一哆嗦，装作听不见，大声的干咳着离开了。 “你小子，真是够皮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城主吃瘪，也是你小子有郑老罩着，要是其他人，早被拉出去砍头了。” 第1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论做什么，都要早做打算。” 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抵挡即将从西边刮来的风，那这树，就要先长大了，把根，狠狠的抓在土地的最深处。 即使被大风吹折了腰，也能重新长出来。 等来年阳光出现，等雨水滋润，那些伴随大树的种子，就会重新发芽。 李若愚正色道，他出奇的认真，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毅：“未来的路很长，现在我们已经跨出了第一步，要么继续走到底，要么死。 没有时间去考虑后果。 对于我来说，老爷子（前任矿主）的死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酒后说胡话，因为，这灵星，本来就是圆的。” 柳长风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前任矿主是郑道的兄弟，两人都是炼金协会的人，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从天灾前活下来的。 他们知道很多秘密，那些秘密，便是如今最为庞大的图书馆，都不曾记载。 有些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一旦说漏了嘴，就会招来天谴。 而李若愚所做的，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实验，都是逆神旨意的。 “我希望大人明白，我不是脸皮厚，我只是在未雨绸缪，刚才只顾着忽悠城主，让他忽略了什么叫做实验，但是你我都明白，包括西方的教廷也明白，这些东西在将来会产生多大的能量，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没准还会万劫不复。” “虽千万人，吾往矣。” 柳长风琢磨着这句话，不觉间，一股热血从心头冒了出来，他眼神明亮，似已经看到了那条充满荆棘的路。 而他，则身披铠甲，拿着一把叫做科学的巨剑，一路劈荆斩棘的砍了过去。 神明？嗯，你敢来，我就敢用大炮轰了你。 万死不辞，柳长风在心里说。 “兄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长风舔着，一脸的红光。 李若愚脑袋一震，见对方绿油油的眼睛状若饿鬼，只觉浑身发麻，连忙开口道：“既然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柳长风当即反应了过来，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又不是想杀你，我拿你当兄弟呢。” “对啊，你既然拿我当兄弟，就不要有想杀我的想法，不，想都不能想，所以还是别讲了，我是直男。” “……” 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番话交谈下来，柳长风是彻底的认可了李若愚，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特别是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说出来后，令他热血澎湃，而他想说的是： 要不我两结拜为兄弟。 李若愚在他眼中，就跟星辰一样明亮。 帝国名晨曦，取的便是黎明破晓见晨曦之意，而李若愚，是否能成为帝国的那口巨剑，斩断黑暗呢？ 柳长风心想，不觉间又激动起来。 李若愚皱着眉头，道：“大人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别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城主叫你去矿区拉人头，那你还不赶紧去，在这磨蹭啥呢。” 之所以选择矿区的人，也是有原因的。 矿区的奴隶都是天灾前的科研人员的后裔，其本身的脑域开发程度较高，对新事物的接纳也会不会抵触，吸收知识也更快。 若是加以培养，系统性的灌输实验的思想，想必，很快就能发挥作用。 再则矿区的奴隶大部分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方便管理，相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谋深算者，这个年龄阶段，更好捏造。 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写点教材出来。 李若愚颇为头疼，若这颗星球有超脑就好了，超脑是他母星系的一种高科技，可以直接读取记忆并且下载，然后打印出来，当然了，他那个世界的打印，是直接读取到记忆中的，所以那颗星球的人都是人才。 然而目前，只能靠自己写了。 李若愚也不能写太深奥的东西，怕他们不能理解，只能写一些符合目前文明程度的知识出来。 比如初等物理化，初等天文地理等。 写不是难事儿，耗点时间即可，但要彻底推广开来，怕是还得等到自己地位上升到一定程度才行，如若不然，不被拉出去砍了才怪。 路，真的还很长啊，李若愚苦笑。 柳长风离开屋子，去矿区寻找人才，他口才就是一流，善于演讲和蛊惑人心，有他办事儿，李若愚很放心。 他要求的是人在精而不在多，别滥竽充数，前期有个十来人就好了。 柳长风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会加倍的警惕，因为，收拢的人，在将来都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因为，他们都将拥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科学家！ 科学家是个新名词，是李若愚解释了好久他才理解的职业。 …… 下午。 城主府。 城主和郑道在会议室坐着，两人都很严肃，桌子上摆着各种精美的糕点。 两人都没想用的心思，反而愁眉不展。 郑道将说明书放在桌上，道：“这么说，其实这东西是若愚那小家伙写的？” 城主点头，尽管李若愚将功劳都归功于柳长风身上，但他还是从中看到了本质，柳长风有多大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两人小时候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算是同窗。 “简直是个妖孽。” “不错，就是妖孽。”郑道正色道。 “郑老，你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城主一个头两个大，很显然，他们要找的化学家就是柳长风，这也就算了，现在连李若愚都卷了进去，并且这家伙知道的比柳长风还要多，光凭这个说明书，和他们的言论，就足以造成轰动。 若泄露出去，没准会引来西方的讨伐。 这是城主最不想见到的结局。 郑道沉吟片刻，道：“不能瞒着。” “大义灭亲？”城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郑道一怒，道：“瞎说什么，我说的是不能瞒着高层，晨曦帝国的局势不太明朗，一切还要等到年底，看那位能否上台再说，据我所知，那位是一个典型的科研狂热分子，极不尊重神明，若他上台了，一切就好办，若不是，就恼火了。” 郑道常年坐镇暗月城的炼金协会，实际上，他是从首都过来的一级要员，比之城主的地位，不知高到了那里去。 他说的话，很有含金量。 “那，等年底在报上去？” “不，现在就要报上去。” 郑道点了一只烟，悠然道：“而且要快，直接送到那位手中，我相信，他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有所动作的，支持他的派系，也会用最大的力量推他上台。” “如果失败怎么办？”城主不安的道。 “死呗。” 上任矿主的死因，民间只知道是他说错了话，实际不然，那位的脾气大家都清楚，一言不合就脸红脖子粗的，不懂得拐弯，一根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否则怎么会因为说了一句话就被灭了满门？ 其根本，是沦为了两大派系竞争的牺牲品而已。 科研派示弱，神学派占上风，前景很不妙，若不是这位即将上台的人背后有着一个大势力支撑的话，晨曦帝国早就沦为神学的世界了。 所以郑道才会想着立马把这东西上报过去，因为这东西，能够带给他们力量，和光明。 黑暗，笼罩大地实在太久了，假以时日，等他们这代人死去，还有谁能记住天灾前的辉煌？ 郑道掐灭了烟，道：“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你去？” 城主吃了一惊，郑道在帝都的身份非常敏感，随时有翻船的可能，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他。 “嗯，难不成你去？” 城主苦笑道：“我哪敢，就我这城主的身份，放在暗月城还上得了台面，在帝都那个大员满地走，处处是要员的地方，哪有资格上得了庙堂。”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个说明书，我拿回去拓印一本，正本我带走，拓印的副本你好生保管，在我没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若愚那家伙。” “郑老放心，这点没问题，矿区现在防范得密不透风，别说是人了，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隔几天我就正式搬过去坐镇了，有我在，我想还没人赶来太岁头上动土。” “那我就放心了。” 第13章 山雨欲来 …… 郑道走得悄无声息，除城主外，暗月城各部，都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便是李若愚去炼金协会问，都碰了闭门羹。 李若愚摸着下巴，道：“你说这老家伙去哪了。” 柳长风目光飘忽，嘀咕道：“我哪知道。” 他知道，或者说猜得到，只是，这些话岂是他能轻易开口的？隔墙有耳，谁知道这附近会不会有间隙。 更别说现在暗月城早已山雨欲来风满楼，那些整日游走在城池中的西方政要，如特务那般正到处抓人呢。 李若愚见他不肯说，略微沉思，便明白了要害之处，点头道：“柳大人，那让你挑选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初步的人选，不过，还要花点时间去考验一下他们的忠诚。” 当成第一阶梯来培养的助手，容不得半点闪失，相对于能力来说，忠心更重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见重要性。 这几天，城主总是没事找事往李若愚屋里窜，一会儿瞧瞧这，一会儿摸摸那，看起来挺鸡贼的。 若不是碍于城主的身份，李若愚真想光门放狗，直接撵人。 做实验，最忌讳别人打岔，平时，有个柳长风，李若愚都觉得碍眼了，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个城主。 虽然，他表现得很平常，甚至，都不再过问挖矿机的事，也一点都不提什么时候能够普及到矿区去。 似乎挖掘机，蒸汽机，以及令他忧心一个月的化学家，就这么干脆的翻了篇似的。 而且他来木屋，宛如在逛自家后花园，兴致来了，从府里弄点饺子，带着大葱和白酒，找他们吃顿便饭。 兴趣缺缺的时候，就躺在他们的木屋睡觉，浑然忘记自己新修的府邸，就在这座木屋的旁边。 李若愚吃着已经变冷的饺子，看着城主躺在床上假寐，不由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你说他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 柳长风苦笑，道：“可能真睡着了吧，这段日子，大人也是累得够呛。” 城主忽然睁开了眼睛，佯装没睡醒的样子：“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快讲，在说我什么，是不是在夸我长得帅。” 李若愚“……” 柳长风“……” “你们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好无趣。 生活，偶尔也是需要仪式感嘛，乐趣，就是生活的调味剂，每天才会过得实在，你看看你们。 不是我说，这几天就跟个麻花一样，不怕把自己勒死了？适当的放松，该吃吃，该睡睡，难道它不香吗？” 碰到这脸皮极厚之人，实属无奈。 李若愚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说话，这表情，差点让城主原地融化。 本来长得就很漂亮，平时面无表情，看久了多少有点腻，但这突然的白眼，就如同守候许久的昙花忽然绽放那般耀眼。 “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啊。”城主感叹，道：“也不知今后有多少女孩子要栽在他的面容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女，突然有点后悔，似乎不应该擅作主张的和郑道订下那门娃娃亲。 “若愚啊。” “小子在。” “别紧张，我有点话想问你。” “知无不言。” 好一句知无不言，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是真话，又有多少是假话。 “这几次，我来你们这，老是看到你在摆弄桌上的玩具，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玩具的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很重要吗？” “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城主坐了起来，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喝着，语气却在此时变得低沉，道：“我是本着诚意来问你的，你若敢用假话骗我，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他说的很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 柳长风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柳长风一直对城主隐瞒着自己化学家的身份，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城主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玩具，我称之为灵星仪。” “何为灵星仪？” 李若愚指了指脚下，道：“大人可成听过我们的世界，是圆的？这灵星仪，就是我们脚下的大地，立体版的。” 哐当。 门口，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众人扭头看去，见到一年轻的小厮，正惊恐的看着他们。 城主面色不变，淡然的问着那小厮：“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 “奴才今年二十一，家里有个十五岁的妹妹。”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其他人死在了前几年的灾荒中。” “嗯。”城主沉吟片刻，道：“我明天会把你妹妹接到城主府，收她为我的义女。” 小厮诚惶诚恐的道：“拜谢大人。” “好了，门口有侍卫，自己用他的剑了结了吧。” 小厮浑身颤抖个不停，却还是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道：“谢大人，谢大人。” …… 这是李若愚重生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而且就死在自己的卧榻之处，就这么看着小厮用剑刺穿了自己的肚子。 一时间，哀伤流露心间，或许，这是城主对他表明的态度吧。 重生到现在，李若愚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世界的惭愧，平时，城主的平易近人，令他放下了警惕心，但今天，却用行动告诉了他，这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杀人不过一句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就是珍贵的人，掌控世界的人，依然能够因对方一句话，而主宰了生死。 李若愚扭头，不忍看小厮死不瞑目的眼睛，而是紧紧的咬着嘴唇，恍然之间，他忽然明白了前任矿主，他，死得不冤。 今天的气候很怪，明明出着太阳，却下起了雨，李若愚仰起头，从雨水中尝到了血的味道。 “同情他？ 今天死的是他，也许明天就会轮到我，当然，也有可能是你这科学余孽，暗月城的叛逆，甚至是柳长风的家族都难逃此咎，便是你老爷子，也难逃其咎。” 李若愚摇头。 听者有罪，小厮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送茶，明明是职责所在，却无故的送了性命。 谁让他听到了那句灵星是圆的呢？ 第14章 举头三尺无神明 李若愚拿起灵星仪，认真的道：“我没有这个世界的地图，只能按照高等地理中的知识记载，用球体制作的简易版仪器。 “你看，这个黑点就是我们暗月城，与之接壤的地方，我插了一根黄旗，表示距离我们最近的尼斯城，往后便是空白，需要花点时间去完善。” 城主来了兴趣。 他知道，李若愚要交代一些东西了。 “我有当今四大帝国的地图，明日就取来给你。” “谢大人。” “不客气。”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不信生而知之的人，举头三尺有无明，我不信你是所谓的神明转世，因为，你只有十三岁，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就跟一个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一样，我不明白。” “三尺之上无神，只有蓝天。” 李若愚深吸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城主已将此事挑明，在遮掩也毫无意义。 “我爷爷（前任矿主）曾经收藏了很多图书，不仅有高等化学，还有高等物理，地理，数学，几何等书籍，我自小就跟着他学习，所以知道很多事。 这灵星仪，就是地理中的知识。”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圆的，那为什么，我们能够站在地上，不会掉下去呢？” 李若愚笑了。 “大人可曾听过万有引力？” “没听说过。” “这就涉及到物理了，宏观去看，囊括万千宇宙，微观来看，就是我们的大地，我们的大地是一颗类地行星，我们所生存的地方，只是在地壳上而已，而在地壳下，还有地幔，地核，地核中有一股磁场，牢牢的吸引着我们，让我们无法脱离它的引力规则。 所以，我们既不会飞起来，也不会掉下去。 其实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掉等于飞。” “飞？” “没错。” “只要有足够的推力，就能挣脱这股引力，冲破大气层，前往更深处的星空，那时候你就会发现，我们存在的地方，实际山就在一个浩瀚而又虚无的空间中，这片空间，孕育了我们的星球，这片空间的光，又给了我们生命。” 好吧。 城主幽幽的吸了一口气，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要相信李若愚。 “那我问你，头顶上的朗朗乾坤，是否真是神明为了保护我们而设置的能量壁垒。” “设置个屁，那叫大气层。” 李若愚纠正。 “大气层又是什么？” “天。” 城主跟不上李若愚的节奏，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回去睡会儿，到饭点了叫我，对了，今晚吃饺子。” “……” 总算走了。 李若愚和柳长风同时松了口气。 雨。 稀里哗啦的。 没有停止的迹象。 小厮的尸体已经处理了，士兵就在木屋旁边挖了个坑，溅在地板上的血还没干，不过，也没什么腥味了。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悠扬的音乐声，貌似是城主的安眠曲。 李若愚突然很烦。 他捂着耳朵，这才想起来，这世界上还没有发明耳塞，那些音符就像是调皮的猴子，拿着锥子往他的耳膜砸。 柳长风整理了一番思绪，道：“别想了，生命可贵，比不上发明的价值，为了发明，我愿意抛头热血。” “那你要先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然后保证自己不死。” “……” “我不。” “那你说个吊。” 李若愚折回屋子，堵住了门窗，蹲在挖矿机旁边，两手托腮，做鹌鹑状。 柳长风见状，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就学着他的样子蹲在地上，半小时后，他受不了了，问道：“这东西有问题？” “嗯。” “哪里有问题？” 柳长风受了惊，赶紧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道：“没问题啊。” “嗯。” 这时候他才发现李若愚情绪有点不对，心里忽然有些担忧，看来，这个无所不能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他伸出手，打算摸摸对方的脑袋，聊表心意，手刚抬起来，对方未卜先知那般提前躲开了。 “男男授受不亲，没事不要摸我。” 李若愚气鼓鼓的嘟起嘴巴，别说，这模样，只叫人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蹂躏一番。 许久之后。 他用笔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挂在门口上。 “给岁月以文明。” 柳长风摸着下巴，细细的读了一番，没能get到的痛点，却还是装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见状，李若愚冷笑，道：“看不懂就明说，不要装懂。” “这挖矿机的说明书我已经给你了，量产的话，你安排人手就行，明天我们要研发一种新东西，需要你提前去准备材料。”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一种格外强烈的信念喷薄而发，似乎，刚才的惆怅只是幻觉。 灵魂，回来了。 柳长风有点遗憾的道：“本以为你会跟我解释这句话的，不过，既然你诚心叫我去办事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了，说吧，要什么。” “找几个铁匠过来，顺带，在这边弄一个车间。” “铁匠没问题，车间是什么？是个人吗？” “车间，不是人。” “难不成是鬼啊？”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车间，肯定是一个生产制作间啊，你要批量生产挖矿机，难道就不会提前修一个巨大的房间吗？难道你想把我的实验室弄成批发部？” 废了好大得劲才解释清楚，见柳长风十窍懂了九窍的样子，李若愚就想用锤子砸他那么一下。 好让他开窍。 “好说好说，这就去办，有我办事，你放心，但是我先告诉你啊，开始实验的时候记得叫我，别忘了我才是发明家，所有的功劳都是我的。” “行行行，都是你的。” 李若愚不耐烦的把他推了出去。 关门，放狗。 哦不，关门，面壁思考。 这回，他自己站在那副字的旁边。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日子了，期间发生了不少事，但大抵都能接受，还在可控范围内。可随着这次郑道的离开，他心里忽然生气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山雨欲来，他瞅着窗外的大雨，和呜呜的风声，果然是风满楼。 第15章 庙堂会议 李漂亮预感得不错。 此刻，远在晨曦帝都的某个秘密会议室中，坐着一群已到知天命之年的人，每个人的身前，都摆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消失多日的郑道，也在其中，他的左边，是一位快要到达耄耋之年的老人，右边，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执剑立于侧，鼻直口方，浓眉大眼，有股摄人心魄的英雄气概，只是，双眼冰冷，略微往下倾斜，使得这张明朗的脸庞多了一丝阴郁。 终究是死了才当英雄，如果李若愚能看到这个男子的话，肯定会这么说，想要成大事者，唯有枭雄。 而他，比列其一。 “郑老，你确定这蒸汽机是李若愚发明的？” 郑道放下茶杯，正色道：“不错，虽不是我亲眼所见，但也能大致推测出来，早年，我大哥的确储藏了不少天灾前的资料，很是隐秘，甚至于连我都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结果很意外，却是藏在了矿场，更没想到的是，我这孙子的资质这么好，能够自学成才……” 说完，郑道仰面而笑，这路边捡来的便宜孙子，还真是给力啊。 众人听完，议论顿起。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桌子，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各个仔细的看着中年男子，等待着他发言。 “年底的继承大殿，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上位，若陛下不肯禅让，我……”话到此处，他眉毛一掀，画风顿时一转，道：“若我上位，将全力支持改革，可若失败……” 众人吸了口气，都说庙堂不干涉地方军政，可今天，六皇子直接集结了大半庙堂高层势力，并将大军从前线撤了回来。 显然，几月之后，这个繁华的帝都，将会掀起一阵血色波澜。 “你们知道，对手很强，现今掌控我方六成以上的军力，以我目前三成的力量，很难与之抗衡。” “所以我带来了蒸汽机。” “蒸汽机不能打仗。” “殿下，或许你还意识不到这蒸汽机的重要性，我先跟你说说，这东西，能作用在战车上，也可以在帆船上，甚至于火车上，通天河贯穿晨曦帝国，只要掌控了水上的力量，就不怕会失败。 而且，蒸汽机一旦安装在船上，那么我们的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我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但这是确实存在的，只要那东西能够顺利制作出来，莫说是对方的军力比我们多一半，便是两成，三成，我们都有胜利的可能。” 郑道毕竟是天灾前的老怪物，而且还是专门研发热武器那一类人。 他说的那东西，就是枪。 这次到帝都，他身负两个任务，第一是把蒸汽机告诉己方的人，第二呢，则是准备从帝都的协会，带一些助手回去。 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才能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赢得胜利，如若不然，希特勒凭什么能够短时间内攻陷法兰西和波澜？靠的不就是兵贵神速嘛。 当然，他有枪支和大炮，还有碾压一切的钢铁洪流。 “郑老，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 “太冒险了。” “殿下，若对方上台的话，我们也不会好过，何不借此机会，赌一个明天？给岁月以文明，去博那个安然的未来呢。” “给岁月以文明。” 中年男子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当前世界已经没了哲学的说法，神学大行其道，鼓励人们将信仰交给神明。 这辈子任劳任怨，来生享受荣华。 这一套，用在西方教廷身上，可谓是相当贴切，甚至，当神学演变成佛教进入晨曦帝国之时，在极短时间之中就刮起了一阵信仰之风。 穷困人民不再劳作，而是将所有的苦难都总结到前世不信神明的身上，因此，每天做的便是朝拜。 殊不知，若不改变这个想法，不仅是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无法翻身。 事在人为，我命由己，岂能天定？ 轮回，来生，骗鬼呢。 “干。” 中年男子狠下心：“等我上台，定然推翻教堂，拆了寺庙，让愚昧的人从混沌中醒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郑道笑了。 …… 矿区修得很快，日新月异，在充足的人力支撑下，仅仅数十日，就形成了初步的城镇规模。 李若愚看着大概得有千多平方的车间，心里很满意，柳长风不懂他的专业术语，不过，经过语言和图纸的解释，也能理解一二。 挖矿机，也早早的搬进了车间。 并且，已经拆解，由工匠进行复制。 这些工匠在过来的时候，就签了生死令，年前不能回家，不能擅自将自己的信息和行踪告诉家人。 违者，斩之。 车间门口挂着两个风干的尸体，就是为了警告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 李若愚站在演讲台上，看着下方的奴隶：“在座的兄弟姐妹，想来，你们其中有不少人是认识我的。” 奴隶们窃窃私语，有的激动，有难的看。 一时百感交集。 “这次呢，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呢？那就是啊，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决定给大家加个餐。” 柳长风眉头拧个疙瘩，见城主不悦的表情，连忙拿胳膊肘捅了捅李若愚。 说人话。 李若愚笑了笑，道：“饭后，希望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呢，那就由柳长风大人来具体说明。 当然了，你们也不要害怕，叫你们来绝对是一件好事。” 众奴隶唯唯诺诺的点头，眼角余光看着挂在门口吹成肉干的尸体，这叫好事？这是个吃人的地儿吧。 “那个谁，对，就那个斜着眼睛看我的大兄弟，你过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若愚指着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的高个子，眼神放光，好似看到了宝贝，他重生之后，融合了宿主的原本记忆，因此，记得这个人。 奴隶们变了脸色，一个个快速离开高个子，很怕挨近了沾染晦气。 高个子也是脸色变了又变，本想露个笑脸，结果却是比哭还难看，他惆怅着，心想自己死定了。 第16章 首席智囊 他认识李若愚，要命的是两人曾经有过节，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问题在于，原本的李若愚是个狂热的神明崇拜者。 欧阳鑫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唯物主义了，看看，报应来得真快，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曾经一起挖泥巴的小朋友，一朝翻身把歌唱，自己呢，还是那个被人随意捏弄宰割的咸鱼。 人生啊。 欧阳鑫内心感慨，跟在李若愚身后，有点无助，想趁着士兵不在的机会，干掉李若愚跑路，可这天大地大，哪里又有他的容身之所，车间外悬挂的两具干尸，就是证明，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穿过车间，来到办公室，李若愚刚坐下，外面便传来了柳长风的声音，不外乎是一些该做和不该做的事项，以及违反车间的规则。 李若愚嫌吵，随手关上了门，笑容满面的看着欧阳鑫，道：“老哥，别来无恙，今日过得可还好？” 奴隶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不知怎的，欧阳鑫觉得他的笑容异常刺眼，随后仰起头，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绝，道：“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坐。” 李若愚指着旁边的椅子，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 有的人抽烟，只是为了耍帅，有的人抽烟，纯粹是为了得肺癌，李若愚抽烟，估计就是后者。 抽烟喝酒，吹牛打屁，发明与创作，人来世间千百种，他不想做咸鱼，他只想做颠覆者。 欧阳鑫一脸死灰色，事到如今，也是毫无畏惧的坐了下去，却在此时，李若愚忽然站了起来，那气势，差点就让他就地趴在地上磕头了。 “阿鑫，你别怕，我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 闻言，欧阳鑫露出震惊之色，以为产生了幻听，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若愚，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现心头，见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壮着胆子，问道：“难道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报复当初给你强行灌输唯物主义论的那件事吗？” “报复什么？” “唯物论，违反神明法则的言论。” “若不是你曾经给我灌输过，我都不会叫你来呢。” 李若愚好笑的说着，吐了口烟，道：“我叫你来，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 书皮上就三个字——《唯物论》 看到这，欧阳鑫当即一哆嗦，差点吓尿，嘴上说和写出来是两码事，这书籍流通，是会影响人的。 公然制作有违神明的理论，严惩不贷。 欧阳鑫被震得外嫩里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 “哎呀，平常心平常心，其实，当初你说的那些我都懂，之所以不想搭理你，是因为你的水平不够，算了，不解释，反正解释你也不懂，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挖矿了，休息一番时日，把这本书好生看看。” 欧阳鑫半信半疑的翻开书皮，只看到目录，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第一章：朴素唯物主义 第二章：机械唯物主义 第三章：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 光是目录，就让他沉醉。 书籍很厚，他来不及仔细翻看，只看了第一章的第一小节，他越看越是心惊，面色却是生出了一股潮红。 他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唯物论这本书的第一章，开篇就在公然否认神明的存在。 可若神不存在，那五十年前的天灾该作何解释？保护这片大地的能量壁垒，又该作何解释？ 他陷入了矛盾。 否认神明是大罪，株连九族，虽然他的家人已经死光了。 李若愚道：“狗头军师，你忘了咱两小时候的理想啦？” 李若愚很清楚，想要重新续接五十年前断掉的文明，科技手段只是外物辅助，想要真正赢得胜利，那还需要人心。 而唯物论，这种意识形态，是最能击垮神学的，以科技辅佐意识形态，才能更加顺利。 否则，不论造出多么厉害的东西，别人也只会说：“这是违反神明的，抓起来杀了。” 李若愚不想被砍头，相反，他还想砍了这太阳系星主的头。 所以他需要一个擅长洗脑的帮手，身世清白，知根知底的欧阳鑫，无疑是最佳人选，更何况，欧阳鑫的爷爷曾是天灾前的大哲学家呢。 有他在，自己会少许多麻烦。 因为，欧阳鑫早年就曾说过，他有一个梦想，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然而，当前世界神学才是主流，这边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更何况，如今的暗月城还与西方城池接壤，神棍多，地位高，以他奴隶身份，哪敢去硬碰锋芒。 先前李若愚提示的那番话，都是小时候懵懂无知时随口乱说的。 不曾想他还记得。 欧阳鑫原地站定，神色肃穆的跪在地上，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老大。” 李若愚笑了。 欧阳鑫本身就有才华，只不过一直都被神学和奴隶的身份压制着，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稍加提点的话，必然就能绽放自己的光芒。 他扶起对方，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更想看到天空之外到底是否有神明居住，这段路可能充满了坎坷。 甚至，一不小心就会送命，尽管这样，我也不后悔，我要让他们明白，真理，是掌控在大炮射程内的。 教廷来了，我们碾碎他，神来了，我们用大炮轰死他，我希望你能和我并肩作战，一起走出去。” 他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大气层。 似乎看到远在灵星的轨道上，有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他。 李若愚冷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欧阳鑫平静的看着他，眼里隐隐有火光闪现。 “对了，我即将成立一个组织，暂且叫做智库，你当首席智囊，帮我管理这个组织，要钱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全力资助你，另外，你可以扩充人员，不论来者多少，只要忠心，只要坚定科学发展观的信仰，就可以了。” “嗯。”欧阳鑫点头。 这一刻，他不再是奴隶，被教廷压下去的希望之火被李若愚重新点燃，他还是他，却已浴火重生。 第17章 西方来人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批人选，教材，你要，我就给你。” 李若愚低头，沉思片刻，道：“组织未壮大前，切记不能走漏风声，另外，这几本你拿去看看。” 说完，李若愚从抽屉再次取出几本书，依次是科学发展理论，社会主义理论，以及一本标注着文明复兴的简本。 欧阳鑫点点头，扫了一眼，并未问这是什么。 他很聪明，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面临问题的时候，更知道该怎样来自己解决，而不是在没行动前，就表示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李若愚伸了个懒腰，摆摆手。 “去吧，给柳大人打个招呼，就说我找他。” 欧阳鑫示意，带着书走了出去。 不久后，柳长风便走了进来，见李若愚懒洋洋的躺在椅子行，问道：“你跟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怎么见他出门后红光满面的，是不是你两在趁我演讲之际，于这屋里大搞歪哥？” 李若愚白了他一眼。 道： “我真想用搅拌机把你的脑袋取出来用开水煮一下。” “为什么？” “杀死那些作恶的猥琐思想。” 柳长风撇撇嘴，毫不在意的道：“今天的演讲很成功，工匠们都很听话，已经按照你画的各种设计图开始生产零部件了。” “知道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若愚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生产挖矿机呗，作为暗月城的一份子，哪能整天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总要做点贡献不是，好歹我也是个良民。” “就你？良民？” 柳长风一脸的鄙夷。 道：“你当我还不知道你么，就你那花花肠子，整天想的就是怎么颠覆神学。 天生反骨，说的就是你。” “……” “这都能看出来？” “还用看？” 柳长风鄙夷道：“你都写在脸上了。” 李若愚很无语，难道，自己是天生的反革命分子？ “大人过奖了，就我这年纪，说出去都没人信。” 李若愚收起笑脸，道：“这么说起来，城主算是默认支持我们搞反神学这一套了？” “这叫科学发展观。” “是是是，看了点书，就装大文豪啦？那书可是我写的。” 李若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简直，凑不要脸。 提到书，柳长风双眼便开始发光，问道：“还有什么书，弄两本给我看看。” 李若愚也不废话，当即甩出一本山海经，道：“什么时候你能从书里看到人定胜天的意思了，就可以开始执行下一步了。” 柳长风如获至宝那般，翻了翻，眉头大皱，问道：“神学？你写这玩意儿干啥？” “肤浅。” 李若愚懒得理他，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差不多快到饭点了。 果然，念头刚起，便见到城主拧着饺子从自家屋子走了过来，见李若愚趴在窗台上，便道：“小家伙，吃饺子。” “吃火锅吧。” 李若愚道。 他想起了家乡的美食。 “火锅是什么？” “一种很好吃的东西。” …… 一个小时后。 三人围在一张圆桌上，大铁锅下烧着能量石，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柳长风和城主都是同时吞了吞口水。 李若愚给他们打了个佐料，道：“火锅，要烫着才好吃。” 然后把食材纷纷丢进锅里，不一会儿，香味便飘了出来。 “好家伙，我都怀疑你不是这地方的人了，说，你是不是其他帝国的细作？” 城主吃得满头冒汗，嘴里辣乎乎的，却一刻不停的拿着筷子在锅里刷。 这都被你发现了？ 李若愚心想，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叫地球。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大人，天地为鉴，小人可不是细作。” “我信你个鬼。” “……” 外面下着淅淅沥的小雨，屋内烫着火锅，只听得到稀里哗啦的刷菜声，看着面前吃得入神的城主和柳长风，一句煮酒论英雄的典故忽然出现在了脑海。 “大人，你想当英雄吗？” “英雄死的早。” “好吧，那你想当坏蛋吗？” “难道现在我不是坏蛋？”城主意有所指的道。 一杯酒下肚，城主脸色开始变得红润：“都说这天地之间，有神明的存在，可我感觉怎么是假的呢？若真的有神明，为什么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遭到报应呢？” 李若愚吃了根菜，含糊不清的道：“可能，知识的力量令神明畏惧了吧，他怕现身后，被我们给煮来吃了。” “大逆不道。” “嘿嘿。” 城主吃火锅上了瘾，很快就把饺子丢到一边，而且每次看到李若愚的时候，都会问：“小家伙，咱们吃火锅吧。” 嗯，饺子呢？ 还是包饺子好玩。 李若愚很是无语，谁能想到这看似钢铁一样的大男人，会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柳长风沾了城主的光，早先也提议每天吃一顿火锅，被李若愚无情的拒绝了，而当城主开口的时候，对方却又爽快的答应了，顿时引来一阵非议。 “你太厚此薄彼了吧。 我才是你的左右手。” 柳长风幽怨的看着李若愚，那神情，就跟个欲求不满的小媳妇一样。 “过分了啊。” 李若愚道：“谁昨天大半夜的嗷嗷叫，要和我抢厕所？抢了也就算了，还用光了我的手纸。” 柳长风有点尴尬。 昨天火锅吃得太多，夜晚来了个菊花开。 “联合调查组来了，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你这鼻子到激灵，谁告诉你的？调查组只有炼金协会和城主等人知道，别告诉我你在城主府安插了个奸细。” 李若愚吸了吸鼻子，奸细没有，顺风耳倒是有不少。 欧阳鑫是个出色的领导者，不仅很快纠集了一批爱搞科研的得力干将，而且，还把他们培养成了特务。 这也怪不得他如此小心，毕竟，搞科研是违反神明法则的，稍不注意就是砍头大罪。 这几天暗月城在执行管控，很明显是有大人物来了，加上街道上出现了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由此一推测，李若愚就知道是西方来人了。 第18章 调查组 首先，他们就不是来旅游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化学家。 “城主避不开，留在城内招待，叫我们长点心。”柳长风露出担忧之色，道：“要不，我们先藏起来？ 等风头过了回来继续搞。” “猪脑袋。” 李若愚白了他一眼，这种小把戏糊弄普通群众还可以，想糊弄西方专门派过来的工作人员，这不是搞笑吗？ 再说，人家一来就跑，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何区别？还不如大方面对。 “走一步算一步吧，别杞人忧天了。” 李若愚摆弄着手里的蒸汽机，正入神，见柳长风喋喋不休的样子，心生烦闷，道：“你怕什么，你当城主是软柿子？” “柿子？什么柿子，能吃吗？” 门外，传来一道尖锐之声。 不等李若愚反应过来，三个穿着长袍的青年人就走了进来，两男一女，皆是金发碧眼，女的不苟言笑，很严肃，两个男的到很嗨皮。 特别像他母星那些搞说唱乐队的。 李若愚起身，当即低头道：“见过两位外交官大人，不知大人远道而来，疏忽了招待，还望原谅。” 女郎不为所动，两嘻哈人员却率先点了点头，很满意李若愚的态度，其中一个道：“早就听说暗月城出了个天才，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双眼睛和礼数，就知道不是个凡人。” “大人抬举了。” 李若愚笑了笑，沏茶端给他们，然后恭敬的站在旁边。 两嘻哈人员自顾自的拉来椅子，就坐了上去，身体往后靠，翘着二郎腿，颇为嚣张的看着李若愚和柳长风。 “想必，你就是李若愚了。”说着，又指了指柳长风，道：“你就是那个混血？” “正是在下。” 女郎站起身，看着桌子上的蒸汽机，问道：“这是什么？” 柳长风脸色一变，刚想解释，李若愚便扯了扯他的衣袖，打断道：“这是个小发明。” 听到发明二字，女郎瞳孔顿时一说。 两嘻哈人员却原地起跳，大声呵道：“好啊，公然搞违反神明的发明，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发明家了。 来人啊。” 他大喝一声，门外顿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但是，隔了好久都没见人进来。 倒不是士兵耳聋，而是他们真的不敢进来。 前段时间，一个小厮给城主端茶，就被叫出来砍了脑袋，因此，这间木屋就成了矿区的禁地，没有城主亲自发话，他们哪有胆子进来。 尽管，叫他们的是两个外交官。 两嘻哈人员脸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眼女郎，面子有点兜不住，在此喊道：“都进来，把这两个反神份子抓起来。” “亚瑟，闭嘴。” 女郎瞪了他一眼。 两嘻哈人员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却不忘狠狠的刮了一眼李若愚。 李若愚前世是个大发明家，更是掌控一颗星辰的星主，头发丝都是空的，那眼神的含义，他哪里不懂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也太冤了吧。 你把妹子吃了瘪，就把怨气发泄到我身上？ 李若愚算是明白了，这两嘻哈人员，就是来找茬的。 女郎很生气。 他们今天来矿区，就单纯的为了踩点，谁知这傻缺开口就说出了化学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似的，这不是打草惊蛇还是什么？ 就冲刚才那句话，别说找化学家了，就算是化学家的毛，估计都找不到了。 她歉意的看着李若愚，并未因对方年龄小而小瞧了他，相反，还被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给吸引了。 这沉稳的气质，老练的话术，跟身边两只二哈比起来，简直不要太秀。 而且，他好漂亮啊。 女郎心想，第一次看到能够称之为漂亮的男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惊艳，小小年纪，就有一副这般迷死人不偿命的皮囊，简直就是个妖孽。 乃至于，她都想把对方抱在怀里，狠狠的搓一下，这念头刚出现，女郎便吃了一惊，暗自心惊，自己竟被对方迷惑了。 “听说，你是郑老的孙子？” “回答人，偏房的。隔了好几代了，不亲。” 对方来者不善，李若愚可不想现在就把大腿给坑了。 女郎闻言，在此点头，就此打断了话题，转而问道：“蒸汽机是你发明的？” “不是，是小人在挖矿的时候捡的，城里的老人说这是神明对我们的恩赐，本着恩赐的心态，就拿回来保养了一下。” “送给我怎么样？” “不行，这是神明照顾我们暗月城的象征。” 李若愚很干脆的拒绝了女郎，开玩笑，这东西是能轻易送出去的吗？他还等着用这东西赚钱呢。 这么送出去，无疑就做了嫁衣。 亏本的买卖，李若愚从来不做。 “若我非要呢？” 李若愚双目一凝，看着女郎，两人四目相对。 这事儿，挑明了啊。 女郎未曾说话，旁边的两嘻哈人员忍不住了，道：“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我教廷索要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拒绝的，更何况那个蒸汽机，是神明赐予人类的，理当有我们教廷保管。 我这般拒绝，我倒要看看，你是何居心。” 先前一直在受气，第一是感觉到了女郎的冷落，第二，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脸竟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要知道，他在教廷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平日里呼风唤雨惯了。 别看他在女郎面前唯唯诺诺的，仅凭能够跟随调查组来暗月城，就能证明他的身份非常人可寻。 女郎索要蒸汽机遭拒，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千载难逢拍马屁博芳心的机会，至少他认为，这么一个小屁孩，大声吼一下，就会害怕。 只是，他猜错了。 果然，李若愚对他两的吼声不为所动，反而镇定自若的道：“大人，蒸汽机什么的先暂且不提，我就想问问，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 对方一愣，反问，道：“当然是神明的大地。” “错。” 李若愚指着大地，道：“这是我晨曦帝国的大地，是我暗月城的大地，还轮不到你教廷的人来撒野。” 第19章 怼就是了 “放肆！” 亚瑟双目圆瞪，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若愚，他，堂堂圣殿骑士之一，此次降临暗月城，怎能被一个小孩子给忤逆了面子。 再说，现在还是在自己的女神面前，他努力争取到来暗月城的名额，并不是来旅游的，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 李若愚的言论，简直大逆不道，不仅辱没神明，还公然制作违反神明的事物，若就这么妥协了，那教廷的威严何在？ 他抬头，仰望天空，道：“神明在上，请赐我力量。” 神棍。 李若愚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当即怼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 见时态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柳长风顿觉头疼，平日里，李若愚和和气气的，虽然有点小精明，但很少见他发火。 今天，是第一次。 别提了，火气配合这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还真是，好看。 “敢问大人，在教廷是何职位？” “圣殿十二骑士。” 亚瑟吃了瘪，急忙想要找回场子，听闻这话，立即亮出了身份，说完，还嘚瑟的看着四周，鼻孔都快朝天了。 傻缺。 李若愚和柳长风同时在心头骂出了声。 “十二骑士，我看你是十二只哈士奇之一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要比身份是吧？李若愚心头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别看他现在年龄小，可灵魂，却是高维宇宙的星主，对于借势这一套，早就运用得怒火纯情了。 他最爱做什么？扯虎皮扛大旗。 “我爷爷，炼金协会大祭司，放在你教廷，也是和主教平起平坐的人，你横什么，就算我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来骂我。 我看你是吃了狗蛋，在我暗月城的土地上，竟想颠倒黑白，给我们甩锅，我问你，到底有何居心，莫非是想把蒸汽机据为己有？大搞反神明的邪恶勾当？” 李若愚找准机会，一举将这大帽子甩了回去，字正腔圆，刚直不阿，毫无畏惧，看着快要失去理智的亚瑟，暗笑不已。 就这点本事也能当上骑士，教皇还真是瞎了眼，若圣殿十二骑士都如他这般易怒的话，那教廷也就这点本事了。 亚瑟愣住了。 不是被李若愚的狠劲儿吓住的，而是被那番话给镇住了。 他猛的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下，似乎，的确有点越庖代俎了，而且，这次来暗月城的主要任务是调查化学家，不是弄什么蒸汽机。 一时间，他有点尴尬，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郎咳嗽一声，上前一步，将亚瑟拉到身后。 对方脸色一红，顿时退了下去。 “小弟弟别生气啊。” 女郎摸了摸李若愚脑袋，道：“我是教廷圣女，刚才那番话只是逗你玩的，我可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你看我，像是要抢你东西的人吗？” “像。” “……” 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李若愚清楚得很，本想着好生招待的，但却被亚瑟硬生生打断了节奏，非要弄什么仗势欺人，而且泡不到妞，也不能乱撒气吧。 算什么好汉？简直臭不要脸。 李若愚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特欠揍，直让亚瑟恨得牙痒痒。 “阿姨，那个啥，我肚子涨，想去尿尿，你要参观蒸汽机，叫柳长风大人为您示范就好了，要参观其他的，请自便，我先撤了。” 李若愚懒得和他们在这闲扯，借着尿遁溜了出去。 女郎愣愣的看着李若愚跑出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有点想抽对方两巴掌的意思。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把尿尿说得如此正经。 “圣女小姐，还要看蒸汽机吗？”柳长风谦逊的问道。 “不看。” “……” 且说李若愚，离开车间后，径直来到了矿区，也就是开采能量石的核心地带。 这段日子，矿区的施工已经初具规模，各大奴隶有条不紊的开采着，只是人力有时尽，量不是很多而已。 他蹲在一个矿洞旁边，点了根烟，抽着。 这阵子郑道在玩消失，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这老家伙不在，令他办起事来很是不方便，就像今天这档子事儿，如果郑道在矿区的话，就算再给那亚瑟吃个熊胆，也不敢这么目中无人的横闯车间。 倘若城主在这里的话，情况估计也会好点，但这家伙神出鬼没，早就烦了那帮子人，远远的躲了起来。 哎。 李若愚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分量不够。 第一，年龄小。 第二，身份低。 第三，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沉思之间，身后的矿洞，忽然传来阵阵咳嗽声。 回头看去，迎面出现一章乌漆嘛黑的脸。 “又是好烟，柳长风这家伙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平日里我跟他索要，都推三阻四的，没想到竟被你小子拿走了。” “你谁啊。” 李若愚撅着屁股，心想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看清后，才恍然发现，这黑炭头，竟是玩消失的城主。 城主扒开树叶，从矿洞内走了出来，先是四处瞅了瞅，见没什么人后，方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挪了挪屁股，与李若愚并排。 对于城主，李若愚还是挺喜欢的，这是个大人物，懂得立场，该软的时候软，该任性的时候任性，该果断的时候，更是果断到铁血的地步。 比如上次杀那个小厮，谈笑间就给杀了，眉头都不眨一下。 “还有吗，给我一根。” 李若愚连忙把兜里的整盒递了过去，道：“大人，怎么跑这里来啦？” 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就是为了不想见到教廷那帮子人而特意躲到这里的。 城主点上烟，陶醉在烟雾中，许久之后才道：“狗日的神棍太烦人，我叫管事儿的去应对了。 怎么，你有意见不成？” “哪敢。” 李若愚低下头，道：“小子只是好奇，这矿区肮脏，大人怎么会亲自过来操劳。” “我不是来挖矿的。” 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是黑黑的碳灰，李若愚很是认真的道：“嗯，我知道。” “哎，也不瞒着你，城里不太平啊。” 第20章 科研余孽 李若愚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这次教廷调查组过来，明面上是为了交涉，实际上还指派了圣骑士，这些人胆子够大，杀了我炼金协会一个文职人员，并给对方扣了一个反神明的大帽子，气死我了，就这件事，被他们压得我没办法理论。 那文职人员也是，就在协会搞点写写画画不好吗，非要弄什么唯物主义论。” 唯物主义？ 李若愚目光一闪，问道：“那人多大？” “二十五六吧。” 李若愚心里一抽，只觉得在滴血。 唯物主义，他只给过欧阳鑫，想来，对方利用自己的才智将人员渗透到了炼金协会，说来也是，炼金协会的人，其实是最容易接受新知识的人。 毕竟都是一群脑回路清奇的家伙，只要理论足以征服他们，就不怕不能为己所用。 只是不曾想到，会被教廷的骑士给拔掉了，就这么折损一个人员，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李若愚默默的想了会，不行，回去要和欧阳鑫好好谈谈，办事可以，行事要低调才好。 “你问他干什么？”城主意味深长的问。 “没什么，这么年轻就死了，有点可惜。” “嗯，也是，以他的年纪，假以时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放心吧，郑老的人我不会亏待他们的，他的家人我已经安顿好了，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份工作，累是累了点，但是，吃穿不愁。” “大人仁慈。” “少拍我马屁，我怎么的，感觉你这家伙鬼灵精怪的。”对于这点，城主很奇怪，他发现和李若愚聊天，总是会潜移默化的将对方当成一个对等的成年人来看。 最终，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总结到了李若愚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上。 实在是，太漂亮。 “对了，见到教廷的圣女了吗？” “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说说，把她绑过来给你当媳妇儿？” “大人说笑了，小子我还没成年呢。” “按我晨曦法律，男子十五岁即成年，当可娶妻生子，你貌似快满十四岁了吧。” “嗯，年底就十四岁了。” “那也快了，你要是喜欢……” “大人……” “嘿嘿，我也就开开玩笑，真敢去撮合，不被教廷的老东西给扒皮抽筋才怪。” 李若愚：“……” 西方三国和晨曦帝国表面看似和和气气的，其实早就暗流涌动了。 这次晨曦帝国高层面临换血，王子即将继位，而在这王子当中，有一部分和西方三国来往密切，特别是和教廷方面，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或许，是想拉拢西方的势力来帮助自己扫清国内的障碍，一举登临九五。 看起来，这也没什么。 实际上问题却很大，他国不干涉本国内政，这在四大帝国成立之初，就立下了明文规定，现在倒好，对方都把手伸到自己帝国的核心了，如果成功了的话，晨曦，还是那个晨曦帝国吗？ 城主暗自叹息，希望郑老的势力能够帮助己方皇子顺利继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科学家这一脉不至于被绝了根。 而作为和西方往来最密切的暗月城，从官员到百姓，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卷入了化学家的风波。 现在，不论是谁被扣上反神明的帽子，都逃不掉一死。 “这次，你有什么看法？” 李若愚将烟按在地上，画了个圈，道：“明面是为了调查化学家，背地估计是为了联合某些人吧。” 晨曦高层换届，皇子竞争的事，早就摆在了明面。 “我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想着干这件蠢事儿，我想，化学家的风波，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从去年我那老头子被砍头开始，这风，就刮起来了。 借着违反神明的理由，铲除异己，并着重关注暗月城，因为，暗月城与西方接壤，作为两国的中枢城镇，其地位至关重要，砍了我老头子，并放出化学家的消息，由此用正当的理由让教廷出人，圣骑士出面，可以让高层某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做违背他指令的事。 再则，若能顺利抓到化学家，也是大功一件，可以控制舆论，将联合西方的理由，解释成为了抓捕反神明份子，如此一来，又能安慰民心，让平头老百姓相信晨曦还是那个晨曦，并没有对西方妥协让步。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下得极为高明，就是太损了，而且，丢晨曦的脸啊。” “谁告诉你这些的？”城主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若愚。 在他的印象中，李若愚就是个倒霉蛋，老头子被砍，隐藏在矿区当奴隶，而且年龄又小，虽然有点小聪明，但这次谈话，却将这些弯弯道道分析得这么清楚，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不得不说，李家，还真是没有孬种。 “自古以来，皇子夺位，就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毕竟关系到各派的利益，但是啊，这毕竟是自家的事儿，怎能容忍他人来染指。” “差不离了。”城主点头道：“谁能赢到最后，还说不定了，据我所说，年底就会出现结果。 不瞒你说，郑老这次消失，其实就是去了帝都，他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让我科研一脉，得以延续。” “科研一脉？”李若愚有点震惊。 这算——真正的表明心意？ 城主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没错，科研一脉，也叫作科研余孽，实际上，西方三大帝国，在天灾前，也曾拥有璀璨的科技文明，这些，平头老板姓自然是不晓得的，但放在高层，试问哪家没有藏点什么？ 但是他们都败了，败得很彻底，所以神权执政，打着神明的幌子招摇撞骗，想要彻底扼杀我文明的进程，如今，终于轮到了我晨曦帝国，因失败而充当神明爪牙的西方三国，也终于按捺不住了，想要趁着晨曦换届的机会，将我们彻底击溃。 若我们败了，这世上，将再也没有科研一说。” “若胜了呢？”李若愚问。 “若胜了——” 城主迟疑片刻，道：“科研当崛起，文明将续接，而这一切，将从我暗月城开始，因为，我就是被打压的那一个皇子！” 第21章 身份 论人口密集度，暗月城充其量也就是个三线城市，论经济，在国内也是拖后腿的存在，更别说军政了。 它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地理位置。 古人有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若城主真的是晨曦帝国的王子，那么，他被调派到此处，想必，也是当今的国王对他格外看中之故，特意想要栽培一番。 李若愚是这么想的。 而且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老家伙，恨不得宰了我。” 城主冷哼一声，道：“我的家族势力，早在几年前，就被我老子给连根拔起咯，而且把我扔在这鬼地方，真不是什么天子守国门，我晨曦帝国即便再不济，也是当今四大帝国之一，虽然暗月城的战略位置重要，但是，调派一个卓越的辅政和将军，不就足够镇压此地了么。 为什么把我扔过来？还不是年少的那番言论。” 李若愚有点疑惑，他重生的这副身体，信息其实很有限，虽然在矿区猥琐发育了半年，得到的信息也不是很多。 此刻，听到城主谈论这些，内心不由升起诸多疑点。 从先前那番话来推断，很明显可以看出，神明终止文明这件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至少权贵应当知晓。 然而，世人的表现却并非如此。 城主又点了根烟，道：“这次，郑老回帝都，想来不日我也要回去了，我家那老头子，可能挺不过今年了，倘若我能回来，我会罩着你的。 倘若回不来，你也就别瞎折腾了，早点洗洗睡吧，这世界之大，隐秘太多，我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探秘，跟别说你了。 你这幅容貌，随便整个三妻四妾，也足够安稳过一生的，再则，也轻松自在，管他什么文明被毁，世界被人控制呢。 若不是上次你说到大气层，我今天还真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李若愚再聪明，落在城主的眼里，也不过是个虚岁十四的孩子。 所以他敢，也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土路心扉。 他怕吗？ 他怕的话，就不会纵容李若愚和柳长风这段日子的胡作非为了。 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没洗白之前，弄点风浪出来，好让自己能够安然长眠。 以他的身份，能不知道大气层是什么吗？直白点说，也就为了符合李若愚罢了。 李若愚暗暗一叹，却又笑了起来，敢情自己是自作聪明，本以为能够欺上瞒下，原来就是个猴子。 这般搔首弄姿，矫揉做作，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也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这世界上的人并不都是傻鸟，不说其他，就暗月城这城主，郑道和柳长风，哪个不是老狐狸，哪个不是搬出吃老虎？ 他冷不丁的想起留在车间的教廷圣女和亚瑟等圣骑士，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后怕，或许，他们是真的敢杀了自己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谁会在意一个小喽喽的生死？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小喽喽而甘愿得罪其他势力？ “想明白了？”城主问。 “想明白了。” “怕吗？” “不怕。” “呵，狗胆，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哪跟哪啊，跟城主您比起来，我还嫩着呢，我这一生死得其所，反正也没看过什么花花世界，但是你啊，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遭受的压力比我大吧？ 你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 “有种。” “男子汉，就不缺种。” 城主哈哈一笑，道：“你那死了的老子，要知道他后代这么牛，估计也能安心闭目了。” “明日，我将陪同圣女等人，前往帝都汇报暗月城的近况，我走后，柳长风会代理暗月城的城主一职。 你先别太高兴，他代理固然是好事，能保护矿区的实验基地，不过坏处也很明显，若年底的换届以我等人失败告终，那么，他和你，都难逃一死。” “到时候再说吧。” 李若愚算了算时间，年底，自己等人，应该能研发出火枪火炮了。 现在车间发展很快速，各类工匠按照他提供的图纸，已经开始了大炼钢，不日之后，就能快速的材料用在锻造武器装备上。 枪炮在手，看谁有胆子来攻城。 城主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行，看你这天生反骨的样，老子就喜欢，临走前，我会任命你为矿区的矿主，算是继承你那死去的老家伙遗产，只要我不是，你的位置就稳。” “感谢城主。” “虚伪。” “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我李若愚，是真心喜欢城主大人您的，至少，在我的眼中，您没有把我当成小屁孩。” “算了，不跟你鬼扯了，老子要回去了，这段时间躲着，受够了窝囊气，是该回去好好整治一下那几个教廷人员了。” 说完，城主眼内闪过一抹冷光，显然，他要撕下自己的面具了。 “不送。” “揍你奥。” “可别，以大欺小不是好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 傍晚时刻，李若愚回到了矿区，柳长风不在车间，欧阳鑫却回来了，他一直在办公室里面候着。 李若愚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说吧。” 刚说完，欧阳鑫就跪下了：“我……” “我知道。” 欧阳鑫愣愣的看着李若愚，这还没说呢，就知道了，那我现在该怎么说？ “下次小心点，不要太高调，猥琐发育，才能苟且到最后，损失了别人，我充其量感到可惜，可若是损失了你，那就是我的遗憾了。” 欧阳鑫站了起来，那张脸上，看不到半点的表情，似乎，刚才的恐惧和后怕，都只是幻觉。 宛如瞬间变了个人。 他喉咙蠕动，没再继续开口，只是简单的说了个是，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走，李若愚的面容就冷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任甲，我待你，可是一点都不薄啊，怎么的，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唱反调呢？” 这一刻，李若愚的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子杀气，但转瞬间，又平静了下去，“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说话之际，眼前便浮现出了当初陆任甲和他一同跪在郑道面前的光景，那个小胖子毫不畏惧的在说：“我陆任甲，也能成为神明。” 第22章 杀无赦 矿区，又死了一个人。 这是李若愚跨出车间看到的第一幕。 下令杀人的，正是欧阳鑫。 刀剑无眼，人肉却软，这一刀子下去，红的白的黄的，滋啦一下子，就全部流了出来，满地都是鲜血。 周围，站着惊恐的一群奴隶，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过于不可思议。 矿区的奴隶虽然遭到剥削，但终归留着性命，可这段时间，却在不停的死人，引得众人心头惶恐，生怕一不小心，就轮到了自己。 见李若愚出来，有人就喊道：“李公子，李公子，你可以要为我哥哥报仇啊。” “什么仇？” “杀兄之仇。” “为什么杀兄？” “这……”话说之人一时语竭，结巴了半天，方才说道：“欧阳鑫是非不分，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哥和他早日前有矛盾，所以……” “所以被他给杀了？” “对！你要帮我报仇，看在我们曾是奴隶的份上。”那人脖子一硬，道：“而且，我发现这欧阳鑫在做一些违反神明的事，就凭这点。” “够了。” 李若愚心头烦躁，随手指着一旁的士兵，道：“那个谁，过来下。” 士兵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刀子，刀口上还有血。 “人是你杀的？” “禀公子，是我杀的。” 反正，他这是侩子手，冤有头债有主，李若愚就算真的罪责，也怪不到他的头上，谁让下令的人是眼下李若愚和柳长风身前的大红人欧阳鑫呢。 “杀得好。” 李若愚点了根烟，道：“把他也砍了吧。” “得令。” 士兵也不问为什么，举起刀子，用袖口的碎布擦干净了上满的血渍，这连贯的动作，差点让李若愚看直了眼。 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 他忽然想起来，似乎，这就是上次差点砍了自己那个士兵啊。 有趣，真是有趣，李若愚哈哈大笑起来，刚抽了一口浓烟，这一笑之下，烟雾顿时呛到了气管，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果然乐极生悲。 李若愚有点尴尬，脸皮微微一红，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稍稍放下心来。 叫嚣的人已经死了，不到十分钟，接连斩杀两人，在场的人，就算脑袋秀逗了，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真的是欧阳鑫拿着鸡毛当令箭吗？不是，追其原因，不外呼神明二字，他们不懂，为什么扛着神明的大旗，还会被砍头，这事儿放在一年前，是功劳，即便不能消除奴隶籍，至少，也能捞到一万肉吃。 但现在，别说吃肉了，能保下狗命都不错了。 “你们啊。”李若愚身子矮小，跳起来，站在一块石头上，指着下方的人道：“这段时间的培训，都培训到狗身上去了吗？ 啊？教你们知识，让你们有肉吃，你们就拿这些来报答我？ 今天正好我碰到了，兴许是太久没有和你们谈聊斋，那么现在，我就问问，还有谁对我不满，对欧阳鑫不满，对这段时日培训不满的？ 有的话，站出来，我们好生理论理论，没有的话，都跟我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别把我惹急了，要不然，统统给我滚回矿区搬砖去。 还有，你们最好不要心生怨言，我不准，我这人心胸狭隘，听不得别人说我坏坏，我最喜欢把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拿来凌迟，知道凌迟是什么意思吗？嗯，大概就是剥皮抽筋，而且不让你死。”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基本把他母星上的那些十大酷刑都描绘了出来。 众人脸色难看，敢怒不敢言，李若愚将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不有火冒三丈，呵道：“一群养不家的狗杂碎，怪我把你们喂饱了。” “李公子，你不怕遭天谴吗？” 终于，有人开口了。 李若愚抬眼看去，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他站立的位置，和刚才那死去的两兄弟很接近，他脸上有哀伤之色，显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哎，平日里，我最见不得这些人了。 李若愚伤感了一秒，随后叫道：“砍了。” “得令。” 士兵抬手，常见一挥，人头落地。 “还有谁？ 都站出来。” 做到这地步，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剩下的人，全都低下了脑袋，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又再次抬头。 看到此人，李若愚内心又是一抽，这人眼熟，是他想要栽培的人，难不成，他也要和自己唱反调？ 正打算大开杀戒，谁知，对方却跪了下来，叫道：“我等，不敢有怨言，李公子说得对，吃你的饭，就要听后你的差遣，衣食为父母，你管我饭，我怎能和你对着干呢？今日，我愿誓死追随李公子。” 哗啦。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道：“我等，誓死追随李公子。” “行了，少拍马屁，我不喜欢。”李若愚指着欧阳鑫和那士兵，道：“我累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处置，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要来烦我。 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会给我一个惊喜。” 李若愚离开后，柳长风跟了过来，连连拍手道：“李公子啊李公子，好一个冷酷无情的李公子，是不是将来，有朝一日我说了你的坏话，你也要把我给凌迟了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有病吧你。”李若愚没好气的看着他。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可爱的你，冷酷的你，杀人不眨眼的你。”柳长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想着刚才的画面，心里还是很吃惊的，颇为担忧的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并没错，你就不怕这样会惹得天怒人怨，让他们集体暴动吗？” “他们敢。” 李若愚走到车间，看着批量生产出来的矿机，直接说出了心里话，“眼下时局动荡，朝不保夕，我都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哪还管得了他们？他们若想找死，那我就全杀了，反正，矿区什么都缺，就不缺奴隶。” “可他们都是将来的栋梁。” “将来？”李若愚冷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第23章 火统 闻言，柳长风顿觉无语，和李若愚对比起来，自己就是个白痴。 刘若愚搬来凳子，跳上去，这时候，总算和柳长风一样高了，他想了想，伸手，搭在对方肩上，道：“想不想看看枪？” “枪？” 柳长风眼前，浮现出一人手持长枪的画面，不明觉厉的问道：“长枪有什么可看的，暗月城的军备库，有各种高精尖的长枪，早就看腻了。” “乡巴佬。” 李若愚撇撇嘴，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道：“此枪非彼枪。” “呵。” 司索片刻，柳长风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什么枪？你小子身上的家伙？你有我也有，有啥好看的，莫非，你没有？歪把子？” “猥琐。” 柳长风嘴角轻挑，见李若愚气急败坏的模样，别提多高兴了，你小子也有今天啊，难得看到你吃瘪。 离开车间，回到自己的木屋。 枪就在抽屉的夹层中，一把粗糙版的火统摆在里面，李若愚拿起来，将配置好的火药填充进去，对着窗外的一只鸟，道：“柳大人，咱两打个赌，看到那只鸟了吗？” “哇，好大的一只鸟啊。” 柳长风见他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的配合道：“你要打鸟？” “没错，如果，我用手里的东西，将那鸟打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给我做饭。” “如果没有呢？” “我给你做饭。” “君子一言。” “好说好说。” 柳长风靠在门槛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只鸟，距离木屋至少二十米。 而且，那鸟不是普通的鸟。 天灾之后，灵星上的猛兽都产生了变异，特别是远离人类城池之外的辐射区域，兽类更是凶猛异常，寻常刀剑根本破不开防。 而那只鸟，柳长风眯了眯眼睛，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变异后的秃鹫，神明创世论中有解释，天灾前的秃鹫只吃腐肉，而天灾后的秃鹫，吃的是人肉。 这秃鹫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摆明是嗅到了这里有死人的味道。 起先也有士兵去驱逐，奈何对方激灵得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嗖的一下飞上天空，普通弓箭，对它不起作用，连翅膀都射不穿，久而久之，士兵也就没再驱赶了，只要那家伙不下来吃活人就好。 李若愚将火统固定窗户上，以此缓解反震，随后瞄准靶星，对准远在几十米开外的秃鹫，猛地扣动扳机。 刹那之间，轰的声响便就此传开，巨大的音浪割开空气，震得桌上的杯子当当作响，再看外面。 好家伙。 柳长风倒吸一口凉气，那足有五六米大的秃鹫，应声而落，脑袋都被炸开了花，咚的一下砸在地上，鲜血喷了下方士兵个满头满脸。 “你给我等着。” 不等李若愚开口，柳长风便率先跑了过去，不久后，带着一队士兵走了回来，士兵身上，扛着刚在被火统打死的秃鹫。 “先出去，没你们的事了。”柳长风摆手道，谁知士兵却不肯走，一个个好奇的看着木屋。 “再看，再看小心命都没了。” 柳长风恶狠狠的说道，他知道李若愚的脾性，这等恐怖的东西，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旁人观看，他身份特殊，可以近水楼台，但这群士兵，若贸然进去看到的话，只怕，立马就要赴黄泉。 士兵犹豫片刻，道：“大人，那这秃鹫。” 说着，他忍不住吞了口口说，继续道：“就劳烦大人交给我们处理吧，李公子喜欢吃火锅，我把这东西弄回去扒皮抽筋，晚上给你们弄一桌秃鹫火锅宴，怎么样。” “周到。” 柳长风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秃鹫，那就好办了，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利索点，别让我们等太久，哦，对了，多余的肉给我留点，我要打包，这种好货色，我家那好吃鬼肯定不会就此放过的。” “小的明白。” “去吧。” 柳长风关上门，走进屋，见李若愚端坐在椅子上，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颇为不满的道：“有这种好家伙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害我白担心一场。” 适才讨论矿区会不会集体暴动的时候，他还想着要不要派几个高手来保护李若愚，避免被对方一个不留神，被矿区暴动的奴隶给杀了，现在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完全想多了，这不是多余的烦恼吗？ 有这东西在，谁敢轻易进来？ 他腆着老脸，问道：“小哥，给我看看呗。” 见李若愚不说话，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啊，我愿赌服输，在下对小哥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滚滚不罢休啊，你就放一个万个心，接下来一个月的伙食费，哥哥我全包了。” “全包？” “对，全包。”柳长风忽然有点心虚。 “我说的是整个车间的伙食费。”李若愚晃了晃手里的火统，道：“他们都是人才，要多补补身子，不然，哪来的精力陪我搞实验。” 柳长风嘴角一抽，差点就想破口大骂，这家伙摆明了是在坐地起价。 若不是对方手里有枪，他还真不想卖这个面子，直接就摔门走人了。 “你说了算。” “那就这么办。” 李若愚见好就收，将火统递给他，随后坐在旁边喝着茶。 今天，破格将压箱底的火统都拿出来了，说到底，还是为了稳定军心，城主离开前就说过，一旦他离开暗月城，那么这里的局势就将会变得格外危险，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觉得，早点把这东西拿出来好。 至少，可以稳住这暂时摸不到底的人。 柳长风爱不释手的抱着枪，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就差直接舔了，摸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这东西，是你发明出来的？” “你认为呢？” “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不是我每天吃几顿饭，上几次厕所，都要给柳大人报备啊？” “那是……”柳长风刚要应答，在察觉到李若愚眼神不对的瞬间，立马改口道：“我是说，我特别佩服你。” 第24章 回城 李若愚扭头，嘟着嘴巴，道：“不要脸。” “昨晚洗脸，我家夫人加了冰，你知道的吧，冰水洗脸如果用力的话，很容易将脸扯掉，这不，我就刚好把脸洗没了。” 见李若愚生气的样子，柳长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若是有的话，他还真想将这画面永远定格下来，就这么错过这难得一见的表情，未免实在是可惜。 “这东西，我打算批量生产，但缺乏原材料。” “缺什么？找老哥。”柳长风拍着胸脯。 “火药，硝石，铁块。” “铁块我有，硝石和火药这东西你找炼金协会啊，你家老头子多得是。” 李若愚苦笑，道：“炼金协会，我进不去啊。” 他说的没错，虽然，郑道认了他这个便宜孙子，但炼金协会却没认可，暗月城的炼金协会，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各自为政，分为两大派系。 算起来，与帝都的派系有关。 一方崇拜神明，一方坚持实事决定真相。 前段日子，他尝试过用自己的身份去链接协会，试图讨点好处，哪知刚过去就碰了个闭门羹，人家鸟都不鸟他，大门都没进得去，要不是碰到一个郑道的学生，他这火统，根本就做不出来。 没火药的火统，拿来做什么？当搅屎棍子吗？ 柳长风面露为难，道：“你都进不去，就更别说我了，郑老现在不在，办起事来，我也碍手碍脚，虽然进得去，但仓库没有权限，除非拿到方老的许可，不过，据我所知，那方老，是个狂热的神明崇拜者。 想要得到他的同意，怕是不简单。” “方老？” “对，炼金协会的副会长，权限很大，在教廷挂着一个荣誉祭祀的职位，城里那些教廷狗子，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 李若愚目光一闪，道：“行，那这样，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回城。” “回城？你要干什么？” 柳长风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道：“你不会想去找方老吧。” “没错。” 矿区只有煤炭，但没有硝石和硫磺，这些东西是违禁品，寻常百姓家不能私自储存，否则，一旦被查明，便难逃砍头大罪。 想要批量生产火药，只能去炼金协会弄原材料，偏偏在这关键时刻，郑道那老家伙又去了帝都。 如今得知，只要活得方老的许可，就能拿到火药，这种机会，以李若愚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弃。 “好吧。” 柳长风见李若愚坚定的目光，知道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 暗月城真的很大。 李若愚发自内心的感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经过城门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为这群修建城墙的工匠点赞。 垂直三十米的城墙，通体呈现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光，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头吞噬光线的庞然大物。 令人望而生畏。 今天，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长发及腰，乌黑如墨，身穿一件银白月牙衫，虽说年少，但那股子英气，却早已透体而出。 加上他俊美到近乎妖孽的脸，使得他刚进城池，就被人认了出来。 暗月城这半年来的热点人物，出了让人闻之色变的化学家之外，另一个就是李若愚了。 搞笑的是，大部分人讨论的并非是他曾经奴隶的身份，反而是他那张自认为有点可耻的脸。 还别说，便是男的看了，也会微微一硬表示尊敬。 “那个啥，要不，我送你个面具？”柳长风见人群汇聚，越来越多，有点酸的说道。 好歹，他也是曾是暗月城的风流人物，长得帅不说，还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娇娘，而且现在正是他风华正茂的年纪，谁知，就这么被一个虚岁十四的小家伙给抢了风头。 李若愚瞪了他一眼。 哇。 这好看的眼神，只是刹那便引得四周一阵尖叫。 “面具给我。” “……” 半小时后，两人在士兵的保护下，来到了炼金协会总部。 还没进去呢，迎面就走了两个青年出来，西方式的脸庞，特别引人注目，金发碧眼，高鼻梁，深邃的眼窝，好似一汪幽潭。 而在这西方人的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若愚说尽好话，让郑道送过来读书的陆任甲。 