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白莲花》 第1章 终获利 翟栝勉力眨了一下眼睛,努力看着周围的事物,包铁皮的栅栏,镶铜钉钉的实木,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发狂的公牛都撞不开。 一个狱卒提着食盒走到翟栝的牢门外放下。 “翟栝,吃辞阳饭了。” 掀开食盒,一只完整的烧鸡,一只猪肘,一份红烧鲤鱼,再加上点儿馒头,酒和下酒小菜。 看着这些东西,翟栝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当时只以为是一些习俗,再说,就这个世道,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能吃饱饭那更是奢望,吃肉这种事情,他,连梦里都不敢想。 谁,谁能想到,他到现在都不能吃肉。 一伸手,打翻三道荤菜,只提起青菜,倒入口中咀嚼两口,也没尝到什么油水,直接咽了下去,再抓起冒尖的白米饭,扒拉几下全吞了。 这架势看的狱卒一阵的恼火,看了一眼,滚到自己脚边的肘子,暗自咽了咽口水。 他虽然不是个佛信徒,却也知道浪费粮食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更何况是这种肉食。 好在,这辞阳饭,他总算是吃下了。 至于吃多吃少,他可管不着。 略微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拿出让掌柜的多送的几张油纸,本来是要用这纸包一些骨头给自家狗去吃的,让这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没成想,这家伙却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倒是便宜了自己。 “慢慢吃,明天好上路!” 翟栝撩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满是伤痕的脸庞,压了压自己的喉咙,感觉喉间松快了不少,方冷笑道:“下去了,自然会给你美言几句。” 略顿了顿,指着食盒说道:“帮我把酒换成水,这光吃饭实在是渴得难受。” 狱卒随手将腰上的水葫芦扔给了他。 翟栝也不客气,接过葫芦,直接朝着嘴灌了上去。 抹了抹嘴角上的水渍,把食盒推到外面。 “我也不占你便宜,这酒就当是我请你喝的!” 翟栝一口喝了个半饱,看也不看一脸不明神色的狱卒,只靠在木头旁,一双眸子,直盯着幽深的大牢通道。 不知不觉间就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有道细细的哭声,凄凄切切,实在哭得他心烦。 脑袋更是一抽一抽的疼,耳边的哭声也越发的大了,搞得他好不恼火,用力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隐隐约约着十七八岁,穿红着绿,打扮妖娆的美貌女子。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翟栝直盯着她看了半响,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战国时的柳下惠。 自己可不是这种人。 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自嘲一句。 不过也没差了。 这古怪的习俗。 “南无地瓜广种菩萨,女施主,这是怎么了。” 那位长相十七八岁的老阿姨,直勾勾的盯着翟栝。 看着着周围的昏暗环境,揉了揉,因为幻术,以至于有些昏沉的脑袋,翟栝皱了皱眉,道“南无地瓜广众菩萨,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或者说,那边已经开始考虑得失了吗?” 那位长相十七八岁的老阿姨,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翟栝。 翟栝唤出法力,看着形体不断变化着的老阿姨,以及其中蕴含着的一道气息,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不,应该说,这一次的收获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愧是豪门大族,不愧是国公府第。 这一次仅仅只是帮忙追查了一些事情,就得到了他最需要的后续修行法门,想来这应该是个稳定的来源了。 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皮带,迎风一抖,一张黑狗皮。 为了保住男人这条最后的尊严,他可没少往那群人嘴里喂银子,虽说也不是必要,但若是没有,到底还是麻烦了些。 ‘也不知贾家的老爷,对修行之事看不看重’ 随着黑狗皮的抖动,引导出了一道气息,落在了那黑狗皮上。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屋外,祇树给风吹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罗汉,菩萨萨摩耶,众所知识,长老牧笛童,摩诃春雨,阿拉斯加,如是诸大弟子,并诸菩萨摩诃萨,文殊哈士奇王子,史提芬菩萨,与如是诸大菩萨,及释提恒因等,无量诸天大众俱。” “尔时,佛告地瓜如来,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地仙,其土有佛,号地瓜陀,今现在说法。” “究竟圆满……” 一时间,雷音滚滚,幻境随着翟栝的吟唱声,uu看书 uknhuom如同镜花水月般的破碎,只留下那一道气息在黑狗皮上徘徊着。 奇怪的是这道道雷音,这局限在翟栝的这一处牢房,其余人仿佛听不到这雷音翻滚。 但见那道气息,刚接触到了雷音,便瞬间溃散,化作浊气,复又凝聚成型,与这道雷音对抗着,其中又有百十个玄妙阴森,散发着浓郁腐蚀的气息的咒纹,不断翻滚。 在佛音的引导又或者说是逼迫之下,一点点融入到这张黑狗皮上。 狗皮毛发自行变化,化作一道道带着花纹一样的诡异咒文,翟栝。只是看到就觉得大脑一阵阵的眩晕,紧接着胃里面一阵阵的向上翻涌。 强忍着不适感觉,翟栝用法力反复洗练数十次,确认这股力量染上了自己的气息,变成了自己的形状,就拿着这张皮对着边上轻轻一抖,道道雾气升腾。 看着其中变化,翟栝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法力向眼中运转,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月上中天,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天空中央,散发着澄澈透亮的清辉。 不假思索,直撞了柱子去。 一道虚影从这儿刚死没多久的尸身上冒出。 竟是翟栝。 略一颔首,森森阴气环绕在翟栝四周,不似生人一般。 轻轻一跃,脚下雾气升腾,黑狗皮幻化作一只白犬细腰,直接向月飞升而去。 只留下地上一具遗褪,供着那群人结案,。 冯虚御风,顺着丝丝缕缕的太阴月华落下,遵循着冥冥之中的一道气息指引,来到了数百里外的京城荣宁街。 第2章 见贾赦 京城,荣宁街道,有一庭院,深深许。 府中,松竹藤好,斜枝挂月,徐徐微风,自然而来。 就是远处随风而来的喧嚣声,实在是过于吵闹了些。 多半又是荣宁府值夜的丫鬟婆子们闲着没事儿搞起来的夜半赌场。 摇了摇头,翟栝也不管这些。 荣宁府的乱,在这京城中可是出了大名的。 从上到下,就没个身正的。 尤其是贾老爷的亲弟弟,啧啧,可真是个正经人啊。 “哎呦,用点力!好久没用这具身体,感觉都快生锈了似的。” 翟栝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贾府侍女的服侍,抬了抬他的眼睛,看向垂首立在床前的汉子,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老爷,可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可是直接丢了一具遗褪在那边啊。” 法力不经意的凝聚在指尖儿,一会儿变成鲜红色跳跃的火狗,一会儿成了银白色闪烁的白犬,前者凝聚着炽热的火焰,后者浮现出飞窜的电弧。 只看的壮汉打了个哆嗦,眼神之中,略有些惊惧之色。 “翟执事。” 壮汉觑着翟栝的神色,精心组织语言,生恐有不妥之处,那指尖上的东西,一瞬间,直变成了一把火,一道电,刺向他的心脏。 “放心,国公府邸,开国元勋,总还是有点底蕴的。”说话间略带着骄傲自豪,不自觉另有一分轻蔑。 听了这话,翟栝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默默搬运法力。 壮汉见翟栝不说话,沉甸甸的压力弥漫,四下里俱是变得幽深冷寂,居然给人一种难言的恐惧之感。 “翟执事!”壮汉强忍着惧意,色厉内荏道:“这里到底是荣国府,容不得你撒野,放肆!” 翟栝对此根本不理,径自吩咐道:“老爷来了,再跟我说一声。”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悠悠的叹息声响起,眼前的色彩,光暗,声音仿佛一下子被抽离,只剩下简单的黑白二色,然后一个道人从月光中飘出。 道人出现后,浮尘一摆,开口道:“阁下原来是荣宁二府的人,却不知荣宁二府什么时候也和白莲教勾搭上了!” “白莲教!” 还没待翟栝说些什么呢,那壮汉听了这三个字,立马就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自蒙元以后,可再也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同着这么一个教派扯上关系。 哪怕,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国公府邸。 “你,你,” 翟栝轻轻一笑,运转气息,搬运法力,但见得天地之间复又回归原本的颜色。 四处俱是,天上宫阙,金碧辉煌,舍利菩提,遍地金莲,阴森恐怖,群鬼狂舞。 或有仙人乘鹤,垂钓日月,或是渔樵耕读,山中漫歌,或是闺中怨妇,持笔凝立,或是狂生浪子,街上放荡。 念头落下,幻象如同泡沫,遇到阳光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破碎。 随之而去的,是壮汉,道士,还有那名侍女。 翟栝看着窗外竹影婆娑,青石错杂左右,点缀精致,神魂在使海中升腾。 