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体育生的惊天逆袭》 第1章 如梦令 地球，2019年，天文学家通过视界望远镜（event horizon )，成功拍摄到了黑洞！ 2050年，疯狂科学家陈斯克耗资千亿，在青藏高原发射星际火箭，目标是通过黑洞，到达另一个平行宇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试验… 十名志愿者仍旧义无反顾的踏上星际火箭…他们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失败的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 1993年，大暑。 于尘县是四水省最大的一个农业县，多达150万的人口让这贫瘠的丘陵地区不堪重负。 土里刨食的农民为了生存使出浑身解数，县道二级公路旁陡峭的山坡上都种满了应季的庄稼。 因为干旱少雨，最不挑土质的红苕藤也长得纤细而瘦弱，迷失在炽热的灰尘暑气中，被雾蒙蒙的山坡所吞噬，完全看不到一点绿色。 “砰…砰砰…” 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喷着呛人的黑烟，像个不停咳嗽的老头，从县道摇摇摆摆的驶入小河镇… 惊得几只胡豆雀从灰黑的矮树丛掠出，唧喳着飞向竹林深处。 穿过幽深的竹林，水汽便扑面而来，隐隐听到水库边一阵急切的嘈杂声。 南泥水库是小河镇六十年代举国大修水利的结晶，也是现在镇上近五万居民的饮用水源。 每到暑假，便有不少调皮的男孩子结伴来此游泳消暑，大人当然是不允许，但没有哪家能长时间盯住精力旺盛的孩子… 于是每年必然有一到两个小孩会淹死在深不见底的南泥水库中！ “刘老六，这个男娃娃好像是四组项清家的二娃子。”黄四叹了口气，把背心上的水用力拧干。 “那造孽哦，当父亲的刚逮进班房不久，儿子又遭淹死了。”赤膊的刘老六面有不忍之色… 他用力咳了一声，吐出口发黄的浓痰，将草地上一只倒霉的蚂蚁淹没。 溺水的人一般超过五分钟，就很难再抢救回来，这项二娃捞上来都快十分钟…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刘老六是个心善的性子，惋惜道：“老天爷要收人命，哪个都没得办法，只有先抬回项家去…” 黄四把手中搓得发皱的红梅烟揩回耳后，回头吼了一声：“郭子，你龟儿子给老子再使把劲，把项二娃肚子里的水全按出来试一哈。” 他顿了一顿，语气变得凶狠起来，“如果人救不回来，老子要带人去把你屋头餐馆砸得稀烂！” 黄四是自来水厂看管水库的职工，水库本来就不准人下水游泳，按照以往惯例，出了人命多少也要负上一些责任，至少当月奖金要遭洗白。 叫郭子的是个傻大黑粗的少年，一对牛眼，看似憨厚，瞳孔中却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 “不就是带人来游个泳嘛，他个人溺水关我锤子事！老子今天是被黄眼狗咬到了，倒霉透顶…” 郭子一边在心里埋怨黄四多管闲事，一边在项远身上胡乱的挤压，完全是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野蛮作风。 乡镇上也没学过什么落水急救措施，小河镇的小学和初中连生理卫生课都不敢教，更别说教他们落水后用于急救的人工呼吸。 站在老一辈教师保守而内敛的育人角度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教会学生人工呼吸，岂不是变相的鼓励学生们去游水！ “好冷…” 项远眉头散乱，被动的呕出最后一口酸水，意识依然定格在窒息后那冰冷漆黑的水底，仿佛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在梦的河流，遇见了我。 拖长的身影，憔悴的面容。 随涛涛的河水， 一步一步向前走。 眨眼已是好多个秋……” 黑暗中有歌声传来，幽幽的水光，锈得发闷的吉他声。 一种诡异的忧伤… 像是回光返照的挽歌，诉说着一个老男人对过往沉重的忏悔，与无穷无尽的不甘！ 突然，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里，出现了很多缤纷的色彩… 一部老电影，随着挽歌慢慢拉开序幕！ 项远仿佛看到自己在飞快的成长，刹那之间，就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翁… 这是失败者的一生…如同精神分裂者的絮叨，这个落寞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项远自己！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登上了一艘如同山峰一样耸立的巨型火箭！ 其中光怪陆离，由无数的情景变化组成，隐约有星辰、寂寞、狂躁、哭泣和惆怅，然后是永恒的黑暗！ 求而不得的落寞，徒劳无功的挣扎，这强大的黑暗让时光都停止了流逝… 似乎是物极必反，浓稠的黑暗最后化成一轮孤独的明月，这轮孤月十分亲切，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想去接近，拥抱，占有… 他手方一伸出，月影便化为漫天碎片，似梦似幻，亦真亦假，随着一声穿越时空般的叹息，uu看书.uukansh 若有若无的溶入眉心之中！ ………… “项二娃，二娃子，快点醒过来嘛，妈煮了你最喜欢吃的醪糟蛋…” 丁淑贤满面愁苦，带着哭腔一声声唤着项远的小名。 项三妹坐在矮板凳上，端着碗热腾腾的醪糟鸡蛋，趁母亲不注意，空出右手朝项远脚趾上狠狠一拧。 “妈你好偏心，项二娃又没有断气，肯定害怕你打他的屁股，才装死躺在床上不起来。”项三妹扯着童嗓放声大喊，“姐姐快点过来吃醪糟蛋，我们两个把蛋分来吃了，等项二娃起来喝汤。” “三妹你要一起来喊醒哥哥，隔壁子的陈医生说像是离魂症，如果这几天喊不回来…”说到这里，丁淑贤几乎是伤心欲绝，“恐怕以后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如果哥哥醒不过来，你们两姐妹要不要照顾他一辈子嘛？” 她抚摸着现在还不懂事的三女，望着女儿酷似丈夫的眉眼，一股无助的悲伤从心头冒起来。 男人项清性子古怪兼冷血，对周遭亲戚十分淡漠… 三个子女半是遗传，半是有样学样，从小就只知道自私自利，经常为抢夺食物大打出手，完全没有正常兄弟姐妹间应该有的亲热！ 项三妹听到母亲的话，习惯性的不为所动，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碗醪糟蛋上。 醪糟冒着香甜的水汽，里面两个雪白晶莹的荷包蛋在缺了个小口的瓷碗中载沉载浮，十分诱人，馋得她猛吞口水。 项三妹见母亲注意力依然放在哥哥身上，便悄悄的凑到碗边啜了一小口甜汤。 第2章 土耳瓜 嘴馋的不只是项三妹，昏睡中的项远也被这阵香味勾醒过来… 他几天没吃东西，此时见妹妹正端着碗醪糟蛋往嘴里送，便本能的有些急眼，“项三，你把碗放下来！” “呸！呸！呸！”项三妹眼看不好，使出了她这些年和哥哥姐姐抢东西吃的杀手锏来… 她往醪糟碗里连吐了几泡口水，得意洋洋的看着哥哥，一副你要敢吃我的口水就上来抢的架势。 丁淑贤也顾不得去责骂小女儿，看着二娃怒气冲冲的从床上翻起来和三妹斗气，和平时没得啥子两样。 她心头终于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觉得枯燥的日子又有了盼头，“二娃不要和妹妹抢，妈到街上去割点猪板油回来，给你炸油渣吃哈。” 猪板油既不是猪皮，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猪肉。 只是猪肚子一层成条络状的白色油脂，摊开是很大的一张，一板一板的，所以又唤做猪板油。 对现实的农村人来说，猪板油却是猪身上最好的部位，既可以熬荤油，又有香喷喷的油渣可以打牙祭，价格也相应，算是对物美价廉最好的诠释。 项远当然高兴，家里一般半个月割一次猪板油，才能有回油渣吃。 12岁的他开始长身高骨架，因为缺少油水，平时就着泡菜都能吞下五碗糙米饭，正是刚步入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年纪。 “妈，我还想吃土耳瓜。” 于尘县的人都把佛手瓜叫做土耳瓜，听起来少了几分高大上，却多了种贴近生活的亲切感。 丁淑贤赶紧答应下来，“晓得了，二娃你听话哈，在床上乖乖的休息一下，等妈妈回来，千万不要跟到郭子到处乱跑了。” 郭子比项远大三岁，开学就要升初二，经常来拉着项远到处惹祸，爬树打鸟，下塘偷鱼的事情没少干… 但又缺少担当，遇到点事情就先跑，丁淑贤早就对他没得好感，更别说这次差点连累自家二娃送命的事情。 “芳芳，把火烧起，先用竹甑子把饭蒸好，三妹，你个人吃完了醪糟蛋，拿洋铲去把院坝头的鸡屎扫干净。”丁淑贤走到院门口。 侧屋一个冷冰冰的少女应了一声：“妈你早点回来哈，我想吃冰糕。” 项三妹急忙蹦起来道：“我和姐姐一样，要吃冰糕，等哈油渣可以全部让给项二娃吃。” “冰糕要两角钱，吃了也不抵饿，今天没得多的钱。”丁淑贤看到女儿一脸失望，“你当姐姐的这大半个月把弟弟看好点，等开学妈再给你买冰糕。” 姐姐项芳怏怏不乐的走到灶房捡柴烧火，她今年14岁，开学就是初二的学生了，但个子矮小，又黑又瘦，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 少女正是自尊心强的年纪，父亲成了劳改犯，开学后还不晓得同学要如何鄙视她，老师又会怎么看她… 院坝外的知了在槐树上叫得撕心裂肺，正值一天最热的时候，项远站在酷热的日头下，有点神经兮兮的东张西望… 他对这熟悉的一切都有种疏离的感觉，平时习以为常的破旧院坝，院坝边盛开的姻脂花，嗡来嗡去的小蜜蜂，陌生而亲切。 还是年纪太小，书读得太少，如果他多看点历史名著，至少还能学孔明酣睡后，吟上一句大梦谁先觉… 或者如庄周梦蝶般恍然大悟，从此看穿红尘，立志辟谷修仙！ 从南泥水库溺水昏迷又回到屋头，他仿佛经历了好漫长的时间，做了一场好真实的梦，但梦到过什么，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却又完全没办法想起来！ 用小学汪老师给他下的毕业定语，这个娃娃经常上课走神，以后读书恐怕不得行，只有记性好一点。 如果现在记性都不管用了，那更是前途堪忧！ “在梦的河流，遇见了我……” 苦思良久，他嘴里无意识的哼出两句歌词，马上被泼辣的项三妹打断，“不要唱了，项二娃你唱歌好难听哦，像死了人唱的，难听得要死…” 换作从前，三妹至少要挨他一顿暴打，抢东西吐口水这么卑鄙的事情，不打怎么得行。 再说哥哥打妹妹，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他看着贪吃不记打的刁蛮妹妹，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 丁淑贤回来后，灶房里弥漫起久违的猪油香味，油渣炒莲花白，油汤炖土耳瓜…香得炒菜的项芳锅铲都有点捏不稳。 等菜在小桌上摆好，项三妹打好饭来。 项远伸筷子为丁淑贤碗里夹了一坨最大的油渣，“妈，你这几天变得好瘦哦，要多吃点肉。” 丁淑贤不由得鼻子发酸，调皮捣蛋的二娃居然都开始懂事了，都晓得孝顺大人了！ “哼，马屁精，项二娃肯定又想问妈妈要钱去街上耍游戏机。”项芳撇了下嘴，毫不掩饰对弟弟的鄙视。 项三妹不停翻动着盘子里的莲花白，悄悄咪咪的夹了几块最大的油渣，埋在碗底准备慢慢吃，uu看书 .uanshu 论吃菜的速度，她可抢不过哥哥。 项远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了四碗饭，看着只剩油汤的菜盆，打了个饱嗝，他躺了两天，饭量居然下降了。 “我才不得问妈要钱哦，屋头现在也没得钱……”他在心头嘀咕了一句。 “咯达达…咯咯达” “哈，鸡娃又生蛋了，我去喂鸡。”项远急匆匆的放下饭碗，从米缸中抓了一小把糙米，冲到院坝中间，喜笑颜开的蹲下，五六只鸡一下围了过来。 “走开走开，胖鸡婆生了蛋要补营养，米是专门给它吃的，你们不准抢。”项远伸手去赶。 一只大公鸡和另外几只没生蛋的小母鸡怕挨打，悻悻的跑到墙角刨蚯蚓。 满面红光的胖鸡婆从项远手里欢快的啄食着米粒，不时还梗着脖子叫唤几声。 “呀，这么大的蛋肯定是双黄蛋，放倒起，凑够两斤，赶场可以卖钱。”项远从柴房拿出个热乎乎的鸡蛋，满脸都是喜色。 小河镇是于尘县的大镇，规模与人口在于尘县九个乡镇里面排在第一位，逢单号便是赶集日，吸引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 每到赶集的时间，拥挤的人流简直可以把镇上两条老街挤爆。 镇区不算大，但单位却不少，糖市街毗邻南河四组，畜牧站、农机站、化肥厂、酱料厂、供销社、镇幼儿园、镇初中都在这条长街上。 另一条主街是天贵街，镇小学、蚕茧站、天然气站、废品回收站、派出所、镇公所、车站……农贸市场一应俱全，比糖市街更加繁华。 第3章 自留地 因为老街太过拥挤。 镇上已经在考虑在南河四组靠近镇口的平坦位置扩建出一条新街，好与修在竹林山坡上的小河高中联成一片。 项家的老瓦房也可能在扩建的规划范围，小河镇现在还有三成是茅草房为主，墙也是用黄土压打出来的。 其实茅草房冬暖夏凉，除去茅屋顶容易掉落毛毛虫，防火压力要大点以外，其他方面倒不比瓦房差到哪里去。 项远这两天少了往日的跳脱与调皮，他在家帮着喂鸡，清理自留地里南瓜秧的杂草，给四季豆搭架子，把落下地的丝瓜藤扯回到树上挂好… 七月的天气太热，晒得菜苗都蔫头蔫脑的，浇灌蔬菜要趁着一大早太阳没升起来，或者在太阳落山后才行，否则气温一高，水一吸热，很快就能把娇弱的蔬菜苗烫死。 等晚上吃过豇豆稀饭，项远跟着丁淑贤去给庄稼浇农家肥，空粪桶他还是能挑得起的，就是个子还没长高，粪桶要在地上蹭来蹭去。 化肥不便宜，农民日常还是以农家肥为主，让人畜粪便在茅坑中自然发酵，再挑来倒在田间挖好的肥料坑… 用池塘水稀释好后，粪勺挨株挨株的浇到菜苗根部，不能盖头盖脑的乱浇一气，会对菜苗的嫩叶产生伤害。 项远一步一趋，跟着母亲学习怎么浇菜苗，今天浇完两分自留地，还有两亩玉米才是大头。 浇到一半，有脚步声从田埂边传来，“丁淑贤，带娃娃来浇菜啊，你们吃了晚饭没得？” “是钟大哥和嫂子啊，我们在屋头吃过了，你和嫂子出来逛山啊。”见是熟人，丁淑贤赶紧招呼。 钟长久瘦高高的，满脸和善，笑眯眯的看着项远，他老婆毛春花个子却矮，眉间拧出道皱纹，阴郁得很。 见毛春花面色不善，丁淑贤心中咯噔一声，项清前年九月份跟钟长久借了三千块钱，约定五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现在家里这个情况…… 她虽然只是个小学未读完的农妇，却也是个自强的性格，打定主意这几年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还清男人欠下的烂债，免得见到债主就要矮一头。 钟长久先打了个哈哈，笑道：“项清老弟出了这个事，按理来说，我们也不该急着上门要帐，大家乡里乡亲的。” 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我们屋头也实在困难，缺钱得很，今天刚巧碰到了，就把话说开。” 毛春花说话更加尖锐：“晓得你们屋头没得钱，两年了连利息都没还上一分。” 她轻蔑的吐了口唾沫，“丁淑贤你是不是考虑早点把屋头的房子卖了还债，指望这一亩三分地的庄稼，种出花来都卖不到几分钱，你们家项清还在班房头等到用钱呢！” 钟长久虽然也是农民户口，但娶的这个老婆是镇农机站的职工，也是吃公家饭的，之前借钱时就打着项家老房子的主意，现在眼看着地皮要涨价，便迫不及待的逼上门要债。 “还有三年债才到期，毛春花你们两口子也不要欺人太甚，还怕人跑了吗？”丁淑贤被气得满脸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房子是不得卖的，这两个月我就先借钱把你们的债和利息还清。” 项清为了村里的乱摊派帮大伙出头，钟长久还来怂恿过…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很正常，你们不闻不问也没关系，现在居然跑来冷嘲热讽，要债就要债，扯什么坐班房，这就完全是落井下石了！ “再给你两个月时间，恐怕你偷偷把房子卖掉，甩下三个娃娃，自己跑出去改嫁了。”毛春花冷笑连连，“哪个蠢婆娘会瓜兮兮的在屋头守活寡，一个正常的女人，没得男人能熬过十年吗？” 她这番话也是有依据的，小河镇前几年严打过一次，只要判刑五年以上的，女的基本上就是离婚改嫁，没得哪个会老老实实种庄稼守活寡的苦熬。 何况成了劳改犯的人就算是放回来，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以己度人，毛春花是算定了丁淑贤想要跑路改嫁，说话怎么可能客气！ 这番话如同一记铁锤，重重击打在丁淑贤的心头，虽然男人项清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好…时常无故打骂，农活与家务基本也全丢给她。 但三个儿女是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牵挂，何况她又把名声看得极为重要，u看书 .uukanhu 再穷也是要脸面的。 项远见母亲被毛春花气得脸色发青，像只斗架的小公鸡一样蹦出自留地，站到田坎上怒瞪着两个大人。 “毛孃孃，你有时间来骂我妈妈，不如和钟叔叔回家去恩爱一哈！”项远做了个鬼脸，“说不定还能生个胖娃娃出来，不用去认别个屋头的娃，也不用担心钟叔叔要和你离婚，你也不用再找男人改嫁了。” 他这种山间地头野大的男娃娃，在乡间婆娘吵架的时候，啥子脏话闲话都听过，又经常去近处的畜牧站看猪配种，羊割卵，那方面的事不比一般大人懂得少。 现在为了维护母亲，肯定是捡最难听的话来说！ 这种揭人阴私的话一说出来，杀伤力当然是巨大无比，直接打中毛春花的要害！ 她嘴唇哆嗦着变黑，咬牙切齿的吼道：“小杂种，再过两个月你们全家就要当讨口子要饭，你们这是逼我告到派出所去哈，老娘要整得你们家破人亡！” 毛春花家有亲戚在派出所上班，想出力整项家这种破落户易如反掌，只要她舍得花钱，何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钟长久也是脸色阴沉，他脑子精明，行为果断，看世事往往比人快上一步。 五年前就敢第一个吃螃蟹，倾家荡产买了几台当时人们看来新奇无比的游戏街机，借此发了笔横财，但结婚十五年，一直生不出娃娃…… 现在17岁的儿子钟山是五年前从老婆娘家过继的，本名应该叫毛山，这事情整个镇上都当成笑话来说，说他是个没种的男人！ 第4章 借虾耙 这是钟长久心头最大的伤疤，婆娘都不能碰的逆鳞，辛辛苦苦的挣钱就是为了留给毛家，想起来就让他鬼冒火。 “啪！” 项远脸上挨了钟长久重重的一巴掌，晃了一晃，身形立不稳，从田埂上摔下自留地。 刚好躲过钟长久跺来的大头皮鞋，他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看到地里的粪勺，顺手捡起，咬牙切齿的向钟长久冲过去。 丁淑贤看见儿子挨打，来不及多想，提起粪桶便朝钟长久两口子泼过来。 那两口子见势不好，慌忙回头逃窜，等跑远了点才又恫吓道：“你们欠债不还，等到派出所的来抄家。” 丁淑贤也不管他们两口子的叫骂，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道：“打得痛不痛，妈回去再给你敷药哈。” 项远笑嘻嘻的，“一点都不痛，妈你的手上都是粪水，好臭哦，回去我又要洗脑壳了。” 丁淑贤叹了口气，她心头隐隐作痛，想起屋头只剩五十来块钱，粮食也剩得不多，苞谷和水稻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钟长久家欠三千，尹眼镜屋头欠五千五，利息都不敢去算，还有九月开学后三个子女的学杂费。 “二娃，你信不信毛春花说的话，妈要把你们三子妹都甩了去改嫁？” “毛春花是瓜婆娘，只晓得乱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项远一脸幸福的傻笑，“就算改嫁也肯定要带起我们三子妹，绝对不会让我们成孤儿。” 丁淑贤给儿子说得破涕为笑，她抬了下手臂，用肩膀上洗得发白的补丁抹了抹发红的眼眶。 “妈不得改嫁，一个人也要把你们三子妹拉扯大，二娃你要听话点，争口气…”她重重的叹息一声，“要让他们想看笑话的人看不到我们屋头的笑话！” 项远望着母亲黑瘦的脸颊，用他从来没有过的郑重态度，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靠谱的父亲去坐班房了，屋头只剩他一个男丁，他再不争气的话，家里不晓得会乱成啥子模样！ 第二天大早，喝了碗昨天晚上剩下来的冷稀饭，丁淑贤便又出去挨家挨户的借钱。 姐姐项芳和三妹项真在家里做暑假作业，项远准备到大伯家借个虾耙，去小河里逮点鱼虾。 如果运气好，能逮到大鲤鱼或者是大乌鱼，就能提到街上餐馆去换成钱，帮妈妈减轻点负担。 “项二娃才安逸，暑假没得作业，又要跑去耍了，姐姐你又不管哈子。”项三妹愤愤不平的告状。 “等你小学毕业的暑假也没得作业，项二娃都做了几天活路了，随便他去耍一天。” 项芳拍了拍三妹的小脑袋，嫌弃道：“油得要长虱子了，喊你剪头发，把头发剪短点。” 项三妹把头摇得飞快：“头发再留一年可以卖五块钱，可以买好多冰糕，长点虱子也不怕。” ……… 虾耙是四水省特有的一种捕鱼工具，用竹篾编成一个半圆形的网蔸。 大概是一个虚握的拳头形状，将竹网蔸用一根长竹秆摆正系紧，扔出再拉回来。 如此反复，在浅水处捕鱼捉虾十分方便，但只能适用于平坦的浅水，深水处与乱石多的小溪便不适用。 一个编得上好的虾耙要卖十五块钱，如果不爱惜点用，或者是使用不得方法，几天就要报废，所以开口去借虾耙也不是件小事情。 大伯家离得不远，项远主要是去找四堂哥。 至于那个不靠谱的大伯…身为六十年代的中专生，却因为耍流氓被开除公职，八零年就跑到北疆一去不回…从此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大家都当他死了！ 