算起来，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隔日如三秋，这是李若愚看到陆任甲后，心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现在的陆任甲，和当时在矿区的他比起来，判若两人，若说先前是一个小白兔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头咧嘴一笑，能露白齿的狼。 “若愚？” 看到李若愚，陆任甲疑惑的叫了声，但眼里，却并没有半点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那般。 倒是旁边那个西方人，颇为恼怒的看着他。 他虽然不认识李若愚，但却从同行的伙伴亚瑟口中，知道了这号人存在，他盯着李若愚猛看，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原地秒成渣。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若愚，你怎么说话呢，这是西方教廷过来的格雷大人，圣骑士的远房表亲。” “抱歉，我这人就这样。” 李若愚面带微笑，脸上没有半点诚意，坦白说，对于西方人，或者说金发碧眼的人，他打骨子里就觉得反感。 “若愚。” 陆任甲有点生气了，脸色很不好看，格雷是他新认识的伙伴，而且在教廷有极为深厚的关系。 而且，两人都崇拜神明，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虽说对方年纪大，但却并没有看不起自己，反而在处处照顾自己。 这是他尊敬的人。 “恶心。” 李若愚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看着曾经的表弟变了样，他打心里觉得遗憾，甚至，有点后悔，怎么就把他送到这地方来了。 格雷拉了拉陆任甲的手，到也不在意，只是冷漠的说了句：“树大招风，小心别被风折断了腰。” 李若愚仰面大笑，道：“我只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若这风想要折了我的腰，那我倒要看看，这风，到底是从哪刮来的。” “放肆！” “哎哟哟，我就放肆了，你奈我何！” 第25章 碾压 语气傲慢，油嘴滑舌，行事高调，这是教廷圣女对李若愚的评价。 看到这一幕，格雷就算脾气再好，也有点忍受不了了，他是谁？背靠西方最大的教廷，和圣骑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出身就沐浴在神明光辉之下，且身居要职，高官厚禄，见官自动大一级，这次，拿着教廷的手令出使暗月城，享尽了屁民的拥戴。 与对方相反，李若愚现在特别兴奋，以至于都按捺不住的摩拳擦掌了，只恨不得这垃圾赶紧过来受死。 反正有士兵保护着他，倒也不存在什么生命危险。 打输了，别人只会说对方以大欺小，嫉妒他的帅，打赢了，也会成为小孩子眼里的英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小孩就不能和权贵动手？ “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是这么过分。” “若愚，你喝醉了，赶紧回去吧。”见事态不对，陆任甲赶紧走到两人中央，几乎是吼着对李若愚开了口。 李若愚偏着脑袋，伸手掏着耳朵，抹了，吹了一口，慢悠悠的看了陆任甲一眼，认真的回答道：“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醉，出门的时候喝了点酒，现在有点上头，真是……好上头。 不做点什么的话，都对不住我喝了那么多。” 士兵在后面憋着嘴笑，柳长风也是满脸的无奈，心里却暗暗为李若愚点赞，这群仗着教廷在西方，就自认高人一等的人，他早就看不惯了，若非如此的话，也就不会劝说家族集体移民到东方了。 他虽然是混血，但东方血统明显高过西方血统，整个人看起来，除了那双眼睛略显深邃之外，其余的地方与寻常东方人几乎没有区别。 格雷的脸本就很白，在李若愚肆无忌惮的挑衅下，逐渐变得狰狞，这看起来侃侃抵达他咯吱窝的小孩，让他第一次生出了教训的冲动。 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随后咧嘴一笑，不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一甩袖子，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看着李若愚，背在背后的手猛地扇向李若愚的脸。但就在即将接触的时候，硬是生生的停了下来，且受惯性的冲击，连带着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不错，力度有了，速度也有了，但是杀意不够，其实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火统快。” 看着对方袖口露出那半截黝黑的枪管，格雷愣住了，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两眼更是惊恐的看着李若愚。 冷冰冰的枪管近距离抵在格雷的脑门上，浓浓的死亡气息弥漫，刹那便席卷格雷全身，令他动弹不得，甚至，忘记了反抗，在对上李若愚双眼的那一刻，他只觉得，面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穿着人皮外衣的凶兽。 没错，这种冰冷气息，几乎与辐射区域的猛兽没有半点区别。 没有半点感情，看不出情绪波动，有的只是淡然，但正是这淡然，才让人震惊，害怕，不敢动。 本以为这是个软柿子，想随便捏捏，毕竟这是炼金协会，而郑道又不在，如今掌权的是偏袒西方，崇拜神明的方老在坐镇，有他在，自己应该战无不胜才对。 “你再动一下试试。” 李若愚并未收回手，就这么看着他，格雷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里，全是骇然之色。 李若愚将他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他掏出火统，并非贸然之举，眼下发生的一切，刚好印证了他心头的猜测。 西方高层，或者说教廷，是知晓火统的，甚至他们还有比火统更加厉害的东西。 如若不然，为什么在格雷看到枪管的刹那，就变怂了，如果是普通人，顶多认为这只是一根钢管，或者武器，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认为是枪吧。 哪怕这枪上明显的残留着火药的气息。 如果真如猜测那般，那么，这事情就严重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拿到火药才行，只有具备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才能镇压一切暴动的可能。 李若愚收回手，枪管隐藏在袖袍下，说起来缓慢，实际上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陆任甲的视角看去，便是格雷伸手想要扇李若愚耳光，但转瞬之际，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状若死狗。 格雷慢慢的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道：“你你……你为什么会有……” “会有什么？” 李若愚眼神一冷，作势就要抬手。 格雷很清楚，只要他敢说一个枪字，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击杀，这不是装的，是真的会杀人。 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滴滴答答的坠落在光洁的青石板上，最终，格雷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念头，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断喃喃的说着怎么可能，怎么会。 而这一幕落在陆任甲的眼中，几乎造成了等同格雷的暴击，他眼里的格雷，光辉伟岸，高高在上。 却转瞬间臣服在李若愚的手下。 他不知道对方手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能让这位西方的大人物流露出这般丑态，但是他很清楚，李若愚，肯定掌握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陆任甲深吸了口气，暗自握紧拳头，站在格雷身边，忽然轻笑道：“若愚，不愧是我的兄弟。” 李若愚扭头，对上陆任甲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讶然。 这位表亲，真的不一样了。 放在如此年代，凭这股子临危不惧的气势，倒也是个人物，不失枭雄本色，只可惜，你生错了时间。 有我在，神明终将崩溃。 李若愚拍了拍陆任甲的肩膀，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手一挥，带着柳长风与士兵等人，进入炼金协会。 自始至终，他都没多看地上的格雷一眼。 蝼蚁，岂能进的了人类的法眼？ 链接协会门口的士兵，看着李若愚等人走来，无不是见鬼那般退避三舍，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样也好，省了麻烦，若没记错的话，上次来的时候，自己还被这士兵给拦在了门口，想到此处，李若愚不由冲着那个看门的咧嘴笑了笑，道：“我记得你哦，兵哥哥。” 第26章 老东西 见状，柳长风沉吟片刻，道：“这么得罪权贵，就不怕过早夭折吗？接下来怎么办？一路得罪下去？” 李若愚耸了耸肩，浑然不在意的道：“还能怎么办，熬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当中，整天神明神明的叨叨。 说真的，我都为他们感到累。 说的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们真能搬出来似的，若有，搬出来瞧瞧，到底是神明厉害，还是我的大炮厉害。” 好吧，柳长风自讨了个没趣，想必那唤做大炮的东西，又是个极为了不得的东西。 “小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你还不知道，神明，真的不只是神明这么简单，譬如当今世上的猛兽，天灾前不过是人类的口粮，可是现在呢？反客为主，以人类为食，至今人类都不敢踏出保护区，前往辐射的核心区域。” 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躯，这番话，柳长风的确是担心李若愚过刚易折。 虽说人人都怕死，可悍不畏死的死士，各大地方都是有的，这要是真的有人找李若愚拼命，一刀子下去，再硬的脑袋，也得掉下来。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只可惜估错了人，李若愚是谁？高维宇宙的星主，大发明家，什么没见过？ 虽然现在的身体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论其智谋，胆识，勇猛的话，又岂是能用常理揣测的？ “行了，我知道了。” 李若愚不耐烦的回答道，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此刻，他们正好走到炼金协会的中央广场上。 往左右，是协会牧师等人研究神学的教室，往右走，便是囤放物资的仓库，虽说直接去仓库就好，但在去之前，还得拿到当前坐镇方老的手谕才行。 炼金协会不等同城主府，一个掌管吏治，统筹军备，一个掌管民生，以及城池的资金流转。 这等地方，与他母星的财政部等同，都是军事要地，没有手谕贸然硬闯，很容易掉了脑袋。 李若愚指了指左边的教室，问道：“你说，今天是方老在上课吗？” “应该不是，方老日理万机。”柳长风回道。 “走吧，去教室。” 李若愚打断柳长风的话，当机立断，率先走了过去，柳长风微微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在此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不由一阵苦笑，真不知道是自己拉对方上了自己的贼船，还是自己被对方给骗了，以至于，现在到底谁才是最危险的人物都分不清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暗月城通缉的化学家呀！ 但与眼前这高调的家伙比起来，弱了岂止一筹。 穿过走廊，走进第一间教室，额，没人，李若愚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原来还真猜错了。 没道理呀，他暗自想道，郑道不在炼金协会，那么担任副会长的方老，肯定会趁此机会，抓紧给协会的众人洗脑才对，怎么今儿个就不在了？ 难道，这也是个卧底？ 想着想着，几人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也就二三十个平方，很干净，铺着珍贵的羊绒毯，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朱红色的书桌，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李若愚一眼就看出了这书桌不是凡品，还真是奢侈啊，这整张书桌，竟是用一段完整的金丝楠木锻造而成。 书桌上，摆放着很多书籍，书籍后面，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长者，他带着一副小巧的眼镜，正低着脑袋写着什么。 李若愚进来的动作并不轻，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到。 李若愚原地站定，挥手示意士兵出去，柳长风关上门，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到书桌的一侧，大方的拉了一张椅子，端坐在上面。 你要摆架子，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耗时间？我最喜欢的就是耗时间，看谁会率先沉不住气。 而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上午。 “刚才听闻一些消息。”方老合上书，放下笔，抚了抚眼睛，淡淡的说道，似乎，他并未和李若愚耗时间，而是真的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书籍中。 李若愚眼神略过，书籍上写着三个字：神学论。 还真是个神棍，就这破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重生到这世上，他就看了不少，内容不同，但表达的含义却大庭相径，不外乎神明是怎么救世的，面对了何等危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等。 “见过方老。” 李若愚站起身子，恭敬一摆，随后起身，道：“方老说听到了一些消息，是什么消息？不知道小子我能不能帮到你。” 方老抬起头，露出一张鹤发童颜的脸，他相貌平平，但双眼却格外明亮，宛若星辰，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若愚，方才说道：“早就知道任甲有一位天赋异禀的表亲，今日一见，果真不是凡人。” “方老谬赞。” “别谦虚，郑道那老家伙在我面前可没少提起你，闻名不如一见，其实早就想到矿区来看看你的，却一直没有机会，上次你到我协会，本想出来带你喝杯茶，谁知刚出来，你就走了。” 狗贼，真是说话一套一套的，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只有这等老东西能淡若自然的说出口了吧。 以他的地位，想到矿区来还不简单？分明就是不想屈尊，看着屋子的装潢，以及他身上的打扮，就知道这老头子是个有着精致利己主义的人，暂且不说矿区的事，就他上次来炼金协会，在门口和士兵纠缠了个把小时，也没见出来。 方老喝了口茶，缓缓坐了下去，指着桌上的毛笔，道：“这是苍蓝猛禽的骨架打磨的墨水是变异秃鹫的鲜血提炼的，而这些，都是出自我炼金协会之手笔。” “嗯，方老有钱，求包养。” 噗！ 柳长风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这家伙，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 方老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道：“谈钱多生分，再说，郑道那老家伙也没少给你钱吧。 据我所知，你在矿区大兴土木，还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并且滥杀无辜，短短数日，就有数人毙命，可有此事？刚才你问我听到了什么消息。 而这， 就是我听到的消息。” 第27章 百密一疏 “我没有，别瞎说啊，我是那种人吗？肯定不是我。”李若愚厚着脸皮，摆出了与我无关的态度。 顺手推得一干二净。 “小柳，你说。” 方老无视李若愚，将目光停留在柳长风身上，看着这名曾是自己最给予厚望的爱徒，如今，却很是令他失望。 不喜欢神学也就罢了，大不了辞掉牧师这个铁饭碗，用得着跟着天生反骨的李若愚搞到一块去吗？ 柳长风一哆嗦，对于方老，他天然的有点畏惧，毕竟，对方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自小的知识，就是对方亲自传授，若说假话，对方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这个——”柳长风心一横，反正解释等于掩饰，那就干脆不解释了，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日子矿区不太平，方老啊，您也知道，化学家在我暗月城潜伏有段时日了，而且来势汹汹，剑指开采能量石的矿区，搞得那边乱糟糟的。 这不，有几个身份诡异的人就趁着混乱，混入到了奴隶群中，想要盗取能量石，最后，被若愚发现了，经过我严格的审判后，断定，那几人与化学家脱不开关系，所以就被我抓起来了。 吊着打，想从他们口中获取有关化学家的消息，哪知他们那么不经打，刚打了一下，就死了。尸体现在还挂在矿区呢，为的就是以儆效尤，震慑那些忤逆神明的反叛分子。” 此刻的李若愚，听到柳长风这番正经的胡扯，双眼两个不停，这柳长风，还真是个天才，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就这口才，不去当外交官，简直浪费。 方老皱了皱眉，显然知道柳长风在胡说八道，可这番话逻辑清晰，一时间半会儿又找不出漏洞，毕竟人都死了，难不成撬开死人的嘴来个当面对质？显然不可能。 “油嘴滑舌，行了，你先坐着。” 柳长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快速平缓着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暗道刚才好险，别看方老语气轻松，可他心里却很清楚，刚才，其实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凡找不出个理由，那么，方老就有理由给他和李若愚定罪。 奴隶虽然身份卑贱，但毕竟是条人命，晨曦帝国以仁道执政，滥杀无辜与仁道背道而驰的话，很容易遭受牵连，甚至，容易引起一群腐仁之辈的讨伐。 方老心知柳长风口风严密，打消了继续套话的心思，转而回归主题，一针见血的问起了李若愚，道：“今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事。” 李若愚点点头，道：“方老，我想劳烦您给我写一道手谕。” “什么手谕？” “合法取用炼金协会的火药。” “你拿火药做什么？” “治病。” “什么病？” “心病。” “笑话。”方老脸色一沉，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说道：“看在你是郑老爱孙的份上，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这用火药来治病的理由，未免太可笑了，还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这火药，你就别想了，平时，就算是协会使用火药，都要经过我们高层会以表决，凭什么以你的片面之词，就想让我给你颁发手谕？你当我是这里的老大，话事人吗？” “难道不是吗？”李若愚深深的盯着方老，脸上，看不出表情，依旧冷傲。 “请你给我一个理由。”方老喝了口茶，这会儿，阳光刚好从窗户射了进来，照的满屋金碧辉煌。 柔软的羊绒毯，竟有了反光，可见其价值，是有多么珍贵。 “理由嘛，其实很简单，因为，方老很有钱，不会在乎这些火药的，而且对也没什么用，屯着不也是生灰吗，何不让我用用，治疗一下心病呢？” “钱和火药有关系吗？我只听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的，还从来未曾听闻，心病需要火药医的，我看你，该去找个医生看看了，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耽误了治病的最佳时间。 不然， 郑道那老头子，不找我拼命才怪。” 方老背靠椅子，眼睛半眯，显然，下了逐客令。 “那么，如果我说，这火药被你私自给了教廷呢？” 话到此处，原本眯着眼睛，悠然摇着椅子的方老呼吸一滞，虽然很快就隐藏了起来，但还是被李若愚发现了。 看到此处，李若愚顿时提起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百密终有一疏，这老狐狸，看来也不是什么称职的神明崇拜者。 从进这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李若愚就感到了一丝古怪，首先，这房间装饰得格外奢侈，这点，与神明论中提倡的节俭明显有矛盾。 并且，开口的第一句，对方没有提及神明，反而很是得意的介绍起了自己的毛笔是多么珍贵，用了怎样难得的材料来锻造，他的身份虽然不缺钱，但想要凑足这一身装备，显然也是耗费大笔资金的。 试问，一个财政由郑道把控的炼金协会，作为二把手的方老，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钱来装裱自己呢？ 显而易见，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火药。 炼金协会最值钱的并不是神职人员，这些人，不过是神明为了控制屁民而刻意包装的机器，真正值钱的，只有火药，加上刚才进门和格雷的冲突，对方看到火统后的反应，以及这番对话，李若愚瞬间就理清了所有的问题点。 这方老，不干净！ 肯定是私自挪用了火药，用来和西方教廷做交易，西方土地贫瘠，比不上东方的地大物博，加上天灾之后，西方的资源更是一贫如洗，虽然绝大部分都掌控在权贵的手中，但是，原本就很少的资源，不论有多集中，也是吃不饱的。 那么，他们肯定会将手伸到东方这个庞大的帝国来。 暗月城与西方接壤，作为交通枢纽，商贸繁华，各国人员在此集中做贸易，往来密切，很容易混人耳目，将火药给走私出去。 “呵。”方老沉默一震，睁开了眼睛，道：“一派胡言。” “是吗？”李若愚仰面而笑，胸有成竹的道：“那方老，可有胆量，与我来进行印证？” “怎么印证？” “你可以把我表弟，陆任甲，和教廷派到帝都，留在暗月城的格雷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怎样。” 第28章 刺杀 面对李若愚的嚣张，方老罕见没有生气。 反而客气的给他沏了杯茶。 “原产地波斯，经过八十一天打磨的新茶，尝尝。” 李若愚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一副粗人的模样。 茶，喝了。 话，也放了。 答不答应，就看你了。 想要不撕破脸，那咱还可以好好说，有的是时间商量，想撕破脸，也行，大不了鱼死网破，这奢侈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办公室，来之不易吧。 这用珍贵猛禽锻造的笔，昂贵吧。 李若愚就这么盯着方老，一眨不眨，这茶，你倒得都快溢出杯子了，当我看不出来么？ 茶满欺人，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今天，要是拿不到手谕，我李若愚，还真就不走了。 见状，方老又倒了一杯茶，只是这次，却是恰到好处，显然他是发现了，眼前这小家伙，不吃这套，威逼，利诱，都没有用，除非彻底让他满足了。 哎。 方老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拿不争气的儿子和孙子，自己这晚节，怕是要保不住了，真是大意了啊，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不起眼的小家伙，口才如此了得，洞察力又是这般的变态强横。 仅从这办公室，就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等心思，这等逻辑，当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想到此处，他目光一冷，看着坐在旁边装作百无聊赖事不关己的柳长风，又看了眼运筹帷幄的李若愚，心里，慢慢有了打算。 要手谕，可以，要火药，也可以。 渐渐地，方老脸上出现了笑容。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才，以前光听郑老介绍他有个聪明伶俐的孙子，今日一见，当真是让我喜欢，我有个孙女，与你一般大小，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郑老说说，咱们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叫我一声爷爷，你也不吃亏，对吧。” “吃亏。” “……” 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方老越是这样，李若愚便是轻松，他断定了对方现在是想拉拢自己的心，但自己，可不吃这一套，我李若愚，高维宇宙的星主，大发明家，脑中拥有超越目前文明的知识，将来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会缺女人吗？ 我会缺女人吗？ 不说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但女人，自然是不会缺的。 “行吧，你小子，鬼灵精，老夫我是喜欢得紧啊，这亲事儿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既然你要手谕，那我就给你好了，不过，今天不行，因为印章被我放在家里了，我家在城南，有点远，现在回去的话，估计晚上才能到。 要不这么着，你今晚就在炼金协会住下，等我取回印章，就给你颁发手谕，你看怎么样？” 李若愚想了想，摆出一副完全没问题的模样，道：“行，就听方老的安排，那我就先谢过方老了。” 说完，李若愚拿起桌上不知名材料制作的杯子，道：“那个，这杯子我喜欢，方老要是愿意，就送给我吧。” 此刻，方老被李若愚捏住了鼻子，也只能就此作罢，面带微笑，道：“客气什么，要是早知道你要来，就该给你准备见面礼的。” “哈哈，好，那我就先谢谢了。” 随后，踢了一脚假寐的柳长风，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方老的脸，就变得阴沉起来，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后，他站起身子，走到办公室的旁边，对着书柜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不大一会儿，这原本砌在墙中的书柜，就这么打开了，从中走出三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人出来。 方老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幅画，那是李若愚的素描，递给青年人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冷声道：“办事利索点，别留下马脚，此人心智异于常人，切莫小瞧了他，而且，处理的动作一定要快，并且要找到合适的理由。” 他思索片刻，继续开口，道：“理由现在有了，今天李若愚和格雷在炼金协会的冲突，很多人都看到了。” 青年人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正要转身进入书柜的时候，方老又拉住了他，道：“这次，只能牺牲格雷了，相信教皇，会理解的。” 青年人未曾说话，依旧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书柜当中。 做完这一切，方老又快速写了一封信，交给门口的一个小厮，叫他务必快速将这封信送到家里。 姜，到底是老的辣，这老练又娴熟的手段，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方老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他可能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今天和李若愚的谈话，虽说没有撕破脸，但极有可能的是对方已经掌握到了什么。 实际上，李若愚手里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柳长风回到暗月城，家里的小娘子已经得到消息，便催着他赶紧回去，李若愚表示理解，也没有刻意挽留。 小别胜新婚嘛，年轻人，火气旺盛。 想着，自己便出去吃了个晚饭，暗月城这段时间在实行禁宵，在化学家这场风波还没彻底熄灭之前，短时间内，是不会解除的，因此，只能在炼金协会隔壁吃了碗面。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回到屋子，关上门，吹灭了灯，将手里的火统填好火药，顺带喝了口水，润了润火辣辣的嗓子。 将衣服脱下来，裹成长条状，塞在被子中，自己呢，则拿起火统，钻到了床底下。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一切，又那么的合理。 方老真的是将印章遗忘在家里了吗？ 不可能，这等贵重之物，而且是炼金协会的公家物品，怎么可能会放在屋内？用这个借口将他留下来，明显就是为了考验。 只不过，这个考验是用命来交换而已，然而，就这么简单的逻辑，柳长风都没意识得到，若他能猜到的话，估计也不会回家了。 那么，他是真的没有猜到吗？李若愚不想去想，也懒得去想，浪费脑细胞的事，他从来不干。 反正，也就这么一晚上而已，都说前浪前浪，终究会死在沙滩上，而自己这个后浪，就来推这前浪一把吧。 打定主意，便凝神屏息，小心翼翼的将身子缩到最角落，为了保险起见，还特地将枕头搬过来捆在胸口上。 这样一来，一剑，应该是刺不死自己了。 午夜时分， 风起。 今晚的月亮被云挡住了身体，使得大地一片黝黑。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门口，三个青年人看着天色，相视一笑，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一青年从怀里抽出一口薄如蝉翼的匕首，对着门缝轻轻的往下扒拉，不大一会儿，门栓就被隔成了两截，见门已开，三人不做停留，打开房门，悄然走了进去。 这间卧房是方老安排的，提前告知了他们内部的情况，虽然看不见，但三人都特别熟悉，因为，平时他们就睡在这里的，能有比在自己熟睡的房间杀人，更熟悉的吗？ 其中一人抬手，示意另外两人停下，自己，则握着匕首，走到床边，见鼓鼓囊囊的被子，心想着家伙估计已经睡成了一条死狗。 “睡吧，睡着了才好，这样才不知道疼。”他轻声低语，然后，毫不留情的捅了下去…… 第29章 反杀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抽出来的那一刻，青年有点懵，转瞬回过神来，手腕一抖，将被子掀落在地。 床上哪里有人，只有一个被捆成长条状的衣服，莫说人了，枕头都不见了。 “不好，我们被骗了。”青年暗道有诈，快速倒退，那一刻，眼皮直跳，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这熟悉到每个角落的房间，宛若化作了野兽，黑洞洞的房间，正是猛兽张开的嘴巴。 月黑风高，并不能表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而是，李若愚可以放心大胆的将他们就地反杀。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青年的胸口处。 “你在动一下试试？” 青年吞了一口唾沫，喉咙上下涌动，只是瞬间，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流下，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后面不知情的两人，听到青年的话就知道有问题，本想上前解救自己的同伴，转眼却碰到了李若愚的枪。 “完了。” “嗯，的确是完了。”李若愚面带笑意，看不到丝毫的害怕，反而，漆黑如墨的双眼，在黑暗中放出了刺眼的亮光。 亦如猛虎下山。 那股子疯狂，那种轻描淡写的神态，让这经常杀人的三个青年，都不由得一阵发麻。 这， 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不。 他不是孩子。 他是会吃人的魔鬼。 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是教廷培养的杀手，潜伏在暗月城，帮助方老击杀反对官员，时至今日，他们就从来没有失手过，更没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那是枪！ 他们知道枪！ 知道枪的厉害！ 只是顷刻间，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人快，快的过枪吗？ 只需要砰的一下，他们的脑袋，就会立刻开花，如同绽放在黑暗中的烟火，将这虚无点燃，成为血红色。 “今晚的考验，让我很失望。 就这点本事，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方老头子就这点手段吗？竟然派来了一群白痴，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成为杀手的。”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说不出话来。 李若愚冷笑，吼道：“杀手的经验都被你们喂狗了吗，你们的老师就这么教你们的吗？就这条件还当杀手？我看是嫌命长了想送人头吧，行了，就算是人头，好歹也准备准备不是？ 说真的，我为你们的身份感到丢脸。” 说完，他手指勾动，砰的一声响，距离最近的青年胸口开了花，火焰混合着铁渣子在他体内爆开，鲜血四溅，也溅在了李若愚的脸上。 月亮恰到好处挣脱了乌云的封锁。 洒落满屋，同时照亮了众人。 “真的很无趣。” 李若愚踩在尸体上，火统指着另外吓傻了的两人，一点都不刺激，这种收人头的方式，他不喜欢，太没挑战性了，甚至，都不能成为他日后对柳长风吹嘘的话题。 但总体而言，也不算太差劲。 他享受这种收割，亦如死神拿着镰刀，注视弱小的蝼蚁反抗，特别是触及对方恐惧的眼神时，他平静的内心，久违的有了热血。 这，才是世界。 这，才是生存。 “你们可以愤怒，也可以害怕，甚至可以求饶，哪怕跪在地上出卖自己的灵魂，求我别杀了你们，但是当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杀我，即是原罪。” 李若愚摇摇头，无视剩余面前青年的绝望，一枪爆了他的头。 杀鸡嘛，自然是给猴看的。 想要以儆效尤，这是最好的办法。 李若愚一手持枪，一手捡起地上的匕首，指着仅剩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 “我……” 青年瞪大了眼睛，看着满脸是血的李若愚，心里泛起滔天巨浪，这个孩子，竟会如此恐怖。 若非亲自体验，他几乎不会相信，就这么一个瘦小的孩子，能顷刻间把他们打得如此凄惨。 他深吸了口气，想要缓解自己的紧张，并在同一时刻，将手放在衣下准备抽出武器。 “我劝你省省力气，别想反抗，没用的，你的武器，没有我的枪快，想死得痛快点，就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让你想死都难，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李若愚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双眼如月，弯弯的煞是好看，但眼下这番光景，却没有观众，更没有掌声。 他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们崇拜神明，照这么说起来，我应该不算是杀人吧？只是把你送回了神明的怀抱，嗯，应该是这样。” 青年就这么看着李若愚再喃喃自语，紧绷的神经，如同决堤的大坝，轰然崩溃，几乎是大声的尖叫道：“哥布林，哥布林，我叫哥布林，是方老的侍卫队之一，死去的两人是我的兄弟，我们，平时就住在这里。” “哈哈哈。”李若愚放声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笑得前俯后仰，许久之后，才道：“原来我是在你们最熟悉的地方，把你们反杀额啊，是不是特别刺激，特别惊喜啊？哈哈……咳，你是想让我笑死，好继承我的枪吗？” 看着状若疯魔的李若愚，青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试问，脑袋被枪口子抵着，谁还敢开口说话？ “嗯，让我想想，要不要杀了你，还是，留下你的狗命。” 青年双眼一亮，连连磕头，道：“只要大人放我离开，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不可能，想都别想。” 李若愚毫不犹豫的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适才说那句话，也不过是为了逗逗对方而已，他太享受这种主宰生命的感觉了，哪怕只有今晚。 因为过了今晚，明天他就得扮演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而且还要装出惊恐的样子来掩人耳目。 “好了，你可以死了。” “不……” 砰！ 脑袋炸开，脑浆崩得到处都是，近距离承受火统的攻击，莫说是人的脑袋，就算是牛的脑袋，也得变成渣。 一时间，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已经看不到其他活人了，有的只是尸体，破碎的软肉组织，还在地上蠕动，宛若人间炼狱。 李若愚收起火统，手掌从血水中抚过，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推开房门，大声的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死人啦，有刺客，有刺客。” 他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故意跑到炼金协会的各地寝室门口嚎了一嗓子，直至所有的屋子，都亮起了灯，他才收起嘴巴，开始哭泣，慢慢的，变成了大哭，最后，成为嚎啕大哭，就这么坐在地上，哇哇的哭着。 第30章 表演 活人才能体验活着的欣喜，死人只能体会死亡的哀伤，当然，李若愚是不哀伤的，心里甚至还点小激动。 他杀人了。 重生之后，竟是在如此环境之下杀了人。 乱糟糟的一夜，亦如乱糟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天明，当人们推开门，看见铺满鲜血的大地之时。 有些人，终于开始慌了。 方老进去看了一眼，就快步走了出来，他上了年纪，不想看见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他走到李若愚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干的？” 李若愚咧嘴一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他确信刚才的表情能够让对方看到，因此，在柳长风带着一众士兵过来的时候，大声的哭泣道：“是化学家，化学家来了，方老，化学家就在炼金协会，可能就在你身边。 你要帮帮我，化学家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 昨晚，如果不是这三个无名的好汉帮我阻拦化学家的话，你就看不到我了，呜呜……” 哭的时候，还顺带把鼻涕擦在了方老那丝绸缝制的长袍上。 他手上还有未曾干枯的血渍，这一巴掌擦下去，留下了一个很刺眼的血色手印。 他哭得梨花带雨，人见犹怜，本身就长得漂亮，这一哭起来，顿时让人们动了恻隐之心，一个个走过来安慰。 炼金协会有些人挺喜欢李若愚的，此刻见他受到伤害，不由愤怒的道：“这化学家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们协会来搞刺杀，还想杀了会长唯一的孙子。 柳长风，我命令你立刻展开调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化学家揪出来。” 柳长风翻了翻白眼，脸上却认真的道：“长老们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不负使命，将化学家抓出来，好给……死去那几位兄弟一个交代，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他也是沉得住气，说话的同时，废了好大得劲才忍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柳大人，他们是英雄，虽然是无名之辈，可却用生命保护了我，哎，以三换一，若时间能够重来，我真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他们，你……可要好生安葬他们。” “放心，我一定会厚葬他们的，这笔钱，炼金协会断然不会吝啬，不仅要厚葬他们，还要好生报答他们的家人。” 柳长风平稳着呼吸，看向尸体，肃然起敬。 李若愚收起哭声，转过身子，面向方老，一面抽泣，一面可怜的道：“方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来这里隐瞒了消息，只有你知道，可却在晚上就遭到了伏击，而且那化学家不杀别人，走进屋子，就指名道姓的要杀我。” 四周原本还在议论的众会员，听到这句话后，看方老的眼神立即就变了，特别是郑道那一派系。 一个面容刚毅的老头站了出来，冷笑道：“我炼金协会，还真是不干净啊。” 方老默不作声的站起来，从随从的手上接过手绢，擦掉了身上的血渍，面不改色的道：“诸长老放心，此事我必会彻查到底。” 留下这句话，便带着仆从转身离开了。 清理尸体，调查化学家这档子事，交给柳长风处理就好了，他留下来也没必要，为了稳定协会的人心，待会儿指不定还要开一场动员大会，所以他准备回去写一写手稿，思量着怎样才能将嫌疑撇得一干二净。 虽说这三个人都死了，便是李若愚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他叫人来的，也没人相信。 可问题是，这本身就是事实。 何况李若愚刚才那快速消失的笑容，更加重了方老心头的沉重。 曾几何时，自己在小孩子手里吃了亏？ 见他要走，李若愚顿时不干了，跑过去拦住他，哭了起来，道：“方老，带我一起走吧，我害怕，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就认识你，跟着你安全一点。”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方老皱眉，在众人的注视下，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罢，他心里暗暗一叹，只能将打碎的牙齿吞进了肚里，道：“走吧，我带你去避避风头，正好家里有个我儿子从西方带来的玩具，就送给你了。 放心吧，有爷爷在，你的安全就有保证，那化学家再嚣张，也不至于敢当着我的面，来杀了你。” 李若愚点点头，露出真挚的笑容，宛若吃到了心爱的棒棒糖，道：“谢谢方老爷子。” 走之前，李若愚看了一眼柳长风，对方有点心虚，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昨晚，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办公室，只是才过了一个晚上，这办公室就变了样子。 地上的羊绒毯不见了，桌子变成了普通的木桌，甚至那支笔，都成了廉价的地摊货，看到这，李若愚不由一阵冷笑。 老家伙，动作挺快嘛。 “方老，其实我不怪你，是我缠着你，让你回家拿印章的，也正是这样才给了化学家一个可趁之机。 我马上要回矿区了，希望在走之前，方老能够尊重自己的话，给我一道合法使用火药的手谕。” 方老提起笔，在羊皮卷上书写手谕，犹豫片刻，最终将印章盖了下去。 李若愚拿着手谕，道：“感谢方老。” “滚吧。” “好嘞，这就走。”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用不着假惺惺的表演，毕竟心知肚明，继续装下去难免就恶心了。 出了办公室，李若愚直接叫上柳长风和一众士兵，前往广场右边的仓库，运走了两箱子火药。 但就在要离开的时候，方老却从办公室出来了，见李若愚要走，叫道：“孩子，先等等，爷爷有件事要麻烦你帮忙。” 李若愚停下脚步，问道：“我还小，帮不了忙。” “……” 方老嘴角一抽，道：“很简单，今晚有个饭局，城主会来，教廷的人也会来，郑老不在，你代替他去吃这个饭局。” “吃饭啊？”李若愚两眼一转，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柳大人，你也留下来吧。” 第31章 赴宴 “我？”柳长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太好吧，指不定化学家今晚又会来杀人，我看，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方老叫他们吃饭，摆明是一场鸿门宴。 他柳长风惜命如金，哪有功夫去冒险，要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他家小娘子才刚刚有了身孕。 难不成以后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爸爸？ 并非他不想去，李若愚单独赴约，说实在的，他哪里放心的下，若不是李若愚再三强调，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将火药运走的话，他或许，还真的会留下来。 至少，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昨晚单独把李若愚留在炼金协会，亦如预料中的那般发生了血腥事件，他，无法面对李若愚，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方老不置可否，道：“又不是鸿门宴，怕什么，我这老头子打又打不过你，再则，今晚高层都会到，你家家主，也会到场。” “算了吧，方老，我去就好了，你就别难为柳大人了，一顿饭，什么时候吃，都是饭，少不了，也跑不掉，当前最重要的是提前把化学家找出来。 昨晚化学家敢来杀我，保不准，今晚就敢来杀你。 今晚不来，明晚也会来， 明晚不来，那后天晚上呢？ 不找到化学家，就相当于在门前埋了个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难道你就不怕？不怕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说话之际，李若愚还不忘笑了笑，这滴水不漏的话，这老练的举动，哪里有半点孩子的模样，分明就是个久经江湖的老硬币。 你看，就威胁人这点，方老自认为自己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但跟李若愚比起来，还是稍显稚嫩了点，这番话与撕破脸有和区别？但他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甚至，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 两人出了门，柳长风带着士兵押送火药，临近分别之际，柳长风转身，看向李若愚，道：“昨晚。” “柳大人不必多言，我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若没有详细你，那么现在，火药就不是你来押送了，而是另有其人。 我相信，我们是一条心的。” 若不是，杀了你又何妨？李若愚心里默默的想着，面上却出现了笑容，双眼透明，真挚而又纯粹。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虚情假意的样子。 柳长风双眼一红，仰起头，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怕哭出来让对方笑话，可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难过。 昨晚，他是逼不得已，他家里叫仆人递过来的那封信，实在太过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柳家在暗月城立足的根本，稍有不慎，就会被神职官员连根拔起，而这一切的问题，却来自于他夫人身上。 他，也在昨晚做出了他的牺牲。 至少，在下次郑老回来的时候，他娘家，已经血流成河。 “赶紧走吧，别墨迹了，大男人哭什么鼻子，我这里不缺水，不需要你帮我加水啊。”李若愚一脸嫌弃。 柳长风被他逗笑了，挥了挥手，带着士兵启程，他希望将来的李若愚能理解自己昨晚的决定，以及包含的苦衷。 下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忽然转身，抱住李若愚道：“放心吧，我柳长风不是那墙头草，选择了走这条路，即使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会走到底，更不会辜了你。” “滚蛋。” 李若愚推开他，双手抱胸，道：“小爷我虽然长得漂亮，但性取向正常，男男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下次再这样，可别怪我翻脸啊。” “……” 下午的时候，城主来了，和平时一样，带着一份新鲜的猪肉饺，饺子是刚出炉的，猪肉白菜馅。 他神神秘秘的晃了晃盒子，见李若愚还坐在门槛上发愣，不由好奇的问道：“想人呢？” “没有。” “那在想什么。” “想事儿。” “能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你懂什么，小孩子的心，大人别乱猜。” “那就别想了，走，陪我吃饺子去。” “嫂子包的吗？” “嗯，嫂子。”城主脸色有点诡异，似乎，每次提到嫂子的时候，他的脸上，都会浮现一抹难言之隐。 “饭局就是喝酒，我不喜欢，那些老家伙各个都是老狐狸，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稍不注意，就会阴沟里翻船，别说吃饭了。 进了那屋，就算是喝一口水都喝不着。 还有一个时辰饭局就开始了，趁现在，咱两先吃点饺子，填填肚子，这样一来，待会儿也不会醉得太难看。” 李若愚撇撇嘴，找来两双筷子，自顾自的吃着。 饺子挺好吃的，吃不腻，饺子比很薄，咬下去汁水在嘴里炸开了花，全是香味。 “加点大蒜就好了。” “有口臭。” “那不吃了。”李若愚嘟起嘴巴把筷子扔在地上，气呼呼的捧着脸颊。 “你小子。”城主瞪着李若愚，骂道：“还长脸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真以为陪你吹吹牛，你就不把我我在眼里了？” “哪有的事儿，我是那种人吗？大人威武，大人伟岸，大人聪明绝顶，我崇拜都来不及呢？” “就知贫嘴。”城主脸上带起一抹笑意，不知怎么的，李若愚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那突然流露出来的笑容，跟个女孩子似的。 完了。 他在心里哀嚎，这城主，估计是个歪把子，想到这，顿时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城主没注意到这点，见对方赌气不吃，自己也就放下了筷子，叫随从把剩下的打包带走，然后站起身子，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过去，走吧，今晚咱哥俩就去会一会这鸿门宴。” 昨晚发生的事，作为一城之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说实话，当听到死人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慌了，他现在把绝大部分身家都押在了李若愚身上，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所以，等自己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第32章 饭局 尽管，他知道自己被某些人给监控了。 当他在暗中调查炼金协会的二号人物的同时，对方也同样没放过这个机会，反其道而为之。 两人的府邸，不知道有多少明里暗里的奸细。 只不过都心知肚明，没有将这些钉子拔掉而已。 空气在轰鸣，在即将开宴的时候，一群狮鹫从天空掠过，落在城主不远处，李若愚抬眼一看。 呵，原来是教廷圣女以及亚瑟。 这两人，不是去帝都了吗？ “这就是西方的力量，除了狮鹫，还有巨龙，而我东方。”说到这，城主摇摇头，道：“可惜了那山海异兽，天灾前，竟被完全灭绝了，真是神明想要灭我东方啊。” “山海异兽？那是什么？”李若愚好奇的问道。 城主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李若愚，道：“你小子，到底是不是我东方人，怎么连山海异兽都不知道，你不是说，矿区有很多书吗？” “是有很多书，但是，没有记载异兽的书啊。” “天灾前，我东方曾有一头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异兽，名为貔貅，生活在云梦大泽，可随风上九天，也能踏水下四海，但天灾降临时，一颗陨石砸中了云梦大泽，至此几十年，再无人见过貔貅的踪影。 有人说，灭绝了。 也有人说，貔貅畏惧神明的力量，躲到了东海的海底深处。” 李若愚愈发的好奇了，他的母星，也有各种各样的异兽，因此，在看到狮鹫和巨龙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震撼，相反，还想搞两只到矿区去，没事儿放点血，做点实验，没准还能研究一些生化武器出来。 “圣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思索间，教廷圣女已经来到他们的跟前，李若愚提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亚瑟怨恨的目光下，扮了个鬼脸。 圣女微微一笑，道：“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闻你们去帝都了，怎么，事情办完了吗？” “没呢，这不暗月城有饭局嘛，我就急着赶回来了了。”李若愚心头冷笑，她回来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饭局吧。 不由得，又把思绪放在了方老身上。 这老家伙，势力还挺大，就这么短短一晚上，就将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圣女都给叫了回来，看来，昨天自己对他造成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几人说说笑笑，走进了俏佳人酒店，这酒店规模极大，据说在四大帝国都有分店，而且不仅仅是酒店那么简单，旗下包括了红帐子，地下钱庄，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机构，可谓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型集团。 嗯，放在他母星，可以称之为集团，而在这里，只能叫做商会。 能在这里吃饭的，都是各地名流，这不，几人走进去后，就看到了肤色各异，高矮胖瘦大不形同的人类在这里吃饭交流。 城主和圣女并肩而走，李若愚站在城主左侧，远远的看去，宛如邻家妹妹那般可爱，带着些许俏皮，又有着些许可爱。 端坐在二楼喝着小酒的方老，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若非亲身经历的话，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孩子，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猛兽，看起来，这圣女似乎都被对方的皮囊给骗了。 念头及此，便站起身子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有小二下来，将他们引进了一个极为豪华的包房当中。 这里坐着的，都是各大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论是军方还是商户，都是那种动动脚，一个城池都要抖一抖的存在。 李若愚年纪小，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城主旁，百无聊赖的吃着东西，这些人说的话他不想听，也懒得听，反正重点在酒后，这会儿，自己就不瞎参合了，不然引起别人的注意，被灌酒可就不好了。 城主扯了扯李若愚的袖子，道：“怎么样，这地方习惯吗？” “还行吧，有吃的就好。”李若愚无所谓的耸耸肩，拿起一块鸡腿啃了起来，满嘴都是油，末了，还用圣女的衣袖擦了擦嘴角。 “德行。” 城主好笑的看着对方，眼里全是喜欢。 不说其他，至少，城主本人是很欣赏李若愚的，当然，不仅是喜欢他那男女莫辨的漂亮脸蛋。 而是欣赏他的才华。 那矿区的蒸汽机，以及柳长风报备的火铳，不论是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格外重量级的存在。 与这些油头大耳的人比起来，李若愚的研发的东西，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开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会关上一扇窗，反观这李若愚，却是得天独厚。 长得好看就不说了，还聪明。 想着想着，他脸色微红，或许是连续喝了几杯酒，有点上头，以至于，当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李若愚看得时候，都没有发现，包房已经安静了下来。 “别看啦，再看他们就要吃醋了。” 李若愚啃完鸡腿，用手道拐捅了捅一脸懵逼的城主。 “咳。”城主老脸一红，面色逐渐变得正经起来。 “想必，你就是郑老口中的那个李公子吧。”有人问道。 “公子什么的，小子我可不敢当，我只是矿区一个小奴隶，被郑老收养的而已。” 大家相视一笑，纷纷觉得这小家伙很有趣，郑老的那套说辞，早就传遍了暗月城各大角落，他们怎能不知道其中隐情？ “好了，各位。”方老站起身子，环视四周，道：“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也该谈正事了。” 说完，对着身旁的小厮悄声说了几句。 “我要给你们看一个东西。” “看什么？方老爷子，今天可不是神学院开学的日子，大家在这吃饭，不想听你念叨神明。 而且我们都是把神明装在心里的，这整天挂在嘴上，也不太像个话，你说是吧。” 说话的人，是个城主派系。 方老面不改色，道：“这件事，的确与神明有关，各位稍安勿躁，我已经叫人去拿了。” 不多时，那个出去的小厮就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被李若愚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格雷，只不过今天的格雷看起来，与昨天的精神面貌不同，宛若换了个人似的。 格雷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的长条物体，啪的一下放在桌上，振振有词道：“诸位，暗月城有化学家的消息，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在下不才，今天早上，就找到了化学家。” 他把布条掀开，一只银色火铳，登时显露了出来。 第33章 那你去死吧 当火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见，一股狂风，骤然刮起，它挂在每个人的心里。 如海啸、如天崩。 众人一直在谈化学家的事，可当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那被风刮起来的海浪，根本就无法停歇。 现在、 此时、 此刻，整个包厢，都处于绝对的安静当中，呼吸可闻，甚至于，心跳的悸动之声，在这会儿都显得无比清晰。 他们，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在做的大人物，试问，谁敢对神明发誓，说自己家里没有一两个。 掌握在权力巅峰的绝对武器，这会儿被方老直接撕开了遮羞布，就这么赤裸的显示了出来。 他们家里有火铳，奈何没有图纸，无法大批量生产，能够拥有，皆是来自于西方教廷，用教皇的话来说，这是对忠于神明之人的赏赐，所以可以叫做火铳，也可以叫做神器。 “方老！” 有人坐不住了，嚯的一下站起身子，看着桌上的火铳，脸色变了又变，道：“这是你从化学家身上搜出来的？” “有假包换。” “化学家是谁？” “就在这间包厢里。” 沉默！ 再次沉默！ 一股疯狂在房间中酝酿，但还没彻底爆发开来，就被李若愚打破，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的鸡腿，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嘿嘿笑了起来，那双本来充满童真的眼神，在此刻变得阴冷。 他，万万没想到，今晚的饭局会演变成这副模样，更没想到，方老会直接打断众人的默契，将火铳拿了出来，那就，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想着，他袖袍一甩，一支红色火铳，被他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也不等众人反应，便道：“有假包换，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换。” 方老面不改色，明知火铳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在场的每一个人，可面上，依然不动如山，运筹帷幄。 老硬币。 李若愚脸上露出骨子疯狂，这会儿，众人早就惊呆了，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看着即将陷入癫狂的李若愚和稳如老狗的方老。 他们知道，有些事，终于要摆在明面上了。 方老喝了口茶，放在桌上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道：“我曾提醒过郑老，假如被我发现，他的孙子做了违反神明的事，我将毫不留情的击杀，若就这么一辈子做个安安稳稳的富二代，我也会假装没看见。 昨晚你杀了炼金协会的人，却反说是化学家所做，本来我不想揭穿你，想着年纪小，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权当你鬼迷心窍，一时误入歧途，还打算慢慢来引导你，让你知道神明对我们人类的恩典。 现在，我看不必了，你公然盗窃链接协会的火药，说为了治疗心病，呵，也是可笑，理由也不找一个好点的，若非格雷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相信，你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你，对神明的尊敬何在？ 你，盗取火药有何目的？ 你，可知罪！” 圣女与城主等人，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诡异的是，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一切与自己等人毫无关系，乃至于他们的沉默，直接导致其余人都闭上了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扣上反神明的大帽子。 今日，整个暗月城的顶级权贵汇聚一处，不论是谁被扣上了帽子，都逃不了株连九族，哪怕关系够硬，哪怕平时经常一起吃饭喝酒吹牛。 可大家也很明白，天大的关系，顶级的权力，又哪能比得上前任矿主？前任矿主没死之前，几乎就是暗月城的瓢把子，集军政民一体，如此强悍的他，不也被搬下来了吗？ 甚至上断头台的时候，这包房的大部分人，还当了宣判官，号令刽子手下手屠杀了前任矿主的整个家眷。 李若愚呵呵一笑，道：“方老言重了，我且问你，若神明真的认为我做了违背他意志的事，那么，他怎么不出现？ 我问你们……”李若愚看这种人，道：“你们有谁，见过神明？” “我！” 圣女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脸色很平静，对李若愚的欣赏，在此时完全化作了冷漠与决绝。 “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李若愚豪气冲天，端起手里的火铳，调转枪口抵在圣女的脑袋上，道：“女孩子家家的，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安稳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非要趟这浑水，也不想想，若落在歹人手里，凭你的姿色，少得了罪受？若为是你，这会儿就该安安静静的看着，老老实实的闭嘴。” 亚瑟和格雷同时充袖口抽出火铳，指向李若愚。 “放下！”圣女平静的说道。 “圣女小姐。” “我叫你们放下！”圣女在此开口，这一次，语气变得尖锐而又凌厉。 格雷和亚瑟狠狠的瞪了李若愚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火铳收了起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即使如此，也是将火铳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方老，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会把李若愚带回教廷，由教皇亲自审判。”圣女对脑袋上的枪置若未闻，好似指着的不是自己的脑袋。 “谨遵圣女法旨。” “好一个圣女法旨，方老，别忘了你是我东方晨曦帝国的官员，听你的口气，什么时候，成了西方的走狗了啊？ 真是笑话，我炼金协会，堂堂二号人物，竟对西方一圣女唯首是瞻，你当我晨曦帝国何在？你当我现任城主是摆设吗？” 这狗东西。 城主本来还在悄悄的吃着东西，听到李若愚提到了自己，心里不由大骂，真是个疯子。 “城主，问你呢，说话！” “哦？我无话可说。” “……” 草，李若愚扭头，对上了圣女那双平静的眼睛，道：“你真的要把我带到西方教廷面见教皇？” “嗯。” “好，那你去死吧。” 说完，李若愚扣动了扳机。 这串动作在眨眼之间便已完成，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圣女那张貌若天仙的脸，以及玲珑剔透的脑袋，已经被火铳近距离给轰爆了。 第34章 一出好戏 鲜血撒了一地，混合着脑花的血水，从脖颈处激射出来，宛如冲天而起的烟花，而圣女那副曼妙的无头身体，则是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虽然丢了脑袋，可神经系统还没就此罢休，使得身体还在一颤一颤的抽搐着。 “你你你你……你杀了。” 亚瑟瞳孔突出，指着尸体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啊。” 李若愚吊儿郎当的举起枪，无所谓的指着亚瑟，道：“早就看你不爽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手起枪落，亚瑟应声倒地。 一旁的格雷见状，慌忙拿起手里的火铳朝着李若愚开枪。 练练扣动了几次扳机，对方都还稳稳的坐着。 “傻子，火药都没上，你还玩个球。” 李若愚无语的看着他，觉得厌烦，一枪崩了他的头，致死，两人都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看到这，城主闭上了眼睛，用餐巾擦掉脸上的血，道：“杀人就杀人嘛，多大的事儿，用得着火铳？ 你看，这血都弄到我身上了。” 说完，他拍了拍手，门外顿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阵装备森严的士兵推门走了进来。 “参加城主。” “把这尸体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是！” 等士兵收拾干净的时候，众人才慢慢缓过神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就这么坐着，谁都不敢动弹。 “哎，今天，还多亏了方老和若愚，若非他们两个，我还真不知道化学家就隐藏在我们身边，还混进了西方教廷，改明儿，我会亲自写一封信，寄给教皇，就说化学家已经被我捉住，就地格杀了。” 城主说完，端起一杯茶，漱了漱口，道：“哦，对了，忘了对你们解释，刚才那个圣女，并不是圣女本人，其本尊，还在帝都开会呢，这个大家也都知道。 而且刚才发生的事，你们也不必惊讶，这只是我、方老、若愚练手导演的一出好戏，若不是方老用计谋引出了格雷和亚瑟，圣女本人也不会知晓身边会有化学家的人，你说是吧，方老？” 方老端起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子，看不出面色变化，道：“城主所言为真，惊扰了大家实属抱歉，扰乱了大家的聚餐，下次我亲自补上，人老了，见不得这些血腥事，我就先告辞了，等下回，再聚。” 李若愚露出白齿，笑道：“那就先提前谢谢方老了，谢谢您刚才的配合，如果不是我两的谈话，可能还转移不了这三奸细的注意力，否则，我也不能这般轻松见给他们给宰了，下回，不用您请。 若您不嫌弃，我来，我家在矿区，地儿偏，路远，还请您赏个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下回我必亲自来。” 留下这句话，方老就急匆匆的走了。 小二进来还了张桌子，从新上了菜，城主指着中心的烤鸭，道：“这鸭子，可是个好东西，从西方运过来的西鸭，据说能飞，肉质紧凑，细腻而又鲜嫩，而且，没有骚味，赶紧尝尝。” 李若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边吃边道：“嗯，好吃，要是做成酸萝卜老鸭汤，会更好吃。” 城主眼前一亮，问道：“你会做？” “当然了。” “那好，明天做给我吃。” “……” 这两人有说有笑，浑然忘却了刚才发生的血腥事件，那些没走的大人物，就这么呆滞的看着，如坐针毡。 城主吃了几口，指着众人，道：“别光看着，都吃啊，这西鸭的肉质很讲究，冷了，就不好吃了。” “咳，你们还在为刚才的事担忧啊，城主都说了，这只是一出戏。” 李若愚笑出了白牙，两眼弯弯似月亮，道：“这火铳是昨晚抢过来的，大家就别担心啦，该吃吃该喝喝。 喝醉了就回家睡觉，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你们的生意照常做着就行，甭怕，天塌了有城主顶着，你说是吧。” “对对对，你说的有理。” 两人一唱一和，众人终究吸了口气，一个个站起身子，拱手道：“刚才酒喝多了，有点醉，我家那婆娘凶悍得很，在喝下去，就上不了床了，我们见先撤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哎，等等。” 李若愚叫住众人，道：“听说大家有个旗下有很多商会，有这回事吗？” “哦？有，李公子是要做什么吗？” 李若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材料的纸，递给其中看起来像是会长的人，道：“有劳大人帮我看看，能不能从四大帝国搜集一下。” 那会长只看了一眼，当即变了脸色，但转瞬又恢复了过来，双手抱拳，道：“李公子客气了，大家都是暗月城的人，说什么客套话，我这就安排其他人去搜，算起来，十日之内，必然送到。” “谢了。” “客气。” 随着众人一走，整个包房就知剩下城主和李若愚，两人吃了点菜，又喝起了小酒，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哎，就这么上了你的贼船。”城主放下酒吧，看着李若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若愚眯着眼睛，醉眼朦胧的道：“城主大人喝醉了，该回去歇息了。” “滚蛋。” “得嘞，小的这就滚。” 李若愚起身，作势要走。 “站住，谁让你走了。” “啊？”李若愚摸着脑袋，道：“不是你吗” “都说时局变动，瞬息万千，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西方三大帝国已经组成了联盟，简称西盟，意图对我东方进行打压，起先还找不到借口，可随着化学家在我暗月城的出现，他们，已经有了理由。 说是为了调查化学家，实际上，是为了干涉我东方内政，想扶持一个亲西的政权啊。” “我知道，上次你说过。” “我是说过，那你知不知道，暗月城与西方城池接壤的中心五百里外，已经驻扎了一支人物不小于一万的大军？” “怕什么，咱们有枪。” “你这枪，挡得住万人铁骑的冲刺么？” “那是当然，这枪还不算什么，等我弄出了炮，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了。”李若愚眼神明亮，道：“前提是，年底，你可要把这位置给坐稳了，要被人掀了老巢，可别怪我不救你啊，毕竟你要去帝都，而我，是要留在矿区的。” 第35章 李氏兵法 城主突然有点惋惜，李若愚这等人才，凭其出色的智商，若是从军的话，也不知道会多耀眼。 刚才那种嚣张的气势，说实话，他很喜欢。 那种不顾一切，舍我其谁的霸气，只是回想，就激动的说不上话来，他点了根烟，不忘给李若愚递了一根。 李若愚也不客气，当着他的面点燃，抽了口，随后跳到椅子上，平视着城主，道：“以我方的武器，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百，若在短时间内能研发出火炮，那么，甭管他是万人铁骑，还是千军万马，都能随时碾压之。” “好家伙，那我就记住你的话了，若我从帝都活着回来，你还没弄出什么火炮的话，下场我就不多说了。” “知道了。 你还是想考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吧。” 李若愚委屈巴巴的跳下椅子，左手夹着烟，右手搭在桌子上，道：“这次运出去的火药，足够装备一支五百人的火枪队，有他们在，足以慑敌。” “你到底搞了多少？” “不多，两吨。” “狗贼，你这心够黑的，据我所知，暗月城的火药储备量，总体不到十吨，经你这么一闹，就拿走了两吨，还真是够狠的。” “不毒无丈夫，我不狠，那别人就要对我狠了。” “有道理。” 城主话锋一转，提醒道：“回去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方老这次吃了哑巴亏，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以城主对他的了解，这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从天灾活到现在，还身居高位，眼下看来，其背后势力，已经和西方教廷有了勾结，其本身能量，已然到了恐怖的地步。 听到这话，李若愚笑道：“无妨，矿区这段十日，改造得很快，不说铜墙铁壁，但防住一些喽啰还是没问题的。 他若敢来，我就崩了他。 再则，我手里又不是没有他的弱点，真撕破脸的话，大家谁也不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光脚板习惯了。 他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没有绝对实力能够将我几百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要知道，现在的矿区可今非昔比了，除了军队守护，还有我的秘密车间呢？我平日里就待在车间，纵然给他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进来的。” 城主点点头，道：“那行，我就不多说了，不日之后，我就要启程去帝都了，也就几天的时间，届时，我会颁发代城主的人选。” “好。” “小李子。” “诶，在呢。” “注意安全。” “哎呀，知道了。”李若愚点点头，见城主皱着眉头的模样，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得着这么担心吗？” “只怕，接下来就要出大乱子了啊。” …… 城主走了。 饭局之后的第二天就走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柳长风胸前挂着代理城主的徽章，笑眯眯的冲进车间，道：“若愚，看看，帅不帅。”说着，原地摆了个造型，还不忘挺了挺胸，故意将徽章晃了晃。 “想不到吧，我柳长风也有当城主的这一天。” “代理的。” “代理的也是城主。” “那也是代理的。” “快叫我柳城主。” “滚你丫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李若愚放下笔。 柳长风指着一同进来的欧阳鑫，道：“问他。” “截止目前，已经连夜打造出了一百支火铳，现在已经发配给禁卫军，开始训练了。” “哦？这么快？”李若愚心头微微一喜，道：“负责人是谁？” “范保罗，范中尉。” “他？” 范保罗这名号，李若愚是知道的，曾担任暗月城的禁卫军统领，同时也是城主出行的保镖，其身手极其了得，能手持大刀单挑狮鹫。 而且忠心耿耿，没有二心，早年城主到矿区视察，遭到了狮鹫的袭击，若不是范保罗亲自将其救下来的的话，估计现在城主的坟头草，都得有五米高了。 “叫他来见我。” “已经来了。” “带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戎装的范保罗走了进来，看到李若愚后，腰杆挺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若愚微微回了一礼，他不是军中人，不讲究这套。 道：“是你在负责矿区的禁卫军吗？” “报告，是的。” “训练得怎么样了？” “再给一个月的时间，将会熟练使用。” “不行，时间太久了，我要你们在十天内，全部学会，到时候我要带你们出去，干一票大的。” 范保罗细细一想，十天后，不正是暗月城，炼金协会一年一度的神职大会吗，虽说是神职大会，可同时，也是批斗大会。 批斗什么？ 批斗在这一年中，有哪些人做了不敬神明之事，包括已经关押在监狱的，或者被别人检举的，都会在这一天集中进行宣判。 “不用多想，我也不让你们干什么，就是去杀人而已。” 范保罗精神一振，道：“听李公子安排。” “好说。”李若愚知道范保罗的本事，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一个有头有脸的英雄人物，想到此处，从抽屉拿出一本书，道：“杀人，有很多种方式，想必你也听过，两军对垒，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有时候，不杀人，比杀人更来得痛快，这本书，你拿回去好生研究，希望能给你带来启发。” “李氏兵法？” 李若愚脸色有点红，前世的他是星主，也是大发明家，凭自己的手里的武器，就能镇压三军。 但今时不同往日，没了那些设备，有些东西还真不是短时间能弄出来的，想着暗月城五百公里外扎营的大军，他总要做好准备面对才行。 这本李氏兵法，原名叫孙子兵法，没错，他抄的，文抄公什么的很丢脸，但和命比起来，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范保罗单手敬礼，拿着书走了出去。 柳长风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范中尉不是个简单角色，好生培养的话，今后或许还能成为我们的得力干将。” 第36章 长枪队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范保罗，应该是个可塑之才，加上，又是城主的亲信。 城主的亲信，就是他的亲信，对自己人，李若愚从不吝啬，有什么好处，都会率先分给他们。 他们实力越强大，自己才能睡得更安稳，若他们都自身难保了，那自己也甭玩了，抹脖子洗洗睡得了。 想着，对着欧阳鑫，道：“你手里的人，目前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对我们绝对服从，且毫无二心的人，已经达到了两百，经过上次暗月城事件后，我们已经停止了手里一切高调的宣发工作，转而进入地下，用各种手段开始挖人。”说到这，欧阳鑫嘿嘿笑了起来。 小硬币。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好这口，见欧阳鑫表现出的那股子狡猾气，李若愚不由大感头疼，道：“反正先苟着，这两百人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便少一个，我都会心疼的。” 欧阳鑫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不相信神明，可现在，却突然相信，自己或许真的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否则，凭什么能够走到李若愚的身边？ 想当初，自己还是个矿区的奴隶，可现在，手里却管着好几百人，而这一切，都是拜李若愚所赐，他心中一禀，道：“请李公子放心。” “嗯，对了，叫工匠们加快火铳的生产进度，还有蒸汽机，咱暗月城外不是有条运河吗？五天后，要将蒸汽船弄出来，图纸我给你了，有什么不懂得地方，随时问我，不用怕麻烦，我也不嫌麻烦。” “那……” 欧阳鑫搓了搓手，心里酝酿着措辞，随后小心翼翼的道：“工期的话，可以加快，但是现在钱不够了。” “这么快？” 李若愚眉毛一掀，闭着眼睛，梳理着近期的开支。 培养两百人的助手，以及训练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外加工匠的开支，算起来，储备的钱的确剩得不多了。 开销花得的确挺快，就跟流水似的，只出不进，地主家再有余粮，那也是不够的，看来得想办法拉拢商会为自己赚钱才行。 就当前的时间，百废待兴，虽说首先发展军工较为迫切，但偶尔研发一些小东西，估计会卖得不错。 比如肥皂、香水、钻石。 想到肥皂盒香水，李若愚顿时便来了精神，他很清楚，目前的世界，已经没有肥皂了，那些个贵妇人洗澡，都是用的药包，那东西怎能和肥皂香水相提并论，若快点研发出来，并且流入市场的话，只怕，不出多日，就能快速累积一笔财务。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弄一笔钱，稳住矿区才行，于是，不由得将主意打到了柳长风身，趁着这家伙还是代理城主的时候，得赶紧敲诈一笔才行。 柳长风被他看得发毛，想溜。 “往哪走，柳城主。” 李若愚好笑的看着他，道：“又不是要刮你的皮。” “你还是刮我的皮吧。” “得了吧你，废话少说，我要钱，你现在不是代理城主吗？那好，拨款，我要你给我五百万两银子。” 柳长风本来还在喝茶，听到李若愚这狮子大开口的话，只觉得嘴里的茶，顿时就不香了。 “这钱，难啊。” “你都城主了，还难什么？” 柳长风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若愚，道：“我只接管政务，地方财务上的事，目前是由方老说了算。” “怎么又是他？” “郑老没离开前，财务是有他管理，现在郑老不在，暗月城的财务方面，自然就落到方老身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两吨火药，不也是方老亲自颁发的手谕吗？” 李若愚司索片刻，道：“好吧，改明儿把这封信给方老，看到信，他自然会给你手谕的。” 李若愚抽出一张油纸包好的信件，递给柳长风后，道：“这钱不是花在我身上，而是花在长枪队身上的。” “长枪队？” 欧阳鑫和柳长风同时一愣，问道：“长枪队是什么？” 李若愚面带神秘的微笑，道：“十天后就知道了，总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天灾之后，四大帝国的军队，已经完全退步到了冷兵器时代，那些曾经璀璨而又叫人恐怖的热武器，全部成了尘埃。 因太阳星主惧怕灵星的文明威胁到他的统治基础，因此，还将这些列为了禁忌，由人类自我监管。 所以，李若愚想提前把长枪队弄出来，而一旦弄出来的话，这个世界，也会随着长枪的普及而彻底改变。 热武器时代，虽说早已终结，但该来的，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对了，拿到钱后，两百万给商会会长，余下的三百万，交给阿鑫，让他来分配。” 昨天给商会会长的那个纸条，实际上就是个采购清单，其中包括了大量的硫磺、硝石等合成火药的原材料，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违禁品，掌握在官方手中，民间不允许流传，而且价格外昂贵。 虽说被官方垄断，但权力阶层的各大家族，还是有不少储备，先不说什么长枪火炮，就单纯论火药的威力，也是很可怕的。 而这些钱给到商会的账上，短时间内，可以制止他们心中的怨言，等这边车间的工艺达到标准层次，在搭配上火药的话，那么，就算不给钱，直接抢又如何？ 冷热武器的对抗，历史已经证明，对与一场战争的胜利，人数，往往只能决定少部分因素。 而绝大部分可能，则是以士气、兵法、以及平时的训练有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放在装备上。 一个装备精良的士兵，对上一个满身杂牌的士兵，谁输谁赢，一眼就能分辨出。 那就更不用说，一支满配的长枪队了，枪声一响，人头落地，血溅五步，那么，等枪声响成一片之后呢？ 李若愚目光渐渐变得兴奋，城主说暗月城五百公里外驻扎着一支军队，那么，来得正好，长枪队需要实战才有经验，这只军队，无疑会成为最好的陪练。 第37章 烽烟 反正，不论在什么年代，战争都不会缺席，和平年代也好，神明统治时代也罢，只要作为生灵，就少不了战争，这本是历史的必然进程。 就拿灵星来说，除却四大帝国外，周遭还盘踞着两大王国以及四大公国，自天灾以后，就从未停止过争斗。 每年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比辐射区域外还要多。 李若愚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若非现在装备不够精良，他还真想就在这矿区，竖起自己的大旗。 就地称王。 最新消息表示，临近晨曦与罗马中间地带的一个小公国，已经被图芒王国吞并，作为仅次于帝国的图芒王国，野心勃勃，一直想对晨曦帝国动手，好取而代之，而这点，更是被图芒人列为了国策。 十年前爆发过战争。 不过那一站图芒被晨曦给摁在了地上狠狠摩擦，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晨曦的和平与安宁。 李若愚搬开橘子，递了一半给柳长风，道：“照你这么说，这图芒是打算再次对晨曦动手了？” 柳长风吃了一口橘子，牙齿发酸，龇牙咧嘴的道：“根据我的猜测，应该是这样的，罗马帝国在暗月城五百公里外的隔离区屯兵，这点图芒人不会不知道。 他们敢在这敏感时期吞并一个公国，背后若没有罗马帝国的支持，打死我都是不信的，不然，凭什么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中，就攻破了人家的首都？ 而且我还听说，图芒的军队中，有教廷的十字军，还有一个首席圣骑士坐镇，这种强悍的势力，便是对我晨曦而言，也不可小觑。” “好吧，这图芒是相当先锋兵，率先挑起战争，拖我们晨曦下水，对吧？” “没错。” “晨曦高层有什么表示？” 柳长风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那被吞并的公国皇室之人，在帝都组建了流亡政权，想获取晨曦的支持夺回自己的地盘。 但晨曦面临改朝换代，谁又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他们，这不是搞笑吗？” “小国无外交，弱者无人权。”李若愚吃完橘子，又拿起一个开始剥皮，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 看到这，柳长风忍不住打断了他，道：“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战争都快烧到自己边境了，这家伙还老神在在的吃橘子。 这橘子，有这么好吃吗？ 他刚才吃了一口，牙齿都差点酸掉了。 “这战争，就和这橘子一样，尝到了甜头，谁又想停下来，谁又不想多吃点？” 李若愚那一瓣放入最终，细细咀嚼，还好，这个不酸，很甜。 “这些也不是我们能够担心的，虽说晨曦面临换届，总体而言，这只是自己家里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我敢保证，只要那图芒敢对晨曦下手，不出几日，晨曦就会派出军队将他们给镇压了。” 内乱并非暴动，换届又不是亡国。 慌什么？ 再说战争不好吗？ 有战争，自己研发的东西才能派上用场，不然，留着屯灰啊？ 像什么火枪火炮，他还正打算卖点给周围小国，让他们连连战争，好让自己发一笔战争财呢。 “明天批斗大会，呸，神职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柳长风抿了抿嘴，道：“早就准备好了，范中尉今天就带着那支产强队去了暗月城，现在，就驻扎在城外的一个密林当中，等待着你的命令。 草，到底你是城主还是我是代理城主，怎么我感觉，我现在是在跟你打杂，打下手。” 李若愚乐了，道：“那要不你来指挥？” “指挥什么？” “长枪队啊。” 对于自己的统帅力，柳长风是有自知之明的。 虽说这支长枪队组建的时间很短，但所选人员，全是暗月城禁卫军中的精锐，加上这段时间，又被欧阳鑫给洗了脑。 在他们眼中，李若愚就是他们的神。 特别是他们拿起长枪，见识了长枪的威力后，对李若愚的崇拜，早就到了令人惊恐的疯狂程度。 “还是你来吧。” “那就别废话，今晚洗干净了好生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开开眼。” 李若愚笑得很神秘，柳长风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忍住了心里想说的话，很是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屋子。 …… 月落乌啼，初阳高升。 大概十点整，李若愚等人到了暗月城外，而范保罗率领的长枪队，已经脱去了军装，全部换成了便衣，隐藏到了人群中。 今天，本就是暗月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 街上人满为患，肩膀挨着肩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加上暗月城又临近西方帝国，鱼龙混杂，可以看到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街上游走。 李若愚拿着邀请函，从贵宾专属通道走过，并做到了主讲台上。 郑老不在，李若愚便代替郑老炼金协会会长的身份，坐上了主讲台，他的左边，是柳长风，再往旁边推移，是方老，其余的就是临近协会的各大要员。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前段时间参与了饭局的人，当他们看大李若愚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那种血腥画面，没些日子，是缓和不过来了。 有年老者，更是夜夜做噩梦。 李若愚看着众人，嘿嘿笑道：“各位叔叔阿姨早上好啊。” 好个屁。 众人脸上笑着，心里却在骂骂咧咧。 看到李若愚的笑容，他们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得今天这神职大会，不会轻易收场。 大会场所在炼金协会的广场上，此刻，广场下聚集了不下于几千人，各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讨论今年，有谁会上位，又有谁会下台。 柳长风作为代理城主，率先发言，先是感谢了一番神明，接着又感谢了一番晨曦帝国。 嗯。 打官腔，大家都明白，李若愚听得脑袋发涨，昏昏欲睡。 不久，方老结过了讲话权，他站起身子，走到主讲台前面，刚刚走过去，台下，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38章 搅屎棍 “感谢神明。” 方老言简意赅，没有半点废话，道：“经过协会一年一度的考核，今天，我们有幸选出了今年的神职代表人员。” 说到这，后台伫立许久的陆任甲走了过来。 看到陆任甲，李若愚的眼睛顿时冒出了寒气。 这家伙，还真是公然和我唱反调了啊。 陆任甲脸上全是崇拜之色，道：“经过一年的苦修，我深刻的认识到，神明对我们的照顾到了何种地步。 借着神明的力量，我知道了辐射区域是如何的危险，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神明对我们的良苦用心。 他不让我们走出去，是为了保护我们。 辐射外，猛兽纵横，时不时的可以看到神明留下的踪迹，那些深度达到几百米的沟壑，便是神明和猛兽的战争。 神明，将危险隔绝在外，所以我们能够欢愉。 没有岁月静好，一切，只因神明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话语刚落，台下便轰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更有甚者，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痛哭流涕，大呼小叫的开始自我救赎。 “我曾有过诋毁神明的言论，今天，这就自我裁决。” 疯狂的人，做着疯狂的事。 明明只是一场神职大会，却瞬间成了神明的洗脑大会。 方老道：“神明是仁慈的，他们终将原谅人类所犯下的一切罪恶，也将用雨水冲刷一切的黑暗，我不能为神明提供什么帮助，但是我希望，我们晨曦帝国的子民，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做一些自认为聪明的事。 我们团结起来，才能让神明全心全意的为我们战斗。” “好，方老说得对。” 啪啪啪。 李若愚鼓起掌声，走到了前台，众人看到李若愚出来，原本热闹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阵子发生的事，有心人已经猜到了一二。 对于郑老的消失，传言消失郑老是因为做了违背神明旨意的事，而被抓到了帝都进行调查。 作为郑老的孙子，李若愚，自然备受人的关注。 加上他这段时间行事高调，想不让人记住都难，谁让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血腥事件呢。 “那么我想问问，神明在哪？” “嗯？”柳长风听到后，当即变了脸色，顾不得自我形象，走上前来想把李若愚拖下去。 这家伙说的大事，难道就是来当搅屎棍？ 李若愚纯了心捣乱，哪里是柳长风能够拖得走的。 他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直接大声的说道：“我，不相信神明。” 众人听完，哗然失色。 人群已经开始混乱，有的已经开始冲击士兵，想要冲上主讲台，将李若愚摁在地上摩擦。 “方老，方大人，赶紧杀了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上一代矿主不敬神明，犯了砍头大罪，今天他的孙子又犯下了这等罪孽，理应砍头，该当同罪。” 人群中，有人在高呼。 声音逐渐汇聚成为一片。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草。 李若愚一拍大腿，取出火铳，瞄准最近的人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那人胸口都被炸开了花。 但这一枪，所取到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义愤填膺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眼里，看不到愤怒，能看到的，只有恐惧。 作为屁民，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他们只看到李若愚举起了手，然后砰的一下，身边的人就死了，格外凄惨，胸口都被炸烂了。 肠子、心脏、骨骼等污秽之物流了一地，直让旁边的人避之不及。 唯恐猜到了血，玷污了高贵的自己。 “我来告诉你们，神明是什么。” 李若愚吸了口气，无视方老阴冷的目光，今天，他打定了注意来搞破坏，而且，也想借着这次神职大会的机会。 彻底将神明的遮羞布撕开。 图芒王国吞并公国，显然得到了罗马帝国的授权。 烽烟将起，战火即将重燃，作为中枢要道的暗月城，若不团结起来，将会第一时间被攻破。 而且不是被敌人攻破，而是由自己人。 李若愚想要一个和平的环境，安稳的发展科技，但眼下乱象丛生，显然不适合，那么，只有快刀斩乱麻。 一刀砍断神明的遮羞布，将暗月城打造成一块钢板，才能无视敌人的冲锋。 且今日耳目众多，他的举动，必然会被那些金发碧眼的人传回西方，如此一来，也能让他们忌惮，不敢轻易发动对晨曦的挑衅之战。 这样的话，就能为郑老，为城主争取到充分夺取政权的时间，加大他们获胜的筹码。 只要他们顺利拿到政权，那么，便是发动战争又如何？ “愚昧之人。”李若愚用长枪指着众人，道：“枪，即真理，神明，就掌握在火炮的射程范围内。 你们不爽我，对吧？ 你们想来打我，对吧？ 但是你敢吗？ 你敢上来吗？ 你上来，我一枪崩了你。 别跟我扯神明庇护人类的犊子，真有神明，怎么不见他用雷劈死我？” 他话语刚落，便听轰的一声响，一道手臂粗的闪电落在不远处，劈断了一颗柳树。 “有点那意思了。” 柳长风暗笑。 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本该人见人怜，但眼下，却显得如此狰狞，这真的只是个孩子吗？众人心头发愣，这李若愚的疯狂和路仁甲的仁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种强烈的视觉反差，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自始至终，方老都没说话，他不说话，不代表身边就没人了。 台上，亲近方老的派系，一干人站了起来，骂道：“成何体统，小小年纪就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今天郑老不在，我们就来教训教训你。” “来人啊，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列阵森严的士兵，冲主讲台，准备捉拿李若愚。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今天，谁动我一下，我让他人头落地。” “好大的口气。” 作为今年的神职代表，陆任甲当即呵道：“若愚，念在我两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只要你现在放下手里的东西，忏悔，神明会原谅你的。” 他伸出手，面带微笑，想要过来牵住李若愚的手。 “表亲啊。” 李若愚笑呵呵的道：“我真的不想杀了你。” 说完，李若愚一挥手，隐藏在人群中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着天空整齐的扣动了扳机。 第39章 立誓 枪鸣之后，两百手持长枪的士兵，脱下披在盔甲上的布衣，脚步往前一踏。 “喝！” 士兵摆开长枪阵，迈着统一的步伐，跨步走上台阶，调转枪口，瞄准想要带走李若愚的那队人。 范保罗出列，行至李若愚面前，单膝下跪，道：“两百长枪队以到位，请指示。” 有些人，注定不凡。 作为城主的近身禁卫军，范保罗是很高傲的，让他到李若愚身边，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当见识到对方发明的那些东西后，他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 若说最开始他还有点看不起李若愚，认为他只是靠美色迷惑城主的话，那么现在，李若愚，就是他眼中的神。 尽管这位神还很年少。 不平凡的人，哪一个又不是年少就开始展露天赋的呢？ 当范保罗拿到长枪，以及李若愚给他的那本李氏兵法后，心里的震撼，别提有多大了。 现在回想，好在当初没有反对城主的命令，若因自己的片面观点就否定李若愚的话，那么，自己今后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想要让一个军头子折服，唯有拿出货真价实的本事来。 而这点，李若愚恰好做到了。 李若愚摆摆手，道：“起来吧。” “是。” 范保罗起身，长枪队顿时将枪收了起来。 同样的标准动作，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看着面色变得苍白的陆任甲，李若愚叹了口气，走过去，像小时候那般，拍着他的肩膀，道：“今后你会明白，我走的路，才是正确的路，而你的选择，错了。” 这可是难得的装逼机会。 李若愚当然不会放弃，想想，身后站着两百长枪队，虽说并非统帅星际战舰，但至少家底子是有了。 遥想当年，自己研发出黑洞武器的时候，母星那群老家伙看自己的目光，就跟眼前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一样。 当然了，母星的人是震撼和惊喜，而这些人，是震惊和恐惧。 “你流汗了。”李若愚道。 陆任甲抹了一把脸，也不知在短时间内想了什么，原本有点畏惧的目光，却忽然变得坚毅起来。 似乎，长大了。 “有点热。” “今天没太阳吧，还有凉风。” “可能是吃得太多，上了火。” “好吧，那你还要拦着我吗？” 陆任甲苦笑，看着这群武装森严的长枪队，拦？用什么拦？长枪的厉害，他刚才已经看到了，只需要扣动一下扳机，就能令人在十几米外爆体而亡，那就更别说近距离了。 道：“我敢吗，李公子。” “回去吧，好生念书。” 陆任甲吸了口气，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转身之际，不忘回头看了李若愚一眼，道：“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路，走不通。” 李若愚仰面而笑，并未回答。 方老喝了口茶，看着无法无天的李若愚，道：“你真的不信神明？” “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你要怎么证明？”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天灾也好，辐射区域也罢。 至少我李若愚活到现在，从未见过神明。 你说有神明保护， 那么，我在矿区搬砖的时候，神明在哪里。 我在矿区即将饿死的时候，神明在哪里？” 方老冷哼，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因为你的无知，而犯下无法挽回的弥天大祸。” “何为天，何为地？” “天圆地方。” “好，你说这大地是方的，对吧。” 李若愚目光一闪，当即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回头看向长枪队，从中挑了一个魁梧的汉子，道：“即日起，你率领十个人，沿路从这开始，一路往西，遇山翻山，遇海渡海，不能回头，我要你们的足迹，围绕灵星画一个圆。” 范保罗眉头一皱，只觉这话很是荒唐。 他并不是想反驳李若愚的话，只是觉得，这未免是白白让人丢了性命，这一路往西过去，不说要横穿四大帝国，还要冒险步入辐射区域，遭受猛兽的袭击。 士兵腰杆一挺，点头应允。 哪怕明知是去送死。 但军人，本就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他也不是一辈子只想当一个小兵的人，他有自己的野心。 他想上位。 这么多人，李若愚唯独看中了他。 所以这就是他的机会， 两百分之一的机会。 只要活下来，他就会功成名就。 李若愚转身，面向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我不服，现在看着我闹事，只是碍于我手里的武器。 你们想杀了我，可以，但前提请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自抱上郑道这根大腿后，李若愚便接着这个身份，查遍了炼金协会的所有典籍，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包括指南针，罗盘等辨别方向的道具。 他早就想围绕灵星走一圈了，只是自己没有办法亲自去做。 今天的神职大会，给了他一个证明的机会，万众瞩目之下，若自己派出的人，真的做到了，那么后续会如何？ 这举动，肯定会遭到教廷的猛烈抨击，可同样也会引起一群早就对神明不满的人揭竿而起。 到那时候，文明将重新苏醒。 会有很多人挣脱神明的枷锁，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这个真实世界。 “你们敢吗？” “敢。” “好。”李若愚走到柳长风身旁，将对方身上的指南针拿了过来，道：“这叫指南针，能够帮助你们辨认方向，接下来的几天，柳大人会全力培训你们，直到你们能够熟练使用的那一刻，就正式出发。” 做完这一切，李若愚看向方老，道：“若一年后的今天他们回不来，那我李若愚，便在明年的神职大会，以死谢罪。” 他又看向台下的众人，道：“刚才我说的话属实，我会用事实来证明给你们看，这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知道你们是不相信我的，所以在此当着你们的面，你们当公证人，恳请方老从协会派出两个精通画地图的神职人员同他们一起上路，这样一来，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留下一个标记，并且将四周的环境记录下来，以此为证。” “如此甚好。” “那么，谢了。” 第40章 特斯拉 星火能够燎原，而李若愚，就在这星星之火上，倒了一桶油，希望这把火，能够燃得到更快。 信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同时，一个反神明的名字也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他，便是李若愚。 柳长风坐在李若愚对面，站着，手里拿着个橘子，在慢慢的剥皮，李若愚看都没看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写着东西。 这幅光景，柳长风已经熟悉了。 反正每次来找李若愚，对方不是在写东西，就是在画东西的路上，要不然就在实验中鼓捣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说真的。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柳长风到现在想起来，都难以平缓心头的悸动，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带一个画师过去，至少能把对方那嚣张劲儿给画出来，装裱装裱，挂在车间，也是个不错的谈资。 “英雄出少年啊。” 柳长风吃完橘子，拉来一条板凳，坐着，随后端起对方泡好的新茶，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 “什么英雄？” 李若愚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柳长风。 “我说你呢，小英雄。” “英雄个屁，自古以来，死了的人才是英雄，我才不想当什么英雄呢，我只想好好的活着。” “是，李公子说的对，李公子是枭雄，哪里看得起英雄这称号。” 柳长风的架子放的很低，放在最初结识李若愚的时候，都很少拿正眼看他，但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每次都是他领着饺子，用热恋来贴冷屁股，对方还爱理不理的。 要是普通人，他早就一巴掌将对方拍死了，可惜对方是李若愚，莫说拍他了，吼都不敢吼。 要把对方当祖宗，当爷爷给供起来。 生怕对方出了闪失。 要知道，目前李若愚研发的东西，已经正式进入流水线了，包括最近鼓捣出来的肥皂配方。 源源不断的钱开始往矿区汇聚，而同时，旗下的规模也在快速变大，日新月异，以至于，现在的矿区不像矿区，反而像是一个小城镇。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说的哪里话，难不成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不能。” 李若愚低下头，继续开始写东西。 “……” 柳长风吃了个瘪。 老脸有点挂不住。 道： “那欧阳鑫发现了一个人才。” “什么人才？” 李若愚眼前一亮，当即放下了手上的笔。 他现在什么都不关心，最关心的就是人才，而且还是那种可塑之才，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若有人替他分担的话，那自然是非常好的。 “走吧，带你去看看。” 见李若愚来了兴趣，柳长风顿时松了口气，他今天本来在培训的士兵，毕竟过几天对方就要去环绕大地了，之所以在这关键时刻来，也是受人之托。 欧阳鑫软磨硬泡了他半天，就为了引荐一个人。 “好吧。” 李若愚站起身，两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车间已经初具规模，工匠各司其职，在柳长风合理的安排下，发挥了术业有专攻的优势。 见李若愚进来了，在车间等候多时的欧阳鑫，快步跑了过来，俯身一拜，道：“公子。” “说吧，让我见谁。” 欧阳鑫站起身子，朝车间的一个青年招了招手，道：“赶紧过来啊，怕什么，公子又不会吃人。” 那青年跑了过来，脸色有点红，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李若愚道。 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叫什么？” “特斯拉。” 噗！ 李若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脸色很是古怪。 若没记错的话，他母星的历史中，也有个叫做特斯拉的人，而那个特斯拉，是个很逆天的天才。 毫不客气的说，他母星的文明能够上一层次，都拜特斯拉所赐。 特斯拉一生，搞得发明比他要多出不少，而且全是那种奠基科研的重要发明。并且在各个领域都有极为出色的表现，包括物理和机械工程以及电气方面。 “你是西方人？” “不是，我母亲是波斯人，父亲是晨曦的人，我是混血。” “姓特名斯拉？” “是的。” “好名字。”李若愚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膀，结果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身高还没到对方的肩膀。 特斯拉心头明悟，赶紧上前蹲下身子，让对方拍了拍。 越是观看特斯拉，李若愚心头的怪异就愈加明显。 其实重生到灵星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他母星达到三级文明的层次，都无法全面解析重生这个概念。 但他，却真真实实的重生了。 由此可见，在这浩瀚的星空中，还有一种凌驾于他母星之上的文明，而且还是他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超级文明存在。 若给文明划上等级，那么现在的灵星，连半级都达不到，按照他母星的划分，至少要达到全民智能时代，才能勉强触摸到一级的门槛。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还不是怪异的地方，可这怪异的就是，当李若愚重生后，所经历的一切，都与他母星的中世纪文明格外相似。 特别是眼前这个特斯拉，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在这被神明迷惑的世界中，会遇到一个长得和他母星那个特斯拉一模一样的人。 李若愚走神，众人也不敢说话。 许久之后，李若愚回过神来，见众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由好笑的问道：“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吗？” “嗯，好看。” 三人同时点头。 “屁话。” “特斯拉，刚才柳大人说你发明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东西，我想知道，你发明了什么。” 特斯拉脸色一正，道：“不是发明，是发现，昨天神职大会我也参与了，当时公子您说如果真的有神，就让雷屁你一下，后来不是真的有雷落下来劈在一颗柳树上吗？大会散了之后，我没有走，而是留在那里做了研究。” “哦？”李若愚目光一闪，道：“你发现了什么？” “电。” 第41章 传道解惑 …… 一时间，李若愚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缘，真是妙不可言。 特斯拉都冒出来了，那么、艾迪圣、法拉帝是不是也要跟着出现呢？ 这不由得令李若愚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疑惑中。 自己重生在灵星上，而这颗星球，在他母星的资料库中确有记载，隶属太阳星主旗下的新生代文明。 纵观天象，以及自己对当前世界的历史翻阅，与资料库的记载并无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 太阳星主并未向高级文明报备，便私自动用武力，终止了这颗星球的文明进程。 而这一点，却恰巧和他母星的发展史相同。 他母星所在的星域名为北斗，早年也被打断过文明进程，不得已龟缩到了海底苟且发育，最后揭竿而起，并以强悍的战斗力使得文明晋升，在广袤的星域中有了一席之地。 灵星， 地球。 李若愚目光闪烁，忽然间，一个词汇从脑中闪过，使得他心神猛震。 平行宇宙。 多维空间。 难道说，自己的重生并非是巧合，而是实验出错的爆炸，导致了空间扭曲，将他的意志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宇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李若愚吸了口凉气，那么，这里所谓的神明，是否又真的如他母星历史记载的那样，是高等文明为了控制低等文明而使用的欺骗手段，或者说，真的有一种他不曾见过的生灵？ 宇宙究竟有多大，没人说得清楚，便是以他母星堪称三级文明的存在，都无法全面探索到星空的边境之地，哪怕实现了星域之间的空间跳跃，暗能量折叠，以及曲率引擎提速等技术，也无法看到宇宙的边缘。 似乎，能力越强，不知道的便更多，同样的，恐惧也更多。 罢了罢了。 李若愚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太过草率，当前所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这扎住脚跟，安稳种田，培养自己的势力才对。 “这电啊。” 李若愚看着特斯拉，道：“你知道，电和磁之间的关系吗？” 闻言，特斯拉身躯一震，眼里闪烁着精光，道：“公子，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开始研究这些东西了，只是无法确定。 昨天雷电劈中柳树。 巧合的是，柳树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磁石，以及各种铁器，看到这现象后，我思考了很久，加上我做过的那些实验，最终确定了一种现象。 我称之为电磁感应。 通俗来说，就是磁与电之间的相互联系和转化关系……” 李若愚摆手，打断了特斯拉的话，这些，他不想仔细听，而且对自己没什么用，实际上他很早之前，就想发明交流电了，只不过没那个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 现在冒出了个特斯拉，那好办，交给他操作就行。 “很好，你说研究了很久，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同我一样，都是奴隶出生的吧？” “是的。” “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又是在哪里做实验的？” “这……” 特斯拉面色一阵古怪，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如果我说生而知之，公子你相信吗？” “哈哈。” 李若愚仰面而笑，特斯拉也是呵呵笑了起来，以为对方不会相信，谁知李若愚笑完后，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我相信。 而且我相信世界是客观规律的存在，只要我们善于发现，善于思考，就能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包括对大自然中的能量应用，磁电之间的互相转换，没准还能应用到其他地方呢。 比如说，闪电击中柳树，并不能证明闪电就消失了，那么，你可以思考一下，它释放的能量到哪去了呢？” “大地。” “对。” 李若愚赞赏的道：“如果有一种载体，能够将电流束缚在里面，并根据不同的结构，来进行传输呢？” 特斯拉陷入了沉默，但双眼，却是越来越亮。 “受教了。” 特斯拉俯身，诚挚的对着李若愚深深一拜。 柳长风和欧阳鑫并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到底代表了什么，刚才那番话，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想插嘴都不行。 “回头，我给你一份资料。” 李若愚道：“明天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拿就行，我会放在桌上，对了，资料切记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包括柳大人和阿星。” 柳长风白眼一翻，道：“又不是什么宝贝，谁稀罕。” “切。” 李若愚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让几人都看得有些呆。 这些日子，李若愚的气质，是越发出尘了。 柳长风掐着自己的胳膊腿，心里不断的呐喊道：“他怎么就不是个女人，怎么就不是女人？若穿上女装，谁信他是个男人？” “你身边还有什么人没？”李若愚原本想走的，临走之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子指的是什么人？” “比如和你爱好相同的。” “好像没有。” “是吧。”李若愚点点头，留下一脸问号的特斯拉，和柳长风走了出去。 欧阳鑫见他们走后，道：“恭喜特兄了。” 特斯拉回礼道：“还得感谢欧阳兄的引荐之恩，如果不是你，有些东西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得清楚，刚才，公子就说了短短的一些比喻，就让我有种醍醐灌顶拨开乌云见青天的通透之感。 他，是个可以追随的主。” 欧阳鑫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激动，道：“我愿誓死追随。” “我也愿。” …… “怎么样，是个人才吧？” 柳长风跟在李若愚旁边，道。 “比你有用。” “你这话就让我伤心了，感情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倒也不是，柳大人对我的大恩大德，小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看来，只能等下辈子来跟你做牛做马了。” “虚伪，我可不吃这一套，什么下不下辈子的，人活世上，唯有珍惜当下，尽力就好。” “难得啊，柳大人也能这么想。” 走了几步，柳长风在原地站定，道：“实话跟你说，特斯拉这小子，我是打心里就喜欢，为人聪明，而且作风低调，又很耐得住寂寞，据欧阳那家伙说，特斯拉能为了一个证明而三天不吃饭。” “所以，他注定是个人才。” 第42章 科技部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正如你一般，初次相识，你还是个愣头青，见到我都要跪在地上叫一声柳大人。 但短短时日内，却一朝翻身，不仅傍上了郑老，还有了自己的一帮人，这点，我柳长风要说一声佩服。” “柳大人这马屁拍得，太过虚假了。” “可不，那你说我该怎么拍才显得真诚？说你发明了火铳，滥杀无辜，还是该表扬你昨日在神职大会上的胡作非为？” 李若愚笑了笑，把挡在眼前的长发捋了起来，道：“千里马需要遇到伯乐，我能有着一切，可能就是因为你吧，” “虚伪。” “放屁。” 李若愚没理会柳长风，径直往前，如同在巡视自家的领地，柳长风陪在身边，就好像一个小厮。 这画面看起来，实在有点违和。 走得久了，有点累，便找了个地儿坐下，从口袋掏出烟， 递了一根给柳长风，道：“我们应该规划一下了。” 柳长风深吸了口烟，道：“是该规划了，昨天把方老往死里得罪，你早就该做好准备才行，这矿区，不是个永久之地，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矿区。 要不，我们挪个窝，换个地儿？ 我家虽然比不上什么巨富，但在暗月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点地盘的。” “肤浅，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矿区表面看起来很贫瘠，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拿那些矿洞，其实就挺好的，等煤炭开采完了，加以修整，还能弄成一个不错的囤放秘密武器的地方，而且易守难攻，进能够出其不意，退，又能不动如山。” 矿区虽然千疮百孔了，但对于拥有完整发展规划的李若愚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是时间的安排而已。 “要不，我先给你安排一门亲事？我家妹子，长得可水灵了，保你满意。” 李若愚差点被一口浓烟给呛死，脸色也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并非害羞，而是烟草呛到了肺叶，止不住的咳嗽。 柳长风拍着他的背，道：“至于么，吓成这样。” “滚蛋，别跟我提。” 李若愚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道：“过些年再说吧，现在战乱将起，谁还有心思儿女情长？你就不怕你妹子嫁过来守寡？万一我不小心，被教廷的人抓取砍了脑袋，怎么办？” 这送上门的女人，谁说不能要？ 李若愚自问不是柳下惠，柳长风的妹子，叫啥来着？哦，对，柳雪姬，长得水灵水灵的，叫人看了喜欢得紧。 就是年纪尚小。 性格上来说，也还行，嫉恶如仇，是个忠实的神明崇拜者，这点，与李若愚的唯物论背道而驰，这门亲事要真成了，只怕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指不定晚上还在恩恩爱爱举案齐眉，一到白天就会鸡飞狗跳，喊打喊杀了。 而且西方教廷对东方的阴谋已经显露出了冰山一角，战争，其实就在节骨眼上，一触即发。 就看他昨天大闹神职大会的结果，能不能让西方投鼠忌器，为郑老等人争取到有力的缓冲时间了。 “柳大人。” “说。” “我们弄个部门吧。”说到这，李若愚在此点了根烟。 “这不刚掐了吗，怎么又抽，不怕猝死啊。” “烟是好东西，你不懂。”李若愚眨了眨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部门我已经想好了，就叫科技部，而我们的大本营，也是时候改名字了，老是矿区矿区的叫，无形间贬低了身份，也会让那些被我们解放的人，做事的时候畏手畏脚。 所以啊，要提高逼格。” 柳长风听得云里雾里，李若愚看他，就跟看个二傻子似的。 “算了，说了也白说，本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看来，没必要，就按我说的做吧，待会儿你回去开个会，会以呢，就是关于部门的事，会以内容，我昨晚已经梳理好了，回头到我办公室去拿就好。 你担任部门主任，阿星充当副主任，特斯拉担当首席技术官，由他来全面开发关于电方面的内容，所有的资料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全力配合特斯拉就行，另外，一定要严格的保护他们安全，这点，不容有失。” 柳长风虽然不懂是个什么，但听这口气，部门主管，似乎是个很大的官，当即点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哎，对了，我要的蒸汽机，工匠们已经组装好了吗？” “快了，最迟明天就能组装到帆船上。” “好，事不宜迟，那你就赶紧回去开会吧，明天我们试船。” “这么着急？” “那当然，单纯的闹一闹神职大会，作用可能不大，现在我们就要趁热打铁，尽快亮出自己的牙齿，好让西方那些人从心里上怕了我们。” 他母星曾经有个伟人，在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敌人之时，说过一句话，叫做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东西方的碰撞，不可避免，西方三大帝国的军事力量，目前来说，绝对是碾压东方的，那么，在面对这种敌人的时候，一定要在战术上引起重视，不能冒进，否则很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 本来，按照预想的计划，方老应该在神职大会上，笼络一批极端份子来充当排头兵的。 至少有这群人在，他可以从中作梗，稍加蛊惑一下，就能让那些人冲击矿区，将公然违背神明意志的李若愚打死。 谁知道对方会先一步在神职大会上大闹，这一下，立即让方老陷入了被动。 而且随着李若愚亮出的那支长枪队，让方老充分认识到了对方的厉害之处，不得已之下，只能将消息传到了西方，以他的力量，显然无法再遏制李若愚的发展了，唯有西方教廷亲自出马，才有可能。 至少，也得让十字军的某个部门过来吧。 方老叹了口气，看着身旁站着的陆任甲，道：“你这表亲，犯了滔天大罪啊。” 第43章 登船 方老此生经历的太多了，见惯了大风大浪，哪怕天灾突然降临，文明被一夜摧毁，他都不曾担忧，更不曾害怕。 天塌了，有实力比他更强的人去顶着，对于常人来说，灾难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路收割而过。 他没有害怕，因为还轮不到他说话。 所以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也只需要自己活着就好。 那群幸存下来的人，有人骂他走狗，有人说他跪着吃饭久了，就站不起来了，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只是为了活着，谁来统治这个世界，与我无关，只要我的家人活着，一辈子衣食无忧，高高在上，即可。” 但现在这种平衡，快被打破了，从李若愚身上，他真切实意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 似乎，自己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而这点对方老一想惜命如金的方老来说，显然是无法忍受得了的，他就是个无法预料的变数。 对方行事乖张，嚣张跋扈，而且极端化，不按常理出牌，方老一直预想着，如果对方老老实实的落子，也不至于将事态就此演变到这种程度。 那晓得对方根本就不喜欢玩这套，打牌就打牌嘛，干嘛掀翻了桌子，掀桌子也就罢了，还嚣张的说：“我就掀桌子，你能怎么滴？” 再能忍的脾气，也得有个极限。 陆任甲道：“方老爷子尽管明说，需要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方老眼内精光闪烁，看着面色同样不是很好看的陆任甲，计上心来。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他选在这神职大会公开了陆任甲的身份，本意是让李若愚投鼠忌器，毕竟亲人在自己手里，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若不是因为这点的话，陆任甲又何德何能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但总体来说，陆任甲也的确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比自己身边那些废物要强得多。 方老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注视着天空的太阳，道：“人类的每一次进步，其实都是来自于内心的恐惧，因为害怕，觉得自己无法掌握，所以想用事实去证明，自己能够挑战一切不可能。” 他闭着眼睛，想着当年那场天灾。 联合国派出的第一批星际舰队，降落到了火星，试图破解火星文明突然消亡的秘闻，但就在舰队着陆的刹那，就遭到了莫名的攻击。 那些他们无法言喻的武器，无法地方的攻击，令人类慌了神。 整个灵星的人团结起来，叫嚣着踏破星空，冲破未知文明的封锁。 真是幼稚而又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冒进，天灾又岂会提前降临？ 方老已经习惯了，他睁开眼睛，眼神逐渐冷漠，我与世事不争，但人们依旧容不下我。 “任甲。” “孙儿在。” 陆任甲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就在昨晚，方老将他收为了干孙子。 “我这里有一封密函，希望由你带着，前往西方教廷亲自交给教皇。” “孙儿莫敢不从，自当万死不辞。” “起来吧。” 方老转过身子，从抽屉夹层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子，盒子的加工很是精妙，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当前时代的产物。 陆任甲也是满脸好奇。 “你拿去给教皇就行了，他知道怎么的。” “孙儿领命。” 陆任甲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 方老伸手指着太阳，道：“你过来看看，那太阳到底是什么？” “是光？” “错了，那是一只眼睛。” 陆任甲浑身剧颤，一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简短的几个字，刹那就颠覆了他心中一直坚守的某种东西。 …… 随着科技部的成立，整个矿区都进入了一种飞速发展的状态，各司其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 李若愚也乐意放权。 事必躬亲并不是个好领导，术业有专攻，有些事其实别人做起来，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比如，当欧阳鑫上位后，便快速的整列一批人才，而且设立了培训班，除了白天的洗脑之外，还要职业的培训。 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若愚吃完柳长风带来的饺子，跟着一众士兵来到运河边。 这条运河，晨曦帝国称之为天河，天河流域面积很广，贯穿整个晨曦，联络了东西部的经济交流，同时也跨国流域，直接通往西方三大帝国。 暗月城作为中枢，自然有港口。 此时，一艘长度达到九十米的帆船，正安安静静的停靠在码头边。 范保罗率领两百长枪队，站在帆船边缘，道：“公子，这艘帆船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更改完毕。” “嗯，点火吧。” 随着命令下达。 很快，帆船上传来轰隆隆的笑声，巨大的烟冲冒出了黑岩，远远看去，宛如一头蓝鲸在吞吐天地那般。 这群生在天灾后的人，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景象。 一个个激动的难以控制，纷纷对着李若愚敬礼。 他们很少接触李若愚，但经常上欧阳鑫开设的培训班，长期以往的培训后，对李若愚的忠心和崇拜，几乎到了神明的地步。 便是身为中尉的范保罗，在看到蒸汽船冒出黑烟的那一刻，也是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李若愚满意的打了个响指，道：“登船。” 众人领命，整齐的登上了船，李若愚和柳长风并肩站在甲板上，李若愚指着帆船的甲板，道：“如果将这些楠木换成水泥，或者钢板的话，那才叫个棒。” “钢板？” “吹牛皮吧你，钢板能浮在水面上？” “少见多怪，我不怪你，对了，矿区的钢厂组建得怎么样了？” “已经正规化了，按照你的要求，暗月城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全部运送到了我们矿区，而且工匠们已经开始大规模化的炼铁了。” “嗯，这点一定要注意，炼铁一定要精品，我不要滥竽充数的，要是被我发现，决不轻饶。” “李公子都开口了，下面的人哪敢大意啊。”柳长风斜着眼睛看着他，道：“放心吧，阿星已经安排妥当了。” 第44章 碾碎他们 五百公里，说远，又的确很远，至少以当前社会的文明来看，五百公里，要连续几个昼夜的快马加鞭才行。 而且必须走官道，中途不能停歇。 但说不远，似乎又没那么远，这蒸汽船的速度，简直不是这些人能够想象的，特别是马力开足以后。 那速度，令人生畏。 用李若愚母星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第一艘下水的蒸汽船，已经达到了合格的程度，其速度，大致在4.5节，差不多每小时八公里。 加上这一艘蒸汽船，又是在李若愚的指导下全面改进的，所以，速度只会更快，而且其破坏力，也是无法想象的，单纯的来说，开足马力的蒸汽船，足以撞碎面前所遇到的所有一切船只。 谁让这蒸汽船的龙骨都是钢铁呢？就差在外面裹上一层铁皮了。 好在矿区有足够的煤炭，储量也极大，能够驱动这艘蒸汽船的远距离航行，要不然的话，只怕开到半路，就得停下来。 “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昼夜不停的开，最慢只需要四天就能到达图芒公国驻扎军队的海港吧。” “没错。” “你还真是了不起。” “我一直都很了不起。”李若愚一点都不谦虚的道。 这蒸汽船，只是他打造海上舰队的第一步，只要这次旗开得胜，回来就能加快蒸汽船的批量建造步伐。 因为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来解决灵星的内部冲突，他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这些被神明蛊惑的世人，而是他们口中的“神明。” 对别人来说，与神明发生冲突，不亚于自取灭亡，但对李若愚来说，却并非如此，哪怕面对在强大的对手，他也敢举起手指着对方说：“给我轰了他们。” 这也是他没有对命运妥协的勇气。 柳长风本想说点什么，面色却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围栏。 “你不会是想吐吧？” “怎么可能……呕。” 柳长风晕船了。 而且晕得很厉害，足足吐了一天，把前天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后，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德行。”李若愚冲着他竖起一根中指，道：“这速度，还不急我理想状态的百分之一，而且现在仅仅是在水里，倘若有一天，我发明了一种能够飞上天空的飞船，你是不是也要吐啊？” “信你个鬼，你这小子坏得很。” 时至今日，柳长风对李若愚的话已经一点都不怀疑了，他说要有的，今后也肯定会有，那种随便看到什么都一惊一乍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因此，他拿出了自己的底牌，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化学家。” 李若愚一拍脑袋，道：“你不是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只觉得你就是个狗腿子。” “狗你大爷，你那些书我都看完了，而且也领悟了不少，你真当我没有本事吗？”柳长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李若愚走到蒸汽船的甲板上。 指着中间被帆布包起来的一个巨大凸起物体，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真不做点什么，你怕都忘了我曾经是让暗月城小儿止哭的化学家。” 说完，对着身边的士兵道：“拉开帆布。” 随着帆布的撕开，一个由特等木头打造的炮筒显露了出来。 李若愚淡定的看了看，道：“这不就是个大炮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你那本书里，设计图都画出来了，你若都做不出来的话，也只能说实在是太笨。” 柳长风一听这话，原地跳起来多高，道：“有什么了不起？你说的什么话，你知道我为这东西花了多少心血吗？” “花了多少？” 柳长风道：“光是设计，就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我要考虑到其中的耗损，包括大炮在运转过程中，是否会炸膛等一切可能因素。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明了一种威力很大的东西，我把他称之为炸药。” “炸药？” “对，利用火铳的原理研发的。” “这不就是放大版的火铳嘛。”李若愚淡淡开口。 柳长风气鼓鼓的，本想辩驳，想表示自己费了多少精力才弄出这么个东西，但看到李若愚那淡定的面容，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却在此时，李若愚突然走了过来，站在一个台阶上与他平眼而视，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的付出，知道你的所有身不由己，更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是的，一切我都知道。 李若愚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柳长风平时干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吗？就说这大炮被安装在蒸汽船上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清楚？显然并不是。 他需要的是别人来表现，而不是自己去主动提出。 柳长风吸了口气，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委屈，还有感动，老脸顿时一红，为刚才的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而惭愧。 这虽然是他弄出来的，可归根结底，也是拜李若愚所赐。 “打住，别哭。” “我哭你大爷。” …… “公子，前面发现了地方巡逻的船只。”有士兵来报。 “敌船？” 李若愚放下筷子，停止了继续吃东西，跟着士兵来到甲板上，远方，的确有几艘挂着他国军旗的船只。 “没道理啊，这才几天。” 李若愚喃喃道。 五百公里，这才开了三天，怎么就碰到敌人了？他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由得讥笑出声，道：“这群家伙，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很显然对方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为什么呢？必然是为了给方老撑腰。 “那既然他们要找死，就怨不得谁了，刚好试试我们的新式武器。”李若愚看着越来越近的船只，道：“传我命令，船不得减速，直接开足马力冲过去，碾碎他们。” “这……” 士兵脚下一晃，道：“公子。” “你想反对？” “不……不是。”士兵腰板一挺，连忙去下达了指挥。 同时，柳长风和范保罗都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范保罗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冷笑道：“他们还真的不怕死啊。” “可不是么。”李若愚幽幽一笑，点起一根烟，缓缓的吐了口。 第45章 无敌 蒸汽船开始冲锋，震耳欲聋的鸣笛，响彻几公里外。 旌旗蔽空，庞大的舰体，披荆斩浪，带起阵阵狂风，宛如暴走的战争巨兽，对着远处张开了嘴巴，露出嘴里可撕裂一切的牙齿。 地方船只上，位于舰船的后方，站着好几个衣着不凡的人，其中一个提醒魁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他凝望着并未转弯而就直接冲过来的撑起船，脸上升起一阵问号，道：“这是什么船？我怎么没见过。” “但这，确定是晨曦的船无疑了。”旁边一老朽道。 想来也挺搞笑的，按照原计划，理应是他们开着舰队去暗月城的港口耀武扬威的，这路还没走到一半呢，就碰到了对方的船。 “嘿嘿，好啊，若他们在这就给打杀了，想来也是一件美事。”络腮胡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道：“冲锋。” 他需要一场碾压的胜利，来提高己方的士气。 毕竟晨曦是一个庞大的帝国，他们的士兵，天然就对晨曦有着畏惧之心，想要打破这种内心深处的恐惧，唯有用一场大胜来鼓励。 让他们知道，帝国也无非就那个样，没什么可怕的。 若是更有可能，他还希望能在那艘怪船上，捉到一条大鱼。 呜！ 呜！ 呜！ 号角响起。 战争，就此展开了序幕。 作为先锋军，络腮胡的战争动员力都是很强的，战功赫赫，三十五岁，便凭军功坐到了海军团长的位置。 前段时间图芒王国发动对公国的战争，他功不可没，居功至伟，以五百人围困了公国的三千铁骑。 …… 训练有素的长枪队，已经站在了甲板上，范保罗在安排着指挥，看着迎面冲过来的敌方舰队，心绪起伏不定。 这是实战，不是演练。 同样的，也是属于范保罗的第一次实战。 而且还是在己方看来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发动的冲锋。 对方舰队的人员显然比他们多得多，光是站在甲板上的士兵，少说就有上千号，而且那敌船明显是经过改装的，船头的位置，有一根至少十米的突刺，也不知道是什么猛兽的犄角打造。 他手心却是汗，但见到李若愚淡定的目光后，心里又瞬间平静了下来，顶头上司都不怕，那自己还怕什么呢？ 近了。 彼此的距离肉眼可见，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士兵的面孔。 “开炮。” 说完这句话，李若愚转身，走到了甲板另一侧，接下来也没什么可看的，对于蒸汽船，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训练有素的士兵，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 炮弹应声而落，精准无比的砸中了第一艘敌船。 接下来的一幕，就毁三观了。 那根看似无坚不摧的突刺，断了。 直接折断，而且船头更是干脆直接破开，沉入了水底。 炮声消失后，惨叫才慢慢传来。 侥幸在炮弹轰炸下活下来的士兵，浑身是火，尖叫着跳进河里。 范保罗冷静的道：“开枪，一个不留。” 枪声阵阵，只是片刻之间，便停了下来，再看河面，那些在水中挣扎的士兵，尽数被诛，鲜血染红了河水。 想来，这并不是什么精彩的战争画面，因为力量实在是太不对等了，以至于几炮下去，就摧毁了地方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 加上后方还有长枪队的火力压制，使得后方本想发起突袭的敌船，都被这强悍的活力给镇在了原地。 不知所措。 两军交锋，没有所谓的勇者胜，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再高深的计谋，再缜密的作战计划，都将被无情的碾压。 蒸汽船不论是机动性，还是攻击性，都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上，势力悬殊太大，所造成的的降维打压，是对方根本无法想象的。 “团长。”老朽慌了神，眼镜都被刚才的震荡给震掉了，他手里拿着个破碎的镜片，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是什么。” 在老朽看来，己方历经几次大战，无往不胜，还没如此凄惨过，甚至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心里脸上都露出了慌乱之色。 这是两军交锋该有的场面吗？ “摆阵，摆阵，对方有不知名火器，快用盾牌挡着。” 络腮胡一把推开老朽，脸上升起厌恶之色，双眼，却在此时迸发出了鲜红的血色。 他亲自操起一口大工，瞄准了蒸汽船。 站靠在甲板一侧抽烟的李若愚，心里忽然一紧，下意识的扭了扭头，刹那之间，一只铁箭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因为速度过快，直接割断了一撮长发，李若愚慌忙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很烫，刺鼻的腥味开始出现。 他心里破口大骂，抽根烟都要挨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地，嫉妒我长得帅，也用不着光盯着我射吧，这么多士兵，怎么就想着弄死我。 他扔掉烟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敌军折损三分之一后，并未让他们退却，反而且激起了对方的凶性。 特别是在长枪队补杀落入水中的士兵时，对方的眼睛都快红了。 一阵阵弯弓射箭的声音传来，李若愚不由头皮发麻，找了个好位置躲起来，心想可不能就这么被射成刺猬。 对蒸汽船他还是很放心的，冷兵器是打不沉这艘船的，除非对方也有热武器，比如炮弹什么的。 见李若愚受伤，柳长风脸色都变了，嗷的一嗓子叫道：“公子受伤了，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范保罗赶忙走了过来，刚要说话，却被李若愚制止了。 “我没事，叫士兵开炮，务必轰沉对方。” 随即又摸了摸脸，道：“没毁容吧？” “毁你二大爷，命都快没了，你还顾忌着毁不毁容。”柳长风又气又笑的看着他，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 李若愚站起身子，道：“冲锋！” 蒸汽船马力全开，犹如离弦之箭，速度飞快，眨眼就到了对方的中间，两侧长枪队刚刚看到对方，便扣动了扳机。 那些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被火铳击中后，一个个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第46章 惨败 火器的出现，本身就具备了时代颠覆性。 纵观历史，不论是大规模战争，还是局部冲突，哪边的火器更为先进，胜利的天平就会朝着哪边倾斜。 那就更别说火器与冷兵器的碰撞了。 钢铁打造的盾牌挡得住利箭，夸张点说，挡子弹也不在话下。 但是别忘了，李若愚的长枪队，可是满配的火铳，类似于他母星近代史的散弹枪，论准确性可能不太标准，但要是说起杀伤力和破坏力的话，那简直没得话说。 何况这还是近距离之下呢？ 盾牌挡住了第一波射击，但随着第二轮射击开始的时候。 场面彻底失控了。 人的力量，哪里有火铳近距离射击产生的力量大？ 当第一个士兵因震荡而使得盾牌脱手的时候，第二个和第三个也就跟着出现了。 既然裂口已经撕开，那么溃败也就在转瞬之间了。 络腮胡站在后方，眼神凛冽，本想出口叫自己的部队别乱了阵脚，但在不断响起的枪声镇压下，便是喊破了嗓子，估计也没几人能听见。 很多人，已经在发抖了。 脸色苍白，双眼惶恐而又呆滞，脑海更是一片空白，入目之下，只能看到不断喷吐火舌的枪口。 这…… 络腮胡一阵苦笑，这还是人能够抵挡的武器吗？ 现在别说反抗，能够活着，都显得极为不易。 都是血肉之躯，谁挡得住火铳的正面冲锋？ 络腮胡忽然为那些被一枪毙命的士兵感到庆幸，至少他们死得干脆，没有感受到半点痛苦。 因为，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却陷入了无止尽的折磨当中。 被火铳撕裂了躯体，但神智却还保留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从体内流出来的内脏。 有些士兵手忙脚乱的将肠子塞回肚子，然后又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哎。 络腮胡双眼变得通红，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 现在只是长枪队压制，就令他们叫苦不迭，更无奈的是，对方那能够直接轰碎他们舰体的大炮，都还没有开火。 反抗？ 用什么反抗？ 太平的日子太久，让人们忘了战争的残酷。 同样的，当图芒王国吞并公国之后无限膨胀的自信，使得他们骄傲，忘了战争不可能一直都会取得胜利。 骄兵必败，凭借人数之众，下意识的认为能够轻易将他们打败。 这是轻敌之故。 李若愚道：“登船，活捉他们的头目，对了，那个差点射死我的人留下，可别砍了他。” 蒸汽船撕开后方敌船的口子，开始飞快的打起了木板，长枪队压制下，对方连头都不敢冒，很快，就冲了过去。 各个士兵，嗷嗷叫着冲过去，开始了收割。 一个人头，可以兑换白花花的现金，砍得越多，赚得越多。 对士兵来说，其他都是虚的，能赚钱才是认真的，而且来之前，范保罗就说过，这是李若愚对他们的一场考验。 如果考核通过，就能加入长枪队。 刚才大发神威的长枪队，早就让他们羡红了眼睛。 李若愚摇摇头，道：“这连最底层度的烈性战争都赶不上，碾压得太夸张了。” “你不会想着，让我们输一次吧？”柳长风问道。 “倒也不是，只不过，这样一来，怕是会让他们眼高于顶，反而落了个骄兵的病，对方为什么会输得这么惨，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真的是我们降维压制吗？ 恐怕不是。 一个合格的将领，在发现不知名的武器时，不应该选择冒进，而是应该停在原地，严加戒备才对。 兵法有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中带实，才能取到迷惑对手的作用，可我们的横冲直撞，非但没让他们害怕，反而还撸起袖子跟我们硬钢，他不死，谁死？” 人折腾尚留余地，天可不给情面。 短暂的混乱之后，对方已经全部投降。 除却被摧毁的第一艘船只以外，大部分的人还是活着的，俘获差不多接近六百人，全是标配。 络腮胡被一杆士兵押着跪在地上。 李若愚走到他的身旁，拉了一条凳子，坐着，翘起二郎腿，手一招，柳长风顺势递了一根烟过来。 李若愚白了他一眼，道：“你干啥呢，我不是抽烟。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跟个公公似的。” 柳长风骂道：“这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嘛。” “扯犊子。” 李若愚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满脸的享受之色，末了，方才低头，看向络腮胡，道：“你叫什么名字，隶属于什么地方？这次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络腮胡咬着牙，一语不发。 “骨头挺硬，我喜欢。” 李若愚抖了抖烟灰，提着长刀走到络腮胡跟前，看了看他旁边的老朽，心想，这也是个大鱼。 想着，便一刀砍了下去。 人头落地。 鲜血崩出老高，李若愚一脚，将人头踢到了水里，道：“每十秒钟我问你一次，若你还是不回答，那么，你就要看着你的不对，一个个被我杀死。” 随后，他提着刀，走到络腮胡右边的亲信身旁。 刀口落在对方脖子上，那士兵，已经吓尿了，脸色惨白，哆嗦个不停。 “好，还是不说，对吧。” 李若愚也不废话，手起刀落，再次砍下一颗人头。 “你也不用恨我，我两无冤无仇，只怪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属不同阵营，胜败就是常态，我输了，死的就是我们，我赢了，死的就是你们，这就是战争。” “岳无情，图芒王国，第一集团军，第四十九师下辖海上舰队团长。” “到此地作甚？” “震慑暗月城。” “笑话。”李若愚仰起头，道：“就你们，还想震慑我暗月城？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听到这嚣张的话，岳无情并不恼怒，反而露出理所当然的模样，点头道：“的确，如果早知道你们有火器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贸然过来。” 说起来，岳无情输得挺无辜的。 他这次挑选的先锋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能做到以一敌五，而且配合度极高。 就凭刚才在火枪的压制下，还能快速结成盾阵，以此来降低损失，就可以看出他的能力并不简单。 第47章 放 李若愚不喜欢络腮胡，因此，当岳无情在此走进船舱的时候，面皮上的胡须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 李若愚抬头，稍微愣了一下。 “原来你这么年轻。” 岳无情跪在地上，道：“罪奴特来请罚。” 说完，将撇在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李若愚。 图芒王国武风鼎盛，同样的，也催生了一批激进的战争分子，胜了还好说，若是失败，将自裁。 然后副官上位，以此循环。 虽说这制度很残酷，但好在没人说个不是，毕竟，打赢了战争，那将功成名就，王国会给与荣耀，金银，女人，以及势力。 得到多少，付出便是多少。 当岳无情得知李若愚不想杀他的时候，心里很是震惊，毕竟自己战败，已经成了俘虏。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身为敌国将领的自己，本身就是为了去暗月城为方老助威的。 “起来吧。” 李若愚拿起他的长剑，仔细看了看，毫不吝啬的赞扬道：“这是个好东西，价值不菲吧。” 岳无情道：“这是吞并公国的战利品，由我国王亲自赠送与我，名为斩龙。” “斩龙。” 李若愚道：“好名字。” 说完以后，举起来冲着面前的桌子一剑挥去，手掌厚的桌面，应声而断成两截。 “拿着吧。” 李若愚丢给他，随后端起了茶。 岳无情愣愣地看着他。 这斩龙剑，便是在七大公国都极为出名，由斩龙世家的古先生锻造，据说用的深海寒铁，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将铁块融化，铸剑的时候，还用了不少珍惜材料在里面。 剑柄更是用的西方恶龙的龙骨所锻造，价值连城，几乎无法估量。 即使不用，拿来收藏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不少名家都上过他的门，希望用重金换取。 但都被他拒绝了，因为，这不仅是一把剑，更是志高的荣耀。 这次战败，他深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将剑送给李若愚，死在自己的爱剑之下，也算值得。 “别这么看我。”李若愚喝了一口，心情顿时畅快不少，道：“剑是好剑，不过我不喜欢。 自己留着吧，假以时日，希望这把剑，能够一把刺穿教皇狗头。” 一个喜欢用枪的人，你让他用剑上阵杀敌，除非脑袋被门夹了。 “给你个选择。” 李若愚剥了个橘子，搬了一半给他，道：“尝尝，我晨曦的柑橘，贼好吃。” 岳无情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口，入口甘甜，唇齿流向，的确很好吃。 但，这吃橘子是什么意思？ 李若愚边吃边道：“第一个选择，臣服我，当我的部下，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世界变革。 你心里的那一套规矩，早就变了，已经不适应现代化战争了。 第二个选择，拒绝我……” “然后自裁？” 说实话，岳无情更倾向第二个选择，他愿意以死谢罪，谢的不是他李若愚，而是自己的图芒王国。 李若愚摇摇头，道：“开口闭口怎么就离不开自裁二字？你以为你的死对我很重要？说实话，我要想杀你，早就一枪崩了你了。 留你到现在，只是起了爱才之心，作为图芒的人，你应该知道那边部署的不少信息吧？” “我不会告诉你的，杀了我都不可能。” “草。” 李若愚吐出嘴里的橘子皮，昂起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屑之色，道：“谁想知道你的秘密？别自作多情了。” “那你想怎么样？” 岳无情站起身子。 “瞧瞧，这是一个合格将领该有的气度吗？几句话不对，就想拔剑而起啊？”李若愚继续讥讽。 岳无情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内心，半晌，道：“还请公子说个明白。” 李若愚抿了抿嘴，这家伙脑袋怎么一根筋呢，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将领，就是个直肠子。 算了，他心里暗叹，也懒得卖关子了，道： “拒绝我，那就走吧，你要死，也不能死在我的面前，出去死，死外边儿，死干净点，别坏了我的心情。” 这里有，还真是好得一塌糊涂，让人难以新服。 至少岳无情是不相信的。 试问谁会莫名其妙的把对手给放了？除非脑子有病。 “我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你信不信。” 岳无情眼前一亮，道：“此话何意？” “这样，我们打个赌吧。” 李若愚站起身子，带着他走到蒸汽船的甲板上，道：“我知道你输得很不甘心，所以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要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若你输了，臣服于我，如何？”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岳无情就算再一根筋，也明白是非，现在若说个不信，那也显得太过矫情。 实际上他的确很不甘心，这次输得一塌糊涂，并非自己的大意，好吧，就算大意了，若是遇到其他国家的军队，也不可能会被碾压得这般凄惨。 而且他不擅长水战，如果是在陆地上，他有百万个自信，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把李若愚踩在脚下。 “如果你输了呢？” “好说。”李若愚拍拍手，道：“拿着你的剑，刺穿我的狗头，如何？” “成交。” “滚吧，回去早点做好准备，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李若愚笑笑，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岳无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召集自己的部下了。 待他走后，柳长风和范保罗同时从旁边钻了过来，不等范保罗开口，柳长风便喋喋不休的道：“你是不是糊涂了，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你告诉我，留着他们有什么用？是我们的伙食多的吃不完了，非要养着这几百口俘虏？” “那杀了也好啊，你这放虎归山，就不怕养虎为患？而且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作战手法了，在想打败他一次，谈何容易，再则，我们这次出来，就这么点人，人家可是驻扎着好几万部队，你真以为就靠这点长枪，能轻易打败他？” 第48章 安排 “你可闭嘴吧。” 李若愚不耐烦的看着他，道：“你当我真傻了，用这点人去硬碰几万的骑兵？” 柳长风咂咂嘴，道：“难道不是吗。” “是你个大头鬼。” “……”柳长风。 别说，生气起来的李若若也很好看。 范保罗道：“公子自有安排，柳大人就别担心了。” 别说这点人去刚几万骑兵，就算李若愚说他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千里取敌将首级这话，他也相信。 …… 西方昼夜温差大，加上蒸汽船已经入了海，需要渡过一个狭长的港湾，才能正式进入西方领地。 李若愚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搓着手哈了口热气，望着天空的星辰，道：“这夜，还真是够冷的。” 晨曦的风，吹在人身上很凉爽，可这里的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或许是这老天，知道即将死人了吧。 李若愚如此想到，坐在椅子上，点起一盆火，现在船游离在海上，当前世界也没有狙击手一说，所以，他可以毫无防备的在这里升起一堆篝火取暖。 柳长风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刚刚烤熟的番薯，搬开一半递给他，道：“趁热吃。” 李若愚摇摇头，才吃过晚饭，不饿，见柳长风吃得狼吞虎咽，口齿生津，想着才拒绝就去讨要，反而丢了面子，便默默的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看你年岁不大，这烟瘾还真是不小。” 天灾之后，烟草昂贵，寻常人家根本抽不起，像李若愚这种，有事没事都爱夹着一根烟在嘴上的，若非家财万贯的话，早就被他给抽垮了。 “这你就不懂了。” 李若愚抖掉烟灰，道：“哥，抽的是寂寞。” 柳长风差点被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次，顿了顿，道：“我没笑你，只是今晚吹了风，受了点风寒。” “得了把您，有屁就放，我要回去睡了。” 柳长风放下番薯，擦了擦手，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对方好几万的部队，而且我听说，里面还有教廷的东征十字军，正是有这支军队的存在，才能让图芒王国在短时间内，就攻破了那个倒霉公国的防线。”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若愚无奈的道：“再说你还不知道我，没有万全之法，我会轻易放他走吗？” 实际上李若愚方岳无情走，并不是真的生了爱才之心，那些都扯犊子。 真实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岳无情被抓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那么，他回去之后，首要就要面对来自高层的质疑，图芒军法严厉，肯定会严惩不贷。 哪怕他有斩龙剑傍身，也逃不过自裁。 但因为李若愚和他有了赌约，那么，他肯定会想办法为自己找开罪的理由，或者说，不会轻易就这么死了。 按照这家伙的个性，若不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将李若愚打败的话，死也不会瞑目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西方教廷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他们不了解此事的深由，会单方面的觉得，作为我方的先锋军，吃了败仗不说，还活着回来了。 这不论怎么说，都说不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岳无情和李若愚达成了某种交易，活着回来可能不是为了上报敌情，而是为了和李若愚来个里应外合，将他们尽而诛之。 所以，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来个将计就计，你放出了诱饵，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李若愚闭起眼睛，道：“烽烟啊，我们要发财了。” 柳长风：“……” 范保罗到习以为常，他对晨曦某些高层的妥协早就不爽了，前年矿主因双方交涉失败，晨曦妥协，而导致这么一个顶尖人才陨落。 这损失的仅仅是一条人命吗？ 实则不然。 前任矿主可是天灾前留下来的科研人员，加入李若愚后，范保罗也得知了这些真相，因此相当痛心。 李若愚道：“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西方三国又至。若一步退，则步步退，一次妥协，再无翻身的可能。 所以，我们要打， 而且要让他们害怕，要在他们最骄傲的骑士面前，用我们的长枪，击败他们，把他们的荣耀踩在脚下。 东征十字军又如何？莫非就不是血肉之躯了? 只有让他们知道我们晨曦帝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然，还真以为开几艘小破船，就能到我晨曦的港湾来耀武扬威了？” “可笑至极。” “能生擒岳无情一次，就能一而再，再而三，我会让他甘心情愿的臣服在我的脚下，以我为尊。” 说到这，李若愚顿了顿，道：“那岳无情，怎么看起来不像个西方人？” 先前满脸络腮胡，看不出来，剃了胡子才发现他没有西方人那种碧眼金发和鹰钩鼻，反而和东方人无异。 柳长风道：“岳无情这家伙，本身就是我东方的人，早年家境贫寒，受了压迫，反而抗之失败，被抓了，吊着打，后来发配到我暗月城矿区当奴隶，之后又不知道怎么的跑了，从那以后，就在图芒王国崛起了。” 李若愚皱着眉头，道：“还有这等事？当时他犯了什么事？” “这就不清楚了。” 黎明之际，蒸汽船彻底入了港湾。 在水面上，就能看到地方在平原中驻扎的大部队。 天上，不时有狮鹫飞过。 李若愚眺望了一阵，道：“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来了吧。” 柳长风心头紧张，无可奈何的道：“别人又不是傻子，除非眼瞎了，耳聋了，这蒸汽船那么大的声音，鬼才听不见。” “嘿嘿。”李若愚深深一笑，道：“那就行了，范中尉，我话对你说。” 范保罗上前，李若愚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末了，范中尉双腿一并，道：“领命。” “嗯，去吧。” 柳长风伸长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见李若愚看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说了啥，告诉我下呗。” “就不。” 第49章 换人 终究还是范中尉扛下了所有，任凭柳长风磨破了嘴皮子，他都没有开口。 柳长风喝了口茶，道：“范中尉啊范中尉，你说，瞒着我干嘛呢，这是，我柳长风好歹也是……” “柳大人。” “嗯？” “您就放过我吧。” …… 月亮并未彻底西沉，高松的针叶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驻军的地方升起了黑烟，想来是在吃早饭。 如今，李若愚终于到了这个地方，他眯着眼睛，站在甲板上眺望，可惜了，走之前匆忙，竟将发明的望远镜给留在了家里，要不然，还能看看那支部队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李若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招来范中尉，道：“蒸汽船不能停港，就在海上扎营，他们不擅长水战，必然不敢贸然强攻，而岳无情又见识过我们的火枪和火炮，所以，那些个十字军的狮鹫，应该不敢轻易飞过来。 我们从船后放几只小船，趁着雾气还没散尽的时候登陆。” 李若愚想了想，又道：“让驻守的士兵将仓库的甲胄拿出来，做成假人放在甲板上，给他们营造一种我们船上有大部队的错觉，这样一来，即使我们撤退，他们也不敢下令来追击我们。” 进可攻，退可守。 这艘在世界上第一次露脸的蒸汽船，被李若愚发挥出了航空母舰的作用，只可惜没有舰载机。 如果猜测得不错，这会儿，岳无情应该率领了一支军队潜藏在岸上的某个地方准备伏击他们。 “公子，你就不必下船了，这件事儿交给我。”范保罗道。 李若愚摇头，道：“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去戏弄戏弄他们，找找场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而且我说了要再一次活捉岳无情，这可不是开玩笑。” 见李若愚态度坚决，范中尉张了张嘴，不在劝阻。 一旁的柳长风却急坏了，道：“你就老实待在船上吧，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巴掌的，要出了什么闪失那该怎么办才好。” “别叨叨，我自有打算，柳大人就留在船上，守好我们的大本营，我和范中尉去去就来。” 说完，率先走进了小船，不多时，几人便在雾气的掩盖下，从港口的另一侧登陆。 虽说这里是平原，但沿岸却有不少高大的灌木，正好便宜了他们，之所以只带这么点人，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故。 人多了，事儿或许还会搞砸。 兵贵精而不再多，这点李若愚深有感悟。 上了岸，众人潜伏在草丛中，李若愚观察了一番四周，道：“派人去抓个舌头过来，切记动静不要太多，速度一定要快，不能给他们留下察觉的时间。” 范中尉点点头，将长枪放在地上，叼着匕首和一个士兵钻进草丛，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看到这，李若愚露出了满意的目光，这范保罗的本事不是吹的，的确是真材实料。 半小时后，他们又从另一个地方爬了过来，同时，还有个被打昏迷的舌头。 “弄醒。” 李若愚道。 范保罗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的塞进了对方嘴巴，同时叫手下将对方的四肢摁住，做完以后，咧嘴一笑，手上的匕首趁势往下一捅，刹那之间便将对方的手掌给扎了个对穿。 剧烈的疼痛将昏迷的舌头惊醒，随后一脸痛苦的开始挣扎起来，同时嘴里还发出了阵阵的吼叫声。 范中尉一招手。 旁边的士兵便跨坐在对上身上，撸起袖子左右开弓，冲着舌头的脑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打。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出声。” 那舌头眼里全是惊恐之色，想动，却不敢，手上的剧痛又在刺激着他的身体颤抖，可一旦颤抖，就要挨打，他强忍着痛处连连点头， 李若愚趴在地上，扯掉他嘴里的布团，道：“我问，你答，如果敢耍花招，可别我不留情。” 舌头吓得面如死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那顿打，将他的两只眼睛都给打肿了，此刻睁开只有一条缝，只能模糊的看到面前趴着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年。 那少年双眼如月，弯弯而又明亮，使人一看就能升起好感，但这会儿落在这舌头的眼里，宛如死神。 “你们在附近埋伏了多少人。”李若愚问道。 舌头虚弱的道：“两……两百。” “谁带的队。” “布雷顿中队长。” “哦？”李若愚露出稍许意外的表情，这剧本和他预料的不一样，怎么不是岳无情，反而换了个狗屁中队长。 想到这，李若愚目光一沉，道：“你说谎。” 范中尉闻言，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同时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顿时将对方的小拇指挑断。 舌头痛苦的挣扎着，痛得死去活来，脸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弄醒他。” 李若愚不耐烦的道。 等对方醒来后，李若愚也不废话，拿着范中尉的匕首，指着他的眼珠道：“有一种刑法，叫做凌迟。 哦，可能你没听说过，我不介意花点时间来告诉你。 这凌迟，就是用这把匕首来慢慢割你的肉，割的同时，又不会让你死去，一直到割满足足三千片后，才会死，当然了，那时候你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因为，你已经被削成骨头架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语刚落，李若愚便手起刀落，挑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 舌头痛得发出嗷嗷的低沉声，但这声音却又再一次招来了士兵的拳头，猛打过后，对方已然奄奄一息。 李若愚抬手，示意暂停。 “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舌头怕了。 真的怕了。 特别是听到凌迟过后，没差点直接吓死过去。 于是便将所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不曾有半点保留。 “你的意思是，岳无情已经被扣押起来了，所以才会临时换了人负责人？” 舌头一阵猛点头。 “那布雷顿是什么身份。” “布雷顿大人身份高贵，是教廷的人员。” “东征十字军？” 舌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若愚，后者轻笑道：“你们认为这埋伏密不透风对吧，但人在做，天在看，天知道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哪怕你们几点开始在这里设下的埋伏，我都知道。” 第50章 攻击 “那现…现在可以放…放我走了吗？”舌头可怜巴巴的道。 李若愚仰面一笑，转过身子，道：“我不杀你。” “谢公子不杀之恩，谢公子不杀之恩。”舌头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身就往灌木中跑去。 却在此时，范中尉将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速度之快，岂能猜测，噗嗤一下，匕首准确的扎中对方后脖颈，再看那舌头，就跟棉花一样，原地晃了晃便一头倒了下去。 “刚对方说布雷顿喜欢女人。” 李若愚摸着下巴，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招来范中尉，道：“我们先回去，晚上再说。” 众人返回船上，李若愚刚落脚在甲板上，便见到神色紧张的柳长风，不由笑了笑，道：“柳大人，你这是在遛弯儿呢？” 柳长风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一抬手，便见到一士兵拖着一个尸体走了过来。 死人了？ 难怪刚上来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你们走后不久，就有人想要登船，还好被我发现了。”柳长风道。 李若愚原地站定，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自己前脚刚走，对方后脚就上来了，难道船上有间谍？他环顾四周，众士兵脑袋一弯，不敢看他的眼睛。 应该不是，李若愚将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略微分析就猜到了各种缘由，感情自己还是被骗了啊。 当然，骗他的不是那个舌头，而是布雷顿。 或者说布雷顿骗过了所有人，那舌头被折磨的时候，说的话几乎不可能作假，如果是作假的话，那未免也太狠了，明知赴死，还要摆出这样的样子，看来敌人并不简单啊。 经此一事，李若愚便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本想着到了晚上，自己女扮男装趁着夜色去勾引布雷顿的，现在看来，对方断然不是那种精虫上脑之辈，一念至此，想来计划就要另做打算了。 回都回来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想必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发现有舌头被抓的消息，那接下来，可就麻烦了啊。 李若愚提了提裤腿，席地坐在甲板上，目光看着远方。 浓雾已经散尽，露出了绿油油的灌木林，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那灌木的后方，是多大的一方平原。 也难怪对方刚在这驻扎这么久。 其一靠近大海河流，有充足的的水源，其二外有灌木丛阻挡，可以有效抵御大军的冲击。光凭借这两点，就足以让人烦恼了，这只是眼下的情况，若放在李若愚母星，像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直接调整经纬度，雷达定位后，一发巡航导弹，就能将对方他们尽数诛灭，而这仅仅是被淘汰的巡航导弹，就更别说那些超越想象力的武器了。 …… 这边的战火一触即发，而远在帝都的城主与郑道等人，也没闲着。 城主过来后，便和他们碰了头，并且连夜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计划本身是好的，可若是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那这计划，也就不叫计划了。 “公…”见到城主，郑道差点就说了另外的一个字，好在关键时刻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改口道：“城主，我和诸位同僚打算明天就去殿内和王商量与西方三国的事宜。”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冷厉，只怕，此去并非是商议，而是要上演一出君臣夺权的好事了。 六皇子将一叠资料递给暗月城城主，道：“小弟，这事儿你就别参合了，现在殿内乱成一团，各方势力齐聚，你自身武力差，平日里就多待在家不要出来，不然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去给亡母交代。” 城主微微一笑，道：“想杀我，还得看看对方有没有这本事才行。” 说着，掏出一只银色火铳，啪的一下放在桌上，道：“我这次过来，可不是过来白嫖的，这东西叫火铳，目前由李若愚控制的矿区，在批量生产了，按照他那变态的生产速度，估摸着，年底就能装备出一个团的火枪队。” 