顿然发现,整个天地和以往不一样,整个色彩,都变得鲜活不少。 ‘啪,啪,啪’ 来声处的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将军大人。”翟栝来不及思索自己刚刚发生的变化,连忙拜请道。 贾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眼前这个人,手掌轻抚过他的头顶。 “现如今,你已经开始探寻藏于天地的智慧,也算是你的机缘,不过,”贾赦的身形略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这句话来,毕竟这个也算是个有毅力,有福缘,有智慧的,不然,也不会破了这道他随手留下的幻术。 长叹了一口气。 “根基不全,白莲圣母,真空家乡,不过是无何有之处,无何有之乡。” 而且有些根基一旦用上了,就再也改变不了。 恰巧的是白莲教的功法正是其中的一门。 贾赦念头一转,想到了自家父亲的替身张道士,正在道录司供职,不少接触策反这群白莲教的人,兴许他那有呢。 心里这般想着,可嘴上又是另一番的说辞。 “未来弥勒,或许这劳什子白莲圣教与佛教圣魔一体,大慈恩寺,跟我这里倒还略有些交情。” 正在这时,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进。” 贾赦长眉一挑,他早已吩咐过,不让人打扰,现在有人来,啧,啧,也不知他这个老爷是真成了大老爷了吗? 半点规矩都没有,自己虽然没有遮掩行踪,可却直叫这人寻了来,任谁都不得不恼火。 这当家的主母,可当真是管了个好家。uu看书 ww.ukanhu.co “老爷,外面儿,义忠郡王府来了人。”来人从外面进来,啪得一下行礼,干脆利落的道:“说是有事来找老爷商量。” “义忠,” 这人贾赦一向不放在眼里,未有先太子的圣明,偏偏自视甚高,对着当今,那位龙椅上坐着的,更是不知收敛,要不是太上皇念着骨肉血脉护着他,天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只是,贾赦皱了皱眉头。 自己到底是受先太子颇重,太上皇又颇为歉疚先太子,爱屋及乌之下,对着这么一个,也有些弥补的心理,再说现如今自己,不过是个将军,对方却是个本朝郡王,虽然稍有动作,全盘倾覆。 可,到底不是自己现在能够违逆得了的,对方急招,需要立即赶去。 贾赦暂时没有说话,神念一动,望向自家这位亲信,啧,啧,脑门顶上怎么也遮盖不住的朝廷气运。 看来这段时间,王氏可当真是管个好家,好好的一个荣国府,军方重臣的府邸,直接成了一个四处漏风的地儿来。 揉了揉因为观测皇朝气运,略显得疲惫,肿胀的眉心。 我这也算窥测帝踪了吧。 自嘲一声,窥视着窗外的皎皎月色,念头起伏不定。 “也不知因何事,要来找我这么个京城出了名的马棚将军商量。” 完全没有头绪,想不明白,不过这样突兀的举动,很不寻常。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让人查的事,不小心触及到了这位郡王,准确的说,是这位郡王的爪牙,在扮演着些角色。 第3章 变故生 “你先去前头告诉了去,”贾赦略一沉吟,又道:“让你家琏二爷,给我写好了帖子,也让他瞧瞧什么叫做天潢贵胄。” 省得老是因为老太太的那点家私,整日的往老二家里凑。 家私! 一道灵光闪过,照破了贾赦脑海中的迷雾。 这位王爷要的什么?他总算是知道了。 扬州出了名的富庶之地。 自家的妹夫林如海是那里的巡盐御史。 这,怕是艰难了。 翟栝则是在那里揉着脑袋,看着眼下通报的这人。 “哈哈,”翟栝突然大叫一声,驱散阴霾,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将军,”翟栝展袖上前,用手一指那人,道:“在下也曾在军中厮混过,这人那时候还是军中的一位小旗,与我来往,算是同僚。” 贾赦目光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冰冷。 “怎么,”翟栝看了眼满脸通红,羞愧的要钻到地缝里的那人道:“这般的艰难,来到将军府邸上卖了身不成?” “有这样的事,”贾赦听到此,面上不变,心里却叹息一声,自己认为碍于身份不好出手,却不想来个搅屎棍,直接把东西都弄上了水面上。 至于翟栝,到底在没在军中当差过,他还能不清楚? 那起子喝兵血的人,还真能把这些人,都直接推到了白莲教身上不成! 贾赦压下自己的这个念头,目光扫过场中,一脸热络的翟栝,满面寒霜的吴新登,以及夜色下看不到的那群人。 翟栝偷眼看了看,发现贾赦面沉如水,很有一种冬日将到,木叶尽脱,寒霜到来的样子,连忙收回目光,凭着从市井中厮混过来的经验,以及前世的眼光,知道眼前的荣国府将军可不会真正的对上朝廷的人,于是暗自一笑,再次上前,用诚恳的语气道:“莫不是跟着老太爷过来的。” 贾赦拿了一会儿架子,想到多方的干涉,摇摇头,整治家里的那个蠢妇,还是让自己闲下来时再下下功夫吧,想到这儿,贾赦决定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屈指一点,对着那人说道:“先过去回话吧,改明个,把那名册都给我带回来。” 说是这么说,可任谁都知道,想从王夫人手中夺取管家的名册,贾母第一个不同意。 也不过是相互给个台阶,省得各自找些麻烦。 “喏!” 那人见着贾赦,将这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连忙站起来抖了抖身子,退下了去。 这个时候,有一中年人摇着折扇走出来,他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开口道:“圣太子遗孤,虽是根苗正红,又饱受太上皇宠爱,可到底这龙椅上坐着的是当今,也不知可否托付大事。” 父君在上,图谋造反,是为不忠,事若不成,侮父之名,是为不孝,当今治世,扰乱生民,是为不仁,明知忠孝,聚众为之,是为不义。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若果真是成功了。 那可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赦踱着步子,眸光幽幽,看向翟栝,道:“你讲,我祖母之命,果真是我母令之。” “不确定,”翟栝略皱着些眉头,手中把玩着自贾赦手中得到的一块令牌,花纹白莲,一池淤泥染,低声禀报,道:“事情查到史家,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掩盖了去,所以说这事情都指着老太君,可这种事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依着老太君执拗的念头,说不定,” “老太君执拗太深,怕是左了性子。” 贾赦叹息一声,对于自己的手下,他用不着太多的伪装,直接说道:“太上皇这么多年来,为先太子,虽说明面上没什么举措,可暗地里可谓是动作不断,一直想要查清楚,当年为什么先太子就直接举着反旗,到了太上皇的面前,直接拔剑自刎了呢。” 中年人略一沉吟,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道:“虽说,看着结果是当今得了好,可当年东山也是遭了一场大灾,衍圣公那里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若果真是查到了东山那边,天下沸腾,天知道国朝还能有多久。” 贾赦心里有数,垂下眼睑道:“我早看清楚了,况且这一次的事儿,当今少见的与太上皇产生了分歧,不然的话,这位爷也不用找上荣国府了。” 说着嘴角往荣国府努了努。 两人说到这儿,都沉默下来。 从古至今,朝廷的复杂,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得清楚明白的。uu看书 .uuknshuco 翟栝感受着这周围莫名其妙的气氛,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果真有明主,励精图治,盛世到来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贾赦目中有冷意,这少有的举动,再加上翟栝大有深意的话,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事别有隐情。 白莲教最出名的,是, 不过换作其他人,或许不安,可贾赦却巴不得如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把这池水,给搅浑了,如何去摸鱼。 如何让早已沉寂在浮土下的黑暗,再次的暴露出来。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贾赦心中跳跃,他望着翟栝,这个引起事端的家伙,此时正垂着眼睑,仿佛快要睡了过去。 “差点忘了你!”贾赦笑了笑,思绪越发混乱。 心念一动,一缕金光自贾赦头上升起,带着一种引导和光明的痕迹。 这一缕金光的出现,直接引动起翟栝身上的法力,一道乳白色的灵光自翟栝眉心升起,神圣尊贵而又圣洁,将周围的黑暗都给驱散了去。 “南无地瓜广众菩萨!” 一道雷音自翟栝的心底发出,直惊得贾赦,好一阵的尴尬。 这般的佛名,他还未曾听过。 心底升起一道慧剑,斩却诛多杂念。 脑门上的那一缕金光,化作一柄小巧的金如意,轻轻抖动,星星点点的轻圣气息涌动。 “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也不知你这未来弥勒的教派,和这些事能有什么关系。 又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到哪。 第4章 贾琏,危!凤姐,不要! 荣宁街西,荣府旧园。 高柳深竹,翠色垂衣,水落石出,粼粼然。 风行竹动,其声呜呜然。 置身其中,平添了几分萧瑟。 “我父果真这般说的!”贾琏一双桃花眼儿直瞪着溜圆,这可是太上皇面前最得宠的王爷。 哪怕,太上皇还不知道有几年的好活头,失势之后,这位王爷又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可至少现在,自己是进不了他们那个圈子里去。 尽管自己也没想进这么个圈子里去,躲都来不及的地方。 自家父亲怎么和这位搭上了关系? 这,这,不应该啊! 身为人子,贾琏也不好太过。 可,荣国府的赦大老爷,可是出了名的。 哪里发生了变化。 贾琏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目中噙着色彩,烨烨生辉,整个人如同慵懒的老猫,悠闲自在,随意而安。 