天色有点阴沉沉的，不晓得是不是要下雨。 “四哥，在不在屋头？” “二娃啊，你这么早跑过来看电视啊，西游记要中午才开始放哦。”一个壮实的青年汉子笑着从茅屋中走出来，足有一米八的身高，正是四堂哥项德才。 三堂哥项德忠应该是骑着三轮出去拉活路了。 项家还有隔得远点的几房，项远按排行也是德字辈，本来应该叫项德远，只是现在都不按族谱来，乱取名字的多，但称呼还是要严格遵照辈份。 大堂哥与二堂哥则是远房亲戚，与这两个同属一个爷爷传下来的嫡亲堂哥不在一起。 项远家里没有电视，经常跑下来看西游记，三堂哥，四堂哥都已经成年，在镇车站拉三轮，木材市场卖苦力都能挣到些钱。 黑白的熊猫电视是去年买的，甚至还添了台三峡牌的落地电风扇，估计再过两年就要把茅草房翻修成崭新的预制板平房了。 “四哥，我想借你的虾耙来用一哈，得不得行？”项远直接开门见山。 项德才有些为难，uu看书 .uukanshu他有点不放心项远，河里头石头多，如果对水底情况不熟悉，手法再孬点，生拉硬拽，虾耙十有八九要报废。 再说他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个堂弟，都快十三岁了，一点都不懂事，自己的父亲被逮进班房后… 不但不帮着家里干活，还当郭子的跟班狗到处乱跑，差点就淹死在水库头，跟幺叔项清一样的荒唐。 “四哥，你放心，我在水浅没得石头的地方才用虾耙！”项远露齿一笑，“不管今天打到好多鱼虾黄鳝，我留一半给你，当是租虾耙的钱。” 项德才吃了一惊，没想到堂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在镇上卖了两年苦力，好勇斗狠，拉帮结派的事情没少干，平时义气也是挂在嘴巴上的，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堂弟，话说到这份上，不借就说不过去了。 “二娃，你说这种话就是见外了…”项德才有点内疚，“如果逮得多吃不完，就留两斤给三哥三嫂，我今天不得回来，虾耙你晚上也还给他们。” 他转了个身，“健娃，把虾耙拿出来。” 一个七岁左右的男童双手举着三米多的虾耙跑出来，笑嘻嘻的求道：“四叔，我要跟到远叔去摸鱼儿。” 这是三堂哥的小儿子项健，上面还有个姐姐项秀红，与项三妹在镇小学读一个年级。 项德才答应道：“要得，你去提一个桶，老老实实的跟到，二娃你要把健娃看好哈。” 项远点头应承。 项健飞快的提了个铝皮桶出来，项远提着虾耙，翻过两座山坡，满怀希望的往小河跑去。 第5章 摸鱼儿 经过小河最宽处的石桥，河道就慢慢收窄，也更浅一些。 有不少赤手空拳的小孩，三五成群，正沿着河堤摸螃蟹和小龙虾，手提虾耙的项远一出现，马上引来一众孩童羡慕嫉妒的眼神。 如果把小河看作武林江湖，空手摸鱼的一伙小孩就是丐帮弟子，项远这虾耙则是名门弟子手中的七星宝剑。 至于渔网这种传说中的神兵，则与屠龙宝刀一样…需要碰到天地异动，大雨滂沱，洪水席卷鱼塘这样的大灾大难，才会出来力挽狂澜，趁火打劫！ 既然拥有虾耙这样的利器，项远当然要有名门正派的风范，不能去抢丐帮弟子的地盘。 于是便再往上游走，水草丛生的河堤被河水泡得柔软而温热，蒸发出带有鱼腥的味道，赤脚踩在上面不时有呱唧呱唧的气泡冒出来。 “哗啦……” 拉回来的虾耙中有只青色的小虾不停的蹦跶… 两条手指宽的菜板鱼在阳光下闪烁着彩光，翻着赤红色的眼珠子，躺在竹耙里懵懂的望着天空，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项健欢呼一声，小心翼翼的将菜板鱼先捡到桶里，再把小龙虾捉住，“远叔，这个虾子身上的壳壳是软的，会不会死啊。” 项远看了眼，摇了下头：“刚脱壳没得好久的，还是只母虾，把它放回去。” 项健哦了一声，将母虾扔回水中，瞬间就不见了。 第二次打回来两条三指宽的鲫鱼，第三次，第四次没有收获。 走到一处有树荫遮蔽的回水湾，这次拉回来虾耙明显变得沉重，还没拉出水面，就听到项健的欢呼声，“红鲤鱼，红鲤鱼，好大的红鲤鱼…” 他人小力弱，按得不稳，项远也扑上来掐住鱼腮，把这条肥大的红鲤鱼放到桶里。 这鱼至少有四斤重，放到桶中不能伸直，只能把尾巴蜷缩起来，挤得那两条先上来的鲫鱼翻白眼。 项远嘿嘿笑了几声，有了这条红鲤鱼今天就不算白忙活。 他拍了拍脑袋，用手舀了几捧河水到桶里，小鱼死活都行，反正是自己吃，想要拿去餐馆的大鱼死了可卖不上好价钱。 他兴致勃勃，仿佛不知道疲倦一样，从上午一直忙到中午，七岁的项健抵不住劳累，开始叫饿。 铝桶里至少有了两斤小龙虾，一斤半鲫鱼，再加上四斤重的红鲤鱼，还有几斤养鱼用的河水，足有十几斤重。 项远现在提着桶也觉得沉甸甸… 他累倒是不累，就觉得钻心的饿，只能先回去吃个中午饭，把鱼拿回去养好，下午再来接着打。 才往回走到石桥上，从小河镇方向迎面走过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大汉。 和他们两个错身的时候，大汉咦了一声，明显是看到了那条红鲤鱼。 “小娃娃，你们的这条鲤鱼两块钱卖给我。”他从身上摸出张两元钱的钞票，塞给空着手的项健，就要去桶里面逮鱼。 养殖的鲤鱼镇上卖两块一斤，野生的鲤鱼至少要卖四块钱一斤，这种罕见的野生红鲤鱼还要翻倍，只要会讲价… 镇上那些公家单位的吃东西舍得花钱，又喜欢图吉利，吃稀奇，红鲤鱼不怕卖不出去。 “黑牛，你想抢东西嗦。” 叶黑牛一楞，看着把桶换了个方向的项远奇道：“你认得到我？” 项远在心头哼了一声，去年看到四哥在木料市场打群架，跟四哥一伙的十几个人，其中就有这个黑大汉。 当时听到有人喊了几声黑牛雄起，觉得名字搞笑，就记了下来。 “项德才是我四哥，你买鱼可以，这点钱恐怕有点不够哦，除非你要动手来抢？”项远笑嘻嘻的看着叶黑牛。 这家伙身高足有一米七八，又黑又壮，倒真应了黑牛这名字。 “哈哈，开个玩笑，怎么可能嘛，抢你们小娃儿逮的鱼，说出去我叶黑牛还混不混了。” 叶黑牛悻悻然的把那两元钱收回来，在项远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就晓得今天这个便宜占不到了。 为了几十块钱，把名声搞臭划不来，如果真是不认识的娃娃，打一顿抢过来，只要逮不到现场，随便他啷个说，现在却是不得行了。 “放心，我不得去跟四哥说，晓得你是开玩笑的。”项远哼了一声，提起桶来，带着项健翻上山坡，往家里走去，理都没理叶黑牛赔笑的眼神。 姐姐项芳已经做好了饭，看到项远提着虾耙领着项健走进院坝，明显楞了一下。u看书 uukansh.cm 项三妹兴致勃勃的冲了上来，查看桶里头的收获：“哇，姐姐，好多小龙虾，啊，还有好大的一条红鲤鱼，今天中午可以吃酸菜鱼了，不用光吃酸菜啦。” 项远没理会妹妹，院坝一侧有个废弃不用的青石大水缸。 水缸里外都长满了青苔，以前他捉的一些小鱼也放在里面，当成鱼缸在用。 他先把红鲤鱼放进大水缸中，这鱼从逼仄的铝桶骤然换到宽敞的水缸中，以为得到了自由…它尾巴用力一甩，蹿上蹿下，在缸中撒起欢来。 接着几条五颜六色的菜板鱼陆陆续续放进水缸，跟着红鲤鱼在水中上下翻飞，让清澈的水影中又多了几分生动的颜色。 “项二娃，妈早上出去，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出去找一哈？”项芳看了看水缸里的鱼，又回头看着弟弟。 “不用去找，妈是出去借钱了，你们把桶里头小龙虾和鲫鱼分成两份。”项远想了一下，“有一半晚上给项健带回去，其余的可以提前炸好，等妈回来再吃。” “炸小龙虾好浪费油哦，有点划不来，还是鲫鱼更香，更好吃更不费油。”项三妹听得口水滴答的… 赶紧把注意力从红鲤鱼身上转移到鲫鱼和小龙虾身上来。 项健捧着饭碗从灶房跑出来，嘴里塞着根长长的酸豇豆，跑到水缸边来看红鲤鱼戏水。 项远叮嘱道：“健娃，中午少吃点，晚上有喷喷香的炸鲫鱼吃，下午我们争取再去打条红鲤鱼哈。” “好，远叔，大孃，你看嘛，三孃又要把她不吃的豇豆硬塞给我吃…” 第6章 野团鱼 项三妹想起晚上有炸鱼吃，耍起小聪明来，把碗里的酸菜一股脑拔给项健，见他敢躲闪便开口恫吓，“小屁孩，你不多吃点以后长不高。” 项远干劲正旺，吃过饭也不需要睡午觉，顶着灼人的阳光扛着虾耙又往小河跑。 下午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们忙活了三个小时，才收获不到一斤的小鱼虾。 紧接着打雷闪电，暴雨如注，赶紧去附近楠竹林避雨…项远带着项健在守竹人搭的小草屋里等了半个小时，雷雨刚一停便急着出来试手气。 器小易盈，小溪小河涨水也更快，变得浑浊的河水从河堤上漫出来，正顺着排水沟往旁边位置低的稻田里流。 稀泥里不时看到一些兴奋的小黄鳝，小泥鳅到处乱窜，小孩拳头大的青蛙也有不少。 项远也不用下河堤了，站在稻田的田埂上，虾耙往有动静的地方扔，鱼虾大多遵循天性，喜欢追逐活水。 下雨天再大的动静也不容易惊走兴奋的鱼儿，不像平时，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把鱼惊跑。 他沿着河堤来回寻找，边打边走。 半个小时，就打到两条一斤左右的草鱼，两条半斤重的鲤鱼，十来条两指宽的小鲫鱼，菜板鱼与小龙虾干脆不要了，免得占用铝桶的空间。 项健也跟着他欢快的小跑起来，两只小手吃力的提着铝桶，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项远后面捡鱼，打到的鱼越多，他们屋头分到的鱼也越多，当然高兴得很。 “远叔，你看鱼塘口子那边有人在撒网。” 小河边有不少养鱼人挖的鱼塘，因为取水方便，但有个坏处就是夏天暴雨时，家养的鱼儿容易随着满溢出来的池水跑到河里去成为野鱼。 这对不养鱼的村民来说，反而是件大好事，包括项远在内，都盼着涨洪水好逮鱼。 今天暴雨下得不久，应该没多少鱼从塘里跑出来，那个撒网的大人项远不认识，两边也没得利益冲突。 虾耙只能打浅水处的杂鱼，撒网都是针对深水的大鱼，项远吐气开声，双手用力将水中的虾耙往回拉… “哇，团鱼团鱼，远叔，是团鱼！”项健高兴的叫唤起来，引得在不远处撒网的大人也用惊讶的目光望过来。 一只嫩黄色的大团鱼缩着脖子卧在竹耙里，绿豆大的眼睛放着凶光，恶狠狠的盯着项远。 于尘县喊的团鱼也就是外省说的甲鱼，也叫老鳖。 当地俗话说：“初夏日暖见团鱼，三伏江河现浮鳖，十月入冬不露面，钻进泥沙藏水底。” 因为团鱼要冬眠，天气一冷就要钻到深不见底的泥洞里藏起来，晚春五月份左右才钻出来进食，生性又机警，经常是深夜才出现，非常难以捕捉。 有些人捕上十年的鱼，都未必能亲手逮到一只野生团鱼。 按理来说，这团鱼不会在傍晚时出现在浅水处，但既来之，则安之，项远肯定要把这个意料之外的尊贵客人招待好。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打到团鱼，以前偶而有运气好的渔人提着团鱼上街叫卖，他们这些小孩就最喜欢拿官司草去引团鱼来咬。 团鱼生性凶猛得很，一咬到敌人就不会松口，除非你把它重新放回水中，它才会松开嘴迅速逃走。 “健娃你让开，不要去逮，团鱼咬人凶得很！”项远在田埂上顺手扯来一根手指粗的桑树枝，慢慢凑到团鱼面前… 还隔得有五厘米远，这团鱼便突然暴起，死死的咬住桑树枝不放，显然是把树枝认作了敌人。 项远刚把团鱼用桑树皮捆好，抬头发现远处那个撒网的大人正急匆匆的跑过来，他身上溅了不少泥水，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喊叫：“两个小娃娃，你们是不是逮到团鱼了，这团鱼是从我鱼塘头跑出来的哦，赶快还给我！” 项远不动声色，把才捆好的团鱼往项健手上一塞，小声嘱咐道：“健娃，马上拿起团鱼跑回屋头去，这个大人肯定是想吃兔儿。” 吃兔儿于尘县还有个叫法是斩瘟猪儿，也就是外地人说的打秋风敲竹杠，摆明欺负老实人，欺凌弱小的意思。 项健年纪还小，听得心头扑扑直跳，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激动，他人小灵活，抱着团鱼便撒着光脚丫往石桥方向开跑。 “狗日的还想跑，给老子站到起！”这个大人长得獐头鼠目，现在一急眼更显得恶形恶状，他不理项远，拔脚往项健追去。 刚追出三步，便摔了个横七竖八，在稻田里滚出个泥人模样。 这人气急败坏，从稀泥里一跃而起，眼看已经追不上抱着团鱼逃跑的小孩，便打算拿眼前的项远出气。 “狗日的，你居然敢绊老子！”獐头汉子己经恼羞成怒，uu看书 ww.uukashu.om要趁这个理由动手。 项远把横在他脚下的虾耙竿子收回来，转身朝已跑过石桥的项健大声吼道：“健娃，回屋头喊大人来，说有逛子汉横行霸道，抢我们小娃逮的团鱼。” 四水省民风剽悍，尤其是于尘县这种苦哈哈的地方，正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现实写生。 陌生人间一牵扯到利益，就很少有尊老爱幼的行为，村人为了几块钱打架斗殴，撒泼耍赖的事更是屡见不鲜。 项健也聪明，晓得已经安全，站在山坡上用嘹亮的童声大喊大叫：“有大人欺负小娃娃了，又抢东西又打人，快点来看热闹哈。” 石桥上，田埂边有几个路过的农妇都停下脚步，把热切的眼光望过来，她们最喜欢看热闹，乡坝头平时也没得啥子活动，有点纠纷就当是看人说相声，如果打架就更安逸，等同于逢年过节舞龙放灯。 “狗日的…”这獐头鼠目的汉子开始心虚，他往四周看了看，慢慢放下举起的巴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刚才看得清楚，那只团鱼最少有三斤，野生甲鱼珍稀得很，足足能卖一百五十块钱，能抵他小鱼塘里头的一百斤鲢鱼。 本来以为随便威吓一下，就能把团鱼骗过来，没想到这个男娃娃居然敢和他这个大人硬顶。 “你啷个不敢打喃，最好打得我住院，反正你们大人有钱，医药费又不是出不起。”项远一脸鄙夷，“还想骗人，从来没听到哪个说鱼塘头有喂团鱼的，如果你现在从鱼塘头打两只团鱼出来，我就把团鱼送给你。” 第7章 卖鱼喽 项远在话里留了个心眼，就算鱼塘里跑进去一只野生团鱼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但同时出现两只…除非这个猥琐汉自己变成个大王八来凑数！ “好，你等倒起，最好不要走，我去逮两只团鱼给你看。”汉子转身就跑。 项远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晓得这个猥琐汉子是找借口逃跑，免得被赶来看热闹的人围住了。 “喂，叔叔你还没说你叫啥子名字呢，我等会找屋头的大人来看你的团鱼，你的鱼塘是哪一个哦？”项远声音大得很。 那人再不敢接话，只是跑得更快了。 这样子一闹，项远也没得心思再打鱼，收拾好虾耙，不理那几个叽叽喳喳围过来的农村妇女，提着铝桶往还等在山坡上的项健走去。 “远叔，这些大人好坏哦，你明天还敢不敢出来逮鱼？” “啷个不出来逮，天气不热就出来，下完大雨也肯定出来。”项远握紧拳头，“你不要怕他们，越害怕他们越是要整你！” “远叔，你突然就长成大人了，以前你都不敢和大人吵架。”项健吐了下舌头，“我妈说三孃的性格像个男娃娃，你在外头倒秀气得像个女娃娃。” “呃……你才像个女娃娃，我是有礼貌晓得不，不要去扯团鱼的尾巴，扯断了卖不上好价钱。” “远叔，卖了钱不要全部上缴，留几块钱给我哈…” “哈哈，要得，健娃你又想吃冰糕哦。” …… 丁淑贤拖着疲惫的脚步，一路上愁眉不展，她走了二十多家扯得上关系的乡亲，才借到八十几块钱。 有的人是没钱，有几个人也把话说得明白，“你们项家现在三个娃娃读书，已经欠了那么多债，又没得当官的亲戚… 残酷的现实让丁淑贤无力反驳，耳朵嗡嗡作响，心头反复响起那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哪个敢再借钱给你？你男人坐十年班房，又是个无底洞，逢年过节还要倒给他寄钱！” 丁淑贤软弱的倚在院门上休息，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灶房头传来一阵诱人的鱼香味，鸡群正在争抢项芳剥小龙虾扔出来的红色甲壳。 丁淑贤精神稍振，“芳芳，你还炸鱼了，哪儿来的鱼？”项芳刚把小龙虾剥好，闷头不说话，她有点生母亲的气，出去借钱都只告诉弟弟… 正在灶台炸鱼的项三妹赶紧把一尾炸得焦黄的小鲫鱼塞进嘴里，烫得她龇牙咧嘴的，从灶房头蹦出来，邀功道：“妈，是项二娃去河头打的，去找四哥借的虾耙。” “芳芳，喊你看好二娃，不要他出去，二娃万一又遭河水淹了，不得行，我要出去找他…”丁淑贤满脸的紧张。 顺手拖起项三妹便往门外走，三妹还在喋喋不休，“妈，妈，项二娃还打了条大鲤鱼，红艳艳的好看得很，养在水缸头的，你先切看一哈嘛。” 她们才一出门，就恰巧碰上回来的项远与项健，两个人身上衣裳湿哒哒，打起个光脚板，狼狈得很，但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幺奶奶，远叔逮了个大团鱼，可以卖好多钱哦！”项健迫不及待把手里捆好的团鱼举起来显摆。 项三妹都看呆了… 她死盯着团鱼的绿豆小眼，仿佛看到了吃不完的冰糕，“啊，团鱼，可以卖好多钱哦，妈，有钱买冰糕了，我要吃冰糕。” 项远的好运气对丁淑贤是一剂强心针，但她还是放不下担心，“二娃，明天不准再去逮鱼了，小河中间也深得很，大人都踩不到底。” 项远放下竹虾耙，摸了下耳朵，笑道：“妈，我是用虾耙站在岸上打鱼，只打浅水的，用不着去深的地方，小心得很，你放心嘛。” 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要不耐烦，嫌母亲啰嗦得很，现在却能体会到这种血浓于水的关心。 那些外人眼头只有他逮的团鱼，哪个会管他安不安全，会不会被水淹到。 项远把铝桶头的草鱼，鲤鱼，鲫鱼都腾出来，从水缸头舀了半桶清水，先将不停挣扎的红鲤鱼放在桶里，再是两条一斤重的草鱼，最后才把捆好的团鱼抱起来，珍而重之的放进桶中。 “妈你等一哈，我和项健穿好凉鞋和你一起上街去卖团鱼。”项远忙着去洗脚… 项芳也不剥小龙虾了，跑过来看着桶里的团鱼，眼晴直勾勾的，也不晓得她在想些啥子。 “姐姐你和项三在屋头煮好饭等到，卖了鱼就给你们带冰糕回来哈。”项远知道姐姐在想什么。 项三妹和项芳吞了下口水，都是点头，脸上满是憧憬的微笑，冰糕她们一年都未必能吃到一次，虽然只要两角钱，但这两角钱却不可能凭空出现… 零花钱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从来都是与她们无缘的，就连过年，项清也从来没有给子女发过红包。 项芳最羡慕的就是班上几个单位上的女孩子，新衣服多得很，夏天两套，冬天两套，春天还有不重样的衣服，冰糕可以随便买来吃。 她和几个家境不好的女同学只能悄悄的吞口水，uu看书 ww.uunshu 所以吃冰糕对项芳来说，更像一种自尊上的奖励，是一种美梦成真的仪式。 至于项三妹嘛，她一个小学生，还不会想得那么多，单纯的就是嘴馋，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得放过。 沿天贵街走了两家酒楼，价格都出得不高，最后来到挨着车站的醉仙酒家，这家酒楼最大，上下有三层，经常承接一些单位上的酒宴，最缺稀奇的野味… 看到丁淑贤提来的野生团鱼和大红鲤鱼，醉仙酒家的程老板眼睛都在放光，他倒也爽快，随便讲了下价，就拍板收下来，喊了个女服务员拿电子称来。 项远正要去看称，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郭子，这个损友嬉皮笑脸的要上来帮忙。 野生红鲤鱼4斤2两，卖到9元一斤，野团鱼3斤1两，50元一斤，草鱼就不值钱了，2块钱一斤，正好2斤。 丁淑贤不放心，试了三回秤，确认好重量没得问题，196元的卖鱼款也仔细数了两遍，才用手帕包好。 沉甸甸一叠十元的大团结，还有8毛钱的零头是程老板按习惯抹去了，他是典型的生意人，小处算得不精，大处就要吃亏。 郭子非要来帮忙称鱼，这会拿着蹭来的雪糕，溜得飞快，还约定明天要来找项远一起去小河里打鱼。 丁淑贤心疼子女，手上有了点钱也大方起来，刚才她在供销社，一口气买了四根冰糕，五根雪糕，共花销3块3毛。 项远三子妹，加上项健，都是一人两根，雪糕和冰糕都有！ 第8章 要债的 “妈，雪糕给你吃，我吃冰糕就好了…”项远抓了下耳朵，“卖鱼的钱，还有一半要给三哥，借虾耙的时候和四哥说好的，打的鱼一家一半。” “哦，既然说好了一家一半，那就要认，再多钱都不要反悔，大丈夫说话就是要算数。”丁淑贤掏出用粗布手帕包了几层的钱，小心翼翼的数了十张大团结出来，叮嘱道：“二娃，买冰糕的钱算在我们这边，健娃还小，你去拿给三哥。” 项远从钱里面抽出一张大团结，“妈，把这张十块的换成零钱，健娃要留五块钱买冰糕，你不要说漏嘴了。” 项健舔着冰糕，一脸紧张的点头，左顾右盼怕被人听到，像是在防备东瀛鬼子的小兵张嘎。 丁淑贤又换成零钱，“健娃，雪糕拿回去分给你姐姐吃，你把钱藏起来。”她是个宁愿自己吃亏，也要照顾别人的性格，听到儿子重视承诺，心头只有高兴，并没有半点舍不得。 “二娃，雪糕给你吃，妈吃冰糕。”丁淑贤舍不得吃雪糕，一定要让给儿子，项远抓着冰糕不放，“妈你吃嘛，我不喜欢吃雪糕，甜得腻人，还是冰糕好吃。” 丁淑贤拿着雪糕叮嘱，“二娃，回去马上要洗澡换身干燥的衣裳，湿衣服穿久了要得风湿。” 回到家里，项芳与项三妹欢呼一声，便上来抢雪糕，冰糕则被她们选择性无视。 项远提着分好的鱼虾，“妈，我就先去三哥屋头了，虾耙先放在院坝头，明天还要用。” …… 见到项远拿出一叠大团结… 三哥项德忠一脸的惊讶，他是个老实人，只愿意收下二十，剩下的七十五非要塞回给项远。 项远当然不肯，又把钱硬塞回来。 “二娃，你拿来的几斤鲫鱼和小龙虾就收下来了，虾耙你不急倒还，想用就用。”说到钱，项德忠就有点脸红，“这二十块钱收来意思一哈，多了就不敢要，能打到团鱼是你的运气，三哥在小河头逮了二十年的鱼，都没逮到过团鱼。” 9岁的项秀红却满脸着急，农村的娃娃早都晓得钱的重要，她一手拿着雪糕，一手去掐项德忠，“爸爸，你把钱收下来嘛，你不收我去喊妈妈出来。” 项秀红又伸手去拉项健，“远叔都说好了，借虾耙打的鱼一人一半，你不收他回去交不到差，再说弟弟也帮忙累了一天。” 项秀红更像精明厉害的三嫂，项德忠一听女儿要去喊老婆出来，身子就是一个哆嗦，明显是个耙耳朵。 “好嘛，二娃，那这个钱我都收下来了，那个虾耙也不值钱，就送给你用了。”项德忠终于敢拍板。 如此算是皆大欢喜。 在侧屋一直在听墙根的三嫂满脸笑意，也站出来打包票赞成，说虾耙的钱她留三十块下来交给四哥。 项远走后，三嫂满脸不可思议：“德忠，你说二娃才12岁，做事居然有板有眼的，还真舍得哈，他们屋头现在这么困难，就是不把团鱼钱分给我们，我们也不可能说啥子。” 三嫂开始扳着手指算细帐，“毕竟虾耙才十几块钱，啧啧，九十五块钱哦，你半夜去木料市场下苦力都要拼五天，还要有老板给活路才得行。” 项德忠点头应道：“二娃看起来比幺叔会做人，还好他像幺娘，不像幺叔，可以让健娃多和他耍，不怕跟倒会变坏。” 第二天郭子一大早也买了个虾耙，兴冲冲的提着，要项远带他去打到团鱼的地方，两人累了半天，只打到两斤小龙虾和小鲫鱼。 “项远，你龟儿子不厚道，昨天又是逮到团鱼，又是有大红鲤鱼，肯定不是在这儿打的，是不是害怕我抢你的鱼窝子。” 郭子满腔怒气，义正辞严的发起火来：“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哦，要不是我喊人把你从水库头捞起来，再费心费力给你挤水，你早就埋到土头去了。” 项远有点无语，如果不是郭子强行要炫游泳技术高超，非要拉自己比试横渡南泥水库，他也不会因抽筋而溺水… 最后还是水厂的黄四叔帮忙把自己救起来，郭子怕担责任，本来想脚底抹油的……再说昨天也确实是在这里打到的团鱼，实在不信也只能由得郭子去了。 两人不欢而散，回来时老房子门口围了一圈人。 中间有两个年青人是派出所联防队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绿色制服，神气活现的站在门口给看热闹的邻居大声解释。 “项家借钱不还哈，大家看一哈，钟长久手上是借条，借了足足三千块钱，都拖了两年，我们派出所是上门来执法的。”两个联防说得口沫横飞。 丁淑贤站在院坝门口，急声辩解：“借条上写了是五年连本带利还清，现在才两年，我们项家不是借钱不还的人。” 她说话时钟长久便带着几个人大声起哄，旁边的邻居，土道上的行人也指指点点，越围越多。 远一点的人完全听不到丁淑贤辩解的声音。 有人幸灾乐祸，“啧啧，三千块钱啊，是我借了也不得还，哪个瓜娃子才把这么多钱往外借，uu看书 ww.uukashuco留到信用社吃利息不好吗？” 也有知道内情的人，“项清是办洗衣粉厂没办起来，把钱亏进去了，也不是存心借钱不还，但不管啷个说，借了钱是应该还。” 还有些以前被项清嘲笑过的邻居，以钱大娃为主，在人群后面唯恐天下不乱的吼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上门要债天经地义，没得钱就把房子扒干净，用地皮来抵债。” 他说的这种暴力办法，偏远地区计划生育抓超生罚款也经常干。 但在镇上却要文明很多，毕竟无知者才能无畏，文化人多点的地方，懂法律的人也多，不方便如此蛮干胡来。 钟长久自觉是个文化人，见舆论对己方大大有利，就装出顺应民情，不得不如此…他面带得意，往四面拱了下手，带着三个大汉就往院坝里面硬冲。 丁淑贤张开胳膊来挡，但她一个弱小的妇人，哪里又挡得住，立马被两个大汉撞翻在地，钟长久还顺势踩了一脚。 项三妹急得又哭又跳，项芳被吓得发呆，院坝头的鸡也被冲进来的陌生人惊得咯咯乱飞。 挤进人群的项远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顿时热血上涌，双目发赤… 只觉得眉心胀得难受，一股怒气要冲到天灵盖上，也来不及去扶母亲，埋头便往院坝里头冲去。 三个大汉冲进屋去搬家具，钟长久打算来个强拆！ 只要房子没了，项家的人就只能接受现实，用地皮来抵债，到时候地皮多少钱就是他说了算，还没等估算好从什么地方开拆，便见到项远冲进了院坝侧面的柴房。 第9章 杀牛刀 “小杂种回来了，回来得好，老子今天就是要看到你们哭天喊地！”钟长久仿佛要把深埋心底的怨气发泄出来，“老子让你们全家只能去当讨口子要饭，看以后哪个还敢笑老子没得种！” 他话音刚落，柴房又轰的推开，像是放出来了一只小豹子，项远埋头直冲过来，手中紧紧握着把暗红色的尖刀。 刀把上都是一层老锈，那层锈斑还隐约透出一股陈年的煞气，这杀牛刀带着一股腥味，没头没脑的朝钟长久肚子上捅来。 钟长久闲散惯了，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浑身发软，扭身想要逃跑，却哪里来得及… 项远手腕一翻，变捅为挑，“哧啦”一声响，钟长久的确良衬衫被划得稀烂，瞳孔瞬间放大，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哇，那是项二爷留下来的杀牛刀，杀人了，杀人了，钟长久被项二娃杀了！” 有两个看热闹的邻居翻在院坝矮墙上看得清楚，惊声叫唤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哄动起来，都拼命往院坝里挤，往矮墙上翻。 有的人挤不到好位置便在后头起哄，跟着大喊钟长久被杀！ 一时人声鼎沸，附近糖市街做生意的也跑过来看稀罕，黑压压的百来个人挤过来，比赶场的气氛还要热烈。 听到这声音最着急的是丁淑贤，她现在都挤不进院门，只能在外面哭喊：“二娃，不要杀人，他们要拆房子就让他们拆，不要当杀人犯啊！” 那两个联防队员本来在门外维持秩序，一听杀人了，撤转身便往镇上派出所跑。 如果真犯了人命，不可能为钟长久的一条红梅，两瓶剑南春去拼命，还是先让所长带枪来才逮得到人。 “狗日的小杂种，真敢杀人啊。”正屋里搬衣柜的三个大汉闻声惊了出来，见项远手中提着把暗红色的杀牛刀。 钟长久无声无息的，正倒在地上抽搐，都认为已经被项远提刀捅死。 “刚哥，要不要上去救钟老板。”脸上有胎记的大汉跃跃欲试。 刚哥却一脸惧色，本来想着项家没有成年男人，和亲戚关系也不好，可以赚个便宜钱… “救铲铲，趁派出所的人没来，赶紧跑，为了两百块钱不划算，这个小杂种真的敢杀人。”刚哥决定跑路。 “刚哥说得对，小杂种未成年，杀人不偿命，最多关少管所，我们赶紧跑！”另一个大汉马上附合，他可不想去冒险。 院门口被看热闹的人堵死，刚哥带着两名小弟飞快的翻出矮墙，也没人敢去阻拦。 “啧啧，项二娃杀人利索得很，一刀下去，钟长久就洗白了，比杀个鸡娃还要利索。”钱大娃幸灾乐祸。 一群人远远的看着躺在院坝头一动不动的钟长久，既觉得战战兢兢，又有种莫名的激动… 都有种不虚此行，大开眼界的兴奋！ 有眼尖的疑惑道：“啷个没看到钟长久流血出来喃？” 钱大娃兴高采烈，满面红光，信口胡诌，“你们不晓得，项二爷这把杀牛刀最少杀过五百头牛。” 他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只是凭那股杀气，就能封死牛的伤口，流不出血来，何况是人喃。” 张二嫂摇头道：“钟长久才造孽哦，赚那么多钱，生不出来娃娃。” 她一脸神秘的四面打望，接着又小声说道，“听倒说被杀牛刀捅死的人，投胎都不得行。” 丁淑贤坐在地上，抱紧两个女儿，面如死灰的看着骑着三轮摩托赶来的王公安。 这下连儿子也要去蹲班房，她是彻底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让开点，王所长带人来了，你们站远点哈，小心凑近了挨枪子。” 王公安双手持枪，站在门口，高声喊道：“项二娃，把杀牛刀放下来，你还没有成年，不得偿命，最多进少管所，你要为你妈想一哈，不要再反抗。” 王所长是有正义感的人，现在心头一股邪火！ 钟长久没得法院的判决，私下带起两个联防队员，伙起三个地痞无赖上孤儿寡母的门来搞强拆。 他以为他钟长久是哪个？能代表公检法还是太平洋？ 现在整出12岁杀人犯的事情，恐怕小河镇派出所在全国都要出名，这个王八蛋死了都是白死！ “王叔叔，我没有杀人，姓钟的也没挨刀，是他自己吓晕过去了。”项远一看到是王公安，便先将杀牛刀扔在地上，他当时见母亲受人欺负，本来抱有一股杀心。 但刀真的捅到钟长久面前，便自然的冷静下来…这一刀捅下去的后果，他承受不起，这个风雨飘摇的破家更是承受不起！ 没想钟长久这么胆小，这一晕倒凑巧得很，刚好把那几个地痞吓起跑，不然项远捅人不敢，拿起杀牛刀砍人还是可以的。 项家祖传的杀牛手艺在项清这里断了传承，但他们这一辈娃娃还是晓得砍人和捅人造成的区别。 王公安做事一丝不苟，uu看书 .uukanshuco先按程序把项远双手铐起来，最后才将信将疑的走到钟长久面前，伸手往他鼻端一探，便如释重负，实打实的松了口大气。 “狗日的胆小鬼，把尿都吓出来了，活该！” 小河镇喜欢摆龙门阵的人今天可能都没空吃饭！先是传出项家12岁杀人犯的事情，等王公安一来，又来了个大反转，钟长久油皮都没擦破，只是被吓晕了而已… 人群中一阵惋惜的声音，好多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张二嫂站在畜牧站的兽药门面上，讲得口沫横飞，绘声绘色，“你们不晓得，啧啧，钟长久硬是中看不中用，尿都被个小娃娃吓出来了。” 有人听得哈哈大笑，“难怪毛春花怀不上娃娃，农机站的人肯定要把她笑死，太丢人喽。” “项家这个二娃有这么凶？钟长久也是见过世面的，赚钱手段厉害得很，给一个娃娃吓成这样？” 旁边有人咳了声，走进门面来。 “站长…” 几个磕瓜子的妇女连忙站起来，有个还在背起身打毛衣，听到站长来了，赶紧把毛衣放下来。 “徐站长，你今天去县里开会，现在都快下班了还回站里来视察，硬是敬业得很。”打毛衣的妇女一脸恭敬。 徐秋林点头微笑，坐下来听张二嫂继续讲钟长久和项家的八卦，他是镇畜牧站新上任的站长，年方四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他与钟长久一样，也想在小河镇新街规划中占一些先手，但听得钟长久行事如此急躁，吃相难看，不免有些好笑。 第10章 王所长 镇派出所不大，只有五间平房，连招牌都有些掉漆，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在小河镇居民心中的威严形象。 三哥项德忠，四哥项德才都在派出所，正在安慰丁淑贤。 “幺娘，等钟长久从镇医院检查出来就好，他自个晕过去的，也怪不到二娃头上。”项德忠说话有点大大咧咧。 丁淑贤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已经有点心力交瘁，她着急的追问：“老四，那二娃怎么还关到审讯室里去了，不会被拘留吧？” 项德才满不在乎，笑道，“拘留了才好，二娃今天给我们项家涨脸了，真要拘留两天放出来，更没得人敢惹他。” 四哥也算是小河镇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地痞，拘留所都进过好几次，没进过拘留所的地痞等于是没得文凭的学生，见人都要矮一等。 所以项远被抓起来，这个混社会的四哥倒是蛮高兴，反正钟长久没得事，关不了几天。 项德忠虽然老实，也晓得幺娘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叮嘱道：“幺娘还指望着二娃能好好读书，万一真被拘留了，留了污点，学校肯定都不敢要。” 丁淑贤连忙点头，“老四，你还是要想点办法，至少不能让毛春花找关系乱来。” …… 正值傍晚，镇医院人已经不多，值班的护士用收录机在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住院部的老楼年代久远，白天也会显得阴森森的。 晚上过道灯又十分昏暗，像是舍不得电费，灯泡都严格控制在25瓦以下。 钟长久面色灰暗，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嘴里在不停的喃喃自语：“狗日的小杂种，是真的要杀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肯定遭洗白了。” 他今天算是晓得了为啥牛被屠宰之前，会流眼泪水…在杀牛刀捅过来的瞬间，他也想哭的，没想到反而尿先出来了。 毛春花、钟山、王公安和一个联防队员也在房间里。 “钟长久，武医生都来检查了两遍，你屁事没得，现在要回派出所去结案，你赖倒起不出院是啥子意思？”王公安把眼睛一瞪，威严得很。 毛春花咳了一声，抢道，“王所长，身体只能说暂时没得啥子事，万一我们老钟被那个小杂种吓出精神病，吓出羊癫风来啷个办？” 她见王公安脸色严肃，口气一软，“肯定是要住院观察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也不要放人，如果老钟真的犯了精神病，羊癫风，那还是要项二娃去蹲班房！” 钟山有点尖嘴猴腮，看见毛春花在递眼色，慌忙提起一个大袋子塞给王公安。 袋子里装了两瓶五粮液，两条红塔山，出手硬是阔气得很。 “王所长，一点小意思，麻烦你费心了，毛强说你平时多关照他的。”钟山满脸堆笑。 王公安把手一甩，嗤之以鼻，“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住院可以，项二娃我回去就放人！” 他一巴掌拍在木门上，震得门框都在打晃，“如果你们再伙起毛强上项家闹事，老子马上打报告把他开除！” 毛强是派出所的户籍警察，本来就是找关系塞进来的，今天去项家的两个联防队员也是毛强帮忙联系的。 毛春花尖声叫道：“那啷个得行，借的钱不用还啊，王所长你是不是想包庇哦。” “借条上写的五年还清，现在才两年…你要项家提前还钱也可以，自己写状纸到法院去申诉。” 王公安冷笑一声，“或者回派出所去调解，再乱搞惹出啥子事情来，别怪老子六亲不认！” 他是当过兵上过南边战场的人，这番话说出来杀气腾腾，硬是把蛮横无理的毛春花也给镇住了。 “好嘛，那过几天等老钟好一点，我们再去派出所调解。” 等王公安回到派出所，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指着项德才喝骂道：“项老四，你龟儿子送上门来坐班房啊，上个月汽车站和花房乡的打群架是不是也有你？” 项德才摇头作无辜状，“王所长，你说的啥子哟，我现在都改邪归正，好久没打架了。” 他做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我是陪幺娘来看二娃的，钟长久有没有检查出伤来嘛？” “没得事了，丁淑贤，项二娃你要带回去批评教育。” 王公安叹了口气，“有啥子事到派出所来报警嘛，杀牛刀都敢拿来捅人，长大后怕不得了，刀儿要没收，人马上就放出来。” 项远跟着一个联防队员后头走了进来，不敢抬眼去看母亲，老老实实的站到王公安面前。 他上午去逮鱼，u看书uknshu本来身上就脏兮兮的，在审讯室的小黑屋又躺了几个小时，更是显得灰头土脸。 “项二娃，以后还敢不敢拿刀捅人？” “王叔叔，我不敢了，以后肯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公安看了眼丁淑贤，摇了摇头，“晓得你们现在等于是孤儿寡母，不容易得很，碰到啥子事情就到派出所找我，不要做犯法的事情，真的划不来。” 项远忙不迭的点头，上午他是看到两个穿绿衣服的联防队员，以为派出所都被钟长久收买了，哪里来得及想啥子报警的事情。 现在是真心实意的佩服这个王叔叔，做事公正得很，不包庇有钱的钟家。 王公安大手一挥，“你们可以走了，我们也下班回去吃饭了。” 丁淑贤如释重负，一路上紧紧的牵着儿子，心头生起一股失而复得的踏实。 她是个文化不多的农村妇女，理所当然的重男轻女。 “二娃，今天吓死妈了，你以后再也不能莽撞，不能动不动就和别个拼命。” 项远不敢说话争辩，只是嘿嘿的傻笑，又感激的看了下三哥，四哥。 父亲项清在家的时候，一直不和亲戚来往，但真的碰到事情，站出来的还是这些亲人。 哪怕他们只是帮忙说了几句话，项远都牢记在心头。 老话常说：“恶语伤人六月寒，良言一句暖三冬。” 如果不是项清过去在言语上得罪了太多的邻居，也不至于钟长久带人来强拆房子都没人帮项家说一句好话，也没一个人去通知三哥，四哥… 第11章 侠客行 项德才兴致颇高，第二天给项远带了本小说过来，是他在镇上书店租的武侠小说，书名叫做《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项德才摇头晃脑的卖弄，读得十分陶醉。 “飒沓”都被他念成了“风日”。 但这丝毫不影响古诗中的摄人气魄，也给项远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巨大震撼。 “哈哈，二娃，如果是在古时候，你就是手持杀牛刀，十步杀一人的侠客…”项德才一脸揶揄，拿堂弟来取笑，“可惜现在有枪，拿起刀也没得用。” “四哥，等小说看完再还给你哈…”项远迫不及待，拿起包着牛皮书纸的小说，一字一顿的细读起来。 他随着金庸娓娓道来的细腻文笔，进入一个光怪陆离，充满无限可能的武侠世界。 这一看就入了迷，像着魔一样，连计划好出去打鱼的事情也忘了。 丁淑贤本来就担心钟长久找人来报复，见儿子窝在屋头看书，才放下心来，继续去忙家务和田里的庄稼。 侠客行其实是一部讽刺小说… 孤儿石破天与险恶的武林格格不入，仅靠着幸运在江湖上胡乱闯荡，直到遇上双胞胎兄弟石中玉。 石破天与兄弟石中玉，有着相似的长相，尝尽人间凄苦的石破天一直坚守人性本善… 锦衣玉食长大的石中玉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丑恶！ 项远看到激动处，恨不得自己化身石破天，去打破那个暴力虚伪的世界！ 少年热血，他感动过后，重点还是放到了那些不可思议的武功上面。 如果石破天不是有神奇的内力护体，早就死得硬邦邦了，哪里有机会和父母相认，还能和仙女般的阿秀修成正果。 老百姓想要安居乐业，有着最基本的两大需求~ 一个是生理上的衣食无忧，不担心饿死。 另一个则是心灵上的安全感，如果随时担心被人欺负，那就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惊弓之鸟！ 项远年纪虽小，但他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丁，碰到外侮的时候，便本能激发出想要快速变强的无尽渴望！ 如果学会武功就好了，不会再有人敢欺上门来…也不用拿刀子拼命，以命换命，只是弱者最后的底牌，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跟四哥项德才说了他的想法后，项德才只是摇头苦笑… 他早年间也曾有过堂弟这个想法，也曾梦想过仗剑天涯，但小河镇没听说过有什么武林高手。 至于传说中的峨眉山，少林寺，隔得太远~听说没个几千万把块学费别人是不会收的。 已成年的他早就没有了少年轻狂的勇气，只想着早点哄个大姑娘成个小家，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灶头的好日子。 被四哥泼了通冷水，项远只好退求其次，找了个编织袋，自己装了些河沙，吊在房檐下… 他模仿电视上看过的武打动作，开始笨拙的踢打不时渗沙的简陋沙袋。 姐姐项芳经历了钟长久这件事，也默契的支持他，晓得以后要想不被人欺负，还是要靠弟弟才能撑起这个家！ 钟长久被弟弟捅死虽然只是个乌龙，但镇上的人再说起他们家，就少了以往的轻视，多了一点尊重。 项远决定以后不睡懒觉，每天起来长跑。 夏天只有凉鞋穿，他这种土黄色的凉塑胶鞋是国内最早的伪劣产品，穿上走快了会打滑，鞋带又容易断裂，明显不适合用来跑步。 他本来还有双绿皮解放胶鞋，但身体发育太快，才不到三个月，已经不能再穿。 如果现在买双新胶鞋来跑步，要不到几天就要报废，干脆决定打起赤脚跑步。 学校操场倒经常有人穿起回力鞋练习慢跑，大多都是学校头的青年老师，或者单位上的青年职工。 农民天天上山做活路都忙不过来，哪个还会专门练跑步…用句农村俗话来说，街上的人吃饱了没得事干，专门浪费鞋底板。 小河镇的两条街道非常不适合赤脚跑步，平时走街上经常会踩到一些碎玻璃渣，烂菜叶，细铁钉之类的垃圾。 环卫工人从不会仔细打扫，都是随便洒点水，乱挥几下扫把，走马观花的糊弄。 而学校的操场都是铺满炭渣，以防止打滑，如果赤脚踩上去，硌人得很。 反而是农村的土路更干净，阡陌田埂上也适合赤脚，他找了一条比较清静的土路。 虽然是弯弯曲曲，爬坡上坎的，但可以从南河村一直跑到种棉花蜜桔为主的玉龙乡。 更重要的是路上养狗的人家不多，来回大概是七公里左右。 最开始的两天才跑到三公里就会气喘难受，但眉心隐约有点清凉会逐渐渗到全身，让紊乱的心跳慢慢回复正常。 只是身上流出来的汗水粘稠难闻，像是陈年的污泥。 洗衣服的时候项三妹都要捏着鼻子，连找丁淑贤告了两回状。 “哥哥的衣服难洗得很，又臭又打滑，还浪费洗衣浆。”项三妹委屈巴巴的。 坚持半个月后，项远已经可以七公里匀速来回，他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奔跑在田间地头的自由自在！ 一路闻着玉米叶的甜香，uu看书 .uunh.co翻飞的光脚丫子踩散野草上晶莹剔透的晨露，穿过荷塘时能呼吸到荷叶的清气，沿着小河堤惊起无数青蛙与蚱蜢。 他最喜欢的是小山坡上的桑树林，踩在桑树枝丫上借力跳跃… 去感觉身体暂时脱离地面的轻盈，偶尔还能在草丛中惊起胆小的野兔，可惜的是从来就追不上！ …… 项远早上吃面用的比他头还大的瓷菜盆，他唏溜着喝完盆里滚烫的面汤，吐了吐舌头，热得出了一口长气。 “项二娃你天天出去乱跑，总有一天要被狗咬，农村的狗儿最喜欢撵人了。”项三妹的话有点像是关心，但更像是幸灾乐祸的感觉。 “芳芳，再给弟弟煮半斤水面，他都没吃饱。”丁淑贤这两天心情勉强好了一些，派出所的王公安出面调解，和钟长久重新签了一个协议。 约定一年内还清3000欠款与900的利息，双方都签字画押，承诺以后不准再发生纠纷！ 项芳苦着个脸，摇了下头，“妈，弟弟变得好能吃哦，一个人比我们三个人都要吃得多。” 她有点生气，“两斤水面一顿全部吃完了，以前都可以吃两顿的。” 丁淑贤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儿子，心疼道：“能吃是福气，你没看出来弟弟开始长高了吗，那今天中午就早点煮饭。” 项三妹喊着今天轮到姐姐洗碗，跳起来拉着项远，要和他比身高。 她踮起脚来，头也只能抵到哥哥的肩膀位置，“哇，以前我的脑壳可以顶到项二娃的嘴巴，现在只能和他的肩膀打齐了。” 