六皇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火铳的威力有多大，他心知肚明，虽说高层的人家里都有，但那仅仅只是拥有，想要自己拆解制作，却丝毫不可能。 光是设计工艺和那火药配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鼓捣出来的，更别说再当前文明中，火药已经被法律列为了违禁品的情况下了。 六皇子道：“此物，当真是神来之笔。”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亲信跑了进来，凑着六皇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六皇子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道：“父亲他……” “崩了！” …… 崩这一声，在晚间格外清脆，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卧睡在灌木中的飞禽走兽给纷纷惊醒。 李若愚吹着火铳冒气的硝烟，道：“没事儿就得这么干。” “这群孙子，够小心的。”柳长风骂道。 这段时间比较诡异，或许是那舌头的死亡，引起了布雷顿的警觉。 反正现在就是，他们知道李若愚的船就在海上，却没有来进攻，而李若愚也知晓他们的方位，也没再继续试探。 双方产生了一种默契。 大抵就是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又能如何，反正要么你下来，要么你上来的既视感。 憋了两三天，李若愚闲不住了，在这么折腾下去，无疑是浪费时间，自己是过来警告对方的，不是过来当展示品的。 因此，这天夜色刚黑，便带着一干小队悄悄的登上了陆地。 也不做什么安排，就是噼里啪啦的对着灌木丛一阵开枪，等到后方平原的士兵有响动的时候，就快速的回到了船上。 “我说，这都是人干的事儿吗。”柳长风道。 李若愚道：“没见你开枪开少了。” 柳长风老脸一红，讪笑道：“我是为了保护你，警告暗中的伏兵别轻举妄动，再说有我在你身边，好歹也能充当一个人肉盾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范中尉，一个劲的使着颜色，范保罗眼皮一垂，假装看不到。 “好了，别闹。”李若愚双目闪烁，道：“五个时辰后，正式发起攻击。” 第51章 那个传说 …… 熬夜总是最痛苦的，在家里熬夜和野外熬夜，完全是两种概念，在家里，至少能当一个合格的文抄公，将母星那些科技写下来，虽说是直接搬运，好歹也有载体来满足那虚假的成就感。 这野外嘛。 李若愚抿着嘴唇，蚊子真的好烦人，嘤嘤嘤的叫个不停，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凡人的嘤嘤怪。 凌晨两点钟。 雾气渐浓，月亮已经被这股子杀气吓得躲到了乌云后，一时间，黑夜遮天，颇有末日降临的感觉。 李若愚道：“老刘，敌方斥候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能留下尾巴。” 老刘点点头，道：“是。” “注意安全，若行动失败，立马回来。” 李若愚叮嘱道，这是个人才，可不能就这么翘辫子了。 老刘全名刘李星，原先属于长枪队，这次跟着范中尉出征，被李若愚赏识，破格提升成了自己的近身保镖。 出生于天灾后的老刘，其祖上是天灾前赫赫有名的杀手世家，自打知晓这个消息后，李若愚便仔细查阅了有关刘家的历史。打算等这次出征结束，便让其回暗月城组建一支暗部，用来收集各方情报以及暗杀各类反对要员。 老刘点点头，叼着匕首，身法灵活得像只狸猫，嗖的一声便窜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灌木中。 作为一个有着梦想的刺客，当被李若愚亲自点名的时候，刘李星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并不晓得今后的事已经被安排上了，因此，当跟着队伍踏上岸的时刻，就盘算着一定要好好表演。 争取给李若愚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相对于柳长风的急不可耐，他显得很是淡定。 刺客讲究一击必杀，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在千钧一发取敌将狗头。 穿过灌木林，地方的军帐已经显露无疑，好在这世界上还没有点灯以及雷达一说，因此，当穿着夜行衣的老刘匍匐到帐篷外的时候，竟无人发现。 兴许是布雷顿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不相信李若愚会贸然进攻他的大本营，又有可能是这两天的对阵，让他下意识的认为，李若愚等人的进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敌人轻敌。 老刘心想，那就不要怪我胜之不武了，要怪，就怪你们的不小心吧。 从嘴里放下匕首，小心翼翼的爬到一个落单的士兵旁边，悄无声息的站在对方身后，匕首已经落到了手掌上。 哗啦。 单手一抬，顿时将对方的脖子给割裂开来。 他捂着对方的嘴巴，拖到后方的草丛中，并快速换上了对方的衣服，抹了，还胡乱抹了点血渍在脸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眼前的帐篷，并非帅帐，但能住得起帐篷的人，身份也不会太低，对于这次任务，老刘自认是碰不到布雷顿的，就单纯的想着随便抓一条大鱼就撤。 所以当他走进帐篷，看到躺在床上的布雷顿后，瞳孔顿时放大了不少。 根据岳无情的描述，布雷顿身高一米九，提醒魁梧，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手臂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十字纹身。 这种纹身，在西方只有教廷的人能够拥有，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终于。 他动了。 机会就摆在眼前。 千载难逢。 谁会想到对方主将，会睡在一个普通的军帐中？ 匕首显现，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只要，只要割下对方的头，这只军队必然会出现紊乱。 那么，出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潜移到对方身边，抬手便猛刺了下去。 却就在此刻，本该睡死的布雷顿，忽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刘李星看到了一抹红光从对方眼中崩出。 他心头一紧，浓郁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但匕首已经刺出，离弦之箭不得不发，这全力的一击，岂止百斤，然而，就是这么干脆的一击必杀，却被对方挡住了，而且仅仅用了两根手指。 只不过，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手指了，而是尖锐的利刺。 “好大的胆子。” 布雷顿两眼圆瞪，瞳孔已经完全变红，夹着匕首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双指一弯，将匕首从中折断，刘李星倒吸了口凉气，突然想起了流传四大帝国已久的恐怖事件。 看着对方的眼睛和手指，他确信，这人，断然就是那恐怖事件中的一员。 布雷顿，不是常人！ 一击不中，刘李星快速倒退，打算跑出去。 布雷顿咧嘴一笑，扭了扭脖子，发出阵阵的骨骼声，道：“当我这是你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他闪身追了过去，并迅速来到了刘李星身边，握拳一砸，刘李星闪躲不及，仓促之间抬手格挡。 咔嚓的一下，手臂骨骼瞬间断裂，而他整个人，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轰出老远，重重的落在地上。 这里的混乱，很快就引起了四周的注意，随着号角声响起，无数的士兵从四周汇聚于此处。 刘李星躺在地上，面露不甘，嘴角挂着苦笑，还想着立功呢，看来这次是无法圆满的完成任务了。 布雷顿抬手，制止了士兵的围困，而是揉着拳头，边走边道：“严加防范四周，看好那批材料，这人，交给我。” “大人。” “不必多言，蝼蚁罢了。” 布雷顿徐徐朝着刘李星走去，一步一脚印，而在行走的时候，他的手臂也快速的冒出浓密的长毛，短短的十几步后，整个人已经彻底蜕变了。 刘李星嘴角喷血，看着宛若魔神的布雷顿，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之色，原来那些传说，真的是真的！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他想。 不。 我是刺客世家，好不容易恢复身份，就这么死了，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他强忍着手臂的痛苦，打起精神朝灌木中跑去，他相信，只要跑过去了，就有机会活下来。 布雷顿戏谑的看着他，也不去追，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看似很慢，可实际上速度却很快，就是因为太快了，所以看起来就跟走没什么区别。 “想跑，没那么容易。” 第52章 代价 他身上冒着屡屡黑光，凌厉的双眼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行至刘李星跟前，一脚踢出，砰的一下，再一次将对方踢了出去。 刘李星趁着这个机会，借势网灌木丛中一窜，瞬间便在此拉开了距离，而这时候，两人已经都进了灌木丛，距离后方大本营，已经有了千米距离。 刘李星那个气啊。 杀手世家的继承者，掌握着古代刺杀要术这会儿却像个咸鱼，被对方随意摆弄，很明显的看出来，对方并没有下杀手，而是每次都恰好到处的收起了一部分力量，让他在死与不死的边缘挣扎。 猫捉老鼠，往往不是吃了对方，而是玩死了对方。 这会儿的刘李星，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老鼠。 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将刘李星捏死。 可他偏偏没有这做。 刘李星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越是这般，便越是痛苦，强烈的痛苦让他产生了幻觉。 耳边在嗡鸣，眼前一阵模糊。 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面容妖异，漂亮得不像个女人的人，从灌木中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李公子。 这是刘李星脑袋里出现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后彻底晕死过去。 布雷顿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家伙不安分，因此刻意睡到了帐篷边缘，本意是诛杀一些吵人的蚊子，没想到还钓出了一条大鱼。” “没错，在我眼里，你也是大鱼。”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目光在黑暗中相撞。 局面，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李若愚也知道。 他跟着老刘过来，就没想着老刘会真的杀掉对方的头目，对于用人之道，李若愚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作为一个家道中落的刺客，突然被提拔了身份，且有了一次立功的机会，必然不会甘心只去杀几个斥候。 杀斥候，用得着他一个人吗？ 不用。 刘李星的目光是杀一个小头目，让这里混乱，让他们寝食难安，而李若愚的目标，却是为了引出背后的大鱼。 现在，大鱼出来了。 不过和预想的不同，这大鱼的味道有点难吃，而且耐啃，稍不注意可能还会被对方给反啃了。 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李若愚揉着额头，看着似人非人的布雷顿，道：“想必，这位就是布雷顿大人了。” “你就是李若愚？” “有假包换。” “呵呵。”布雷顿仰头一笑，怕了拍手，黑漆漆的灌木中，竟走出了不下于几百人的士兵。 且只是瞬间，便将李若愚等人给围困了起来。 这些士兵各个都手持长刀，还拿着盾，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士兵，甚至有可能，是十字军的人。 “这几天你们扰了我的清梦，我也不为难你们，就地自裁吧，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我留你个全尸。” “嗯呢，貌似不错。”李若愚点点头，摩挲着下巴，年近十四，嘴唇已经有了胡须，摸着很有手感，他道：“大人能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将死之人还谈愿望，说吧，本座就满足你。” “跪下，叫我爸爸，如何？” 布雷顿眼神一眯，杀意四射，道：“好个不知好歹的蝼蚁，你要找死，今儿个就死在这里吧。” 他手一抬，四周士兵顿时快速围了过来。 李若愚只带了十几个人，全是长枪队的精锐，范保罗挡在李若愚前面，毫无畏惧之色，轻声道：“公子先走，我来断后。” “我李若愚是那种丢下自家兄弟跑的人吗？” 李若愚摇摇头，面露微笑，双眼也在此刻露出了骇人的精光，原本垂在两股之间的手，快速抬了起来。 同时，一支银色火铳从中显露而出，瞄准布雷顿，想也不想便崩了过去。 “火铳。” 布雷顿不怒反笑，脸上没有半点的害怕，反而显得格外兴奋，几乎在李若愚开枪的刹那，便双手格挡在胸前。 轰隆。 巨大的震荡传开，散开的能量弹射到四周，使得不少石头裂成了碎块，可那布雷顿，却只是仅仅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 李若愚脸色顿时就变了，同时，脑海中升起无数问号。 平时无往不利的火铳，这会儿竟失去了作用，如此近的距离，不仅没能击杀对方，而且连防御都没有破开。 他心生不妙，当机立断的抬起手练练开枪。 布雷顿虽说不怕火铳，可这么接连挨枪子儿，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他的身体也不是没有弱点。 只是李若愚没有找到罢了。 随着李若愚开枪，四周手持火铳的士兵也快速开枪，响成一片的枪声，将围困的士兵从中间撕出了一个缺口。 看到这，范保罗一手提着昏迷的刘李星，一手抓起李若愚快速往后撤。 看得出来，这会儿自己等人已经全部处于劣势，他这么做，不是抗命，而是为了保住李若愚的命。 因为，他实在是太重要了。 “快撤。” 跑的时候，不忘招呼着身旁的士兵跟着撤退，可这群士兵，却这时候流露出了一股子疯狂劲儿。 其中有一个只是扭头看了眼范保罗和李若愚，幽幽一笑，然后跟着其余的士兵开始狙击四周围过来的敌军。 范中尉双眼一红，只觉得心头堵得慌，紧咬着牙齿不做停留，快速往后跑去。 这群精锐，完了。 李若愚闭着眼睛，难受、悔恨的复杂情绪交织在心间，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啊，并且犯了一个极大的战略性错误。 两军对峙，他却在没彻底了解敌人状况的时候，开始了袭击，这本身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而这决定的代价，便是即将委以重任的刘李星，生死未卜，带来的精锐士兵，也全部葬身此地。 李若愚深深一叹，原本想着拥有火铳，就可以在这被神明迷惑的世界为所欲为，可从目前发生的状况来看，真实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 只是天灾后，已经变了样。 真的有神明吗？ 他回想着布雷顿的身体变化，眼前景物在飞快的倒退，不多时，便跑到了港口边缘，范中尉提着两人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水里。 第53章 刺激 有时候真的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譬如这次失败。 从水里浮起来的李若愚，满脸的苦涩，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搞笑。 柳长风在甲板上焦急的走来走去，他听到了灌木丛传来的密集枪声，也听到了阵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他知道，李若愚这次栽跟头了。 伸手把李若愚拉上船，同时调转火炮，瞄准了岸边。 那里的火把，几乎将黑夜照成了白昼，柳长风看到了布雷顿，此时此刻，布雷顿身上的变化已经消失，回归了常人模样。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左手臂上的十字架纹身。 教廷，十字军！ 布雷顿制止了士兵的冲击，大声道：“下次你没这么好运了。” 李若愚没答话。 柳长风反怼道：“下次你也没这么好运了。” “好笑，刚才是不是忘了谁是丧家之犬了？” “有种你下来，看我轰不死你。” “有种你上来，看本座削不死你。” 两人竟就这么打起了嘴炮。 布雷顿知道火铳的威力，刚才看似在硬抗，实际上也是用了某种秘药的原因，若非有那些药剂在手，他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因为，一旦那股药效消失，他也会被火铳给一枪毙命， 现在药效已经退去了，哪里还有胆子真个儿追过去，除非不想活了，再则，几遍药效还在，他也不敢过去。 火炮的能量他没体验过，但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放大版的火铳，威力绝对非凡，不说开山碎石，但一炮把他轰成渣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互相骂了一会儿，便各自退回。 “对了，送你们一样礼物。” 布雷顿深知自己骂不过他们，便想着走也要恶心。 当即命令士兵将刚才杀死的长枪队精锐尸体拖到了岸边，当着他们的面，割掉了头颅，然后扔进了水里。 “这，就是你们今后的下场。” 柳长风睚眦欲裂，看到这一幕，几乎红了眼。 “开炮，开炮，给我轰了他。” 伴随着阵阵轰鸣，火炮开始轰击港口，爆破之声不绝于耳，硝烟四起，升腾起来的浓烟，将布雷顿等人吞没。 尘埃散尽后，岸上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只残留着一干士兵的残值碎块。 “妈的。” 柳长风一拳打在栏杆上，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不杀了他，誓不为人。” 范保罗静静的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那群精锐，是他从士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随便一个都能以一敌百，耗尽了无数心血培养的人才，却在这一夕之间，损失了十分之一。 他的心， 很痛。 宛如刀割。 “布雷顿。”范中尉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双眼，已然变得通红。 …… 李若愚不喜欢那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挽回。 是夜。 蒸汽船灯火通明，重新开到了离岸几公里处。 李若愚、柳长风、范中尉、以及醒来的刘李星，站在甲板的边缘，他们面前，摆着被布雷顿割掉脑袋的长枪队尸体。 李若愚端起一碗酒，道：“我李若愚用项上人头保证，下一次攻击，定要叫他布雷顿付出代价。” “弟兄们，好走。” 仰头，猛灌了几口，将碗摔在甲板上。 柳长风等人同样咕咚咕咚的灌着酒，瞪着被愤怒充血的双眼，将碗摔在地上，道：“弟兄们，好走！” 李若愚转过身子，看着甲板上的所有长枪队，道：“如果仅因为一次失败，就对自己丧失了信心，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世人愚钝，被神明迷惑了双眼，我这么做，希望有朝一日，当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会真正的看到繁花似锦，而不是在欺骗中迷茫度日，不信轮回，不信来世，只信今生。 你们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将生命给了我，那么，我便是死，也要带你们看到真正的光明。 黑暗，是压不住我们的。 这条路，注定崎岖，注定艰难，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但我希望，你们能陪我走下去，直到看到这真实世界的那一天。 你们，愿意吗？” 这番话，李若愚说得很大声，真情流露，只是刹那间，便点燃了众人心头的热血，无不动容道：“誓死追随！” 李若愚笑了，很开心，如同偷吃了糖的孩子，若布雷顿看到这副笑容的话，或许，会有那么一点为自己今晚所做的事感到后悔吧。 也只是或许。 两军对垒，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篇章。 活下来的，英雄，万人敬仰。 死去的，马革裹尸，世人遗忘。 …… 深夜漫长，却挡不住昊阳。 李若愚掀开门帘，在甲板上走了一圈，看见长枪队的众人，正严加戒备的巡逻着四周，没有半点的懈怠。 显然，昨晚的遭遇让他们明白了，即使拥有火铳，也不是绝对无敌的。 李若愚点点头，昨晚的牺牲，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他走到餐厅，看到柳长风为他准备的早点。 微微一愣。 白米粥，小菜。 旁边还留着一张字条。 李若愚拿起来看了看，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将字条叠起来，郑重的收尽了怀里。 会玩早点，来到办公室。 才发现柳长风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一个个红着眼睛，一看便知是整晚没睡。 “不好好休息，我们怎么打胜仗呢？” 柳长风面色严峻，道：“有件事……” “说。” “帝都传来消息，王……” “崩了？” 柳长风点点头。 李若愚坐在椅子上，右手揉着额头，左手手指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思考。 屋漏偏逢连夜雨，似没有停息的迹象了。 “郑老传来的信息，叫我们立即撤回暗月城，这几日我们不在，那边似乎生了乱子。” 柳长风本想瞒着李若愚，在他眼里，李若愚毕竟年龄还小，他不想在继续打击对方。可一想到郑老信中的内容…… 哎。 第54章 留下来 “把信给我。”李若愚道。 柳长风伸出手。 “我说的是信。” 柳长风这才反应过来，把信递给了他。 见他魂不守舍的状态，李若愚柔声道：“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自己。” 柳长风苦笑，道：“哪里睡得着。” 李若愚摇摇头，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当看到里面写的那句：六皇子陷入困境，急需一万长枪队施于援手这句话的时候，当即便气得把信撕得粉碎。 “这老东西，把我当成什么了，提款机吗？这长枪是说锻造就能锻造出来的吗？啊，还一万，他怎么不去抢。” 众人都没答话。 李若愚问道：“矿区现在有多少储备。” “大概两千条。” “叫人送一千去帝都，其余的我们留着。” 柳长风张了张嘴吧，犹豫着没有回答，片刻后才道：“不好吧，帝都现在局势复杂，他们需要装备来提高士气。” “那如果没有我呢，没有这些枪呢？是不是就完蛋了？”李若愚拍着桌子，道：“只给一千，剩下的叫他们自己想办法，不就是挣个皇位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又不是打仗了。” “好吧。” 李若愚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撤回暗月城支援吗？” 其实，他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 目前就面临两个选择，其一是打道回府，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该种田的时候就种田，不外乎是吃了败仗灰溜溜的回去，名义上是为了稳定暗月城的局面，实际上是为了保存实力，因为这么耗下去，也取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无故浪费了时间。 若暗月城的乱子真的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那么，他这一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可能就没了。 其二，便是留在这里，继续和布雷顿耗着，拼个你死我活，扬眉吐气的回去，可暗月城现在已经云集了各路势力，明面的，暗中的，都在快速的调动着自己的力量，以求在乱世中吃到第一个甜头。 看众人的神色，若没有这封突然到来的信，他们肯定会选择留在这里，不为其他，只为了死去的那群兄弟。 然而这只是江湖中人的做法。 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拿自己去当什么绿林好汉。 他们是军人，是代理城主，是执掌一方的人物，身上的重担岂止千斤，对于生死和取舍之间，只消片刻，就能瞬间衡量出心中的抉择。 “这么说，你们是打算回去了？” 众人点头。 李若愚道：“好，那我们留下来。” “……” “公子。” “若若。” “别叫我若若。” 柳长风气得直跳脚，道：“留下来有什么意义？你就不怕暗月城的基业毁了？” “阿星还在。” “你就那么信任他？” “我也同样信任你们。” 话语一落，柳长风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再说出口了。 李若愚叹道：“我不是分不清大是大非，也不是脑袋充血想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经过昨晚，我发现他们驻军在这里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震慑我们晨曦帝国，而是另有图谋。” 试问。 一个统帅上万军队的首领，会随便睡在一个不起眼的边缘帐篷里面吗？显然不可能。 那些个片面之词，他是半点都没有信的。 且岳无情率领小队顺河向东，也真不是为了去暗月城溜达，反而是带着信息想要传达给某个人或某一方势力。 暗月城即使再不起眼，也是一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大城。 除非是岳无情脑袋被门夹了，自信心爆棚，吃了熊心豹子胆，认为自己几百口人，就能单挑整个暗月城。 再加上那晚从舌头口中得知的消息是，岳无情已经被抓了。 最开始，李若愚还认为这是对方用的计谋，现在来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显而易见，他们是害怕岳无情走漏了什么风声，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布雷顿，睡到了边缘外的帐篷中。 他不是在等待着李若愚的偷袭，而是主动的守护着军队的核心，那里，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让数万大军在此看守，可见那秘密是何等的重要。 “我们吃不下他们。”柳长风道。 “那可不一定。” 李若愚起身，带着众人走到甲板上，看着蒸汽船中央的火炮，道：“船上可有同类材料？” “有。” “我要准确数字。” “按照这门火炮的消耗，所剩的材料，大致能复制出相同类型十门。” “够了。” “你想做什么？” “强攻。” 柳长风吃了一惊，道：“你没事儿吧？” “你觉得呢？” 李若愚目光紧盯着火炮，心思流转，脑中开始回想榴弹炮的制作方法。 榴弹炮，是他母星早就淘汰了几百年的一种大规模杀伤的武器，这还是他小时候上历史课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榴弹炮这类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破坏力强的武器。 比这门火炮，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 蒸汽船上材料有限，满打满算，也就能制作十门火炮，想做榴弹炮，无疑是痴人说梦。 光是炮弹的材料，这里就没有满足条件的。 不过嘛。 榴弹炮做不出，炮兵团，总不是个问题吧？ 当机立断，心里顿时再次有了主意。 他叫来船上的工匠，道：“把剩余的材料全部打造成火炮，同时，我要你们给他们装上轮子。” “轮子？”工匠疑惑的问道。 “对。”李若愚快速的画了一张图纸，道：“类似于这种，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工匠看了看，道：“问题不大，需要时间。” “多久？” “十日方可。” “我要你三日做出来，否则你也不必活着了。” 工匠脸色一变，但还是丧着脸点了点头。 李若愚道：“我不想让他们的血白流，不说其他，仅为报仇。” “领命。” 听到这，工匠挺直了腰杆，露出决然的神色，昨晚的画面，他也是有所看见的，虽然和长枪队没什么交情，可大家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眼看他们客死异乡，自己却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如果这图纸上的东西，能够告慰他们的亡魂，那么，即使累死，也在所不辞。 第55章 打成死狗 柳长风咬牙道：“那就干。” 来自布雷顿的压力实实在在的压在每个人的身上，战争一日不能获得胜利，提在嗓子眼的心，便一直无法放下去。 李若愚退了回去，并亲自参与到了工匠的火炮改建中。 有他在，很多无法解决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作为一个合格的发明家，李若愚天然就具备了传道解惑的习惯，且耐得住脾气，哪怕遇到笨得无法形容的人，他也会详细的一遍遍去解释，直到对方完全理解为止。 本怨言的工匠，在李若愚的帮助下，对对方的智慧佩服得肝脑涂地。 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凭借郑老身份上位的小年轻。 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特别是那晚的惨败，更是让工匠对李若愚的鄙夷达到了顶点。 可这几天，这种态度却在改变。 不论是工匠，还是士兵，其态度都发自内心的有了明显转变。 至少他们知道，这个人，不是花架子。 是有真才实学的。 很快，火炮便完成了改造。 所有的火炮都在两侧加上了带钢圈的轮子，并且，炮口也得到了升级，蒸汽船上的火炮，连续发射后，内部产生的高温容易让炮筒炸膛，因此，需要随时用冷水来降温，这这样一来，就会降低火炮的发射效率。 经过李若愚的改造后，这点问题，直接被消除了。 看到这一幕后，柳长风直呼对方变态。 当蒸汽船再度靠岸之际，布雷顿，也随之现身。 布雷顿骑在一头魁梧的狮鹫上，手持一口寒铁大砍刀，看着已经完全靠岸的蒸汽船，道：“这次，我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三天时间，药效的副作用已经消失。 同时，在得知蒸汽船靠岸的时候，他在此使用了加强版的药剂，使得身体各方面的力量都到了有效增强。 他相信，以现在的状态，坚持半小时不是问题。 半小时，足够了。 只要对方的长枪队第一轮杀不死他，那么，对方就完蛋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带的士兵并不多，大概五百人左右。 不过这五百人全是精锐，比那晚围剿长枪队的士兵更加厉害，每个人的盔甲背后，都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令。 这是教廷东征十字军兵团的成员。 甲板上，遮掩的帆布被徐徐拉开。 李若愚从甲板另一侧，站了出来，而在他刚刚现身的时候，隐藏在甲板四周的长枪队，全部现了身。 宛如滚滚洪流，一个个站到了甲板上的攻击节点上。 刚完成布阵。 李若愚便大声的道：“众士听令。” “吼。” “吼。” “吼。” “长枪队以五十人为一排，共列四排，第一排发射完毕后，退回到第四排后，第二排补上开枪，以实现火铳攻击的连贯性，切记不能有半点停顿。” “遵命。” 众士闻言，开始了对岸上布雷顿等人的全面锁定。 十字军不怕长枪队，因为有布雷顿在，他们相信，布雷顿就是神明的忠臣使者，是神明的人间代言人之一，所以他浑身上下有神力加持，可以力拔山兮，更嫩刀枪不入，以一敌百。 一个强大的首领，自然能给手下带来无敌的信心。 有道是军魂无敌，不用正式开战，胜算便已经有了七成。 不过嘛…… 李若愚知道对方的打算，你想要成就百战百胜，铸就无敌军魂，那么今日，我便击了你的魂。 “范中尉。” “到。” “长枪队接下来的事由你负责，切记我刚才说的话，若敌人太过于强势，当立即终止开火，节省火药。” 说到这，又将目光放到了柳长风身上，道：“柳大人，炮兵团，就交给你了。” 柳长风没有丝毫犹豫，道：“有我无敌，这次，我要叫他们明白，什么，才是叫做真正的绝望。 我要以他们的鲜血，告慰失去的亡灵。 我们，终将无往不胜。” 众士兵听得热血沸腾，无不齐声高呼：“杀，杀，杀！” 远远见到这一幕的布雷顿，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他摇了摇脑袋，强行将这股不详的念头压了下去。 对药剂的力量，他是毫不怀疑的。 教皇请求神明而活得的十二骑士药剂，分别包含了十二种力量，其中，又以力之药剂为最。 力之药剂共有三等。 第一等，激发身体各方面潜能，全方位提升一倍的力量，其增幅涵盖速度、反应以及对力量的操控。 第二等则在第一等的基础下全面倍增。 而第三等，这就有所不同了。 第三等，只有十二大圣骑士才拥有，一些资质不凡的普通其实，也能有幸获得来自圣骑士的赏赐。 而布雷顿，就是那个幸运之人。 他拥有三种力之药剂，所以才能一步步走到现今的位置，统领万军，威风凛凛，独霸一方。 因为，这第三等力之药剂，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身体形态，并按照自身潜能来匹配出一种另类的辅助力量。 他上次所幻化的，则是狼。 狼的速度，敏捷，让他拥有了对付刘李星的绝对力量，并且三倍力量的增幅，还完全加大了身体的柔韧度，因此，也能在短时间内，抵挡来自火铳的攻击。 火铳攻击，会有三十秒的冷却时间，毕竟要装填弹药。 而这三十秒，对于用于三倍力量叠加，且能匹配出另类辅助力量的布雷顿来说，已经足够他消灭对方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 “错了。” 李若愚看着布雷顿，道：“是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还真当我看不出你是个什么东西？用基因药剂来刺激潜能，你自认为赚了便宜，实际上，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别以为傍上了圣骑士，就能一步登天。 充其量，也不过是圣骑士门下走狗而已。” 说到这，李若愚顿了顿，不管布雷顿已经陷入惊骇的神色，道：“这些暂且不谈，今日，我要一次性报了当晚的血仇，今日，我便将你打成死狗。” 第56章 胜 “开枪。” “摆阵。” 两人同时开头。 话语一落，双方阵型赫然为之一变。 由五百十字军组成的队伍全部分散开来，单膝跪地，将手里的盾牌快速插在地上，同时，左手的长矛，也在瞬间投射了出去。 十字军的单体作战力量，的确强悍的一批，仅以长枪队的身体素质，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出几个回合，就会被砍了脑袋。 但尽是不同往日，长枪队的出现，注定会颠覆了以传统身体能力为主的作战方式，身体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 第一队长枪队集体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连绵不绝，碎铁混合着火药，在盾牌上炸开，令人惊叹的是，第一轮开火完毕，都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李若愚面色不变，这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火铳不是穿山弹，更不是大口径狙击步枪，还不能击穿钢板，他这么做，只是想要压制对方，让对方无法腾出手来进攻。 只要拖住这五百人十字军，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将他们彻底击溃。 鱼儿已经上了勾，就等火炮的现身。 十字军的长矛如同箭雨，在第一排长枪队开火完毕后，在此投射了出去，这些长矛，可不能小觑。 材质特殊，而且皆是由教廷出品。 锋利程度到了恐怖的地步，在加上又是十字军在集体投射，使得这威力，再次叠加了一倍不止。 叮叮当当的长矛，记串了蒸汽船的围栏，但叫人意外的是，这些威力非凡的长矛，却最终也止步于击穿，无法做到贯穿击杀躲藏在后方的长枪队。 “第二排，开火。” 范中尉冷静开口。 第一排退后，第二排开火。 这一次，轮到长枪队了。 枪声过后，可以看到盾牌出现了不少坑坑洼洼的痕迹，虽说最终也没能破开十字军的防御，但胜利在望。 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第二排退后的瞬间。 第三排和第四排被范中尉安排了上去。 这次，他没有让长枪队分散开枪，而是叫他们将目标全部集中到了一个点上。 这个点，将是获胜的关键。 两排长枪队，全部集中了一个十字军。 只是刹那，便将盾牌给击穿了个大窟窿，不仅如此，后方掌盾的三个十字军，也在瞬间毙命。 盾牌一破，连成片的防御便出现了裂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二排的长枪队，弹药已经装填完毕。 “开枪。” “不好。” 看到这，布雷顿脸色一变，这一轮攻击要命中了的话，这个五百人的十字架队伍，怕是要彻底完蛋。 他吸了口气，感受着药剂在体内的震荡。 一股嗜血的气势，从他身上徐徐而出。 随后往前一踏，这一步落下，硕大的狼形阴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直接凝结成了实质。感受着自身的能量，布雷顿咧嘴一笑，一步踏出，站到了盾牌破开的位置上。 这个口子，万万不能让他们给撕开了。 几乎就在他现身的那一刻，早就隐藏在围栏后方的炮兵队动了。 一门改良的火炮，直接瞄准了没有遮掩物体的布雷顿。 看到这，布雷顿心里那股不安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不仅如此，面上还流出了冷汗，他想要离开，却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股奇迹锁定，似乎，不论移动到什么位置，都会被对方击中。 “这是什么！” 布雷顿刚要开口， 李若愚却率先发起了攻击，道：“开炮。” 轰轰轰！ 炮弹发射，精准无误的射中了布雷顿，只是一击，便打掉了他身上的狼形影子，同时还造成了他身体上铠甲的大面积龟裂。 一击未死，李若愚也有点意外。 这药剂的力量这么强？ 在他母星，透支潜能的基因药剂，是违禁品，早在很多年前，就成了他母星文明进程中被淘汰的历史。 眼下，却在另一个星球上，看到了这种违禁药剂的出现。 而且，威力还不小。 这布雷顿，便是自己不杀了他，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 李若愚摇摇头，下令在此开炮。 隐藏在甲板后方的另外几门火炮，掉转炮口，显露而出，这次，又瞄准了布雷顿。 当看到又多出来的炮口后，布雷顿，怕了。 真的怕了。 “开炮。” 随着李若愚的一声令下，火炮开了火，炮弹宛如神罚之力，轰然在人群中炸开。 阵阵惨叫声，随之传来。 伴随着烧焦味，一股血腥味道也随之扩散而出。 瞄准布雷顿只是个幌子，他李若愚要做的，是把这支十字军给彻底干掉，这五百人集体死光，对几万人的部队来说，无关痛痒，可重要的是，在己方全力以赴却还是被压着打的前提下，被对方轻易诛灭，这点，却能彻底撼动那股子凝结起来的不败军魂。 裂缝一旦出现，便会如同蜘蛛网那般，迅速蔓延，难以修复。 李若愚抬手，火炮停止了继续攻击，尘埃散尽后，露出了千疮百孔的大地，灌木丛被炮弹的火点燃，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而这股火势，还在不受控制的朝着军队驻扎的方向蔓延。 其速之快，星火燎原，若不及时扑灭的话，恐怕，会形成一片火海。 在这火海的前边，半蹲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不是布雷顿还是谁？只不过现在的他没了几天前的霸道和威风，显得狼狈不堪，盔甲彻底破裂，被教皇赋予了神之力的盔甲，终究扛下了所有，在炮弹的轰炸下，彻底碎了。 而坐下狮鹫，也死了，它为了保护布雷顿而挡了几发炮弹的攻击，被轰成了渣。 尸体还被火化了，零零碎碎的留下一了一堆还没彻底烧完的骨头。 “布雷顿，你可还有遗言？” 李若愚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布雷顿扭头，看着被被轰死的狮鹫，心头苦涩，但面上，却露出了赴死的决然，道：“圣骑士麾下，没有苟且。” “好。” 李若愚从身旁士兵的腰间抽出长刀，一刀砍了下去。 第57章 矿 人头落地，鲜血溅起老高，如喷泉洒向四周。 五百精锐十字军，外加坐镇此地的布雷顿，全部灭亡，一个不留。 偶尔有还未断气的，也被士兵补刀砍死。 看到这，李若愚放下手上的刀，转身看向身后的大海，伸手，将布雷顿的脑袋提在手中，道： “祝，安息。” 众将士齐齐转身，面向大海，道：“安息！” 而这时候，又有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昏迷在船上的刘李星醒了。 他颤抖着身体的走下船舱，在士兵的护卫下，来到李若愚跟前，他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也看到了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 满地都是碎肉，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吼叫。 他知道，那晚的仇，算是彻底报了。 屈膝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处，神色肃穆的道：“公子，请罚。” 李若愚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烟，点燃，深吸了口，道：“无罪，何来惩罚的理由？起来吧，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刘李星面露愧色，道：“那晚本该去狙击隐藏在暗中的斥候，却因为心大，而触怒了布雷顿，导致数十长枪队的兄弟死在这里。 仅此一罪，就该万死。” 柳长风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多言。 刘李星面露倔强之色，道：“公子。” 李若愚吐了口烟，看着刘李星，已经身后的诸多长枪队队员，略微一想，道：“自是该罚，但罪不至死。 这样，死去的长枪队队员家属，由你负责照顾，另外，这半年的薪水，就暂时别领了。” “这。” 刘李星瞪大了眼睛，这算是惩罚吗？ 说实在的，他心里很难怪。 出师未捷，还引来了灾难，差一点让李若愚都死在了这里。 尽管犯了错，可对方，依然原谅了他，想着，眼眶突然一红。 李若愚道：“就此打住，别说什么婆婆妈妈的话，我不要听你拍马屁，如果你觉得心里难安，那么，接下来就好生休息。 等身体恢复了，就回去吧。” 刘李星变了脸色，道：“公子是要赶我回去？” 范中尉骂道：“傻子。” 柳长风也是鼻子都气歪了，道：“是啊，留你有何用？赶紧回去洗干净了脖子上吊自裁吧。” 众人闻言，脸上都出现了一抹笑意。 这刘李星哪里都好，就一点不好，而这点却恰好和范保罗相同，都是同属于一根经的类型。 对外，或许有诸多手段，但对内，却单纯得有点可爱。 看着跪在地上不想起来的刘李星，李若愚怒了，道：“那你就跪着吧。” 说完，带着一众士兵朝部队深处走去。 这里炮火连天，死了这么多人，位于灌木后方的敌方大部队，不可能不知道，但眼下，却未看见有人过来。 斥候都不曾出现。 怪了。 李若愚边走边想，布雷顿坐镇此地，掌控数万大军，死了都没人出来看，委实有点奇怪。 “可能是岳无情翻身了吧。” 柳长风想了想，道：“刚才阿星说布雷顿在发现他的时候，曾经对后方的士兵说看住那批材料。 我想这里面或许隐藏着什么。” 李若愚赞赏的点头道：“聪明。” 柳长风笑道：“那是，我柳长虽然貌比潘安，但智慧和容貌并存……” “说人话。” 柳长风撇了撇嘴，心里骂了句不解风情。 “布雷顿身份特殊，手臂有教廷独有的十字纹身，且率领着五百东征十字军，这点，便足以证明他的来头。 但他现在死在这里了，却一直不曾见到其余的人出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并没有取得这里的核心控制权，或许，十字军和敌方部队有极大的摩擦。” 李若愚点点头，道：“自然，如果把布雷顿比喻为过江龙的话，那么，岳无情就是这里的地头蛇。 如果配合得好，那么，这里不说铁板一块，也至少铜墙铁壁，攻守齐心，进退一致，而不是各自为政。” “罢了，过去我们就知道了。” 李若愚慢慢的走着，身后，还有百人长枪队，以及两轮火炮。 十字军全军覆没，布雷顿人头落地，无敌的军魂，已经裂开，因此李若愚一点都不担心过去会发生什么意外。 没准还有好茶好酒招待。 走了半小时，渐渐的，便看到了山坳平原中的部队，诡异的是，这里竟看不到半点人影，似凭空消失了那般。 军帐后方，还有未曾熄灭的炊烟。 可见他们走得匆忙。 李若愚掀开一座大帐，率先走了进去。 “茶还是热的。” 旋即转身，对着身旁的范中尉道：“他们并没有走远。” “那就奇怪了。”柳长风不解的道：“就算是走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数万人的大军，难不成凭空失踪了。” “不奇怪。” 李若愚道：“走，肯定是走了，但是，他们绝对还在附近。” “此话怎说？” 李若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凡事过问之前，能否先自己动动脑子。” “我要知道还问你啊。” 范中尉道：“依我判断，这附近应该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藏得住数万人的部队？” 柳长风觉得自己疯了，几万人的部队，就算真的藏了起来，也不可能一个都看不到，而且他们速度极快，在茶水还没有冷却的时间差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人间蒸发，所以这判断并不成立。 太不科学了。 “那就是神明的力量了。”他赞道。 若神明现身，凭借那广大的神通，别说是转移几万部队，就算将这四周的山头给挪移走，也不是不可能。 “你那是小说看多了。” “谁叫你写得那么好看的，就那本万僵之祖，我就特别喜欢。” 李若愚揉着额头，瞪了柳长风一眼，这家伙，还真是越扯越远，道：“别胡思乱想了，这地方有矿洞，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全部隐藏在矿洞中。 范中尉。” “到。”范保罗站了出来。 李若愚从桌上拿起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道：“让长枪队原地检查，看看这四周还有没有和这石头一样的东西。” 第58章 缘由 李若愚把玩手里的矿石，暗道一声有趣。 这东西，正是金属矿石。 随后笑道：“我们有些地方肯定弄错了。” “什么地方？” 范中尉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时常领兵，深知军队在外的整体情况。 适才到达这里的时候，一番细看之下，与设想中的情况有着极大的出入。 三军在外，仅仅是粮草，就是个恐怖的数字，就更别提这种就地驻扎好几万的部队了。 每天的吃喝拉撒，折合起来，其耗损都是个惊人的存在。 但， 这里的诡异就在于这点。 似乎，这些人是不吃饭的。 至少在他们搜索整个营地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多余的粮草物资，反而中心大帐内，存放着大量的矿石。 思量间，不由开口道：“若没猜错的话，这里驻扎的应该不是部队。” 柳长风猛的反应过来，难怪这一切会有诸多不合理，听到范中尉的话，他转瞬理清了前因后果。 “这群狗贼，还真是下了血本。” 刚说完，便见到几个长枪队的人押着一个浑身都是污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跪下。”士兵道。 李若愚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大概知道了。” 听闻这话，那中年男人猛的激动起来，不管不顾的跪在地上，一遍遍的磕着头，痛哭流涕的道：“大人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一举动，顿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李若愚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你且慢慢说，我不会杀你的。” 中年男子将信将疑的抬起头，但还是跪在地上，道:“小人名为张晓二，本是图芒王国张家村的村长，前些日子，图芒王国来了个能说会道的人。 那人将我们周围附近的村子都叫了过来，并且许诺给与我们丰厚的报酬，你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也不会相信的对吧。 可是又有同村人的确拿到了报仇。 这么引诱之下，我们便来了，也怪我们被猪油蒙了心。 说到这，张晓二再次哭了起来，道：“我全家老小六口人，全被骗到了这里，每天尽帮他们挖矿，却得不到报酬，而且还不能流露出不满意的态度，上次有几个工友试图逃走，结果被看守的士兵发现了，抓回来就给砍了脑袋、” “这么说，你们都被骗了？”李若愚道。 张晓二连连点头道：“希望大人能为我们做主。” 如果张晓二一切所说为真，那么，就能解释这里为什么会有几万人的现象了，而且还不是那种军队的形式存在。 当前世界，一个村落大概有五百口人，十个村落五千余人，这方圆数百里内，汇聚的人口，少说也得有个好几万人。 而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储蓄，被别人骗过来挖矿，不仅能够解决劳动力，还能将吃喝的问题给一并解决了。 真是一步好得一塌糊涂的棋啊。 李若愚问道：“其余的人在什么地方？” 张晓二战战兢兢的道：“他们现在还在矿洞深处，不敢出来，我们听到港口那边传来的爆炸声后，就提前躲了起来。” “既然是奴隶，怕我们作甚？” “布雷顿大人说了，你们是公国的残余势力，这次发起进攻是为了复国，而我们是图芒王国的人，若是被你们抓住，下场岂不也是个死字。” 柳长风道：“看不出，这布雷顿还是个神棍。 对了，岳无情此刻在什么地方？” 听闻这个名字，张晓二神情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变，道：“岳大人，他……” “他怎样？”李若愚眉头一凝，问道。 “听布雷顿手下说，上次岳大人吃了败仗，被按照军法处置了。” 说到这，张晓二低下了头。 李若愚瞳孔一缩，内心有点遗憾，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与他注定无缘，还说将其收为己有呢，现在来看，也只能为他收尸了。 “把矿区的人都叫出来，我有话要问。” 张晓二对磕了个头，站起身子，跟着士兵朝着外面走去。 李若愚问道：“你们认为他的话里有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柳长风道：“半真半假。” “此话怎讲？” “他说被布雷顿骗到这里挖矿，这点我还能相信，毕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这几万人的吃住问题，反正我是不相信真的有军队的，即使有，也只是少部分，而这点，阿星和我特别说过，当晚追击他的时候，布雷顿曾亲口对身边的士兵说过，一定要看好那批材料。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关于岳无情的事，我怀疑张晓二说了谎。 岳无情本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相反，他这种性格，很有可能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其实可以这么说，张晓二说谎，并不是为了坑害岳无情，而是为了保护他。” 范中尉道：“柳大人分析得很正确，这点我也是相信的，凭军人的直觉。” 李若愚点头道：“依照你们的看法，岳无情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首先他不可能独自离开，既然能和奴隶打成一片，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混迹到了这群奴隶当中。 如果他想见我们，自然会出来，如果不想见我们，那我们也没法找到他。” 几万人的奴隶，想要找一个人，其难度堪比登天。 李若愚突然有点郁闷，如果现在有人脸识别就好了，或者电子监控设备也好啊，这样一来，只需要扫描一下，就可以轻松定位。 罢了。 他想，道：“你们可知道这批矿石，到底是什么吗？” 听到这话，柳长风和范保罗都来了精神，同时问道：“公子可是知道？” “这东西来头可不小，是货真价实的金矿。” 众人听闻，皆是吃了一惊，难怪这等地方，会引来布雷顿的坐镇，金矿的价值，无法言喻，有些公国的境内，甚至都无法开采出一座完整的金矿，而这个地方，竟然会有。 范中尉眼前一亮，道：“莫非图芒王国吞并那个公国，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侵占这座金矿？” 第59章 谈条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图芒与公国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哪怕爆发战争，也顶多是局部上的冲突，且各大王国与公国，都和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亡国之战，基本不容易。 且四大帝国也不允许。 一般来说，想要发动一场国战，至少也要征求四大帝国各大派系的首肯才行，王国想要做大，必定侵犯帝国的权益，但凡出现这种苗头，四大帝国或多或少，都会暗中伸手来干预。 图芒敢堂而皇之的侵占公国领土，若背后只有罗马帝国，而没有其余三大帝国支持的话，显然不可能成功。 闪电战，并非说发动就能发动得起来的。 李若愚母星上很多年前曾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当时雄霸西方的德意志联众，就曾发动过闪电战，但这战术，是运用在科技发展的基础上。 坦克的出现，取消了步兵的大规模突袭，在平原上能够组成钢铁洪流，横推无敌手，而战斗机的出现，更是于万里之外斩敌将首级。 图芒王国明显没有这种能力。 别说他了，当前四大帝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斩首行动的能力。 即使是这样，图芒也在短时间内攻破了公国的防线，并成功将其吞并，这种横推速度，若说没有四大帝国的暗中支持，才是真的有鬼了。 一座还未开采的金矿，足以让这些贫瘠的国家，发动一场国战了。 难怪这里会传出驻军数万的谣言。 李若愚放下手中的矿石，道：“范中尉，此次回城，你就不必同行了。” 范中尉愣了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道：“幸不辱命。” “这次回去，我会调动一批工匠过来，到时候由柳大人负责管理这片区域，这里，将成为我们的第二座基地。 矿区数万奴隶，早些日子一直遭受布雷顿的压迫，只要我们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便会留下来。 届时，从中挑选一些忠心之人加以训练，组成一支拱卫矿区的军团，这座金矿，既然被我们给吞了，那就要使劲吞下去。 我们的东西，那永远都是我们的。” 李若愚眼里生气浓浓的野心，生出手掌，对着众人道：“世界不会因为谁谁谁的出现而改变，我只想趁着我们还年轻，趁着还有激情，让这个世界，在我们的掌心跳跃，旋转。” 柳长风等人吞了口唾沫，虽知前路崎岖，但众人身体里的血，早已沸腾，翻滚。 或许会很痛苦。 成就大事者，又有谁不曾痛苦？ 君不见枭雄身下，堆积着累累白骨。 想要成功，必然会有牺牲，便是流干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又有什么可怕的？ 李若愚想要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建造出星际母舰，冲破太阳系，踏上星辰，重回北斗。 范中尉平复着内心的激动，道：“我这下去准备。” “不急。” 李若愚道：“此事需要谨慎，布雷顿死在这里的消息，想来不久后，就会传回西方，这是一座金矿，让四大帝国都心动，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图芒发动了一场国战，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过来。 因此，我们需要完成布局。 将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让那些人有来无回，即使来了，也要让他们感到绝望。” 刚说完，帐外忽然传来阵阵掌声。 门帘掀开，却是不踪影的岳无情。 “公子好魄力。” 似早已知道他会出现，李若愚脸上并未出现意外之色，相反，还摇了摇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以来的道理。” 见岳无情进来，范中尉等人同时抬起了手里的长枪，警惕的防备着，生怕这家伙临死反扑。 李若愚摆摆手，众人放下长枪，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李若愚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座。” 岳无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虽说是坐，也只是屁股沾了个边，看得出，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岳团长，别来无恙。” 岳无情笑道：“差点死了，哪来的无恙。” 这段时间藏得很是憋屈，整天防着布雷顿的搜索，狼狈不堪，若不是几个亲信将他藏到了矿洞的深处。 依照布雷顿的脾性，只怕早被拉出去砍了。 他只是个团长，图芒帝国像他这类团长，不说一万，也又一千，死了便是死了，没人会为他感到可惜。 哪怕他作为攻破公国的第一先锋团，万般荣耀加身，吃了败仗后，照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知道西方三大帝国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吗？” “不知。” 岳无情叹道：“不说帝国，仅我图芒王国的力量，便是你无法想象的。” 两大王国，无一不是雄霸一方的地缘级霸主存在，四大帝国虽说不惧王国，可也会加以提防。 两大王国练手，完全可以硬钢一个帝国。 而图芒本身的实力就很雄厚，加上这次吞并公国，其收缴整合的资源，已经让他隐隐有了帝国的影子。 只差神明亲赐国格了。 可以明显的看出，岳无情对图芒的力量，还是很畏惧的，且作为先锋团，本身的实力，就完全能够傲视一方了，若是跳槽到公国，甚至能担任旅长。 “有句话，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岳团长这次出来，若只是为了告诉我敌方势力的话，那你，可能走错地方了。” 岳无情面色不变，反而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地图，道：“公子见笑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说完，将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一份方圆两百里的地图，其上清楚的标注了各方势力的划分，以及掌控的范围，还有交通要道等。 “这还不够。” 李若愚看了看，摇头道。 “在家一千全副武装的亲卫团。” 李若愚沉吟，没有做声。 岳无情咬牙道：“我在图芒有一支商队。” 岳无情面色舒展开来，露出笑意，道：“岳团长凭什么认为我会收留你？就凭你说的那些酒囊饭袋？ 实话告诉你，一千人的部队，还不够我看的，甚至，我炮兵团的小队长，估计都看不上，至于你说的商队，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第60章 收服 岳无情有点尴尬，面部一阵扭曲，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而且也拿出了诚意，先不说什么军队和商队，便是这张地图，便足够帮李若愚减少许多烦恼。 眼前这位难辨男女的李公子，胃口竟如此可怕，且谈话也这么简单粗暴，根本不拐弯抹角。 本想卖个关子，吊足对方胃口，好为接下来的打算谈条件。 岂知话才出口，就碰了一鼻子灰。 人家根本不吃这套。 李若愚道：“若只有这点东西，那你还是走吧，我这不留庸才。” 岳无情脸色一变，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这一动，众人还以为他要翻脸，纷纷提起手中的长枪。 却在此时，岳无情猛地跪了下来，面露决然，道：“包括十二圣骑士的秘密。” 李若愚目光当即一凝，好家伙，还真是深藏不漏啊，看着跪在地上的岳无情，越看越是喜欢，这家伙就跟海绵似的，不用力挤一挤的话，还真不知道他身上竟藏着这么多东西。 “坐。” 这次，李若愚起了身。 岳无情站起身子，依然微微佝着腰。 李若愚坐下，身体往后一靠，拿出一支烟点燃，道：“这些东西，不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成为座上宾，怎么就想着投靠到我这边？ 我这一没实力，二还四面树敌，本就得罪了晨曦帝国的高层，而且还惹怒了西方教廷，眼下抢了他们的金矿，怕是四大帝国，都被我得罪了个遍。 你就不怕？ 不怕没蹦跶几天，就随我共赴了黄泉。” “就凭公子这句话，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呵呵。”李若愚吸了口烟，仰面轻笑道：“有趣，说吧，你都知道圣骑士一些什么秘密。” 岳无情看了看四周。 李若愚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岳无情点头，道：“圣骑士，并不是有了实力就能成为圣骑士，而是要先得到教皇的加冕，才能成为圣骑士。” “类似于传承？” “是的。”岳无情眯着眼睛，脸上浮现追忆之色，道：“当年……” “说正事儿。” “我曾是十二圣骑士的备选人之一，曾亲自面见过教皇。” 作为先锋团的团长，战功无上，之所以在吃了败仗后，差点被布雷顿砍头，也是因为对方感受到了从岳无情身上带来的压力之故。 若岳无情死了，那么，布雷顿的竞争者就会少一个人。 布雷顿，本就是圣骑士备选人。 “作为攻破公国的第一人，我居功至伟，受教皇亲赐备选名号，且有王国斩龙剑，在我看来，吃了败仗也本不该沦落至此。 但在图芒王国，吃了败仗就是败仗，一旦战败，就要自裁。 人无完人，便是公子，也有失败的时候，难道一次失败，就要将先前的所有功劳全部否定？ 而且布雷顿瞒着消息，想要以军法将我就地处置。”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若愚道。 岳无情咬牙，笑道：“他这是一己之私。” “人不为己，会天打雷劈的。” “当然，若我是他，或许也会这么做，可我终究不是他。”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没有战败，你还可以和布雷顿抗衡，可是你战败了，却不甘心就此自裁。 然而这又违背了图芒王国的法律，所以你想跑，可这世界之大，你却没地方可去，作为圣骑士备选人之一，想要至你于死地的人，估计不少，所以你只能选择我，而且必须选择我。” 可能是没了底牌，岳无情便不再矫情，直接明了的道：“公子所言极是，其实上次你放我走，我就猜到了要面临这个局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杀了布雷顿吧。” 岳无情哈哈一笑，道：“是的，你的火力，让我开了眼界，也备受震动，历来少数赢过多数的战争，并不少，可像你那般摧枯拉朽宛如碾压的场面，我却第一见，若这支部队能够扩大，且武器配备充足，将来，必定可以横扫这个世界。” “我要的，可不止是这个世界。” 李若愚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 见状，岳无情舔了舔嘴唇，内心大为震动，这天，屁民所见仅仅是蓝天，而在他们眼中，却是神明。 “岳无情甘愿为公子门下走狗，为你肃清前方路障。” “言重了。” 岳无情抬起头，道：“圣骑士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教皇加冕的时候，会赐予药剂，而这药剂，来自于神明。”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我没见过，可我知道在罗马帝国的西部地区，有一个禁地，那里，有做天空城，有你们暗月城那么大，就漂浮在天空上，教皇，便是来自于天空城。” “我懂了。” 李若愚站起身子，扶起岳无情，道：“剩下的你不用多说，现在，你受范中尉管辖。” 岳无情闻言，转身对着范中尉一拜，道：“见过中尉。” 他是败将，可毕竟是一团之长，手握大军，是实打实的军阀头头，现在却心甘情愿的拜见一个比他身份还要低的中尉，如果是寻常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但在岳无情看来，这，却是另外的一种机会。 范中尉道：“今后，就有劳岳团长赐教了。” 范保罗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就看出了李若愚想要收服岳无情的决心，自然不敢真的将其当成自己的下属。 天空城。 李若愚闭着眼睛，再次睁眼的那一刻，其内，已有精光闪烁。 …… 收服岳无情，价值很大。 有他在，这些旷工奴隶，至少会快速的整合起来，在即将面临西方三大帝国反扑之际，快速的团结，无疑帮了李若愚一个大忙。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里完全整合起来。 想到这，李若愚开口道：“下午我便回城，阿星跟我一块，范中尉和柳大人，就留在这配合岳团长筑防吧。” 说是配合，实际上是监控。 柳长风心知肚明，虽说也想回去，道：“放心吧，交给我。” 第61章 磕碜 李若愚盯着海面升起的太阳，脑中却在想着金矿。 这事往小了说，只是抢了座金矿，可往大了说，他抢的就不是金矿了，而是四大帝国的蛋糕。 想要轻松摆平，显然不可能。 昨晚在账内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 他说的很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要真正实施起来，其难度，恐怕也只有他心里方能清楚。 如果城主和郑老能在帝都站稳脚跟，彻底掌权的话，他的腰杆子，可能硬得起来。 如若不然，西方三大帝国连手来讨伐他，纵使有长枪队在手，结局也逃不过夹着尾巴跑路的下场。 然而现在帝都本身就处于混乱中，郑老等人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别说帮他，不拖他后退都是万幸了。 这抢的是金矿吗，怕是银行吧。 李若愚握紧拳头，盯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双眼，也越来越亮，也许远在星河外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正如岳无情所说的那番话，西方教廷，是有天空城的。 能够建立天空城，至少也是掌握了宇宙第三定律的科技存在，这偏远星球，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李若愚有点感叹，仅凭这天空城的技术，就足以傲视四方了。 甚至有可能晋升到高维宇宙也不一定，因为一座天空城，要汇聚各种顶尖科学家，才能将其研发出来，这其中涉及到的各方面知识，堪称恐怖。 可诡异的是，即使到了现在，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强者出现，似乎，他们并未检测到李若愚的存在。 布雷顿看到火炮的威力，目光中的畏惧和茫然，不似作假，能够成为圣骑士备选人，其掌握的隐秘信息，不可能连火炮都不知道。 船入海港，吹起了风。 刘李星拿着披风走了过来，关切的道：“公子，小心着凉。” 李若愚穿上披风，问道：“阿星，你知道那太阳上是什么吗。” “书上说上面住着太阳神。” “嗯。” 李若愚点头回应，也没做解释，低等文明无法理解高等文明，将其称之为神明，也无可厚非了。 他指着那颗太阳，道：“那只是一颗眼睛，用来监视灵星发展轨迹的眼睛。” 刘李星备受震动，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词乏，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来形容，只能默默的看着。 如果那是一只监控眼，那总有一天，我会将他打下来。 …… 来时小心翼翼，归时却格外高调。 船还未进港，便引来无数人驻足围观。 蒸汽船从矿区下水，现在一改先前的低调，直接走的官方水道进了暗月城。 李若愚的名头，在暗月城算是人尽皆知了，当路人看到这艘庞大的巨无霸，在轰鸣中逐渐靠岸的时候。 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目光，别提有多震撼了。 算起来，李若愚在一部分暗月城民众的眼里，几乎就是一部草根崛起的奋斗史，被无数年轻人奉若大明星，何况，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可就是这个少年，却在一年中做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了的事。 他改造矿区，组建科技部，开设课堂，生产挖矿机，光是那开采的速度，一天，就抵得上往日的半个月。 再则大闹神职大会，以火枪当众杀人，如入无人之境，与方老当着万人现场斗法，并组建小队迅游世界，只为向世人证明，这颗星灵是圆的。 这随便挑一件事出来，都能成为经久不绝的热款话题。 “听说这船是机器驱动的。”有人说。 “机器是什么，好吃吗？” “少见多怪，机器是矿区发明的一个新词汇，按照欧阳大人的说法，是为了解放生产力，提高文明层次的东西。” “你又知道了。”有人不屑的道：“一个破机器，还比得上人了？” “呵呵” …… 对四周的议论，李若愚充耳不闻，直接略过围观的路人，将目光停留在岸边的方老身上。 “听说你打了胜仗。” “小打小闹而已。”李若愚笑着回答，很是腼腆。 方老语气一滞，小打小闹能砍了布雷顿的脑袋，真当教廷的圣骑士备选之人都是路边的白菜啊。 他自是不信的。 虽说布雷顿和他有关系，但明面上，李若愚是作为胜利者回来的，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当着众人批判他。 “干得漂亮，我晨曦帝国，就缺你这种敢打敢杀的猛将。” “方老过誉了，我只是个毛孩，何德何能称得上猛将，这次出航迅游，立功的是范中尉等人，与我无关，矿区还有要事，我就不做停留了，过几天再来拜会，告辞。” 方老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敢情这家伙，就是来故意磕碜他的。 李若愚在暗月城游荡了一圈，便回到了矿区。 欧阳鑫等人得知他要回来，便带着众人在岸上等候。 见他下船，齐声说道：“祝贺公子凯旋而归。” “屁话。”李若愚抽着烟，道：“这点破事儿叫什么凯旋，等我哪天横推到教廷，在如这般轻松的回来，那才叫做凯旋。” 哈哈哈。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欧阳鑫的洗脑课程做的不错，能够站在岸边迎接的人，基本都是狂热的科学份子。 这些人，都在车间身居要职。 这次带过来，其目的就是为了鼓励他们，顺带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做高科技。 他的心思，李若愚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眼下还有时间，便由着他在那里胡扯，乖乖的当了一次吉祥物。 不论谁提问，都有问必答。 甚至还在最后，开了一场励志演讲会，把这些血气方刚又不甘于平凡的人，说的是热血沸腾，嗷嗷直叫。 李若愚回到办公室，神态有些疲惫，欧阳鑫给他端了杯热茶过来，道：“公子，那一千长枪队，已经出发去帝都了。” 李若愚点点头，道：“长枪储备有多少。” “大概三千左右。” “蒸汽机呢？” “已经在批量生产了。” 李若愚揉着额头，掏出一张设计图，道：“把这拿到车间，叫工匠们停下手里的工作，优先生产这东西，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成品。” 车间物资充沛，坐落在矿区，有足够的动力来支持研发，且暗月城的铁矿以及各类材料，也在柳长风的调配下，源源不绝的流向了矿区。 欧阳鑫道：“我这就去办。” 第62章 订个小目标 午后的矿区，天气还是很不错的，喝完茶，李若愚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起身走出办公室，朝着车间走去。 这段时间，矿区的城镇规模化已经越来越大，工匠按照他提供的设计图，大刀阔斧的改造着这里的环境。 仅仅一年，便与之前的荒凉有了天壤之别。 干净的水泥马路，四周栽种着十几米高的常青树，后方，则是一栋栋刷着白漆的三层筒子楼。 作为矿区的人，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就是李若愚赐给他们的福利。 最开始人们心里比较抵触，总觉得这筒子楼跟监狱没什么两样，而且面积太小，宛如鸟笼。 等真正住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了里面的好处。 说来也奇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面积还没普通人家的一个院子大，可就这小小的空间，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合理的设计和搭配，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一时间，引起阵阵抢购热潮，可惜这些房子无法出售，且名额有限，只有对矿区有了巨大贡献，才有资格住进去。 李若愚走在街道上，很是感慨。 人类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实际上很快。 当一件事还处于理论中的时候，人类会下意识的抵抗，潜意识对未知的东西，总会抱着畏惧的心里，可当彻底落实，且享受到了好处，那接收的速度，才叫个恐怖。 这矿区，隐约间，有了现代化的影子。 只是少了电。 没有电，时代还无法进步。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蒸汽机的最大作用是解放生产力，各大机械的出现，将从原始的手工劳作进化为机械代工。 因此也叫作蒸汽时代。 只不过这时代的福利享受着无法平民化，毕竟蒸汽无法产生电能，除非能快四进行第二次电气革命。 想到电，李若愚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人。 于是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进入了车间。 车间面积又扩大了，但人很少，估计都去开会了，欧阳鑫的办事效率很高，前一秒才拿到李若愚的设计图，后一秒便开始落地规划。 对这点，李若愚很是满意。 行至特斯拉的办公室门前，他犹豫了一阵，最终敲了敲门。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没人开门。 李若愚尴尬的站着，心想着家伙不会是睡着了吧，于是继续敲了敲。 “谁啊，吵什么，不知道我现在正忙着吗？” 或许是连续的敲门声，严重干扰了正在忙碌的特斯拉，所以，当对方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李若愚，气氛一时便尴尬了起来。 特斯拉摸着脑袋，讪讪一笑，道：“原来是公子回来了啊。” “你才知道啊。” 李若愚好笑的看着他，这家伙，还真是疯子，这酷爱研发的性格，与他母星那个同名同姓的特斯拉如出一辙。 李若愚不由在此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走进办公室，入眼便是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零件。 桌上，摆放着几个仪器，正在发着亮光。 “交流电。” 特斯拉欣喜的道：“没错，这还多亏了公子给我的那份资料，若不是那份资料，靠我自己的研究，只怕到死也弄不出这玩意儿。” 李若愚伸出手，按在那透明的罩子上，内部的闪电顿时朝着四防扩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嗯，不错，这玩意儿只能看看，实际用处不值一提，你看啥时候弄个电灯出来给我看看。” “电灯啊。” 特斯拉为难的道：“那设计图我看了，制作灯罩还可以，但是缺乏内部的材料，我尝试了许多，大部分都烧坏了，加上电流不稳定，容易爆炸，短时间内，我怕是弄不出来了。” “送你一句话。”李若愚略微思索，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快速试错，迭代更新，可明白？” 特斯拉嘴唇蠕动，不断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渐渐地，目光变得明亮，脸上的倦意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之色，似乎，一些困扰心里许久的疑惑，在这番话后，变得豁然开朗。 “别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有时间出去走走。” 特斯拉为难的道：“任务艰巨，哪里抽的开身。” 李若愚笑道：“时间都是自己挤出来的，走吧，既然说到这个点上了，就陪我出去逛逛，这矿区，也该更名了。” 特斯拉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漫不经心的走在外围街道上，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特斯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听说欧阳大人在开会，公子可知道是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一个火炮的设计，那些你不用管，专心顾好自己的研究即可。”话题到这，李若愚突然道：“其实弧光灯的理论，也并非不能用在白炽灯上，电压不稳定，你可以弄个变压器嘛，至于灯芯烧毁的问题，我想，你可以试试纤维。” 弧光灯，就是刚才李若愚用手触摸的东西，利用电极之间产生的电弧发光，所以叫做弧光灯。 这些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交流对象是特斯拉，无异于一点就透。 特斯拉本身就很聪明，且积累了许多知识，早年碍于神学的困扰和阻碍，无法得心应手的去实验。 现在来到了矿区，在各大要员的支持下，已经快速的将心头的理论转化为了现实，并快速落地执行。 李若愚继续道：“那份给你的资料，想必你也看完了，其实我写的比较简单，其中涉及的各项理论，还需要你的实践去证明是否行得通，包括我在其中提到的磁电感应和电磁感应的区别。 磁能产生电，返工来，电也能产生磁，而这电的作用，也许现在你还意识不到它的恐怖之处，等你在深入研究后，将会发现，一旦稳定的电流出现，这个世界，可能就此会产生改变。 回头，我会再写一份资料送给你，届时我会让欧阳送过来，你仔细研究便可。” 说完话，见特斯拉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思考，李若愚也没打扰他，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候。 这一等，就是半天。 等特斯拉反应过来，发现李若愚已经站在跟前抽了十几只烟了，慌忙说道：“公子赎罪，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哈哈。”李若愚仰面轻笑，这家伙，对自己还是那么谨慎。 可不，没看见四周还有士兵守着吗。 那挂在车间门口，早已被风干的尸体可不是假的。 “咱们就订个小目标吧，等我下次回来，希望你能成功的将我理论中的点灯，贯彻到现实中来，到时候，我再教你如何利用其它能量来转化电能。 要知道，这电，可不仅仅只有磁能产生。” 李若愚看着四周，抬手在虚空抓了抓，漫不经心的道：“比如说风，比如说水，甚至是燃烧的火焰，也能产生电。 只是这前提，需要一套转化的发动机来驱使才行，因为你要知道，万物守恒，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 第63章 矿区之灾(上) 听到万物守恒的时候，特斯拉眼睛亮了一下，身体抖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李若愚继续道：“你在做研发的时候，也要仔细思考，科学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万物都是自然界的能量，人类难以用双手掌控，但这并不妨碍用机械以及种种载体来展现大自然的力量。 风无形，云无踪，前者能感知，后者能看见，然而风动云才会汹涌，可见风的力量是有多么强悍。 倘若用载体将风的力量转化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你要做的，就是用实验去客观的解读，辩证肉眼不可见的事实。” “感谢公子解惑。”特斯拉俯身一拜，对李若愚的崇拜，简直到了膜拜的地步。 “好了，就这样，回去搞你的发明吧。” 李若愚挥挥手，继续往前走去。 李若愚对特斯拉给予的期望非常高，甚至超过了自己。 因为，在他母星上，那位存在于历史中的特斯拉，堪称神明！ …… 会以结束后，欧阳鑫便走了出来，见站在门口抽烟的李若愚，道：“公子，刚才暗月城的卧底传来消息，说今晚会有人对我们矿区出手。” 李若愚并不害怕，相反很期待。 都说教廷有天空城，那就请让我看看，到底是何妨妖魔鬼怪。 道：“不必惊慌，叫长枪队守住各个关卡，严加防范即可。” 欧阳鑫道：“公子还是藏起来吧，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既然敢商量来对付矿区，说明他们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如果到时候这里乱了起来，只怕…” “怕什么。”李若愚好笑的看着他，道：“怕我有什么不测？” 欧阳鑫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即使我不在了，不也还有你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若愚点起烟，眼眸逐渐变冷，道：“天要下雨，还能拦得住老天不成，他们要来找死，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叫工匠们提前下班，这两天实行宵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走出筒子楼，另外叫长枪队分成两支，一支守住各大要点，另一支…”说到这，他吐出一口浓烟，道：“跟我出去打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午夜时分。 李若愚带着十几个长枪队，同特斯拉埋伏在矿区的外围，欧阳鑫留在矿区内指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即使这里出了差池，也不能让内部开始混轮。 特斯拉有点紧张，同时也有点激动，长这么大，从来没真正的杀过人，一直到李若愚将火铳递给他时，方才如梦初醒。 这世界终究还是靠枪杆子说话的。 若是换做旁人，或者和平年代，特斯拉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碰枪，他的整颗心只有发明，特别是经过今天这番谈话以后。 见信心十足的李若愚，特斯拉心里很是好奇。 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如此老成，这张漂亮的面孔下，到底埋藏着怎样的一颗逆天的心，看着看着，不由入了神。 “别看了。” 李若愚往脸上涂了一些黑泥，道：“漂亮的东西，最是有毒，比如我，你是我的亲近之刃，所以我不会防备，倘若你是我的敌人，我必然会将你给打杀了。” “你就不怕吗？”特斯拉忍不住了，问道。 李若愚头也不回的道：“杀人杀多了，也就麻木了，再说这世界上又没有鬼，怕什么，活得都不怕，就更别说死的了。” 这时，一个士兵从远处窜了回来，低声道：“公子，那边来了一支十几人的队伍。” 李若愚眯着眼睛，趴在草丛中没动，不多时，果然听到阵阵脚步声，他拉开了保险，看了眼旁边的特斯拉。 见他正严肃的看着前方，双手把火铳捏得紧紧的。 “他们来了。” “嗯。” 随着距离的拉近，很快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领头的是个光头大汉，四十左右，脸上有道疤痕，手提一口黑色砍刀走在前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杀气。 果然不是善类。 特斯拉忽然发现，这时候的李若愚，与平时的阳光判若两人，眼神变得冰冷，那双瞳孔，宛若瞬间苏醒的野兽。 “大家小心，等对方进入射击范围就开火。”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当对方距离他们还有二十步的时候，李若愚率先站了起来，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说好的埋伏呢。 特斯拉来不及反应，便听到李若愚一声猛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众人晕倒。 那光头汉子也是脚步一趔趄，被突然跳出来的李若愚猛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只见到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是泥的小孩，不由乐了，破口骂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旋即深处大手，啪的一下打在李若愚的脑袋上。 嗯？ 这一巴掌落下，光头汉子察觉到了不对劲，普通小孩子哪敢大半夜在野外乱跑。 当前世界虽说趋于安宁，但野外也是有不少吃人猛兽的。 不好。 他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晃，身子就低弯曲，如陀螺那般，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旋转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散开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出现。 光头汉子回头看去，刚才同他并肩站立的兄弟，竟然死了，不仅死了，而且现状特别凄惨。 上半身都被那不知名的武器给轰穿了。 前胸透亮，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的内脏。 “哎呀，不好。”光头汉子大叫一声，意识到有埋伏，赶紧跳到一棵树后，不仅是他，其余的人也都在同一时刻寻找掩体防身。 光头汉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去埋伏别人的，结果到了半路，反而被别人率先给埋伏了。 特斯拉不擅长用枪，平时也没训练，虽然知道矿区有长枪队，但都没什么兴趣，此刻，见到火铳的威力，心里冒出一股刺激感。 原来火铳这么好用，他刷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黑暗便连连扣动扳机。 见状，李若愚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是冒头的时候吗？刚想到这，黑暗中便传来一阵破空声。 扣动扳机的特斯拉传来一声闷哼，就地倒了下去。 “开火。” 第64章 矿区之灾(中) 火字刚落，躲在草丛里的长枪队齐刷刷站了起来，冲着黑暗开枪，李若愚爬到特斯拉跟前，将他拖到后方。 特斯拉已经昏迷了，亮眼睛闭，手臂处被一支箭贯穿。 “给他止血。” 李若愚放下特斯拉，背靠一颗大树，动作敏锐的甩手对着前方开了一枪，惨叫传来，一人到了下去。 不出几分钟，场面便安静了下来。 