星星点点的琉璃光辉,自四周浮现出来,贾琏随手垂下一道青气,四周云气汇聚,化作一片黑幕,随后,星光点点浮现,呈现出一片绚烂的星辰,手指滑动,星辰跟着转动。 略皱了皱眉头,贾琏又打出一道清气,那漫天繁星中渐渐多出了几点虚幻不定的星子,既融入这漫天星轨之中,也在改变着星辰原本的轨迹。 贾琏的眼睛也跟着越发的精神,灵动。 看着星移斗转,物势变化,渐渐的,贾琏的脸色变得苍白。 可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却亮到了极点,可矛盾的是,又感觉他在吞噬着周围的光辉。 一挥手,贾琏打出一道法力,构建出的星空幻影开始消散。 贾琏看了看荣禧堂,又看了看荣庆堂。 目光在这两者之间变换着,最终贾琏收回了目光,长长叹息了一句。 在他的视角当中,看到了庶妹为军伍所欺,荣宁气数衰落,可他的二叔不知怎的继承了这荣国府的爵位。 还有,在那代表着荣国府气运,黑云旗的旁边儿,竟然绣着一朵白莲。 见之,耳边立起尊号奉颂。 “如是我闻,昔日无生天主说法,红尘万象,五蕴皆空,劫来劫去,一切诸趣,皆归真空……” “南无地瓜广众菩萨!” 贾琏:“………” 这位菩萨尊者的称号,略有些小别致啊。 不过,荣国府的气运变化,怎么会变得如此突兀,前个看还是鲜花繁茂,烈鼎烹油,怎么到了今个反倒成了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老太太,寿命未免太过于长了些吧。 硬生生的熬死了祖孙三代。 自家窃居着荣禧堂的二叔,这辈子算是彻底住在了荣禧堂,自家那位大老爷,则是住了一辈子的东院儿,小花园儿。 这, 略思索了一番,便往着自家的那间小抱厦厅去了。 这事儿他实在要和自家的奶奶商量一番。 至于翠红姨娘来让他看看胸闷原因,顺便帮她医治一下的邀请,他只能在心底说一声抱歉了。 他老子的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这人,直接就来这花园寻了他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那点小心思,一直露在他老子眼皮子底下了。 他老子可还没死呢,就这样的同着姨娘们纠缠不清。 多多少少也是失了面皮。 虽哪家国公府邸没有这点儿子胺臜事,可直露露的晒在了太阳底下,就有些过不去了。 ……… 随手打发了行礼的妇人们,也没心思再去调笑两句,急匆匆地进了抱厦左暖阁,穿过一处珠帘,对着侍奉在帐外的平儿笑问道:“你家奶奶,可曾睡了?” 那平儿吴声侬语道:“还不曾呢,正等着二爷回来呢。” 贾琏略点了点头,随手在平儿的娇翘处捏了捏,道:“你先睡去吧,今天晚上我和你奶奶有事要做。” 一句话,直闹了平儿个满脸通红。 这事,平日里,她虽也略有耳闻。 只是,却不曾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过。 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养,让她本能的显露出来这般的模样。 还没等平儿说些什么,就听帐内妇人慵懒道:“睡什么睡,少做这怪相,正要问你呢,一个个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做什么了!王府的人来找,一个个的都不在,好家伙,外面的事,一路直接请到了我这儿来,若说不出点名堂来,我一会儿先大嘴巴子赏你一通,再去老太太那里,让他为我主持公道。” 妇人自然就是荣国府管家少奶奶,琏二奶奶王熙凤。 贾琏闻言,直入了帐内,跪在床上,睁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uu看书 .ukanshco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怜极了的模样,只看得叫人心软。 凤姐可不吃他这副德性,先前还因他这副模样吃了亏,强忍着学了一番羞人的知识,虽然也是闺房之乐,可到底受不了这么一股子气儿。 被他吃干抹净后,回头一瞧,活脱脱一副黄鼠狼偷吃了老母鸡的模样,活生生的要气死个人。 反正这么一招她是再也吃不了了。 不过被枕边人这么看着,多少还是有些羞恼,顺带着刚刚找不着人的那么一股子怨气,直对着贾琏啐骂道:“少扯你娘的臊,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贾琏闻言,看了看帐外的平儿,吩咐了一声好生看守着,顺手垂下一道青气,化作数十道的符篆,一层层金光升腾,一种真实不虚的意境,笼罩着四方,周围的环境也跟着一阵的扭曲,散发着宛若琉璃的光辉,空灵而又迷幻,变化越发的莫测。 看得平儿直啐了一口。 “二爷呀~” 一声娇媚的,细小如猫叫的声音,从王熙凤的檀口中传出。 听得贾琏直打了个哆嗦。 昏黄的灯光,粉红的纱帐,再加上床上那位起伏的曲线。 差点让贾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好好稳定了一下心神,运转了一下法力,顺便观想了一番,才总算是把那一缕绮念给灭去了。 躺在凤姐儿的旁边,嘴直对着凤姐的耳朵,正要说话。 也不知是鼻子喘着的气儿,还是从嘴里冒出来的,一股热气儿直冲向凤姐的耳朵眼儿。 “二爷,别~” 第5章 才秋天呢,就这般冷! 时值暮色。 明月高悬,星辰点缀,漫步流光。 忽有一群人急驰而来,扰了原本还算一些安静的荣国府角门。 “砰,砰,砰。” “谁!” 黑暗中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影,在那里穿着衣服,“等会儿,我这就过来。” 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就把自己收缀好了。 一只戴着黑帽的圆脑袋,从角门直探了出来,满脸抱怨的对着这些人说道:“客从何来,这般的操扰,看清楚了,这地儿可是京城,西城!” 这人也是好意,京城里宵禁本来就管得甚是严厉,更不用说,这地儿,最为尊贵的西城,一群国公爷侯爷的都在这里安了家,便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也不管也不敢平白无故的在宵禁里外出。 “事出紧急,实在多有冒犯,”那人先是道了句恼,接着又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本是扬州林家姑奶奶吩咐来的,主母诞下麟儿,主人颇有些欢喜,便催促了些,唤我声林管家就是。” “唤我吴凉平就是。” ‘啧,这家伙,竟然直接跟着林家的姓,也太没有点儿纲常伦理了。’ ‘还有,贾家的那位铁母鸡三姑奶奶,终于舍得下一颗蛋了。 要知道这位,嫁到人家三年了才生下一颗蛋,还是颗,啧啧,直叫二太太暗地里笑了三年。 本来还以为这位,就此了结,也不提什么事儿了,却不曾想,肚皮终于争气了一回。’ 暗戳戳的腹诽了句,吴凉平一脸热切的对着林管家说道:“你先在这里坐着,里面还略有一些温汤,暖暖身子,待我禀明了,可好。” 林管家对着荣国府的规矩,也略有些耳闻,知道这帮黑灯瞎火的,眼前的人,也不敢随意把自己放了去,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这边林管家招呼着随从一起到角门旁的屋子里暂歇歇,那边儿吴凉平,直颠颠地跑到了吴新登处,见着吴新登家的,忙喊了一句娘。 这吴新登家的和吴新登,一个是荣国府这边的当红仆妇,一个是专管着公库钱粮,在这荣国府也算略有些体面,这方才安排了吴凉平,在角门那边儿的活计。 毕竟,国公府的门第,正门和侧门,终究还是太过了些,也不好怎么捞油水,这角门儿,别管是私相传递还是收受贿赂,都有着那么一把子的油水可捞。 宰相门前七品官儿,正门儿,侧门儿的那位是县尊,他这角门儿的可不单单是一位县尊了。 凭着平日里的体面,才帮着吴凉平寻到了这般又体面又实惠的好活计。 吴新登家的应了一声,问道:“大晚上的,天又那么凉,不好好的在角门里歇息着,来我这儿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从火炉上的壶里到出了一杯茶水,直接递到了吴凉平的嘴边。 “快喝点热茶。” 吴凉平接过茶水,就在手里捂着,对着自家老娘说道:“南边的那只铁母鸡,下了个蛋,今儿个巴巴的派人来了,现今,主子们也该睡下了,特来向阿嬷讨个说法。” 吴新登家的一把捏着吴凉平的小胖脸儿说道:“再不许这般的诋毁主子们,小心叫老太太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娘!” “叫娘也没用,虽说二太太对这位三姑奶奶不太喜欢,可你要知道,那可是老太太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打小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脚出八脚迈的,那可是真真的国公府的大小姐,要不是,怕她受不了在皇家的苦,现在怎么也得是个王妃。” “因着林老太爷,亡故多年,林家衰败的只能靠着林姑爷进京赶考来复兴,老国公爷当时在朝廷上也有些人脉,不然,可落不到这种程度。” “记住了啊!” 吴新登家的一把捉住吴良平脸上的小肥肉,只在那里揪着嘱咐着。 吴凉平只能在那里点头应是,谁让自己说错了话了。 这般的嘱咐了吴凉平几声,吴新登家的也整理好了衣服,往着凤姐的院子里去。 ……… 叫着两个小丫头,扶着吴新登家的一路小跑,直到了抱厦外,方才歇住,略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刚才脚步悄悄的,望着院子里走去。 正巧看到一个相熟的婆子还在外面走动着,忙招了招手,引了那婆子过来,接着上前对那婆子小声说道:“请林姐姐进去跟平儿姑娘说一声,u看书 .kansh就说扬州林家的姑爷,姑奶奶派人传的信儿,说是姑奶奶肚子争气,给林家续了香火。” 那婆子闻言轻声笑道:“可算谢天谢地了,老太太多年来的心事总算了了一桩,来这儿是为了找二奶奶禀报的?” 说到这儿,那婆子将嘴贴到吴新登家的耳朵上,轻声说道:“琏二爷刚刚才进去,平儿姑娘倒还在外面,回头我把平儿姑娘喊过来,先告诉她,再看看怎么办,往常,都得一个多时辰才叫打水梳洗。” 虽己嫁做人妇多年,可听了这般的虎狼之词,吴新登家的脸上还是略有些羞意。 轻轻捶了那婆子一拳,脸上仍带着羞涩,道:“我这儿可是正经的事儿,要不是这事儿,谁大冷天儿,三更半夜的跑了这儿来。” 说着轻轻做揖,玩笑道:“还请林妈妈进去给二奶奶说一声,给平姑娘说一句也行,那人儿还在外面等着呢,到底是贾家的姑奶奶,怠慢了去,可讨不了你的好。” 