第12章 徐文君 项三妹身高在一米三左右，她才十岁，只要营养能跟上，以后最少能长到一米六以上。 母亲丁淑贤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父亲项清则有一米七八，遗传上倒也不吃亏。 项远估了下自己的身高，刚放暑假时才一米五，现在应该有一米六左右… 才煅炼半个多月，不但身高见长，以前干瘦的肋骨上也显现出一丝肌肉的轮廓来。 他咧嘴傻笑了一下，站在院坝头开始压腿，继续一整天枯燥的沙袋训练。 生命在于运动，而运动又带来自强与自信，但这不是绝对。 比如做苦力的民工天天搬运大量的货物，一刻不停的运动，反而只能换来骨骼与内脏的慢性损伤。 一个是休息不得法，还有就是营养不足以支持消耗，也就是古人说的过犹不及。 像项远刚锻炼就选择这么大的运动量，最好要保证鸡蛋，猪牛肉，牛奶一类的蛋白质供应… 否则时间长了反而会影响内脏与骨骼的发育，但这些常识现在还没有人告诉他。 已经是八月中旬，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也代表着项远正式告别过六一儿童节的权利！ 这几天小河镇的新街规划已经正式公告，丁淑贤才醒过神来，为什么之前钟长久要急着来逼债，原来是打项家地皮的主意。 老房子升值当然是一个好事，但现在新的烦恼是，家里没有钱配合镇上的新街建设。 项家邻街的一面接近百个平方，可以修出四个小门面，最少需要五千元以上。 因为镇上要求新街统一规划，最差也要修成平房… 不然没钱的修茅草房，有钱的修楼房，再夹杂几间瓦房，修这条新街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丁淑贤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写信去问牢里服刑的男人。 挂号信倒也快，不到十天就接到回信，项清信中话语不多，先说了再寄两百块钱给他，然后表态坚决不同意卖掉门面地皮。 至于钟长久和尹眼镜的债务章程，则是一点没有提起。 …… 晌午时分，阳光炽烈得很，徐秋林带着一个小姑娘站在项家的老房子外面，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 他心中已经有了腹稿，晓得项家现在急需用钱，只要价钱出得公道，买下这块地皮的可能很大。 “项家嫂子，在不在屋头？” 出来开门的是项芳，一眼先看见徐秋林身边穿着雪白裙衫的小姑娘，不由得有些自卑。 农村人整天做的日常杂事很多，劈柴，烧灶，扫鸡屎，割猪草… 有时还要出去刨炭灰，捡柴火，甚至还有挑粪这样的腌臜活，完全是穿不上干净的衣裳，能穿上这样雪白的裙子，是做梦才有的好事。 丁淑贤一见到徐秋林，马上热情的请他们进院坝来歇凉，吩咐项芳去搬三个板凳。 她心中有些纳闷，不晓得这个畜牧站长到屋头来有啥子事情，平时也没什么来往。 徐秋林笑容可掬，他先扯了一些闲龙门阵，看了一眼屋檐下吊的沙袋，又说起钟长久的事情，接着问了下项远的情况。 “原来你家二娃马上开学就读初中一年级了，那可能还和我们家文君分到一个班。”徐秋林有点惊讶。 叫文君的小姑娘很有教养的模样，听父亲说起她，冲丁淑贤和项芳甜甜一笑，雪白的小虎牙十分俏皮，既显礼貌又不失可爱。 项远上午煅炼得太累，午饭过后，便睡了个午觉。 依稀听到院坝里有人说话，他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来，套上一件满是破洞的灰色背心，赤着脚走出来站在屋檐下伸懒腰。 丁淑贤见儿子起床，马上开口喊他过来，她心里是把儿子当成项家的顶梁柱，现在正好让他学习待人处事。 “二娃，过来喊徐叔叔，你小时候徐叔叔还抱过你。”丁淑贤顿了一下，“这是徐叔叔的女儿徐文君，开学后和你一样读初中。” 项远对徐文君点了下头。 徐秋林一楞神，拍头道，“对头，你不说我还差点搞忘了…” 他哈哈一笑，“当时二娃可能才两岁，项清抱起他到畜牧站来借报纸看，小时候长得又胖又乖，和年画里面的娃娃一模一样。” 徐文君悄悄抿了下嘴唇，有点想笑，眼前这个项二娃又黑又瘦，像个发育不良的丝瓜，和她心目中白胖胖的年画娃娃差得太远了， 穿得邋遢不说，身上还臭哄哄的，让她颇为不喜，但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自祈祷开学不要和他分到一个班。 年画娃娃，自己小时候有那么乖吗？项远嘿嘿一乐，“徐叔叔，你们畜牧站里头的香樟树好多枝丫都枯了，又没得人砍，太浪费了，我能不能进去砍点？” 徐秋林又是一愣，畜牧站修了三十多年，当时镇上土地不值钱，便圈了一个山头下来，uu看书 ww.ukans的确保留了很多香樟树。 平时站里头的职工用不上，他们都是用天然气煮饭，只有过年的时候去砍点香樟树来熏腊肉香肠。 “哈哈，可以，项二娃你随便去砍，我们站头的职工平时也不烧柴，只要你不把树刨起走就可以。”徐站长笑眯眯的表示批准。 接下来气氛就有点冷场，因为两家人平时没有来往，有些话说得太热情了就显得虚伪。 丁淑贤不知道徐秋林的来意，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徐秋林说出正题，“是这样子的，我就想问一下，你们这地皮有没得可能卖？” 丁淑贤没有考虑，直接摇头拒绝，“如果卖了老房子，我们也没得栖身的地方，肯定是不得卖的。” 徐秋林不想轻易放弃，“我只买沿街的门面房，大概一百平米左右，就是把院坝划一大半出来，不影响这几间瓦房住人。” 丁淑贤继续摇头，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要考虑。 但项清都明确写信来拒绝了，她晓得男人的脾气，说一不二，如果违逆了他的意愿，以后啥子事都可能发生。 徐秋林心中有点失望，干脆道，“这一百平米地皮，我出三万，天贵街的小门市都可以买一间了，你如果答应今天就签合同，明天我去信用社取钱。” 项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丁淑贤也有些发懵，三万简直是笔巨款… 有了这笔钱不但欠债能还清，还可以剩两万放在信用社吃利息，徐站长算是厚道人，能一次性拿出三万，比起钟长久来，的确是诚意十足！ 第13章 笋子虫 项远看过父亲写回来的信，倒是一点都激动不起来，他知道母亲不可能去违背父亲的意思，有委屈都只能悄悄躲到角落里抹眼泪。 “徐站长，多谢你看得起，出这么高的价钱，可惜我们家项清不答应卖地皮！”丁淑贤干脆利落的拒绝，“芳芳，去灶房选两根丝瓜，两根茄子过来。” 项芳眼泪都流出来了，抓着丁淑贤的胳膊不放手，她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不答应。 父亲都坐班房了还要问他的意见，屋头如果有3万块钱，她就能在学校挺直腰杆，她想吃肉、吃冰糕、穿应季的新衣裳。 “爸爸还要坐九年多班房，不卖地皮，等他放回来我们一家人都饿死了。”项芳见母亲冷着脸不同意，急得放声大哭。 项远却想得简单，这个老房子是父母的，卖与不卖肯定要大人作主，何况未必没有其它办法，反正地皮不会飞。 他跑到灶房用塑料绳拴了几根新鲜的丝瓜和茄子，拎到徐秋林面前。 “徐叔叔，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我妈妈早上才在自留地摘的，拿回去吃个新鲜…”项远客气得很。 徐秋林满是遗憾，示意女儿接过项远递来的丝瓜茄子。 这是初次上门的礼节，他本来也应该提点东西来登门。 但没想到自以为雪中送炭的事情没谈拢，不过没得关系，只要有钱在手上，他始终能买到合适的门面，只是更贵点罢了！ “文君，给阿姨说再见…” 小姑娘礼貌的说了再见，她像是嫌脏，只用指尖小心翼翼掐着捆蔬菜的塑料绳，跟着徐秋林走出院门。 项芳呆呆看着徐家父女离去的背影，有种希望彻底破灭的绝望，项三妹揉着惺忪的眼睛，顶着乱鸡窝一样的长头发，走出来问姐姐在哭啥子，把她都吵醒了。 这一问像捅了马蜂窝，正发呆的项芳又冲回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痛哭起来。她哭得昏天黑地，晚饭也不起来煮，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丁淑贤也有些着急，但一时也没得啥子好办法。 项家老房子到镇高中直线距离不过200米，但因为有个陡坡需要绕圈。 项远到小竹林上的高中逛了一圈，还逮到几个祸害竹笋的象鼻虫，当地土话叫做笋子虫。 油亮的甲壳呈红棕色，味道鲜美，比小龙虾好吃得多，但笋子虫属于空军阵营，飞起来又高又快，所以比小龙虾更难捕捉。 “姐姐起来吃笋子虫，项二娃刚烤好的，又脆又香，啧啧啧…”项三妹举着两只烤得焦黑的笋子虫，拿到木床边，在项芳面前晃来晃去的显摆，笋子虫特有的清香味诱人得很。 项远在灶房头跟母亲说话，他刚听说新街要和坡上的高中连起来，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妈，那个开眼镜店的尹叔叔有没有来要过债？” 丁淑贤叹了口气，“不晓得他哪时候来，债还有一年多就到期，实在不行妈就回崇庆找你外公和舅舅借钱。” 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帮衬娘家，反倒要回去借钱，她想起来心头就像钝刀子在割肉，有种生不如死的内疚。 “我们从来没有回过外公家，怎么好意思去借钱，妈我倒有一个想法…”项远摸了下鼻子，“只要尹叔叔想做高中的生意，我们可以把门面地皮承包给他！” 小河镇高中算是于尘县第二高中，所以好多人也直接喊成二中校，升学率只比县一中稍低，连县城都有学生转校过来复读。 三个年级加上复读班，学生有上千人，在小河镇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个年代能读到高中的人，不管男女，大部份都是眼镜，如果尹眼镜想要扩张生意，肯定不会放过二中这边的门面。 项远话语中带有七分自信，“喊尹叔叔负责出钱修门面，再出钱把钟乌龟的债还清，门面免费给他用几年，五年应该差不多够…” 丁淑贤仔细想了想，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来，只要债能还清，租金是抵五年还是十年都没得关系，反正门面地皮也搬不走，也不怕项清回来后冒火。 “要得二娃，你和妈一起出去找尹叔叔！”她心急火燎，带着项远便往糖市街走去，爬上一个小坡右拐三百米，走过段青石板砌成的老街，就是尹眼镜的店面。 因为初中放暑假的原因，店面关门很早，一家人都住在眼镜店旁边的平房里，房顶上有半壁爬山虎，看起来给人凉幽幽的感觉。 有几个在门口乘凉的大妈热情得很，还不待丁淑贤开口，已经把正准备吃饭的尹眼镜喊了出来。 她们都认识丁淑贤，晓得前不久钟长久与项家的纠纷。uu看书 ww.uukanshu 尹眼镜瘦高的个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教书匠，虽然只是高中学历，但满脸的书卷气，明显和农民区别开来。 “尹叔叔好，我是项二娃。”项远对尹眼镜抱有极大的好感，就冲着他没有上门来逼债，就比钟乌龟好得多。 尹明诚扶了下眼镜，他先谢过几个邻居大妈，笑着招呼丁淑贤，拉着项远便往家里请。 进门先闻到股香味，原来桌上摆起一大盘蒜苗回锅肉，还煮了个番茄鸡蛋汤，有个缩小版的尹眼镜正在埋头大吃，年纪看起和项远差不多。 厨房里走出一个圆脸的妇人，捧着盘清炒南瓜丝，热情的招呼丁淑贤和项远坐下一起吃饭。 丁淑贤看了眼儿子，见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失礼的行为，松下口气来，摇头拒绝…不速之客怎么好意思蹭饭吃，何况别人屋头还吃得这么好。 项远晓得母亲有点拘束，他笑嘻嘻的瘪了下嘴，做出一副搞怪的模样：“早晓得尹叔叔今天家里打牙祭，我就过来蹭回锅肉吃了，可惜刚才在屋头吃得太饱了。” 尹明诚的老婆被他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下来，那个小眼镜也停下筷子来打量项远。 尹明诚乐呵呵的介绍，“项二娃，这是我们家尹剑辉，还有几天就读初中一年级。” 项远笑嘻嘻的打招呼，“尹剑辉你好，我叫项远，你可以喊我项二娃。” 尹明诚对他这个儿子极为满意，长得像他不说，成绩也好，在小学考试再差都是前三名，硬是争气得很。 第14章 街机厅 尹剑辉有点内向，扶了下眼镜，对项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以前他们在镇小学同级不同班，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等尹家吃完饭，丁淑贤便把来意说清楚，尹明诚大为惊讶，承包门面这个想法很新奇，出人意料！ 表面说来肯定不如买门面划算，但他仔细考虑了十分钟，觉得有利可图。 100平米的门面都修成平房，人工物料大概需要5000，钟长久的欠债有3900…他之前借给项清5500，算上利息有7000，成本在1万6左右。 这四间门面可以参考天贵街的租金来算，每间年租2000，四间就是8000块，5年下来光租金都是4万，哪怕他自己不用，把门面转租出去，也是稳赚不赔。 尹明诚按捺住小激动，他在天贵街的镇小学也有个门面，因为要押货，所以闲钱不多。 但去掉项家欠的7000，他只用拿8千多出来便可以拥有4间门面，哪怕只能用5年时间… 何况新街会把镇高中的山坡挖平，开个眼镜店生意肯定会超过初中和小学。 对他来说有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 一，项家的欠债不会变成烂尾债！ 二，稳赚2万4千元，以后两年租金上涨，还会更多。 三，在二中校附近抢到一个好地盘，5年后可以根据营利情况来看，可进可退。 他如果放过这个机会，其他几家眼镜店得到消息，肯定有人和丁淑贤合作，到时候他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要得，丁大姐，那今天我们就说定，明天我拟好协议带过来。”尹明诚想了一下，“明天就请黄二爷当证明，再取三千九给你，早点拿去还给钟长久。” 丁淑贤如释重负，觉得压在肩膀上的千斤重担都不翼而飞！站起来对尹明诚千恩万谢。 母子俩人一路喜笑颜开，等走到拐角处一家扯着布帘的游戏厅，丁淑贤破天荒的摸出一块钱塞给项远，嘱咐他打完游戏就回家吃晚饭。 自从五年前钟长久开游戏厅赚了钱，镇上一窝蜂的开了近十家游戏厅。 这家名为大脚游戏室，里面只有三台游戏机，两台是街霸，另一台是过关游戏，叫做快打旋风。 90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人都是搓麻将喝茶，偶尔看下录像打下台球。 游戏厅则是学生的天堂，无论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只要是男孩子，基本上都有进过游戏厅的经历。 但游戏机极容易令人上瘾，往往会影响到学习，所以经常看到有家长突袭检查，强行拎走一个哭哭啼啼的男孩子。 项远以前就经常在游戏室厮混，但主要是在一旁围观，偶而碰到正在打游戏的小孩被父母抓走，他也能站上去摇两把过瘾。 今天他要专心打几把街霸，最好能打过3关，过了3关有个奖励，有40秒钟的时间训练发招，敌人是一辆静止不动的小轿车。 小河镇上能打到第3关的小孩，就算是脱离菜鸟级别，有了傲视其他弱鸡的本钱。 街霸能选的角色有8个，其中的白衣人“隆”与红衣人“肯”是人气最高的角色，街上经常会有调皮的小孩叫着“嚎由根”或者是“啊嘟根”，与小伙伴们扭打在一起，十分欢乐。 此时的游戏机应该是为大人设计的，身高矮于一米五便要举起手才能握住摇杆，基本是仰头踮脚的姿势。 掀开布帘，游戏厅的胖老板娘正在吃饭，见进来的是项远，不由得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好多天没看到他了，现在又来蹭游戏玩。 “老板娘，买一块钱的铜板。” 胖老板娘有点意外，她熟练的从抽屉中抓起5个铜板，想了一下，又多拿出一个，“奖励你一个铜板哈，打游戏的时候力气轻点，不要摇坏了。” 游戏厅最头疼的有两件事。 一，蹭游戏不买币的。 二，没有技术，用尽吃奶力气乱摇乱拍的菜鸟玩家！ 胖老板娘蛮会做生意，多给个铜板等于少点后顾之忧，否则去请人来修摇杆和按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因为在饭点的缘故，游戏机旁只有几个小孩在玩。 有个小学生在玩快打旋风，这类过关游戏比街霸容易上手，能玩比较长的时间，不会太过于浪费铜板，是初级玩家的首选。 两台街霸机，一台空着，一台有人在玩，项远走到闲置的机器前，投下一个铜板，进入到选人界面，毫不迟疑的选择了春丽，也就是俗称的“国妞”。 春丽以拳脚为主，对初学者非常友好，不用辛苦的去摇招，u看书 ww.ukanshu.co 只要快速按脚，便能发出她的绝招“百裂腿”，小朋友更喜欢叫做“无影脚” 项远的水平自然很菜，但他此时却有种无师自通的错觉。 在与第一关绿狮子对战时，距离拉得非常好，能在出招和跳跃的间隙，准确的用拳脚命中绿狮子，随着狮子的连声惨叫，第一关结束。 顺利来到第二关，面对大胖子相扑，这个相扑的绝招与春丽相似，连续按手便能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百裂手”。 出于对东瀛胖子的鄙视，小伙伴把百裂手改叫“苍蝇手”，胖子虽然行动比春丽迟缓… 但招式的威力更大，移动起来像座肉山，也是很多小朋友恐惧的角色。 项远正在琢磨怎么对付相扑，右侧挤来一个15岁左右的少年，潇洒的投进铜板，按下挑战键，熟练的选择了红人“肯”。 见到有人对战，马上有两个小孩跑过来围观。 一般敢于主动挑战的，水平肯定不会太差，这个少年面无表情，刚一开局，便随意的发出一个波动拳。 项远稍微有点紧张，他凭着感觉，控制春丽往前跳跃，刚好错开波动拳，对手迅速的晃动摇杆，红人发出“嚎由根”的大吼，将春丽从空中击落。 这正是拥有无敌对空的升龙拳，围观的两个小孩兴奋起来，大叫高手。 项远也有些吃惊，小河镇玩街霸的很多，但大多是搓两次，或者三次才能准确的发出一个升龙拳，看来真是碰到了高手。 但他并不慌乱，反正只是个游戏而已，输了又不会少块肉。 第15章 开学了 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个围观的小孩不停给项远支招，让他不要再乱跳，应该走过去发“无影脚”或者直接发旋风脚。 项远第一局连吃了几个升龙拳，眩晕后被红人贴身一个翻滚摔死。 第二局便改变了策略，在对手发波动拳后不再跳跃，而是一面防御，一边慢慢靠近红人，近身后用拳脚抢招，逐渐找到点节奏。 虽然春丽又输了，但这回打掉了红人“肯”的大半血量。 项远继续投币，依然选择春丽，那个少年嘴角挂上一丝不屑的微笑…连发招都不熟练，居然还敢来挑战。 结局出人意料！ “别呀别呀…”春丽在角落踢出无影脚，仅剩一丝残血的红人“肯”防御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项远拿下第一局。 少年脸胀得通红，后面围观的小孩也呆若木鸡，高手居然都输了？ 这次取胜项远是采用的防御紧逼策略，他发现近身做好防御，对手升龙拳便不敢乱出… 春丽的拳脚速度更快，距离也有微弱的优势，只要对手乱出升龙拳，落地时便要挨打。 第二局红人“肯”不再后退波动拳，而是主动跳跃攻击，春丽被堵在角落，输掉一局，于是来到至关重要的第三局，也就是俗称的胜负局。 围观的两个小孩激动万分，伸长脖子眼也不眨的盯着游戏机屏幕，看着残血的春丽一个原地跳跃，蜻蜓点水般将躲闪不及的红人“肯”踩死在脚下。 项远长吁出一口气来，这些动作反应都要在零点几秒完成，所以对战时需要全神贯注，丝毫不能分神。 正是这种紧张感才让人觉得游戏非常刺激，让大家都乐此不疲。 少年的脸涨得像猪肝一般，飞快的塞进铜板，这次选白衣“隆”！ 春丽熟悉对方套路后开始冷静出招，稳打稳扎，白衣“隆”却抱着泄愤复仇的想法，急切中带有几分失误，连拿手的升龙拳都出现了好几次错招。 随着春丽贴身上前，送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再次结束战斗。 “小兄弟，算你运气好，我今天要忙着回家吃饭，所以打得太着急了。”少年临走前扔下句狠话，“下次再碰到肯定要打你的二肥！” 游戏中满血完胜对手时电脑会说“perfect”也就是“完美胜利”的意思，但大多人都听不懂，便用本地方言谐音化，叫做二肥。 项远经历过刚才刺激的对战局，再打电脑角色就有点意兴阑珊… 加上肚皮也开始敲木鱼造反，便将摇杆让给两个崇拜他的小朋友，飞快跑回家吃饭去了。 …………… 暑假最后几天项家忙得不可开交，和尹眼镜的协议签署后，要把院坝里的杂物腾出来。 家里的几只鸡也只好拿去换钱，实在没地方养了。 好在所有欠债都已经还清，连项芳都跟着高兴了两天，直到9月1号初中开学，问母亲要学杂费，才晓得家里剩的一点钱都寄给父亲了… 丁淑贤看着又要哭起来的大女儿，温言安慰她，屋头欠那么多债都走过来了，几百块学费怕什么，等收了苞谷和水稻，把你和弟弟的学费一次缴清。 她领着项三妹去小学报名，小学的学杂费不多，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应该勉强能付清。 虽然得到母亲的承诺，项芳依然有点闷闷不乐，她不等弟弟一起走。 自顾自先去学校报名，拖延学费是要被老师当着全班点名的，她自尊心又强，最受不得同学异样的眼光。 “姐姐，你等一哈我。” 镇初中门口人流拥挤，项远笑嘻嘻的追上来，以前读小学的时候觉得初中生好高大，现在才发现好多同学都比他矮几公分。 项芳有点不耐烦，“你自己去黑板底下看名字，看你分到哪个班。” 她加快了脚步，“我们二年级在楼上，不要跟着我走。” 项远傻笑一声，随着人群挤到升旗台边的黑板一侧，有几个老师喉咙都喊哑了，好像是在点名。 “尹剑辉到二班来，哪个叫尹剑辉？” “汪小慧到一班来，还有个叫陈皮的，这个名字倒日怪得很，还好不叫当归。” “李小波，李小波，到二班来…” 人实在太多，都往黑板底下挤，项远懒得去凑热闹，干脆站在人群外面听老师点名。 “项远，哪个叫项远，到二班来，个人跑快点…” 项远一个激灵，背起他的白布书包，挤到二班的阵营里面，伸脖子喊了声“到”！ 二班一共有50个名额，现在已经到了40来个，其中还有几个是项远认识的镇小学同学。 但大多看着面生，u看书ww.uuansh 穿着也比较朴素，应该都是周边农村小学升上来的。 等了十分钟，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老师把他们领到一楼左侧的教室里。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刘丽英，也是你们的英语老师，等你们家长今天交完学费，明天就发教材。” 紧接着刘老师又补上一句，“没交齐学费的要慢慢等…” “再说一下班干部的安排，班长是杨莉同学。” 一个白净文雅的女孩站起来，身上有种栀子花般的清幽气质。 项远吐了下舌头，杨莉在镇小学和他同班，连着当了六年的班长，没想到初中也是班长，简直是官运亨通。 “学习委员刘慧桃、卫生委员徐文君、文艺委员尹剑辉、体育委员武明、纪律委员罗英。”刘老师一口气把班干部全部选定。 徐文君也在二班？刚才居然没注意到她，项远对她雪白的小虎牙很有好感，没想到她成绩这么好。 这个时代选班干部都是按成绩高低来的，有个笑话说老师选体育委员的标准，考体育可以不及格，但成绩肯定要考一百。 刘老师接着宣布根据学号抽签选座位，她要先去忙教材的事情，抽签由班长杨莉带领班干部来实行。 项远学号是157，初中一年级4个班共201名同学，学号靠前代表成绩好，学号靠后则不太好意思解释… 班长杨莉的声音有种糯糯的绵软，话音里带着一点江南风味。 她们这些单位子女，父母从小就要教普通话，在班上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第16章 新同学 “13号刘慧桃，与19号徐文君同桌，二排第2桌。” “5号尹剑辉，与47号欧阳梅同桌，一排第5桌。” “14号武明，与58号邱红同桌，四排第7桌。” 教室里面大多是农村来的同学，陌生感产生拘谨，大家都安静的听从班干部的安排，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人捣乱。 “157号项远，与3号…杨莉同桌，四排第5桌。” 看着走近的项远，体育委员武明心头忿忿不平，他抽到一个农村丫头，这个黑皮猴一样的土包子，却可以和班长杨莉坐到一起，这怎么可以… “太臭了，项远同学你是不是昨天挑完大粪没洗澡，一股屎的味道！我不想坐在你后面，要申请换座位。”隔着两个座位的武明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他举手要求和项远重新抽签，说项远身上味道太大，肯定会薰坏女同学。 站在讲台上的班长杨莉微微一愣，她是有点洁癖的人，如果有个体味大的同学，倒真的是受不了，但项远是她的小学同学，她也开不了口说重新抽签。 项远冷笑两声，不等杨莉说话，马上站起来反驳武明，“如果说我身上有屎的味道，那你这种吃屎长大，肚子里装满屎，脑袋里也有屎的人，更不适合与女同学坐在一起！” 武明勃然大怒，他父亲是镇医院的院长，自小就充满了优越感，在他的印象中，农村的同学就应该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受气包。 卫生委员徐文君，生活委员罗英为了维护班干部的威严，都站起来指责项远，让他向武明道歉。 文艺委员尹剑辉现在则有点伤心…他的女同桌是个白癜风患者，脸上布满白一块黄一块的斑痕，实在不忍目睹，哪有心思管闲事，只顾着自叹倒霉。 学习委员刘慧桃也是农村人，刚才武明骂什么挑大粪没洗干净，这句话同样伤到她，当然不会为武明帮腔。 杨莉想息事宁人，如果闹到班主任那儿去，只能说明她这个班长失职。 “项同学，我们读书是为了学道理，不能像农村妇女吵架一样的胡搅蛮缠，你骂人不对，肯定要向武同学道歉。”杨班长习惯扣帽子，直接把项远和农村泼妇划为一类。 项远心头怒极，你妈的班干部不得了，单位子女了不得，吃商品粮长大的就可以鄙视农村人… 武明说他像屎一样臭可以，他说武明吃屎就不行，这完全是拉偏架，明明是武明先挑起来的争端。 “好，你们要说道理，我就和你们讲道理摆事实！”项远很认真的看着杨莉和徐文君，“如果你们能反驳我说出来的事实，我马上向武同学道歉！” 武明仍然是心高气傲的模样，从鼻间发出不屑一顾的冷笑，完全不相信农村土包子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第一点，武同学，你们单位都是从蔬菜社买菜吃，而蔬菜社的菜都是用屎尿浇灌出来。”项远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这种菜第二天就拿给你们吃，你是不是等于间接吃屎？” 武明有点措不及防，喉间咯咯作响，脸色铁青，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镇上虽然隔农村不远，但他从小娇生惯养，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有兴趣去关心蔬菜的前世今生。 “第二点，刚才我说你肚子里都是屎，你如果敢说没有，那你就一辈子不要拉屎！”项远不等武明反应过来，继续抛出第二个恶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更刁钻，不吃饭都可以，不拉屎应该只有神仙才能做到吧…… 全班同学看着傻若木鸡的武明哄堂大笑，几个班干部脸色都不好看，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哄闹。 徐文君气冲冲的反驳道：“你刚才骂别人武明脑袋里面有屎，人的脑袋里怎么可能有屎，你必须要道歉！” 项远对她露齿一笑：“这个我也要问他要道理，请问武明同学，你的脑壳里如果没有屎，那你的眼屎，耳屎，鼻屎是从哪里来的？” 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古怪，有几个调皮的同学实在忍不住，扑在桌子上嘎嘎怪笑… 对卫生讲究点的女同学细细一想，连自己都嫌弃起来，颇有点了无生趣的感觉。 人生太可怕了，每天吃的是屎，肚子里装满了屎，连脑袋里都可能有屎…… 项远出了一口恶气，自觉神清气爽，转头四顾，第一排的尹剑辉垂头丧气，满脸的不情愿，他旁边的女同学脸上布满不规则的白斑，丑得吓人。 “班长，我主动申请和尹剑辉同学换座位，算是满足武明同学的请求，可以离他远一点，以免臭到他。”项远见好就收，反正刚才气也出了。 武明恶狠狠的埋头坐下，项远居然敢让他大丢面子，老子肯定要想办法找回来，君子报仇…三天不晚，哼哼！ 杨莉正在苦思如何解决这个令她头疼的事，听项远这样一说，喜出望外，询问尹剑辉与欧阳梅同学有没有意见？ 尹剑辉怎么可能反对，喜气洋洋的搬过来，和项远错身的时候，还隐蔽的比出大拇指，算是对他仗义的肯定。 这个叫欧阳梅的女同学十分自卑，见项远过来，赶紧往墙边靠了靠，把大半个桌子都让给他。 “嗨，再往里头挤，就要贴到墙上了。”项远明显有点自来熟。 欧阳梅脸涨得通红，u看书 .uukahu 更显得白斑刺眼，项远不禁有点挠头，小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臭了？要不要我换个座位。” 这个丑女孩终于忍俊不禁，边咳边笑，对他摇头示意。 “摇头的意思就是拒绝，那就是不愿意和我做同桌，唉，全班都嫌弃我…”项远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欧阳梅大急，小声道：“我不嫌弃。” “哈哈，那说好了，以后不准骂我臭，不准说我挑大粪没洗干净。” “我不会骂人的…” 依然是如蚊蚋般的细声。 …… 初中第一天在热闹的大扫除中结束，项远回到家中，却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钟长久两口子正与丁淑贤闲话，脸上没了往日刻薄的神气，好像还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项二娃回来了，哈哈，丁大姐，那我们就先走了，二娃有空来游戏厅耍，都给你免费哈。”毛春花说话喜气洋洋的。 钟长久则对项远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小心翼翼扶着老婆出门。 伸手不打笑脸人，项远也还了个假笑，看着那两口子走远后，问母亲是怎么回事？ 丁淑贤有点想笑的样子，咳了两声，才道：“毛春花也不容易，现在终于怀上娃娃了。” 项远有点奇怪，怀上就怀上了，跑到我们屋头来做啥子？难道是感谢还清欠款的事情，但钟家应该不缺这点钱啊，咦，居然还提来了一大包香蕉苹果。 “妈，钟长久送的东西你都收，你搞忘了他是怎么欺负我们的？” 第17章 抢苹果 丁淑贤见儿子有意见，连忙解释… 原来以前医院都给钟长久下了结论，认为他有死精症，一辈子都很难有娃娃，这次被吓得住院，毛春花请假去照顾了两天，居然意外怀上了！ 镇医院对钟长久的身体重新做了检查…死精症居然大有缓解，医生一致认为这个娃娃很有可能是被吓出来的，所以毛春花才提些水果来登门感谢，也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钟长久那天是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连娃娃也可以吓出来！项远本来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又有什么阴谋，现在得知真相，顿时觉得又荒谬又好笑。 “二娃，那这个香蕉你还吃不吃？我要先放起来了，不然你姐姐和妹妹回来，肯定要抢。” 项远赶紧动手拦住，“香蕉我还没吃过呢，妈先给我两根，唔…好吃得很…” 项远狼吞虎咽，把香蕉皮都舔了两遍，再拿了个大苹果，去灶房洗干净，用菜刀分成两半，一半塞在嘴里，另一半递给丁淑贤。 “妈你吃苹果，甜得很，和冰糖一样甜。” 丁淑贤接过苹果来咬了一口，疼爱的看着儿子，“吃多了水果，等下又吃不进去饭，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跑到山上吃桔子，吃得太多牙齿发软，咬米饭都咬不动。” 项远吐了下舌头，“那个是还没成熟的桔柑，酸得人打摆子，这个苹果甜得很，不会影响吃饭。” 正说话间，项三妹背起书包冲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两个苹果，扑上去就抢。 “三妹，还有一个是姐姐的，你只准拿一个。”丁淑贤赶紧说清楚。 “好嘛，那这个红点的留给姐姐，我拿这个不红的。”小丫头拿起两个苹果比了半天，选了个最大的，嘴巴上还说得好听得很。 “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三妹还学会孔融让梨了。”项芳撇着嘴走进屋来，拿起自己的苹果，“又是你们选剩的，哼，妈偏心得很。” 项远拿着半个苹果核舍不得扔，也嚼来吃了，甜中带有点微苦，他笑嘻嘻的看着姐姐和妹妹斗气，觉得好耍得很。 “姐姐你不吃苹果啊，拿给我嘛，今天我帮你烧火，洗碗也不得让你来。”项三妹甩着头上的麻花辫，蹦到项芳面前，眼巴巴望着不属于她的苹果。 项芳哼了一声，把自己的苹果护好，转移火力道，“妈你不是说屋头没得钱了吗，怎么还买得有苹果？” 她有点疑惑，“车站上的苹果卖得那么贵，是不是那个建门面的尹叔叔送过来的？” 四水省地处西南，不产苹果，这些苹果都是从北边运来的，价格比猪肉还要贵。 项三妹眼睛一亮，“还是姐姐聪明，妈又骗我们，肯定还有好多苹果藏起来了，嘻嘻，那我先把这个苹果洗来吃。” 她是个小吝啬鬼，如松鼠般的性格，平时如果有好吃的，都舍不得一次吃完，要存起来慢慢吃。 丁淑贤有点无奈，这个大女精明得过头，只好实话实说，“只要你们听话点，这几天每天都有苹果吃，还有几斤香蕉。” “香蕉，我要吃香蕉，垃圾堆里面有香蕉皮，哇…”项三妹抱着苹果到处去翻箱倒柜，居然连项远藏在垃圾桶里的香蕉皮都翻出来了，顿时伤心得嚎啕大哭。 丁淑贤哭笑不得，赶紧去拿了4根香蕉出来放在桌子上，“就是害怕你们只吃香蕉不吃饭，想在睡觉前才拿出来分的，唉，硬是一堆讨债鬼。” 项芳也顾不得矜持，和妹妹抢着去拿最大的香蕉。 项远有点愧疚，“留点给妈吃，刚才的香蕉全是我一个人吃的。” 项三妹和项芳对望了两眼，点头道，“我们一人让半根给妈妈吃。” 天色渐暮，四处袅绕的炊烟映着晚霞，灶房中亮起昏暗的灯光，有种朦胧的温馨。 ……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镇初中已经开始上课，班主任刘老师念到名字的同学，便上去抱下一摞崭新的书本。 “本班只有项远同学未缴纳学费，暂时没得教材，希望项远同学早点告诉家长，补齐学杂费。”刘老师面带微笑… 全班同学都朝项远望过来，饶是项远脸皮厚，也觉得有点难堪，好在悠扬的下课铃响起。 “下课休息十分钟，杨莉同学跟我去办公室拿课程表，教室卫生由班干部安排同学轮流值日。”刘老师娇小的背影像个高中女生。 一堆男生迫不及待，他们不敢跟刘老师从前门走，都拥到教室后门，连蹦带跳往操场边的厕所冲去。 女生则要文静得多，三五成群，一路聊着天，慢吞吞的走去厕所。 欧阳梅等到教室空无一人，才慢慢站起来，uu看书.uukanshu 低着头往操场上走，尽量捡人少的地方走。 她从八岁起脸上就开始长白斑，一开始面积小，还没有多在意，等这两年蔓延开来，打针吃药都遏制不住，慢慢的也没有同学敢跟她做朋友，都怕传染。 她很想告诉同学，白癜风是不传染的，只是神经系统分泌异常引起…父亲带她看了好多医生，都是这样说的，但没有谁会认真听她说话。 …… 项远痛快淋漓的从厕所跑出来，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尹剑辉。 “项远，谢谢你昨天换位置给我…” “有啥子好谢的，你成绩好正适合挨着杨班长坐，再说你爸爸还帮了我们屋头的大忙。”项远摆摆手，不以为意。 尹剑辉嘿嘿一笑，“这样来说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那肯定算好朋友啊，等星期天我带你去小河头逮鱼，还可以上山烤新鲜红苕吃。”项远笑嘻嘻的说道。 尹剑辉眼睛一亮，他这种妈宝男独生子被看得紧，整个小学都没有机会跑出去耍，被项远说得玩心大动。 “走，要上课了。” 回教室刚好看见杨莉在贴课程表，徐文君与武明拿了个小本子在记课程安排…见到尹剑辉和项远一起进来，都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武明沉不住气，小声提醒，“尹剑辉你做为班干部，不要和邋里邋遢的差生走得太近。” 尹剑辉听武明指桑骂槐，呵呵一笑，装傻不接话头，他母亲是供销社的职工，晓得武明家里有点势力，不好得罪。 第18章 语文课 武明说话小声，项远并没听见，要不以他不怕事的性格，又要怼得武明吐血。 这一节课是语文课，一个小老头背着手踱进来，穿着双布鞋，像是逛公园的退休大爷。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名叫许义词，你们可以喊我许老师，也可以喊我老许。”许老师笑容可掬。 学生们在班长的口号下，统一站起来叫许老师好，没有一个肯上当喊老许的。 “唉，不要搞得太严肃了，人一紧张，思维就会僵化，所以上课时应该放轻松点，大家拿起语文书。” 全班统一把语文书拿在手上，项远作出虚捧空气的姿势，引来不少嘲讽的目光。 武明还发出一声低笑，想引起老师对项远的注意。 欧阳梅期期艾艾的，尽量把摊开的语文书举起来，伸到项远面前，想替他挡住老师的目光。 “同学们学了这么久的语文，有谁知道“语文”两字是什么意思？” 全班默然良久，许老师接着叹了口气，“语字是《言》字与《吾》组合而成，是言吾之志，《文》是写吾之学。” 他拿出粉笔“唰唰唰”写在黑板上，“结合起来就是能准确表达自己的言行与体会，语文能力是学习其他学科的基础。” 许老师转过身来，把半截粉笔头信手一扔，“语文知识包罗万象，也是人们交流思想必须的工具…如果有谁觉得语文枯燥无味，那这个人应该也是个无味无趣的人！” 有听懂的同学神情振奋，大多则不以为然。 “先说一下语文的通俗与实用，你们都是刚入学的娃娃，我有注意到你们的名字，初中一年级才两百个人…” 许老师拍了一下教案，“才两百个人而已！就出现了四个李小波，三个刘伟，两个王波，如果都分到同一个班级，哪个老师敢喊李小波起来回答问题？” 他做出惊惧的表情，“呼啦啦一下站起来四个男生，胆小的女老师都要被吓跑！” 全班哈哈大笑，那个叫李小波的男生窘得面红耳赤。 “李小波同学，老师不是在讽刺你，名字要伴随人的一生，你的父母肯定也想为你取个好名字…”许老师赶紧安慰李小波，“但他们可能是语文学得太少，不足以用文字表达对你的关爱，只好随大流取了个不好不坏的名字。” 许义词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环视全班学生，“所以老师希望以后有一天，你们这些同学为人父母之后，至少拥有不随大流的能力，可以为自己的儿女取上一个好名字！”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教室里先是鸦雀无声，然后爆发一阵激烈的掌声，大家才发现，语文居然在生活中这么重要。 许老师微微一笑，摆手道，“大家静一静，今天是想让大家提起对语文的热情，刚才仅仅是语文在世俗中的应用之一，我们再来听一听语文中的阳春白雪。” 许老师卖了个关子，回头在教案上拿起一张淡青色的竹纸，笑着摇头，“差点搞忘了，我的普通话不过关，非要把阳春白雪念成下里巴人，有哪位同学普通话好些的？” 武明正想举手，见杨莉与徐文君已经先举起手，马上把手放了下来。 “两位女同学很勇敢啊，你们可以一起上来…”许老师鼓了下掌。 徐文君与杨莉今天恰巧穿的都是一袭白裙，少女特有的步伐美不胜收，一前一后，一动一静，令人有种春色满园的喜悦。 项远看得津津有味，如果说杨莉像栀子花，那徐文君就是胭脂花。 还有那个刘慧桃，真的是人如其名，脸瓣长得像桃花一样红润，也不晓得擦的啥子化妆品。 徐文君默诵了几分钟，她放下竹纸，轻启贝齿，声音中带有少女的天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许老师反手作势，把教案当做缶鼓，轻轻敲打起来… 杨莉的声音仿佛江南岸边的春风，缓缓吹过迷雾，“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徐文君的声音变得伤感起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最后是两女异口同声，用清澈的女声诵出岁月无情与韶华易逝…缶鼓声仍在继续。 同学们随着缓缓的吟唱，一时化作迷蝶，一时幻作杜鹃，想象着茫茫的夜海上，鲛人对明月的倾诉… 瞬间沧海桑田，月落日升，浅埋蓝田的美玉在酷暑中生出袅袅轻烟。 可是时光易逝，此时追忆又如何能够释然呢，当时年少，毕竟轻狂！ 吟诗的人与静心听诗的人互相感染，在教室中渲浸出沉默，伤感，迷茫，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偏于负面的情绪，也真的很美。 许老师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羡慕的看着这群容易被感动的学生，几个女生正在无声抽泣，这听几句诗就能落泪的年纪啊！他也曾经拥有过，可是当时不懂珍惜… “同学们，不要哭了，马上下课，希望大家有空多阅读，多思考，下一堂课再见！”许老师不等下课铃响，u看书.kash.cm 便踱步出了教室。 项远最先清醒过来，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欧阳梅，他简直怀疑许老师有催眠的能力。 不过被文字牵引情绪的感觉实在是好，语文真的是一门很有趣的课程。 毕竟年少，大家在接下来的体育课马上变得生龙活虎，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正跃跃欲试，想要在女生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壮。 体育老师是个矮个子，一米六的身高，让人怀疑他肯定是送了礼走的后门，不然怎么可能当得上体育老师。 “同学们好，我是马老师，大家要重视体育课，读书不好，只是以后饭吃不饱…” 马老师笑得有点阴险，“但身体不练好，现在一病就会倒！废话就不多说了，先跑三圈热身…” 大家发出一阵悲痛的叫喊，随着口哨声慢跑起来，初中的操场都是硬土，跑道上铺着炭渣，以免下雨天打滑。 一圈下来是四百米，三圈足有一千二百米，才跑半圈，很多女生就已经掉队。 项远穿着打滑的塑胶凉鞋，只能和几个身体不好的女生一起，属于第三梯队。 武明与邱德强，黄利民，刘劲几个冲在最前面，已经跑到第二圈了，超过项远的时候，扔下一句脏话… “瓜娃子，连女生都跑不过，滚回去挑大粪！” 他们几个都是单位子女，因为父辈平时都有来往，才一天的工夫就已经结成死党。 项远干脆停下脚步，冷眼看着远去的武明几人。 “为啥子不跑？跑不完要罚两千米。” 第19章 回力鞋 马老师赶上来大声喝斥，项远举手解释，说自己塑胶凉鞋跑快了会打滑。 马老师有点无奈，有些家境不好的同学买不起回力鞋，甚至解放鞋都穿不上，也不止项远一个人如此。 武明和刘劲得意洋洋的走过来，“马老师，我们跑完了，像项远这种偷懒的行为肯定要罚两千米，女生是身体原因，他肯定是偷奸耍滑。” 武明是体育委员，算马老师手下的亲兵，他一开口，马老师也严肃起来，“穿起塑胶凉鞋也要跑，两千米不能少，可以让你跑慢点！” 项远看不惯武明趾高气扬的嘴脸，哼了一声，“穿回力鞋不得了吗，真的要跑，我打赤脚都能跑过你。” 学校规定上课不能打赤脚，穿什么鞋随便，下雨天还有穿草鞋来的同学。 黄利民和刘劲捧腹大笑，指着武明叫道，你居然被一个乡巴佬挑衅，浪费你的身高，和他比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武明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他家庭环境好，才十三岁就有一米七，打篮球，跑步，跳远样样来得。 