李若愚心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按理说，这群人的实力不该如此弱小的才对，毕竟敢来偷袭矿区，再怎么也得是精锐部队。 而且长枪队只发动了第一轮进攻，莫非就把他们全歼了？ 他站起身子，点燃火把扔了过去。 诡异的是，地面竟没有人的影子，便是刚才被他开枪杀死的那两人，都不见了，除了残留的血迹之外，看不出丝毫有人来过的样子。 正在这时。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飓风。 伴随着腥臭的出现，李若愚内心咯噔一声，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果不其然，等飓风接近的时候，一群庞然大物出现在他头顶，目测之下，至少有石头狮鹫。 而且在狮鹫的上空，更有一头形状怪异的猛兽。 那猛兽长者一对巨大的翅膀，伸展开来，少说也有十几米长，而且头顶上还有一根格外尖锐的独角。 且那独角闪烁着蓝光。 “龙。” 李若愚瞳孔一缩。 竟真的存在，不是说龙已经快没了吗？ 他翻阅过灵星的历史，知晓西方的龙和东方的貔貅，历史记载貔貅在天灾后，就消失了，西方的龙，也归入教廷，不曾出现在世人眼中，久而久之，就成了传说。 李若愚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岳无情的那番话，教廷有天空城，没准这些龙都寄养在天空城上。 回过神，连忙叫四周的长枪队潜伏，但为时已晚。 阵阵弓弩的破空声响起，甚至因为速度过快，还产生了音爆，只是一轮箭雨下来，长枪队便死得七七八八了。 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对抗，这一次，热武器以惨败告终。 并非输在攻击力上，而是输在全方面。 刚才十几个人，看来只是一群诱饵，用来排除矿区外围是否有防御的人，这也难怪一击之后，就消失了。 “计中计。” 李若愚暗骂一声，这该死的方老，竟然如此凶狠。 他趴在地上，看着那些死去的长枪队，心头滴血，这可是自己培养的亲卫队，每一个人都消耗了极多的心血。 可以这么说，但凡能够拥有拿到长枪资格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与考验的。 耳边还有惨叫，李若愚看去，那是个长枪队队员，肚子已经被弓弩射穿了，内脏流了一地。 生命犹存，却没立即死亡。 李若愚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取出匕首刺入了他的脖子：“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他抱着特斯拉的身体，就地滚入草丛中，矿区外围的环境李若愚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各处隐藏的洞窟。 他这一滚，便落入了一个深坑当中。 不多时，天空的狮鹫便落了下来，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在地上检查着，同时将散落在地上的长枪收了起来。 一人开口道：“检查他们有没有死绝，切记一个不留。” 听到这，李若愚顿时握紧了拳头。 雨水稀稀疏疏的下了起来。 矿区外围很快就汇聚起了小河，李若愚艰难的躲过了他们的搜索，同时还要照顾受伤的特斯拉。 若这家伙今晚就这么死了，那损失可就真的大了。 好在几番折腾下，特斯拉醒了过来，这家伙脑子聪明，但身体却弱的不行，刚才弓弩贯穿他的胳膊，刺中了骨头，便痛晕了过去。 李若愚道：“我们输了。” 特斯拉没说话，虚弱的靠墙而立。 此时也是深夜，也不晓得矿区那边怎么样了，正当李若愚一筹莫展的时候，却见到欧阳鑫带着一众队伍赶到。 “你怎么过来了，矿区不要了吗？”李若愚皱着眉头，问道。 欧阳鑫道：“那群狮鹫只是从矿区上空飞过，并未主动袭击，我是确认他们走远后，才带人过来的。” 见到李若愚的狼狈和特斯拉的惨状，欧阳鑫当即命令道：“赶紧保护公子回去，我来断后。” 李若愚拉住欧阳鑫，摇了摇头，道：“特斯拉回去就行了，我跟你一块。” “公子。” “别婆婆妈妈了。” 李若愚感觉事情太过于蹊跷，哪敢轻易放下警惕之心，对方摆明了是在袭击矿区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路过。 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弄个明白，便是死，也无法瞑目。 想到此处，交代好几个保护特斯拉的士兵后，便带着欧阳鑫往另一条路赶了过去。 路在走到一半，便听到前方传来轰隆声，伴随着阵阵咆哮，肉眼可见的一股火流从天而降，直接射向矿区的防御工事。 雨水很大，却无法熄灭那股火流。 欧阳鑫紧咬着嘴唇，将李若愚庇在身后，道：“公子，他们……他们又回来了。” “我知道。” 李若愚哭笑不得，内心一阵苦涩，敢情自己等人又中计了。 他们路过矿区上空，是刻意如此的，目的是将那边的防守负责人引开，然后捣毁矿区的设备，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因此才会在全歼了长枪队后就快速撤离。 巨龙和狮鹫可以飞天，加上又是深夜，只需要稍微往高处飞一点，就能隐藏行踪。然后等矿区的防御力量全部外出，便立即来了个回马枪，一举击垮矿区的核心工事。 看得出来，他们这次出动，是下定了决心要一口吃掉矿区，而这根本原因，极大的可能是，那艘蒸汽船，刺激了方老。 也由此让对方下了狠手。 李若愚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也曾经输过，但这么惨的却还是第一次，而且由始至终都被敌人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 矿区，只怕是完了。 他闭着眼睛，毅然拿起手里的长枪冲了过去，他们的目的，或许还有自己吧，李若愚如此想着，不由加快了步伐。 第65章 矿区之灾(下) 若迟一步，只怕辛苦建立起来的矿区就要全部毁在巨龙的火焰下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虽说无法阻挡巨龙和狮鹫的冲击。 但，如果能激活那个东西，或许，还有背水一战的能力。 李若愚看了欧阳鑫一眼，道：“派两个人去我办公室，将抽屉里的雷管拿出来，今天势必让他们血债血还。” 雷管是李若愚空闲下制作的炸药包，留那东西，就是为了以防不测，本一直不想动用，毕竟那东西一旦露面，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可眼下已然到了千钧一发，再不用的话，矿区都完蛋了。 那留着雷管还有什么用？ 欧阳鑫听完，担忧道：“雷管能够挡得住巨龙吗？” 李若愚道：“挡不挡得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即使它是龙，吃这雷管一下，不死也要掉层皮。” 矿区改革时，重心放在基础的建设上，百废待兴，疏忽了防御装置，想来也是，当时有郑老和城主两人坐镇，即使给方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过来。 仅城主的怒火，就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如今晨曦混乱，先王驾崩，各大势力汇聚帝都，自顾不暇，城主和郑老也难以脱身回到暗月城。 这也使得方老一手遮天，勾结西方教廷势力为祸一方。 令人感到无奈的是，方老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人察觉，哪怕心里知晓是他做的，也很难拿出证据。 说个不好听的，李若愚就算死在这次偷袭中，众人也无话可说。 完全可以将理由推到化学家的身上。 作为代理城主的柳长风，深刻的体会到了这股子无力感，明面上他是代理城主，可他只有行政权，调配物资什么的不在话下，但军事大权，全部集中在方老身上。 这老硬币。 李若愚提着火铳，带着众人悄无声息的从暗道回到矿区。 而这会儿，矿区外围的防御工事，已经被巨龙销毁。 李若愚站在塔楼的角落，盯着在天空盘旋的西方巨龙，能喷火的巨龙，在他母星也有不少。 甚至，能使用激光的猛兽也有。 比如来自于远古的巨形金刚，太古青龙，以及外太空的金甲巨兽等，这些随便一个放在低维文明世界，都能毁灭一个文明。 只不过他母星的科技实力太强悍，人类掌握的武器可以轻松控制那些猛兽，并且加以驯化。 可惜了，这里是灵星。 李若愚暗自庆幸，还好只有一头巨龙，若是十头，或者由巨龙组成的龙骑士团过来的话，别说反抗了，直接洗干净脖子投降得了。 这些巨龙，与空军又有何区别？ 只不过巨龙吐火，空军投弹罢了。 看到这，李若愚暗自下了个决心，一定要快点将自己的海陆空三军组建起来，并且装备也要跟上。 西方的大平原，以罗马帝国为最，铸以高墙截断官道，想要攻过去，除了海军和空军之外，陆军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除非提前研发了弹道导弹，直接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 以现在的能力，显然不可能。 李若愚内心一叹，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回天。 不多时。 欧阳鑫跑了回来。 他手里握着两卷雷管。 “给我吧。” 李若愚取来一卷雷管，将其绑在铁箭上，随后爬上塔楼楼顶，喊道：“诸位，你们不是想找我吗，现在，我来了。” 他喊得很大声，在这夜空中显得很是苍凉。 筒子楼点亮了灯火，被禁止在屋内的工匠们，同时开门看着这一幕。 矿区今晚的爆炸声，哭喊声，他们不是没听见，看着平日里锻造的器械，在巨龙的火焰下毁于一旦，内心的痛苦，无法言喻。 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躲在筒子，把希望寄托到守卫暗月城的士兵身上。 然而，当巨龙和狮鹫从天而降之时，那种无法抵挡的狂暴以及箭雨，深深的刺痛了他们的心。 终究还是太弱了。 因此，当李若愚喊出那句话后，他们再也压抑不住，纷纷走了出来。 保护筒子楼的各大士兵，选择了沉默，没再继续阻拦。 对于李若愚，士兵的心情可能会更复杂吧，曾几何时，还是一个他们瞧不上眼的小奴隶，转眼间，却有了如此巨大的成就。 矿区的现代化改变，他们亲眼所见，同时也切身享受到了这改变中的巨大福利。 放在以往，他们的父母只能住在暗月城外，食不果腹，整日担心蒙受袭击，但现在全部搬到了矿区。 年幼者，可以去欧阳鑫开设的班级中上课，还免除学杂费，这一点，即使是暗月城也做不到。 毕竟，读书这件事，是贵族和有钱人的专属权利。 屁民，只能当文盲。 将希望寄托于神灵，将美好放在下一世。 而年老者，可以在车间做一点杂工，不仅有工钱，还包吃住，这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没人能够做到。 可现在，就这么实现了。 仅仅一年。 翻天覆地。 …… 随着李若愚的出现，天空中的巨龙和狮鹫同时从夜幕中出现，巨龙在最前方，其背上，站着一个女郎。 “据说，你想取我狗头？” 女郎微微一愣，道：“你的狗头又不值钱。”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若愚靠在墙上，点了根烟，道：“信不信我打个响指，你的巨龙身上就会多出一个孔。” “你试试。” 女郎眉毛一掀，今晚奉命而来，其主要目的是摧毁这里的基础工事，到没做多少杀人的打算，而且上面亲口说过，若找到李若愚，尽量活捉，不可就地处决。 所以筒子楼才得以保全，若非如此的话，这会儿的筒子楼，只怕早就葬身在一片火海当中了。 也是因这道命令，在李若愚现身后，她才制止了狮鹫队伍的继续进攻，看着自信满满的李若愚，朗声笑道：“巨龙的力量，你不懂，听姐姐的话，乖，赶紧从塔楼上下来。” “乖你二大爷。” 简短的对话，李若愚似猜到了什么，心里忽然有了底气，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凭什么？” 女郎道：“你认为有机会翻身？” 第66章 连环计 看着被火焰包围的车间，女郎心想，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也不介意在此地多逗留点时间。 她是教廷的人，也不怕别人敢把她怎么样，再则教廷的十字军已经出动，不久后，就会东进，以武力干涉晨曦的政变。 到底是温室里的花朵，哪怕身为龙骑士，也始终少了地侩应有的狡诈。 若方老知道三言两语就把这女郎给忽悠了的话，怕是要气得吐血。 本来，李若愚拿着雷管，是打算直接威胁对方的，哪曾想到，眼前这英姿飒爽的女郎，脑袋似乎缺了一根筋。 李若愚抖了抖即将燃尽的烟灰，道：“你从巨龙身上下来，看我打响指，若巨龙身体开了洞，你就留下来。 若没有，我亲自奉上项上狗头。” “如你所愿。” 女郎从空中落下，巨龙听从她的命令，悬在半空。 刚才看不太清对方的容貌，等走下来后，才恍然发现，这女人竟长得如此美貌，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虽然穿着软甲，却也挡不住其内在风华。 行走之时，香风扑面，如云随风，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即使常年混迹在军营里，那一抹女人的娇媚，也无法完全掩盖。 这种女人，一般来说只能远观，不可近距离亵渎。 仅从对方上扬的眉宇来看，就知是杀伐果决之辈。 李若愚提了个小心，不留痕迹的拉开了距离。 “可以了。” “花姐，别信这小子，上头说了，这小子老奸巨猾。” “对啊，花姐，小心有诈。” 被唤做花姐的女郎摇头，笑着道：“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又有多老奸巨猾，总不至于跟方爷爷一样吧。” 一笑之间，宛如百花盛开，即使是敌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万种风情。 同样的，当雨水洗刷掉李若愚脸上的黑泥后，那张难辨雌雄，俊美到妖异的脸，似乎也勾动了女郎的心弦。 漂亮的东西最是有毒，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玫瑰花好看，却带刺，传说中的美杜莎摄人心魄，却尽干吃人的事，而李若愚，哦不，李漂亮，也照样如此。 掩藏在他皮囊下的心，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维宇宙大发明家。 前世在母星，李若愚曾选修过心理学，对研究人的神态外貌，颇有心德。 他为的是给自己弄几个头衔吗？不，仅仅是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妇女之友罢了。 李若愚扔掉手里的烟，用脚尖踩了踩，烟灰在地面磨出一团灰色，女郎皱眉，这孩子这么好看，怎么形式作风却如此的低俗。 强烈的反差，无不在时刻冲击着她的思绪。 越是这般，心里反而越是好奇了。 李若愚内心冷笑，显然，这女郎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怕是没吃过什么苦头。 机会是你给我的，可就别怪我无情了，他抬起手，两指交叉在一起，同一时刻，潜伏在高处的欧阳鑫，带领着一个神射手，早已弯弓搭箭多时，箭上，绑着一个点燃的雷管。 只等对方掐指之际，便能顷刻间射出。 “看好了。” 李若愚淡淡一笑，双指交错。 啪嗒。 清脆的响声浮现，咻的刹那，但见刺眼的红光从虚空划过，随后… 轰隆！ 一团火球自黑夜中浮现，点亮了半边天穹，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遮盖了其中惨叫的巨龙。 热浪切割着空气，产生的扩散余威，将四周的雨水都震荡一空，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炙热空间。 女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别说是他，便是他楼上的欧阳鑫，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得张开了嘴巴。 雷管的威力不是吹的，这东西要是再加大点剂量，莫说是龙，便是一座小山，也得给炸出个洞来。 何况这还是李若愚亲自调配的定点烈性炸药。 不仅如此，产生的冲击波还扩散到了狮鹫队伍，他们和巨龙的距离不远，加上没见识过雷管的威力，就没防备。 于是狮鹫被雷管的爆炸掀飞，死的死，伤的伤。 而上方操控的士兵，则直接就被震死了，侥幸没震死的，也从高空掉落，被活活摔死。 毫不夸张的说，女郎主动给与的机会，将她原本的优势全部转变成了劣势，因为主力已经在这爆炸中，完全销毁。 她张着嘴巴，耳边全是轰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抹画面实在太过震撼，有如神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若愚已经提着火铳，站在另一侧的塔楼瞄着她了。 再看那头巨龙，哪里还有半点威风的样子，翅膀被雷管炸了个对穿，龙骨断裂，血肉翻飞，重重的落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你使诈。” 女郎脸色巨变，看着李若愚，骂道：“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李若愚哈哈一笑。 敌人只有在暗处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现在嘛。 风水轮流转，似乎，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 “兵不厌诈，这点道理都不懂，简直白活了。 要说歹毒，也比不过你的蛇蝎心肠，你杀我长枪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歹毒？” 李若愚摇头晃脑，双眼却冷漠到了极点，今晚，他要报仇。 为那死去的长枪队， 也为倒塌的矿区车间。 你是美女，那又怎样。 辣手摧花的事他没少干，以他母星大发明家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若见一个就爱一个，或者就提不动脚的话，那他活着的那些经验，才真是喂了狗。 欧阳鑫走了过来，问道：“大人，她杀不得。” 说完，对着李若愚耳边，低声轻语。 “圣女的妹妹？”李若愚冷哼，道：“她杀不得，那我长枪队就活该死了不成？” “你放屁。” 女郎好看的脸涨得通红，道：“我什么时候杀过你的长枪队。” 她不怕死，从当上龙骑士的那一刻，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她，最见不得污蔑。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李若愚一愣，道：“不是你杀的？” 看着因愤怒而显得颇为扭曲的女郎，李若愚心思直转而下，难道说，这是个计中计的连环计？ 若是这样的话。 他目光一凝，道：“欧阳，把她抓过来，待会儿我们去钓大鱼。” 第67章 解释 这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而且，还有可能将真正大鱼给钓出来。 月夜， 雨停了。 长枪队尸体依旧曝尸荒野，无人去收拾。 同样的，女郎率领的空中小队，也在雷管的攻击下，悉数殆尽。 论损失，半斤八两。 两名士兵压着女郎，欧阳鑫一脚揣在她的粉背上，女郎吃痛，痛叫一声半跪在地，她拼命的挣扎，想要站起来。 但身子刚刚一动，便迎来了士兵的暴打，只是没打她的脸。 “方老给你下的令，对吗？” 李若愚弯着腰，用手托着女郎的下巴，柔声问道：“我不管你们来了多少人，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矿区之地，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即使，你带来了龙骑士。” 女郎看着面容冷峻的李若愚，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幕幕，似明悟了什么，道：“方爷爷只是叫我来销毁反神明的东西，并不是叫我来杀人。” “这锅甩得到干净。” 矿区外的长枪队，全是被弓弩射死的，这点不会有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是我安排的，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请给个痛快。” 女郎说完，咬着嘴唇，把头扭到一边。 “脾气还挺大。” 李若愚摸着她的脸，还别说，手感不错，软软的，滑滑的，那又怎样，对敌人，就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你们来了多少人。” “都死了。” 李若愚一愣，道：“我信你才有鬼了。” “你爱信不信。” 李若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得紧啊。” 他两指托腮，一手慢慢往下。 女郎绷着身体，一语不发。 李若愚内心暗笑，明明都紧张得颤抖了，却还在强撑着。 “如果我把你脱光了，扔到野外，你说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见女郎还是不说话，李若愚收起手，目光一凝，道：“来人，把她的衣服扒了。” “你会下地狱的。”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这么着吧，你若能活到明天，就算你好运，若死在野外，就当和我的长枪队赔罪。” 说完，李若愚大修一甩，看着愣在旁边的欧阳鑫，道：“愣着干什么，扒光，丢出去。” 欧阳鑫点点头，叫来两士兵将她拖了下去。 不久后，又再次折了回来。 只不过这时候是一个人。 “公子。” “可有什么发现。” “你预估的不错，他们的确来了两支队伍，这女郎叫花无极，是龙骑士，来自罗马帝国的公爵府。 本来是陪同圣女一起前往帝都的，后来因要事耽搁了，就留在了方老府邸，神职大会，你们还曾见过面。 这次她充当先锋军，实际上是被利用的。” “你肯定？” “绝对没错，刚才狮鹫上有一人没死，亲口告诉我的。” 李若愚眯着眼睛，若真是这样，那这盘棋，可就精彩了。 敢把龙骑士和狮鹫队都算计，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方老无疑，奈何找不到证据，即使铁证如山，也无法直接将方老搬倒。 毕竟，这次龙骑士过来，是站在神明大义上的。 “还问到了什么。” “丛林埋伏长枪队的，实际上是另一支狮鹫队，这会儿正前夫在外，等着我们出去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哼，算盘打得倒好。” 李若愚点起一根烟，不知不觉间，思考时抽烟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习惯，欧阳鑫给他点了火，道：“要出去伏击他们吗？” “不必，我自有打算。” 李若愚靠墙，慢慢的抽着烟。 事态已经很明显了。 方老就是幕后主使人。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个事实，那便是方老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庞大，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西方教廷中的核心成员。 坑杀龙骑士和狮鹫队， 除了核心人员具备权利之外，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人选。 除非暗月城来了他不为所知的大人物。 但这可能吗？ 布雷顿死了， 岳无情投降。 此刻，就连龙骑士花无极也被活捉了。 那么埋伏在外的，除了方老，还能有谁？ 李若愚打定主意，今晚必须和他做一个了结。 随后带着余下的士兵走出矿区，同样的，童子类的工匠和守卫的士兵，同事结伴而出，跟在他的身后。 仅仅片刻，便形成了一个人行长龙。 火把在密林中蜿蜒，照亮了四周。 “即使是你，也不敢就这么把我们都杀了吧。” 李若愚看着身后的人群，并未阻拦，放任自流，就这么走了过去，路过了爆炸区域，也路过了长枪队死亡的地方。 那些尸体，还保留着死前的神态。 有的未曾瞑目，李若愚蹲下身子，合上了他们的眼睛：“今晚，会为你们讨一个公道回来。” 众人上前，把尸体放在担架上，然后抬着架子跟在李若愚后方，就这么沉默着，一步一步向前。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要撕破了脸，才能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 渐渐地，视野变得开阔。 走出丛林，入目即可看到一搜八抬大轿停在不远处，而路边，则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 他白发披肩，随风舞动，苍老的面孔上，是刀削斧凿一样的皱纹，即使身体苍老，也挡不住其身体散发的味威严。 那是常年手握大权形成的上位者气势，肉眼虽然不可见，却犹如实质那般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见过方老。” 李若愚俯身，微微一拜。 “小家伙，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呢。”方老慈眉善目，温和的说道。 那口气，那神情，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想睡，但有人想杀我，怎能睡得着。” “哦？谁敢来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那人就在我面前。” 方老闭着眼睛，随后睁开，道：“你指的是我吗？” 李若愚没摇头，也没点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是你，但看到你以后，我又觉得不是你了。” 李若愚转身，后方众人将长枪队尸体抬了过来。 “他们很无辜。” “各自为政，死不足惜。” “我想问方老的政，是东边那个政，还是西边那个政。” “这很重要吗？” “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68章 我曾 方老沉吟一阵，挥了挥手。 站在他后方的众人，顿时转身走到了十米开外，并同时背过身子，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空间。 似乎，方老对自己的手下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他们及时在十米外，若出现意外，也能立即救下自己。 这是一种自信，也是对自己的绝对信服。 不论其他，仅凭这份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表现得出来的，李若愚暗自敬佩，这人若和郑老在同一条战线上，那该多好啊。 至少让他加快统一暗月城的步伐，也会避免许多流血事件。 “我有着黑头发黑眼睛，和你一样也是黄皮肤，我身体里的血，流的是东方人的血，从皮肉到骨骼，无一不在表示我是东方人。 你问我这个东方人是哪边的政，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站在东边的那个政上。” “我感受不到。” 李若愚点着烟，手里我这一卷雷管。 刚才的爆炸，方老等人自然是知道的，若非爆炸的威力实在太过骇人的话，只怕他们早就第一时间冲进来了吧。 “你感受不到，不代表这不是事实，我姓方，名苏，方苏，是我爸爸给我取的名字，那时候，我们还在一个与现在不一样的时代中。 我们自小就能上学，吃穿不愁，幼有所教，老有所依，只要自食其力，不说发家致富，但安稳小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哦，对了，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那时候的世界，是有电的，有灯。 像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除了原始森林，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我们有手机，有电脑，可以随时联通世上任何一个人的通讯，同时也能乘坐轮船出海，也能乘飞机上天，俯瞰大地。 向那些方便衣食住行的工具，还有很多，多到我一辈子都说不完。 我把那个年代，称之为科技时代。 但是现在…” 方老取出一支精致的烟杆，抖了抖里面的灰尘，从怀里取出一节卷烟插了进去，点燃，幽幽吸了口，道：“这叫旱烟，东方专属。” “直至有一天，灾难降临，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还在大学上课，和导师争论着量子理论是否可以改变世界。” “嗯，量子微观和宏观，的确能够影响世界。” 方老意味深长的看了李若愚一眼，继续道：“一颗足以轰碎我们灵星的巨大陨石，凭空出现在了天空上，和大气摩擦燃烧起来的火焰，足以照亮这整颗星球，当人类所有的高精尖武器都使用出来，却对那陨石无效的时候，我绝望了。 不止是我，还有这整颗星球上的几十亿人。 你能理解那种绝望之感吗？” “没经历过，但能感同身受。”李若愚吐着烟，道，母星在实验中爆炸，死的又何止是亿万条生命？ “若说天崩地裂，兴许有点夸张了，只是那时候，我们都知道，文明完了，在陨石撞击灵星的时候，分散的碎片，短短几小时内，就毁灭了几十亿人口，而在卫星没有完全被毁之前，我们每个人都通过直播，看到了这场灾难。 同时，这也是我们即将要面临的。 就在这时候，神明来了。” 方老吸了口气，发现烟斗已经灭了，李若愚递了一根给他，道：“抽习惯了旱烟，也可以尝尝纸烟的味道，与时俱进嘛。 你继续说，我听。” 方老笑笑，点上烟，吸了一口，道：“你没抽过天灾前的烟，那时候我年幼，酷爱西南片区的龙凤呈祥。 …… 神明踏云而来，仅仅一招手，就拍碎了那颗陨石，那种近距离的冲击感，无法言表，但，正是他们，让我们活了下来。 陨石爆炸后，辐射笼罩灵星，神明用伟大的力量帮我建造了居住区，并将变异后的猛兽隔绝在外。 没有神明，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我想念我的家乡，想念我们那个时代， 但随着神明的到来，一去不复还了。 我还活着，家人却死了。 我活在后神明时代，我的生命，将为神明奉献一切，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这算理由吗？” 李若愚扔掉烟头，踩了几脚，道：“这不是你杀我长枪队的理由。” “嗯，自然不是，长枪队不是我杀的。” “那敢情好，我的长枪队都是鬼杀的，对吧。” 方老道：“我只是替教廷绞杀反神明之人，你的长枪队，以科学论，公然违背神创论，这是对神明的玷污。我希望的是，有朝一日，万世开太平，没有帝国的区别，没有东西方的偏见，希望众人都活在平等的世界中，只需要崇拜神明，即可，也仅此而已。” “所以，你想诛杀的，不仅仅是我的长枪队？” 李若愚满脸震撼的看着方老， 说实话。 这一刻，他真的震撼了。 甚至，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才是方老的最终理想。 尽管，这还只是一个幻想，甚至他自己都明白，有生之年，是无法实现这个愿望的，即使如此，却依旧在忠实的践行着。 无法说他的立场是对，或者是错。 正是应了那句话，立场不同，所以道不同。 “杀你长枪队的，另有其人，这人，你刚好认识。” 方老转过身，黑暗中，走来一个略微发胖的身影。 看到这，李若愚瞳孔一缩，道：“为什么。” “若愚，你的路，是错的，这世界，真的有神明。” “可我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不能表示不存在。” “我只相信客观的事实。” 听到这，方老摇头道：“人类的劣根便是如此，知道的越多，恐惧的也多，因为怕，所以不承认。 我曾，如你一样，相信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哪怕是当年我们的文明，已经能够在星空翱翔。 甚至，我也曾和你一样坚持立场，用生命来践行着自己的忠实理论，但当陨石出现，神明降世的那一刻，我在彻底的意识到，世界，并非如我们所想的那般。” “够了。”李若愚打断道：“这，难道不是为自己弱小而找的理由？” 第69章 巨人 “正是因为弱小，所以才要正视这份头顶上神明的力量。” “疯了。” 李若愚觉得面前这两人都疯了。 一个疯狂的追随神明之路，而另一个，却想着借用神明的力量，摧毁整个世界，若非亲耳听闻，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说他傻吗？ 不傻。 说他聪明吗？ 可他也并不是那么聪明，也只是一介凡人之躯，磕着石头，会受伤，被刀子看了，会流血。 李若愚看着曾以科技为终身信条的方苏，他的面容，渐渐地开始于某人重合，直至出现沟壑、皱纹。 也许这宇宙，真的存在平行时空吧。 这一刹，李若愚觉得坚守的某个东西，开了个裂口。 当着裂口出现的刹那，他赶紧顿住，不由深吸了口烟，闭着眼睛道：“请上路。 方苏呵呵一笑，却不答话，身子缓缓倒退，随之走上前来的，便是身体略微发福的陆任甲。 短短时日不见，他又长胖了不少，皮肤也白净了，和西方人已然相差不远，唯一的区别便在于他的黑眼睛黑头发。 “若愚。” “你闭嘴。” 李若愚抬手一招，后方众人逐步上前。 “那就去死吧。” 陆任甲见状，吞下一颗浓缩药剂，眨眼之间，本就高大的身体再次膨胀了几分，肌肉高高隆起，魁梧的躯体，宛若一头远古巨人。 直到攀升到五米，方才停了下来。 而在同一时刻，后方护卫方老的士兵，也朝着路人甲靠拢。 陆任甲伸手，从八抬大轿中取出一口棺材，猛地掀开盖子，从中取出一口巨剑和方盾，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神明的力量。” 他提剑，往下一砍。 轰隆一声。 大地震动。 尘土飞扬。 两旁的树木都被他一剑斩断，地面都被砍出一道深达半米的长条裂缝。 “霸道。” 见到这一幕，李若愚瞳孔收缩，道：“你知不知道吃了这药是会死的。” “死又何妨？神明会救我。” 自打上次布雷顿之后，他就知道教廷有这种禁药存在，只是没想到，陆任甲这么快就搞到了一颗。 这禁药，类似于他母星的基因药剂，可以短时间内改变人体最根本的基因密码，从而突破肉体的极限，达到一定程度的增强。 这种药剂经常用在他的实验上，比如测试星空巨兽的生理极限等。 却从未在人体上试验过，因为副作用极大，稍有不慎，服药者会猝死，或者爆体而亡，人的身体比不过猛兽身体，在承受和吸收方面，有着天壤之别。 不同的是，猛兽嗑药，只会提高基本数据。 而人嗑药，却能开启人体基因中的万般变化，风险和机遇并存，但凡不死，就能拥有超人一等的造化。 李若愚叫人后退。 可后方长龙却站在原地不动，皆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并在此时，有两个长枪队的激进分子，无视了李若愚的命令，提着枪冲了上去，并接连开枪。 陆任甲眼皮都没动一下，更别说用盾了，直接以身体硬抗火铳的攻击。 “垃圾。” 陆任甲抬手往下一按，磨盘大的手掌遮天盖日，砰的一下拍去，直接将其碾成了肉泥。 李若愚叹了口气。 就这么死了，值得吗？ 为避免更大的损失，他取出雷管，点燃。 这一卷，剂量比炸死狮鹫队的略低几分，但威力也不容小觑，即使炸不死陆任甲，也能破了他的药效之力。 众人见他取出雷管，也不犹豫，纷纷往后倒退。 “要不要试试？” 李若愚看着十米开外的陆任甲，道：“若你死了，我会为你竖一座碑，让后人唾骂你的所作所为。” “试试。” 陆任甲哈哈大笑，举着手里的方盾，道：“这顿，是十二圣骑士亲赐，我不死，便是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会为你竖一座碑。” “执迷不悟。” 李若愚骂了一声，想起了两人小时候的光景，随手他是窃取了这具身体的肉身，但记忆和感情，却全部继承了下来。 真这么杀了他，或多或少也有点于心不忍。 罢了。 他回头看着后方的人群，科技与神学的对抗，总会死人的，直至一方彻底灭亡。 “那就试试呗。” 陆任甲不怒反笑。 李若愚吸了口气，丢出雷管。 随后， 身子快速往后跑去。 刚跑出上来米，便听轰的一声。 蘑菇云腾空而起。 大地也在快速的晃动起来，剧烈燃烧的火焰，转瞬扩散四周，笼罩着这一代空间。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鼻的硝烟之气辐射四周。 李若愚闪躲不及，被扩散而来的气浪掀翻，足足甩出十几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浓烟过后，在士兵的搀扶下，他晃着脑袋站了起来，看着地面的深坑，心道，这下，应该是死了吧。 雷管的威力，毋庸置疑。 “你杀不死我的，哈哈哈。” 浓烟中，传来陆任甲的狂笑声。 李若愚呼吸一滞，这都还不死，金刚做的吗。 他看着手里仅剩的雷管，不由一阵苦笑，刚才被震翻的刹那，不晓得断了多少根肋骨，虽然没死，轻微脑震荡是跑不了的。 要是再来这么一下，估计自己也要挂了。 但见浓烟散尽后。 李若愚却松了口气。 至少，没看到想象中那身高五米的巨人身体。 终究不死，也掉了层皮啊。 他心想，顿时豪情万丈，科技的力量，才是王道，即使是以破坏为主的力量，也能摧毁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输了。”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 陆任甲摇摇晃晃的从地面深坑站起身子，说话之时，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看，飞碟。” 正在这时，陆任甲忽然大声喊到，同时指向一方天空。 李若愚下意识的回头，只见朗朗黑夜，除了几颗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之外，哪里有半点飞碟的影子。 这小子，巨坑啊。 回头之际，陆任甲已跑了。 李若愚暗暗一笑，当前世上，可能也只有自己，才会对飞碟二字敏感了吧。 不由号令众人快速追击，切莫不能让陆任甲跑了。 士兵背起李若愚，跟着对方的残影，快速跟了上去。 第70章 忽如一夜 他跑的极快，如飞起来的兔子，明明是在逃跑，却跑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之感。 圆滚滚的身体，宛若滚动的车轮，看似缓慢，实则飞快。 “诶，你慢点跑。” “那你别这么追啊。” “你不跑，我追你干嘛。” “你不追，我怎么会跑。” 李若愚：“……” “那你还是跑吧。” “好嘞，这不跑着吗。” 陆任甲跑在前头，气喘吁吁，时不时的蹲下歇气，末了，还不忘回头看看李若愚有没有跟上。 这一看，顿时让背着李若愚的士兵脸红了。 “公子，怪我。” “你尽力了。”李若愚轻声道。 实际上，他这会儿特别痛苦，士兵奔跑产生的抖动，让他如坐针毡，好似被被火车来回碾压冲撞，若不是一直忍着，早就晕过去了。 大概半小时后，在他们都以精疲力尽之时。 终点到了。 震耳欲聋的水声从远处传来，李若愚又一次回忆起了两人的小时候，只不过那会儿是在瀑布下洗水。 两人脱光衣服，光着屁股你来我往的打水仗。 今日，却成了生死追击，而方向，也从水下到了水上。 “你跑不掉了。” 见到站在瀑布边缘的陆任甲，李若愚笑得很甜，就跟小孩子偷偷摸摸吃到了心爱的糖果那般。 真的很甜。 “呐，吃颗糖吧。”李若愚是时候的掏出糖。 李若愚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如当年两人在同时挖矿的目光，他将糖果扔给陆任甲，道：“我欠你的。” “嗯。” 陆任甲无视四周的长枪队，淡定的剥开外皮，将糖果含在口中。 “很甜。” “是啊。” “要不你就过来，咱们坐排排吃果果。”李若愚对着陆任甲招了招手，他的身后，地面在震颤，后续追击的大部队，渐渐跟了上来。 从陆任甲的视角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黑暗中蜿蜒的长龙，火把在燃烧，组成的人流蜂拥而至，四面八方，呈一个扇形结构围拢而来。 陆任甲沉默。 少卿， 方才说道：“我的生命来自于神明，神明不想收我，那这世上，没人能够带走我的性命，即使是你，也不行。” 陆任甲笑着摇头，道：“神明的力量，你无法揣测，有些事终究还是我们过于天真，等你真正见识到的那一刻，才知道目前所知道的，是有多可笑。” 他站在瀑布边缘，方苏等人已经离开，而他留下来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该让自己走了。 陆任甲张开双手，看着从黑暗中追击而来的李若愚，笑道：“兄弟，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话语一落，身子往后一仰，坠入无尽深渊中。 李若愚站在瀑布边缘，瞅了瞅，问着身边众人，道；“他会死吗？” “会死吧。” 士兵吞了口唾沫，这瀑布少说一百米，下方还有礁石，这么掉下去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可能吧。” 李若愚耸耸肩，回想着陆任甲奔跑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 次日的矿区，显得很安宁。 李若愚就在废墟中睡了一宿，有士兵叫他去筒子楼，去被他出言打断。 昨晚一战。 死伤无数。 虽说各有胜负，但从整体来说，还是己方损失较大。 建立起来的车间被巨龙烧了，虽然及时扑灭了大火，可里面的设备也怀得七七八八了，想要重新运作起来，不知道要等多久。 欧阳鑫煮了壶热茶端过来，站在旁边。 灵星入了秋，寒冷的冬天紧随其后而来。 似乎，大自然并不会去关心人类死了多少，也不会愧疚这突然的一场大雪，又会冻死多少人。 李若愚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热流顺着嘴流畅全身，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哈了口气。 “这该死的天气。” 工匠忙碌的清点着损失，可这大雪却在几小时之间就铺满了大地，银装素裹，若在太平年代，不失为一处美景。 现在，却宛如炼狱。 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矿区，变得雪上加霜。 “清点完了吗？” 欧阳鑫摇头，道：“还没。” “快点吧，等雪积厚了，就不好施工了。” “嗯。” 欧阳鑫站在原地，问道：“我们，还要和方老撕破脸吗？” “撕破脸？” 李若愚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没点，道：“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了吧。” “他们会缠着我们不放的。” 矿区的人在昨晚见识到方老的力量后，有点人心浮动，不说其他，已经有好些人趁着矿区的混乱，偷偷跑了。 “社会太险恶，人心又复杂，欧阳啊，你若发现跑了的，直接抓回来吧，不用审问，直接打死，尸体就别处理了，挂这门口就行。” 昨晚的火焰，把先前的尸体给烧没了，看那样子，他们是觉得矿区已经完蛋了。 人力有穷尽，在见识到巨龙的力量，以及陆任甲的变化后，一些人，已经稳不住了，相对于科技，他们更向往陆任甲。 至少自己掌握了力量，不论走到哪，也能雄霸一方。 “好的。” “嗯，去吧。” 欧阳鑫没动。 “有事？” “花无极被我抓住了，要就地打死吗？” “……” 当花无极被带过来时，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一条薄薄的毯子，裹着她那曼妙的身姿，这幅惨样，看了就让人心疼。 “冷吗？” 李若愚明知故问的道，同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这要冻坏了，怪可惜的。” 对于李若愚的轻薄，花无极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我是不是很好看？” “还行。” “哎呀，别人都说我长得漂亮。” “所以人心难测，最易被外貌所迷惑。”花无极想站起来，刚动身子，便被士兵按了下去。 “说吧，想怎么死。” “你想怎么杀，我就怎么死。” “好说。” 李若愚抽出刀子，指着她的脑袋道：“告诉我，西方的天空城，是否是真的。” 闻言，花无极笑了，道：“你害怕？” “我当然怕，我只是个孩子。” “呸。” 李若愚眉头一皱，道：“掌嘴。” 欧阳鑫上前，啪啪两耳光。 第71章 炮兵出列 想着公子还单身，就没用多少力。 他多聪明，打重了，毁了这花容月貌，未免太过可惜，万一成了自己的女上司，那可就惨了，有得罪受。 不打吧，又是公然抗令，这些时日，欧阳鑫基本摸清了李若愚的脾性。 得顺着。 惹毛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巴掌下去，雷声大雨点小，力道不多一丝一毫。 响声足够。 掌印也留下了。 只是痛处没几分。 个中力道，也就他自个儿清楚。 李若愚多看了他两眼，直看得欧阳鑫身体发毛。 “没吃早饭吗？” “吃了。” “嗯。” 李若愚抽出烟，欧阳鑫给他点着。 “围着矿区跑五圈吧，看看有没有人逃跑。” “好。” 欧阳鑫点头，原地踏步，跟着清理出来的路，往前跑了过去。 李若愚蹲下身子，在过些时日，这副身体就十五岁了，虽然年岁不大，体格却不小，横竖也是个七尺男子汉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 花无极半跪着，毛毯太小，堪堪挡住身体，只是胸口丰盈，有点挡不住，裹住上半身吧，半截大长腿就和白雪交相呼应了。 李若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放在她脸上，捋起她凌乱的头发，一面捋一面说教，喋喋不休。 末了，还不忘调笑道：“衣服穿好点，你这不是勾引我犯罪吗。” 花无极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有意思。 李若愚心里暗笑，手掌继续往下滑落，速度不快不慢，掌握得刚刚好，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正当花无极以为毯子要被他扯开的时候，却是啪的一声传来。 “有蚊子。” 李若愚哈哈一笑，站起身子。 “流氓。” 花无极轻啐。 “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格啊，我冷。” “那感情好。”李若愚一拍大腿，道：“要不在去我房间暖暖被子。” 花无极：“……” 实话实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明面是龙骑士，背地却是公爵之女，掌上千金，众星拱月，从小就在长在光环下，合层受过这种侮辱，虽说李若愚什么都没做，但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委屈。 平日里，走到哪不是别人小心翼翼的供着？ 哪有像这无赖一样这么轻薄自己的，一时间，眼眶有点发红，内心苍凉，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也就这么个道理。 李若愚回到屋子，取出一件大号的雪貂披风，裹在花无极身上，道：“走吧，今天我心情不错，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花无极不想说天空城的事，强逼没用，只能从侧面敲击，让她主动开口，而现在，李若愚心头已然有了办法。 跑完五圈后的欧阳鑫，气喘吁吁的坐在雪地上啃着，想着李若愚刚才的眼神，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 赶紧起身，将矿区的工匠召集在一块。 高台下，人头攒动。 欧阳鑫背着手，站在台上说着什么，讲到激动之处，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大有指点江山之势。 下方人群不住的喝彩，迎来偏偏掌声，等李若愚和花无极走到这里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听到那句：是公子用生命保住了矿区，用血肉扞卫了我们向往自由，探索真相的尊严。 好嘛。 这马屁拍得不错，挺爽。 李若愚顾着掌声，走到台上，安抚人心和动员大会什么的他不擅长，这点，欧阳鑫刚好给他开了个好头。 见他上来，工匠们纷纷露出狂热的崇拜之色。 昨晚李若愚的表现，深得人心。 至少他们看到了李若愚用雷管，炸掉了陆任甲的身体变化，保护了他们，也守住了矿区的筒子楼。 家在，一切便是安好。 李若愚眯了眯眼睛，白净的雪反射着阳光，有点刺眼，他认真的道：“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长枪队替我们负重前行，替我们挡住了西方的龙骑士，又哪里有我们眼前如此诗意般的岁月静好。 你看着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世界已经腐朽了，麻木了，神学大行其道，科研却成了异教徒，这是悲剧，是我们整个人类的悲剧。 我从来不相信前世和来世，只相信今生，相信我们自己亲手创建的一切。” “好。” 欧阳鑫率先鼓掌，台下掌声雷动，响成一片。 李若愚脸色有点红，当了文抄公，还窃取了别人的心得，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不过，最后还是硬着脖子承受了，反正这不是他的世界，抄了就抄了，再说这不是为了鼓励人们嘛。 谁让我是他们迷茫中的明灯呢？ 没有我，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神明控制的一条狗，何为天何为地都不知道的白痴，李若愚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顿时就平衡了不少。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可这该死的教廷，却处处抵制我们，一面说有教无类，一面说万物生而平等，但事实上呢？事实就是没有我，你们还是奴隶，对未来惶惶不可终日，吃着有上顿没下顿的饭，老无所养，幼无所教，你说，这是神该干的事儿。 太缺德了。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仅仅是为了让你们，或者你们的下一代，有机会走出去，去看看这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颜色；去看看漫江碧透，百舸争流的壮观，想的是有朝一日，你们能风华正茂，挥斥方遒。” …… 看着人群激动的样子，李若愚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花无极。 好家伙。 或许是受了点刺激，这会儿，她的眼神也出现了动摇，脸上全然挣扎之色，人的力量，最是蛊惑人心。 特别是人群聚在一起的时候，这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花姑娘。” “啊呸。” 李若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忙顿住，道：“花小姐，我有他们，就能改变世界，你信不信？” 花无极自是不信的。 这点，李若愚也很清楚。 于是，他道：“炮兵出列。” 哗啦。 工匠往两侧散开，露出一个宽达五米的大道。 而在道路的前方，有百人，推着二十口火炮缓缓现身。 “报告公子，炮兵准备完毕，请指示。” 李若愚抬起手，往下一放，道：“开炮！” 第72章 威逼 二十门火炮，怒放出声。 后方废墟，则是齐齐腾出一片火花，刹那覆盖四周，地动山摇，碎石飞溅，数十米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断成两截。 只是一轮齐射，就足以放到数百名武装到牙齿的教廷十字军。 见到这一幕，花无极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撼，小口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她微微踮起脚尖，运足目力想要看清火炮射击的大地，但烟尘四起，遮天蔽日，便是瞪破了眼睛，也无法看得清。 “怎么样，刺不刺激。” 李若愚笑得很得意。 教廷有龙骑士，他有火炮队。 看是龙厉害，还是火炮厉害，虽然火炮的机动性比不过巨龙的灵活，但那又怎样？攻城略地，有火炮足以。 且火炮的生产复制速度极快，只要有设计图和足够的材料，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强大的火炮部队。 巨龙呢？ 你下的崽要长大吧，需要时间吧，需要吃食吧，指不定还没长大就夭折了。 而它唯一的机动优势，也将在李若愚今后的空军出现后，毁于一旦。 届时海陆空齐出。 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 天空城？ 我一炮给轰下来。 看你还敢嘚瑟。 花无极深吸口气，道：“有天空城的味道了，但威力不足，我曾有幸到过天空城，那里，有随处可见的战争武器，一道光，就能让百米大船折戟。” 李若愚听得很仔细。 并快速的分析出了结果，战争武器，想来就是碉堡，这不足为惧，至于花无极说的光，极有可能是激光武器。 那还好，火力还停留在初等文明中，并未突破，若有量子炮和粒子炮，那估计才叫个难办。 对于花无极的突然开口，李若愚也并不意外，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 生为高层，总知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这搁以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朝天空开炮，早被拉出去砍了。 但现在，呵呵了。 花无极想得极多，不由说了一些她所知道的信息。 而这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小屋。 李若愚亲自给她换了衣裳。 花无极起先还有些别溜，想着面前这男人只是个孩子，就硬着头皮接受了，不过，看见对方鼓囊囊的下半身，还是可耻的脸红了。 李若愚到一点不尴尬，像这种，谁脸红谁尴尬。 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喝着茶，点着烟，道：“坐。” 花无极坐下。 “花小姐，你可以走了。” 李若愚灌了一口茶，道：“留着你也没什么用，杀你也不过是头点地的事，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你现在完全可以回去，告诉教廷你所看到的一切，或者，率领龙骑士来对我进行报复，正如那晚一样，突袭我的矿区。 毕竟我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是想说，叫我把龙骑士叫过来，好让你一炮干死吗？” 说到干，李若愚微微一顿，道：“又不是干死你，你着急个什么。” “无耻。” “我还真就无耻了。” “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你能拿我怎么滴，咬我啊？” 李若愚不屑的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动，道：“当然，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什么方法？” 李若愚直视着她，眼神却略过她的脸看向后方的雕塑，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花无极就这么回去，只怕很快就被教廷关起来。 要怎样才能让她有正当理由回去，且不受教廷盘查，以及如何让她煽动家族势力为自己效劳，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晨曦新王上位，教廷会发动进攻，以神罚之名。” 李若愚目光微微一凝。 “罗马帝国会和教廷练手，只是教廷进攻晨曦，而罗马帝国，则会对依附于晨曦的小国动手。” “逐步蚕食，分步骤瓦解，这是一招好奇。” “无懈可击。” “错了。” 李若愚笑道：“教廷敢来，我必让他有去无回。” “也是，你有炮兵团，抵御龙骑士和狮鹫队还行，那你想过没有，若教廷出动十二圣骑士呢？” “布雷顿你认识吧。” 花无极点头。 “被我炸死了。” “……” “他也是圣骑士，哦，不，应该是备选人之一，曾经他说要杀了我，所以他死了，岳无情，图芒第一先锋团，现在为我所用。” “无可否认，你很厉害。” “过奖了。” “您谦虚了。” 李若愚哈哈一笑，道：“废话少说，我要你帮我办几件事，第一，教廷出动时，提前给我消息，第二，你家族也要为我所用。” “凭什么？” “就凭你的家族，只是教廷门下走狗。” 花无极沉默了。 她完全没想到李若愚这么嚣张，更没想到他所了解的事，竟如此之多。 她的家族的确受人所控，或者说，表面看似风光，实际只是给别人打工的一条狗，都说商人无权。 无论多有钱，也只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你很疑惑，为什么我会知道。”李若愚起身走到花无极身旁，凑到她脖子处吸了口气，道：“这香味若不出意外，应该是海菲丝的吧。” “花小姐，实话告诉你，罗马帝国现在火爆一时的洗发水和香皂，全是我矿区所造。 暗月城的商队，其实在上次聚会以后，就已经在罗马帝国安插眼线了，作为沟通西方的唯一重城，其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又岂是寥寥几句说得清的。 李若愚发展到现在，明面只有矿区这一个势力，实际上，暗中布置的商队，早已遍地开花。 他继续说道：“你能活着，不是我法外开恩，我没慈悲心肠，我这人平生最好杀人这勾当，最酷爱辣手摧花，要不是今早上我收到一份信，打消了杀你之心的话，现在，你已经死了。” 说完，他拿出一封信，丢到花无极身上，同时厉声说道：“你自己好生看看。” 花无极打开信，当看到那熟悉的笔记后，身体，终于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同时，看向李若愚的目光，也终于变了。 “你这个疯子。” “可别，我没你这么疯，骑着一头龙就敢来我矿区耀武扬威，殊不知，你只是一个门前狗而已， 现在我问你，答不答应我先前的条件。” 话若惊类，花无极看着似变了一个人的李若愚，眼中竟升起一股畏惧之色，但转眼就成了平静。 她也站起身子，走过来，依靠在李若愚的胸口上：“如果，我不答应呢？” 第73章 郑老出事 李若愚轻笑出声，低头，将手插在她的秀发里揉了揉。 李若愚语气微冷，道：“回头和你家人商量，站在我这条线上，至于用什么办法，你自己去想。” 看着李若愚的表情，似乎，永远都这么骄傲，这么霸道。 她见过不少霸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家境殷实之辈，和李若愚的出生比起来，一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个，却起步于草莽。 来之前，就听闻矿区有个妖孽之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几日接触下来，内心的感受有很大的触动。 曾经是个奴隶，意外碰到暗月城的掌舵人郑道，不知用什么手段，就彻底傍上了这根大腿，还越爬越高，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普通人的一年，无非是渴望吃得饱，睡得暖，有个一亩三分地，享受自在的田园生活。 然而眼前这个，却破封建，闹神职大会，研发火枪强抢布雷顿保护的金矿，并以雷管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让她的巨龙和狮鹫队毁于一旦，这，真的是一个孩子做得出来的事吗？ 她心里很纠结。 就这么答应了，家族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而若是不答应，自己绝对活不过今晚。 别说今晚，就是现在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她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她去过天空城，见识过那些无法描述的东西。 神明说那些是神迹，而她却认为不过尔尔，充其量是高人一等的发明。 现在，草莽中出现了这么个发明家，以摧枯拉朽之势，掀起了波澜，若在给他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资本论中曾说过，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益，就动心且使用，百分之二十的利益，就能活跃并思考怎么去做，而当有百分之五十利益的时候，就敢铤而走险，殊死一搏； 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益，就敢践踏一切法律，无视任何规则。 现在李若愚摆出的姿态，明显表明一旦成功颠覆了这个神明时代，那么，她的家族将获得无法想象的利益。 她在抉择。 “你就不怕三大帝国同时通缉你吗？” “怕， 那又怎样。”李若愚话锋一转，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天要下雨，就挡不住要作死的人， 圣骑士来了，我自有大炮守着他，若神明来了，我就让你看看，神明，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不怕死。” “……”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 欧阳鑫窜了进来，为什么要用窜，是因为他苟着脑袋，如贼那般跳进来的，以至于等他关上门的时候，都没发现眼前到底是怎样的画面。 于是，当喊出公子的时候，公字刚喊出口，便硬生生的把子子吞了回去，当着两人的面，把桌上的茶水端走，嘴里却在喃喃：“奇了怪，公子跑哪去了。” 李若愚：“……” 松开花无极，顺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手感不错，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容貌，守好自己的身子，等我长大了，指不定会来娶你。” 说完便走了出去。 转身的刹那，两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若说先前的花无极还有点小女人神态，那么现在，便是阴冷，大家族出身的她，或许在实战中略有不足。 可在某些方面，也不是常人可以轻易比较的，不说其他的，仅凭她看过的天，走过的大地，就是寻常人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 “登徒子。” 门外驻足的李若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什么胜券在握，有的只是旗鼓相当。 这花无极，不是个简单人。 挨过他的耳光，也被扒光了在雪地里奔跑，也被他当着众人轻薄，即便是这样，灵台也还保留着一份冷清，甚至，敢于当面挑逗他。 “那就试试看吧。” 李若愚如此想着。 …… 欧阳鑫在车间外等候多时了，等李若愚过来的时候，身上早已披上了一层雪衣，见他过来，提了提手里的热茶，道：“热的。” “进去说。” 车间被巨龙摧毁，短时间无法复原，不得已，工匠只能在废墟上搭建了几座简易的木屋，以此来充当门面。 李若愚坐下，茶水倒了两杯，道：“有何事。” “郑老被扣下了。”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若愚松开茶杯，看似没有力道，但落下的时候，却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可见他内心是有多担心。 他能有今天，极大功劳都要归功于郑老，没有他，矿区就不会发展得这么快速，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就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说白了。 他能四处蹦跶作死，都是郑老罩着。 两人相处时间不多，却生出了亦师亦友的感情，李若愚尊他为长辈，而前者，也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做亲人。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据暗哨穿回来的消息，说帝都已经乱成一团，就在昨天，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李若愚眉头一凝，欧阳鑫心头微震，补充道：“我已经传回消息，叫他们尽快查处是谁，公子放心，郑老位高权重，即使被扣押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是啊，性命无忧，但少不了皮肉之苦，老爷子年纪大了，本该享享清福，如今为了我，甘愿去以身犯险，我若就这么看着放任不管，未免喊了他人之心。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郑老爷子给救出来，那个幕后黑手，必须揪出来，决不轻饶，这件事，和老刘去办，这家伙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第74章 炸了 欧阳鑫点头称是，老刘坐镇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毕竟，这家伙曾暗杀过圣骑士备选人布雷顿的人，各方面都有不俗的表现。 “算了，这次我和老刘去，你和特斯拉留下看守矿区，这里需要人看家，离不开你，也需要特斯拉的发明，叫工匠们优先把特斯拉的实验室恢复过来。” 欧阳鑫是不同意的。 李若愚是矿区的主心骨，出现意外的话，那么现在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将瓦解。 “放心，我自有打算。” 李若愚揉着额头，郑道被扣押，生死未卜，他实在放心不下，再说来这世上也一年了，还不曾见过帝都是什么样，颇为好奇。 眼下，金矿有柳长风和长枪队坐镇，暂时出不了什么乱子，而矿区又有特斯拉，可以快速恢复生产力。 那么他就成了个闲人。 方老短时间也不敢做什么，花无极说过，罗马帝国要在新王登基的时候，方才发动进攻，而距离登基，还有一段时日。 帝都混乱，各方风起云涌。 而龙骑士花无极被捕的消息，估计也会快速传回西方，这种全军覆没的程度，想必也可以暂时震慑他们东进的心。 再则，花无极还没走呢。 谁敢轻举妄动？ 所以去帝都，他就成了必备人选。 毕竟他高维宇宙的发明，以现在的设备还无法实现，只能不断的积累基础，想要彻底运用那些技术，至少也得等到完成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后，进入信息时代，方有可能复制出超脱目前文明等级的存在。 他当机立断，整合了一支部队，直接连夜出发。 暗月城在晨曦帝国的西边，距离帝都大概一千八百公里左右，众人昼夜不停的赶路，在第七日，才到了终点。 “这就是帝都啊。” 李若愚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城墙。 这程度，没个百八十年，怕是建不起来。 因为帝都混乱，而且还在旧王的丧期内，所以挂上了白帆，各大士兵都捆着白色绸带，面色显得很是凝重。 显然混乱已经波及到了贫民阶级。 因有人暗中接应，所以顺利进了城，走马观灯的逛了圈，便进了个宅子。 仆人将李若愚引进屋内，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来得可真是时候。” 李若愚刚坐下，便见后方走来一人。 “哟，城主大人，小人这厢有礼了。”李若愚站起身子，拜了拜。 “瞎贫，坐着。” “我不。” 些许时日不见，城主瘦了几分，原本白净的脸庞，也变得蜡黄，显然这段时日，过得很不舒坦，没少操心。 李若愚跪在地上，眼眶通红。 “大人辛苦了，本不想一来就诉苦的，可是看到您，我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呜呜——矿区，矿区被龙骑士给灭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怎么听人说，是你一炮干死了龙骑士，好了，别给老子装蒜，赶紧起来吃菜。” 李若愚收起表情，干净利落的爬上桌子，格外认真的看着城主，道：“相比较你的情况，还是大人辛苦了。” “还行，挺得住。” 听到这话，李若愚抽了抽鼻子，不断的吸气呼气。 正是因为有这个男人，才给他挡住了来自晨曦其余反对势力对他的围剿，让他敢肆无忌惮的在暗月城和方老作对。 现在，他真的受苦了。 念头即此，嘴唇蠕动，打算强行酝酿点措辞。 “收起你这假惺惺的表情，再装我打死你。” “好的。” 李若愚眼泪顿时就不流了。 “你小子，演技跟谁学的，说不哭就不哭，你是个演员吧。” “我是个发明家。” “吃菜吧。”城主幽幽一叹，不再和他斗嘴。 菜不多，一阵子后，便被两人吃了个干净。 城主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道： “前些日子帝都混乱，叫你送点长枪过来都不愿意，今天一听郑老出事，就火烧眉毛了，感情郑老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这一城之主要高不少啊。” 对于城主，不论什么时候见到，李若愚都有种面对老狐狸的既视感。 “你知道的，图芒王国屯兵在暗月城外，大军压境，你和郑老爷子又不在，没点家伙，怎么守得住家。” “守家？ 我怎么听说是你开着船，去抢了人家的金矿，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想飞，路都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李若愚讪讪一笑。 “未雨绸缪嘛，毙敌于千里之外，才能彰显我帝国雄风。” 听到这，城主脸色稍显柔和，但语气却变得凌厉起来，道：“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抢了金矿，才让帝都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见李若愚茫然的表情，城主叹了口气。 “金矿，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我晨曦帝国幅员辽阔，沃土千里，盘踞东方大陆，如此巨大的国土，也才探明不到十座金矿，而你抢的那个野矿，据说储藏丰富，一座足以买下一个公国。 你也不想想，就这么去抢了，会给我们惹来多大的麻烦。 这次郑老被扣，就是替你背锅之故，你不来，兴许回头我还会找你麻烦，现在来了，那正好，就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吧。” “成王败寇。” “幼稚。” 李若愚道：“不管怎么说，不抢也抢了，还能怎么着，再则，柳大人在那边守着，怕什么，我有炮兵，足够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了。” 听到这，城主眼前一亮。 火炮这东西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却听到身边人说过。 李若愚一炮轰死了布雷顿，并用雷管炸死了巨龙和狮鹫队。 “火炮带过来了？” “嗯。” “多少？” “十门。” 嘶。 城主倒吸了口凉气，道：“你怎么带过来的。” “现在还没到，火炮交给暗月城商队负责了，就藏在这次运送的物资中，再过几日，应该就到了。” “好吧，那雷管呢？” “雷管倒有，数量不多，那东西不好操控，带在身边容易把自己给炸了，所以就放在外屋了。” “那你是打算把这屋给炸了。” 刚说完，便听到院子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房屋晃了晃，随后便崩碎在尘埃当中。 第75章 见面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里没有徐志摩， 只有爆破后的宅院。 李若愚尴尬的看着城主，欲言又止。 “我习惯了。” 城主淡定的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抖了抖灰。 未曾塌下来的围墙，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配合着李若愚的表情，一切，显得如此安然。 许久之后，才听到四周传来士兵的惊呼声，待看见院子的现状后，无一不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今日之事切不可多说，另外，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房东拆了房子，打算重新盖一所新居，明白吗？” 城主点起烟，目光从众士兵身上扫过。 拆房子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吗？众士兵内心很疑惑，加上这刺鼻的硝烟味，只怕谁都不会想到是拆房子吧。 帝都有炼金协会。 高手层出不穷。 他们若是过来，估计刹那就会识别这是火药的气息。 士兵们纷纷点头，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脸色苍白，刚才，他们从城主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杀气。 李若愚来到帝都，是绝密事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加上佩戴着雷管，更不容许消息轻易的传出去。 雷管的威力他已经看到了。 很满意。 那么接下来， 想到此处，露出笑意，伸手揉了揉李若愚的脑袋，这家伙，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么想着，再次细细的看了下对方的脸。 虽然未脱稚气，但面孔日渐刚毅，有了锋锐之色，或许是上了几次战场，又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 使得他带着一股子同龄人不曾拥有的肃杀。 “走吧。” 城主跨过围墙，对着外围的亲卫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点刚好被李若愚看见。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李若愚没说话。 城主哈了口气，没有解释。 实际上李若愚很清楚，眼下这环境，容不得半点差池，这都是命，可他的命，无价，比金子还贵。 即使这里站着千军万马，倘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么他们，也得死。 没有无辜不无辜的。 只因这战争， 他来帝都，战争便已经开启了， 即使这是政治斗争， 照样会血流成河， 不一定要烽烟，不一定要正面冲杀， 也许只是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态度， 要么诛灭九族，要么，鸡犬升天。 “我们现在去哪。” “战场。” “……” 城主走了几步，问道：“雷管真没了？” “有。” “那成。” 城主不再犹豫，积蓄已久的郁闷，在听到“有”这个字时，一扫而光，有这等神兵利器，何愁坐不稳那位置？ 想必那家伙也喜欢吧。 两人在道路上走着， 不多时下起了雨。 四周的侍卫过来打伞，城主摇了摇头，接过一把，撑开，挡住了自己和李若愚。 “你可能会很疑惑，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暗月城的城主，在帝都却有这等亲卫，以及杀无赦的权利。” “我不疑惑，也不想知道。” “臭小子。” 城主一巴掌盖在李若愚的脑袋上，道：“让我装个逼就这么难吗。” “嘿嘿，谁让你是天家人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李若愚撇撇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烟给我留点，我身上没多少了。” “好吧。” 城主犹豫片刻，从内衬里拿出一个白色盒子，道：“罗马帝国的贡品，叫万宝路，有两颗爆珠，抽的时候记得把珠子捏碎。 对了，留着点，这东西我也不多。” “哎呀，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哥。” 城主一愣，稍显呆滞的看了眼李若愚。 哥？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李若愚也笑了，看着手里的烟，有些问题豁然开朗。 女士烟啊。 想着想着，笑得更大声了。 …… 这一次的宅子，比先前的更隐秘，至少，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个奢华的酒楼，唔——酒楼后院吧。 城主带路，走到三楼的一个雅间。 摁了下墙上的一个按钮。 哗啦一下， 墙壁打开，露出一个往下的通道。 李若愚看得啧啧称奇，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机关，酒楼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这种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的地方，怕是谁都不会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吧。 即使昨晚城主叫人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所以等他两走入地下室的时候，看到郑老爷子那张干瘪的脸时，李若愚毫不意外的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哟，你小子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你死了我才好继承你的遗产哒。” “臭小子。” 城主点上灯，昏暗的地下室，顿时变得透亮，而他也在同一时刻走进了另外的房间。 “他去哪？” 李若愚指了指。 “别多问，坐下，我有话问你。” 郑老喝着茶，看着自己这便宜孙子，越看越是满意。 咚咚咚。 脚步声响起。 本以为是城主出来了，谁知过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看到对方时，李若愚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还不跪下，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六皇子殿下。” 郑老一脚踢在李若愚屁股上，后者会以，连忙跪在地上，道：“小人见过六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起来吧。” 中年男子面容柔和，轻声开口。 李若愚爬起来，站在郑道身侧。 “你就是李若愚？” “是的。” “李氏兵法你写的？” “有假包换。”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中年男子哈哈大笑。 “我听郑老说，你还精通发明一道，有这回事吗？” 其实李若愚在暗月城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知道，这次李若愚来帝都，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之所以让他来，也是因为他战胜布雷顿，击杀了圣骑士备选人之故。 “在别人眼里，你是反神明份子，在我眼里，你可是宝贝，哈哈哈。” 中年男子在此笑了起来，看着不卑不亢的李若愚，目光发亮，宛如看到一个宝贝，不住的道：“还真是漂亮，妖孽啊，这。” 第76章 生化部队 李若愚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一度怀疑这家伙的性取向。 都说西方崇尚自由，便是人伦，也是自由的，因此有句俗话传入了东方，叫什么男女只为传宗接代，男男才是真爱。 六皇子早年游历四方，在三大帝国都有不俗的表现，与其余三大帝国的继承者，并称当时四大青年俊杰。 而且生性洒脱，他外表刚毅，形若猛男，没准内心有颗粉嫩嫩的少女心。 见对方打量的神色，李若愚越加肯定了心头的想法，不得已，又继续往后退了退。 “……”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警惕之意，中年男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哑然失笑，道：“都说英雄配美人，我不是英雄，好歹也是喜欢美人的。” 正在这时候，门开了，密室一侧走来一个女人。 等看清对方的时候，李若愚不仅呆住了。 “小家伙。” 女郎一步三跳，脚下生风，行至李若愚跟前，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多么熟悉的动作，多么熟悉的语气。 “城主？” “嘿，有点眼力，这都能看出来。” “我没瞎。” 其实李若愚早就猜到了，不论是女士烟也好，还是平时在暗月城流露出的小女人神态也罢，这些细节，都被他深深的记在心里。 然而，当正式看到对方穿上女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有点惊讶，尽管，是一套女士盔甲。 可能是太漂亮了吧。 来到这世上，还没见过在容貌上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这么站在一块，若他也换上一身女装，妥妥的一对姐妹花。 真的很漂亮。 吹弹可破的肌肤。 黝黑发亮的头发随意的竖起扎在脑后，显得英姿勃发。 暗红色的软甲，挡不住胸前的丰满，反而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衬托得极为有神韵。 那股子狂野的气场，配合仙女似的容颜，形成了一股矛盾的冲击感，深深的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看到城主，李若愚脑中忽然出现一个词。 莫甘娜！ 这是他母星的一款虚拟现实游戏，其内通知诸天的女王，便是如此，只是前者多了一股生气，后者则充满了灵性。 “小妹。” 中年男子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道：“不是叫你别穿女装吗，今天怎么想着换衣服了。” 城主轻轻一笑，道：“六哥。” 随后神色一冷， 道： “住嘴。” 中年男子吃瘪，赶忙闭上嘴巴。 “……”李若愚。 这还是刚才那个举手抬足都有气场的殿下吗？ 这还是那个冷些而又酷爱杀戮的城主吗？ 这…… 美女也野兽？ 可人家六殿下也很俊朗啊。 活脱脱的儒帅。 李若愚觉得乱套了，他整理了一番思绪，渐渐将起伏的内心平复下来。 城主穿着甲胄，没有落座，而是将佩剑啪嗒一声放在桌上，道：“若愚此次带来的东西，我已经见过了，有他在，不愁翻不了盘。” 嗯， 看到这，李若愚心里松了口气。 还是那个人，熟悉的感觉。 不过， 好刺激， 好变态啊。 城主盯了李若愚一眼，道：“请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嘞。” 见此，城主喝了口茶，看着他们，道：“余下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其余几位哥哥回城后，就立马动手。” 先王驾崩， 王子多嫡， 这是历朝历代也改变不了的现象。 除非帝国瓦解，走向共和。 当然了，目前的世界是没有共和一说的，而喜欢战争游戏的李若愚，内心也更加倾向这点。 相对于松散的立宪，他还是喜欢专政。 前世掌控一颗星辰，贵为星主， 却也生活在各种体制当中，便是手握大权，也不得不遵从规则，因为比他厉害的人有很多。 能够轻易打爆他星球的武器，也很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李若愚迫切的希望这世界乱起来， 这样，他才能去实验自己的武器，去感受战场的冲锋，去体会千军万马，弹指之间，而灰飞烟灭的感觉。 六殿下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小妹了。” 郑老苦笑，道：“可惜现在炼金协会已经不受我的掌控了，那些神职祭祀已经投靠外敌，和西方传教士勾结在一起， 近几日，帝都炼金协会的实验室，发生了数起爆破事件，我怀疑他们在研发新式武器。” 长枪队死了几次，武器也被偷走了几次。 极有可能是他们获取了火铳，开始了研究。 “不到百年的和平，就洗去了他们内心的骄傲，甘愿充当教廷门下走狗，其实郑老这次不该回来的。 暗月城的现状，就是帝都的现状。 我知道你回来想帮忙，但眼下却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那日若不是……” 说到这，六皇子自知失言，连忙顿住。 李若愚问道：“那日怎么了？” 郑老深深一叹，掀开了上衣。 看清楚后，李若愚脑中有那么一两秒钟的空白，随后，一股怒气爆发，整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 “谁干的。” “教廷。” 郑道被扣押，是事实！ 本来看到郑道后，李若愚还以为这只是传言，现在来看，在他赶路的这段日子，帝都肯定发生了大事。 若不然，其余皇子怎么会死亡， 想到这不禁流下一身冷汗， 这老家伙，幸好没死。 郑老面色凝重的道：“圣女携带着基因药剂，目前已经训练出了一支生化部队。” 生化部队，即布雷顿和陆任甲那种状态，也就是服用药剂强行改变自身形态后的人类统称。 “看来西方这次是铁了心要干涉我们的内政了。” 六殿下道。 “怕什么，我倒是很期待，这些生化部队挡不挡得住我们的长枪队，再则若愚带了雷管，有雷管在，便是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 见识过雷管威力的城主，很有信心。 听到这，李若愚满脸苦笑。 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集合的生化部队，仅靠雷管，真能搞得定吗？ 他不由想起了陆任甲， 个体力量或许无惧，但这个体凝聚成一个整体的时候。 其力量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了，或许还会生出其余的变化也不一定。 他母星的历史中，也曾出现过生化部队。 那是第四次文明之战出现的。 而且正是那一战，奠定了他母星晋升高维宇宙文明的基础。 第77章 我来了 可见生化部队的强悍。 郑老道：“若愚，你怎么看？” 李若愚叹了口气，道：“此事，颇有风险，单个的生化，我有信心对付，成规模的部队，有点棘手，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六皇子拍着李若愚的肩膀，眉毛一掀，道：“到底是小孩子，这就怕了？” “有点冒险。” 这是实话，第一轮雷管没炸死生化部队怎么办？ 说他怕这不是搞笑吗，李若愚向来胆大，若不然的话，布雷顿是怎么死的？花无极又是怎么被他捉到的？ 相反，他更有一种赌徒的成分，敢于冒险。 所追求的也极为简单，要么生，要么死。 六皇子有点不高兴。 现在他们将希望都放在李若愚身上，而当事人，却没有给到他们想要的保证，反而在不断打击他们的信心。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六皇子有点生气， 门开了，进来一个老者，他先是对着六皇子和城主行礼，显然是认出了城主的原本身份，随后走到郑老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郑道摆摆手，老者对六皇子露出歉意的笑容，行礼后退了出去。 “怎样？” 六皇子问。 “探子发现五十里外有小规模部队正在靠近，圣女在其中，而且夹杂了西方人，生化部队未曾看见。” 李若愚眼珠一转，道：“擒贼先擒王，我看，要不我们主动出击，先把圣女搞过来，这样，集结在城内的其余势力就会因为失去统帅而混乱。” 六皇子眼前一亮，诧异的看着李若愚，道：“现在不怕了。” “呵呵。” 他的字典，何曾有过怕字。 商量片刻，便做下决定。 帝都需要掌舵人，六皇子和郑老不能擅自离开，需要坐镇稳住自己的部下，以免乱了阵脚。 而李若愚，则和换上男装的城主出了门。 两人做了乔装打扮，城主扮成一个商队头领，而李若愚，则是小厮，其余的长枪队员则充当商队的护卫，一路出了城门。 帝都在被北回归线上，晚上很冷。 城主坐在马车中，李若愚骑马跟在旁边，其后方，则是装着长枪和雷管的箱子。 城主掀开帘子，看了看冻得瑟瑟发抖的李若愚，道：“要不进来坐坐。” “不必。” 李若愚摇头。 马上就要冲阵了，哪里有休息的心思。 这会儿月色正浓。 出了城门后，人烟减少，明月下，只有这一只商队在悄无声息的前进着，远远看去，好似从地府走出来的阴兵。 便是偶尔出来遛弯打野战的小夫妻，看到这这商队后，都忍不住脊背发凉，赶忙换了个地方操作。 随着信息的不断传回，众人的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 长枪队是城主训练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待会儿，是去拼命的，不由得，众人捏紧了手心。 “问你哦。”李若愚侧头，看着身旁的士兵，道：“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 士兵微微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忠实的答道：“人们说有，可是我从来没见过。” “这就对了。 没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譬如你心里的怕，这些，都是自个儿想出来吓自己的，我们有长枪， 如果真有鬼出现了，就一枪崩了他。” 士兵被逗笑了，察觉失态，又赶忙收起了表情，腰杆一挺，道了一声是。 …… 大帐外。 圣女裹着雪貂披风， 身旁趴着一头银色巨龙， 巨龙抬起头，鼻子嗅了嗅。 “怎么了？” 巨龙叫了声，又趴下了头颅。 