林之孝家的闻言冷笑道:“也不知那林姑爷是怎么了,修来了这般大的福分,到现在也不过三品的小官儿,当年也不过是个探花。怎么就走了这般的大运,让老太爷给看上了。” 说罢,看向已经做出翻脸神情的吴新登家的说道:“好,好,我这就过去,先给平儿姑娘说一声,你先进了屋里去,这天儿,你瞧瞧,哈口气儿都能冻成冰,落下去,砸了你的脚。” “快进屋烤烤火去。” “可不是嘛,这才秋天呢,就这般的冷!” 第6章 河东狮吼,熙凤震怒! 房门外,平儿正在那里羞臊的慌。 便是再怎地的私房话,也不至于说到现在,都快半个时辰了。 想到之前贾琏对着她的动作,又禁不住的双腿一紧。 这,实在是太过恼人了些。 正在平儿在这边掰着指头算时辰的时候,林之孝家的突然来了。 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平儿行了个礼。 接着才说道:“平姑娘,听着门房那边儿来的人找了吴新登家的通报,扬州那边来了人,说是姑奶奶同姑爷来报喜,前个诞了个公子哥,把这事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也高兴高兴,了了一番心思。” 平儿拿着手指头捏了捏眉角,怎么今个晚上的事赶事的都来了呢。 先是义忠王府从侧门寻了来,寻不着二爷,闹得好一般的鸡飞狗跳,二爷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睡下多久,偏偏扬州那边又来了个人儿。 这,可真真的叫人心烦! 自觉着现在去打扰二奶奶和二爷的好事,以后少不了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若是派人去寻了大太太来,又会叫人说得,二奶奶不知道孝敬公婆,直接把事儿都贴到了公婆身上。 这,贾家还娶二奶奶做个什么? 本来就有人暗地里骂她牝鸡司晨,心狠手黑消灭母大虫。 这,平儿都快急哭了。 在走廊下捏着手帕走来走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略微打扰一番二奶奶和二爷的好事吧。 运转法决,搬运法力,挥下一道紫红色气息,化作道道篆文。 神念一动,诸多篆文组合成一道钥匙,向着屋内的光辉直射而去。 直激得贾琏留下的琉璃罩上面荡起道道波纹,周围的环境跟着一震的扭曲,空灵迷幻的气息略微减少了一些,变化也渐渐停滞。 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道琉璃罩方才散去。 里面传来琏二奶奶的声音。 “平儿,你这死丫头在做些什么呢?仔细我揭了你的皮,抓花了你的脸,再抹上道道蜂蜜,丢一个蚂蚁窝上去!” 妆容有些凌乱,一身衣服怂怂拉拉的,头上的云鬓也不曾怎么梳起,几缕发丝因着汗珠贴到了额头上,脖子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几道红印儿。 至于贾琏,却还不曾出来,只不过,也在骂着平儿。 河东狮暴吼! 王熙凤震怒! 任是谁在做些人伦之事的时候,被人打搅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王熙凤还想趁着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给贾琏生个小子,成亲都快两年了,她这肚子还没个什么动静,虽然说贾琏不怎么慌,可她这心里慌啊,别像这贾家嫁到林家的那位姑奶奶一样,成了一只铁母鸡,连只蛋都下不来,那时候,别说贾家容不容她,便是王家都不好回啊。 有着那么一位生不出蛋的母鸡,在前头撂着,谁还敢娶王家的女儿?王家又怎么会让这事传出去?最终不过重病罢了。 再说,有着那么一个依靠傍身的地方,也省得贾琏整日里的不着家,担心着他。 果真有了那么个依靠,说句难听的便是贾琏死了,王熙凤都不怕。 可现在,也只能顾影自怜,等着自家的这位二爷什么时候来了好心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正做着这般重要的事情呢。 平儿来了,一道法力直接探了过来。 要不是,这丫头平日里,做的事还算顺遂她的心意,早就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哪里还会费这么多的事。 平儿也是知道王熙凤的脾气,这种时候,跟着爆炭差不多,一点就能着,一不小心,就得伤着。 连忙张着小嘴,把这事儿巴拉巴拉一通,全给说了去。 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细声慢语,娇柔之气。 这板子可就在屁股后面呢! 嗯,王熙凤用着一道火红的法力,直接凝聚了一道板子,在平儿屁股后面,就看着平儿说的话是怎么样了。 要是因为一些小事儿干扰了自己,在那里行敦伦大事。 神念一动,这板子直接就带着破法,再加上那么点儿子的增加痛楚的效果,直接落到了平儿的屁股上。 嗯,自家绝对不是因为这法术打人方便,才学着的。 我爱学习,尽管去掉云纹鸟篆,她王熙凤就成了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可,她还是热爱学习。 看,这法力变化就是证据。 换做其他不热爱学习的人,估计到现在,连气息都不曾感应上。 更何况,这板子上还用云纹鸟篆,印着证据二字呢。 这就是用证据说话,理直气壮.jpg 自己就是那么一个讲证据的大好人。uu看书 w.ukanshu 默默挤掉两滴鳄鱼的眼泪,一双丹凤眼儿怒视着平儿,静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心里暗自思索着,待会儿用什么力度,从哪个角度,更加的适合,她可从来不曾便宜过别人。 带着仔仔细细的,听了平儿的回话,这才算是消了火气,仔细思考着自己该做的事儿,一个儿媳妇,孙媳妇该做的事儿。 这林家可当真是没有些规矩! 哪有人大晚上的噔噔噔地敲了门,再来报个喜。 你这报丧还差不多呢。 不就生个儿子吗?有必要这般的得意吗! 熙凤沉默,双手经不住平摊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一双丹凤眼儿更是狠狠地剜了平儿一刀。 家伙事儿都还没出来呢。 拿着手狠狠的按了按两下太阳穴,接着又揉了揉。 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办呢! 都这个时候了,老太太也早该搂着宝玉睡着了。 舅妈,素来和这位姑奶奶不和,听说这位姑奶奶还没出阁的时候,没少让舅妈吃苦头,听了这位下不出蛋的事情,可是好狠狠的吃下了两大碗饭呢。 今个,果真听了这件事,还指不着怎么的睡不着觉呢。 至于,自家的那位婆婆,啧,小门小户的,巴巴的来做了荣国府的继室,最是叫人瞧不起。 可,这事儿该怎么报上去呢? 难不成,还真得指望着,屋里面那位满脸胭脂的琏二爷好好的梳洗一番不成。 这不是开玩笑,闹着玩儿吗? 第7章 虎狼之词 帐中。 贾琏整理好了衣服,就只在那里端坐着,身染着赤铜,金灿灿一片,耀眼夺目。 骨与骨之间碰撞着,传出一道道金铁交鸣之音,连绵一片,若钟鼓齐响,自有韵律。 略调息了片刻,贾琏身上金色渐去,鼻窍之间,呼吸纤长,微不可闻,隐隐有五彩烟气,交相辉映。 好一会子,贾琏才睁开眼。 斜眼睨了下,帐外的凤姐还有平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不屑哼音,道:“够了,够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觉得我前面这对招子没用了不成。” 说罢,招呼着平儿,将他扶起了身来。 他要好好地整理一番仪容,这事,是太过于突然了,他是真的没个准备,这般地去见老太太,于理于法都实在是太过孟浪了些。 这边儿王熙凤则在旁边陪笑道:“二爷,说哪里的话呢?只是,我到底是做媳妇儿的,老祖宗终究还是疼的二爷,连带着才疼的我。” 一番服软撒娇的话,直说得贾琏心上甚是熨贴。 不过到底还是略带着些许不满的语气“嗯”了一声,道:“你们主仆俩,一会儿就好好的在这里受用着,我自己去老祖宗那里讨份扰。” 王熙凤睁着丹凤眼道:“二爷,这哪能呢?这可是报喜的差事儿,要不是时间不对,我早早的就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娇柔的身子靠近了贾琏。 一边帮着贾琏整理衣服,一遍用着柔媚中带着些许幽怨的语气道:“指不定,二爷在老太太那边落了不知道什么好呢!” 贾琏无奈道:“老太太那边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就嫁妆里那三瓜俩枣的,叫谁看得上?我想要的,他又偏偏不给我。 前儿个,还是帮着二叔做好了事,连带着二叔的面子在那里,好一番的胡闹才要来了财神爷的图,今个,我能去那要得了什么?” 说着差点气笑了。 “老太太那里的,能赏给我的。还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滞,犹豫着不知怎么答话,过了好久,才说道:“那是二爷的老太太,老祖宗!” 贾琏闻言也是一个激灵,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从他口中说了出来,便是老太君再怎般的偏爱二老爷。 自家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 直抬着眼睛向王熙凤看去,凶厉的目光让王熙凤面色隐隐有些发白,贾琏沉声问道:“你说,老太太赏我的那张观想图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给自家孙子的东西还能有什么问题? 王熙凤心中略腹诽了两句,回道:“难不成还能霉了潮了?” 贾琏哼了声,冷眉直竖,讥笑道:“指不定就是霉了潮了的,为了那个宝贝疙瘩,啧啧,说是口里衔了个玉,有大造化的,也不见,天底下最大的造化在哪?还将着宝贝疙瘩的小名,叫下人传抄了去,在整个京城传唱,异想天开,想要聚得整个京城人的气息,来供养一个小儿,岂不闻圣天子在朝堂,到了今个,连大名都不曾有,只在那里喊着小名宝玉。” “啧啧,真的是如宝似玉呢!” 王熙凤红了脸,忙道:“宝兄弟都这般的下场了,便是老太君再怎么疼,还能疼到哪去了!” 贾琏侧目看去,冷笑道:“谁知道呢,赴灭前朝的时候,史家可没少出力,也没少抢东西,指不定就有什么法门儿,比如李代桃僵什么的。” 