项远居然敢开口挑衅，跑步可不是耍嘴皮子，今天要当着全班女生的面，找回昨天丢掉的面子！ “马老师，项远要和我比跑步，请马老师同意！”武明的声音大到半个操场都能听到。 体育老师和文化课老师不一样，就是喜欢看到这种精力旺盛的刺头。 只要不打架，随便怎么比，不争强好胜的学生，不可能在体育场上拿到好成绩！ “好，比赛第二，友谊第一，输赢都不要放在心上。”马老师说了句套话…他看着打赤脚准备起跑的项远，摇了下头，不管是体格上，还是气势上，都差武明半条街。 一堆女生都在喊武明加油，只有欧阳梅孤零零的站在老槐树旁边，悄悄对项远挥了下手，表示支持他。 “各就位，预备…” 马老师跑字还没出口，项远举手喊报告，武明站起身鄙视道，“现在才想认输，不想跑可以，我这学期的值日扫地你全包了。” “马老师，我就想问一下，是比四百米，还是两千米？”项远摸了下鼻子。 马老师拍了下头，他刚才有点心不在焉，居然忘记说了，“四百米吧，大家看你们比完了，还可以耍下篮球。” “马老师，武明刚才说要和我打赌，你同不同意？”项远满面无辜的样子。马老师摆了摆手，随便你们，只要不赌钱都可以。 “武明同学，那说好了，我输了这个学期帮你扫地。”项远伸出小指头晃了晃，“你如果输了，就把脚上的回力鞋脱给我，自己打赤脚走回家。” 他说出这句话已经是胜券在握，现在每天早起打赤脚跑七公里，脚板上早就长出层厚厚的茧子，跑道上的炭渣根本造不成阻碍…刚才也看过武明全力冲刺的速度，比起自己来还差得远！ 武明受不得激，气得满脸通红，“我可能输给你吗？好，万一你走狗屎运赢了，鞋子就当是可怜你。” 杨莉皱了下娇俏的鼻尖，觉得这比赛本来就不公平。 项远光脚跑在硌人的炭渣上绝对跑不快，武明还要落井下石打赌，这就有点小人行径了。 但杨班长对项远更没得好感，昨天那关于屎的哲理，让她恶心得一晚上都没吃饭。 “各就位，预备…跑！” 马老师掐下秒表，打了个哈欠，四百米其实是一项“长距离”的短跑项目，很多专业练过的运动员最怕就是四百米。 在短短的时间里，要完成起跑，加速跑，途中跑，和冲刺跑… 尤其是最后一百米冲刺，会让人的内脏器官极度缺氧，短时间要承受巨大的负荷，身体不好的人可能因此晕厥过去。 武明控制着呼吸，匀速的摆动手臂，任凭项远擦身而过。 他心头冷笑，这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一开始就拼命乱冲，最多跑两百米就要耗尽体力。 马老师也对项远的表现暗自摇头，武明的克制让他很满意，晓得不冲动，又懂得合理的分配体力… 这样的少年才能在赛道上跑得更远，但结果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一百米，两百米，两百五十米，项远的速度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快。 武明发觉不妙，跟在后面奋起直追，却离项远越来越遥远。 马老师惊得像下雨天的蛤蟆，嘴巴无意识的张开，眼睛飞快的上下移动，看一会项远，再盯一下秒表，“坚持住，不要减速啊，校纪录马上就要打破了。” 项远在三百五十米开始减速，缓缓停在四百米位置，也正好回到刚才的起点。 之前起哄支持武明的同学神情各异，有的惭愧不安，有的恼羞成怒，有的若无其事，还有几个大声欢呼，表示他们要弃暗投明，以后都支持项远。 马老师的脸色很难看，对项远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通，“你为啥子要减速？只差3秒就能打破四百米55秒的校纪录…” 学校纪录要校运动会跑出来的成绩才作数，uu看书 uuknhu 但如果刚才能打破校纪录，运动会就是十拿九稳。 尹剑辉一直没出声，这下忍不住了，咕哝道，“马老师，还可以重新再跑啊，项远这次还没穿鞋子。” 马老师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方脑壳，亲热的搂着项远，他这矮短身材和项远齐平，倒有点哥俩好的架势。 “哈哈，小伙子硬是要得，哟，脚上这么厚的茧子，难怪打起光脚板都能跑出58秒的好成绩…”马老师热情得有点过份，像买牲口一样，恨不得把项远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项远有点啼笑皆非，他有点搞不懂体育老师的阴晴圆缺，变脸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可以上台去唱川剧。 武明脸色白得吓人，他是个傲气到偏激的性格，当然不肯老实认输。 愣了半天，他慢腾腾的走到操场边的阴沟盖板上，脱下脚上崭新的回力鞋往缝隙里一扔… 武明咬着牙走回来，细皮嫩肉的脚板被粗糙的炭渣硌得难受至极，让他心头的怒火稍有冷却。 “项同学，我武明说话算数，输给你的回力鞋现在就在阴沟头，自己去拿，反正你也不怕脏。” 这话一出，连刘劲和黄利民都不敢再公然帮腔，全班同学都没有想到武明会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如果项远真去把阴沟里的鞋子捡起来，以后就要多出个叫花子的绰号！ 马老师四方脸一黑，脸色便阴得像要打雷，他摆手道，“自由活动，你们个人去耍，班长杨莉去体育室拿两个篮球。” 第20章 体育课 项远正想借机摆脱过于热情的马老师，反而被他一把攥住不放，愕然回头。 刚才还在打雷的四方脸，现在已经变成了春风化雨般的谄笑。 项远不由得心底一阵恶寒，马老师你到底想做啥子？ 马老师故作平静，正色道，“项远同学，现在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的体育老师马爱华…” 项远心头嘀咕，难怪这么爱演，原来是演猪八戒的马德华老师的亲戚，可惜，如果身高再矮点，就可以去演土行孙了！ “马老师，我现在不用跑两千米了吧？”项远不太习惯他热切得过份的眼光，主动挑起话题。 马爱华的表情十分有趣，“哈哈，当然不用跑两千米了，嘿嘿，以后你专门跑四百米，每天放学只要练十次就可以了…” 两千米变成四千米？还是每天四千米！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项远耳边仿佛响起一首经典民歌，自己是一匹奔驰中的骏马，马老师不时挥动着长长的皮鞭，催促着自己少吃草，快点跑！ 项远打了个寒颤，“不得行，马老师我晚上要回去写作业，还有几天屋头要扳苞谷，肯定要去山上帮忙。” “项远同学，你放心，我会去找你们2班的班主任协调！”马爱华拿出体育人的野蛮作风，强行拍板。 于尘县是体育弱县，小河镇又是其中的体育弱镇，简直是雪上加霜，他这个体育老师想做点成绩难比登天！ 好不容易发现这个好苗子，训练个一两年，肯定能在县中学生运动会上一鸣惊人，说不定还能在市里拿个名次… 项远有点着恼，跑步他不排斥，但放学后训练影响做作业，还不能帮母亲做农活。 他现在晚上的时间都有安排，多余一点时间，宁愿拿起虾耙去河里打鱼，还能补贴点家用。 “马老师，那你跟我们班主任去说嘛，我先去耍篮球了。” _____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班主任刘老师一如既往的严肃，镇小学以前并没有普及英语。 所以初中的英语课要从启蒙开始，大家先学26个英文字母，然后跟着老师唱字母歌，倒有种回到幼儿园的欢乐感。 武明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他中午已经跟刘劲，邱德强，黄利民约好，晚上放学要把项远堵住，好好教训一下。 刘劲，邱德强与黄利民脸上都已经开始长青春痘，单位子弟家庭环境好，身体长得也快。 他们对班上好看的女同学有些朦胧的好感，最见不得项远这种刺头行为，敢在他们面前抢风头的男生都要狠狠打下去。 项远上课依然有走神的习惯，他发现班主任刘老师居然是个美女，虽然不施脂粉，表情也刻板得很，但举手投足都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醒觉自己又开始乱想了，赶紧回头看一眼同桌的欧阳梅，想借此定下神。 欧阳梅有点措不及防，羞涩得满脸飞红，更显得脸上的白斑可怖。 项远左手臂被碰了碰，定睛一看，原来是欧阳梅把英语教材递了过来。 他本来拿了姐姐项芳的旧教材，结果和发下来的新教材大相径庭。 现在大力提倡教学改革，结果就是教材每年都要换，别说学生，老师都有点眼花缭乱。 英语课中规中矩，不像语文课那样惊喜，接下来物理课老师，数学课老师轮流施展催眠大法，让项远睡了两次好觉。 项远在文科上有点优势，毕竟主要看记忆力与理解能力，这两点他都没什么问题。 但牵涉到数学的课程，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与缜密的思维，这就让他望而生畏。 就像小学时，九九乘法表背得滚瓜烂熟，九九等于八十一… 但换成八十一除以九，就会让他想好一阵子。 放学的铃声响起，等数学老师布置好家庭作业，管卫生的徐文君把打扫教室的值日表拿了出来。 “项远，你今天和欧阳梅负责打扫教室，从你们这桌先开始。”徐文君把值日表指给项远看。 项远与欧阳梅是第一排五桌，如果按顺序排，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从他这一桌开始。 欧阳梅见项远想要发火，怯生生的拉住他，低声道，“我一个人就可以打扫完教室，你先走吧。” 徐文君哼了一声，示威般咧出雪白的小虎牙，与杨莉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她就是看不惯项远，脏兮兮的不说，还狂傲得很，不像其他男同学有礼貌，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校门外已经走得空空荡荡，武明、刘劲、邱德强、黄利民这几个人藏在半坡处的洋槐树下，鬼头鬼脑的东张西望。 “徐文君肯定对我有意思，我就提了下建议，她马上把项远调到今天，嘿嘿。”说话的是黄利民，脸上的青春痘大如黄豆，有几个已经化脓，痒得他时不时要伸手挠一下。uu看书 ww.ukansu 刘劲脸上不大好看，他开学就瞄上徐文君了，现在被黄利民抢先说出来，有种被人半路截胡的感觉。 武明拎着半块青砖，在手里颠了颠，笑呵呵的开玩笑，“我们2班好几个女同学都长得乖，先说好，我要追杨莉！” 他大方的挥手，“其他几个，徐文君，刘慧桃，罗英，邱红让给你们去追。” 邱德强兴奋起来，提起根枯竹杆，“项邋遢出来了，和花姑子一起的。” 花姑子是黄利民给欧阳梅取的绰号，于尘县有一种五星瓢虫，背上长满白黄色的斑点，当地人便唤做花姑子。 欧阳梅落后两步，不敢和项远并排，两人都不说话，闷头往坡上走来。 “瓜娃子，你不是能跑吗，看你今天往哪儿跑？”黄利民十分积极，先将手里捡来的瓦片像打水漂一样，远远的扔了出来。 “啪…”项远把身体一偏，瓦片正好击中后面的欧阳梅。 “呃，打错人了，居然打到花姑子了。”黄利民有点傻眼，他毕竟才是个13岁的少年，缺乏临场应变能力，知道打女生这种事是很丢人的…… 武明与邱德强一人持砖，一人提着根竹杆，拦住上坡的道路。 刘劲手里面拿着根皮带，在反方向压阵，防止项远逃跑。 项远听到欧阳梅的惊叫，回头一看，她正咬牙捂着小腿，地上摔落着几片黑色的碎瓦。 武明此时舒畅得很，得意洋洋的叫嚣，“项邋遢，你今天不跪下来道歉，我们几个要把你打成大熊猫。” 第21章 痛快 大熊猫是四水省的特产物种，前几年还有野生的熊猫在冬天下雪时，下山跑到于尘县老百姓的院子里找食物。 项远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如果不跪，你们敢杀人吗？” 武明一楞：“你说什么？” 黄利民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有些心慌，项远的问题有点瘆人，他胆子本来就小。 邱德强与刘劲对看一眼，提着家伙就冲上来，他们家中都有点背景，从小就不怕惹事，哪里会被项远一句话吓到。 欧阳梅咬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校园内跑，她要去找教师宿舍里的刘老师。 项远自从练习打沙袋之后，就觉得身体里有股怪力无处释放。 每天打沙袋只是隔靴搔痒，血液中那股好斗的暴虐基因，从提着杀牛刀冲向钟长久的时候，便已经悄然苏醒。 武明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不再考虑，砖头瞄准项远的脑袋横砸下去，“你这个土包子就是欠揍！” 项远身上先挨了一棒，脖子又被刘劲用皮带勒住，胸腔中憋出一声闷吼，不闪不避，梗着脖子往砖头迎去。 “砰！” 项远顿时头破血流，却是一副享受的表情，“好痛快，麻烦你们再用力点…” 一股悍勇的大力袭来，刘劲双手拉不住皮带，被甩得跌倒在地。 项远满头鲜血，双眼兴奋得赤红，一口气把武明撞翻，提腿命中邱德强的裤当，将还想爬起来的武明按在地上，肆意暴捶起来。 黄利民动作最快，一听到武明和邱德强的惨叫声，便连滚带爬的往坡上逃去。 刘劲捡起皮带，正要冲过去救武明… 项远转头一笑，他头上淌下的鲜血将笑容染得扭曲而邪魅，顿时把刘劲吓得双脚发软，往后连退了两步。 以前欺负老实的小学同学，只要摆出以多欺少的架势，同学就会乖乖的挨打，只求能挨得轻点，也很少有人敢去找老师告状。 看着还在捂裤当的邱德强，刘劲第一次生起去找老师的念头。 武明已经有点失去意识，只觉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听到有人喊，刘老师来了。 刘丽英穿着双粉红色的拖鞋，气喘吁吁的冲在欧阳梅前面，刚跑出校门，便厉声大喊，让他们住手。 项远甩了甩拳头，痛快的站起身来，还顺手把晕头转向的武明扶了起来。 刘丽英怒气冲冲，先是大骂，然后指着鼻青脸肿的武明，“武明，你是班干部，从你开始说，到底怎么回事？” “啊，刘老师，说，说什么？”武明完全没缓过神来，他双目还有些呆滞… 从小到大就没有挨过毒打，武明抗击打能力奇差不说，也导致反应能力不行，智商也随之降低，连刘老师送来的甩锅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欧阳梅见项远不出声分辨，急得跺脚，但她又不敢在老师面前抢话头。 刘丽英仔细一看，刘劲手上还抓着根皮带，身上倒是完好无损。 邱德强已经缓过劲来，将竹竿欲盖弥彰的藏在背后，想扔又不敢扔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事。 项远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将头发染得一绺一绺的，除了武明，就是他受伤最重。 “项远，你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刘丽英怒气未消。 项远实话实说，“刘老师，我和欧阳梅打扫完教室出来，就被他们围着殴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你不惹事，武明他们为什么打你？他们为什么不去打别的同学？”刘丽英一脸怀疑，用犀利的眼光看着项远，想让他自证己罪。 站在班主任的立场，肯定是先维护“好学生”，但何谓好学生？ 正如一些痞子学生编的顺口溜，学生有三好，老师当成宝，一好必须成绩好，二好就是家境好，三好便是长得好。 巧的是武明正符合这三好学生的标准，长得白净，穿得干净，平时对老师彬彬有礼，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家境就更不用说，父亲是镇医院院长，连初中校长都要矮一头。 项远则是三好学生的反面，隐约有老师说他父亲是劳改犯，学习成绩和家庭环境一样的惨不忍睹。 长得又黑又瘦，穿得也邋里邋遢的，如果换一个班主任，也要怀疑是他这种三无学生先挑事。 项远仔细想了一下刘老师提的问题，看了看心虚的邱德强和刘劲，知道他们也害怕老师找家长算帐。 “刘老师，我想来想去，他们成绩比我好，穿得也比我好…”项远有点自恋的摸了下鼻子，“无故殴打我的原因……肯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他们好看，所以我决定原谅他们今天的冲动…” 刘丽英“噗哧”一声，实在维持不住班主任的威严，转过身大笑起来，她毕竟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没什么心机。 邱德强和刘劲也跟着傻笑，心中对项远印象大好，觉得这家伙很懂规矩，虽然他们不怕找家长，但被教训的感觉总归是不好受。 武明现在清醒了一些，他心中更多的是对项远的恐惧，还好刘老师及时赶过来。uu看书 ww.uuknshu 这顿暴打彻底把他打清醒了，如果现在让他写一篇五百字的作文，他会写五百个“痛”字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原来挨打是这么痛苦的…… “刘老师，我也对项远道歉，不应该嫉妒他，，，长得好看…” 武明艰难的从嘴里吐出“长得好看”几个字，他自己才符合“好看”这个词语，标准的奶油小生，好多人都说他像红透大江南北的柴国庆老师。 刘丽英刚才笑得不能自抑，自觉失态，但听到学生都承认错误，也松下口气… 刚开学便发生打架的事情，如果事情闹大，她这个班主任很难坐稳。 她先把武明和项远带到糖市街的小诊所医治，连欧阳梅都检查了下，确定小腿骨没有受伤，只是有点淤青，抹点红药水就行。 项远失血不多，头上缝了几针，武明脸肿得像猪头，打了针消炎药也不管用，恐怕要过几天才会好。 “刘老师，我回家会给父母解释，说是去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的…”武明察言观色，晓得刘老师担心什么，拍着胸口保证，还不时对项远谄笑一下，示意再不会有阴谋。 他终归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这次四个人拿着家伙都没打赢，心里五味杂陈，十分难受，只得接受拳头不如项远硬的事实！ 项远见武明刻意示好，确认他是真的服软了，才道：“刘老师，我刚才被旧房檐落下来的瓦片砸到头，谢谢你带我来看医生。” 其实在项远心里，武明不服软更好，合适的人肉沙袋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第22章 米汤 刘丽英点头，“不准再有下次了，你们是同班同学，要互相帮助，哪有在自己班里头内哄的…” 跟在后面的刘劲接嘴，“对头，以后只打外个学校，或者外班的。” 刘丽英勃然大怒，伸手在他头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说以后哪个都不准打，老老实实的读书…再被逮到打架，喊家长来领人，今天的事情大家都要保密，解散回家！ “刘老师再见…” 武明几个人当然是结伙往街上走，欧阳梅居然也慢腾腾的往天贵街上面走，看来也属于单位子女。 “欧阳梅，你等着，老师送你走一段路。” 欧阳梅还有一点瘸，刘丽英把她的手搭在肩膀上，两人头脸相接，项远能看出刘老师丝毫不在意欧阳梅脸上的白斑。 “刘老师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项远有点感慨，自嘲的摸了下头上包扎好的伤口，回去肯定要被母亲审一晚上。 但是刚才拳头打在对手身上实实在在的触感，真是令人念头通达，无比的舒畅，比打死板板，冷冰冰的沙袋安逸多了。 丁淑贤见儿子负伤回来，又是吃惊又是心疼，等项远说清楚缘故。 先是感谢刘老师，又对儿子一顿埋怨，让他以后走路躲开在拆的危房，不要去闷头闷脑的钻屋檐。 新街建设如火如荼，老街也在进行旧房改造，不少老房子都被拆得岌岌可危。 项三妹笑嘻嘻的，幸灾乐祸得很，非说项二娃是遭了老天爷的报应。 至于原因，当然是哥哥抢妹妹的东西吃，天理不容，如果想要消灾，以后就不准和她抢好吃的…… 项远装起发怒，去扯妹妹的麻花辫子，这辫子是她存的小金库，宝贝得很，还指望着明年再长一点，换钱存起买冰糕，丁淑贤也承诺不动她卖头发的钱。 姐姐项芳依然在自己的小房间做作业，看都不来看一眼，弟弟从小皮到大，命硬得很，她才不得担心。 丁淑贤端了碗浓稠的热米汤过来，喊儿子趁热喝，说是米汤里面有米油，补血的，比单位上那些人喝的牛奶还要补。 项三妹接嘴道，“妈你又没喝过牛奶，你啷个晓得米汤比牛奶还要补？” 丁淑贤反驳女儿，你爷爷就是杀牛的，啷个会不晓得？ 项三妹做了个鬼脸，说爷爷杀的都是本地牛，奶牛是外国来的，妈妈你又在骗小孩子。 项远小口小口的啜着米汤，笑嘻嘻的看热闹，屋头没得电视，妹妹和母亲顶嘴是每天都要发生的趣事。 大家都把斗嘴当成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觉得这样家里才不至于冷清枯燥。 晚上便开始下雨，暑假才过，雨中便带着股寒气，早上起来温度至少下降了10度。 丁淑贤叮嘱儿女多穿件衣裳，只有姐姐听话穿了件灰色的秋衣先走。 项远和项三妹都表示不冷，两人吃完早上的茶汤泡剩饭，拿起书包便冲进灰朦朦的雨幕，嘻嘻哈哈的往学校跑。 一路上碰到各自的同学，便又分开走。 农村的同学基本都不会带伞，最多带个草帽，但穿雨靴的不少，这种黑色的长雨靴在雨天不怕打滑。 但有个致命的缺陷，容易粘上泥土，经常会因此陷在土路上，要加上双手固定才能把靴子拔出来。 单位上的子女多有拿伞，尤其是讲究点的女孩子，但粗大笨重的雨靴她们是绝对不会穿，甚至会嫌弃雨靴带到教室里来的泥渍。 早自习的时间没有老师，各课的代表还没有选出来，作业都统一交给学习委员刘慧桃。 项远刚跑到座位上，刘慧桃就过来喊他交作业。 “刘慧桃同学，你看我的脑壳？昨天刚被瓦片砸成脑震荡，缝了十几针，刘老师批准我养伤，暂时不用做作业。”项远信口开河… 但他的确是没得办法写作业，因为作业基本都是按课本布置的，没课本就只能写空气。 刘慧桃的脸型丰腴，生气时眼波会不经意的流转，让人完全想不到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 难怪古人十四岁就可以生小孩，刘慧桃完全就是一颗早熟的水蜜桃。 