亚瑟陪在圣女旁边，手里提着一壶暖茶，西方不讲究喝茶，也不流行喝开水，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讨厌东方这些细节。 但日子久了，反而喜欢上了。 似乎就没有什么不是多喝开水能够解决的。 “晨曦明天，先王将会下葬，届时，就是我们出面的时候了，圣女小姐不用担心，这一次，稳赢不输。” 圣女摇摇头，道：“切莫小瞧了东方。” 神明降世，拯救黎明于水火当中，并辅助人类建立了四大帝国，可这帝国中，有一个例外， 那边稳坐东方大陆基本盘的晨曦帝国。 这个国家，在西方大乱斗的时候，就凭借一己之力，横扫四方，建立了庞大的东方帝国，而且并未依靠神明的力量。 所以，东方历来都是西方所鄙夷的。 早年也曾爆发冲突，特别是晨曦接壤的罗马帝国，数次东征，但都以失败告终。 近年来，随着西方势力的发展，渐渐地，逐渐走向联盟，打算联手蚕食东方帝国，毕竟这里幅员辽阔，资源众多，没有一个势力不眼红的。 所以在正面战场失败后，开始用神明论来渗透东方。 说来也奇怪，东方人，在正面战场上，从来不惧怕任何敌人，哪怕力量弱小，也敢于提起自己的板凳砖头上战场。 但在神明论提出来后，却出现了大量大的晨奸。 “外有三国压制，内有文化输出，我实在想不到失败的理由。”亚瑟傲然道，见圣女忧心忡忡，内心好笑， 女人。 呵， 再厉害的女人，也只是个女人。 他暗自叹息，只可惜这次领头人不是自己，如果不然，鬼才会待着在天寒地冻的外面，早就率领生化部队去帝都给晨奸摇旗助威了。 寒风一吹，亚瑟缩了缩脖子，放下手里的热茶，道：“明天我等进城，圣女小姐早点休息，不要过于操心，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圣女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转身回到大帐。 这天儿也实在够冷的，明明白天还有暖阳，这一入夜，怎么就像回到了严冬。 殊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巨龙又再次抬起了头，眼里露出了警惕之色，说到底，这也是个拥有灵性的生物。 其感官，要比人类灵敏得多， 于是巨龙挪了挪身子，爬到帐篷后方，将自己完全遮掩了起来。 如此一来，就算是有危险降临，它也能保证不被第一时间射成筛子，它很清楚东方人箭阵的威力。 …… “公子，快到了。 第78章 冲锋 入眼，已经能看到驻军的轮廓了。 城主挂上帘子，做一下的火铳，已经装填好了火药。 李若愚对着四周的士兵说道：“待会儿火力全开，等这一仗打完，我就带你们回家，到时候，日月星辰，就在脚下。” “你可能是个傻子。” 城主呵呵一笑。 长枪队人数不多，大概也就上百人，圣女驻扎的地方，不说生化部队，光是外围的晨奸，就不下于五百。 “大人，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有梦想吗？” 城主嘴角露出笑意，道：“日月所照，皆为王土，但凡晨曦路过的地方，都将留下科技的脚印。 我的梦想，便是如此。” 重回科技巅峰。 这是李若愚对他的总结。 在城主还没有来得及反问的时候，举起了手，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我的梦想，是那里。” 那里？ 城主看着星空，明月当空，星河点缀，浩瀚无垠。 没有具体的位置，就是具体的位置。 日月之下，终究只是局限。 星河所在之方向，才是真正的梦想。 “你还真是个傻子。” 战争将起，狼烟四溢，这和平几十年的日子，或许会在今晚的屠杀中，一去不返，转而让整个大地陷入动荡。 将亿万黎民百姓，卷入生死浩劫中。 可这局限于一颗星辰的厮杀，又怎能和星空比较？ 李若愚笑道：“城主说我是傻子，或许，我就是傻子吧。” 商队行至军帐四周，便有晨奸出来盘查。 城主呵呵笑着从轿内走出，从怀里掏出金子，道：“大兄弟行个方便，我这批货在明天要送到金陵城下。” 金陵的大帅嫁女，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据说府上爱女是嫁给西方一个贵族家庭。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有的钱赚，放下行也没什么，再说这里有巨龙守着，也不怕有人暗中生事，这晨奸看了看后方的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满脸通红，一个个将手插在大衣内取暖。 晨奸收起金子，对着身后众人一挥，道：“放行。” “且慢。”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刚才収金子那个晨奸脸都绿了，差点就跪在地上磕头了，连连说道：“大人，他们，他们是南下往金陵的商队，护送帅府采购的嫁妆。” “哦？” 青年看了他一眼，道：“大半夜的护送什么嫁妆，都给我下来，例行检查。” 城主面色一僵，露出惶恐的神色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今晚要是送不过去，耽误了大帅嫁女，小人这性命就保不住了。” “呵，”青年冷笑，将城主摁在地上，道：“骗鬼呢，我怎么就不曾听说今晚有出城的商队，大帅嫁女，也不见得晚上护送吧，你这行礼中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来人啊，给我搜。” 看到这，李若愚忍不住一阵叹息，这自己人狠起来，还真是够狠的，对付自家人恨不得往死里整，却对西方人摇头摆尾，真是可悲。 他从后方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对着青年说道：“大人行个方便吧。” 同时右手伸向怀内。 青年以为他是拿好处。 所以稍等了片刻。 说到底，还是钱给的不够。 李若愚掏出来的是钱吗？ 当然不是，一直黑漆漆的火铳握在他的掌心，于刹那之间抵在青年的脑袋上，道：“你这是自己找死啊。”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砰的一下轰碎了对方的脑袋。 万籁无声的大地响起枪声，如惊雷落地，惊醒了账内的睡梦之人。 大帐后方的巨龙嗷的一声叫，下意识的飞上天空，但就在刚刚飞起来的时候，荷枪实弹的火铳瞄准了他。 “开火。” 接下来，便是密集的枪声。 长枪队见到血，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开始了冲锋。 第一批睡眼朦胧走出来的晨奸，只看到一群杀红了眼睛的士兵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不由得吓得连连后退，慌忙朝腰间摸佩刀。 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对抗。 这一次，热武器占了上风。 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火铳打成了筛子。 而那头起飞的巨龙，也在这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吓破了胆子，竟是忘了自己还能喷火，当身体吃痛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可以射穿自己甲胄的弓弩，于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拍着翅膀飞走了。 真的飞走了…… 李若愚冷笑，原来龙也有贪生怕死的。 惨叫此起彼伏，也终于唤醒了晨奸和在大帐内熟睡的人。 敌人， 来了。 …… 亚瑟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大帐，早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冲向圣女的帐篷。 走进去，才发现圣女早已不知去向。 而在长枪队的外围，圣女则率领着一干人马，安静的看着帐篷方向的屠杀。 她抚摸着巨龙的脑袋，道：“多亏了你啊，若不然，我还真找不到机会除掉亚瑟这惹人厌烦的蚊子。” 晨奸的命， 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死了就死了， 大不了叫神职祭祀开几场会议洗洗脑，那晨奸就又有了。 倒是除掉亚瑟这点，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若愚提着枪，直接往帐篷内走去，没走出十米远，便看到从里面钻出来的亚瑟，他哈哈一笑，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要说这里面，他最想杀的人，其实就是亚瑟。 因为这家伙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早期接触，看似莽撞，实际上胸有沟壑，以舔狗的模样隐藏了真实的自己，花无极说过，亚瑟才是真正的教廷内部人员，而且，来自天空城。 亚瑟见到李若愚，倒吸了口凉气，但脸上却并未浮现惧怕之色。 反而露出一丝轻蔑。 “狗娘养的，蝼蚁也想以下犯上。” 李若愚化了妆，他一眼没能认出来，但感受到对方那股熟悉的气势后，还是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早知道就在暗月城杀了你。” “呵呵，你大可以试试。” 亚瑟原地站定，道：“你以为火铳能杀了我？” “可能吧。” 李若愚笑着点头，露出一口白牙，毫不犹豫的指着他连连开枪。 第79章 被捅了 晨奸看到李若愚开枪，根本没法阻拦，距离太近了，哪怕是个人武力最为高强的晨奸，在此刻也只能闭上眼睛，将希望寄托于神明。 砰砰砰！ 枪声响起， 狂风伴随着灰尘，直接炸开，亚瑟没死，反而在枪声出现的刹那，身子一顿，原地化作五米高。 “嘿嘿嘿。” 亚瑟大笑出声，一脚踹向李若愚。 城主看到这一幕，不由缩了缩脖子，好家伙，这恐怕就是生化武士的实力了。 李若愚原地转圈，枪口冲着亚瑟的脚掌开枪，借助反冲的力量，移除几米远，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轰隆。 亚瑟大脚落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拍打着胸脯，发出恐怖的叫声。 人猿！ 李若愚不敢大意，赶忙往后方逃窜，行走之际，不忘给了城主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 后者会意，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从侧面绕了回去。 “哪里跑。” 亚瑟大叫出声，在地上奔跑，基因药剂催发了亚瑟的各项指标，当化身人猿的时候，其速度达到了极致。 不说十秒百米。 月光下那高大的身影，只是几个呼吸，就冲到了李若愚跟前。 “公子小心。” 长枪队列阵成型，从远处开枪。 火药击中亚瑟，在他身上荡出淡淡的火光，虽说无法破了他的防御，却也有效的阻止了他前冲的趋势。 这也给了李若愚喘息的时间，让他再次提速往后方冲去。 火铳的威力有限，没有大口径狙击的破坏性大，亚瑟只是晃了晃，便快速稳定了身体，他看着狼狈逃窜的李若愚，双腿弯曲，肌肉鼓动，忽的往上一跳，眨眼便是十米多高，在落地之时，竟已然降至了李若愚的前方。 直接将他的退路堵死。 “你可以死了。” 亚瑟揉着拳头，脸色狰狞。 化作人猿的他，脸上有很多毛，牙齿也变长了许多，宛如一个小怪兽。 李若愚半蹲在地上，枪尖伫地，抬头看着亚瑟，笑了。 道：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话语一落，地面震动，只见亚瑟身下的地面开始龟裂，密密麻麻的破碎皱纹快速朝着四方弥漫。 随后轰然塌陷。 亚瑟没能察觉到变化，直接掉了下去。 但他反应很快，双手撑开，按在四周的墙壁上，尖锐的爪子轻松的割开了土地，在下坠的时候，和石头摩擦发出一连串的火焰星子。 落地时传来一阵闷响。 亚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低头看去，眼睛都红了。 这地面竟插着无数削尖了的钢管，他皮糙肉厚，直接压弯了四周的钢管，可他的身体并不是金刚不坏。 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可言。 一根钢管好死不死的，插到了他的小腿。 于是， 蛋疼了…… “李若愚，我xx。” 亚瑟破口大骂。 小腿连接脊椎，脊椎连接大脑，都说屁股决定脑袋，于是乎，羞愧和愤怒充斥整个大脑，让他的风度演变成了怒火。 他现在除了想骂人， 已经容不得再去考虑其他的了， 那里火辣辣的，怕是快碎了，李若愚蹲着身子，露出半颗脑袋，看着坑内的亚瑟，道：“爽不？” 亚瑟红着眼睛。 “还有更爽的，要不要试试。” 亚瑟扒扒拉着墙壁，忍着剧痛往上挪移，小腿刚刚从钢管中抽出来，却见一颗巨大的石头落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抽手抵挡。 然后， 刚刚拔出来的钢管，又插了进去。 嗷…… 亚瑟痛得嗷嗷直叫， 上方的李若愚却是哈哈大笑。 这家伙还真是脑袋长到了屁股上，怎么这般愚蠢。 亚瑟浑身气血狂涌，刚才还控制着呼吸，以减缓血液吸收药剂的速度，随着这两次的被捅，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凌厉的气势从身体爆发。 同时，一股狂暴的气场出现。 李若愚收回脑袋，叫士兵把车内的大钢板抬了出来。 而同一时刻，亚瑟已经用双腿搅断了钢管，从坑内往上直接跳了出来，然而入眼的画面却又是让他一阵懵逼。 入眼之处，没能看到李若愚，只看到一块横竖无米宽的钢板，他有些惊愕的发现，那钢板竟然在他刚露头的时候，倒下来了。 这要硬抗，不被咋成肉饼才怪。 “我x。” 脾气修养极好的亚瑟，忍不住连连爆粗口。 这， 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被打下去的时候，搅断的钢管摁在了小腿中还没抽出来的半截上，以至于等他落地的以后，借着那股子下坠势能，钢管又再度往里面插了插…… “你呀，太恶心了。” 城主脸色有点红。 事到如今，若还无法理解李若愚为什么在出城的时候非要带上一块钢板和铁棍的话，那也只能说太蠢了。 这钢管，只是李若愚用来实验的道具。 布雷顿和陆任甲的变化，让他心里有了提防。 这种刀枪不入的存在，总不能见一个就用雷管炸一个吧，万一炸到自己怎么办，所以才有了这出恶搞。 本就如此。 试问，谁能将防御考虑到小腿上？ “狗贼，拿命来。” 亚瑟气急。 强大的气劲爆发，一跃而上，冲开了钢板，落地以后，没有立马冲锋，反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等确定没有坑和钢板以后，才把目光放在李若愚身上。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这会儿的李若愚就该成为碎片了。 曾几何时他吃过这种亏，蛋碎这词儿，他想都不敢想。 低头看了看，借助药剂的力量虽然在快速的愈合，可还是有不少鲜血流了出来。 我， 亚瑟， 教廷人员，在这里受委屈了。 亚瑟有点想哭。 他躬着腰，打算冲锋，将这可恶的小子给拍死。 就在这时，李若愚笑了， 这笑容落在对方眼里，直让对方浑身发麻。 这几次的接触，亚瑟已经把他放在了对等的身份上，没有被对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给迷惑了双眼。 以至于当看到那诡异的笑容后，他就感觉要遭。 原本要冲过去的身体也骤然间停了下来， 可为时已晚。 第80章 火炮的威力 一尊火炮从草垛里拖了出来，而李若愚，则拿着火把，笑脸盈盈的看着亚瑟。 “再见。” 他点燃引线。 …… 圣女默默的看着，没有始于援手，只是目光逐渐变得幽深，甚至有畏惧之色一闪而过。 那是火炮。 她听说过，小时候也在教廷翻阅过，这些被列为禁书的存在，往往都充满了叛逆性，以至于当神明将其描述成邪恶力量的时候，主观思维往往就会带着批判和受不了。 至少小时候她也这般认为。 说白了，或许普通百姓感觉不到大炮的威力，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反神明的邪恶产物，是不吉利的，不祥的，避之不及，没谁敢去研究和细想。 但对家底殷厚，权利至高的圣女来说，这却是个极为可怕的东西。 她私下里调查过李若愚，对他的种种一切了如指掌，深知他的每一个发明，每一个举动，甚至每一个想法，那种欲颠覆神明体系和唤醒人类麻木思想的恐惧和窒息感就越发明显。 就像你没法相信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会拿着枪杀人，可同样的，李若愚也不会相信西方会和东方和平相处互惠共赢。 因为，这是根本之战。 高等文明控制低等文明的手段，没有和平谈判，唯有推翻。 “这就是火炮的力量么。” 耳边是炮弹的轰鸣，眼前是四散的尘土。 仅仅一发，就造成了比生化部队更加强大的破坏性。 而大炮的复制性很高，任何存在的器械，不论多么精密，只要掌握了原理以及拥有了生产条件，便足以复制。 和生化部队不同，生化部队需要长期服用药剂，而且还会产生副作用，十不存一。 若现在有一百门或者一千门，甚至一万门大炮齐射，那又是怎样震撼的场面。 圣女吸了口气。 亚瑟， 现在还不能死。 她抚摸着巨龙的头颅，道：“毁了那个东西。” “嗷。” 巨龙咆哮，腾空而起。 天然具备飞行属性的西方巨龙，具备着绝对的空中优势，从现身到冲到交战中心，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它压低身体，翅膀煽动，罡风将四周的长枪队吹得人仰马翻。 它的出现，很快就打乱了战场的平衡，形成了降维打击，长枪队被碾压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刚举起枪，就被打落在地。 不出几分钟，便彻底打乱了长枪队的阵型。 李若愚皱着眉头，看着那头逃跑的巨龙，眼下前有服用基因药剂的亚瑟，后有即将追击而来的西方巨龙。 两个都不是他赢得了的， 火炮只有一口，一次性只能对付一个。 若对亚瑟开炮，巨龙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反杀，反之同理。 本来这次偷袭即将获胜，却被突然出现的巨龙打乱了脚步。 李若愚原地站定，默默的掏出烟，道：“开炮。” 轰！ 炮弹出膛，以极快的速度轰向亚瑟，同一时刻立马调转炮口，瞄准空中的巨龙。 经过他改良后的火炮，耐久度得到了加强，不会轻易炸膛，连续使用顶多出现裂缝，但不会轻易炸开。 这， 已然足够。 亚瑟双手交叉，保护着头颅，浑身都有强大的气劲在扩散，但吃了这一炮，还是被震飞了出去，不知生死。 巨龙咆哮着冲来，李若愚无所畏惧，填装弹药后再次点火，他平静的看着巨龙，也不是第一次屠龙了。 这次正好，再来一次。 你有龙，我有炮。 看你的血肉之躯能否真的挡得住这冷冰冰的火炮。 远处圣女大惊失色，万般猜想也不抵亲眼所见，这火炮的威力岂是能够衡量的，她吹了声口哨，想把巨龙召唤回来。 却在这会儿，她身后突然冒了个人影出来。 正是刚才避开的城主。 这老硬币早就想教训圣女了。 在圣女开口的刹那，便捂住了对方嘴巴，悠然道：“心疼啦？” 圣女身体僵住，瞳孔变大。 “陪我看一出好戏吧，你的龙，我很喜欢，若哪来烫火锅，味道肯定很好吃。” …… 这一次，炮弹腾空，打中了巨龙。 随后， 巨龙落地， 李若愚提起火铳冲了过来，看着面前这遍体鳞伤的巨龙，口水直流，他是个吃货，来到这世上，尝遍了山珍海味，却不曾吃过龙肉。 都说龙肉美容养颜。 嗯， 我这脸还是要保养一下的，毕竟漂亮。 随后扣动扳机。 “也，没死？” 一枪下去，巨龙竟毫发无损。 火铳的威力无法突破巨龙的防御，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巨大的身子在地上滚做一团，沿路还压死了几个长枪队士兵。 李若愚叹了口气，本想把这巨龙的脑袋完整割下来当一个装饰品的，现在来看，是没办法保留了。 士兵把火炮推了过来，瞄准它的脑袋。 “处理好，龙筋龙皮龙骨留着，肉切割好，带回去烫火锅。” 士兵点头，冷厉的开了炮。 这一下，巨龙脑袋炸开，彻底死亡。 本来它有机会逃跑的，正如第一次看见李若愚那样，直接逃跑还能免于一死，可它实在是太通灵性了。 觉得自己很强大，且在它的思想中，普天之下只有弓弩能够射穿它的翅膀，其余攻击都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用翅膀来防御炮弹的攻击。 所以啊，兽类永远都是兽类，哪怕再强大，也只能充当坐骑而无法上得场面。 圣女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巨龙被火炮轰得爆了脑袋，身体僵硬，这是她的坐骑，也是她的伙伴。 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 一时间内心充斥着万般情绪。 李若愚站在她面前，身旁，跪着药效散去后的亚瑟，问道：“想怎么个死法？” “呸。” 亚瑟冲他吐了口口水， 李若愚脑袋一偏，躲了过去，一脚踹了过去，踩在他的胸口上，抽刀出鞘，瞄准那白白净净的脖子，一刀砍了过去。 圣女看到亚瑟的脑袋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落地后还滚了好几圈，知道这次自己完了。 “嗯，的确完了。” 李若愚似看穿了对方的想法，道：“从你踏足我东方大地的时候，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切的，你啊。” 李若愚笑着摇头：“还是太嫩了。” 第81章 布局 那种干脆，那种冷静，似乎，刀下砍得不是人，而是一条狗，一只虫子，毫不犹豫的杀人，除了异常嗜血的变态外，普通人哪里会有这种气魄。 战场上杀敌，是你死我活，不得不杀。 死亡不过头点地，内心不会有半点涟漪，哪怕己方战败死伤无数，也仅仅会哀愁一阵子，一壶酒往地上洒去，一炷香插在那告慰亡魂，连磕头和假惺惺都省了，因为这些在上位者的眼中，只是个数字。 所以当晨奸被长枪队轮番诛杀的时候，圣女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还觉得这些人本就该死，不论是什么奸，带上了一个奸字，他就不是人了，墙头草哪怕做的再好，也上不得台面，哪怕是晨奸的统帅——高级晨奸，也逃不过一个奸字的束缚。 可这，死的是亚瑟。 她希望亚瑟死，但却不是这个死法。 刚才提前逃出帐篷，是因为巨龙嗅到了危机，她没告诉亚瑟，也只是想惩罚一下对方，让他吃点苦头，好叫他知道什么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现在，他死了。 因为态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被一刀砍死。 死不瞑目。 身体还在冒着鲜血。 咕噜噜的流着。 一时间，圣女混乱了。 她脸上还有亚瑟身上的血。 是热的， 圣女舔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李若愚， 有点不相信这是个孩子，哪怕早就怀疑过，哪怕来之前，方老就不断的提醒过要警惕对方。 但那时候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神明说，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她就信了，忘却了这世界的原本模样，忘却了那些被神明压榨的穷困人民到底有多愤怒。 也一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的醒了。 “人性本恶。” 李若愚笑着摇头。 亚瑟死了，巨龙也死了，那些晨奸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为之战斗的支柱都被彻底击溃了。 那还打个毛啊。 投降算了。 一个个的，晨奸放下手里的武器，纷纷举起手跪在地上。 城主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是李若愚以前的口头禅，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精髓所在。 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贴切了。 …… 城外西方势力，一夜中被连根拔起，李若愚和城主坐在大帐内，圣女双手被镣铐锁着，蹲在一旁。 李若愚也不见外，当着她的面和城主商议明天的事宜。 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只需要六皇子和郑老配好，那夺嫡之事，也就成功了一半，因为圣女才是反派势力的核心。 现在核心都被抓了。 想到此处，李若愚道：“城主大人想不想流芳百世？” “你的野心，膨胀了啊。” 和聪明人谈话，不需要多余的废话，什么须臾婉转，都没用，直接干脆，才省时省力。 “咱西南地方有句俗语，叫一山更有一山高，当你爬上一座山顶仰望另一座的时候，想的，不就是继续爬上去吗？ 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真正的一览众山小。” 城主态度很平静，并未没被李若愚的片面之词就热血充脑，反而分析道：“只怕暗中还有触手。” “有又如何？” 李若愚看着圣女，再次笑了。 核心再手，谁又不忌讳。 “说说你的计划吧。” “咱们长枪队充当晨奸，你呢，化个妆，冒充圣女，等明日夺嫡开始后，你就站在我面前，让我捅一刀。 放心，不会捅死你的。” 可能是真的胆子大起来了，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 归根结底，眼前这城主，身份不仅仅是城主，还是皇族公主。 城主差点笑出了声，道：“捅不死不也捅了吗，你想在我身上插刀子，拓展自己的声望，这真人就在这，你要捅，随便你怎么捅，非得叫我干嘛。” 李若愚腼腆一笑，道：“这不是真人留着还有用嘛，再说了别人扮演圣女，少了那股气势，只有你才符合。 而且捅你的刀子不会真的捅进去的，我发明的小玩意儿，触及到硬物的时候，刀片会自动缩回刀鞘的。” “好吧。” “大人英明。” “少放马屁。” 城主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若愚，哪里不清楚对方的算盘。 但她不能否决，正如李若愚所说的，圣女不能死，其余的人也不能去扮演，只有自己才行。 这样一来，第一能够将帝都内部的神明份子统统引出来，一网打尽，第二，也能利用圣女的价值，和西方争取更多的利益。 …… 城主回去歇息了。 长枪队分出一部分人看守大帐，一部分在野外挖坑。 挖坑，自然就是埋人。 那些投降的晨奸一个都没活下来，全被李若愚下令砍了头。 墙头草什么的，都该死。 敢投降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种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能死一个算一个，若不然哪天己方失利，指不定还会被反过来给轮了。 所以哪怕城主不太高兴，李若愚也毅然下达了命令。 哪怕， 这是五百余条性命。 处理完细节，李若愚回到帐篷，看了眼角落的圣女，转身从外面拿了个花盆进来，丢到圣女旁边。 道：“看看我多好，知道你待会儿不方便，所以提前给你备好了。” 圣女看了眼那个花盆，脸色微红。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诶，我可告诉你，若你不想活了，随时可以去死，这帐篷里有凳子，你可以撞上去，一次不成，那就两次，那边……那边还有个剪刀，你双手带着铐子，手指还是能动的，扎死自己也成。 但是， 如果不想死，就给我好好活着。 活着的你，对我才有价值。” 李若愚满脸轻挑，似在激怒对方，亦如当初在矿区羞辱花无极那般，他上前几步，蹲在圣女旁边，道：“花无极你认识吧。” 听到这话，圣女古井不波的眼神才微微动了动。 “嗯，她被我抓了，当压寨夫人呢。” “不要脸。” “这天寒地冻的，洗个脸把皮给洗掉了，要不你给我画一张脸。” 圣女瞪着他，怒目而视。 感受到情绪波动，李若愚这才站了起来，看那样子是打算出去了，行至门口，站定，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像你这种人，就不想好好活着，看看我今后能走到哪一步吗？” 第82章 下葬 月落星稀，这一晚，李若愚没睡。 可能是帝都在北回归线的缘故，因此才入了秋，就有了寒意，大朵大朵的树叶已经泛白，结了霜。 李若愚摘了下来，等融化后，装在小碗里，蹲在路边漱口。 城主打了个哈欠，见李若愚起来得早，眼里流露出笑意。 这家伙现有的成就，还真是因为他的努力，而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作为皇室族人，她见过许多天才，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 但大多在后来便泯然众人矣，不为什么，只因成才后，受到了神明的召唤，继而放弃了心中理想，成为神明的走狗。 像李若愚这种，脸上明显写着反神明的人，不多见。 即使有，也死了。 因为他们没有李若愚的运气，以及那种破天荒的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郑老第一眼看到李若愚，就会喜欢他，想的是怎么招揽，而不是毁了他，亦如她之前那样。 这种人，只要不死，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城主吸了口气，凉风萧瑟，顺着喉咙进了身体，整个人都一阵激灵，精气神，也在瞬间提了起来。 按照帝都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早上三点半。 先皇下葬。 这是一件极为隆重和肃穆的事。 各大皇子，各大派系，便是争破了头，也得放下手中的兵器，安葬先皇，这不是做给外人看的。 而是晨曦的传统。 同时，也是晨曦人的组训。 百善孝为先，便是坏到极点的人，今天，也必须穿上白衣，前往大街送行。 城主先一步回了城。 需要她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不能掉以轻心。 李若愚则不紧不慢的走到账内，圣女依旧蹲在角落，哪怕帐内有容貌铺的床，哪怕她本人已经冻得嘴唇乌青。 “啪…啪啪。” 李若愚鼓掌。 为她的傲骨。 到底是出身高贵的名门，又是教廷圣女，骨子里的骄傲，是真正无法掩饰的，即使现为阶下囚，也同样保持着那份沉着和冷静。 这是普通人比不了的。 都说地位越高越怕死，圣女则恰好相反。 不过…… 李若愚的目光，顺着圣女移到了藏在桌后的花盆上，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圣女， 同样是人， 而且， 还是个女人。 圣女脸色微红，道：“你真的不怕教廷对你出手吗？” “怕。” 这话有点出人意料，圣女也是惊讶的看着他，道：“我没看出来。” “要是怕能看出来，我也就甭活了。”他拍了拍胸口，道：“我也有心，它会跳，它跳动，我才能活着，你说我能不怕吗，但那又怎么样。” 若怕了，就什么都不用做的话，与植物有何区别？ 所以，李若愚没有问对方，暗中是否还有人，也没问对方教廷的各种秘密，因为，事已至此，那些有的没的，都没有意义了。 圣女抬起头，道：“今天可是你们全国的祭祀之日。” “我知道。” “节哀。” “不必，那人与我无关。” “好吧，但和刚才那位姐姐有关。” “哦？你看出来了？” “我比你更懂女人。” “那好吧，你说她心里伤心吗？” “或许吧。” “那就是没有。”李若愚理所当然的道：“天家无情，哪来的哀伤与否，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权利斗争。” 圣女一愣，道：“天伦之乐呢？” “天真。” 李若愚笑了笑，点起烟，凝望着帐外天穹，若真有天伦之乐，他也不会沦落至此，前世，他明面是一个掌控星辰的星主，是那片星域内赫赫有名的发明家，这些名头，又哪里是简简单单的得来的。 哪一样，不是他踩着别人尸体，一步步爬上去的？ 若真有天伦之乐，他父亲就不会背叛他的星辰，就不会联络敌对势力对他下手，而他，也就不会再去弄什么大破坏力的武器。 也正是这档子事，才最终导致实验出错，炸了自己的星辰。 李若愚看着圣女，道：“难道你的圣女之位，也是凭空得来的？” “自然不是。” “那就对了。” 圣女之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西方号称最是自由的国度，也同样少不了你死我活的斗争场面。 “所以，你们西方，也是一群虚伪之人啊。” 李若愚摇头，随机走出帐篷外，叫来亲信，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皇陵在城外三十里处，那四面环山，上有瀑布流淌，按照东方的命理和风水学来说，是一个绝佳的葬身宝地。 因此，帝陵就修建在那里，到现在，已经葬下了两代，今日的先皇，是第三代，继位不过十年，便死于非命。 若风水真的有用，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不是说吾皇万岁吗？李若愚想着想着，便呵呵笑了起来。 士兵收拾装备，开始出行。 李若愚和圣女在一个马车上。 这两马车，极为奢华，毕竟是圣女的坐骑，宽五米，长八米，如同移动的房子，内部装点以温馨为主，处处透着温暖。 外面天寒地冻，内部却冒着热气。 这些，普通人怕是连想，都想象不到，这便是穷和富的本质区别，有的人每日只为了吃饱饭，而有的人，想的是怎么去抢别人那口饭。 本就是穷困弹丸之地。 正如西方三大帝国，眼热东方的富饶。 …… 当！ 城内，丧钟敲响。 出行队伍，已经开始。 身穿白衣的皇室族人，走在前头，披麻戴孝，三步一跪，九步扣手，男走外，女走内，男沉默，女哭。 城主的左手边，是六皇子，左边，是老大和老二。 虽然是亲兄弟姐妹，但彼此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可言，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今日之后，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甚至，极有可能等不到明日就会出现兄弟反目，血流成河的场面。 天家本无情，自古不变。 唯有大皇子，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跪下之时，他在真正的哭，或许，也只有他才会哭，身为大皇子，又是嫡长子，若先皇不意外死去，他本继承大统，可现在先皇走得不明不白，甚至，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继承帝位的人选。 第83章 坦白 马车停在出殡队伍的侧面，西方亲情方面较为淡泊，对天地君亲师的理解没有东方那么深刻，这也就使得他们在面对至亲死亡时，痛苦不会抨击到内心。 或许会哀伤，却只是少数，绝大部分是喜悦的，在他们看来，至亲死亡，不过是脱离苦海，荣归天堂，前往天空城陪伴神明了。 大皇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眼角看向外围的教廷马车，心里镇定了不少。 有他们在，胜算就多了几分。 早年他游历西方，教皇亲自赐福，同时给予了最高的承诺，一旦东方帝国全面开放，主动信奉神明的话， 那么， 大皇子的功劳，将居功至伟，至高无上，成为第一个被接引上天空城的人。 东方五亿六千万的人口，一旦将神明正式写进宪法，那么，这将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信仰数字。 难怪教皇会开出如此大的筹码，试问谁能挡得住？ 毫不夸张的说，天空城对大皇子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晨曦帝国的皇位，他夺权，只是为了改法则。 正如他六弟一样，不也是为了修改宪法吗？ 只不过一个倾向神明，一个倾向科学而已。 李若愚掀开帘子，收起了嬉皮笑脸，望着后方那巨大的棺椁，尽管此人与自己无关，却也是一代明主。 虽然晨曦帝国内部派系的斗争已经到了炙热化，而且神职祭祀和炼金协会已然遍地开花，就连郑老，都不得不挂上祭祀的头衔，以免遭受极端神明份子的冲击。 但， 就是这位逝去的先皇。 他没有妥协， 或许他在摇摆， 在权衡， 却在至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决定将神明写进宪法中，哪怕他本身是一个忠实的神明崇拜者。 这种无畏，值得令人敬佩。 李若愚默哀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看向城主，对方也在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可能是太熟悉了。 两人已经能够用眼神对话。 “准备好了？” “是的。” “大炮弄来了？” “来了。” “雷管呢？” “按照计划埋好了。” 城主收回目光，双腿弯曲跪地，深深一拜，刹那痛苦出了声。 “爹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李若愚：“……” 圣女看着这一幕，道：“她的演技很不错。” “也许是真的痛苦呢？” 圣女没在答话。 “到现在，你也应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你想问什么？” “西方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李若愚对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句话，领悟得比较深，他从未踏足过西方大地，所了解的信息，也是从书本上来的。 所以，他始终抱着怀疑之心。 西方有龙骑士，有狮鹫队，他知道，而且还有天空城，甚至，还有可以号令三大帝国的教皇。 对于龙骑士，李若愚是没有轻视的，相反比较重视，这几次他干脆利落的屠龙，归根结底，是钻了空子。 首先是对手轻敌，其次是第一次交手，对他的作战习惯不太了解，如果后续战争爆发，从小规模上升到国战的话，那就不是一头龙横冲直撞了。 而是遮天蔽日的巨龙队伍。 这种拥有绝对制空权的力量，容不得他轻视。 尽管雷管可以炸死巨龙，可同样的，巨龙的机动性可以躲避雷管的轰击，甚至可以在避开第一轮攻击后，进行反攻，毕竟雷管和大炮的灵活性没有巨龙那么灵活，一旦被锁定反攻，将会被顷刻间销毁。 如果有雷达和反导装置就好了，李若愚心想，不由深深的看着圣女。 这个女人。 给他的感觉不一般。 哪怕现在是自己的阶下囚，但他心里却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圣女抬抬起手放在桌上，沉重的镣铐砸的哗哗作响，她的瞳孔是碧蓝色的，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变了脸色。 不是害怕，而是得意。 是的，她嘴角的弧度，从最开始的所有若无，直接变成了现在的明目张胆。 十几斤重的镣铐，融化了。 在李若愚眼皮子底下，直接融化。 “雄霸三大帝国，以一己之力号令三大国王，你觉得，会很弱？或者说，你认为我真的很弱？” 镣铐掉在地上，还冒着热气，圣女甩了甩手，露出了李若愚从未看过的轻松一面：“这东西，好重啊。” 李若愚眯着眼睛，目光渐渐加深。 如果没看花眼的话，刚才圣女双手上冒出了一股他无法理解的能量。 而且，对方没有基因药剂，这点在活捉对方的时候，就得到了确认，李若愚也不相信基因药剂可以维持那么久的时间。 因为她本身的形态没有任何变化。 那么， 这股能量该如何解释？ 圣女恢复了自有，面色也好看了许多，似乎先前的脆弱和羞涩，都是装出来的，这会儿的面孔，才是真实的她。 “你对神明的无知，到了恐怖的地步，神明，是你无法想象的存在，有些东西，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你的武器很厉害，这点我必须承认，同样的，如果你普及开来用在正面战场上，西方三大帝国，没有任何一国的军队可以抵御得了这种武器。 但是你别忘了，这只是正常状态下的常规战争，哪怕你有新式武器，但是，假如，这场战争不再是常规的状态呢？ 倘若教皇亲自出手呢？ 你认为能撑到几时？ 换个说法，你的武器可以摧毁巨龙，但巨龙只是我们脚下的坐骑，意义并不大，真正的存在，你无法想象。 如果你的武器失去了作用，你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吗？ 你的行动，打着反神明的旗号，短时间能凝聚一股力量，常常以往是不行的，所以你在找死，而且还连带着东方几亿人的生命，陪你共同冒险。 这份罪孽，即使到了十八层地狱，也无法洗刷干净。” 李若愚面色平静的看着圣女，鼓起了掌，道：“所以，这几天你是装的？” “当然。” “你是想看我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没错。” 毫无疑问，李若愚心里起了波澜，这个世界和他理解的世界不一样。 这里有神明、 也有罪恶的基因药剂、宛若科幻和神话的矛盾综合体世界。 “那又如何？” 第84章 元素之力 其实吧，李若愚有点慌。 对方在这时候露出真实的力量，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炫耀，显然，她的目的是冲着出殡队伍的。 圣女仰起头，甩了甩秀发，好笑的看着强忍着的李若愚，道：“如何啊？当然是要了你的小命呀。 弟弟！” 李若愚抿着嘴唇，双手托腮像个鹌鹑，因为马车内部的高温，让他脸颊红红的，显得很是可爱。 再则本来就长得漂亮。 圣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若非碍于对方身份，真想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啊。这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 李若愚也没挣扎，任凭对方将他的头发揉乱，额前发丝掉了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痒痒的。 李若愚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好似一把蒲扇，忽闪忽闪的，幽深深邃的目光盯着圣女，露出一口白牙。 “臭姐姐，我可不怕你。” “那就试试看哦。” 圣女伸手，掌心出现红色的纹路，同时嘴里默默有词，不大一会儿，便形成了一团红色的火焰。 李若愚瞳孔一缩。 火焰没有温度。 但他很清楚，这里面蕴含着一股极为恐怖的能量，能够轻松能将他烧死。 因为这是元素的力量。 高维文明之所以叫做高维，除了掌握着毁天灭地，弹指间毁灭星辰的力量之外，还领悟了宇宙的各种规则。 而在浩瀚的星域中，有些星辰的人，的确拥有常人不能拥有的力量，并不是说他们是超人。 而是在某种巧合下，用科技破解了封锁在人类基因中的片段，以此获取到了大自然中的元素。 但这毕竟是少数，没能大面积推广开来，而且风险极大，毫不夸张的说，致死率很高，比基因药剂的副作用还大。 所以，李若愚是认得这东西的，和他母星记载的元素力量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却不愿相信。 倘若西方的神明已经掌握了这种科技，那为什么还要终止灵星的文明进程？即使按照灵星最巅峰的文明来计算，也不过堪堪达到中等文明的程度，距离高维文明，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李若愚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重新睁开。 看向圣女时，目光没了纠结，反而流露出一股坚毅的色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倘若面对每一个未知的事物或者现象就害怕的话，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无法理解圣女身上的元素之力是怎么来的，同理，他也无法理解自己重生，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现象，需要更高级的科技来证明。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到底是科技的力量为至高，还是这种未知的力量为主宰。 “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吧。” 说完，他手掌翻转，一只小口径的银色手枪出现在掌心。 这支手枪，由他亲自打造，当前世界，仅此一只。 枪口瞄着圣女的脑袋，只要对方有半点变化，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圣女摇摇头，收起火焰，道：“其实我不想看到这一幕，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信仰神明，对你就这么难？” “谁让神明是个骗子呢？” 见此，李若愚也放下了手，但掌心的枪，依旧瞄着圣女的脑袋。 此刻他额头有汗，并非马车内的高温，而是来自于圣女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犹如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圣女叹了口气，道：“神明爱护世上的每一个人，所以给了我们自由，为我们建立城池，国度，家园，将我们保护在辐射的安全区域中，西方三国，公认了神明的事实，唯独你们东方，气焰嚣张，不听劝告。 而且还想以暴力摧毁神职机构，这，真的是大罪，无法饶恕，即使是我，也不能保护你的安全。 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这次，你放弃反抗，让大皇子继位，同时撤销矿区的发明，销毁掌握的武器， 如何？” “你再开玩笑？”李若愚看着严肃的圣女，只觉得这番话很天真。 “所以你宁愿掀起这场国战吗？” “不是我掀起的。” “还不承认吗？” “图芒吞并公国，霸占金矿，屯兵于我暗月城之外，若我们没反应的话，这才怪了。” “所以东方人不知教化，不尊神明，当真是粗鄙卑劣之国。” 李若愚扭头，内心烦躁，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圣女，抛却自身本事暂且不谈，其精神，已经沦为了神明的奴隶。 他心里有点遗憾，为什么这类人不能为己所用，反而是一个敌人。 如果圣女能够倒戈站在他这一边，对他来讲将会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若能够解开圣女身上的秘密，无疑会增强他对西方三国作战的底气。 可惜了。 …… 出殡队伍渐行渐远，早上六点，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这会儿叫做辰时，是入土为安的最佳时辰。 帝陵在瀑布之下，群山当中。 等仪式举行完毕后，工匠抬着棺椁走进了墓穴。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瀑布的深处，大皇子启动了关闭墓穴的机关，片刻之间，瀑布断流。 只见到瀑布之中，有座巨大的青铜铁门徐徐坠落，关闭了入口。 只一瞬，几百人便成了陪葬，永久的留在了帝陵之中。 工匠们自知此去无法生还，自修建这座帝陵开始，他们的生命便随之倒计时，却也义无反顾，没有反抗，甚至甘心情愿。 因为他们的后代，将永远受到皇族庇佑，世代富贵。 死一人，成全一家人。 值了。 大皇子脱去白衣，环视着四周的自家兄弟姐妹，目光，最终落在六皇子身上，道：“六弟，替本王着衣。” 礼法不可废，这是晨曦的传统，若没有遗召，那么在下葬以后，自当有最大的嫡系继承，大皇子敢这么说，敢这么做，显然有着极大的底气。 因为眼前这一群人，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心知六皇子即将和他展开斗战，也依旧开了口。 六皇子点头，拿着黄色帝袍走了过来。 夺嫡， 正式开始！ 第85章 打嘴仗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大皇子，同样的，对方也看着他。 气氛显得有点诡异，周遭跪在地上的权贵，除了掌握重要部门的大臣外，其余的，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冷汗。 六皇子他们是清楚的。 当然，晨曦唯一的公主，他们也很清楚。 先皇在位时，曾在朝堂商议是否要将神明写进宪法中，六皇子和公主因态度上的问题，被贬。 公主出使暗月城，而六皇子则坐镇北疆，镇守来自极地罗刹帝国的威胁。 当时的暗月城很乱。 历来出任的城主不是死便是失踪，且任期都没有超过三年。 很多都以为，公主会死在暗月城。 但结果却让很多人大跌眼睛。 上任后，以利益诱惑当地权贵，并组成商队，大发了一笔横财，并且很快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 集军政一一体，集成了割据一方的诸侯模样。 高层在去年秘密策划了一场动乱，本想让公主下台，结果却跳出了矿区矿主一事，也正是这样，才让公主幸免于难。 同时，让她在暗月城的威望也达到了顶点。 而公主和六皇子一母同胞，两人的关系自小就是极好的，当年公主批判神明时，六皇子不顾一切的支持了她。 这也就导致如今的晨曦帝国，形成了三股势力。 一大皇子为首的神明派，以及以暗月城为首的科学派。 “大哥，请穿衣。” 六皇子嘴角带笑，说是帮他穿衣，但手却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大皇子也不生气，道：“你开个条件吧。” “将科学写进宪法，你同意吗？” “你觉得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皇子拳头有些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上的扳指在缓缓转动，这是出殡之前就商议好的暗号。 扳指落地。 潜伏在四周的士兵，就会出来，将六皇子等人一网打尽。 毕竟， 六皇子和公主的势力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北边，而自己的基本盘，是整个晨曦帝国的中央。 这么多年的打理，早就渗透到了四面八方，和各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有这底气。 一旦撕破脸。 即使上演历史中的玄武门之变，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当年我就问了一句，神明热爱人民，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研究利于发展的技术，仅因这句话，就被发配到了北疆。 大哥，你知道北疆多冷吗？” 六皇子似在回忆，眼神逐渐冷冽下来。 “三百五十天都处于严寒状态，从未见过白雪融化，野兽纵横，而且因地缘偏僻，导致辐射加强。 在那里，我差点就死了。 可我不能死，因为我守的是北疆，那段长城镇守者罗刹帝国的鬼兵，若长城失守，我晨曦的万里河山，将是罗刹鬼兵随意践踏劫掠的后花园。 即使父亲想让我死在那里，哪怕那时候心里有恨，可我守护晨曦的心，都没有丝毫动摇，所以，我还活着。 和北疆的诸多士兵，一起活着。 长城不倒，家，才能富饶，繁盛。” 这番话，令地上的众人有些动容。 晨曦的立国之战，便是北疆，如今在帝都很居高位的人，其先辈大多数都参与了那一战，虽说已经承平几十年了。 但来自于罗刹帝国鬼兵的威胁，他们是时刻都不敢忘记的。 六皇子环视众人，道：“若神明真的庇佑我东方，为什么不阻拦罗刹常年对我们的攻伐？若神明热爱每个人的生命，那么，普天之下，为什么还有战争。 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我要的不过是国家安宁，诸位也才能好生生的活着在朝堂批判江山。 你们可知道，暗月城外有罗马帝国屯兵十万？” 众人呼吸一滞。 “你们又可知晓，长城年久失修，已经抵挡不住罗刹鬼兵的进攻了？ 当真是将神明写进宪法，就能庇佑我们？” 六皇子看着众人，眼眶微红，大声吼道：“或许你们认为将神明写进宪法，我们就能和西方三国一样，受到庇护？ 你们是否想过，我们是黑头发黑眼睛，而西方呢，金发碧眼，与我等种族都不同，当真就容得下我们？ 祖上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都忘了不成？” 大皇子静静的听着。 等六皇子说完后，方才看着他道：“天空城，你知道吗？” 这话一落，原本还有些动摇的权贵，眼里瞬间出现了一丝恐惧，还有淡淡的向往之色。 “神明，便在天空城。” …… “这天空城有什么好的，怎么这些人都想去。”李若愚看着圣女，问道。 “神明居住的地方，即使去做苦役，想必也是人们扎破了脑袋也想去的地方吧，不说其他，只因有神明。 我如此，他们亦是如此。” …… 六皇子不为所动，拿着黄袍的手，逐渐落下，而云聚在四周的势力，也开始心跳加速，准备夺权。 “大哥这话说的，左一个神明右一个神明，似乎普天之下，就是神明掌管似的。” 大皇子反问：“难道不是？” 六皇子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何况即使有天空城，那也只是你去得了，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去？ 那天空纵然有万般美好，你们的家眷是否上得去？我晨曦帝的五亿六千万黎民百姓，又是否上得去？ 上不去！ 向往天空城，我们就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怎么就不想我们自己发明一座天空城？” 李若愚拍着手，走下马车，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笑道：“殿下说得好有道理。” “你是谁？” 大皇子疑惑的看着他。 “我你都不知道啊？” 李若愚差点笑出了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李若愚。” “是你？” 大皇子目光一凝。 跪在地上的权贵也纷纷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从圣女马车上走下来的少年。 乍一看，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子，但仔细看去，又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那种压抑，比大皇子还要浓烈，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是他。 众人交头接耳，内心动摇。 李若愚虽然发迹于暗月城，远在晨曦帝国的西边，但他的名头，晨曦帝国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确是李若愚。”圣女紧随其后，走了过来。 第86章 妥协 本不想这么早露面的，只是看他们一直这么打着嘴仗，实在无聊得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哪里容得下这么耽搁下去。 “能动手，就别吵吵了。” 李若愚俯身，对着大皇子一拜，随后行至六皇子身旁，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殿下一声令下，我提刀就上了。” “除非你先过了我这关。” 圣女撩起头发，风情万种地看着他，其身上，有看不见的能量在波动，众人顿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传来。 大皇子沉吟。 圣女道：“要不，跟我切磋切磋？” “怕了怕了。” 李若愚摇摇头，掏出手枪指着她，道：“怕是怕了点，但我还是想尝试，到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那啥快。” “那啥？” “手里的火呀。” 李若愚笑得很好看。 突然之间，转身对着身后开了一枪。 但见，一个穿着甲胄的男子到底，其眉心，有个拇指大小的洞，后脑勺，却是被这一枪给打飞了。 脑浆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 大皇子嘴角抽了抽，火铳他不是没见过，但这种小口径的手枪，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随身携带，且方便使用的武器，当真是当人防不胜防。 李若愚若对着他开枪，便是圣女站在他身旁，估计也活不下来。 “谈话就谈话，还真就动手了。” 李若愚看着倒地的尸体，一本正经的道：“启禀两位殿下，适才我见这人在旁边鬼鬼祟祟，时而打眼色，时而摸刀，便猜想可能是想谋害两位殿下，果不其然，刚才我们谈话的时候，他竟真的拿着刀过来了。 我这，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危，才迫不得已先动手了，还请殿下谅解小子的莽撞。” “……” “说得好有道理，我是不是该跟你颁个奖啊。” “不不不，这是小人该做的，能为帮到殿下，是我的荣幸。” 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却尽显轻挑之色，莫说害怕了，半点惶恐都看不到，李若愚擦着手枪，紧挨着六皇子。 他身上功夫不怎么样，好在手枪给力。 先发制人，才能震慑住暗中想要出手的高手。 “呵。” “六弟叫他来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殿下，我这次来，本想等出殡结束后来汇报暗月城情况的，但事出紧急，不敢耽搁，见你们都聚在这里，便斗胆过来了。” “你说。” 李若愚拿出一张地图，扑在地上，而他，则是蹲在旁边，道：“前些时日，教廷的圣骑士备选人布雷顿，屯兵在暗月城外，我怀疑他们打算进攻我晨曦帝国，便率领着一支小队前去查看，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城主受不了了，一脚揣在他屁股上，道：“别卖关子。” “他们占领了一座金矿，而且，我还从他们身上套出了一个军事机密，据说，他们打算以图芒为先遣部队，进攻我暗月城，并联络北疆的罗刹帝国，双管切入，一举将我晨曦帝国分裂。 这狼子野心容不得他们，所以，我把他们打死了。” “……” 这算汇报？ 众人皱着眉头。 分明是来炫耀的，不，是来威慑的。 布雷顿身死的消息，方老早就传讯给大皇子和亲神明派系的人了。 “你做的不错，犯我晨曦者，虽远必诛，等回去我给你颁个奖。”城主打趣着说道。 李若愚指着地图的上半部，道：“北疆的罗刹帝国，亡我之心不死，在得知布雷顿出手后，也派遣部队，驻扎在长城之外，似乎，在等一个消息。” “等什么消息？” “等我们乱。” 大皇子吸了口气，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这老六还真是找了个人才。 这些事他真不知道吗？ 这， 本身就是他安排的。 原本在暗中进行的布置，却被李若愚搬到了台面上，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还真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若这时候还忙着争抢位置，未免落人口实。 所以，李若愚是在赌，赌大皇子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撕破了脸皮，因为这些事都是见不得光的。 哪怕他搬倒六皇子，赢了。 可同样的，人心也就失去了。 对于如何控制舆论，和煽动人心，作为一个高维宇宙的发明家，或者说键盘侠的李若愚，是最擅长的。 而且欧阳鑫那老硬币，最擅长洗脑。 到时候回去稍加挑拨，必然会让晨曦陷入动荡，只怕是最不想看见的分裂局面，也会出现。 大皇子上位，无非是想前往天空城。 而上天空城的条件便是贡献一个完整的晨曦帝国给西方，若晨曦已经乱了，而且仇视西方的话，他的价值，也就彻底失去了。 城主暗中对李若愚竖起了大拇指，这家伙的口才，还真是厉害，就这么三言两语，便将气氛缓和了下来。 同时，也将即可撕破脸的两兄弟，拉回了牌桌。 对垒，讲究的是势均力敌。 现在明显是六皇子占据上风，有国家大势在上，谁还敢逆流而行？ 大皇子手指转动，绿色的翡翠滑落到了指尖，似乎即将掉下去。 而众人都是提起了心眼，将目光聚集在那颗扳指上。 而在此时，圣女身上，也开始出现了一股灼热的气浪，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子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李若愚却面不改色的把玩着手枪，只是枪口，一直指着大皇子。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搞发明，容不得任何的意外出现。 只有六皇子继位，他才能安稳种田发展科技。 所以大皇子，就去死吧。 说起来他还真希望对方现在撕破脸，因此当看到那颗扳指即将脱落的时候，心里在不断的大声呼唤。 快掉吧。 掉了我就能干死你了。 大皇子默默的看着四周，突然收起了扳指，道：“诸位随我回去，共商家国大事。” 跪在地上的众人，无不是出了一口气，悬再嗓子眼的心，彻底的放了下去，他们是亲近神明派系的。 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风险太大了，万一就被揭竿而起的暴民给推翻了怎么办。 再说，李若愚带来的武器，无疑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只能回去从长计议，方能妥善。 闻言， 李若愚翻了翻白眼，抿着嘴唇看向城主，似乎在说：“你这大哥，不按常理出牌呀。” 第87章 成熟了 郑老听完，笑着骂道：“你小子还真是骨头长硬了，那大皇子可是个冷血的主，被你这路边跳出来的狗东西给摆了一道，私底下不弄死你才怪。” 都说君君臣臣，天地君亲师，除却皇天后土，便是君为上。 帝国制如此，而他母星又何尝不是？那些一个个星主，不也是厚着脸皮给自己加冕各种唬人的称号，以彰显身份。 李若愚曾经也有，叫做北斗星主。 “但下次你还是要注意分寸，别过了头，具体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拿捏即可。”郑老喝着茶，揉着他的脑袋。 郑老对他的偏爱，举世皆知。 若非如此大的靠山，李若愚也不敢这么嚣张霸道。 说起来，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李若愚偏开脑袋，点起一根烟，递给郑老，道：“君臣之道，要看在什么时候，给我两年时间，必定让帝制走向民主。” “荒谬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郑老虽说没经历过时代变迁，但好歹也切身体会过共和到民主，再到帝制的转变，李若愚说道民主的时候，并不是不信，而是感慨。 当今的帝制是建立在神权之下的。 命授予天，天授予神。 神明论，才是主流。 加上当前的神明，与他所经历的封建迷信不同，是切实存在的。 至少郑老如此认为。 “老头子。”李若愚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道：“不吹不黑，等他们环游灵星回来，你就知道科学的伟大了。” 两人相视一眼，共同笑了起来。 小狐狸。 老狐狸。 两人心里如是说道。 六皇子安排部下将火炮拿到营地配合长枪队训练，城主则外出联络各大商会，商议上位要事。 今天也是日子好。 大皇子回来后，安宁了不少。 “小李子。” “诶。” “我怎么就发现，你对这世界的运转了如指掌呢。” “生而知之。” “放屁，你当老头子我糊涂了？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多，你老实说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郑老敲击着桌面，脸色，变得严肃。 李若愚收起嬉皮笑脸，沉思了一阵子，道：“前天晚上和城主谈到家国大事，她说要的是国泰民安，让晨曦之光照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都能吃饱饭，睡得安稳，我只跟她说了句话，那就是星辰大海。” “年纪不大，口气到不小。” 李若愚讪讪一笑，道：“我一直在思考，生下来，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生下来，为什么会思考，会争权夺利，后来发现，因为我们有灵魂，所以和动物区分开来，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可是， 老爷子，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思考，难道是大脑在告诉我们思考吗？主观思维是否被暗中的什么操控着，让我们按照他的意志去行动。” “这就深奥了，我小时候上过哲学。” 郑老深有同感，最后望着天，指了指，之后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或许是天意如此。” “那何不去看看天，到底是什么？” “走吧，陪你去看看。” 郑老起身。 李若愚收拾好桌子，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了门，一众士兵跟着走了出来，郑老挥了挥手，士兵会意，停止了跟踪。 走出府邸，正对的是朱雀大街，往左拐是白虎大街，右边是青龙大道，郑老带着李若愚往左拐去。 半个时辰后，行至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这会儿已是夜晚。 帝都虽说在实行宵禁，但依旧挡不住稀稀疏疏的人群出来猎色。 白虎大街有一家出了名的酒楼，名为白虎堂。 这是个颇有江湖气息的酒楼，据说第一代老板早年是混江湖的，帮助天家平定了叛乱风波。 因此洗白了身份，开了这么一家酒楼。 郑老刚走进大门，小二便跑了过来，见到郑老后，连忙招呼道：“郑老爷子快快请进，我这就叫老板出来。” “不必，帮我挑个靠戏台的雅间。” “好嘞。” 小二勾着腰，冲着楼上喊道：“天字第一号房，有贵客光临。” “好了，你去忙吧。” 郑老对这里显然很熟络，两人踏着上等材料打造的楼梯，行至天字第一号房间。 李若愚看了看，笑道：“老爷子，这房间，怕不是我们该进来的吧。” “那你还不是进来了。” 天字第一号，顾名思义，是给天家人用的，但现在谁不知道，郑老即将辅助六皇子夺嫡？ 一旦六皇子上位，那么郑老，将登临柱国之位。 何为柱国？ 乃一国之大梁，能支撑起半壁江山的存在。 加上郑老掌控全国的炼金协会，旗下徒子徒孙众多，加上李若愚的诱惑使然，现在，但凡靠近他的，都已经全面开始学习科学发展观理论了。 暗月城有李若愚和特斯拉等怪才坐镇，其文明程度，理当一骑当先，但其余的大城也不是吃干饭的。 至少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细致研究火药了。 只等六皇子等位，长枪队，便可在全国铺展开来。 两人落座，李若愚给他倒满茶，见茶色就知是昂贵之物，观其色，问其香，实属精品中的极品。 “晨曦特产，貔茶。” “云梦大泽？” “是。” 郑老揭开盖子，刮着茶水上的尘埃，道：“这争天下，正如品茶，讲究一个天时地利和火候。 雨水不充分，茶叶便缺失营养，而土地若贫瘠，则长不出这种灵茶，加上要在其刚成熟的第一时间采摘，然后加工，方可成为这沁人心脾的精品茶。” “卧草，好喝。” 李若愚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茶叶子，叫道。 郑老：“……” “我听着呢，老爷子。” 郑老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时而正经时而轻挑，但不论是怎样的性格，都是他分外欢喜的。 “那你说说，当前时间，处于什么情况？” 李若愚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个满杯，大口大口的喝着。 郑老看得直皱眉，这简直是糟蹋。 再浪费也不是这么个喝法的。 “现在嘛，成熟了，可以采摘了。” 第88章 用强 李若愚盯着楼下那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大致明白到这里的意义。 白虎堂坐拥白虎大街的核心地段，其繁华难以想象，汇聚了世界各国的青年才俊，而作为结交人脉的必来之地，就是白虎堂。 今晚唱的是神曲。 虽说依然是晨曦传统的曲儿，但唱的，却是歌颂神明的。 台上几人扮演着神明降世，行走在大地上拯救万民于水火。 看到这，李若愚哑然失笑。 西方的文化入侵还真是无孔不入，便是老百姓最喜爱看的传统戏曲，都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李若愚琢磨着，要不要下去撕了他们。 抬眼看着郑道，对方也在看着他，两人心照不宣。 李若愚又朝着四周看了看，天字第一号房的周遭房间，房门紧闭，朦胧的灯光下，能看到密集的人头攒动。 “我去去就回来。” 李若愚放下茶杯，摸了摸手里的枪，移步到了楼下。 等他到达戏台下方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他了。 毕竟，李若愚的画像，早就流传在晨曦所有的权贵之家了。 传言中，他是一个年方十四岁的少年，长着难辨雌雄的脸，美丽得妖艳，这种标志性的容颜，不论走到哪，都能被快速认出来。 加上能够来白虎堂的人，都是权贵富豪之辈，被认出来后，人群就自动分散开来，生怕和他挨得近了，引来麻烦。 交头接耳，议论频起。 有美女对他放电，抛媚眼，也有因嫉妒他长得漂亮而咬牙切齿的男青年不屑的冷哼声。 终于，等戏台上唱到歌颂神明这一段的时候，李若愚，不干了。 他就站在那里，小声的道：“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称神明，当真是以为世人都被猪油蒙了眼看不清。 戏子，到底是戏子。” 他面色轻挑，带着不屑一顾的眼神，配合这丝毫看不起神明的语气，很快，就惹毛了这些人。 碍于他的身份，有些人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不断的瞪着他，想用眼神将他杀死。 “没用。” 李若愚瞄了一眼四周，见他们大都不为所动，心里赞叹都是聪明人，都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决定再激一下。 “你们把神明传得神乎其神，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谁亲眼见过？要不这样，都来跟我学发明吧。 我教你们科学发展观，用客观辩证的思想去看待世界，让你们看到真实的世界，怎样？只要你们开金口，我这就答应下来。 而且我矿区人才济济，人人如龙，都是励志要改变世界的天才，怎么样，大家有愿意跟我的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要看在什么时候。 而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虔诚的神明崇拜份子，当听到李若愚这种一本正经说发明和科学言论的时候， 终于， 有人坐不住了。 率先跳出来的是个有着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他身高两米，体格魁梧得像头熊，明明已经入了秋，却还穿着个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镌刻着神明的纹身。 他走到李若愚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骂道：“叛贼，你可知道神明的伟大，口口声声科学发展观，不怕神明用雷劈了你。” “倒是来劈我啊。” 李若愚掏着耳朵，对着小指甲上的脏物，哈了口气，直接朝彪形大汉吹了过去。 “聒噪。” “大言不惭，今天我雷迪斯就替神明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字还没出口，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因为， 在他胸口上，正顶着一只小口径的枪口。 “你这么喜欢神明，要不我送你去见见他吧，你觉得怎样？” 雷迪斯目光充血，冷汗直流，这段时间一直有火铳和火炮斩杀巨龙和深化部队的传言，不曾看见的时候，还没放在眼里。 可当这东西真出现在面前，且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吓破了胆。 四周那些义愤填膺的西方人，本打算帮忙的，在看到手枪后，也是齐齐吸了口气，再次往后倒退了几步。 雷迪斯有点尴尬。 似乎，这装逼装得有点失败。 初看李若愚之时，他心里是很不屑的，毕竟对方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而且弱不禁风的样子，给人一种一拳就能击倒的既视感。 但近距离接触后，特别是李若愚漫不经心掏出手枪对准他胸口的时候，他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压力。 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犹如实质的冰冷杀意，几乎透体而出，从四面八方朝他围拢、挤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面前站的哪里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雷迪斯深吸了口气，强行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慌张，捏着拳头骂道：“神明是无处不在的，就在我们身边，只要你敢……” 砰。 枪响， 雷迪斯的两眼圆瞪，庞大的身躯仰面朝后倒去，巨大的冲击力还震碎了一张桌子。 也直到这时候，他的胸口才开始冒出滚滚血水。 全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跟矿区的场景不一样，比如当欧阳鑫对着矿区的工匠喊出：今晚全场由李公子买单请吃饭的热闹不同。 这里，是万籁俱寂。 呼吸可闻。 一些聪明的人，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开始往后倒退，哪怕是觉得不对，也不会往死人的方向考虑。 随着李若愚肆无忌惮的开枪杀人，他们内心坚守的某个东西，大概是要裂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尖叫声才逐步响起。 最先传来的是女人的哭声和尖叫声，随后才是诸多西方人的呐喊声。 但他们的声音，都被接下来的几声枪响给压住了。 李若愚踩着雷迪斯的尸体，望着四周纷乱的人群，喊道：“谁再敢乱动，我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一落，原本四处逃窜的人顿时就不动了。 女人们停止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一脸惧怕的看着他。 “我来，不是杀人的， 我是来收徒弟的， 今天你们谁说科学万岁，我就不杀谁，要不然……” 他裂开嘴唇，带着阴冷的笑容看向众人，道：“就都送你们去见神明吧。” 第89章 都杀了 “嚣张、跋扈、够狠。” 这是郑老对他此刻表现的评价，虽说全是贬义词，但眉眼都是笑意，显然这做法很符合他的心意。 天字一号房的侧门转开，露出一个通道，一股女人特有的香味从中传了过来，六皇子和城主坐在一旁，端起茶遥遥敬了一杯。 “阿姐，这家伙真的才十四岁？” 城主沉默了一阵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年轻人，气躁，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刚才那雷迪斯，据说还是罗刹帝国某公爵家的人，虽然不是嫡长子，但本身势力也不小，还曾去过教廷听过教皇的授课，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呵呵。” 六皇子把玩着茶杯，打心眼里喜欢李若愚的做法。 有些事儿他不方便出面，但不代表他不想去做，正如整天聚集在白虎堂传播神学文化的异国人，他就恨不得对方全部都去死。 城主笑而不语，眼里的欣赏甚浓，随后起身，穿过过道来到郑老的旁边。 郑老起身，行了一礼。 城主也同时行礼。 “这家伙，我们没看错。” “嗯，有他在，的确少了不少麻烦。” “虱子多了不痒，他惹得麻烦还少吗。” 两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大闹神职大会，斩杀布雷顿，抢金矿，这些事儿他们都很清楚，之所以晨曦帝国的神职派系还未对李若愚下手，也是因为他们压着的缘故。 如若不然，早就闹翻天了。 李若愚笑得很腼腆，这笑容，几乎快成了他的招牌动作，每一次笑，总会出现流血事件，比如这一次。 他敢这么做，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故意为之。 来之前就注意到了，今日在这里听戏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西方帝国的权贵阶层，能在战争前夕还敢逗留在帝都，甚至公然宣扬神明论，身份自然不简单。 当然了， 更不简单的是白虎堂。 当他开第一枪的时候，白虎堂竟没管事人出来，反而趁着众人不注意关上了门，因此，李若愚就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于是，笑容更灿烂了。 只是落在众人眼里，没有丝毫美感，反倒如死神来了，即开启收割灵魂风暴那般。 六皇子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下方，道：“这小子是个人精，无利不起早，听说，他在矿区搞得发明，还打算弄什么专利，然后把挖矿机和蒸汽机卖到西方国家挣钱，倒真是掉钱眼了。” “人无完人，若尽善其美，反而更叫人害怕，反而不好控制，而他呢，小小年纪，杀伐果断，不拖泥带水，行事作风颇有大帅之风，至于贪财这点，也不过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郑老说的是。” 六皇子笑道。 “可我却觉得，这人，有点邪啊。” 说话之际，楼下李若愚又开枪了，只不过是朝天花板开的枪，吓得那些青年才俊一个个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都说君君臣臣，我从他身上，没看到半点君臣的样子，哪怕跪下来磕头，其膝盖也没有触碰到地面，似乎对君权有着天然的蔑视。” 听到这，郑老摇摇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志向，应该不在于国本之争，他要什么心里清楚得很。 若他真想造反当皇帝，现在也就不会做这些了。” 对郑道的话语，六皇子和城主都没有什么反感，三人太熟悉了，也知道郑道的初衷，是为了家国大愿，万世开太平。 因此这话即使有点逾越或者不好听，他们也听进去了，觉得这是老人家对后辈的关心。 “他的理想，是星辰大海。” 郑道看着外面的天色，今晚有云，看不见月光，帝都的繁华，照亮了半边天空，使得那些高耸入云的灯塔，成了破晓的星辰。 李若愚一体裤管，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单脚抬起，踩在凳子边缘，拿枪的手指着众人，道：“食古不化，冥顽不灵，再不回答，我可真的就下杀手了。” 众人屏住呼吸，都不敢说话。 李若愚目光在人群中转动，最后，定格在一个面色帅气的青年身上，道：“那个谁，站起来，对，戴眼镜梳中分那个西方蛮夷。” 青年吸了口气，站起身子。 “嗯，不错，人高马大，适合到矿区守门，怎么样，答应不。” 青年推开面前人群，走了过来，众人以为他想过去宰了李若愚，心里还在为他打气，谁知，当行至到对方面前后，却忽然跪了下来。 “罗马帝国三等公爵，愿为公子孝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叫什么？” “罗宾·弗雷拉。” “好名字，以后就叫罗宾吧，名字太长记不住，也不好念。” “谢公子赐名。” “起来吧。” “是。” 罗宾起身，站在李若愚身侧，指着人群道：“公子，这里有一个教廷的核心神职成员。” “生化部队的吗？” “不是，文职。” “谁，指给我看。” 罗宾抬手，指向人群后方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道：“就是他。” “没想到还有大鱼。” 李若愚嘿嘿一笑，抬手扣动扳机。 啪的一声，那家伙连泡都没冒，就额头炸裂见神明去了。 “还有大鱼吗？” “没了。” 李若愚喝了口茶，道：“你们呢，怎么想的，是投靠我，还是坚持神明啊。”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沉默，他们和罗宾·弗雷拉不同，罗宾的家族本身就是落魄的贵族，有点闲钱，却没有实权。 他们不同，他们代表的，都是西方几大帝国有头有脸的爵位之子，自小就见识过大风浪的，临危不乱是准则。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李若愚真的敢把他们全部杀死，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牵涉太大，哪敢轻易磕头表态？ 可惜，他们想错了。 这是李若愚，这是天然蔑视一切规则的高维宇宙生灵。 所以当看到三楼的包间全部打开，一排排手持长枪的士兵出现之时，李若愚就叹了口气，同时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那就，都杀了吧。” 第90章 屠杀 接下来的画面就没啥看头了，但反面的屠杀，和拿着笤帚扫地一样，雁过无痕，亦或者说砍瓜切菜。 要论精彩的画面，无非是死亡前的恐惧和一枪不死的伤口混合着的惨叫。 总之， 映日荷花别样红。 罗宾是时候的拿出烟给李若愚点上，同时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李若愚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扔在地上，幽幽的抽着烟，冲楼上的士兵挥了挥手，众人示意，収枪退回到包房。 随后就有小二出来洗地了。 尽管当他们走进来就注定了要发生的事，可当亲眼看到后，小二还是面色苍白，忍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不要紧吧？”李若愚柔声问道。 小二勉强憋出个比哭还好看的笑容，结巴道：“谢……谢公子关心……不……不要紧。” “嗯，那就擦干净吧，但会儿换一出戏，这曲儿，我是听不惯的。” “好嘞。” 小二打着招呼，呼唤着那些还在吐的同伴，加快了清理尸体的步伐，不出半个小时，地面就焕然一新。 只是白虎堂的后院，泥土又翻新了，那些长在上面的树很茂盛，枝繁叶茂，想来下面是有极好的养分的。 “黑店。” 李若愚嘀咕道。 旁边的小二嘴角一抽，道：“公子说笑了，店不分黑白，重在成分，就跟人心一样，懂得识时务，不然这店，估计都躺下了。” 这番话，与刚才那跪在地上呕吐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得，李若愚多看了他几分。 “叫什么？” “回公子的话，奴才姓李名慕凡。” “李慕凡？” “是的。” “和帝都李大元帅府什么关系。” “奴才亲爹虽然是大元帅，但奶母是侍房丫头，上不得台面，本该被处死的，也是奶母心地善良，偷偷生下来， 为了活命，奴才五岁就出来了，一直在这里打工，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审时度势，和刚才的罗宾·弗雷拉有得一拼。 但前者毕竟是大家族，有这等心胸和气魄不足为奇。 见到大人物不卑不亢，说明有大志向，刚才见到死人而呕吐，是真性情流露，也是人之常情，便是他自己第一次看到城主杀人，也是一阵恶心。 但这小二却能马上收拾慌乱的心情，变得冷静，这点真的很了不起，这是李若愚对他的客观评价。 二十年的店小二生涯，并没有洗掉他身上的锋芒，反而如同大浪淘沙，洗出了璞玉的冰山一角。 是个人才。 李若愚默念着李慕凡这三个字，慕凡慕凡，苛求平凡的生活，但今夜之后，白虎堂的基层人员，想来是会遭到大清洗的，这点他很清楚。 “想活下去吗？” 李慕凡沉吟片刻，苦笑道：“谁不想活着。” “好，跟着我。” 李慕凡跪在地上，拜了拜，道：“愿为公子奉献余生。” “今后再说吧。” 李慕凡起身，和罗宾相视一笑，一左一右站在他的旁边。 郑老爷子和城主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道：“你这家伙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钱没捞到，人才倒是拐走两个。” “贼不走空。” “总算承认你是贼了？”城主笑道。 李若愚嘟起嘴巴，道：“普通贼人偷的是金银珠宝，我这偷的可是人才，哪能叫贼，再说贼这个字，受得了我的名字吗。” 哈哈哈。 六皇子再也抑制不住，笑出了声，笑岔了气，前俯后仰，想到可能失态了，便强行压住了心头的躁动，道：“真有你的，做个贼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本宫看你不用称贼了，称李魔王怎样？” 李若愚略微琢磨，道：“谢殿下赐封。” “贫嘴。” 一众士兵跑了过来，领头的队长对着众人拜了拜，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密令，今晚掌势以下，全部诛杀。” 士兵领命，开始了血雨腥风的一晚。 随后对着李若愚等人道：“诸位大人，请随我进屋看戏。” “好。” 众人在李慕凡的带领下，进了另一间屋，而罗宾和李慕凡也很识趣，等众人都落座后，才起身走了出去，同时关上门。 “这两人是个人才。” “我也这么觉得。”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城主问道。 用得着问我？ 李若愚心头反问，他是知道的，别看城主貌美如花似个柔弱小娇娘，实际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要说他杀人，还是城主一手带出来的。 这不，听到这句话，郑老便接了一句严师出高徒，又是引来六皇子一阵大笑声。 “要说这杀人吧，没啥刺激感，如果是骑在马上，正面战场上冲锋，迂回穿插，刀刀割肉，那才有感觉。 但这单方面的屠杀，说实话，我没感觉。” “想要正面冲锋，我们还不够格，别看晨曦位列四大帝国之一，但若真正论起力量，充其量是个大胖子，和西方不同，他们人数少，但精锐多，且各个能征善战，以一敌百，不说其他，仅凭教皇麾下的东征十字军，就足以破灭这些所有公国，更别说其余三国的龙骑士，狮鹫队和生化部队了。”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也得分情况。” 六皇子叹了口气，道：“我东方承平几十年，先辈早年披荆斩棘的血性，已经被太平繁华迷了眼。 都说我晨曦有八十万大军，但真正能打的，也就我北疆的守卒，其余地方的瓢把子，早就腐化了，要不然哪容得下西方人随意在我国土上耀武扬威，宣扬神明论？” 城主一拍桌子，道：“所以我们要反抗，上次你带过来的龙肉，我很喜欢，就是肉有点硬，炖汤还行，煎龙排的口感，塞牙，不好吃。” 李若愚有点蛋疼。 前世没少看小说，别人开局一吞天魔罐，镇压诸天，所向无敌，怎么到自己这里，开局就是一乱象呢。 当真是神明无眼，他心里骂道， 道：“天地不仁。” “说人话。” “得嘞。”李若愚喝了口茶，道：“干他娘的。” 第91章 李魔王 好嘛，这下，李漂亮这个名头还没响亮呢，李魔王这三个字却彻底坐实了，后来李若愚也反驳道不是我杀的。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不是你杀的，那也是你下令的，这和亲自杀人有何区别，最终李若愚无可奈何而又高高兴兴的接受了这个头衔，总算是达到了他梦寐以求止小儿夜哭的崇高理想。 因此，当李若愚再一次走上大街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了。 不能忍。 这么漂亮的脸不能迷惑敌人，要来何用？ 诸如那些王公子第，看到他都要绕着走，谁叫亲眼看到对方一刀砍了个不长眼的高官嫡子呢。 李若愚抽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渍，不得不说刀这东西，真是冷兵器中的霸主，不论是劈还是砍，都能发挥出其余武器不能发挥的作用。 刀名为斩龙，并非晨曦帝国所铸，是岳无情送给他的战利品，仅从字面意思，就能明白这刀该有多锋利。 刀刀入肉，上可斩龙，下可断骨切魂，砍下去的时候，这权贵用手当了，却还是被一刀切下了半个身子。 内脏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按理说这当众杀人，不论是谁都应该被捉拿才是，可当巡逻的氏族发现是李若愚后，各个都后退了半步，用手蒙着眼睛大呼着看不见而逃离了此地。 所以，魔王被实锤了。 “大人，他是刺客。”罗宾说的很大声，生怕四周围观的众人听不见。 “嗯。” 李若愚点头， 道：“刺客长得这般细皮嫩肉，也是长了见识，看来回去要恶补一下知识了，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什么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可能这就是了吧。 枪杆子出政权。 千古不变的道理，这是太祖说的，我只是按部就班，李若愚不断的安慰自己，再说杀的是神棍，想来太祖也是欣喜的，毕竟他母星上的伟人曾说建国后不许成精，要实事求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所以， 今天， 我， 李若愚，在这神明泛滥的大地上，打响了第一枪，希望警醒世人，不要被神明迷惑了眼睛，要懂得审时度势。 他拿着手枪，迈着八字步，悠闲地在街上闲逛着，所到之处，人群皆退避三十，生怕一不小心碰了霉星。 他的恐怖到了何种地步，别说止小儿夜啼了，甚至是吃了碗面，店家都不敢收钱，还把当日的销售额全部贡献了出来。 李若愚掂量了一番，将银钱丢到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老板，道：“我是个好人，从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是是是。” 