王熙凤讪笑一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在那里帮着贾琏好好的整理整理衣服,这话,实在不是她一个当儿媳妇,当重孙媳妇,能够说的。 不,别说说了,便是听,都不能听的。 平儿更是在那里像只小鸵鸟一般的,充当着小透明,她,她,只是荣国府的一个弱小的下人啊,顶多,顶多在下人中有那么一点儿脸面。 这远远不是他能够说的事。 这两人不敢说话,贾琏反倒是来了劲了,自说自言的推理着:“反正大老爷也不受待见,年轻时候跟着先太子厮混了一番,到了现在只能当个富贵爵爷,我嘛,连要件东西都这般的麻烦,想来,也不曾在她眼中。” 别人不了解荣国府的门道,他还能不知道? 还有,之前推演的那番景象,也未尝, 荣国府经历了一劫,将这大房的气运全移到二房的身上了。 宝玉,借着这番的劫难,直接出世寻仙问道去了。 在这么个国朝盈正,四海清平的时候,入世难,出世更难。 饶是见惯了豪门凉薄,人心冷暖的贾琏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接着荣国府的落幕,牺牲了本就不怎么喜欢的大老爷和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情感可言的琏二爷,换来宝贝疙瘩的一线生机,还有,荣国府在朝堂上的再次崛起。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一道灵光闪过,照破了贾琏脑海中的层层迷雾。 “元春,迎春,探春,惜春!”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可能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问题。 春…这般的字,怎么会,让荣国府这般的女儿来起名字! 元春,也就罢了,二叔的女儿也不过就是个六品主薄的女儿,探春,更不用提了,奴生子的女儿,能有什么好前程,除非兄弟争气,不然一辈子也就混混过了去得了。 可,迎春,堂堂一等将军的女儿,哪怕,是庶女,可! 还有惜春,更是一等将军贾敬的嫡女。 单单只是因为元春,就把四个姐妹都带了个春字,这是直接把这三位给压了过去。 老太太,哪怕辈分再长一些,还能对着东府指指点点的吗?更何况那是族长的女儿,嫡女! 无数念头在贾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不断爆炸。 这几者之间是否有一些牵扯? 之所以有这些想法,源于之前他做的一些小实验,一些,小技巧。 用老太太送的那副霉了潮了的财神爷的观想图做的实验。 还有,之前的占卜推演。 不止如此,很多事情,都被自己有意无意的给忽视了,比如说贾赦与白莲教的关系密切,可他偏偏是先太子的人。 比如说,老太太一直说是疼着宝玉,和玉石和国朝之间的气运联系,这位老太君能不知道。 一直将这事传着,对宝玉的利弊与否,谁的心里没有点数呢。 还有,老太君对于宝玉的珍视,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偏偏是这种近似于溺爱的珍视。 对宝玉的珍视,为何就不能是对那块宝玉的珍视呢? 宠儿若杀儿的说法,老太君不会不知道的。 一个个念头不断在贾琏脑海中闪烁。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他的脑海中组成了脉络。 “哎,你这人,想什么呢!”这时候凤姐儿,把手指头伸到了贾琏的眼前,直晃悠。 “还去不去老太君那里了!这越晚去了,越是打扰了老太君,角门那处还有几个人歇息着呢,难不成要把这几人给晾着。” 吴声侬语,娇柔的语气直哄着贾琏:“你若是不去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是我这个孙媳妇儿过去受了这个气?” 说着把水蛇腰一扭,转身坐在床上。 贾琏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一些东西,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哎,”贾琏叹息一声,看向王熙凤,道:“你果真觉得,老太太是真心的疼爱宝玉?” 凤姐凝着黛眉,看向贾琏,这个时候,你问这些做什么? 贾琏又有些歉意道:“可能是我想多了,今日的事实在是有些扰了,尤其是老爷,和王府扯上了关系,uu看书.uuknshu.c 让我多想了点东西。” 王熙凤没所谓笑骂道:“以后可做得做不得怪了。” 说着,又对一旁站着的平儿吩咐着,好好的整理几锅热水,回头泡个汤,让贾琏好好的解解乏,怎么让自家这位二爷这般的疲乏,全都是她这个做媳妇的不对了。 一边说着一边娇笑,直教的平儿好一阵的羞涩。 待出了门,往凤姐啐骂道:“奶奶再不是好人,怎么开这般的玩笑话!” 贾琏倒是好一阵儿的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家的小娇妻连带着自家的备用通房丫鬟。 虎狼之词,虎狼之词啊。 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反倒是自己这么个花间浪子,平日里也没少勾搭着大媳妇小姑娘的人,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略叹息了一声,贾琏向着快要跑出去的平儿吩咐道:“里面放着些安神的药材就是了,其他的东西不要多放了,等忙完这事回来,泡了这个汤,爷直接就睡了,不用再费旁的功夫。” 平儿听了这话,掩面而逃,也不对着贾琏作出个回应。 只叫得贾琏好一阵的无语,看向凤姐,笑骂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丫头,性子当真是随着主子,这般的野!” 王熙凤也不理这人,帕子向着贾琏一甩,直接回了床上去。 只留下贾琏在那里暗自思索着,自家是否又说错了什么话。 也没什么虎狼之词啊。 算了,算了,先去荣庆堂把这事儿给了了,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8章 反复横跳 荣庆堂,贾母斜倚在高台软榻上,旁边的鸳鸯正给着她揉着太阳穴。 本就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本来觉就少,刚刚才要睡着了,偏偏眼前这么个孽根祸胎,叭叭叭的一通好吵,偏偏来了的还是喜事,这让她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受用,总觉得有股子气憋在心里,可偏偏又不好对着他再发什么火。 毕竟,她一向是对贾敏极其宠爱的,女子生育的问题也一直挂在嘴头,按理来说,贾琏做的也不算什么。 可是,贾母却总觉得,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略想一阵子,目光落在堂上,那道月白斓彬之上。 “琏儿,快将林家的那几个人请来吧!好久没有接到扬州的信儿来了,还别说,挺想敏儿的。” 贾琏点头应诺。 ……… 且说翟栝离开贾府,转过头来,见身后府邸幽幽,曲槛逶迤,楼台亭榭,在烟云之中,弥漫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富贵之气,隐呈紫青。 贾府,即便是经历了当年的兰台太子一事,依旧是,富贵堂丽,气运不绝,任凭雨打风吹去,屹立于朝堂之上。 果真有着中兴的家主,未必不会再位极人臣。 “只是,和我没有关系。” 翟栝的感慨一闪而过,他在贾赦手下也只是寻求修炼的资料,至于其他,不过顺其自然。 顶多,拯救一下那个大房的庶女,迎春。 当年读红楼时,看不惯黛玉的清高以立,学不来宝钗的事故人情,瞧不起探春的精明算计,唯独对这个小透明有着几分的心思。 如今来了这红楼梦一场,虽然不想向屋外风吹凉的贾蔷那般打地图炮,可以有着那么一缕的綺念,到底是穿越人士的念头作怪。 “大人,”翟栝手下的人穿着贾府侍卫装,驾着马车过来,毕竟,现如今,已入了夜,不披上这么一层皮,实在不好交代。 停在府邸的大门前,跳下来后,请了个礼,问道:“咱们回去?” “暂不,” 翟栝抬袖上了马车,慵懒躺下,探出个头,向着外面看了一眼,吩咐道:“先去客栈瞧瞧,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诺。” 那人答应一声,鞭子扬起,马车声音起,渐渐远去。 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翟栝下了马车。 “吱,呀,” 房里的中年无须男子,仿佛没听到似的只在那里打坐运气。 翟栝进了屋里,垂手而立,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用余光看着,这位穿着大红坐蟒龙衣的内侍。 葵花向阳,朝着皇宫处开放,大蟒立在内侍身后,吃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几缕阳光,一点儿接着一点儿,身子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不停变换着。 内侍见着翟栝来,示意其入座。 翟栝行了个礼,这方才坐下,方坐下,面上满是恭敬之色,声音铿锵,道:“属下翟栝,见过夏公公,请大人吩咐。” 原来眼前这人是太上皇面前的大太监夏守忠,一向帮着太上皇处理一些不方便朝廷上处理的事情。 当然,有时候也会帮着朝廷上牵制一下,当今的圣上,不至于太过于势力膨胀。 虽说军权牢牢把握在太上皇的手里,一群景初朝的老臣也大多是往着太上皇的宫里请安。 可,太上皇,还是对着当今不放心。 这位年轻时纵横沙场的狮子,獠牙利爪马上快脱落了,没有败给当时的敌人,只是,略逊于时光。 夏守忠敛去笑容,正襟危坐,道:“这一段时日,你暂在我麾下听令,荣国府,毕竟也是辅佐上皇多年的老臣,先荣国公一路追随着上皇,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地走到今日,虽说他们现如今烂了,上皇心里也是怜惜,与上皇而言,到底有着几分体面在这里,也不忍太过,暂时将资料封存起来。” 翟栝轻轻呼了口气后,抬起眼帘,明眸望着夏守忠,道:“那,人证…” 夏守忠面色平静,双眸端详着翟栝,好一会儿方说道:“倒是有这份心思,只不过,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都说了,暂时在我手下听令。” 说罢,又用手捋了捋垂下的青丝,开口道:“再有,也不想想你会遭遇到的事儿,妖鬼,别到时候少见多怪,到时候坏了事儿。” 