她有点气哼哼的样子，“有这么巧，你脑壳昨天被瓦片砸，武明昨天又把脸摔肿了，你们两个都不交作业，我只有给刘老师汇报了。” 武明早注意到项远进来，顶起个青黑色的熊猫眼，笑呵呵的跑过来，身后还跟起黄利民，刘劲，邱德强，整得像个小型的拖拉机队伍。 “刘慧桃同学，我们都可以作证，昨天还是刘老师带项远和武明去的诊所…”黄利民难得说实话，自然是理直气壮。 刘慧桃一脸的狐疑，两个人受不同的伤，uu看书 uukansh.cm 也应该在不同的地方，怎么会让刘老师一起带到诊所去看医生？ 但既然刘老师晓得这件事，她也不好再说，背起手走回座位。 黄利民看着她摇曳的身段，不动声色的吞了口唾沫，伸手进裤袋里按捺住少年的冲动，脸上的青春痘又开始发痒。 欧阳梅有点惊讶，不晓得他们几个人又凑在一起，跑来找项远做啥子？这可是在教室…… 武明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拿出双雪白的回力鞋来，笑道，“远哥，这是我昨天输给你的回力鞋，请收下来，以后我们大家都是兄弟了…” 见项远不为所动，武明就有点尴尬，“不对不对，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兄弟了！” 小河镇录像厅刚刚兴起不久，放的大多都是香江的黑帮电影，里面各种纵横江湖的大哥大佬，着实迷惑了不少青春热血的少年。 既然自己没有当老大的资质，去认一个有实力的老大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武明他们几个都是单位子女，虽然向往江湖，但真要抛弃家人去当小混混，肯定先被父母大义灭亲！ 校园也是个小江湖，昨天他们认识了项远的实力和胆魄，便决定拜这个大哥，以后在学校也能横着走，不怕高年级的学生欺负。 项远不置可否，先把回力鞋拿在手里，这鞋是打赌赢来的，拿得心安理得。 武明几个见他肯收下鞋子，都欢天喜地的跑回座位。 项远的邻桌是几个老实的农村子弟，听到武明说什么大家是兄弟之类的黑话，都噤若寒蝉，只顾埋头看书。 第23章 高手 欧阳梅满脸担心的样子，看了眼回力鞋，又看了眼项远… 有点奇怪，项远居然能明白她想说什么，“没得关系，昨天跑步打赌是马老师同意的，不可能用这双鞋陷害我敲诈。” 他打了个哈欠，“昨天谢谢你去喊刘老师，对了，你的脚还痛不痛？” 欧阳梅脸颊涨得飞红，结结巴巴的听不分明，“不，不用谢，不，不痛了…” 她心头既有种温热的感动，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些年肯和她正常说话的朋友太少了。 项远虽然问得漫不经心，但她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正常的关怀。 是的，她只需要正常的对待，她讨厌同学敬而远之的冷漠，害怕人们避若蛇蝎的目光，更恐惧大家怜悯的眼神！ 项远又有点走神，考虑是不是现在就把这双新鞋换上，但下雨天穿新鞋，实在是不划算啊。 不经意看到欧阳梅眼角有一滴晶莹，他咳了一声，正色道，“难怪这个雨下起来就不停，原来是你在流眼睛花…” 眼睛花是于尘县的土话，形容女孩子的眼泪。 但这土话却土得特别有情调，想象一下，女人要美到什么程度，才能连流出来的眼泪，都能绽放成一朵花…… 欧阳梅又委屈又好笑，鼻间发出小女生独有的娇嗔。 邻桌的男同学闻声望来，清楚看到她满脸的白斑，顿时打了个寒颤，心头嘀咕…“真是丑人多作怪，还好我不和她一桌，项远硬是吃得消，难怪那些单位上的同学也怕他。” 这一整天都阴阴沉沉的，路上泥泞不堪，放学后也没什么地方好耍。 黄利民想出一个好主意，“请远哥去耍游戏，也让他看一下，我们不是不能打，只是更擅长用脑子打架。” “要得，黄利民你虽然是个逃兵，但脑壳硬是灵活得很，适合当狗头军师，赶紧去喊远哥。”武明几人纷纷赞同… 虽然在现实中被项远打倒，但他们还可以展示一下自己在游戏上的睿智，借此挽回一点面子。 项远和尹剑辉刚走出校门，听黄利民一说，尹剑辉也变得跃跃欲试，于是便浩浩荡荡的杀奔游戏厅。 大脚游戏厅隔初中最近，当然是下雨天的首选，一进门便如进了菜市场，烟味缭绕不说，吵得说话都要大声喊。 “狗日的，快点来帮我，打死他…” “啊，我又死了，借个铜板给我。” “不公平，不公平，这把不准选狮子来放电了。” 武明拿出十块钱，买了五十个铜板，胖老板娘体贴的给他一个塑料盒装好，引来不少穷学生羡慕的眼光。 黄利民一进游戏室便如回到水里的王八，变得趾高气扬，给项远详细介绍，那台是快打旋风，属于过关游戏。 我们这些高手今天主要是来耍街霸的，现在又添了台新版的街霸，可以选拳王泰森，警察维加这些boss，对打起来过瘾得很。 很多学生是初二，初三的学长，手上捏烟，吊儿郎当的居多。 武明和黄利民并不怯场，挤到投币口连续投了十个铜板进去，抢占对打的位置。 街机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人多了一起对打，是按投币顺序，谁先投币，谁便能先上场，像武明这种一口气连投十个的很少见。 刘劲与邱德强已经看了两局，用手指点了下黄利民，“上面这个人好凶，你看他的“嚎由根”回回都能搓出来。” 黄利民满不在乎，“有啥子稀奇，你等下看我的！” 尹剑辉很少到游戏厅耍，此时兴奋得双眼发光，眼镜被烟雾污得看不清楚，赶紧取下来抹干净。 屏幕上残血的警察维加浑身包裹在电光中疾穿而来，红人“肯”怒吼一声，用无敌的升龙拳结束战斗。 “好凶好凶，“嚎由根”居然能把发电的警察打下来。”围观的学生一片惊呼，像是吃人参果上瘾的猪八戒，不停回味刚才对战的惊险过程。 黄利民替下失败的学生，激动得搓了下双手，按下挑战键，进入到选人界面，他当然是选警察维加。 项远看了一局，觉得黄利民发招还算熟练，但不分情况的乱出招，完全没有攻防概念，反应更是一蹋糊涂。 “啊，剪刀腿没有打中，啊，千斤压顶被踢下来了…” “哇，这个警察高手也输了，红人好厉害…” 围观的学生都只能看个大概，认为会发招的就是高手，黄利民灰头土脸的下来，由武明替上。 红人的打法有点眼熟，项远绕到侧面一看，正是和他上次有过一战的少年，从他身上洗得泛白的旧校服来看，uu看书 wwukanshu 应该是初三的师兄。 武明也发出声无奈的惨叫，手下控制的白人“隆”重重的摔落，将动画场景中标有“风林火山”的木牌砸得粉碎。 围观的学生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武明和黄利民，机子上还存得有八个铜板呢，肯定全部都要送菜。 对高手来说，挑战者扔的铜板越多越好，这样就能创造一个铜板玩一天的奇迹。 黄利民火气上涌，冲上来接住摇杆，吼道：“敢不敢打赌，只要你不选红人和白人，其他角色你都只有输的份。” 他也不是纯粹的冲动，警察维加的天敌很少，只要不是碰到无敌升龙拳，获胜机率要大得多。 少年冷笑一声：“赌啥子？” 黄利民与武明对视一眼，咬牙道：“三打二胜，一百个铜板！” 周围的学生都轰动起来，平时经常也有打急眼的学生押铜板，一般不超过二十个，一百个铜板要二十块钱，够得上农村学生两个月的菜钱了。 初中食堂的素菜两毛钱一份，大锅炒肉也才五毛。 少年眼睛一亮，点头应承，先任由黄利民的警察把红人打死，重新选了一个大家俗称的国妞“春丽”。 黄利民简直想笑出声来，春丽没有升龙，也没有波动拳，面对攻击力极强的警察维加，简直只有送死的份。 一开局警察维加便使出雷电疾穿，春丽用原地跳闪过，黄利民得势不饶人，回过身来继续雷电疾穿。 这招就算挡住也要耗掉对手不少血量，没有无敌的升龙很难硬拼。 第24章 春丽 春丽后跳，眼看就要被雷电疾穿击中，突然在半空中伸出轻腿，将警察踩回地面。 黄利民脑子瞬间发懵，下防不及，被春丽连续几个下中腿踢晕，接着吃了两记“无影脚”第一局失败。 局势与想象大相径庭，黄利民开始慌乱起来，额头冒汗。 第二局左支右绌，被制空力超强的春丽用蜻蜓点水轻松踩死。 武明也有点懵，黄利民的技术比他要好上一点，现在黄利民连第三局都见不到，他再打两个铜板也是必输无疑。 项远有点想笑，那个少年高手应该是研究过他当时春丽的用法，模仿痕迹很重。 他见黄利民在众人围观下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拍了一下，“黄利民你下来休息！” 黄利民见是项远上来，愕然半晌，本来不想让，武明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反正输定了，不如让给远哥过下瘾。” 邱德强他们都疑惑不解，项远为什么要上去胡闹？ 因为玩街机的高手都是用铜板喂出来的，项远连回力鞋都买不起，哪有这个条件成为高手。 那名少年在人群中顾盼自雄，颇有点独孤求败的意思，待看清楚挤上来挑战的人，顿时兴奋起来，“原来是你……我在街机厅等了你好久都不来，今天我要报仇雪恨！” 少年身边有同学吃惊，“黄成旭，他是哪个？居然还能打赢你？” 黄成旭有点尴尬，“上次没认真，给他捡了个耙活。” 同学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人捡了便宜，难怪黄成旭这么大的怨念。 黄利民和武明本来已经绝望，走出人群准备认输，听到黄成旭这番话，马上死灰复燃，像是冬眠刚醒过来的狗熊，又饥不可耐的挤回来。 一堆学生本来想骂人，但看到是打赌的主角，这是他们欢乐的源泉，倒是不好开口污辱，忍气吞声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他们两个。 项远没有接话，冷静的进入选人界面，依然是国妞“春丽”！ 不过由于对手已经选择了蓝衣春丽，他的角色便成了淡红色衣服，显得更加温柔一些。 学生都沸腾起来，蓝衣国妞vs红衣国妞，这下有好戏看了。 项远对距离和节奏仿佛无师自通，拳脚绝不乱出，也不会去使用倒立旋风脚这样破绽大的绝招，就是利用距离感与对手磨血。 完全是比拼耐心和失误，如此一来，对局便十分难看，黄成旭的脸色也变得同样难看。 因为他等不到破绽很难下手，急着跳了两次，被项远的原地重脚踢了回来，损失惨重。 他干脆也不进攻，学着对手来回走动，有学生提醒道，“高手，你的血少，时间要到了。” 等黄成旭醒悟过来强攻，对战时间已经归零，按血量判负，气得他简直想摔摇杆。 被血量拖死是一种耻辱的死法，仅次于被人打“perfect”也就是传说中的滴血不伤，完美获胜。 黄利民和武明几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兴奋难耐，在一旁火上浇油，大声叫好。 黄成旭没闲功夫去听周围的起哄声，他心思转得很快，既然防御拼不过，开局便换成强攻。 项远丝毫不乱，这种堵在角落试反应的拳脚打法，有种近身对拼的爽快感，正是他喜欢的对战方式。 拳脚vs拳脚，黄成旭出下重脚，他就出下中腿抢攻，等对手换成跳轻脚，他又原地跳重脚，两边血量一时胶着，拼了十秒… 黄成旭一声惨叫，看着头上闪着黄光的春丽拼命晃动摇杆，想把晕眩的人物快点摇醒。 胖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龟儿子摇轻点，摇杆搞烂了要赔钱的。” 黄利民激动得满脸油光，和武明齐声大吼道，“无影脚，出无影脚，踢死他，踢死他！” 项远控制红衣春丽贴近仍在晕眩中的对手，手指飞快的点击按钮，华丽的腿影飞起，屏幕变成结束的慢动作。 黄成旭脸色十分难看，深呼吸冷静了几分钟，郑重的投进最后一个铜板，选了他最拿手的红人“肯”。 他这回开局之后，绝不与春丽近身，远远的发波动拳，春丽跳过来就升龙拳，走过来他就退。 等到退到无可退，宁愿挨一脚也要从角落里跳出来，或者用旋风脚强行突围，继续游斗。 这个策略十分管用，只要不局限在角落，红人“肯”综合实力要比春丽强上太多，毕竟是街霸中的绝对主角。 这一局春丽堵截失败，在众人的惋惜声中倒下，虽败犹荣。 项远缓缓吐出口长气，他刚才有点急功近利，用的多是重腿，重手贴身压制。 重拳脚虽然伤血量大，uu看书 .uansh 但收招慢，容易被对手逃出角落。 第二局便改用下中脚抢招，站立重手距离压制，偶尔骗一个升龙不中的近身投。 红人“肯”想要跳出角落时，春丽便原地起跳将他踢回去，绝不前跳，也不过份接近。 红人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突然重施故伎，怒声大吼“仔仔布鲁根”，冒险使出一招“重腿旋风脚”，被躲过的春丽活活踢死。 至关重要的第三局，连胖老板娘都来看热闹，问到底哪个可以赢？ 黄成旭手心汗湿，最大的压力是他不能输，因为他身上没有二十块钱，输了不要紧，但一百个铜板就很要紧。 他的心思一重，手上就出错，简直是稀里糊涂的一顿乱打，水平下降得厉害。 项远轻松取胜，有点同情的看着对手，说实话他这次是占了大便宜… 因为高手怕输，丢不起名声，又有一百个铜板的阴影，肯定压力大得很，如果黄成旭能冷静下来慢慢磨血，胜负难料。 黄利民与武明几个都拥了上来，围着项远一顿乱捶。 这是少年人表达友情最极端且直白的方式，项远严重怀疑有人想趁机报复，明显有两个拳头捶得特别的用力。 尹剑辉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几个，项远干脆把他也拉过来，六个人勾肩搭背的搂在一起，哈哈大笑。 尹剑辉也说不明白在高兴什么，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黄成旭也不趁机溜走，等他们笑完后，摸了摸鼻子，皱眉道，“今天钱没有带够，改天给你们要不要得？” 第25章 扳苞谷 武明和黄利民都看着项远，让他作决定。 项远伸出手来：“师兄，我是初一二班的项远，其实你游戏打得很好。” 他紧接着又嘿嘿一笑，“那一百个铜板就算了，改天请我们吃冰糕就可以。” 胖老板娘满脸不高兴，她还等着输家买一百个铜板兑现呢，在边上插话道：“黄成旭嘛，我认得到你爸爸，可以先赊帐给你。” 黄成旭十分狼狈，他是初三的学生，正要忙考高中的事情，如果被父母晓得天天耍游戏，还在游戏厅赊帐，估计脸都要被打肿。 但老板娘肯说出这种话，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拒绝，一拒绝就会有人说他想要赖帐。 项远朝黄利民使了个眼色，黄利民十分机灵，上来拦住老板娘，“老板娘，我们剩的四十个铜板先存在你这儿，改天再带人来耍。” 大家拉着黄成旭一起跑出游戏室，站在街上哈哈大笑。 胖老板娘视财如命，看到一百个铜板的大生意从眼前溜走，肯定心疼得要死。 黄成旭有点不好意思，苦笑道：“我是初三1班的黄成旭，你们以后学习上有啥子问题，尽管来问我…” 尹剑辉眼睛一亮，给项远解释，“初三就要按成绩分班，一班都是尖子生，想不到黄师兄不但游戏耍得好，成绩也好。” 天色已经快要黑尽，估计都要到七点了，几人聊了会天，便各自回家吃饭，明天学校再聚。 不到一周时间，武明几个便与项远形影不离，连下课上厕所都要一起去，谈论哪个女生长得乖，比试谁尿得高，嘲笑谁没有长毛。 周六上午最后一节课自习，下午放假，连着周日休息一天半。 他们几个挤在一起，琢磨着去哪里玩，黄利民说要在游戏厅耍半天，明天去找录像厅，听说有歪录像可以看，只要五块钱一个人。 尹剑辉说今天拿半天做作业，明天在家看一天电视。 武明跳出来说跟到远哥一起耍，他做啥子我们就做啥子。 自从项远在游戏厅露了一手，武明便开始崇拜项远，在现实中能打架，在游戏中也那么能打，简直是有点猛得不行。 刘劲与邱德强都一起点头。 项远站起来笑道：“你们下午先把作业做好，这两天我要去帮倒屋头扳苞谷，明天不怕累的就跟倒一起来。” 武明从来没干过农活，觉得好耍，第一个举手响应，刘劲与邱德强举手附合，黄利民吭哧了半天，只得选择放弃看歪录像，跟上大家。 尹剑辉点头，说：“项远，那明天早上我直接去你屋头找你。”他父亲承包了项远家的新门面，正在建设阶段，路熟得很。 武明有点傻眼，说我们找不到啷个办？ 项远想了下，“黄利民家是农机站的，你们明天九点先在他家集合，我统一来喊，迟到了不等的哈。” 班长杨莉与学习委员刘慧桃都站起来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不要聚拢一堆聊天，吵到大家自习。 欧阳梅等项远回到座位，小声道：“作业我还是帮你写哈…” 项远笑嘻嘻的作了个揖，“那就辛苦欧阳同学了，等下周给你带新鲜的苞谷粑，好吃得很。” 欧阳梅很认真的点头，完全不去想项远会不会食言。 …… 星期天一大早，阳光明媚，丁淑贤先挑着空担去山坡上忙碌。 项远等尹剑辉到了，把三个空背篼重叠在一起，背上去农机站。 黄利民父亲是农机站的站长，据说靠着农机站发了笔财，住的是两层旧式小楼房。 项远上去敲门，便听到院子里狼狗叫唤起来。 尹剑辉有点怕狗咬人，最近小河镇上到处打疯狗，说传染了狂犬病没得药医。 “来了，来了！” 武明一马当先，开门冲出来，后面是刘劲，邱德强，最后才是懒洋洋的黄利民，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项远有点皱眉头，这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穿得整齐干净，倒像是要去春游的。 “你们就没得差一点的衣服吗？玉米叶上灰多得很，把衣服弄脏了不好洗哦。”项远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衣裳。 武明一拍胸膛，打起包票来，说他要发扬长征二万五千里的精神…一不怕苦，二不怕脏，三不怕死，世界上就没得啥子好怕的。 邱德强笑着揭他的老底，“就怕看不到杨莉哦…” 黄利民也跟着坦白，“我啥子都不怕，就怕看不到徐文君。” 刘劲脸色有点不好看。 “黄利民你毛都没长齐，徐文君肯定看不上你，uu看书 ..om 她爸爸是畜牧站的，专门搞配种……”项远哈哈一笑：“你这种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没得当种子的潜力！” 几个人都笑得乐不可支，怂恿黄利民先去畜牧站和配种的家畜比试一下大小，证明自己有当种子的潜力。 刘劲叫得最卖力，尹剑辉笑得流泪，把眼镜都搞花了，赶紧取下来擦拭。 黄利民面红耳赤，急着分辨，“我只是喜欢徐文君，又不是要去畜牧站当种猪。” 大家才止住的笑声又爆发出来，刘劲决定给黄利民取个种猪的绰号，黄利民勃然大怒，追得他到处乱跑。 项远将背篼拆分成三个，被武明，黄利民，刘劲抢先背上，出了农机站，一路嘻嘻哈哈，往山坡上赶去。 …… 秋老虎炽热，才十点来钟，丁淑贤已经累得汗流浃背… 她这些年里里外外的忙碌，内忧外患，没得哪一天可以休息，才四十岁的人，就显出五十岁的憔悴来。 见项远带这么多同学过来，丁淑贤先吃了一惊，这些穿得周周正正的少年礼貌得很，都用普通话喊她丁阿姨，又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土里头没得啥子好耍，我喊二娃带你们去爬山，山坡上面野地瓜多得很。”丁淑贤生怕项远怠慢了同学。 野地瓜是四水省特产，属于藤蔓植物，学名叫做地枇杷。 这果实大小如拇指，成熟时呈淡红色，入口甜香如蜜，芳香四溢。 唯一不好就是果皮太薄，保质期极短，果子一熟就有蚂蚁来吃，城镇上的人一般都买不到。 第26章 野地瓜 武明与黄利民装得老实，说我们是跟着远哥来做农活的，阿姨你先休息一下，让我们来就好了。 丁淑贤便责怪儿子胡来，这些单位上的娃娃，穿得比自家过年时还要干净，啷个可能干得了活路，简直浪费衣服。 项远嘿嘿傻笑，不去管母亲的唠叨，教这几个同学如何扳苞谷最省力，脚下要小心，不要去踩到玉米垄间的黄豆秧子。 丘陵地带土地太少，农民在种玉米时会与黄豆混着种植，还有更精细的，会在黄豆秧下面再种上红苕。 但这样一来，土地的负荷更大，会导致来年地力不足，便要买上更多的化肥。 都是精力旺盛的少年人，边扳苞谷边耍宝开玩笑，黄利民抓到一只碧绿色的大蚂蚱，项远正要提醒，就听到他“哎哟”一声痛叫。 这种大蚂蚱农村叫蹬倒山，力量大得吓人，两根大腿上都是锋利的锯齿，蹬在手上十分的疼。 项远见黄利民要将大蚂蚱踩死报仇，赶紧上前拦住，“这大蚂蚱用油一炸香得很，多抓几只。” 又多了个乐趣，大家比赛抓大蚂蚱。 一亩多的苞谷两个小时便已扳完，在空处堆出一个小山来，大蚂蚱也抓了二十几只，用狗尾草串起来中午加餐。 苞谷粗略估计有一千多斤，丁淑贤的担子能挑一百三十斤，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要跑十趟，天黑都挑不完。 项远骨架还没长定，只能选择用背篼，这种粗竹皮编制的大背篼，装满也有一百斤，丁淑贤怕累着儿子，只装了八十斤。 给武明他们就装得更少，大概四十斤左右，五个人只有两个背篼，他们便可以在路上换起来背。 才走出一百多米，武明和黄利民就唉哟唉哟的叫痛，要邱德强和刘劲来换，尹剑辉去帮着把背篼换上换下。 “好热，好累，我好想吃雪糕，大头娃娃那种，冰镇的峨眉雪汽水也可以…”黄利民瘫在地上抹汗。 武明也热得难受，把衣服都脱了，“追上去帮下远哥，他比我们还矮，但背的苞谷比我们多一半。” 项远已经开始爬坡，并没有刻意去等，背着重物停下来不动反而会更累。 黄利民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问，“远哥，你要不要休息下，我们帮你提背篼。” 项远往坡上爬得更快，爬到坡顶才吐出口长气，“我们来比赛一下，看哪个先到，不等你们几个，实在是太慢了。” 一说起比赛，几个少年都来了劲，最后五人组以早到半分钟的微弱优势，险胜项远。 老房子院坝只剩一小块空地，刚好用来堆苞谷，项三妹在外人面前热情得很，忙着去搬板凳， 项芳也出来倒凉茶，虽然只是三角钱一两的茉莉花茶… 但对他们这些又热又累，嗓子渴得冒烟的人，简直是琼浆玉露。 武明发誓这是他一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茶，黄利民也说这个茶比娃娃头雪糕还要甜。 尹剑辉几人提出不同意见，说肯定是井水好的原因，镇上的自来水有漂白粉，泡茶不好喝。 项远也喝了一碗，准备出门跑第二趟，刚好和挑苞谷回家的母亲碰上。 “二娃，你看把几个同学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背苞谷这么累的事情，就不要让同学来干了。”