店老板还在磕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若愚已经走了，他看着桌子上的银钱，露出挣扎之色，随后叫来后堂的内人，道：“收拾细软，咱们搬家。” “你老糊涂了，这百年家产不要了？” 店家摇摇头，道：“听闻西边暗月城有做矿区，那里做生意的少，我们过去没准能挣的一部分家产，哎呀，你这臭婆娘别发飙，动动脑子，莫害了我，赶紧收拾细软，跟我赶路吧。” 他老婆体态风韵，但嘴唇略薄，想来平日里也是尖酸刻薄的很，从未见过自家这耙耳朵丈夫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有些蒙了，可心里却升起一阵兴奋感，久违的激情，似乎，瞬间就到位了。 她脸色红晒出上，当即柔声道：“行啦，夫君，小女子这就去收拾。” 店家：“……” 这里这是帝都的冰山一角，而类似的事件，却在许多小商户家同样上演着，当然了，能出现相同一幕画面的，都是活下来的，那些没什么准备的，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清理了几天。 李若愚有点累。 行至郑府，便走了进去。 罗宾和李慕凡两人老实的门口等着。 郑老蹲在水池边喂鱼，李若愚跟了过去，发现地面的土地很软，似乎不久前才刚刚翻动过。 虽然宅院的空气已经替换过了，但从地面冒出来的血腥味，还是有些刺鼻。 李若愚蹲在地上，从地上抓起一把鱼饵丢进湖里，没看到五彩斑斓的观赏鱼， 倒是一条两米长的大鱼从水面一跃而起，吞进了鱼饵，同时在水面不断徘徊，张开的大口中，可以看到一排排好似钢锯交错的尖牙。 “这啥怪物。” 郑老笑笑，冲着大鱼招了招手，道：“我也叫不出名字，姑且叫鲤鱼吧。” 看似凶猛的大鱼，游到郑老面前，罕见露出了畏惧之色，然后任凭对方的抚摸，许久后才钻回水底。 “我怎么没见过这么大的鲤鱼。” 其实他心里是想说没见过会吃人的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并非不存在。”郑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着起了褶子的衣襟，道：“中午陪我吃饭吧。” “好。” 郑老历来很节约，可能是过多了苦日子，不舍得糟蹋粮食，也看不惯那些何不食肉糜的人，因此，两菜一汤。 一荤一素外加一个小菜豆腐汤。 大厨做的菜，很好吃。 李若愚食指大动，扒拉着吃了三碗饭，末了，还把郑老珍藏的茶叶弄出来喝了一大壶，这才酒足饭饱的停下了筷子。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按照最初的安排，已经把风投出去了，大皇子的暗哨，基本被拔了个干净，倒有不少识时务的，收拾东西去暗月城了。” 郑老没做声，眯着眼睛也不晓得在盘算什么，李若愚就安静的等着。 别看他前世是掌控一方的星主，但眼下，却始终还是个没有实力的孩子，对于郑老，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而且，也知晓这老头子的厉害。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点，从这几天帝都风云变幻的日常，就可窥见一斑。 “嗯。” 郑老点头。 想了一会儿，道：“再过些日子，局势估计就明朗了。” 这几天的大清洗，实际上是作秀，杀得都是小喽啰，也算是提前打下草，惊一下蛇，看看有没有蛇王忍不住跳出来。 “我看未必，大皇子的忍功，我是很敬佩的，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出手，我怀疑他是在暗中布局。” “所以，明天你陪我去趟皇宫。” 第92章 百朝大会 作为一个高等文明的重生者，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走进皇宫。 平日里只能在电影和虚拟现实游戏中体验的古典建筑，这一刻，身临其境，有种说不出的刺激感。 “这可都是钱。” 李若愚两眼放光，看着珠玉满堂的皇宫大殿，恨不得叫人把这地板都给撬了，毕竟，光是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都能换回不少银子。 矿区被花无极销毁后，正在大修，都说破后而立，重新开始建设的矿区基地，全盘按照他的设计进行。 同样的，材料和银钱，也消耗得极快，如流水那般，以至于欧阳鑫每次见到李若愚，都会从他身上狠狠的敲诈一笔。 “别想了，这不是城主府。” 郑老踹了他一脚，道：“皇宫圣地，不许动歪念。” 今日是百朝大会，各地的瓢把子都会进城面圣，这次先帝驾崩未立王储，因此由太后垂帘执政。 百官上朝，可谓不气派。 按爵位入座，郑老贵为百官之首，执掌晨曦炼金协会，位高权重，已辅佐过两位帝王，自是位列首席。 李若愚本身没爵位，加上没什么功劳，因此是没有资格参加今日的朝堂会议的，他是郑道的孙子，按理说也没资格，毕竟朝堂不是家庭聚会，没有带家眷一说。 不过他和暗月城城主也就是当朝公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走进来，也没惹来非议。 倒是他落座以后，在他左边的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李若愚自觉纳闷，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细看之下，却发现他面门好生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方冲他笑了笑。 郑老道：“这是柳长风的父亲，柳传胜。” 难怪如此熟悉，原来是柳长风的老爹，上次暗月城的会以，对方因进帝都面圣，所以未曾参加，也就导致二人错过了第一次会面。 李若愚起身，拜了拜，道：“小子李若愚，见过柳大人。” 男子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长风那小子说起你了，今日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实乃人中龙凤，郑老爷子可真是生了个好孙子。” 郑老哈哈而笑。 李若愚讪笑道：“大人过奖了。” 不多时，百官皆走了进来，然后开始等待。 十点整。 方苏来临，同时还带着被李若愚一炮打爆药剂变化的陆任甲。 对方很礼貌，见到李若愚后，便兀自走了过来，叫了声他的乳名，然后伸出手。 李若愚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道：“滚。” 众人有点尴尬。 陆任甲到没觉得有什么，自讨没趣后，便回到方苏身后，落座。 紧随而来的是大皇子、城主、六皇子、其他没来的皇子，据说已经死了。 毕竟先皇驾崩，不曾立嘱之下，皇子便各自为政，开始夺嫡，失败一方死的死伤的伤，不过短短时日，便已去其三。 城主穿着一身凤袍，坐在一旁，看到李若愚后，冲他龇了龇牙。 李若愚佯装看不见，闭着眼睛假寐，惹得对方一阵白眼。 这时，两个太监走了进来，喊道：“太后驾到。” 李若愚张大了眼睛，往高坐上看去，一群拿着执扇的宫女站在龙椅两侧，纯金打造的凤栾上，缓缓走来一个看不到容貌的妇女。 尽管隔着珠帘，李若愚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袭来。 那是常年身居高位，母仪天下才有的气质，端庄、贤淑、典雅、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这种气质，是他母星上虚拟现实游戏中的npc扮演不来的，即使画面已经逼真到看不出真假。 但那股子势，却还是差了不知多远。 群臣起身，全部跪在地上。 “臣等，叩见太后，祝太后千岁。” “起身。” “谢太后。” 城主离开座位，行至太后身旁，入座。 “先皇走得早，给哀家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今日，想必诸位也知晓是为什么要召开百朝大会吧。” 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太后一来，就直接拉开了众人都不愿意明着提及的事。 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大皇子起身，道：“父皇走得早，没能留下遗嘱，想来也是他心里的遗憾，今日儿臣愿以大皇子之位，自荐为皇，恳请太后成全。” 自打李若愚和大皇子见面且硬刚一次后，他低调了许多。 同时，一直驻守北疆的六皇子赶了回来，并强势崛起，携手暗月城，并依靠长枪队，以雷霆之势横扫帝都各大神明势力，可谓是秋风扫落叶。 他虽然没有阻止，但暗地里，不晓得布置了多少手段。 现在他敢这么说，想来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果然， 等他说完后，执掌礼部的大臣古如意站了起来，先是对着群臣点了点头，随后朗声道：“礼法不可废，我晨曦帝国自天灾建立至今，遵循的便是祖宗之法，且自古以来，就有长子继位的说法。 大皇子曾帅兵南下，镇压公国叛乱，且收回了南礁诸岛，论其功，察其表，皆有先皇之资。 臣斗胆建议，由大皇子继位，望太后成全。” 此话一落，满朝文武，竟有一大半都站了起来，并共同叩拜道：“望太后成全。” “可有人异议？” 太后开口。 隔着卷帘，自有一股威严溢出。 李若愚看不到她，却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见众人都没说话，他心里一沉，暗道不好，看来大皇子低调的这段时间，主要是去拉拢文武百官了。 还真是厉害。 短短数日，就带来了如此多的帮手，如果没人异议的话，想必，继位的就是大皇子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准备就将化为泡影，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帅兵踏平了这皇宫大殿，让六皇子黄袍加身，自立为王吧。 与此同时，六皇子的目光也扫向四周，那些触及眼神的大臣，都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愿与之对视。 这里面还包括了和他平日里走得近的人。 一群墙头草。 见状，李若愚站了起来，道：“太后，小子有议。” 第94章 争议 刘李星拍了拍柳长风肩膀，起身行至大帐外，岳无情和他驻足而立，凝望着入冬后的阵阵大雨。 对于此事，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这也是他们唯一拥有的权利。 刀， 他们不能拿，也不敢拿。 事无对错，唯有立场。 当柳传胜选择投靠方苏，当邓家琪的家族全面倒向神明派的时候，就注定了结局，而这，本身又必须直到一方彻底消灭才能结束。 如果输得是他们。 那被株连的，就不是古如意等人了，而是暗月城。 实际上，早在李若愚带着长枪队以地毯式拔掉帝都的各个钉子之时，一道道信息，便从帝都传向全国大地。 不论是科学派还是神明派，全面的交锋，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北疆动乱，六皇子离开后，其副官孙云城，打开了城门，使得罗刹帝国的大军的虎狼之师冲进了晨曦大地。 前线的惨烈，又岂是一个伤字能够概括得了的。 柳长风出来了。 倾盆的大雨，也在他踏出帐篷的时候，变得淅淅沥沥，他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人，道：“我家的事儿，交给我吧。 古如意那东西，你两去安排。” 岳无情捏了捏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开始去营地调集部队，老刘则留在了原地，道：“我跟你。” “不必。” “再多说就客套了。” 柳长风咧嘴一笑，有点凄厉，但到底是成年人了，知晓站错立场的代价，道：“那就，谢了。” …… 李若愚跪在地上，如果细心去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膝盖其实并没有触碰到地面，处于半蹲的状态。 高维宇宙的星主，怎能轻易跪人，到不是他不能跪，而是跪了，对方曾受得起吗？ 李若愚朗声道：“刚才古大人说的话，我觉得有失公正，若说对晨曦的贡献，六皇子才当之无愧。 北疆之地，其恶劣比之南下海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南下海域的诸多小国，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国家，因为他们没有国格，充其量属于大点的部落，他们占领的诸多小岛，也是我们目前无法管辖的地方。 诚然，晨曦帝国的尊严，是一点都不能少的，哪怕丢失了一个小岛，也必须夺回来，但是北疆……” 说到这，李若愚站起身子，悲愤的道：“罗刹帝国亡我晨曦之心不死，屯兵百万于长城之外。 这些年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可流血事件，却一天都未曾停止，六皇子坐镇北疆，让我北方得到了安全的发展，因为北方的稳固，国家才能歌舞承平，可如果北疆丢失，那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百万罗刹帝国的虎狼部队了，而是面临亡国灭族，千里江山陷入动荡的局面了。 因此，如果论功，六皇子当之无愧。” 群臣听完，鸦雀无声。 真的就事论事起来，他们比谁都清楚北疆的重要性，比之暗月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 方苏起身，反驳。 道：“臣有异议。 ” “请讲。” 隔着珠帘众人看不见的是，这会儿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她咬着嘴唇，双手抓着凤栾的扶手，青筋遍布，手指关节都鼓了起来。 特别是方苏站出来的时候，甚至，差一点就掀桌子了。 但她还是稳定着呼吸，安静的倾听着下方众人的异议，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那些是真心为了帝国的，那些是划水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承蒙神明的照顾，太祖能够顺利立国……” 李若愚讥讽道：“我晨曦帝国，何来神明照顾一说？还顺利，方老是不是老糊涂了，帝国的建立和神明有何关系？ 帝国的建立，是我们晨曦大地的儿郎，用鲜血和人命建立起来的。” 方苏面色不改，似不曾听到那般，自顾自的道：“神明光辉普照大地，以无上的力量，将辐射隔绝在外，让我们不受辐射的伤害，不受猛兽的袭击，让我们能够在这大地上享受太阳的光辉，享受或者的幸福。” “不要脸。” 李若愚低估道。 如果不是那次，彻底知晓了方苏的最终计划，那么听到这番话，或许他还是会认可的，因为方苏说的，实际上也是事实。 只是这种以偏概全，刻意淡化先辈在厮杀中的付出行为，有点让人所不齿罢了。 不仅是他不齿，那些站在神明派的群臣，也是老脸微红，有点惭愧的低下了头，天灾那件事，这些老狐狸哪一个不清楚。 到底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就忘了谁才是罪魁祸首了。 “太后。” 方苏垂首，道：“恳请太后立大皇子为皇，以此推动我晨曦未来的走向，将神明，彻底写进宪法， 如何？” 群臣吸了口气，同时起身，跪在地上，虽然没有说话，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摆明了要逼宫啊。 “诸位还有异议吗？” “若太后立大皇子为皇，臣等，无异。” “好，你们说完了，那还请听哀家说几句。” 说到这，太后掀开了珠帘，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李若愚抬头，顿时被那股子气势给震慑住了。 倒不是怕，而是震撼。 这个女人，是个狠人。 她母仪天下，她掌握后宫，先皇驾崩，是她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稳住了动荡的晨曦，拉住了差点分裂的车马。 所以，当群臣跪下逼宫时，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或者说， 野心。 是的，因为在这一刻，大殿外，涌进来了无数士兵，他们大马金刀，甲胄在身，手握长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大皇子跪在地上，道：“太后。” “住嘴。” 太后呵斥一声，道：“你们真的是好日子过久了啊。” 她指着众人，骂道：“北疆都破了，你们还在这纠缠着神明和科学，当真是不把帝国的安慰放在眼中吗？ 神明，他可以至高无上，可以成为我们的最终信仰，便是修改宪法，又有何困难，不过是哀家一句话而已。 但， 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晨曦的完整之上，而不是沦落乃至于分裂，你们可知晓，北疆大地，现在已经生灵涂炭了？” 第95章 女帝 群臣唯诺，不敢开口。 唯有方苏跪在地面，继续开口，道：“恳请太后成全。” 对于他的勇气，李若愚是认可的，莫说面前站着的是太后了，哪怕是千军万马，他也会坚守自己的立场。 这是一个有着大志愿的人。 太后走到方苏跟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方老，哀家念你早年不易，儿子和孙子都战死在晨曦边疆。 这是对帝国的功，纵然世人都忘了，但我会记在心里，会让史官在那列传上，写上你的篇章。” 方苏无惧，面色淡然。 李若愚却是第一次听到方苏的家事，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郑老低声道：“早年我和方老情同手足，就跟你和陆任甲一样，坚守着自己的立场，自从他孩子战死沙场后，他就变了。 变得， 我都看不懂他了。” 郑道有些苦涩，眼里浮现追忆之色。 太后问：“你可知我晨曦立国之本？” “神明庇佑。” “那是天灾，可是天灾，你难道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吗？” 太后望向大殿外，那里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没有阵雨落下，可雷声，却在天上穿梭，不住的盘旋在皇宫上空。 似乎一旦太后说明真相，就会触怒神明，有雷霆降世将她诛灭。 “我晨曦，能够扎根在这大地上不倒，靠的不是神明，靠的是我晨曦不怕死的万千儿郎，是他们，用生命守住了四方。 脚下的土地，沉睡着他们的灵魂，深埋三丈之下，是不朽的白骨，即使他们死了，即使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 但， 他们永垂不朽。 而这， 才是我晨曦的根本，是我们作为帝国的基石。” 雷霆之声更大了，甚至，手臂粗的雷电直接击中了大殿外的祭祀台。 群臣变了脸色，以为触怒了神罚。 一个个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道：“太后……” 太后胸口起伏。 被气的。 这群不知廉耻的东西，若现在有条件，真想把他们拖出去都给砍了，享受着帝国的俸禄，安心理得的作用万贯家产，良田万亩，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 李若愚猛地抬头，从太后眼中，他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曾相识。 恍然醒悟过来，才想起这一幕与他母星曾发生的那件事是何其相似。 当年母星的文明升级，引发了与高维文明的战争，那是一场旷日的持久战，席卷整个北斗七星。 当时也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 主战派坚守自己的立场，发展无数年的文明即将升级，试问谁甘愿成为高等文明下的奴隶？ 但主和派却认为，生命才是文明延续的根本，以低维的文明发动高维升级之战，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命都没了，文明升级有何用？ 最终是主站侥幸胜了一筹，因此才有他母星统帅整个北斗星域的辉煌，当然了，最终的文明，也是止于高维之战。 因为更强大的文明出现了，若按照维度划分，至少在七级文明以上。 …… 方苏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叹了口气，有些迷茫的看着外面的落雷，道：“我为的并不是把神明写进宪法， 而是世人的生命。 神明，终究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便是这滚滚雷霆，也并非是简单的正负电离子碰撞而产生的化学现象。 想来，你们都是知晓的。” 方苏回过头，目光遍及诸位大臣，忽然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显得有些凄凉：“太后，臣，先行告退了。” 群臣惶恐。 没想到方苏这么快就妥协了，他一旦败下阵来，那么留下的他们，众人看着四周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吞了口唾沫，浑身开始发抖。 陆任甲见方苏走了，赶紧跟了过来，路过李若愚的时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用只有他才能听清楚地声音说道：“前路漫长，真希望在往后的战场上，能够与你真正的战上一场，看看到底是你的科学厉害，还是我的神明之力更强。” 李若愚淡淡的回了句：“要战，便战。”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脸色，只是，这会儿拳头已经握紧了。 同样的，看到方苏走后，大皇子终于坐不住了，脸色变得惨白，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而李若愚也嗅到了这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眼前的太后身影，渐渐和他母星那位伟人重合。 太后走回凤栾，入座，看着跪在地上的满朝文武，缓缓说道：“神明之事，只要我在，诸位便不要再讨论了。 若论，则斩之。 你们的信仰哀家管不着，也不愿意去管，等这次会议散了，你们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私下里，神明论依然自由，如科学论一样，大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 别让我听到什么科学论就是反神明份子，就是天灾余孽，若听到了，株连九族。 此外， 大皇子继续南下，镇守海外岛屿，我晨曦的领土，便是个岛礁，也是不能丢掉的，而六皇子，你就赶紧回北疆吧，那里需要你。” 六皇子领命，起身站在一侧。 大皇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点头称是。 而群臣，内心却是震荡起来。 太后这番话看似轻松，实际上包含了太多的讯息。 天灾以后，神明论才是主流，任何反神明份子都要遭到天罚。 但现在被太后亲口承认，是否在间接表明，今后晨曦帝国内，科学论将正式成为一个受到庇佑的派系？ 如此的话，晨曦必然和西方三大帝国出现冲突。 甚至于，生命的人间代言人，教皇都会亲自率领东征十字军来晨曦讨要一个说法。 所以这不仅是在承认科学论的合法性，更是在无声的对神明进行着抨击。 以及， 向西方帝国， 正式宣战。 旁边的史官，用笔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记载了下来，尽管他也是忠实的神明支持份子，但他是有职业操守的，哪怕写这些东西与信仰背道而驰，但既然拿起了这支笔，就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 他成了史官， 而且历经两帝而不死。 因为，他会站在帝国的立场上，去对待每一件事，正打算放下笔的时候，传入耳边的这句话，却是吓得他脚步都差点软了。 “今天，本后正式登基，诸位下次见到哀家，不必称呼太后，请记住，叫朕，女帝！” 第96章 变天了 所有人都慌了，满眼震撼的看着面前这风华绝代的夫人，便是刚走到殿外驻足的方苏，听到这句话，脚下都是微微一软，差点栽了下去。 万万不曾想，这事演变到现在，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面露苦涩，不甘心的摇了摇头，看着惊魂未定的陆任甲，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放心。” 两人不再停留，转眼便走了出去。 而其他人，则还沉淀在太后的刚才那番话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太后称帝， 千古未有。 李若愚却很淡然，似早就料到了这般。 “来人啊，替朕，换袍。” 两侧宫女道了一声是，后方早就准备好的龙袍，端了上来，太后退回到珠帘后方，待下一刻出现 时。 已然龙袍加身。 凤冠变成龙冠，踏着一身帝袍，重新站在群臣面前，同时，从宫女身上取出一份诏书，开始念道： “思厥先祖，于乱世开太平，曾亲自写下我晨曦祖训，三代之后，将不计出身，言论自由。 商，可百花齐放。 思，可百家争鸣。 政，当家国为重。 即日起，科学纳入百家思想，与祖宗同法，与神学同等，谁若坏了规矩，斩之。” 念完，收起诏书。 群臣跪拜，道：“微臣，遵旨。” 太后道：“今日朕登基，大赦天下。” “吾皇仁慈。” “废除奴隶制，劳动签订合同，这是其一，其二，暗月城李若愚，即刻起，担任暗月城第一任副城主，全面废除旧制度，改革新思想，将暗月城纳入全国试点之一，为期一年，若有成效，但凡帝国疆土，晨曦掌控的范围内，都将全面普及。” 李若愚放下手中的杯子，压着内心的激动，道：“遵旨。” 他们辛苦的筹备、谋划、改造矿区，研发新式武器，甚至于，他开着还在测试器的蒸汽船去抢了布雷顿的金矿，不论是闹神职大会也好，还是赌气叫人去环绕灵星以此正式大地是圆的也罢。 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莫名其妙，以至于他内心都生出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 这是件好事。 至少，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改造暗月城了，再也不用担心方苏的阻挠了。 一想到这，便忍不住想要张嘴大笑，好在，知晓这里的场合，没有笑出声。 倒是一旁的城主别有用意的看着他。 若眼睛会说话，那么，对方应该是再说：“李城主，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太后深深的看了李若愚一眼，再次道：“朕为晨曦第一任女帝，即更国号，明日起，晨曦将进入开元元年。” 大皇子惊愕的看着太后，内心噌的一下冒出可怕的预感，这一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感觉，晨曦帝国，要变天了。 先不说太后称帝这件事，说起来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西方帝国，也有女皇，既然西方能做到，那东方自然也能。 只是这强行颁发的第一道命令。 委实叫人捉摸不透，甚至，透露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对外宣战也就罢了，这内部，竟也要被这一刀砍下。 要知道，奴隶是天灾以后，被神明钦定的罪孽深重之人，皆是天灾前犯下大罪的，当然，新一代成长起来的不知晓内情，可老一辈，谁不知道这群人的先辈是干什么的，全是各大领域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一旦废除，损害各大势力的利益不说，而且还有可能被奴隶颠覆囤积几十年的利益。 因为这命令中，写了，将暗月城纳入全国试点，相当于以暗月城为主导，开启改革的浪潮。 奴隶们本来就很聪明，只要开始接受正规思想的教育，只怕，在几段的时间内就会形成一股新阶级的力量。 加上暗月城那边，已经在普及科学发展观了，内有新思想，外有火枪火炮把手，而且还有挖矿机那种大大提高生产力的机械。 假以时日，会出现怎样的一番光景啊。 他不敢继续想。 大皇子吸了口气，莫名的感到些许激动，先前还很愤怒，却在此刻，自个儿都被这激动给吓了一跳。 不由得怀疑自己，莫非，我也是科研余孽？ 太后，不，现在应该叫做女帝，她目光巡视了下方一遍，道：“都退下吧。” …… 同一时刻，远在帝都外的暗月城，也在进行着大刀阔斧的整顿。 柳长风手里拿着一把枪，身后是荷枪实弹的长枪队，密密麻麻的将整个府邸包围，让人意外的是，府内众人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白白胖胖的少年，从中跑了出来，见到时柳长风，还高兴的道：“姐夫，你回来啦？今天家里来了个西方贵客，为我们将天灾那时候，神明帮我们的事呢。” 柳长风看着他，叹了口气。 是啊， 又是神明。 他仰起头，小雨淅淅，下个不停。 令人生烦。 好在，这雨也来得及时，待会儿的血腥味，也能淡化不少吧。 他抬了抬手，道：“内院不动，外院一个不留，若内院有往外走的人，尽杀。” 历来的改革，都伴随着流血。 用无数人的鲜血，去唤醒麻木的人。 今天，他柳长风，为了改革，开了第一枪。 同时，也打响了晨曦帝国正式启用科学发展观的第一枪。 只是， 这一枪很沉重， 小男孩手里的玩具落在地上，看着柳长风淡漠的眼神，脑袋duang的一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直到柳长风一枪爆了他的头。 第一滴血洒在自家府邸的时候。 内部歌舞升平的族人，才猛然意识到有大事情发生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面目全非的孩子，骂道：“柳长风，你疯了。” 柳长风抬起头，盯着他。 男人浑身一颤，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他引以为傲的亲人，分明就是个恶魔，终于，他叫了出来。 但刚刚出声，便被后面的士兵给打成了筛子。 然后，长枪队开始了冲锋。 “砰！砰！砰！砰！砰！” 第97章 所谓变革 密集的枪声传遍四周，那些巡着声音出来查看的族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死了。 相对于冷兵器弓弩的射击，火枪造成的伤害，显然要大得多，至少全部都一击毙命，而且近距离之间，更是将火枪的功效放大到了极致。 胸腔破裂，深可见骨。 柳长风的老母亲也踏出了内院，她本来在照顾邓家琪，即将临盆的儿媳妇儿，已经到了预产期，行动不便，早就在内院修养待产了。 但外面的震闹声，让这位老母亲感到了些许困惑。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柳府来闹事儿，毕竟他儿子，现在可是暗月城的代理城主，在郑道和城主不在的情况下，可谓是只手遮天。 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外面。 刚出来，便有一排火枪瞄着她。 老妇咽了口唾沫，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因此很快反应过来，呵斥道：“你们是谁，到我柳府来闹事，不怕被神明责罚吗？” 士兵不为所动，依旧用枪指着她。 柳长风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他身上沾满了鲜血，看不清是他的还是族人的，只是那张白净的脸庞，已然看不到原本的颜色。 唯有两颗猩红的眼球，在放着嗜血的寒芒。 “小风子，你怎么受伤了，有没有事。” 老妇脸上刹那出现担忧，下意识的想要过来搀扶对方，因为柳长风每走一步，身子都在摇晃。 如同被人打断了脊椎。 但她刚刚走出两步，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停了下来，因为，她从柳长风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冰冻灵魂的寒冷。 柳长风抬手。 士兵散开，随后整齐的冲入外院，开始了大规模的屠杀。 “小风子，你疯了。” 柳长风跪在地上，仰起头，雨下得大了，很快就将他脸上的鲜血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了那张变得狰狞扭曲的俊脸。 “母亲大人。” 他叫了一声，随后开始磕头。 等磕到第二十七个的时候，站了起来，面色也从刚才的狰狞变得平静。 “我没疯。” “还没疯？” 老妇一巴掌抽在柳长风的脸上，只是瞬间，就冒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柳长风没有夺，硬生生的承受了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老妇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死去的族人，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立场。” “科学？” “是的。” 柳长风点点头，道：“母亲大人，我，就是化学家。” 闻言，老妇身子颤了颤，似已经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化作了宁静。 本以为她会继续生气，或者发怒，谁知却是笑了起来，道：“这一天，可算是来了。” 柳长风道：“是啊，有点快，我还没做好准备。” 有些事，无需准备，当事到临头的时候，不外乎就是一刀，或者一枪，就这么干脆利落，无需多言。 老妇活了几十年，没有亲自经历天灾，但也从自己的父辈听过天灾前的事迹，那些已经被岁月淡化得不成样子的话，在耳边逐渐吹出了响声。 “天灾前，我们的世界有飞机，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可以在天空上飞行的交通工具，每一个人都能乘坐飞机，去往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可以去看南边的大海，可以去北疆看三尺后的大雪，也可以去西方看一望无际的荒漠。” “爸爸，那为什么现在没有飞机了呢？” “因为都被神明打下来了呀。” “可是我课本上写的是神明帮我们阻止了天灾，挡住了人类的灾难呀。” 一幕幕画面呈现。 那些不敢想，也不敢去回忆的东西，全部在这一刹那在脑海中流转，如同放电影那般快速出现。 终于，画面定格在她父亲死亡的那一刻。 一头西方暴乱的巨龙，咬死了他的父亲。 “小风子。” “诶。” “你准备好了吗？” “早已准备多时。” 自他成为化学家开始，或者说，当他开始怀疑神明拿起东西开始做实验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条路， 注定充满了危险。 他本来想的是和平变革，不就是一些发明吗，何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当李若愚横空出世的这一年。 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用行动在告诉他：变革，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 和平？ 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当神明论和科学发展观开始对冲的时候，就注定了，直到一方完全被吞并，完全灭亡，方可停止。 而在这变革的初期，更不能心慈手软，只能用大毅力，大无情，方可斩断一切束缚，唯此，方能将科学全面推到世人的眼前。 老妇人露出一丝苦笑，道：“家琪快生了，我本来想看看孙子的。” “她会陪你在九泉之下。” “你呀。” 老妇人蹲下身子，看着跪在面前的柳长风，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道：“现在动手，还是太早了啊， 只怕不久的将来，神明就会开始反扑。” 这根本不用想，虽然柳长风还没收到帝都的最新消息，但当女帝登基，办法诏书的那一刻开始。 东方与西方的信仰之战，就已经开始了。 反扑又如何？ 跪地投降吗？ 柳长风道：“娘，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长这么大，从你们口中听闻了神明的伟大事迹，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我当真低估了他们，那就让我好生瞧瞧，这些神明，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即使输了，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好。” 老妇起身，将起了褶子的衣服整理整齐，同时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睁着眼睛，面带微笑，就这么看着柳长风，道：“祝你，变革成功，我柳家人，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下一刻， 柳长风抬起手，扣动了扳机。 砰。 老妇倒下的那一刻，柳长风觉得，心里的某一根东西，断了。 他放下枪，接住了老妇的身体，同时脱下外衣，盖住了她的脸。 “老刘。” “在。” “内院，也去破了吧。” “是。” 第98章 试点 此后， 神学当没落， 而科学，终将崛起！ 老刘抱着老妇的身体，朝着府邸外面走去，作为一个杀手，刺客，冰冷嗜血于他，在看见刚才那一幕时无不动容。 或许， 这才是真正的变革。 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国与国冲杀，而这场变革，会深入到每一座城，每一座镇，甚至每一个人，直至传遍晨曦的每一寸土地。 四周的杀喊声混合在一起，将暗月城的帷幕拉开，同一时刻，坐落在炼金协会旁边，新修建的古如意府邸。 也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只不过他们就没柳府那么缓和了，而是直接以大炮轰之，几炮过去，墙垣倒塌，瞬间就炸死了不少人。 那些还没走出来查探的古家人，就这么死绝了。 …… 退朝后，李若愚跟郑道一块，再次来到白虎堂。 今儿个，这里打样，里面看不到人，莫说是这白虎堂了，即使是繁华到夜晚如同白昼的白虎大街，都显得格外冷清。 路上只能看到脚步冲忙的官家人，估计是忙着回去召开家族大会，商量接下来该作何打算，以求在这乱世当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上次侥幸没死的小二提着一壶热茶走进天字第一号。 郑老眼皮没抬。 李若愚道：“今天这日子，喜庆，普天同庆，应该喝酒，这茶，就拿回去，赶紧给我换酒来。” 小二一愣，旋即点头称是，提这茶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 城主和六皇子都来了。 四人依次落座，李若愚摸出天子牌香烟，递给众人，然后为他们点了火，道：“省着点抽，我没多少了。” 城主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道：“小气。” 六皇子不抽烟，婉拒。 郑老也把烟还给了他，点上了自己喜欢的旱烟，道：“男人，就要抽这种烟，才有气魄。” “我还没老呢。” 郑老仰面而笑，像极了哈皮狗的皱脸都舒展开来了。 “你们怎么看？” 今日之事，若仔细一想，实际上有许多道不明的猫腻。 本以为先皇驾崩，是几个皇子在暗中搞的破事儿，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李若愚想起了太后登基时，那些从四面八方窜进来的士兵，似乎，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要登基上位这般。 只是可惜了众人的诸多谋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天家人，似乎还真的无情，坐看膝下子孙拼得你死我活，最后却收了渔翁之利。 而且毫不费力就铲除了不少阻力，这一招借刀杀人，简直用的是炉火纯青，李若愚自己都笑了。 自己好歹也是个星主，胸中自有沟壑，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却不曾，今日却被别人给算计了。 他成了太后的刀。 并帮助对方斩断了西方到来的圣女威胁，同时压住了大皇子的禁军，今天，那些士兵围住大殿所露出来的肃杀，显然不是作假，但凡有人敢说个不字，只怕当场就会人头落地。 哪怕说不字的皇子。 方苏之所以走得这么快，明显就意识到了这点，若不然按照他的尿性，不留下来据理争执才怪了。 都是老狐狸啊。 “还能怎么看，木已成舟，反抗没有意义，倒不如诚心接受咯。”李若愚叼着烟，两手一摊，道：“至少目前来看，这局势对我们有利。” “肤浅。” 郑老摇摇头，道：“凡事别只看表面，要突破现象看本质。” “你说。” 李若愚噘着嘴，一旁的城主感觉这幅表情怪可爱的，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嘴巴。 “别捏，男女授受不亲。” 李若愚扭头，故作生气。 “你们认为这道法典能够顺利执行下去吗？我看不可能，第一，太后掌握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曾经开国之战那一只禁军。” “青龙军？” “嗯，不止，至少青龙白虎她完全掌握了，你们没注意看吗，方老率领群臣以大势压迫太后扶大皇子上位的时候，说话的，全部是文臣，稍有将军发言，坐在外围的青龙白虎两大将军，都没有说话，显然，他们是拥戴太后的。 至于朱雀军，现在镇守北方，受你统辖，唯一不曾表明态度的玄武军，就不得而知了，想来，已经投靠了大皇子。 所以这就是变数。 四大禁军，其一远在北疆，想要调回来明显是不可能的，前线传来消息，罗刹军队已经攻破长城了，朱雀军理当镇守边疆，这点毋庸置疑，也不用考虑。 那么，余下两支被太后掌控的军队，一支就要用来保卫京师上，谨防帝都被暗处的势力攻破，那么青龙军的作用，便是和玄武军对峙了。” 李若愚沉思片刻，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两股势力其实是势均力敌的？” “对。” 郑老磕着烟，道：“甚至还有可能处于弱势，纸面上来看，都是军队，不分上下，论战力的话，朱雀军在南下海域经常作战，战斗力肯定是强于青龙军的，而且你们别忘了，玄武军是有西方势力支持的。 那些生化部队，很有可能已经融入到了这支军队中。” 六皇子脸色一变，道：“那我们……” 郑道摆了摆手：“也不用太过于慌张，我们不也有若愚嘛，有他的火枪和火炮，也不用太过于害怕。” “但是火枪不多。” “你可以生产啊。” “太后封你为暗月城副城主，你以为是单纯的为你升职？也不照照镜子，想象自己何德何能啊。” 郑道的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李若愚并未生气，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估计等你回去，就会有密旨传到你的手中，叫你批量生产火枪火炮了吧，到时候你也不用拒绝，大可以用此为条件，请求国库拨款，作为生产的费用。” 闻言，李若愚眼睛一亮。 还真是个好方法。 暗月城再有钱，也比不过晨曦国库。 反正礼部已经被他下令抄了，接下来就是户部了，那老家伙今天跟方苏一块胁迫太后，想必也活不了几日了。 到时候全国资源开始倾斜到暗月城，的确能为他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作为帝国的第一个改革试点城市，你将面临的危险，也是最大的，不论是明面还是暗面，加上地理的因素，或许不多时，就会有讨伐的军队来了。” 神学派系，绝不对轻易妥协。 第99章 回家 说来也奇怪，李若愚并不担心，顶多觉得有点麻烦，神学派系的反扑若当真来了，大不了就是那句话：“干他娘的。” 又何惧之？ 唯一担忧的便是太后的势力，能否抵挡得住反派势力的进攻，如果败了，那么辛苦建立起来的大好形势，只怕就会顷刻间坍塌。 念及此处，他便掐了手中的烟头，道：“这次回去，我会设计一种新式武器赠与帝都，用来防御。” 听到他这句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见此，李若愚顿时就不爽了，道：“笑什么。” “怎么感觉，这些可以改变时代的发明，到了你手中，就掉价了。”郑老翘着腿，喝了口茶，笑道。 伟大发明，往往不是批量呈现，而是单一性集中在某个领域爆发。 李若愚的母星，文明进行过好几次升级，第一次工业革命，便是蒸汽机的出现，而第二次，则是电气时代，并涌现了对应的航空航天以及生物等各项领域，第三次则是信息时代，文明直接进入数据化，量子化。 每一项突破，都是无数年的研究，质变产生量变的结果。 反观李若愚。 当他说要解放矿区生产力的时候，挖矿机就出现了，而且还批量产出。 当他说改变人工动能的时候，于是蒸汽船出现了。 当他说改变战争形势的时候，枪便出现了。 似乎， 任何高精尖，在他眼里都只是个工具，只要他想。 “冒昧问下，你说的新式武器是什么？” “当然是用来守城的。” 火炮已经在批量研发了，那么，简陋版的迫击炮，生产的话，想来也不是难事，反正材料和钱都不用考虑了。 “那东西就叫做迫击炮。” 郑道目光一凝，似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道：“那我就放心了，有那东西，便是生化部队兵临城下，也不用害怕了。” 城主和六皇子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些东西，他们还真不晓得是什么。 “接下来，我先安排一下。”郑老沉思片刻，道：“暗月城，必须清理干净，改革的试点，不容有误，至于炼金协会那些神明派，你不用多虑，回去后我自会做安排，若听话的，就收为己有，若不听话，杀了便是。” 李若愚看着语气轻松的郑道，不由得吸了口气。 这老家伙，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来形容这时候的他，当真是贴切无比了。 杀， 当然会死人。 可这死人，却不是一个，而是成片，又怎是一个血流成河可以描述的？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暗月城正笼罩在一场大屠杀当中，以柳长风自灭满门为首，席卷整个城池。 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各地商会，只要说一个不字，转瞬就被灭了满门。 等他们回去，暗月城，必然焕然一新。 而留给李若愚的，也将是一个崭新的暗月城。 城主道：“六弟明天就启程回北疆吧，罗刹帝国的军队，据说快要打到中央平原了，如果让他们继续南下，可能会有麻烦。” 六皇子道：“问题不大。” 现在并非是全面战争，便是破了北疆长城的防御，也是小规模部队南下，甚至，六皇子有种预感。 这次罗刹突然发威，极有可能只是作秀。 以外部的压力，震慑内部的反对势力，强行将他们拧成一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六皇子嘴角列出一抹弧度，道：“可能，我们的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众人微微一愣，随后仔细一想，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愿如此。” 郑老起身，看着李若愚，道：“暗月城，就交给你们了，我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中央的炼金协会，需要有人坐镇，如果我离开，方苏就有了可趁之机。” 众人表示理解。 说吧，郑老便离开了白虎堂，六皇子因军机要事，不能多做停留，当即起身告辞。 一下子，房间就冷清了下来，只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烟鬼。 城主今天穿的男装，倒也是风流倜傥，翘着二郎腿，端起手里的杯子，道：“那么，就先在这，祝贺李副城主上位了。” “客气客气。” 李若愚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 百朝大会结束的第二天，他便和城主动身赶往暗月城了。 来的时候，是悄悄来的， 走得时候，却是大摇大摆。 身边除了城主，还有教廷的圣女，当然，自昨天太后登基，自立为帝以后，来自于西方的圣女，便成了干涉他国的反动分子，被一纸诏书打入了大牢。 明面上，肯定是要这么做的，这是晨曦表明的态度。 好歹也是帝国，哪能容忍别人轻易到自己国家耀武扬威？更何况还是京师之下，王权的敏感之地了。 其实暗地里，圣女是被李若愚带走了的。 这点，也受高层默许。 作为改革的第一个试点，暗月城必然是全国注目，甚至于，全世界的目光都会汇聚到此处，而有了圣女做人质，那么教廷想要强行进攻，也得掂量掂量划不划算。 李若愚骑着马，走在马车的左侧，城主掀起帘子，道：“许久不曾吃火锅了。” “前些日子，才打下来一头巨龙，大人想吃，随时给你煮。” 旁边的罗宾和李慕凡嘴角一抽，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前者是心痛，培养一头巨龙的成本是很高的。 便是敌国捕获了巨龙，都会好生供养着，哪有说打来吃的。 至于后者，则是有点激动，佩服于李若愚的勇气。 西方的图腾，说吃就吃。 话虽如此，两人的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想来，龙肉是很好吃的。 尽管到现在，他们还不晓得火锅到底是什么。 李若愚见他们的表情，笑道：“火锅是个好东西，但是想吃火锅，得先把身边的麻烦给解决了。” 两人一听，神色顿时肃穆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停下来吧。” 李若愚骑在马上，看向前方的丛林，途径那片灌木林，就可以西行进入官道了，只不过，这片林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第10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果说是山贼拦路，委实可笑，天子脚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活腻了，若说是亡命徒，也不太现实。 太后登基称帝，大赦天下，且颁布的民法典众生平等，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来拼命？ 林中攒动。 落日后的黄昏，映照着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头。 清一色的黑色甲胄，上竖玄武二字。 李若愚笑了， 原来是神出鬼没的玄武军。 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蹄翻飞，直入人群边缘，看着列队森严的士兵，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钱。” 众人：“……” 城主正在抽烟，听到这开场白，忍不住笑岔了气。 更别说李慕凡和罗宾惊愕且怪异的眼神了。 这公子， 莫不是傻了。 包括面前的诸多玄武军，也是看傻子那般看着他，他们奉命赶回帝都，眼看到了京师城下，竟然遇到了劫匪。 而且劫匪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不认得我。” 李若愚见众人的神色，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想来这支玄武军，并不晓得他和城主今日要出城。 两队人马在这里相遇，只不过都是为了走官道而已，并非是你想劫持我，我想抢你的钱。 “误会，误会。” 李若愚双手抱拳，敬了个礼，调转马头就想往后跑。 …… 还真跑了。 众人：“……” 城主好笑的看着他，道：“你是猴子请来的逗兵吗？” 实话，往往最伤人。 便是脸皮厚如李若愚，也是一阵尴尬，他讪讪一笑，道：“搞错了，重来。” 随后策马崩腾，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回到玄武军面前，大声道：“我乃按月陆任甲，奉方苏大人之令，命你们随我一同前往暗月城，平定叛乱。” 大家傻眼了。 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侧兵马散开，露出一条宽三米的大道，一高大的中年男子骑着马缓慢走了过来。 他一身鎏金甲胄，腰间配着长刀，来到李若愚面前，皱着眉头上下一番打量，密函中提及陆任甲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与面前这人，倒是并无区别，但毕竟没见过本人，因此也无法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密函中接头的那位。 “阁下和方老是何关系？” “学生。” 男子抽出长刀，道：“来人。” 马蹄震动，士兵纷纷抽出长刀，开始合拢，大有将李若愚捅成刺猬之势。 “将军，借一步说话。” “停下。” 男子抬手。 “就你也想冒充陆公子？” “我本来就是陆公子，为什么还要冒充？” “那我问你，你是何人事，家里几口人，曾经做过什么。” 李若愚吸了口气，神色一肃，道：“小人曾是暗月城矿区奴隶，有一个反神明的表哥姓李名若愚，曾共同在矿区挖矿。 幸得方老厚爱，收为真传弟子，并习得神学真谛，此次和方老来帝都参加百朝大会，却不曾想太后登基，此事关系重大，方老唯恐天下大乱，特命我来此地等候玄武军，以求回暗月城后，镇压动乱。” “你真是陆任甲陆公子？” “有假包换。” 男子陷入沉默，从面貌上来看，这人年龄和密函中说的一样，而且对方所说的情况，也与密函如出一辙。 密函中曾说，对方有个十三岁，古灵精怪的表弟。 想到这，男子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翻身下马，道：“原来是陆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李若愚下得马来，走到男子身旁，问道：“将军客气了，将在外，保持警惕之心实属正常，而且我那反神明份子的表哥，就在帝都，小心行事并未有错。” “敢问……” “玄武军第三兵团参将邓文龙。” “原来是邓将军，小子有礼了。” 李若愚俯身一拜。 邓文龙扶起李若愚，道：“不敢当不敢当，再也也只是乡野粗糙汉子，值不得将军称号，倒是陆小兄弟年少有为，令我敬佩。” 李若愚哈哈一笑，道：“邓将军和暗月城邓诗琪是何关系？” “诗琪？那是我小妹。” 原来是这样啊，李若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那就麻烦将军原路返回，护送我等回城了，这次过去，怕是麻烦甚多，暗月城被女帝作为全国改革的第一个试点，科学分子甚是猖狂啊。” “哼。” 听到这，邓文龙不屑的冷哼道：“小小科学叛逆，我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实不相瞒，这次方老调遣我等回来，特意从教廷求来五百只基因药剂，供我训练生化部队，有这支部队在，当可镇压一切叛乱，这点陆公子大可放心。” “只是……” “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小子知无不言。” “这车内坐的是方老吗？” 话语一落，里面的城主掀开帘子，看到城主的那一刻，邓文龙脸都绿了，差点就立地拔刀喊冲锋了。 等帘子完全打开，看到坐在正中的圣女时，便又立即收起刀来，同时远远的行了个礼，看到圣女后，心里最后的一点不放心，也烟消云散了。 “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头了吧？” 邓文龙点头如蒜，道：“末将晓得了。” 密函中曾说圣女被女帝扣押，关进了大佬，但现在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她已经被陆任甲救出来了。 而且暗月城的城主还在，便侧面证明，对方已经被策反了。 如果李若愚知道面前这铁血硬汉还有自动脑补这种恶习的话，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那就，有劳邓将军护送我等回城了。” “末将该做的。” 邓文龙说完，调转马头，率领士兵前行开道，李若愚回到马车旁，翻身上马，见城主正扯着嘴角望着他。 李若愚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的吸了口气。 感叹自己这运气，也是真够好的。 这都等拐骗到一支军队，这些傻不拉几的愣头青，当真是便宜自己了。 想着，双腿用力，大喝道：“驾。” 第101章 猝不及防的表演 他们走出不久，两个乔装打扮的人出现在官道上，方苏看着一片荒芜的大地，心里冒出了许多问号。 陆任甲也是脸色古怪。 “师父。” 方苏摆摆手，看不出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得到，他这会儿的心情是很糟糕的，以至于作为真传弟子的陆任甲，想说点什么都不敢继续，只能装作鸵鸟，乖乖的立在他身旁。 …… 谁又能想得到，一支军队会被人拐跑呢？ 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料事如神的李若愚，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番模样。 于是，众人在玄武军的护送下，慢悠悠的回到了暗月城。 回来的时候，城外站着许多老百姓，人挨着人，脚挨着脚，其热闹，堪称非凡，动乱许久的暗月城，已经很久未曾有这般热闹的光景了。 他们回来得慢，但女帝的谕诏却先一步传到了暗月城。 平头老百姓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反正他们只听到什么众人平等，废除了奴隶制。 并且工作也启用了合同制。 这点就够了。 所以他们很开心，加上欧阳鑫恰到好处的开始宣传，说这一切都是李若愚费劲心神争取而来的。 他们就更开心了。 当看到李若愚在玄武军的护送下跨入城门的时候，众人全部驻足，俯首跪拜道：“欢迎李城主回家。” 对。 就是这么干脆直白。 那个副字都省去了，直接叫李城主。 李若愚脸皮有点红，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城主，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哦？”城主白了他一眼，道：“难道是我？” 欧阳鑫走下城头，走到李若愚跟前，双膝跪下，道：“恭迎公子回归。” “辛苦了。” 李若愚点点头，随后看向还在后方准备驻扎营地的邓文龙，道：“把邓将军带回矿区，今晚我要好生感谢一下他。” 说到这，用力捏了一把欧阳鑫的肩膀。 后者会意，起身走了过去。 邓文龙有点懵，震耳欲聋的高呼他不是听不见，特别是听到李公子三字的时候，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正准备盘查之时，却见到面前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见过邓将军。” 欧阳抱拳一拜，说完再次往前。 邓文龙心生警惕，连忙后退几步，右手放在刀柄上。 欧阳鑫并未停留，无视了他的动作，几步走到他跟前，道：“邓将军，我家公子说您这段时间舟车劳顿的护送，委实辛苦，特命我来，带你们去新城驻扎，今晚公子有礼物赠与你。” “敢问小友，你家公子到底姓什么？” 欧阳鑫笑了，幽幽道：“姓李，名若愚。” “哎呀。” 邓文龙大吃一惊，连忙抽出佩刀，但到底是慢了一步，近在咫尺的欧阳鑫，早已掏出隐藏在袖子里的长枪，抵在他的腰杆上，冷声道：“如果不想被打成筛子，就乖乖听话。” 邓文龙眼角转动，看到了腰间黑洞洞的枪口，心神一凝。 长枪。 他不止一次听说过长枪的厉害，据说使用了生化药剂的布雷顿将军，就是被这武器给打爆脑袋的，不仅如此，连花无极的巨龙，也是死于此地，另外据传圣女也在这武器上吃了大亏。 他能活到现在，自是惜命如今，不想就这么掉了脑袋。 想着来也来了，大不了就去他矿区走一遭，反正自己有两千骑士在手，外加五百只基因药剂。 有何惧之。 甚至有可能捞到一笔功劳，眼下自己犯了错，回去的话，必然会受到责罚，但如果毛线进入矿区，将那李若愚给绑回去，指不定会是大功一件，甚至有可能得到方老的首肯，前往西方教廷面见那传说中的神明代言人——教皇。 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到此处，邓文龙吸了口气，冷哼道：“去就去，本将还怕了你不成？” “好说，那就，有请吧。” 欧阳鑫站在他身侧，邓文龙不敢大意，也不想现在就走漏了心头的想法，于是佯装正常，叫副官指挥军队前往矿区新城。 …… 入夜十分，见不到些许星辰，但矿区之地却分外热闹，一颗巨大的圆形光球立在维度大厦上，放着刺眼的白光。 将半座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李若愚站在台前，看着下方的人群，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辛苦了。” “为公子服务。” “客气了，这不是为我服务，是为了你们自己服务。” 李若愚打断了人群的马屁，心道，欧阳这家伙还真是个神棍，短短时日，竟然就把他们训练成了这般模样。 其实也怨不得欧阳鑫，毕竟矿区被毁的时候，人心各异，经常有叛乱的份子逃跑，为了巩固人心，他才出此下策，将他们洗脑的。 当然，洗脑也需要工具，李若愚撰写的唯物论和唯物辩证法，恰好到处的帮助了他，毫不夸张的说，眼前这群人，经历了从懵懂到苏醒，再到极端科学崇拜的心路历程，现在，他们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科学派了。 毕竟，矿区的发展他们看在眼里。 特别是那座维度大厦的建立，宛如做梦。 虽然这座大厦只是表面光鲜，内部有许多不合格之处，但至少表面工程是做到了满分的。 所以李若愚直接无视了，为什么走入大厦，只有两层是有楼梯的，上面全部是空心，他也没有问为什么。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维度大厦初具规模，也是苦了这群人。 想到这，他道：“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为了科学。” “我们的信仰呢？” “为科学肝脑涂地。” “好。” 李若愚率先鼓掌，继续道：“新城能有今日，少不了你们的付出，我李若愚，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今日当着你们的面保证，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能多一天去看到真实的世界。为此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若不是他，我或许还不能活着回来。” 话及此处，从演讲台的另一侧，走来一魁梧中年男子。 “下面，有请邓将军上台表演，哦不，演讲。” 第102章 被卖了 说完，李若愚拔刀，台下四千长枪队，齐齐举起手里的长枪，并同时扣动扳机，整齐划一的枪响，宛如落地惊雷。 先不说具体杀伤力，至少面子工程达到了满分。 邓文龙那颗心，死了。 本想趁着机会，于万千敌军取李若愚狗头的，毕竟两人相隔如此之近，加上对方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卯兔小子。 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这般想的。 而且又是夜晚，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狗血的是，这维度大厦竟放了个破球，把他唯一的希望都给打没了。 你妹的。 邓文龙暗骂，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尴尬的举起手，道：“那个，大家好，我是玄武军第三兵团参将，邓文龙是也。” 长枪队神色不变，动作不变，依旧持枪。 邓文龙：“……” 将军这么不值钱了吗？ 邓文龙心想， 好吧，你姥姥的，算我邓将军看走了眼，光凭这军队的素质，就堪比当世一流铁骑，外加手里的长枪加持，简直所向无敌。 他挥了挥手，道：“这次，护送李公子回城，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帮助你们，也算是帮助了我。” 李若愚咧着嘴，笑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这次拜摆出仪仗队，做的就是诛灭玄武军的打算，但眼下，这家伙怂得这么快，到真是不好意思继续下手了。 李若愚深吸了口气，道：“众所周知，邓将军率领的第三兵团，本是玄武军旗下的精锐之师。” 玄武军嘛。 方苏等神明派系掌控的军队，众人是晓得的。 所以，李若愚当即趁热打铁道：“咱们，为李将军的抉择鼓掌。” 啪啪啪啪。 矿区众人鼓掌。 邓文龙脑海升起一串问号。 什么意思啊， 我这啥都没说呢，怎么就鼓掌了呢，本将军有点怕。 “邓将军受方老之令，本意是打算在半道劫持我的。” “吼。” 众长枪队听完，手里的长枪直指邓文龙，那些个清一色的表情，很显然，只要李若愚一句话，就会将他给打成筛子。 邓文龙， 怕了。 好你个狗贼，竟这般坑我。 他脑门生汗，面对几千条枪哪有不心慌的道理，只觉得自己深处地狱，被小鬼虎视眈眈的给盯着。 “但是，咱邓将军是个慧眼识珠的人，看到我等，便坦白了心声，率领着第三兵团几千士兵投靠了我们， 嗯，这叫识时务，哦不，口误，邓将军可别责怪。” 哪敢啊。 邓文龙心里直骂娘，面上却毫不在意的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这次回来，让我深刻的感受到，唯有科学，才是真理，才是正道，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年，若和李公子同岁，理当结拜才对。 我与李公子，相见恨晚。” 李若愚幽幽一笑，面对众人，道：“如此说来，邓将军是诚心实意的愿意跟随我暗月城了？” “是的。” “哪怕与三大帝国为敌？” “城在，人在。” “即使与神明开战？” “神明是什么？就是个骗子。” “好，大家为邓将军的选择鼓掌。” 啪啪啪啪。 邓文龙：“……” 他几乎快哭了，就这么把自个儿给卖了，他望向人群外，那支驻扎在边缘的玄武军，其副官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同一时刻， 柳长风和老刘出现，将那支军队给快速拆分，并划分到长枪队各个兵团下。 他邓文龙，堂堂玄武军的参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兵，被自己卖了。 哎。 他深深一叹，不在多说话，强行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等，祝暗月城，永远释放光芒。” “为了暗月城。” “为了暗月城。” 台下众人齐声喝彩。 李若愚放下手，长枪队顿时收起了枪，随后在欧阳鑫的安排下，回归到各自所在的队伍。 …… 夜很晚，有点冷。 李若愚裹着一身貂皮大衣，和撑住一块，在维度大厦的会客厅吃起了火锅。 当然，这种伟大的时刻，自然不能少了邓将军。 巨龙的尸体，被厨师做成了多种菜种，有肉丸子，也有老肉片，还有巨龙的蛋蛋，这可是好东西，大补。 李若愚夹了个蛋放在邓文龙的碗里，道：“吃，别愣着，这可是龙肉。” 邓文龙真的要哭了。 他觉得自己好惨。 刚才被长枪队指着，昧着良心说了一番反神明的话，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担心会不会被雷劈，但转眼就又被对方强迫吃龙肉。 野蛮人。 他又在心里默默的骂了句，拿起筷子，道：“神明在上，这是李公子胁迫在下吃的，想来神明会原谅我的。” 看到李若愚逐渐冰冷的目光，刹那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神明是个什么玩意儿，老骗子。 普天下，人类才是食物链的顶端，万物皆可吃，这龙肉，又有何吃不得？” 他山笑着，把那蛋蛋吞了下去。 不吃还好，这一吃之下，似乎就上瘾了。 可真好吃啊。 火锅， 他是第一次吃，龙肉，也是第一次吃，邓将军唉声叹气的认了命，同时化愤怒为食量，一刻不停的吃着锅里的菜。 他算是明白了，这火锅是吃一次少一次，今日见暗月城的力量，哪里是常人能够抗衡的，假以时日，这支军队规模变大了，怕是能轻易横扫全世界，而那时候，他估计就没资格和李若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火锅了。 哼， 坑我是吧， 骗我是吧， 我吃死你， 吃穷你， 吃到你哭， 李若愚等人笑眯眯的看着闷头吃龙肉的邓将军，还时不时的朝他碗里夹肉，但可怜的邓将军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吃，锅里的肉都减少。 这再吃下去，肚子可就炸了。 “我们还有半头龙肉在冷冻着呢，邓将军慢点吃，有的是。” 旁边的城主好笑的看着李若愚，道：“你这什么德行，吓坏了邓将军怎么办。” 邓文龙含糊不清的放下筷子，道：“城主多虑了，李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好吧， 我吃就吃， 怕了你不成。 第103章 元帅 入冬了，这一早起来，就看见一片雪白的世界，李若愚推开窗，伸了个懒腰，凉风吹来，顿时一哆嗦。 城主走了过来，和他并肩而立。 两眼弯弯，明眸皓齿，好似一轮弯月亮，她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可不，这不要制定攻防计划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拐骗玄武军第三兵团参将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城主双手抱胸，看着他，道：“看不出李城主还有这么神棍的一面。” 她走到李若愚面前，伸出手，翘起一根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圈，道：“我还挺喜欢的，平日里总带着虚伪的假面，不好看。” 别想歪，城主和李若愚啥都没干，之所以从他的房间起来，也是因为昨晚喝多了之故。 想着那些不堪的画面，李若愚有点难为情，连忙倒退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也算是男人？” “啥？” 李若愚双目圆瞪，突然回过神来，龇着牙道：“你要不要试试。” “来啊。” 城主挑衅的看着他。 “哼。” 李若愚扭头，道：“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着睡我。” 城主老脸一红，一记暴扣打在他的脑门上，啐道：“臭不要脸，赶紧滚蛋。” “好嘞。” 李若愚带上面具一样的笑容，走了出去。 柳长风坐在新城外的河边，手里拿着一根没有鱼饵的钓竿钓鱼，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使得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柳长风知道李若愚来了，但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回头。 后者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蹲着，点起烟，递给他，后者也没客气，含在嘴里便深吸了口气，随后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 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挡住了那张被倦意刻满的脸。 “孩子还好吗？” “好。” “可曾取名？” “不曾。” 李若愚点头，点起一根烟，道：“柳如万千浮尘，随风而动，飘而不散，自有一股洒脱，历经完结不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的孩子，就叫柳野吧。” “谢公子赐名。” 柳长风将这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 “你这表情分明就写满了，左边写着怪字，右边写着我字。” “在下哪敢。” 现如今，城主等人回来了，柳长风自然要卸下代理的职位，而李若愚，又在百朝大会上，被太后钦点为副城主一职，可谓是名动一方，其权利达到了极致。 而他柳长风。 想到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家族被自己给抄了，心爱的妻子，却成了阶下囚，关在大牢。 唯一欣慰的，可能就是李若愚没有叫他赶尽杀绝吧，留下了一个子嗣。 两人就这么坐着。 过了一阵子，太阳升了起来，冬日里的光，是很暖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柳长风收起钓竿，有些无奈。 对于李若愚，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而且也找不到怨恨的理由。 家人，是自己杀的。 命令，是李若愚下的。 可同样的，自打他成为化学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面对这场结局，他努力了，却无力回天。 甚至， 他都没能看到自己父亲的遗骸。 李若愚身边有个精致的木头盒子，他递给了柳长风，道：“将令尊好生安葬了吧。” 看到盒子，柳长风内心一颤，看似死水一潭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波动，他把盒子抱在怀里，抚摸着每一寸地方。 随后，打开盒子，将骨灰尽数撒在了长河中。 “你要快些好起来，暗月城，没你不行。” “现在还需要我吗？” 柳长风反问，还有一句你现在已经是城主了，位极人臣，又是女帝钦点这句话没说，在他看来。 自己在暗月城，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 论发明。 特斯拉比他更有天赋。 维度大厦就是证明。 论设计，李若愚比他更擅长，整座新城，都是李若愚设计规划的，两旁的筒子楼，就是无声的证明。 自己，真的没用了。 李若愚拍着他的肩膀，道：“柳大人不是一直渴望着上阵杀敌吗？” “岳将军和范中尉，不正在操练队伍吗？” “也是。” 李若愚点点头，道：“邓将军今天也正式入了长枪队编制，开始训练了。” “小李子。” “嗯？” 柳长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称呼他了，这会儿叫出来，罕见的，拉近了点两人的距离，李若愚也没生气，只是嘴角戴上了笑意。 “我想当统领。” “可以。”李若愚点头答应，随后道：“即日起，你就是暗月城的三军统领，统帅长枪，火炮，海防等军队。” “可是我又想搞发明。” 化学，才是柳长风毕生的追求之道。 “你可以传授给特斯拉，他的成就，就是你的成就。” 柳长风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将钓竿扔进河里，排干净了身上的冰渣，转身对着李若愚深深一拜，道：“柳家，负了公子，可我，绝不负科学。” 他说的是科学，并没有说李若愚。 似包含深意。 李若愚只是笑着道：“有这话，就够了。” 他们却不知道，就这么简短的已针对话，就让世界上少了一个泰山北斗级的化学家，但同时，多了一个跺跺脚，整颗灵星都要颤抖的铁血大元帅。 以至于到后来，柳长风率领星际战舰攻破三级文明星系的时候，说了句：“天不生化学家，才有了今日的柳长风，所以，屠杀吧。” 李若愚也站起身子，两人并肩而立，消失一笑，这一幕，似在阳光的照耀下，定格成了一副永恒的画。 李若愚道：“特斯拉在实验室。” “好。” 柳长风转身，也没问他在实验室与我有何干系，但他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同样的，李若愚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于是在对方即将走的时候，取下了身上的配枪，这支他特别钟爱的手枪，现在，也该是去找他真正的主人了。 “此枪便是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 “的影子。” 第104章 出征 …… 神学派的反扑在即，特别是邓文龙率领的第三兵团被诱拐之外，在玄武军内部掀起了一股震荡之风。 这影响可谓是大到了极点。 有传言，李若愚不费一枪一卒，便尽数消灭了邓文龙的精锐部队，更有甚者，说邓文龙是领悟了科学真谛，转而弃暗投明，成了公开的第一个投身科学的反神明份子。 尽管高层知道这里面发生的情况， 可底下的人却并不会这么想，便是他们用尽了手段去镇压这场反派所带来的的影响，却也于事无补。 到底是事实胜于雄辩，让他们百口莫辩，反而越是镇压，便越是肯定了人们心头的猜测，以至于玄武军，上到参将，下到士兵，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科学和神学，到底谁才是骗子？ 历来人们只会记住第一个晨奸，不会记住第二个。 正如特斯拉的发明，世人也只会说，是李若愚传授的科学奥义。 但功劳对于这类人来说，只是浮云，为此，特斯拉也只是轻轻一笑，发明的本意是变革，革陈除旧，这才是他的信仰，若贪图虚名和名望，那与那些励志甘为神明门下走狗的愚昧之人，有何区别？ 所以神明派，急需要用一场胜利，来稳定军心。 否则他们将面临不攻自破，内部瓦解分裂的不利局面。 那边的神明派在秣兵历马，而这边的科学派，也没闲着，柳长风正式就任三军统领后，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制。 长枪队已经换了名字，正式称之为陆军，由范中尉负责。 蒸汽船也开始了编制，目前为止，已经建造出了三艘，正停靠在暗月城外的港口中，上面负责操练的是岳无情。 这家伙对海战有着天然的本领，因此由他担任海军统领一职，并未惹来任何人的异议，加上这点又是李若愚首肯了的。 而另外，在陆军的基础上，又分化出了骑兵和炮兵两大兵种。 顾名思义，骑兵，是现在的最主要机动能力担当，以往的战争是骑兵骑马挥砍，只不过现在手里的刀，变成了枪。 一旦发起冲锋，让人不寒而栗。 炮兵，则是目前最为让人望而生畏的兵种，整个兵团有三百人，外加一百口大炮，三人一组，负责填充，点燃，瞄准等事宜。 李若愚看完柳长风的改制后，道：“如果我们有空中力量就好了。” 柳长风咧嘴一笑，道：“就看特斯拉的飞机进度了，若能够快速实验并且部署到军队的话，那么，海陆空，我们将无敌。” 他们所面临的最大威胁，其实并不是生化部队，而是来自于西方特有的龙骑士。 毕竟巨龙能够吐火，而且机动性能高，一旦发起突袭，完全会令人防不胜防，特别是那种突袭过后，又掉头跑路的。 这点，的确让他们感受到了被动，同时也是一股巨大的压力。 而这压力，又落到了特斯拉的头上，所以这几天，他都没有露面，任何会议都拒绝参加，将整颗心都沉淀在李若愚给他的飞机设计图和原理解析上。 “金矿没了。” 柳长风道。 李若愚并不觉得奇怪，毕竟驻守在那边的人并不多，加上岳无情等人又被尽数调了回来，若不被罗马帝国的人抢回去，才真是奇怪了。 “不重要，现在我们有钱了。” 李若愚仰面轻笑，道：“女帝将暗月城作为第一个改革试点，对我们是大力支持的，只不过眼下北疆战事吃紧，国库抽不出多余的银钱到我们这，所以，只能自食其力了，对了，商队那边怎么样？” “一切还行，但战士将起，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新城的新，不仅是局限于军事武器的研发上，同时还生产了不少生活上的工具和附属品。 比如大受西方宫廷贵妇追捧的香水，香皂，洗发水，护肤品等，几乎是到了有价无货的地步。 哪怕前线都要和东方开战了，也挡不住她们托关系到暗月城优先购买的心。 “嗯，得保护好，女人的钱最是好赚，她们多买一点，那我们的局面，就会好受一点，等第一场战争过后，吃到了红利，就不会再这么紧张了。” 柳长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新城研发的生活附属品，都被他优先发往西方了，按照暗月城造出来的话说，就是产品无国界。 也因此惹来许多人的非议，认为自家产出的东西不卖给自己人，却率先卖给了西方人，而且还一阵讨好。 对这点，李若愚选择了无视。 人的眼光有局限，总不能有了非议，就把那些人给杀了吧。 新城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建设，所以不论他们私下里怎么议论，只要不集中闹事，这点就足够了。 罗宾·弗雷拉已经回到了罗刹帝国，按照他的说法，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将带领一支倾向科学的青年回来。 李若愚没有拒绝，一并应允，并在他走的时候，送了对方一支长枪防身。 长枪这东西，罗宾自是欣然接受，没有装葱不要，而是郑重的接了下来，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心头的火热，已经快要炸了。 柳长风道：“探子传来消息，说有一支四万人的部队，正在边界集结，看样子，是打算对我们动手了。” “你怕？” “笑话。” 柳长风仰起头，道：“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只不过，我希望矿区能尽量多生产一些长枪，要不然军队全部调往前线，内部就空虚了。” 晨曦帝国看似强大，但女帝登基改革后，其实早就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局势中。 作为改革的第一个试点，暗月城更是首当其冲，不知道有多少刺客和杀手隐藏在城中，打算找机会将李若愚给杀了。 李若愚司索片刻，方才说道：“攘内必先安外，内部空虚不足为惧，只要外部战争打赢了，那些苍蝇，自然就干净了。” 这时，范中尉走了过来，单刀直入的说明了来意，道：“公子，一支先锋军，已经逼近暗月城了。” “这么快？” 柳长风眉毛一挑，道：“走，随我点将。” 第105章 测试 说会话，李若愚还是很意外的，柳长风前脚刚走，后头就收到老刘传回来的密函，信中说该先锋军并非帝国军队，而是前些日子被柳长风等人拔掉的神明派系余孽。 他们勾结被图芒灭掉的公国贵族和地方军阀，竟投靠了罗马帝国，甘愿充当马前卒来暗月城一探究竟。 但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更别说那些深知矿区新城火力的本地人了，他们见识过长枪队的厉害，是巨龙都要折损的恐怖武器。 那么他们现在大张旗鼓的来犯，真的只是为了当炮灰？ 因此，最为头疼的就是邓文龙了。 他还不知道邓家已经被抄家灭族了，这傻的可爱的二愣子，能当上玄武军第三兵团的参将，可见其水分。 当然，情商高低并不妨碍其本人的军事指挥能力。 所以在投靠短短两天过后，就被柳长风带走了，并安插在暗月城港口外的一座小岛上，还下了死命令。 岛丢了，也就不用回来了。 邓将军很听柳长风的话，现在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眼前这在暗月城拥有者极高权力的小舅子了。 “大哥。” 柳长风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凸起，道：“这座岛，和背面的岛互呈掎角之势，能够有效阻断海上敌军的大面积进攻，且双向不足六百米，是一处天然易守难攻的屏障，这次派你镇守其中一座，想来你也知晓各种深意。” 邓文龙看着沙盘，将位置印在心中。 暂且抛开其他不谈，作为军人，自当以战场为中心，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座岛对暗月城的重要性。 毫不夸张的说，有了这两座岛，就可以全面遏制敌人的海上进攻，而且进可攻，退可守，若敌人强行突破这座岛，进入了内海，面临的结果也只是瓮中捉鳖而已。 可同样的，若这岛被敌人占领了，后果也是无法想象的。 相当于掐断了暗月城出海的路，而整个港口，也将全面受到外部敌军的压制，便是想突破双岛构成的倒链，也绝无可能。 这种任务落到自己头上，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喜的是作为墙头草，自己一来就能委以重任，而且一旦守岛成功，必是大功一件，也能成为他在暗月城几大军头子中站稳脚跟的资本。 忧的是啥？ 若失败了， 丢的可就不是脑袋了。 邓文龙皱着眉头，问道：“咱家妹子，是不是出事了？” 这或许是他临行前，最为关心的事了，毕竟，暗月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是隐瞒不住的，何况古如意的老巢都被抄家了。 这些，还是他无意间听到矿区工匠议论时所知。 柳长风面色不改，只是两眼略微弯曲，道：“很好，你也要当舅舅了。” “哦？” 邓文龙心头一喜，便不再继续，随即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 邓文龙走后，柳长风便来到了特斯拉的实验。 李若愚也在。 三人落座。 特斯拉指着玻璃后的一尊改良型火炮，道：“这尊火炮，依照公子提出的理论打造，目前来看，其有效射程大概在五百米左右。” “可有测试？” “还没。” “好。” 李若愚点头，道：“拉出来，试一试。” 特斯拉有点纠结，他是个强迫症比较严重的人，对待任何一件事都比较苛刻，吹毛求疵，这火炮刚做出来，准度精度都不曾调试，现在就拉出去填弹上膛，未免有点急躁。 李若愚道：“武器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毁灭，与其放在这里充当吉祥物，大不如大大方方的拉出去开火，哪怕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没准还能镇住一些三心二意的人。” 说到此处，他双眼闪烁冷光，暗月城有些人，不安宁啊。 火炮由矿区新城出产，但实测的地方，却在暗月城港口。 当这尊新型火炮出现在港口的时候，很快，就引起了微观。 港口平日里就很热闹，虽说现在主要用在军事上，但实际上，还是以商队使用为主，每日的吞吐量可谓是海量。 得知要试验武器，商队便提前将货船等驶离了港口，以至于这平时人来人往的海边，竟空旷得啥都没有了。 但外围，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狭长的炮口，刷上了一层黑色油漆，原先的木质轮胎，也在工匠的改良下，换成了钢制滚轮。 推过去的时候，压得地上留下了两行极深的痕迹。 李若愚摸着下巴，看着四周人群，道：“开炮吧。” 话语一落，炮兵便点火发射。 只见炮筒略微收缩，随后，猛地朝外一凸。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只见到，几百米外的海水，忽然升腾起了一股冲天水花。 由水柱凝聚而成的蘑菇云，在半空中凝固，轰然之间，海水倾塌，不大一会儿，水面便回归了平静。 令人震撼的是，即使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水面上，依旧残留了数之不清的深海大鱼。 这…… 人们一时安静了下来，想说点什么吧，却又词穷。 总不能大呼一声：我草，牛皮？ 最终，还是李若愚率先打破了平静，但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精准度，不太准，射程不够，威力也不够。” 众人：“……” 五百米的射程还不够？ 那要多少米？ 而且这威力， 啧啧， 至少暗月城的人，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可远程攻击的强大武器，科学派在欢呼，神明派在流泪。 有的人，在这测试的威力下，惊醒过来，为科学的进步而感到由衷的喜悦，这是希望，让他们看到了黎明。 可有的人，已然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等逆天武器，一旦全面批量生产，且部署到战场上，试问，还有什么是他摧毁不了的？ 十万铁骑，在这榴弹炮的轰炸下，也只能沦为移动性靶子，莫说是人了，便是真正的神来了。 也得给他轰沉渣。 一滴不剩。 “暗月万岁。” 科学派喜极而泣，忍不住高呼。 人群涌动，皆是大声道：“暗月万岁，李城主万岁！” 李若愚不动如山，只是静静道：“走，回家。” 第106章 惩罚 后来有史官这样记载当日的榴弹炮测试：盛世烟火，因李氏而放，旁人看的是烟火，而他，看的是疆土， 总结：但凡大炮射程范围内，皆为科学之地。 榴弹炮很快便部署到了港口外的小岛上，见识过这炮弹的威力，邓文龙那颗上下扑棱的小心肝，可算是放下来了。 虽然榴弹炮受炮兵控制，而炮兵团，却不归他管。 李慕凡临危受命，担任炮兵团团长，也是归功于他这几日的恶补，加上本人又实在是天资聪慧，上手也就快了许多。 海上布防，接近尾声。 但往西的官道，却一马平川，按照探子的说法，率先发起冲锋的先锋军，已经攻破了暗月城外的第一道防线。 那里并未有长枪队驻守，所以被破，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但李若愚还是就此事大发雷霆。 当着暗月城诸多瓢把子的面，骂道：“都是饭桶吗？我晨曦堂堂的帝国之师，挡不住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人，留下来还有何用。” 他面前，跪着一个遍体鳞伤的汉子。 此人肥头大脑，看似剽悍，但眼中却全是委屈。 这能怪我吗。 那群人都是妖怪啊。 他们有基因药剂，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跳上城头打开城门，但这些话，他不敢说，所以在面对李若愚的责骂时，只能闭着眼，吸气。 冤有头，债有主。 这战败之冤，找不到债主。 能够当上瓢把子，特别是镇守一城的防御工事，又怎能是饭桶，他大抵是看出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曾经的李若愚，有名无权，哪怕背靠郑道和城主，充其量也就是个疯子。 但现在， 不一样了。 当他被太后钦点，晋升副城主的那一刻，爪牙，就伸出来了。 借此机会，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 而他的失败，也是对方故意为之，其目的，不过就是换上对自己忠心的人而已，否则，在地方开始第一轮冲锋的时候，调遣长枪队前来压阵，对方，能破得了城？ 