至于翟栝说的人证,也不过是一些人证罢了,随手送了荣国府做了人情,顺便叫他们好生收敛一些。 他们也就这点价值了。 翟栝不敢反驳,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双手垂在膝前。 夏公公略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明个起,你可以到阁中翻阅藏书,虽说里面也无甚珍藏,可对着你这白莲教出来的法力,还是略有几分好处的。” 翟栝用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自家来这里,反复的横跳,做着多面能手,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别管能不能长生,他得先治好自己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再说了,这世间的法也都是自家先辈创作而来的,凭什么白莲教的法术就要低人一等! 掌握了过去现在佛的法门,再来帮助自己完善未来弥勒佛,以及那片无何有之乡,也不是未尝不可。 夏守忠横眉冷笑,他也没少见过白莲教的信徒,其中不乏有天资卓越者,自命不凡的要完善着先辈不曾创出的法门。 可,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白莲教法门的根本立意本身就是有所偏颇的。 骨子里就歪了起来,如何能让他掰直了。 夏守忠,对这种自命不凡的人也没什么好坏的感官,随便你怎么作,反正和我无关,只要在死之前能完成交代给的是就行了。 看着翟栝略有些急不可耐的神色,吩咐道:“今儿个,你站起去休息,很快就会有事情要做。” “诺。” 翟栝答应一声,整理衣冠后,举步离开。 房中,安静了起来。 在此时脚步声响起,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道人,玄黑法衣,手持浮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来到房中,看着一人一蟒,吞吐着灵气,别有一番的风景,令人下意识的安静下来,笑了笑,声音嘶哑道:“风雨欲来啊!” “嗯,”夏守忠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烛光摇曳,光暗交织着,看不清面上神情,道:“怎么,大幻真人也准备来了。” “不错,”道人。捋了捋长髯,道:“事关荣国府,到底曾是先荣国公在观里的替身,有着几番的因果牵涉,气息交感之下,也不得不来了。” “嗯,”夏公公略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前倾,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告诉你,”道人神情严肃,道:“荣国府略与放春山遣香洞有着一番的因果,别叫着那群怨妇,发了狂,直接冲撞了国朝。” “有这等事。” 夏守忠听完,很是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到旁边的张道士好一阵的无语,却不能不在一旁解释道:“放春山,遣香洞一脉,虽说不参与者龙争,可到底也是传承了上千年的香火,若果真是小看了他们,你我小命事小,耽误了太上皇的大计可如何是好!” 夏守忠,坐在大椅上,眉宇间隐隐有些不屑,道:“不过是一起子痴男怨女,情鬼孽缘罢了,怎么,把你这老道士给吓坏了不成?” “时值太上皇的大事,若是到了关键时候,被这么一起子的怨妇给搅了,如何担当的起。” 张道士的声音不大不小,uu看书ww.uasu 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说道:“这一次荣国府的事,我是保定了。” “呵,”夏守忠如何听不出来这人,话里有话,只不过,自己当年虽被先荣国公侮辱过,可到底不曾有过怨恨,这牛鼻子老道是怎么整天的,不把我往好里想呢。 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了气儿,道:“老牛鼻子,照我看来,你这指不定怎么的胡吹大气儿呢?逢春山抢先动,再如何的强还能影响到了国朝的气运不成,还能影响到万民的信念不成,若果真成了这般的姿态,上古先皇早把这起子人当成了邪门外道,一起剿灭了去,哪里还容得他们在那么一个小小的洞窟里,逍遥自在。” 先怼了他一句,略出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等食君之禄,解君之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放春山遣香洞罢了,但凡上皇露出一点儿余光,这妻子邪魔外道还能有的好?” 张道士颔首点头,抱拳行礼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原来是这般的想法,侍龙多年,也实在是有了几分龙气沾染。” 夏守忠大笑几声,站起身来,走到跟前拍了拍张道士的肩膀,说道:“老牛鼻子,今天的话里就这句,咱家听着能听的到耳朵里,回头在咱家的面前,多说说这些话,指不定咱家就在太上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呢。” 张道士不置可否,整理了衣冠直接离去。 曼妙的月光,从窗外寸寸而入,映照在夏守忠的大红坐蟒袍卫龙袍上。 渐渐的夏守忠在月光中分解,消散。 一阵寒风吹过,最后的虚影也不见了。 第9章 太操劳了些 这边贾琏刚处理好事物,回到庭院。 “哎呀,爷,回来了!” 贾琏闻言挑了挑眉,问道:“都这样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 平儿笑道:“并不困呢。” 凤姐倒是摇头晃脑道:“睡你个屁,黑灯瞎火的,老太太一旦动了怒,消息传到这儿,难不成我还要打扮打扮再过去?” 虽还是一股子泼辣之气,可到底略有些中气不足,贾琏看得出这凤姐算是困坏了,仔细看了看比往常更有几分不同的韵味,让他禁不住食指一动,接着又给忍下了。 也是,才刚刚操劳了一日。 虽说自己也没少出力,可,到底是抵不过她是个有能为的。 “快点,赶紧的,泡了汤,赶紧睡觉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姐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平儿:“你这小蹄子,给你二爷的水可还在。” 平儿忙应是:“奶奶,两大炉的开水,现如今炉上还正烧着一锅呢。” 凤姐蹙了蹙眉道:“那你这小蹄子还不赶紧的,在这边磨磨蹭蹭的,跟什么似的,仔细着你的皮。” 贾琏气恼道:“行了行了,都这般的光景了,赶紧了事儿,看你困的也实在不行。” 凤姐笑道:“可别这么说,这正火着呢,小心点儿,直接挠破了你的皮,那我可不管。” 平儿站在贾琏旁边,“凶巴巴”瞪了王熙凤一眼,又红着脸低下头来。 这,也实在是太过于羞人了些。 刚刚贾琏不在时,凤姐可没有这般的困。 和平儿闲话时,那更是叫一个眉飞色舞,直接就差点儿明说了,今晚就让贾琏把平儿给收了房。 省得这个野牛肏的,整日里精力太旺盛,凤姐一个人也实在是承担不住了。 这边丰儿也是略带着些许羞意,帮着贾琏宽衣解带,刚刚凤姐也这般的对她说呢。 可她心里到底清楚,这王熙凤有时候就是想一出算一出,改明个,让着她看到了这般的景象,指不定是怎般的难为自己呢。 一旁的凤姐则是揉着脑袋,惺忪着睡眼,有一出没一出的望着丰儿帮着贾琏宽衣解带。 这野牛肏的,她实在是没有了力气,不然自己就上了,只能看着丰儿这般,顺带着也盯着平儿在那里置洗澡水。 贾琏确实没有注意到他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索着,对于某些事情的猜想。 “宫中人。” 贾琏对于气机感应略有几分研究,顺着荣国府波动的气运找到一些事,自然不在话下。 可这般几乎不加掩饰的东西,却让他存了几分的疑虑,虽然说他自认为自己在这上面略有几分的天分,可有心遮掩之下,事情的结果,似乎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义忠郡王府和自家老爹有关系,这并不稀奇,毕竟自家的老爹原本是先荣国公的小世子,被着太上皇赐名恩侯的人物,虽说上皇赐字这件事他也是才刚刚知道。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太子兰台事变,自己家的老爹也跟着变得颓废了起来。 事后,原本的恩侯爵位也成了一个一等将军,狠狠的削了一笔,这也并不奇怪。 义忠郡王呗,老爹呗,可偏偏太上皇和白莲教又掺合到了一起。 这到底是什么鬼? 贾琏:“………” 尤其是,对方对这种事情似乎不曾遮掩过,就直亮亮明白白的告诉了他,这里有问题。 白莲教,贾琏对于这个教派越发地好奇了起来。 为什么,历代白莲教派屡禁不绝。 固然是难免杀了些,可对于朝廷来说,这根本不是个事儿啊。 龙气浩荡之下,万民心念之所在,万民信仰之所存,一切魑魅魍魉一遇到这般的情况,不应该如同冰雪遇到太阳般的迅速融化吗,又哪来的资格,春风吹又生。 甚至,贾琏想到了以前在国子监里不学无术时,也曾读过的一些典籍,准确的来说是游记记载。 大燕立国百年,景初朝开始发生这种白莲教的事件,虽说其中不乏有着天灾人祸的因素,却总是让贾琏略感觉有些怪异。 以前也只是怀疑,可现在。 景初朝的平叛太过于迅速,每次当着白莲教裹挟到一定数量的流民之后,周边的朝廷大军,立如天兵神降,将之灰灰。 虽然说其中有着我大燕朝军队确实了的的因素,可十余次,次次都是如此这般。 这么个教派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谁信! 伴随着流民当做白莲直接了事之后,那些有着天灾人祸的地区,直接就解决了问题,这难道就不能说明了某些问题吗。 太上皇,景初朝的君主,与白莲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甚至于这白莲教,本身就是太上皇所扶持着的,不然的话,那些泥腿子从哪里获得修炼的功法资源。 就算有了这些东西,没有那么个把个名师在那里教导着他们,他们当真能够认得这上面的字儿。 说不定擦个屁股还嫌纸硬呢。 而且,就算是认识这上面的字儿,照着练,也未必能够练出什么功效,更多的是走火入魔而死。 各种禁忌,各种意义上的藏一手。 这不得不让贾琏联想到了这些。 虽然说太上皇崇道抑佛,白莲教的根本是未来弥勒佛陀,可未尝不能是太上皇与佛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在这里给着朝廷上的各位大臣,给这天下的悠悠万民演戏看呢。 因此,对于宫中人插手,贾琏其实并不意外,只是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二爷~” 这时平儿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身衣服,己是差不多了。 “该泡温汤了。”平儿略微红了脸柔声说道。 “嗯。” 贾琏因为刚刚才操劳了一番,没心思再调戏平儿,只是仍在思索着,自己家的复杂情况,自己慢慢的将线索连成一条线来。 老爹,不明身份,原太子党坚定拥簇者,太子被废之后,好像也被废了,可是,又与太上皇有着剪不断理还断的因果纠缠。 老太太,感觉失了智,无缘无故地溺爱, 嘶,贾琏感觉下体一凉,原来平儿帮着自己宽衣解带呢。 真是不会服侍人! 这边平儿略试了试水温,感觉略好,连忙将贾琏的亵衣褪去,这方才惊扰到了他。 “爷,水尚温着呢!” 贾琏略点了点头,直接就往这桶里进去,选了了舒服的位置就在那里躺着。 因着是冬天的缘故,这房间里水雾较之以往略微变了些许。 迷雾当中,贾琏看着摇摇晃晃的凤姐不禁有些担心,道:“奶奶,先让平儿服侍着了,这都寅正(凌晨三点)了,本来你这身子骨就有些虚弱,实在不适宜,这般的苦熬了。” 王熙凤睡眼惺忪地瞅了眼这边,略点了点头:“今个,多谢二爷体谅了,听你的,也不知怎的,到了这儿般的时日,实在是熬不住了,明天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还有一大堆的事要等着我呢。” “平儿,”说道这,凤姐的语气略有些高“你先服侍着你家二爷,我实在是挨不住了,教我先困觉会。” 贾琏随口应道:“但凡平日里,你不这般的挣尖儿好强,也不至于这样的辛苦。” 凤姐倒竖了一双丹凤眼儿,骂道:“扯你娘的臊,大晚上的直接搅了老娘的梦,还有脸在这里说,我平日里挣尖好强,我不在这里挣尖好强,u看书w.uuansu 指不定那群黑了心的蛆心种子,要怎么糟践咱们呢!” 贾琏闻言谄笑道:“二奶奶全是我的错,明个小生,好好的补偿您。” 凤姐闻言,扯了扯嘴角,道:“行了,赶紧的洗完了澡,赶紧睡觉吧,你这个没良心的,谁会信你这嘴里说的话。” 觉得不解气,啐了口唾沫到贾琏脸上,道:“什么下作东西?” 贾琏也不嫌弃,在那里嘿嘿笑道:“信不信今个我就直接要了平儿,回头好叫你守个活寡!” 凤姐也不理他,叮嘱着平儿:“小心点儿,别冻着你家二爷了,真出了事儿。仔细,回头我揭了你的皮。” 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扶着一旁的丰儿,自己进了帐中,只留下平儿,并着提水的小丫头在这边。 “二爷~这水怎么样。”平儿拿着毛巾在那里,一边往着浴桶里沾着水,一边帮着贾琏擦洗着身子。 就是这水实在是太过清澈了些,不比往常的药浴,直接熬成了汤。这次,只是加了点药粉,直接就溶了进去,也不曾有什么颜色的变化,可,这么一来就苦了平儿了。 因为,总是有些熟悉的小东西,在水里摇头晃脑着,时不时不自觉的就冒出了头来,直教的人面上发烧。 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但都是随着二奶奶一起见着的,可现在除了旁边那个粗使的小丫头,就只剩下了自己和二爷了。 平儿一双慧眸明如水,直看向贾琏。 “嗯,”贾琏略点了点头,让旁边的平儿服侍着自己,今天,实在太操劳了些。 第10章 黑冰台 神都,黑冰台,阁中。 四面玲珑,八方漏,咳,来风。 悬虹光耀穹顶,天矫于檐下,耀耀然。 嗯,通俗点就是一个破地方,防护措施不到位,初升的虹光,差点照瞎了翟栝的钛合金狗眼。 这破地方,要不是这里面有着爷要的典籍,谁来这里吹冷风?还吹了一夜。 略微吐槽了一下,这里的环境问题。 翟栝目光炯炯,看着远方景象,若有所思。 但见得聚土成山,引水成河,上面搭建着亭台楼阁,舞榭歌台,任凭着雨打风吹去。 外有活水,绕护左右,波光粼粼,甚是可爱。 运转法力,则是看到了这圈圈层层,俱镌刻着龙凤之章,层层叠叠,不乏有五行之纹,而在最中央是一塔,一祭台,如同阴阳两鱼,运转着天地元气,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科仪,将整个神都都给包裹住了。 虽然说翟栝是混白莲教的,属于未来弥勒佛那个堂口,和道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可,到底大家都是为着朝廷服务,修行时候略微透露点东西,虽然也不算是什么精妙之处。 到底总要有些共同话题的,不然我在这边坐禅,你在那边搞着什么跳大神之类的东西,时不时放点忌讳,矛盾的种子就这样种起,接着又摩擦摩擦,生出了那么一点火花,就不怕这么两个帮派火拼吗。 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接受着朝廷的领导,佛道双方各自的话事人,也都达成了一定的默契程度。 比如秉承着求同存异的共同原则,向着共同发展的目标进发,也就有了这个道士,会讲那么几句禅理,这位和尚会说着那么几句道藏。 就比如有些道士一朝顿悟,羽化飞升而去,只留下了一地头发和一件道袍,旁边的寺庙里则是多了那么一个来挂单的和尚,又或者是主持多了那么一个师兄弟,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只说是常年闭关,所以也不曾在朝廷上注册。 当然了,也有一些大师,领悟了大道真理,紧接着枯木逢春,涅槃而去,只留下一身袈裟,连带着一具金身,而隔壁的道观则又是多了那么一个扫地的。 种种种种,只能说现实,比小说还要玄幻换,在小说里面哪个作者敢写?不早早的扑街,或者是被一群读者喷成狗,顺便寄了点刀片,开了家五金店,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 咳咳,略过对设定的吐槽。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翟栝对于道士的一些东西,还是略微懂那么一点点的,时不时也念着那么几句,福生无量天尊。 咳咳,错了,是南无地瓜广种菩萨。 “也不知是哪位道家高人布置下的,” 难怪从未从神都处听到过妖魔鬼邪之说,龙气浩荡之下,再配合着这般的科仪,至于说佛家怎么可能看清楚了,这是科仪是道家专属的科仪,那群秃驴怎么会玩得惯这种东西。 虽然,这位高人,之前的工作可能在佛教那个堂口任职过,后来,由于对于工作环境的不适应,跳槽到了道教的堂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嘛,现在大家需要的都是人才。 只要你有能力,到哪里都是极为抢手的,至于扑街,您就先扑着吧。 只不过这般的科仪实在是有些太过了,一看在这里布置的道教高人就是像法海那样的人,嗯,法海那样的人。 那群妖魔鬼怪到了这儿,就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失去了大气层保护的我们一般,直接成了刀下鱼肉,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降妖除魔。 谁干来?谁会过来? “只是,” 太上皇会信任道家高人? 这大燕立朝也不过百年,虽然承袭着旧朝的国都,可,打进来的时候,略有些许子的不平静。 刚刚立朝的时候,这国都也曾经废弃过。 可随着当地世家势力的盘根复杂,朝廷上的不少领军大将,也跟着他们建立了丝丝缕缕的关系,有着那么一点点的默契程度,这群人看着自家的翅膀渐渐的硬了,感觉能和当时的圣上,现如今的太上皇扳手腕儿了的时候,直接放出了口号。 众正盈朝,圣天子垂拱而治! 像什么红丸儿了,像什么杖击了,像什么一尺白绫了,众多的世家用着自家的力量,合力将国朝的气运,将太上皇的力量压制到极点,整出来这么一出出的好事儿。 其中佛道两家也没少参与过,咳,不对,是佛道两家堂口下的小弟没少参与过,把老大给拖到了浑水里,又使劲踩了那么两脚。 这两位堂口则是不承认有这些小弟,尽管后来有知情人士透露,有疑似当时参与人员的僧人道士,在朝廷上登记。 后来,为了延续国朝的气运,也是为了牵制着世家,同样也为了自己家的小命,太上皇携着先宁国公贾代化,先荣国公贾代善,二十万大军,八十万黎庶,一起来到了如今的神都,重塑日月,再造乾坤。 因为当时打下天下来,没怎么好好的安顿着这神都,再后来又另立着新都,这神都当中也只留下了,实在是过活不下去的流民在这里种田,凭借着前朝的残留法阵庇护,在这里勉强过活着。 流民当中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农,也不懂得修箿。 因此太上皇刚来的时候,神都也实在是荒废了一些。 见着这般的景象。 太上皇直接一声令下,众志成城,不惜人力物力,日夜以相继,短短的时间内,将整个神都,容光焕发,恢复了前朝的景象。 也随着这件事,太上皇的地位也越发的稳固了起来,后来虽然有着十二下金陵的荒唐事,使劲地耗费了大燕朝的人力物力,致使着奢靡成风,贪腐成像等等的乱象呈现,可太上皇的位置就是铁打的不动。 直到后来的太子兰台自刎一事,才让太上皇顶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再加上有那么一点痛失爱子的心灰意冷,匆匆下了台,将这皇位传给了当今。 本来是想遥控着当今,继续操纵着权势,可没成想当今也是个有能为的,在王府中不声不响地拉拢起了一帮班底,后来执掌着大权,又是狠狠笼络了一番的人心,也略微能和太上皇掰一掰手腕了。 于是这太上皇老年的幸福生活,就成了和当今明争暗斗,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 初始不乏有池鱼之殃,后来当今变得成熟稳重,到底是收敛了起来,如今,则是一心的孝顺着九华宫的太上皇。 当然,这事儿在明面上是不应该去谈论的,毕竟涉及着天家的事儿。 可,这些事儿,也不算是绝密,随随便便,从神都街里拉来一个那么个贩夫走卒,都能和你扯上好一会儿。 这时, 一道气息,圣道煌煌,气冲斗牛,牵引紫宸,撼动阴阳,时刻变化着,直接就往了翟栝这边冲来。 略打了个转儿,又融入到神都这片天地当中,仿佛刚刚翟栝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龙隐于市井?龙井?” 翟栝长眉一挑,他来到这红楼世界,第一次见到这般的意象,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蓬勃的龙气辉腾,看来来这里阅读些书藉,还是正确的选择了。 “不过,”翟栝踱着步子,双眉紧皱,身后不乏有白莲映现,弥勒降世,照射出气机,uu看书 .uukanshuco 隐隐有些其余的韵味,强加到了一起。 白莲映现,弥勒降世,是根据他前世的记忆所修炼而成的。 而前世的记忆,应该算是他从穿越重生到这个地方最大的一个金手指了。 在网上看小说的时候,经常看到别人提起这些东西,有时候,因为好奇,也了解过这个教派的历史人文。 略略的知道这一些,关于这种教派的知识。 随着修炼的深入,曾经的记忆也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毕竟,在原本世界的教派教义,已经发展的非常的成熟完善。 而这里,到底还是比不过原本世界的历史沉淀。 两相对照之下,翟栝的境界,也跟着噌噌噌往上涨的速度飞快。 “可惜,我还是喜欢卡拉什尼科夫,可惜了,要不是我无缝钢管儿做的不行,这里将属于红色的世界。” 咳,不过也不远了。 白莲圣教最大的缺陷就在于无何有之乡,实在是太过于虚幻,虚幻地让这些人没有一丝的想法去建立,也不知道如何付诸于行动。 然而,这玩意,他能建立起来! 直接照搬着前世的制度,普及教育,大力发展生产力,再这样熬个几十上百年,总能把这大国小鲜给煮好,煮熟,煮透。 他这九年义务制教育可不是白上的,尤其是其中的思想品德课,更是让他树立了良好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修仙,修道,修佛。 本质上还是修德,还是走着前世小说中的功德成圣之道。 第11章 偶见 略整理了一番身上百户的制服,因为之前说要待在夏守忠手下的缘故,翟栝的身份也由暗地里转,到了明面处,在黑冰台里领回了自家的制服。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领一套,损坏后补,算是断绝了翟栝把这制服当成常服的想法。 没办法,谁让翟栝是那么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呢。 不经意间,翟栝余光看到了一男子,长得跟贾赦有着几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甚是惹人恋爱。 瞧着对方也发现了自己,双目对视间,翟栝直接翻身从阁上跳了下去。 凭虚御风,朵朵白莲,周身环立,摇摆之间,风姿绰约。 翟栝木屐有声,展袖上前,含笑行礼。 “来人可是贾同知,贾大人。” 因着贾琏同王熙凤成亲时,贾赦嫌着贾琏头上光秃秃的不好看,就禀明了老太太,通着太上皇对勋贵的渠道,捐了一个同知,贾琏身上也就略有了那么一份官职。 贾琏略一拱手,道:“大人之称,仆不敢当,全赖先祖余荫,至今仍碌碌,实在是愧煞。” 略顿了顿,方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道:“仆有一事,想请百户作解。” 翟栝忙问道:“可是何事?说实话,仆还不曾正式见识过贾大人呢,只是以前略略听闻过,与令尊,倒是见过几次面。” 贾琏点头道:“正是家父的事,敢问百户,与家父到底什么关系?” 说罢,自嘲一笑道:“若是有着不方便,权当我这没说。” 翟栝看在眼里,笑道:“正好,仆这里也有些事,想要问问贾大人,不如到里面说可好。” 说罢,展袖一挥,邀请着贾琏直往阁上去。 这黑冰台,相当于一个特定大型图书馆,只招待某一些人,虽略有些禁制,可都是防止无关无职的人闯到此处,贾琏身上有着同知的名衔,自然有着一点儿国朝气机,各种各样的禁制,自然不会显现出来。 …… 阁中。 翟栝静静坐在云榻上,他双鬂略有些斑白,眸子清冷,深幽不见其底,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正在那慢斯条理地烧水。 贾琏略有些看不过去这般态度,一道法力过去,很快,水壶里传来一阵声音。 翟栝听到后,略带着无奈的笑容,看向贾琏,道:“这水老了。” 贾琏抬手取下壶盖儿,随手一招,一道法力直打入水中,水珠串串,似蟹眼儿一般,微微有波澜。 这才看向翟栝道:“这不就好了吗?” 翟栝轻笑两声,拿起水壶,至于案上茶盅中,早放好了茶叶,两三片儿的,在那里蜷缩着。 哗啦啦。 沸水自壶口出,笔直一线,落入茶盅当中,顿时茶叶漂浮,茶香四溢。 翟栝端起茶盅,向着贾琏敬道:“请。” 贾琏微抿一口,放下茶盅,认认真真的看着翟栝,声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阁下现如今能告诉我了吧?” 翟栝听闻此言,坐直了身子,说道:“无外乎贾将军不甘于寂寞,想要为荣国府在争这么再挣数十年辉煌,也就有了你所知道的这些事。” 说罢,端起茶盅略抿了一口:“其余的,也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事。” 贾琏听到这里,心中已经略微有了点猜想。 不知名的存在,瓜分着贾家的气运,用来达成修炼又或者是历练的目的。 其中贾母是这个事件的知情者,又或者是这个事件的发起者。 无论如何,她绝对是这个事件最后的得益者之一。 宝玉,则是这个事件的中心。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炼化这一块宝玉。 借着人间的富贵,男女之间的情恻缠绵,顺带着还有荣国府的气运,一起来调制那么一道大餐。 想到这里,也就解开了疑惑。 对着翟栝笑道:“你这儿有什么好问我的,我直接就说了,也算是还你这么个人情。” 翟栝略一拜,道:“正有一些关于修炼上的问题要问呢。” 贾琏轻笑道:“这问题你可难住我了,不是太困难,实在是太简单。” 说罢,问向翟栝道:“你可曾读过四书?” 翟栝略点了点头:“略懂一些。” 贾琏这才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不曾读过呢,你们江湖人是划分的三流二流,一流,绝顶,先天之称吧。” 翟栝好好的思索了一番:“是。” “呵,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四书五经早就上面早就明明白白了,告诉你们了,修炼也就那么几个阶段,又或者是这三个方法,并步齐驱。” “一是立德,二是立功,三是立言,也无境界之划分,只有道途不一。” 翟栝看向贾琏,目中精光闪闪,与空气激荡出火花,不时有五彩光带飘落在四周,不一会儿又慢慢消失。 前世的记忆既是宝藏也是枷锁。 他看小说看的略微有些多,就直接认定了境界的划分。 直接将修炼的分了个三六九等,只以战斗力来评判是否是英雄。 却忘了事物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着的,专门炼丹的,专门搞教育的和专门战斗的修士怎么在一起比较,真以为他们闲着没事儿,来个多面小能手。 他们就不能合理分工,自由合作了不成。 一时间翟栝昏昏沉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疲惫,那是心神自发地接受到不少超出理解的信息之后,造成的一种错觉。 简单来说,就是世界观略微调整的一点副作用。 对于翟栝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缘了。 所谓的悟道究竟是悟的什么?不提那些一切心证,号称心境就是一切的空想成佛流,尽管翟栝自己就是处在这么一个流派,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的流派。 其他任何修道的人,所谓的悟道都是在与大天地进行资讯交流,汲取着营养,并非凭空捏造,当然也并不仅仅只是这般的简单信息的交换交流,也包含着养性修命,深层次的改变,个体在天地之中位格缓慢提升。 就拿着咱们这位太上皇举例,荣登高位之后。 让整个王朝成为了他肢体的延伸,成为了他思想的延续。 一声政令,这个封建王朝机器直接顺着他的心意做起了变动。 这个封建王朝的变动也牵引起了这个天地之间的变动交流。 而在国家与天地之间的气机交感中,他就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也因此,继位不过数月,变成了天下有数的高手,一个巴掌估计就能数得完的那种高手。 当然这些离翟栝还是太远了,作为一个小百户,实在是牵扯不到那么广大的层面上去。 只能借着平时里有意无意的交集所产生的变化,影响由此而来的因果之力修行。 而这也就是这方天地修行的本质。 翟栝今朝经着贾琏一语点醒,明悟了这点本质。 这时,翟栝。感受到了这天地当中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那是由无数生物所与生俱来的力量,有人的,有动物的,有花草树木的,有房屋的,由大地的,甚至各种自然现象的生机。 这是来自于世界的反馈。 信息交流之中,所带来的气机交感。 无数的力量,自四面八方还有不知名的虚空之处汇聚而来,涌入到了翟栝的身体当中。 “南无地瓜广众菩萨!” 翟栝长念一句佛号。 道道光轮自他的身后呈现着,光轮中,有金书玉字,uu看书 uuanhu星芒月影,飞鹤龙形,龙章凤篆,如烟似云,不断的生机演化,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实地,天地至理,尽在其中。 复又破灭,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破碎。 连绵不绝的声音传出,像雨打芭蕉一般,细细的雨落下,只留下满地的青翠。 而这些也只不过是天地气机的演化,实际上就是一道道幻像泡沫,一戳就没了。 翟栝睁开眼,身子一抖,身上的异象已经消去,回望四周,只觉得仿佛是拿掉了一层眼镜,周围各色的光波传递着信息,而这种感觉只持续一小会儿就又消失不见了。 略微调整了一下法力运转,这才忙向贾琏再拜道:“多谢,贾大人,此等恩义,必有后报!” 贾琏连忙扶起翟栝,手指不经意间捻着发丝道:“还是多感悟感悟自身,刚突破可是难得有的灵机,此番可不是我一人之功,也是靠着你平日里的积累,再加上那么一点子的悟性,我也是不曾想到你有这般的悟性,这般的积累,刚点名道破你这直接就突破了,真是叫我羡慕嫉妒恨呢。” 翟栝略一颔首,内视起了自身。 穴窍里面,已经有空间衍生,或大或小,在里面,甚至有时间之力,似急实缓。时空交错,孕育着太极之象,圆满如意,不可多言。 再一看,只见得一团火焰,燃烧着自身,不断释放着精气,那个地方是心脏,而随着翟栝的意念,他甚至能够控制着燃烧的速度。 还没想着控制着呢,直接就退出了这种奇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