再则前些日子实验的榴弹炮，随意弄一尊放在城门上，他又怎么可能守不住？ 李若愚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你叫什么，官居何职。” “禀城主，罪将城南人士，姓范名进，官居守城校尉，掌管第一道防线的防御职务。” “范校尉。” 李若愚低着头，两只幽深的目光看着他，道：“这罪，你可认？” 范进低着头，咬着嘴唇。 认吧， 可自己和何罪之有？ 不认吧，能直接把心头的猜测说出来？ 似乎，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临时军帐中，十几个军头子，都是闭着嘴巴，不敢多言，生怕一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范校尉，是有疑惑？” 见他不答话，李若愚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只是隔得近了，或许用了点力。 当两人脑袋交错而过的时候，范进的身子，明显有些摇晃。 大有微风扶杨柳，却折断了腰的感觉。 李若愚就这么看着他，面无表情。 明明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但在范进眼里，对方，与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硬币，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老硬币都比不过他。 老硬币姑且还有反驳的余地。 但面前这个，范进知道，只要自己说个不字，只怕下一秒，人头就将落地。 “罪将认罚。” “晨曦法律，战败之人该当何罪？” 范中尉道：“当诛。” 范进双腿一软，几乎趴在了地上，脸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一张嘴，也被牙齿给咬破了。 天可忧怜。 李若愚冷声道：“按罪，当诛，但念你是晨曦老将，虽说无功，但镇守也有苦劳，眼下防线从你手中被破，导致我城郊居民惨遭敌军的祸害。 这罪，你得背。 否则无法对那些亡魂交代。” 范进低着头，只觉浑身都被抽空了力气，先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四周的话语渐渐消失。 他看到了自己刚刚会说话的儿子。 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很好动，他前段时间打算让他去矿区新城的学堂上学，好生学一下李若愚的科学论和科学发展观。 他的妻子，刚刚怀上了二胎，他的父母，也在矿区新城的科技帮助下，安装上了假肢。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一切，又在顷刻间坍塌。 只因他败了。 这是原罪。 “传我令。” 李若愚转身，双手背在身后，道：“范校尉贵为一城守备，却在短时间内，丢了防线，使得我晨曦大地惨遭敌人践踏，但念在其对帝国的忠臣，以及对科学的支持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即日起，降格校尉一职，发配北疆，充当备用长枪队。” 范进听完，浑身再次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若愚，似在说：“就这样？” 不仅是他， 其余的瓢把子，也是吃惊的看着李若愚。 这处罚，未免太轻了。 刚才还言之糙糙，要砍了对方的脑袋，最后却仅仅是革职发配，且家人不受牵连。 而且北疆。 在做的军头子都是知晓的，北疆战事频繁，在抵抗罗刹帝国南下的攻伐上，屡吃败仗，就这么去了，与死刑无异。 奇就奇在长枪队三个字。 以待罪之身发配战场，情有可原，但同时还担任长枪队备用人选，这其中包含的意思，就让人玩味了。 显而易见，暗月城，是打算对北疆派遣人手了。 范进哆嗦着，挣扎着跪在地上，道：“罪将，愿为帝国，为科学，赴死。” “滚吧。” 士兵上前，拉着范进走了出去。 李若愚重新坐回主座，看着四周还处于震惊的军头子，道：“你们，可也愿一同前往北疆？” “城主大人，我这一家老小都在暗月城……” “拖出去，砍了。” 士兵也不废话，刀出鞘，直接捅入对方的胸腔，还左右拧了一下。 “还有不愿意的吗？” “……” 哪敢啊。 众人低着头，唯唯诺诺，但目光中，却升腾起一股愤怒。 都是军头子，也是有脾气的，谁能忍受莫须有的罪名？更别说毫无理由，就想让他们去北疆上前线。 “大人。” 第107章 出征前夕 “那个谁，讲话。” “末将有冤。” “何冤？” “莫须有之冤，末将凭心而问，上对帝国，下对暗月城，忠心耿耿，即使在城主早年未曾发迹，就以科学论大闹神职大会，都不曾出手过问，甚至，还屡次帮忙。 但现在，却要被发配北疆，所以，末将有冤。” 其余的军头子听完，齐齐跪了下来，道：“众将，有冤。” 李若愚被气笑了。 看着这群年纪不大，却也不小的军头子，只觉得傻的可爱，难道他们看不出自己的用意吗？ 还是说， 真的过于严厉？ 他仰面深吸了口气，不再言语，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哼道：“那就都跪着吧。” 说罢，拂袖离开了军帐。 一地军头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怀着忐忑的心，苦笑不语，若没人理会，只怕他们跪在这里成了雕塑，也终究没人理会。 范中尉没走。 他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众人，道：“你们都是我的前辈。” “哪敢啊，你可是城主眼前的红人。” 有人尖酸道。 范中尉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真正的建立功勋？” 这话一落，众人的呼吸顿时炽热起来，一个个盯着范中尉，问道：“此话怎讲。” “你们知道的，北疆已经沦陷，现在六皇子面临着罗刹帝国的大军，对方已然兵临城下，而北疆若真的失守，那么接下来的，可就是我晨曦的半壁江山。 这件事往大了说，完全动摇了帝国的基本盘，莫说改革了，只怕顷刻之间，帝国这座大厦，就会毁于一旦。 可同样的，风险和机遇并存。 相对于作为改革试点的暗月城来说，北疆，更能有向上的机会，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范进以罪将之身，却担任了备选长枪队队员，且即将去往北疆前线，难不成你们真认为是为了惩罚他？ 若惩罚他，长枪二字作何解释？” 只要众人眼睛不瞎，都知道北疆真实的战况，明面上罗刹占据了优势，但那只是暂时的。 而且还有可能，是女帝故意让他们打进来的，唯有北疆告急，国内的力量才能团结一致对外。 也只有这样，才能转移矛盾，让大部分人从科学和神学的斗争中，站在家国利益的大局观上。 所以，等长枪队过去后，必然能够收复失地，把罗刹帝国的蛮子赶出边疆。 最为重要的是，北疆目前的全面溃败，已经传遍四方，引起世人的注意，万众瞩目之下，倘若能反败为胜，驱逐蛮子。 那将真的是居功至伟。 “你们仔细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出来告诉我，我自会安排。”范中尉起身，走向军帐外。 临行之际，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榴弹炮，其实并非一个，而是批量放在仓库中。 等这边支援的人清点完毕，将随同长枪队，共赴北疆。” 众人听完，浑身一震。 李若愚坐在军帐外不远处的凉亭中，抽着烟，范中尉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摆满了几个烟头。 看得出，他很烦。 范中尉吸了口气，道：“公子。” 李若愚道：“说吧，怎么样。” 去，则生，甚至还有奖。 不去，那就抹干净脖子，准备洗洗睡。 范中尉舔了舔嘴唇，道：“公子，想来他们是愿意前往的。” “哦？” “是的，能坐上军头子这一职务，不可能都是废物，想来，他们是知晓这各中厉害的，坦白说，我很佩服公子的做法。 其一，将老人全部调往前线，看似冷漠不近人情，或许会有人认为狡兔死走狗烹，但实际上只要稍微一想，就清楚这里面的好处是有多大。 所以，他们肯定会心甘情愿的过去。 第二，老人的离开，必定会有新人上任，新人缺的是什么？并不是个人能力，而是功劳和机会。 现在晨曦帝国，除却北疆全面开战以外，整个暗月城将是面对西方压力的第二战场，所以这就是机会。 新人上位，并稳坐职位的机会。” 当然了，范中尉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也不外乎是想表达，不就是扶持亲近自己的人上位嘛。 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要真说出来，哪怕他是范中尉，哪怕他掌管炮兵团，估计也够他吃一壶的。 李若愚笑了，道：“有你在，真好。” 范中尉脸色微红，道：“这是属下该做的。” “就这样，他们若去，你就安排，横竖弄个队长什么的职务，但不能越庖代俎，北疆的指挥权，必须是六皇子。 别让他认为，我们想要取而代之。”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范中尉告退，刚回到军帐外，便看到刚才还跪在地上的诸多军头子，一个个钻了出来，看着面色冰冷的范中尉，脸上挤出了些许笑容，搓着手，道：“范中尉，那个……” 范中尉大手一挥，道：“诸位随我来。” …… 旭日早上。 矿区部队集结。 两千训练有素的长枪队，走入检阅场地，他们年岁都不大，差不多也就二十来岁，正是精气神正旺盛的时候。 而在长枪队的两侧，还有两尊用帆布包裹起来的庞然大物，大家都不是傻子，只要稍微一想，就知晓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昨晚的军头子，也站在了长枪队中，只不过他们是作为小队长入的职。 众人列队站好，翘首等待。 不多时。 穿着甲胄的李城主走了出来，将士出征，这作为城主的，也得给他们打一记最后的鸡血。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眼下晨曦树敌四方，北疆被西方的罗刹蛮子给攻破了，他们，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反科学？ 不过是莫须有的借口罢了。 他们， 贪图我晨曦的地大物博， 炎热我晨曦的朗朗江山。 想掠夺属于我们的女人，想践踏我们的土地，想摧毁我们的帝国抵柱。 诸位可愿意？” 众将闻言，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单手持枪，右手抚胸，齐声道：“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第108章 临阵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李若愚认真的看着台下诸多长枪队，叫侍卫发放身份证明，同时高声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远征之后，我无法为你们做什么。 但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待得击退敌军，归来见和平。 你们尽管上战场，奋勇杀敌吧。 我在， 你们的子嗣，将受到庇佑。 我在， 你们的父母，将老有所依，幼有所教，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言罢，李若愚喝下碗里的酒，将碗口朝下，砸在地上，下方士兵抬头，端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扔下碗，齐声道：“愿科学之途，一帆丰顺，愿公子，为万事开太平。” …… 军头子走了，但凡上了年纪的本地军头子，跟随此次出征的长枪队，开往帝国的另一处战场——北疆。 而暗月城被攻破的第一道防线，则陷入了动荡之中。 这群由晨奸混合着神明余孽外加公国残余力量，混合的军队，进入第一道防线的城池中时。 竟没有忙着布防，而是忙着抢夺。 大抵是冬天到了， 他们需要过冬的物资。 李若愚听到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笑了，目光逐渐冷冽，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来吧，正好试试新型武器的攻城威力。 暗月城被城主打造了几年，期间经过许多改造，可以说，成了铁板一块，如果不是内部有奸细配合的话，敌人想要从外面攻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这支杂牌军，拥有基因药剂，所以在传统战争之上，拥有着天然的优势，形成了降维打击。 李若愚很想知道，这只军队的领头人，到底会是谁。 圣骑士？ 教廷？ 亦或者有十字军？ 不到真正攻城的那一刻，真相就不得而知。 于是，等到城下聚集数千部队之后，李若愚看到了，那个站在城墙上的高大身影，令他动容，也让他愤怒。 陆任甲！ 柳长风是认得陆任甲的，因此当看到对方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家伙的力量，大家很清楚。 是一个百分百融合了基因药剂，且受雷管一击而不死的人。 现在，不知道其力量达到了何种程度。 先前陆任甲和李若愚的对立，是晨曦帝国内部科学和神学对立的局部缩影，归根结底，只是意识形态之争，是信仰和理念之争，还没有彻底走向对立的地步。 可现在—— 李若愚吸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他的举动，相当于叛国了啊。 帮助敌军攻破己方的城池防线，种种作为，已经脱离了理念的争斗，完全走向了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所以今日的风，吹来了腥味，便是泥土的颜色，看起来也颇为深沉，宛如被鲜血浇灌，随后沉淀。 这道防线的门，现在对内封锁，遏制了暗月城往西外出的通道，就好像被人捏住了脖子那般。 “范进，输得的确很冤。” 柳长风道：“寻常人，的确无法挡得住使用过基因药剂的人。” “那我们是寻常人吗？” 柳长风笑了，伸手，摸了摸身侧的榴弹炮，空前的自信爆发，道：“我们，是他们眼中的神。” 李若愚：“……” 这家伙，屠灭自己家族后，似乎变得嗜血了，李若愚深深的看着他，生怕这家伙因为灭族之时，而染上了精神上的癔症。 身体有病，他能医治。 但精神上的，只能靠自己。 门，是寒铁打造的。 普通攻城器具，打不开，即使打开，只怕也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尸体上方可完成。 无意义的牺牲，李若愚不喜欢。 他所喜欢的，是绝对火力下的碾压。 一门榴弹炮不够，那就两门。 两门不够？ 呵， 好说， 那就来个白门齐放？ 站在城头上的陆任甲，身着黑色甲胄，若仔细看的话，能够隐约发现，他左臂的护肩上，有个红色十字印记。 李若愚眼尖，当即看到了那个符号，不由得目光微凝，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他， 想起了两人当时在矿区看到郑道的那一幕画面，那时候，陆任甲就站在夕阳下发誓，说：“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神明的。” 现在，距离他的理想，更进一步了吧。 李若愚如此想道，十字军，基因药剂，或许，他的经历，已经无法用语言表明了，因为，他极有可能面见过神明在人间的唯一代言人——教皇。 “老表。” 李若愚隔着老远，喊道。 陆任甲点头示意，面带微笑，对李若愚身侧的长枪队和榴弹炮，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 “你要攻城？” “是啊。” “那怎么还不开始呢？” “我不想你死得那么快。” “你是说，随时能够杀了我？” 陆任甲气笑了，抬起手，掌心逐渐变化，在药剂的控制下，变得大了许多，使得他本就魁梧的身体，气势十足。 “我觉得是可以的。” 李若愚遥遥喊道。 两军并未开始冲锋，但双方负责人，却开始了嘴上功夫的掐架。 从小就不甘心低人一等的陆任甲，即使在嘴上，也不愿意输给李若愚，因此，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甘示弱的喊道：“你要是过来了，我就真的不饶你了。” “不用。” “好。” “我要开始攻城了。” 李若愚说完，原本在抚摸战马鬃毛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同一时刻，身后的部队，开始集结。 柳长风接过指挥权，道：“列阵。” “吼。” 众士兵听令。 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着队形，步兵站在前头，将炮兵团护在队伍后，同时，炮兵也开始填弹上膛，准备发射。 他们的目光，开始泛红。 因为，站在墙头上的人，是他们的敌人，是阻挡科学这股子大势的仇人，所以，他们，必须死。 他们的死，才能奠定科学的威名。 陆任甲身旁，出现了个年轻男子，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看到下方奇怪的队列，问道：“陆，他就是你曾提及的反神明份子李若愚？” “回罗兰大人，是的，此人，正是我的表亲。” “有意思，把他活捉回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人，和其他人，有何不同。” 第109章 榴弹炮的威力 “那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瞎嘀咕什么呢，有种你跳下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李若愚骑在马上，破口大骂，平日里，就见不得这种白净得宛如女人的人。 柳长风黑着脸，望向李若愚，太狠了，自己都骂。 李若愚哪猜不透柳长风的想法，扭头呸了一声。 道：“进攻。” “呜！呜！呜！” 两翼，号角声吹响，战鼓擂动，使得原本怪异的气氛，刹那变得肃穆，战鼓响，号角吹，当有血流遍地。 曾经面对西方的力量，李若愚吃过败仗，每一次失败，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比如花无极进攻矿区。 使得他辛苦建立的极地，一夜回到解放前，同时折损了无数精良。 还有刘李星偷袭布雷顿失败的那一次，损失更是惨重，耗费精力培养的长枪小队，近乎于全军覆没。 便是他自己，也是仗着蒸汽船的火力压制，才勉强保全了自己。 这次， 不能再输了。 李若愚回头，转身向后，将战场交给了柳长风，他才是真正的统帅，而自己，不用处处面向台前。 有时候，站在后面看一看，瞧一瞧，想一想，就可以了。 事必躬亲不一定会取到好的效果，没准还会把事情搞砸，甚至于累死自己，术业有专攻，带兵打仗方面。 破后而立的柳长风，比他更有指挥能力，至少，在不曾面对星际战争时，常规陆地战争，有他，就够用了。 柳长风骑马，装填弹药，凝望着城门上的两人，目光变得冷冽，一旦陷入无边的杀戮中，那今后的路，也就定了。 以杀，方能养杀！ 此战，不容有失，必须以碾压的方式赢得第一场战争的胜利，唯有如此，才能震慑来自于全国质疑科学派系的人。 才能将暗月城的改革，进行到底。 陆任甲缓缓举刀，刹那之间，城墙上，一跃出现数十个同样身着黑色甲胄的魁梧男子，他们带着十字面具，看不到脸，仅从气势上来看，就知道这群人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率先攻破这道防线的生化部队。 你们来了， 那就统统死在这里吧。 柳长风心想，道：“炮兵入列，开炮。” 弹药上膛，早就蓄势待发，随着柳长风一声令下，两门榴弹炮瞄着城楼就是轰轰几声。 砰！砰！砰！ 城楼倒塌，浓烟扩散，刺鼻的火药味扩散四周，伴随着阵阵惨叫，柳长风，率先发动了冲锋。 同时，榴弹炮也轰开了城门， 露出站在后方黑压压的人群。 “众士，随我冲锋。” 话语一落，城内的人群也轰然冲了出来，一群铁甲之士，手持西方特有的军阵马刀，呼啸而来。 “炮击。” 柳长风喊道。 榴弹炮伸缩，吞吐着火舌，这一声令下，又是强大的火力攻击喷薄而出，只是瞬间，便砸乱了对方的阵型，肉眼可见之下，人仰马翻，尘土飞溅。 密集的长枪队，交织成了一张火力网，全方面覆盖住了敌军的冲锋，使得他们还没近得了声，便已死伤大半。 现代化战争。 若用在攻城上，必然百战百胜，这等平地上的冲锋，更是将热武器的威力放大到了极致。 李若愚曾经做过一场沙盘推演。 若在平原上，十万铁骑，面对两万手持长枪的战士，都没有丝毫的胜算可言。 更别说，本次发起攻城的人，身上，还藏着秘密武器。 而敌方甲士，抛开装备不谈，无疑是一群精锐之师，以一敌二不在话下，这点，远处的李若愚，在看大第一眼后，就下了结论。 而他也忽然间明白，上次攻破第一道防线的信息有误。 这群人，哪里是什么乌合之众，分明是隐藏在诸多普通士兵中的铁血杀手，武装到牙齿的甲胄，分明就是做了极限防御，可见对方料到了长枪队的出现，所以提前做足了准备，而且城门一开，就发起了冲锋。 无形中，就加大了胜算。 长枪队的单兵作战能力，比不得这些身经百战的近身战士，若被对方近了身，只怕枪口还没能调动起来，就会被敌人一刀砍了脑袋。 长枪队的弱点，也被对方分析得清清楚楚。 “你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喜啊。” 李若愚看着城楼上，还没有消散的浓烟，嘴角，露出了狞笑，喃喃自语道：“但是，你的甲士，终究不过小道儿。”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次攻城战，竟出现了榴弹炮。 战争局面的改变，往往会因为一个新式武器的出现而出现变化，当榴弹炮以绝对的毁灭力量撕开城门时。 其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因此当柳长风冲到敌军视力范围内后，直接抽出佩刀开始了砍杀。 重甲士卒的机动能力比不得轻骑兵，再则，他们被刚才的榴弹炮给打得头晕目眩，早已受了内伤。 即使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已经布满了鲜血。 近距离爆破的弹药，铁片渣滓在高速飞行下，足以撕裂一切可见到的存在，这些甲胄虽说是优秀工匠打造。 但工匠所考虑的，也只是他们能够预测的。 而弹药爆破产生的杀伤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所以， 大屠杀， 正式开始。 …… 李若愚下马，点起了烟，眯着眼睛注视着城楼，他自然晓得的，这些武器能够威胁到普通士卒。 但要说直接杀了吃了基因药剂的生化部队的话，还是有点勉强。 生化部队的强悍，不仅仅表现在自身的变化上，而是强在受药剂的控制下，已经超脱了人体的极限。 对危险的判断，更是达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 说起来，李若愚也没打算刚才那几炮，就能干掉陆任甲。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当城内的数百重甲部队，全部死亡后，惨叫停止。 炮弹造成的硝烟，也终于散开了，露出了宛若修罗炼狱一般的画面。 柳长风的战马，踩在一个重甲士卒的尸体上，他的刀，刚刚割下了对方的脑袋，随后抽出刀子，收起。 他， 第二次主动杀人。 第110章 被抓 第一次是屠杀自己的族人。 第二次，是为了暗月城的根基。 如果他愿意跟李若愚坦白内心的话，或许，他会告诉对方，自己不想走到这条路上，他钟爱的，是化学。 是对真实世界的好奇。 是对新事物的疑惑，以及对神明的质疑。 可现在，他拿起了屠刀，放下了那颗专注于搞化学的炙热之心，成了科学能够顺利发展的护道人。 他， 不曾后悔， 即使亲自屠灭了自己的族人， 也没有半点遗憾。 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亲人不听自己劝告，而投靠神明派系吧，但事已至此，又哪来的遗憾可言。 拿起屠刀， 就注定了这条路，将走到一条他此生都无法预测的道路上，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神明的真实面目。 他更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能够以奉若生命的科学之力，去斩开一切的虚妄。 他不信命， 但命运如此。 李若愚骑着马过来了， 他左手捏着一根烟，右手拿着手枪。 地面上，全是凌乱的尸体碎块，皆是被榴弹炮直接命中而惨被爆体的可怜重甲士卒，可能是时间久了，所以血液变得粘稠，加上尸体堵住了四周的排水系统，所以，马蹄，是踏着血水过来的。 这残酷的一幕。 普通人看见，怕是终身难忘。 可在李若愚的眼中，却美如一幅画。 只是可惜缺少了些许点缀。 战马走过柳长风，停在最前端，马蹄下，有个还没有断气的士卒，李若愚抽出长刀，挑开了对方的面具。 等看到那张脸后， 他怒了。 随后一刀捅了下去，断了这士卒对生命的最后奢望。 柳长风看着李若愚的背影，有点恍惚，转眼间，这个以前还能和自己闲聊玩心理战的人，如今，却成长到了这等地步。 他策马前行，马蹄翻飞，践踏者地面的血渍，铁打的蹄子踩在浓稠的鲜血中，竟无法传来回音。 “是个孩子。” “嗯。” 李若愚点头，看着被他看似的重甲士卒，那张遍布伤痕的脸，依稀之间，能够辨别出对方的年纪。 大概十三岁左右，和他差不多。 “这群畜生。” 柳长风大骂出口。 竟然训练童子军。 “他们只是失败品罢了。” 李若愚摇头叹息，从对方的脸上，能够看得出来其活着的时候，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说他是失败品，是因为他没有成功转变为生化部队，所以，他们的归宿，只能是终生活在面具下，直至死亡。 无人知晓他的名字， 也没人能够记得起他。 可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世人敬仰的神明，真的是热爱人类的吗？当前国家的各大学校课本上，都写了神明为了保护人类，赐予了基因药剂，让人类脱离肉体凡胎的弱小桎梏，打破生理极限，成为超人一样的存在。 不求能够飞天遁地，但却能够徒手斩杀辐射区的猛禽异兽。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信奉神明的，都希望成为生化部队的一份子，然而可笑的是，这群人，还只有权贵方才能得到资格。 那么他们是否知道，自家的孩子费劲千辛而拿到生化部队的名额后，遭受的会是这样的残酷折磨呢？ 身后传来动静。 李若愚回头，见到陆任甲和那个西方男子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两人身体上看起来有些狼狈，显然被榴弹炮的攻击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点懵逼，但他们，还活着。 双方距离不过二十米。 一旁的长枪士兵，就地开火。 砰的一下， 子弹攻击在对方的衣服上，没有意向中入肉三分的噗嗤声，反而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刺耳轰鸣。 同时，陆任甲纵身一跃，刹那便来到了那士兵身前，抬起手掌一巴掌打了下去。 噗嗤。 现在，肉的声音有了。 可受伤的不是陆任甲，刚才开枪的士兵，身体在这一巴掌下，直接被打爆了，血肉爆散开来。 一股鲜血，溅射到了李若愚的脸上。 杀了对方后，陆任甲没有继续行动，而是转身回到了西方男子身侧，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陆任甲笑道：“如果你奉若信条的科技力量只是这样的话，我想，你也不必回去了。” 柳长风提着枪，瞄着陆任甲的脑袋。 “别费心思了，没用。” 李若愚没说话，看着站在前方的两人，以刚才陆任甲那快到只剩下残影的速度，若对方是想杀他的，估计已经得手了。 他叹了口气，道：“可若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又值得吗？” 他的目光，停留在被取下面具的童子军身上。 陆任甲面色不改，但语气却变得森然，道：“要走上神明的道路，必然经历百般磨难，若谁都能掌握这种力量，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完，他撕开了自己的上衣。 看到后，李若愚目光深深一缩。 陆任甲的胸口上，布满了狰狞的条条伤口，状若蜈蚣，自脖颈开始，蔓延往下，遍及全身。 其恐怖程度，已经找不到半点完整的肌肤。 “你闹够了吗？” 李若愚平静的道。 柳长风心跳慢了一拍，忽然之间，感受到了李若愚身上传来的一股恐怖气息，他面色虽然平静。 但是，其内心，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陆任甲没说话，目光移开，看向柳长风，身子一闪，骤然之际到来，并提着他的脖子，刷的一下回到原地。 “闹够了？”陆任甲摇头，道：“不够，还不够，我受的苦，是你不能理解的，你一路顺风顺水，有城主照顾，有郑老照顾，甚至，那些年我们一起仇视的化学家，都成了你的人。” 他看着柳长风，道：“如果让你说一声神明万岁，就放了你，你会作何选择？” 柳长风被他捏着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也涨得通红，庞大的身子离地，在半空挣扎。 他听到了陆任甲的话，也感受到了体内的空气在减少，甚至，眼前还出现了不少幻觉。 他看到了被自己屠杀的族人。 他的娘亲，他的父亲。 那一张张满是鲜血的脸，在他眼前乱晃。 柳长风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什么，最终却又落了下来，伴随着陆任甲的用力，他的瞳孔，缓缓放大。 生命的气息，已被剥离。 第111章 人神 曾几何时，他李若愚被这样威胁过？ 柳长风已经无法动弹，面目上青筋暴跳，两眼凸出，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陆任甲再稍微用一点力。 他就会气绝当场。 李若愚握着拳头，紧盯着陆任甲。 “一直都说你错了，你还不承认，现在，见识到了吗？这才叫力量。”陆任甲笑着，面色平静。 似乎，他抓在手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随便抓来的小猫小狗。 “神明说普度众人，可你呢？侩子手？” “你也就这样了。”陆任甲摇头，道：“只见一木而不知森林，这只是你理解的神明而已，停下吧，你死了，才会让更多的人生，你死，换来帝国间的和平。” “拿你的命，换在座所有人的命，这笔交易很划算。” 他刚说完，原本奄奄一息的柳长风，忽然回光返照，那张本来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骤然变得通红，其手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雷管。 他想扭头，但在铁钳一样的手中，只能转动眼珠，眼内，没有恐惧，没有哀怨，生易何妨。 死有何惧？ 自他屠灭自家族人后，就做好了随时以死谢罪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临得如此之快。 明明才当上三军统领。 明明还想率领大军，踏破神明的桎梏。 明明， 想活着去看到真实的世界， 去看到外面的星辰。 明明…… 这一刻，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股亮光，宛若实质，尽管是刀殂上的肉，却有了撬动刀口的力量。 即使陆任甲，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心里陡升一股寒意。 “是了，没这么多假如，生活也没这么多如果。”柳长风心想，用尽最后的力量，拔掉了雷管上的引线。 我死了， 精神不灭， 后人将会继续踏上我的路。 发明， 科学， 真理， 自有人去世间，不论死去多少人，不论遮挡光明的黑暗有多厚，总有一天，会见到曙光。 他笑了。 真的， 很纯粹，也很彻底。 陆任甲吃过雷管的亏，见识过这爆炸威力的他，不敢硬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柳长风扔了出去，同时伸手去扒拉身上正快速燃烧的雷管。 说时迟，其实快，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就在柳长风被扔出去的刹那。 雷管爆炸。 轰！ 刹那之间，天地动摇，只觉得一股气浪迎面扑来，掀翻了四周警戒的长枪队，乃至于李若愚，也因为隔得近了，被气浪吹出几米远，重重的落在地上。 尘埃顿起，遮天蔽日，随后在半空凝聚成一朵好看的蘑菇云，徐徐扩散。 李若愚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发甜，他张嘴的时候，顿时喷出一颗门牙。 娘嘞。 牙都给轰掉了。 他耳朵轰鸣，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能趴在地上，看着人影喘喘，有张大脸，正在焦急的呼唤着他。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灵台才稍微恢复了些许清明。 呼唤他的不是别人，竟是柳长风，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后背火浪灼伤了一大片，可却没死。 真是命大啊。 李若愚心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再看爆炸中心，地面已经开裂，一个几米宽的大坑出现在眼前。 而大坑的中间，这半跪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陆任甲，一个正是西方男子罗兰。 两人身上的药剂之力，被雷管给轰的一滴不剩，陆任甲还好，除了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之外，似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但罗兰就不一样了，他七窍流血，被巨大的轰鸣震得五脏位移，眼前一片模糊，刚想说话，张嘴就是哇的一下喷出鲜血。 “现在，你觉得谁才是最强大的。” 李若愚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坑里的陆任甲，情况瞬间翻转，如果先前是他陷入了必死的局面。 那么现在。 天平倾斜。 别看路人甲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李若愚很清楚，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基因药剂的力量被瓦解。 相当于硬生生搬掉了他身上的那层壳子。 所以现在，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刀子捅进去，断然是会流血的，李若愚掏出手里的枪，指着他的脑袋：“再见。” 这种人，最好让他快点死了的好。 但就在他即将开枪的时候，旁边要死不死的罗兰却是忽然付出一声大喝，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针筒，直接插向正在流血的脖子。 刹那之际。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体内扩散而出，无法形容的强横力量，宛若看不到的能量波动，徐徐朝着四周扩散。 而他本人，也在这力量的扭曲下，面目全非，阴影之间，额头上冒出了一根尖锐的独角，只是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李若愚，李若愚。” 他念叨着李若愚的名字，站了起来。 没错，他的精气神，直接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教皇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乱神之人。” 罗兰抬起手，看了看正在不断变化的掌心，嘴角挂着平静的笑容，本来就长得英俊，这笑容看起来，也该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但落在众人眼中。 不寒而栗。 “能见到真实的我，是你的荣幸。” 他提着陆任甲，从坑内跳了出来，落在十米开外，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可见其力量之大，是有多么恐怖。 返祖药剂。 李若愚一眼就认了出来。 罗兰的变化，已经脱离了基因药剂的范畴，超出了生化的极限，已经达到了编改基因的程度。 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宝藏，往大了说，称之为宇宙都不会过。 而人体的基因，更是一个高维宇宙文明都无法彻底破解的密码，李若愚所在的北斗星域，曾有一个死去的伟大生物学家，曾经直言道：“基因若完全破解，那么，人将不在为人，而是真正的神！ “人神！” 罗兰吃了一惊，转瞬又平静下来，露出意外之色，道：“你竟听过人神的说法？ 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说到此处，罗兰身上的能量快速扩散，庞大的能量波动，开始凝聚。 第112章 震慑 历来就有匹夫之勇，死于刀下的说法，这并非空口无凭，个人武力即使强大到了极限，也有个临界值，无法达到天下无敌，一人坐镇，就可定鼎江山的程度。 这并非是神话世界，还真当拥有掌控宇宙的力量了？ “大言不惭。” 李若愚仰面而笑，露出不屑的神色，只要是药剂，只要是外在辅佐力量，那么，总有消散的那一刻。 好比星际战舰，遨游星空，也需要能量的加持，便是能够一击打爆一颗文明星辰的超级武器。 也要蓄满了力量，方能发动毁灭一击。 永恒的能量？ 不存在。 横穿星际的伽马射线暴，不也是在星辰燃烧自毁灭的时候，才能出现一次么。 李若愚蹲在地上，习惯性的点燃烟，甩了甩，手掌翻转的时候，雷管再次出现，而烟头，也恰到好处的抵在雷管的引线上。 他的雷管，比柳长风偷拿的更大。 “来来来，赌一把，看是你的命珍贵，还是真的不怕死，反正我烂命一条，今天不死，明天可能也会死。 大不了同归于尽嘛，多大点事。 我知道你不相信，当然，你也用不着相信，但你大可以冲过来试试，看我会不会点燃这卷雷管。 也许炸不死你。 但是我周围的长枪队，但凡有一个能在爆炸中活下来，就能立马用枪把你打成筛子，你信不信？” 对， 他就是这么无赖。 实际上，心脏早就缩成一团了，不怕死才怪，好不容易重生在这基础设施还不错的文明世界。 若再一次被炸死的话，估计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重生了。 但正是这番无所谓的话，却真的镇住了想要大开杀戒的罗兰。 罗兰站在原地，看不出表情，仅从他的双眼，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完全把这番话当成了耳旁风， 或者， 只是一个笑话？ 那就算是笑话，也得去掂量掂量这里面的真实性吧。 是的， 李若愚说得不错，他的确惜命如今，能活到现在，且可无限制使用基因药剂的他，地位真的至高无上了吧。 距离十二圣骑士，也仅半步之遥，只需要上一任退位，他就能自动往上补充，几乎天命所归。 与那些备选人不同的是他，他登临圣骑士的位置，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论武力值，完全足够。 论家族势力网，遍及罗马帝国的各个角落。 十二圣骑士的十二家族，无一不是那种跺跺脚，整个帝国都要抖一抖的存在。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那么大好的前程，将成为镜花水月，美女，权利，金银，财富，甚至踏上天空城的机会，都将毁于一旦。 “也， 怎么不说话了？”李若愚吸了口烟，笑眯眯的看着他，见对方不上道，便又挑衅道：“不是说神明万岁吗？不是说神明至高无上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垃圾就是垃圾，上不得台面，拿着过时的生物科技，就想当神了？ 就你这程度，人神的边都够不着，充其量就是个失败的残次品。” 柳长风：“……” 柳长风无语的看着李若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人神，生物科技，他一个都听不懂，这些名词，几乎闻所未闻。 但他看得出，罗兰犹豫了。 所以本想叫李若愚逃命的他，镇定了下来，既然是演戏，那就陪你演一场，于是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卷雷管。 罗兰：“……” 李若愚：“……” 这家伙，身上哪来这么多的雷管，李若愚有点困惑，难道雷管到了烂大街，随便就能拿出来乱炸的地步了？ 不对呀。 这雷管，他也就弄了五个左右。 矿区遭遇偷袭之时，用了一个，对付陆任甲用了一个，而在帝都和圣女搏斗的时候，又用了一个。 加上刚才对付他两消耗的那一个算起来，已经四个，那么，这多余的哪来的？ 李若愚一阵懵逼。 目光斜挑柳长风，见对方正强忍着身上的同，却依然抽动嘴角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忽然想起了对方化学家的身份，转瞬便明白过来，看来这家伙这阵子也没闲着，自打见识过雷管的威力后，就悄悄的着手研发了。 这么一想，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 雷管的方法虽然麻烦，但也没到非他操作不可的地步，而且这种烈性炸药的配方，很好拿到手。 前些日子柳长风代理城主一职，怕是不晓得弄到了多少原材料。 这家伙。 李若愚又气又笑。 难不成，他不清楚配置炸药失败，是会死人的吗？ 罢了，现在也不是教训他的时候。 回过神，李若愚继续看着不远处的罗兰，道：“那小臂崽子，垃圾，要来试试吗？” “你。” 罗兰气不过，当即就要冲过来，手刚抬起来，就被陆任甲拉住了，他默默摇了摇头，道：“走吧。” “哎，别走啊。” 李若愚叫道：“我可是反神明份子，你们对我视而不见，难不成想要背叛神明加入到我科学这一派系来？ 那敢情好，你们要是加入我这里，我给你们好吃好喝，帮我守大门怎么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凭你？”罗兰鼻子都快气歪了，仰面骂道：“狗一样的东西，还让我给你看大门，你怎么不去死。” “对对对，没错，我还真就在找死了，怎么样，来呀。” 李若愚站起身子，举着手里的雷管，作势要扔过去，他的下意识举动，当即让地上的陆任甲冒出一身冷汗。 他已经使用过一次基因药剂，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冷却，现在若再一次正面硬刚，必死无疑。 “罗兰大人，还请三思。” 骄傲的陆任甲，第一次当着李若愚的面，跪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他怕了， 真的怕了。 正如罗兰担心失去即将到手的大好前程一样，他也怕就这么委屈的死在这，不明不白。 不值得。 路人甲摇头。 罗兰吸了口气，提起陆任甲，指着李若愚道：“不要让我在辐射区域看见你。” 第113章 抱歉 “说得我好像很想见到你一样，别自作多情了。” 罗兰气得直跺脚，眼前这家伙的口舌之尖利，是他平生所见，心知在这么斗嘴下去，自己有可能要被气死。 “好个牙尖嘴利的死人妖，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丢下这么一句狠话，愤怒的罗兰便提着陆任甲跳上城头，转瞬消失在废墟中。 “真走了？” “你认为呢？” 李若愚白了他一眼，道：“死不了吧？” “死不了。” 一脸懵逼的长枪队士兵，将他两抬了起来，放在担架上，拉回第一道防线的府邸休息。 很快，城主等人便赶了过来。 听闻他两受伤，城主的一颗心，都揪成一团了，柳长风可以死，但李若愚，不能死，即使整个暗月城的人死光了，也不能牵连到李若愚。 她来的时候，看到两个被包成粽子似的人，不由得笑了，道：“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哎，你怎么说话呢。” 李若愚开口，刚说话，面上的肌肉便撕扯着他的神经，痛得他龇牙咧嘴，加上门牙掉了一颗，说话的时候又漏风，那模样，别提有多滑稽了。 见状，城主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摸了摸他的脑袋，正色道：“没死就好。” 随后起身，看着跪在面前的医生，道：“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落下残疾，我叫你全族陪葬。” 医生面色苍白，颤抖着道：“城主放心，小民自当用心诊断。” 城主点头。 医生张了张嘴，起身，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待他走远后，才一脸平静的问道：“说吧。” 李若愚想要翻身，但全身被裹紧了，动弹不得，只能像条虫子那般蠕动了几下，他可不敢让城主来扶他。 费了好大一番尽才靠着墙壁坐了起来，即使这样，也是痛得一阵龇牙咧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过来，想了想，道：“西方势力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大意。” 紧接着，便将罗兰和陆任甲的情况详细托出。 可以这么说，罗兰的出现，极大的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心，否则，他们还不知道在基因药剂之上，还有一种更为强悍的药剂存在。 个人武力值，罗兰能够以一当百，甚至可以无视长枪队的攻击，能做到百米开外取敌将首级。 这种人，委实叫人头疼，也不敢大意。 虽然有雷管和榴弹炮，但这两样都没有人类的机动性好，发射炮弹需要人为操控，抛射雷管也需要一定的安排。 但注射过基因药剂的人，本身就成为了一个人体武器。 机动性，破坏力，单方面的说，比人为操控的武器，不知道要灵活多少。 “陆任甲那小子，我记得，记得曾经的他还是微微弱弱的小胖子，这一转眼，就这么厉害了啊。” 城主一阵感叹。 但也深感头疼，陆任甲的变化，只是西方生化部队的冰山一角，窥一斑而见全豹，可见西方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 敌对势力越强，对己方的压力就更大。 按照资本论来说，现在的城主就是个资本家，将全部家当都压在了李若愚身上，不仅是他，整个帝国的科学派系，都将希望放在了这个成名刚一年的毛头小子身上。 说起来，也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李若愚的存在，的确在一年中，就推动了他们密谋十年都不曾有半点进步的变化。 因为他，是个变数。 无人知晓他到底能研发什么，也无法预测他的极限。 正是如此，才让人信服，也因为这点，帝国才敢把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原本想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发展的。 可惜他们等不起了。 即使李若愚不出现，他们也会揭竿而起，这引火线，早在上任矿主被砍头的那一刻，就已经点燃了。 晨曦的乱，科学的前景，终究是要站起来的，即使敌人，是被全人类称之为神明的存在，他们，也不会低头。 所以，只要李若愚活下去，假以时日，总能绽放光彩。 李若愚不愿意了，嘟起嘴，生气道：“难道我混得没他好吗？还是我丢了你的脸？让你在帝都丧失了颜面？” “这话说得……”城主被他可爱的模样逗乐了，不由想伸手捏捏他的脸，手到半空，又缩了回去。 可别被自己捏死了，她想。 “只希望北疆，不要出现大规模的生化部队就好，要不然，麻烦就真的大了。”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总之一双闪烁精芒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若愚。 直至后者身上出现鸡皮疙瘩，方才说道：“榴弹炮的威力我见过了，常规战争还行，可若用来对付生化部队，或者类似于罗兰之流的人，只怕作用不大，你需要研发一种武器，一种能单方面抗衡这类存在的武器。” 李若愚冷哼，道：“你当武器是大白菜啊。” 其实长枪和榴弹炮的出现，已经极大的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战争形势，只是还没有应用到大规模的战争上。 不说横扫，但正面抗衡千军万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便是生化部队，以及一直未曾出现的十二圣骑士。 这些，才是他们将要面临的真正威胁。 而这，同样是这世界的变数。 按照正常的文明进程，科学的发展，始于战争和毁灭，但因为圣骑士这等伪神的存在，阻碍了科学的抬头。 哎， 他心头默默一叹息，开始衡量目前的矿区实力，能够支撑他研发一些方便实用而且威力大的武器。 他想到了机甲。 以神经科技连接人体的意识，操控巨大的机甲进行战斗，完全能够轻易的将生化部队踩于脚下。 但，机甲需要小型核动力方能驱动。 或者量子电池。 但这两样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弄得出来的，即使他能拿出设计图和研发的各项理论，但依然无法实现。 首先，矿区的知识储备不足，人才的短缺，才是矿区真正的弱点，每一项伟大的发明，都离不开一群人的不断测试和实验。 缺一不可。 “抱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第114章 变故 有些人，看起来很聪明，诚然，也的确聪明，哪怕年龄尚小，也能让人无法忽略他的才华。 但是吧。 哎， 李若愚叹了口气，本想搓手，但手被裹着，无奈，只能勉强苦笑，在城主逐渐冰冷的目光下，发出委屈的声音，道：“是真的没办法。” 你叫我搞发明， 我本身就要搞发明，需要你来叫吗？ 根本就用不着。 我比你更想搞发明，恨不得现在就弄出星际战舰或者量子炮，一炮干掉西方的教廷，然后拍拍屁股，驾驶战舰直接回归星空，前往自己所在的高维宇宙星域。 以他顶级宇宙的知识储备，不论走到哪，都是座上宾，都是天才、贵客，即使他年龄实在不大，即使他死了一次，但这，不过是蚕蛹蛰伏的短暂时间，只要稍微给点空间，你就会发现，他在慢慢破壳蜕变。 直至成为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形成蝴蝶效应，扩散四周，冲向宇宙。 “因为我们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李若愚说出了心里话，本来不想说的，毕竟柳长风还未自己偷偷配置出雷管而沾沾自喜，话说得直白了，也就容易伤到人了。 这不， 柳长风已经惭愧的测过身子，开始装睡了。 城主沉吟片刻，大致是明白了什么，但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这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啊，不就底子弱吗，那好生培养不就得了，偏偏搞得像自己为难他了，对他用强乐似的。 “我不管。” 城主忽然来了脾气，到底是个女人家，哪怕贵为一城之主、帝都皇族，但这也改变不了她郁闷的事实。 所以， 李若愚惊呆了， 柳长风憋着身子，忍不住在床上颤抖，他快喘不过气了。 城主上前两步，伸出手，握住李若愚的肩膀，边摇边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我要你在短时间内弄点武器出来，要不然的话，我们就真的败了。 后果你是清楚的，我们失败，你也别想好好活下去。” 李若愚忍着剧痛，面色一阵扭曲，正想说即使你们败了，我跑到西方去，以自己的才能，照样能混个出人头地的时候，城主忽然用上了力气，狠狠地一捏。 嘶—— 李若愚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惊叫道：“好好好，我一定想，必须想，立即想，但现在……你先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我快……痛死了。” 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柳长风，见李若愚那副惨样，也是浑身发麻，跟女人讲道理，的确讲不清。 这不，在折腾下去，怕是要被活生生的痛死。 城主脸色一变，松开手，站起身子，冷峻道：“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话，就当对我和北疆的万千士兵下了军令状，若搞不出来，就去死吧。” 说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到眉梢，但这笑很快就收了起来，宛若惊鸿一瞥。 “就不打扰你们了，好生休息，等身体养好了，我在来找你。” 李若愚：“……” 见她走后，李若愚松了口气，连忙躺了下来，刚才那几下的摇晃，他只觉得刚刚接起来的骨头，又断了几根。 “古人诚不欺我，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我还没走呢。” 城主忽然从门口冒出个脑袋，两眼弯弯，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若愚。 “我说的是柳大人。” “草。” “好生休息。” “大人再见。” “柳大人。” “嗯？” “她走了吗？” “可能走了吧。” “你过去看看？” “你是让我爬过去看吗？” 李若愚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岔了气，唔——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笑漏了气，毕竟门牙掉了一颗。 他嘴角抽了抽，有些怀念母星那个小牙医了。 不晓得在伽马射线暴中活下来没有。 “你想到做什么了吗？” “还没呢。” “那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 李若愚鼻子差点都气歪了，只觉得柳长风是故意气他的，明明该大家一起处理，怎么的，到最后，就成了自己扛下所有了？ 这不坑人吗？ 不，坑小孩啊。 这是压榨童工，违法的。 他心里在咆哮，虽如此，脑袋却慢慢的平静下来，思考着，到底该做什么才能抵消来自于生化部队的威胁。 可眼下，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 城主离开不大一会儿，便又折了回来，同时，身后还跟着一群亲卫队，领头的叫做蒙阳，帝都人士，早年跟随城主一同来到暗月城。 “李公子，柳大人，我们要马上换地儿了，你们可要忍着点。” 说完，对着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四个人立即走了过来，对着李若愚和柳长风拜了拜，随后，一人一个将其背在身上。 “走。”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带走了，而且还跑的极快，不要命似的。 眼前流光闪过，景物在快速倒退，不仅是他们在跑，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跑，窜入大街后，才发现，整个第一道防线下的居民，都在奔跑。 这是马拉松么。 李若愚心头冒气个问号，随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黑，睁开眼睛，便看到好几双关切的眼神在面门上。 “醒了醒了，公子醒了。” “让开。” 城主呵斥一声，从旁边走了过来，坐在李若愚旁边的板凳上，李若愚还以为对方是要关心自己呢，结果却发现是自己自多多情了，因为城主过来后，第一时间举起了一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李若愚：“……” “问你话呢，这是几。” 城主音调拔高了一分，看得出，她有点焦躁。 李若愚老老实实的答道：“一。” 听到这，城主严峻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甚至还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口，心有余悸的道：“还好还好，脑子没坏，还知道这是几。” 随后起身，将空间留给了房间内的其他人，先过来的是柳长风，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道：“差点以为你死了。” 第115章 祸不单行 李若愚茫然的看着他，面露疑惑之色，什么叫死了？他沉默一阵，开始回想昏迷前的情况。 若没记错的话，当时他正在思考需要研发什么新式武器，随后，城主的亲卫队蒙阳带着士卒过来，背着他和柳长风跑路。 之后，就不记得了。 柳长风坐在床前，关切的道：“第一道防线，破了。” “什么？” 李若愚吃了一惊，还以为听错了，但见房内众人心事重重的神色，便知晓这不是假话，而是真实的。 可是，第一道防线不是抢回来了吗。 柳长风叹了口气，道：“实在是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快打回来，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以至于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城门，就破了。 西大营镇守的将领叛变，带领士卒攻入防线内，我们的守军全军覆没，一个不剩，而且当日，没来得及逃避的百姓，也惨遭到了屠杀。 现在，整个第一道防线内的布局已经被敌方完全占领，并且兵临暗月城西大门城下，包围我们已有整整七日之久。” 李若愚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脸色，本就苍白的脸，在这打击下，更是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宛如死人。 难怪众人会如此着急。 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之久，感情这七天内，还发生了重大的事故才对，如若不然，城主断然是不会寸步不离守着他的。 即使看到他醒来，也没有离开房间，只是靠在病房旁的窗户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第一道防线是暗月城往西走的必经之路，现在被敌军占领，相当于掐断了他们主动进攻的路线。 且西大门的护城河，是整个暗月城的用水之地，眼下被敌军截断且包围，相当于断了他们的水源。 虽然这七日中，暗月城下了一场大雨，有不少储备，但储备终究是储备，会有消耗完的一天。 一旦水和粮食消耗完毕，那么，敌人就可以不用一兵一卒的摧毁整个暗月城。 这一招，可谓是狠到了极点。 “新城怎么样？” 柳长风道：“矿区没事，东大营和北大营没出乱子，现在已经派兵保住了那边，只不过，我们已经和那边失去联系了。” 暗月城距离矿区还有一段距离，虽然相隔不远，大概也就十里路左右，且坐落在最东边，四周有群山环绕，相当于有天然的屏障保护着，只要连接主城的道路不被掐断，那么，问题就不算很严峻。 毕竟，矿区才是他们的基本盘。 城池丢了，可以重新拿回来，可基本盘若散了，就真的散了。 因为矿区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几月前被花无极的巨龙摧毁了大半，现在浴火重生，更胜一筹。 可若是再被攻破第二次， 那么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可能就彻底崩溃了。 崩溃和失败，完全是两个概念。 失败可以接受，然而崩溃，摧毁的直接就是人心。 李若愚闭着眼睛，道：“路被掐了还是什么？” “天灾。” 柳长风沉声道。 “什么天灾？” 刘李星道：“公子有所不知，自你昏迷之后，就天降大雨，七天七夜未曾停止，一直到今天上午，才渐渐停了下来。” 大雨七天不绝，表面上看暂时补足了城内短缺的用水资源，可同样的，造成的山洪暴发以及泥石流，彻底封住了主城和矿区的联系。 现在是这边的过不去，那边的进不来。 已经七天没有消息了。 唯一能够感到安慰的便是，矿区还有特斯拉和欧阳鑫，以及一支由李慕凡率领的炮兵团坐镇。 想来， 暂时还不会出现大乱子。 李若愚真的很无奈。 天灾人祸都能来个大满贯，到底是佩服这贼老天，还真是站在西方那边啊。 “你有所不知。”柳长风面露愁容，道：“今日里，城里有奸细在鼓动居民，说这场雨，是神明惩罚我们而降下的。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已经有权贵势力，出现了动摇，甚至开始频繁和一些神学份子接触，暗地里和我们作对了。” “有哪些？” 李若愚目光渐冷，道：“都拉出来砍了。” “杀不完的。” “什么意思？” 城主把烟丢在地上，用脚摁了好一会儿，才道：“城内至少有一半的居民在抗议，杀，你说得到简单，杀得完吗？” 暗月城作为西部唯一的重城，和平岁月商贸繁华，来往的西方人络绎不绝，以至于这里的人许多都信奉神明。 实际上这是个可以杜绝的隐患，但碍于前些年，科学派示弱，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禁令，才有了现在被动的局面。 城主说的一半，怕是还不止，暗月城长在天灾后，自小接受神明论的人，至少也得有个把酒万人。 真给杀了，那这城，也就空了。 “你那表亲真是个人才，几天前我们放他一马，现在回去擦了下脸，就又开始在城下叫阵了。” “炸死他。”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城主无可奈何的道：“但他现在聪明了，不和我们正面硬钢，看到榴弹炮，转身就跑。” “……” 李若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这才醒过来，噩梦一样的消息便接二连三的传来，正是应了那屋漏偏逢连夜雨，从来祸不单行。 敌军掐断西城门，明显是打算困死他们的，或者说，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然后不费一兵一卒的将他们一网打尽。 突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道：“炼金协会目前由我们掌控吗？” 城主点头，道：“是的。” “库房的资源可还在？” 听到这，众人都来了精神，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你想做什么？” “研发新武器，你不是说叫我赶紧弄新武器吗？最开始我还真想不到发明什么，毕竟底子太弱，先天不足，后天畸形，这不是伤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 众人无语的看着他。 似在异口同声的说，你这不是伤我们还是什么。 “先天不足，有不足的玩法，他们不是想困住我们吗，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将他们都给包围起来， 快点，扶我起来，我要去炼金协会的仓库看看，那东西在不在，若在，那么翻盘，就有机会了。” 第116章 变数 刘李星上前，打算背起他，但被李若愚拒绝了，倒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两个男人重叠起来的画面，太辣眼睛。 上次被士兵背着跑，事出有因，毕竟还处于混沌状态，现在意识清醒了，且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在这么折腾，不被误会才怪。 刘李星还要坚持，却被城主打断，道：“让他自己走。” …… 城主府到炼金协会，有一段距离，平日里，居民熙熙攘攘，见到贵人来了，还会在路边打个吆喝，招揽招揽生意，若贵人走进去了，那店的脸面就有了，脸面倍儿足的话，东西也就值钱了。 这样说出去，也是贵人关注过的不是？ 但今天，不一样。 大街很空旷，平时摆在两侧街边的小吃店，一个都没有开张，有些开着门的酒楼和茶馆，也看不到人影。 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板凳上打着哈欠，看到城主等人路过，也只是动了动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城主好，便是那双眼神，都冷漠了。 似乎以前的繁华，只是镜花水月，那些曾经欢呼李若愚回城的人，也一个个不见了，路上偶然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只拿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现在，东大门被泥石流挡住，断了通往新城的路，谁也不晓得那边有没有被山洪淹没，而唯一的出口西大门，又被敌军掐断。 整个暗月城，都被一层惶恐笼罩着。 而在这惶恐之下，还有一股极为压抑的暴戾气息再扩散。 李若愚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群愚蠢之人，想要真的撬动他们的意识形态，难于登天。 那场天灾说起来久，可又不久，百年都没有，却就在这么短短的时日内，让一个先进的文明回到了旧时代。 其他的先不说，至少他们的思想，已经被神明彻底占有了。 想到此处，李若愚不由加快了步伐，在众人的保护下，来到了炼金协会。 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便见到一个老人噗通一下跪在面前，痛哭流涕道：“大人，大人，小官罪该万死啊。” 城主皱眉，问道：“你又怎么了？” 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道：“刚才，一群神学暴民冲了进来，他们占领了库房，说我们受到神明的庇佑，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儿，将这里主事的人杀了。” 李若愚扭头一看，才发现整个协会都乱成了一团。 广场上，随处可见到破碎建筑残物，还有不少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痛吼的成员。 他目光一凝，认出了其中一个，走过去扶起他一看，果然，这是矿区过来的人，虽然不记得对方名字，但这脸，却分外熟悉，好像是特斯拉的助手，平时经常围着对方转悠。 他摸了摸对方的鼻息，还有气儿，道：“把他抚下去，照顾好，切莫不能丢了性命。” “领命。” 士卒走上前来，背着他走到一旁，同行的医生开始就地诊治。 而这时候，从矿场旁边走来一群操刀的家丁，粗略估算，至少也有百来十人，就这么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 “下官，拜见城主和副城主。” 说着恭敬的话，却行者粗鄙之力，莫说跪拜行礼了，便是站在那里，脑袋也是昂着的，像只骄傲的公鸡。 不用说，也不必解释，显然，这家伙就是带人冲击炼金协会的领头人。 “你是？” 李若愚疑惑的问道，都说杀人也要问个对方是睡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怎么着，李城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 李若愚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似曾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倒是柳长风，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古连城。” “古连城？”李若愚目光一缩，问道：“古如意家的？” 柳长风点头，道了声是。 难怪有点面熟，原来是古如意的儿子，然而古家都被抄了，怎么还能冒出来个儿子？ 李若愚刚想发问，却看到了柳长风愧疚的脸色，心中了悟，顿时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还活着了。 看来，是柳大人的妇人之仁啊。 本来吧，局势本身就很乱了，现在又蹦跶出这么一场戏，李若愚只觉得自己快被气乐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柳长风，气道：“妇人之仁。” 柳长风跪在地上。 未语。 “等会儿在找你理会。” 李若愚站起身子，右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指着古连城，道：“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如果现在离开，我可以饶你不死，若不离开，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古连城仰面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他双眼通红，好似一头发狂的狮子，尖声吼道：“崩了我？你倒是试试，李城主好大的微风啊，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回头，指了指四周的众人，道：“我们，都是神明庇佑的天选之人，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将你捉拿，送到教廷去处置。” “就凭你？” “就凭我。” “行吧。” 李若愚笑了笑，道：“先送你去见神明。” 话语一落，掏出手枪，对着他的脑袋扣动乐扳机。 他的枪法不怎么样，但要看什么时候，古连城离他不过五米，这么近的距离倘若都打不中的话，那可能真瞎了。 只是， 枪响后， 并未出现头破血流的画面，反而发出啪的一声，子弹直接从他额头弹开，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你吃药了？” 古连城笑得满脸狰狞，伸出双手，握着拳头，露出陶醉之色，道：“李若愚，你这反神明份子，现在，知晓神明的强大了吧，刚才还想着留你一条狗命到教廷的，现在，看来只能先把你宰了。” 说着，他便走了过来，同时开口道：“当日你下令杀了我全家，今天，我要当着你的面，让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你面前， 让你也尝尝那个滋味。” 第117章 气死你 古连城得意，那自然有人失意，所以等他说完这句话后，站在李若愚后方的某个老男人，身子晃了晃。 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等赶到李若愚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身上之时，方才结巴道：“刚才不小心折了腰，让城主见笑了。” 说完还不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扭过头，不敢与之对视。 李若愚转身，没理会他，有些事儿现在不用点明，记在心里就好，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在来个大清洗，将因柳长风的仁慈而留下来的反科学逆党，来个连根拔起。 见古如意轻松的神色，他道：“磕了药是件好事，但是，我想问问对方有没有告诉你，嗑药之后是有副作用的？” “什么？” 见他疑惑的表情，李若愚心头顿时有了底。 想来古如意和第一道防线的敌军里应外合，在对方基因药剂的诱惑下，率先发起了动乱，意图很明确，就是动摇暗月城的基本盘。 如此一来，毁灭的进度就会加快，到时候便是大功一件，顺带傍上西方这根大腿，好重震古家的门第。 算盘打得不错，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疏漏，但要看和什么人作对。 仅凭一支基因药剂，就想砍下李城主狗头，这也太过于笑话了。 好歹人家李城主，也是几次拼杀过的人了，年纪轻轻，但手上的命可不少，被他亲手屠戮的王族子弟，也不是个小数字了，那就更别提目前的情况了。 首先， 他有枪。 还有亲卫队， 其次，身上带着雷管，甚至，在人群后方，还有一尊改良版的榴弹炮，尽管弹药所剩不多，用来杀了面前这群逆党，还是搓搓有余的。 因此，在对方气机扩散，锁定他的时候， 李城主来了个潇洒的转身。 “逆党哪里跑。” 古如意在半空大喝，但随后猛地顿住了身影，身子在半空停顿，轰然坠落于地，同时连连倒退。 可这广场之大，又没有半点阻碍物，哪里是他连蹦带跳就能躲得过的。 一尊在太阳下闪烁着幽光的榴弹炮，正冷冷的锁定着古如意。 李城主笑道：“来呀，试试，看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大炮快，不是叫嚷着要砍下我的狗头吗？ 来。” 李若愚伸着脖子，叫嚣道：“我人头就在这，看你敢不敢来拿，不敢来，就是孬种，是孙子，古家都被我灭了，留你一命本是想保留你古家一丝香火，本着隔两三代，就能让你的下一代学习科学发展观。 但是现在，你要找死啊。 藏着不好吗？苟且偷生，那也是活着，白天能晒太阳，晚上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快哉？坐看世界变化，享受时代发展的福利，这才明智之举。 可你能？尽做些什么愚蠢之事？” 李城主越说越是气劲，那目光，宛如在看着一个傻子。 之所以花时间跟他废话，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消耗他的时间，基因药剂的时效很短，一旦消散，必然给身体造成剧烈的冲击，这样一来，或许不用大炮，也能将他格杀此地。 最不济，也能等药效的力量弱化下来，一炮直接轰成渣。 古连城显然不知道这点，得到基因药剂，就认为获得了宝藏，可以在暗月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他能这么自信，本意也没错，毕竟，药效的夹持，能让他徒手开山裂石，力拔山兮抗大鼎。 任何一个人，获得这样的力量，估计都会膨胀吧。 所以，都没有错。 古连城紧紧的盯着李若愚，先前的自信一扫而空，眼前有慌乱闪过，他咬着牙齿，直到嘴唇弥漫出鲜血。 “我恨。” “我知道。” “我恨的不是你。” “我知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古连城癫狂了，气的原地跺脚，每一次落脚，脚下的地板砖都要发出惨痛的破碎之声。 等他平息过来后，脚下大地，再无一块完整的砖石。 而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浑浊，似失去了所有希望。 “我不服。” 古连城抬头，面色更加狰狞。 “嗯，每一个在战场上输了的人，都会不服。” 李若愚毫不在意，也不介意浪费时间和他唠叨，反正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便更加有利。 所以，等察觉到对方气息衰落的刹那，李若愚抬手一枪，打中了对方胸口，这一次，子弹没有弹开。 而是尽数入了肉，在他胸口炸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古连城跪在地上，伸手捂住胸口，但鲜血还是像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他咬牙道：“你偷袭。” “哦？有吗？” 李若愚掏了掏耳朵，面不红气不喘的道：“李氏兵法可曾看过？” 他说的李氏兵法，自然是抄的他母星那位古代军事家的大作。 见对方茫然的表情，李若愚顿时就乐了，道：“连李氏兵法都不曾看过，还妄言想要杀我。” 他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徐徐向下。 “就是个垃圾。” “你。” 古连城只觉心脏绞痛，喉咙发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若愚觉得还不够，几步走到他的身旁，蹲下，用只有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那尊大炮中没有弹药。” 古连城瞳孔放大。 “而且，这大炮还是坏掉的。” 古连城身子一阵摇晃，生命气息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再告诉你个秘密，李氏兵法，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但就是这手抄本，你都没看，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你连我的书都不看，还想来杀我，简直就是个笑话，若你看了，也许还知道虚虚实实和拖延之战术， 现在，你才是真的败了。 倘若刚才你当机立断过来杀我，其实，是可以得手的。” 闻言，古连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的手，无力的垂落，就这么跪在地上，气绝当场。 从旁人的眼光看去，古连城是流血过多死亡的，实际北非如此。 开完第二枪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子弹，这种他为自己定制的手枪，子弹本来就不多，用一颗就少一颗 所以古连城，是被他气死的。 第118章 偷袭 本想直接将他打死的，奈何没了子弹，为避免临死反扑让己方死人，才壮着胆子上前，将他给气死。 要知道人家李城主是很惜命的，比任何一个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 推开古连城的尸体，李若愚拍了拍手的灰尘，回到众人身旁，将目光放在那群簇拥古连城的权贵身上。 古连城死了，失去了主心骨，此刻的众人只觉得浑身发抖，双股颤颤，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跪在地上大呼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李若愚摇摇头，对着身后的亲卫队，道：“一个不留。” 说话之际，看了柳长风一眼。 后者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挽回在众人眼里的威望。 想到这，柳长风眼眶一红。 随后起身，从亲卫身上拔刀出鞘，行至某个权贵身旁，抬手一挥，硕大的头颅顿时冲天而起，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一刻不停，连连挥刀。 冷漠的神色，不曾犹豫的动作，像极了死神，鲜血溅到了他的白衣服上，没用擦拭，就这么挨着砍了过去。 时间其实很短暂，但每个人都觉得度秒如年，即使是观看杀人，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更何况，还是这种大面积的屠杀。 短短片刻，死在柳长风刀下的亡魂，便达到了数十。 直至他持刀归鞘，方才停歇。 但就在他回来的时候，又有人跪了下来，不，不是跪，准确的说，应该是恐惧导致的身体失衡。 柳长风头也不抬，拿出长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站在旁边的城主和老刘等人，目睹着眼前的屠杀，都没阻止，选了阵营，那么胜败中的生死，就该置之度外，没人会心软和怜悯。 结束后，城主大手一挥，道：“都烧了。” …… 库房内，李若愚亲自清点着材料，他要研发的武器，其实很简单，不外乎是个投射的东西。 既然敌军占领了第一道防线，并打算将他们困住，那么，何不来个鱼死网破？ 毕竟，敌军驻扎在第一道防线内。 不大不小的区域，虽说比不得主城内部的繁华，但四面都是高墙，若大规模的从空中投弹的话。 试问，有谁能挡得住？ 想来也只有罗兰和陆任甲吧，那些普通士卒，哪怕是西方的精锐之师，哪怕全部都有基因药剂的增幅。 若挨了这种无差别的爆破攻击，即使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到时候城门一开，长枪队将他们全部消灭，也就只剩下时间上的问题了。 “炼金协会，真是个好地方啊。” 李若愚看着保存完好的火药，庆幸古连城不晓得这东西的宝贵，也暗叹对方的愚蠢。 如果占领库房而不出来，或者用火药来威胁，他们谁敢不从？ 炼金协会的库房爆炸的话，那么暗月城最后挣扎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明明即将胜券在握，却把一手好牌打成了渣，也难怪对方在临死之际，说不服了。 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不气死他还能气死谁？ 李若愚镇定的道：“火药全部运回城主府，并召集城内的铁匠全部到府内开会，我要在三天内，弄出一种新武器。” “什么新武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若愚轻声笑了笑，语气却冷了下来。 “他们不是想把我们困死，好来个瓮中捉鳖吗？那么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瓮中那个鳖。” 城主点头，当即示意士兵上前搬运。 很快，仓库的内储藏便被洗劫一空，便是堆放在角落的铁皮，也一个不留，被他们统统带回了城主府。 而那些带不走的大型部件，则尽数捣毁。 暗月城不是矿区，留着器械没用，反而容易让敌人偷走，这种现象不是众人愿意看到的。 所以即使心里一万个不舍得，也只能忍着。 作为精通化学的柳长风，这会儿也过来搭了把手，帮助李若愚配置炸药。 看着心不在焉的柳长风，李若愚叹了口气，道：“世界欠你的温柔，我给，但现在，还不是你消沉的时候， 有些话，我只想说一次，也只会做一次，如果你无法突破内心的魔障，那么，挑个好日子，就走吧。” 他鼓捣着手里的火药，倒在铁匠连夜加工赶制出来的磨具中，封装后，方才继续开口：“这世界其实挺操蛋的，我们做坏事了吗？ 没有， 只是想看看真实的世界，却成了世界的敌人。” 柳长风道：“我没后悔。” “我知道，可也不知道，正如我无法和你坦白我过去的经历，也无法诉说我吃过的苦和走过的路，可能你无法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至少，在你亲手屠掉家族的那一刻，我与你感同身受。”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想着在母星实验室的那一幕。 他的家人，也生活在那颗星辰上，不也因为他实验出错，而全部炸死了吗？ 没有无辜，只有牵连。 柳长风点头，不在说话，专心配置着炸药。 李若愚也恢复了工作，可能一时间说得有些多，有点伤感，止不住的抒发起了心头的感悟。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理，什么才叫做正义。 人类的命运，理当掌握在人类自己手里。 那些干预文明进程的伪神，终究会付出代价。” 本来是想说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的，但这话说出来为时过早，除非真的研发出了核武器和弹道导弹。 那么再说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正义。 一夜过后，两人都累得虚汗淋漓。 本身就受了伤，还处于恢复期，这两天又连夜加班配置炸药，李若愚是真的累得不想动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刘李星，道：“老刘，城内的物资还能支撑多久？” “一天。” “一天啊。” 李若愚挣扎着站了起来，道：“今晚，咱们去偷袭吧。” 老刘深吸了口气，看着因虚弱而摇摇欲坠的李若愚，道：“公子放心，这次，末将定不辱命。” 第119章 爆炸 尺度要是大一点，可能就不是偷袭了，而是强攻。 漫天升起的孔明灯，载着不明所以的食盒，缓缓升空。 天灾后，能上天的只有狮鹫和巨龙，而这点，却又被西方垄断，东方传说也曾出过貔貅和凤凰。 但貔貅隐没在大泽中，已经几十年不曾见过了，而能够飞上天，可以压制巨龙和狮鹫的凤凰，早已灭绝在天灾中。 神明降罪，惩罚东方。 这已经成了世人默认的定理。 所以他们才能同仇敌忾，才敢联合其余的帝国，明目张胆的进攻晨曦帝国，特别是女帝登基，把科学写进宪法后，更是给了他们入侵的借口。 所以，这一次的孔明灯升空，几乎是几十年的第一次。 幸存下来的老一辈，看着深夜升起的孔明灯，并不觉得稀奇，但还是搬出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里，磕着瓜子儿，喝着小酒，在儿孙迷惑的眼光中，唱起了他们从未听过的小调。 望着星空，浑浊的眼珠变得清凉，嘴里的小调，抑扬顿挫，时而亢奋，时而激情。 如果李若愚能够听见，必然会惊讶这些老态龙钟的家伙，竟然也会唱情歌和摇滚。 虽然神明没有站在东方这一边，但这大自然，或者说，冥冥中捉摸不定的气候，今晚，还是照常刮起了西风。 李若愚端坐在西城大门上，看着逐渐飞过去的孔明，随后挥手。 一时间，站在城下的弓弩队，全部走上城头。 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他们不晓得这么做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兴许是一场盛世烟花，又或者——血流成河。 反正，听令就是了。 毕竟今晚过后，储备的物资就会耗尽，若不将守在外面的敌军尽数消灭，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 第一道防线的军帐中，一道道命令从外面传来。 罗兰听完，背着手走出帐篷，稍微抬头，就看到了漂浮在上空的孔明灯，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对方在耍什么花招。 按照他们的预料，等今晚过后，明天主城就会发生暴乱。 即使不乱，也会彻底失去战斗力，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全部斩于马下，胜券在握，只缺时间。 所以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并没有令他产生怀疑，对于作为准圣骑士的他，这普天之下，能够将他直接击杀的，只有圣骑士，或者教皇。 他自信自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还是本着负责的态度，看向旁边的陆任甲，道：“任甲，你怎么看？” 陆任甲也是狐疑的看着天空，以他对李若愚的了解，深知对方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 不论做什么，必然有其缘由。 道： “属下建议，让士卒做好防御，只怕空中的油灯有诈。” 他看着孔明灯下的食盒，并不会认为里面真的有食物，只可惜这里没有狮鹫，若是有的话，就好了。 至少也能升空跟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罗兰挑眉，道：“怕什么？” “不是怕，是不想出现多余的差错。” 时至今日，他已经看不透李若愚了，或者说，自从那一日在矿区见到郑道以后，两人的信条，就背道而驰。 他义无反顾的走向神明之路。 而李若愚，也是在科学的大道上，越走越远，两人就像交错而过的平行线，只怕此生都不会再有信仰上的交集。 哪怕是见了面，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罗兰沉吟片刻，道：“让部队全部回营地驻防。” “好。” 陆任甲弯腰一拜，随后走入军中大营，叫各大校尉把负责警戒的士卒全部调了回来。 殊不知，他这么做恰好中了李若愚的下怀。 若说今晚的西风，是天时地利的话，那么他这番话，就成了人和，在面对大规模的爆炸时，只有分散开来，才能尽量保住生命。 这种聚在一起，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只能加剧他们的灭亡。 李若愚自然是不知晓这点的，在看到孔明灯尽数漂浮在第一道防线内的区域后，当即下令弓弩手开火。 不然时间久了，孔明灯就飘过头了。 他们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不仅是他在墙头上，城主等人都来了，甚至有些权贵，也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站在其他地方观望着。 对此，城主并未说什么。 这群墙头草，想要让他们直接臣服在科学的脚下，即使说干了嘴皮子，也没用，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看到科学的厉害。 唯有让他们怕了，才知晓什么叫人定胜天。 弓弩齐射。 密集的利箭在空中穿梭，因速度极快，还产生了破空之声，等到孔明灯全部被贯穿后，那些装在食盒中的炸药，纷纷从半空跌落。 落地的刹那，孔明灯的火，便烧到了引线处。 所以，接下来的一幕就很精彩了。 盛夏有百花齐放，艳绝众人，但这冷冽的寒冬，也毅然可以放出好看的烟花。 一朵朵升空的火球，在半空形成蘑菇云，遮天蔽日。 第一声爆炸出现后，便如同开启了潘多拉磨合，再也停不下来了。 轰！轰！轰！轰！轰！ 一声声爆炸出现，宛如被海啸，吞噬着眼前可看见的所有一切，不大一会儿，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墙上，那些摇摆不定的权贵，一个个跪在地上，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千军万马，自有澎湃的气概，可这无差别的爆炸，却是无情的碾压，造成的视觉冲击，比冲锋更甚。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战争，那么科学，或许真的是真理吧。 城主的神色僵在了那里，虽然心里提前做足了准备，饶是如此，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的他，颇有一种看电影的感觉。 对，就是看电影，虽然他没看过，但自小就在各大典籍中翻阅过，跨时代的事件出现在眼前，令她备受震动。 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这个年轻人，眼里闪烁着幽光，如果真有神明一说，那么现在的他，值得当那个“神”字。 爆炸停歇后，李若愚举起长刀，喊道：“传我令，立即发动反攻，但凡遇敌者，就地格杀，不可留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