丁淑贤有点看不下去。 项远还没说话，武明已经抢道，“阿姨，我们一点都不累，背苞谷好玩得很。” 丁淑贤看着他们兴冲冲的跑远，既觉得苦涩，又有些欣慰。 她希望儿女能争气考上大学，以后就可以像这些单位里的娃娃，偶尔到山上扳下苞谷，只是当成玩耍。 人多力量大，刚好十二点，山上的苞谷都已经搬回家。 尹剑辉和刘劲也不管干不干净，斜躺在苞谷堆上面，舒服的摊开四肢，“原来干农活这么累，不过累完了全身都是轻飘飘的，也安逸得很。” 武明和黄利民大喊肚皮好饿，项三妹在灶房头说苞谷稀饭马上就好，你们等到哈。 项芳先把油炸大蚂蚱端出来，这个不顶饿，但可以当零食吃。 “好吃！”黄利民连塞两只进嘴里，香得他直打哆嗦，武明几人也抢得快，尹建辉差点没吃到，幸亏刘劲分给他一只。 项远拍了下手：“谢谢你们今天来帮忙，不然我们屋头要忙两天，等吃饭的时候不要客气哈，反正只有酸菜和稀饭。” 丁淑贤把一大盆在井水里冷过的苞谷稀饭端出来，按碗盛好，才端到桌子上，纷纷哄抢，不到一分钟，都抢着舀第二碗。 “新鲜的苞谷籽好甜…” “阿姨你们家的酸豇豆又脆又香，能不能在泡菜坛多抓几根？” “远哥，我还想吃酸菜莲花白。” “唔，不要抢，最后一碗稀饭，邱德强你都喝到第四碗了。” 丁淑贤赶紧去把第二盆还没冷好的稀饭端上来，这些半大的男娃娃，实在是太能吃了！ 关于吃，uu看书 w.uuknshucm好多人都有个疑问，到底什么东西最好吃？ 从家常菜到山珍海味，从东瀛料理到西洋大餐，一万个人可能有一万个不同的答案。 但今天黄利民他们几个都找到了答案，原来肚子饿急了，吃什么都好吃！ 辛弃疾有云，少年不识愁滋味… 武明他们饱食过后就像打了鸡血，吵闹着要去山坡上刨野地瓜，见识下农村人才能吃到的美味是什么样子。 丁淑贤交待项远要照顾好同学，叮嘱不要去灌木丛太深的山坡，小心里面有蛇。 刨野地瓜可以，不要去爬坟山，现在已经是鬼节，爬了坟山晚上要做恶梦。 鬼节也就是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开始，佛教叫做盂兰盆节，也是农村小孩最害怕的节日。 从小家里的大人就会反复叮嘱，鬼门关会连续开半个月，如果在晚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能随便答应，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喊。 尹剑辉与黄利民的胆子最小，听说刨野地瓜的山坡上有坟山，都有点害怕，不约而同的落在队伍最后面。 走过两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面前就是一个满是荒草的大山坡，上面没有一点庄稼。 武明有点奇怪，问这么大的山坡，为什么不种庄稼呢？ 项远笑着指了下隐藏在荒草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包，喊他们自己去看。 刘劲跑得最快，率先冲上去占领高地，在最大的一个土包上摆出胜利的姿势。 黄利民眼尖，不怀好意的提醒道：“刘劲你脚底下石碑是刻的啥子？” 第27章 刘慧桃 刘劲蹦下土堆，刚凑到石碑面前，便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冲下山坡，连黄利民与尹剑辉都跟着逃窜。 项远连忙解释，这里是他们村的墓地，从小村里的娃娃就在这个地方放牛，刨野地瓜，捡斗鸡菇，安全得很。 何况现在太阳高照，有鬼也被晒死了。 尹剑辉惊魂稍定，看到有些坟山面前摆着半截香烛，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说，人死了会投胎吗？” 武明看的书比较多，摇头说要相信科学，从科学上来说是没得鬼的，人死了就像机器一样，报废了。 黄利民反驳：“既然你不相信有鬼，为什么你们家每年还要拜祭祖先？” 武明哑口无言，邱德强与刘劲说肯定有鬼，但又说不上所以然，都看着项远，看他有没有见过鬼。 项远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拜祭祖先也不是就相信有鬼，更多是一种对亲人的思念吧…” 他想起了去世的爷爷奶奶，“反正对于我来说，我是希望有鬼的，总比死后一无所有要好…” “如果有鬼，肯定就可以投胎，既然投胎了，就成了一座空坟，为什么还要来拜祭祖先？”尹剑辉像个好奇宝宝，一直抓着这个不着调的问题。 黄利民使劲的拍了下巴掌，说这个问题简单，“因为阴间没有电话啊，又不能写信，投胎也没办法告诉我们。” 他嘿嘿一笑，“那我们就只有持续烧纸钱过去，唉，的确有点浪费，你们说如果投胎了，这些纸钱又被谁收到了？” 刘劲打了个喷嚏，鄙视黄利民，“鬼千变万化，不能写信可以托梦，你们不晓得啊。” 尹剑辉脸刷的一白，想起小时候经常梦到有鬼追他，难道会是祖先托梦？赶紧停下话题，不敢再追问下去。 几人看着漫山坟茔，一时都没了刨野地瓜的兴趣… 项远从坡上走下来，手上有一小捧粉红色的椭圆果实，果实上还沾有不少泥沙，其貌不扬的样子。 “现在没水用来洗，但可以剥开皮吃里面的甜芯，你们尝一下。”项远小心搓去野地瓜上的泥沙。 武明有点迟疑，这个野地瓜没有他想象中的好看，长得也不大，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一人分了一个，项远把剩下的两个野地瓜剥开，先闭上眼陶醉的闻了下香味，再将蜂蜜般的果肉尽可能的吸入口中。 这可是老天爷赐给农村孩子的宝贝，他当然不能浪费。 “远哥，还有没得，我要吃一百个。” “滚开点，刚才你还嫌脏，我能吃两百个。” “哇，只可惜太小了，比樱桃好吃多了，樱桃只好看不好吃。” 五人围着项远，跃跃欲试，他们想去刨更多野地瓜，最好除了自己吃的，还能带回去给父母尝一下。 “你们不要太激动，野地瓜已经被村里的小孩刨过一次了，现在剩的不多，只能看运气。”项远见他们太过于兴奋，马上说出实情，免得结局令人失望。 野地瓜在农村小孩中极受欢迎，一有成熟，最先知道的就是那些满山跑的小孩。 果不其然，六个人忙了两个小时，才刨到不到半斤的野地瓜。 山坡上又来了七八个还流着鼻涕的娃娃，提着小竹篮在半人深的灌木丛里到处乱爬，这才是用生命在找寻野地瓜，根本不怕遇到蛇虫。 项远只能认输，决定去小河上游找个清澈的浅水湾洗野地瓜，带他们洗个澡，还能把脏衣服刷干净。 小河的源头是个天然湖泊，清澈的河水沿着野竹林里的石沟蜿蜒而下，因为上游不见阳光，所以河水清凉袭人。 项远找了个碗状的回水荡，河水只有齐肩深，不会游泳也没关系。 唯一不方便的是挨着条乡村小道，脱掉衣裤只能泡在水里，很容易被路过的农村妇女看光少年纯洁的身体。 单位上的娃娃果然管得严，五个人就没有一个会游泳的，见项远在水一会狗刨，一会蛙泳，都羡慕到不行。 “远哥，教下我们怎么游泳…” “不要喊远哥，现在大家是同学，以后就算不同学校也是好朋友。” “那我们还是喊你的名字喽，先教会我们游泳才算是好朋友，嘿嘿…” 武明与黄利民最积极，他们的身体条件也好，都有一米七的个头，精力无处释放，正好用来学游泳。 其实游泳很简单，做到两点就可以了，一不怕下水，二不怕呛水。 只要能满足这两点，半天时间，足够一个正常人学会游泳，当然，想成为高手就要看天赋和持久训练了。 一群赤条条的少年在水荡里拼命折腾，很快都被河水呛得眼睛通红，活像一群饿狼，连见多识广的农村大妈都只能掩面急走，不敢直视。uu看书 ww.uukash.om 学一样新技能，最快的就是和朋友一起你追我赶，形成一个良性竞争，何况他们都是学习能力最强的年纪，不到两个小时，便都学会了狗刨。 武明和黄利明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憋气潜水，仰泳也学得似模似样。 黄利民提议去挑战水深的地方，项远把他在南泥水库溺水的事说了出来。 用事实告诉这些朋友，“善泳者溺”，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不会游泳的人，往往会远离深水区域，所以平时淹死的人基本都会游水。 项远用自己来举例子，武明他们自然是大受震动。 本来少年就轻狂，他们自以为学会游泳后，大江大河尽可去得，没想到连一个水库都那么凶险，看来以后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夕阳西下，水温开始变凉，好在夏天的衣服裤子单薄得很，都已经挂在树枝上晒干。 黄利民脸皮最厚，赤身跑到树下，不避远处的行人就开始换起衣裳，还自得其乐的吹起口哨来。 等行人慢慢走近，武明大吃一惊，赶紧把头埋在水里。 项远也看清楚，原来是班上的女同学刘慧桃，她也是农村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 黄利民脸红得像猪肝，期期艾艾的不晓得说什么。 刘慧桃倒是大气，笑眯眯的找了个石头坐下来，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的盯着泡在水里的几个男同学。 “好巧哦，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耍水，难道是体育委员组织的班级活动吗？”她是农村长大的女孩子，没那么容易害羞。 第28章 苞谷粑 尹剑辉、刘劲、邱德强都是呆站在水里，傻笑着不接话。 男人不管年纪大小，都有个特点，赤条条的情况下会变得老实许多。 武明憋不住气，从水里冒出来，装着刚看到刘慧桃，一脸茫然的样子。 项远咳了一声，“学习委员好，原来你们家住在小河上头啊。” 小河上游已经不属于南河村，属于南泥村，也就是南泥水库所在地，两个村挨着不远。 刘慧桃咬了下嘴唇，轻快的站起来，小声笑道：“不捉弄你们了，赶快起来穿衣裳，莫要感冒，黄利民，刚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哦。” 言罢便转身离去，少女的背影在蜿蜒的小路上时隐时现，河边白色的芦苇花仿佛都被她的俏脸映得红艳艳的。 黄利民木木呆呆的，既像天涯海角的望夫石，又像第一次瞅见高翠兰的猪八戒，神游物外，连武明喊他都不动。 “武明，你去把黄利民打醒…”项远有点想笑，黄利民明显是被刘慧桃勾去了魂魄。 “少年人戒之在色！” 这句话忘了是哪个电视剧说的，但真的很有道理。 只看黄利民脸上层层叠叠的红色疙瘩，就晓得色之一字，害人不浅。 等武明上去拍了两巴掌，黄利民才回过神来，“项远，武明你们给我黄利民做证，我不喜欢徐文君了，我要追刘慧桃！” 刘劲大为惊喜，但表面却不露痕迹，追问道：“黄利民你说的是真的？” 项远和武明并不理会，只顾上岸疾行，再不赶回去要天黑了，回镇上还要走两公里路。 黄利民有点着急，追上来大喊大叫，“你们没听清楚吗？刘慧桃说她把我看得清清楚楚，肯定是对我有意思。” 他满脸都是憧憬，“何况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既然被她看光了清白，我就只能追她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哈哈大笑，对黄利民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让他自己去体会。 黄利民有点纳闷，明明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啊，为什么没人支持他？ 尹剑辉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说我告诉你，电视上都说过了，自恋其实是一种病。 黄利民恍然大悟，大声喊道：“知道你们都是在嫉妒我，啧啧，这么多人，刘慧桃偏偏对我情有独钟，我理解你们失落的心情…” 大家乐得前仰后合，黄利民果然是个活宝，众人都懒得理他。 等赶回镇上，依然在农机站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项芳正在灶房忙碌，刚把蒸好的苞谷粑拿出来。 小河镇收苞谷的时候，都会选出一些不太成熟的青苞谷，将苞谷粒打成浆汁，再加一些糖精或者白糖，用洗干净的苞谷壳衣裹成长条状。 最好是选青衣壳，再放进蒸笼，制作方式与馒头基本类似，就是比馒头多了层青衣。 丁淑贤特意多蒸了一些，准备让儿女明天带到学校去拿给同学尝鲜，晚上依然是吃稀饭，苞谷粑配稀饭才更好吃。 项远走进灶房正好听到姐姐在赌气。 “苞谷粑哪个同学会吃哦，土得很，根本拿不出手，现在别个都流行吃蛋糕，项三说了，她也不得拿到小学去。”项芳闷头走出灶房。 “那你不拿，剩下的全给二娃拿到学校去。”丁淑贤看着儿子，怕他再说出拒绝的话。 屋头也没得啥子可以拿出手的东西，苞谷粑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总归可以让同学吃个新鲜。 项远一愣神，突然想起还许诺过欧阳梅，要给她带苞谷粑的。 “谢谢妈妈，多给我留几个苞谷粑，今天来屋头的同学都要送一个。”他帮着母亲去搬蒸笼。 丁淑贤十分高兴，乐呵呵的去选了八个品相最好的苞谷粑出来，先拿到屋檐下通风，如果放在室内，第二天可能会馊。 第二天项远起得早，打了会沙袋，换上那双武明送的回力鞋。 说起这双鞋，他还和母亲闹了点意见，因为母亲非要让他把鞋子还给武明，说同学之间打赌伤感情，何况回力鞋那么贵。 项远现在已经明白，这是母亲太过纯朴的原因。 自家认为重要的事物，别人往往弃如敝履，三十几块对武明不如面子重要，如果真把回力鞋还给武明，反而会闹得不愉快。 所以姐姐项芳不愿意带苞谷粑去学校，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因为她的同学，不乐意接受这种土里土气的食物。 学校门口，早晨总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很多小吃摊会摆出来。 比如油饼、油条、油炸芝麻果、茶叶蛋、用糯米浆烤成焦黄色的三角形米粑。 锅盔还分为白糖、黄糖、猪肉、牛肉、四种特色，uu看书 .cm 与豆浆油条一样，都是方便学生带到教室里吃的食物。 项远平时都是在家吃早饭，今天拎着一大袋苞谷粑到教室，立刻引起不少同学的注意，以为他也在学校门口买早餐了。 欧阳梅一如既往的来得早，项远笑嘻嘻的把装苞谷粑的布袋放在课桌上，让她自己拿。 “谢谢…”欧阳梅眼中藏着一丝惊喜，小心翼翼的从布袋里取出一个苞谷粑来。 她像是在朝圣，深深的嗅了下玉米青叶散发出的清香，慎重的剥开青叶，仔细打量其中玉黄色的苞谷粑粑。 见项远没有看她，才伸手挡住嘴巴，悄悄的啃下一小口，闭上眼来细细咀嚼，嘴角还带着丝幸福的微笑…… 这可是第一次有同学送东西给她，还是个男同学哦！ 武明与尹剑辉前后脚跑教室，不约而同的朝项远的方向看来，见他招手，马上跑过来。 “这些苞谷粑拿去尝一下，刘劲和黄利民的你们座位隔得近，一起拿，邱德强我等下给他。”项远也拿着个苞谷粑吃起来。 武明拿起来看了下，从书包里面拿出一盒牛奶，两个茶叶蛋，项远只留下个茶叶蛋，把牛奶推回去。 尹剑辉昨天和他们一起耍得尽兴，回去得晚，虽然被父母教训到半夜，但今天依然显得很精神。 他也不客气，伸手选了两个大的苞谷粑就走。 武明吃东西快，已经有一半的苞谷粑落肚，一边吃一边咕哝，“这居然是苞谷做出来的…好吃，项远你妈妈太会做饭了！” 第29章 写作文 邻桌几个农村的同学都捂着嘴暗笑，单位上的娃娃连苞谷粑都没吃过，真是大惊小怪。 尹剑辉走回座位，把青叶剥开一尝，也觉得口感极好。 软糯甜香，与他常吃的肉包子截然不同，他回头对项远竖了个大拇指。 他的同桌杨莉正目不斜视的背诵英文单词，闻到苞谷粑的清香，抬头看了一下。 “尹剑辉，这是啥子东西，咦…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杨莉不说普通话，改说于尘县土话的时候，便自带一些小女生撒娇的感觉。 尹剑辉耐心解释，说这是他昨天去项远家帮忙扳苞谷，然后再用苞谷做出来的一种小吃，又新鲜又好吃。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杨莉半信半疑，又觉得这股清香有点沁人心脾的舒适，征得尹剑辉同意后，伸手掐下一小块，迟疑的放进嘴里。 “唔，很好吃，很合我的口味…”杨莉有些挑食，不喜欢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校门外的早餐大多是油炸食品，或者甜得过份。 她父母工作都忙，每个星期先给她准备好饭钱，除了晚上和周末，她只能在学校吃。 尹剑辉见杨莉欲言又止，赶紧把另一个完好的苞谷粑双手奉上，反正他是吃过早餐才来学校的。 杨莉欣然接下，她不好当着男生的面吃东西，转过身来大快朵颐，吃完后还很没有淑女风范的拍了下肚子，“尹剑辉，我明天还想吃怎么办？” 尹剑辉有点为难，苦着脸摇头，早餐也没有卖这个东西的，项远家也不可能天天为杨莉做这个苞谷粑… 杨莉冰雪聪明，展颜一笑，“你去帮我问一下项远，我可以出钱买的，每天两个，五毛钱一个。” 尹剑辉拍了下头，他是最清楚项远家底细的人，连项远提刀捅过人的事情他都晓得。 项家缺钱，正好可以试一下学校门口的早餐生意。 不等自习课结束，尹剑辉就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在项远耳边说了半天的悄悄话。 刘慧桃看不下去，顶着学习委员的威严跑过来警告，“项远，你最近越来越过份，作业天天威胁欧阳梅帮你写，还把武明和尹剑辉这样的好学生带坏了。” 项远愕然道，“我威胁欧阳梅写作业？还带坏尹剑辉和武明？” 欧阳梅大急，想要出声帮项远辩解，但她帮人写作业，也是属于违反学规，不知道从何辩解。 项远服软，“刘慧桃同学，你说的很对，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改正，请你监督。” 这番话听得学习委员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又严肃的看着尹剑辉。 尹剑辉一看到刘慧桃就想起昨天发情的黄利民，一想起黄利民就想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认完错，撤回座位去向杨莉汇报。 “班长大人，你的旨意已经传达，项远答应回去做他母亲的工作。” 杨莉莞尔一笑，让尹剑辉心头砰砰直跳，他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头突然有点理解黄利民了。 等早自习上完，许老师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姗姗来迟的开学摸底考试，终于还是来了。 因为小河镇小学没有英语老师，所以摸底考试从三门变成两门，只考语文和数学，先考语文。 项远拿着油墨味浓重的卷子，先深吸了口气，他虽然和大多同学一样，不太喜欢考试… 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闻试卷油墨的癖好。 语文对他来说很简单，出卷老师也是偷懒，填空题大致如下… “红军不怕远征难，_________ 少壮不努力，___________ 爱不___手，诸如此类的送分题不少。 可是五百字作文令项远很为难，题目只有四个字，“我的父亲” 毫无疑问，虽然题目只有四个字，但这肯定是歌颂父爱的作文，项远眼前闪过母亲疲惫的微笑，落笔时决定遵照内心。 “我有多爱我母亲……就有多恨我父亲！ 常常听到有人说父爱如山，但这如山的父爱，给我们这个脆弱的家庭…带来的只有大山一样沉重的压力。 母亲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姐姐，我，妹妹三座小山… 还要扛起父亲这座沉重的大山，再加上家庭的负债、学费、生活费，凑成了不折不扣的五指山。 母亲每天忙完地里繁重的农活，要浆洗我们的衣服，打扫家里的卫生，劈柴做饭，发愁家里明天的生计，想着去哪里能借到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而这些无休无止的痛苦，已经循环了好多年！ 父亲把自己生活上不如意，事业的失败，也全部归咎于母亲，uu看书 ww.ukansucm经常无故打骂，母亲为了这个家庭的完整，只能默默承受。 已经疲惫到极点的母亲，只能选择在深夜里偷偷哭泣… 有时是因为我，有时是因为姐姐妹妹，但更多的是因为父亲，但她从来不为自己流泪，好像已经累得失去了自我！ 父亲入狱后时常会写信回家，除了说一些虚伪的套话教育我们，就是问母亲要钱。 有时我觉得父亲像是一条巨大的蚂蝗，死死的叮咬在母亲背上，不停的吸血，让母亲越来越瘦弱。 是的，这就是我的父亲，有好吃的经常一个人吃独食，能说出小孩吃肉会长不高的结论，如“哲学家”一样的父亲！ 过年会发红包给朋友家的小孩，从不发红包给自己的儿女，借了上万元欠债，却从不想着如何归还，把还债压力全扔给母亲，如“陌路人”一样的父亲！ 因为爱出风头，听朋友怂恿去带头闹事判了十年徒刑，却沾沾自喜，自觉为朋友做了好事，丝毫不会对家人愧疚，如“圣人”一样冷血的父亲！ 这就是我“亲爱的”父亲，自私、自利、自大的父亲！” …… 项远想起母亲这些年经历的痛苦，眼眶发涩，也不管是否偏题，把想说的话都写了出来。 他没有去检查，直接走上讲台交卷，欧阳梅想伸手去拉，却晚了一步。 语文考试的老师自然是许义词，见项远这么早把卷子交上来，吃了一惊… 这种不检查试卷，提前交卷的轻佻行为，是所有老师极为不喜的，必须严厉批评。 第30章 考倒数 “项远，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提前交卷不是不可以，但你能保证拿满分吗？”许老师难得的严厉起来。 项远低头认错，心里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他不检查作文是不想去重复内心那段伤疤…但无论如何，也应该检查一下其他题目。 “许老师，我错了，一定会改正。”项远揉了下仍在发涩的眼眶。 许义词挥手让他先出教室，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考试，低头审核交上来的试卷。 他是老牌教师，扫一眼卷面就有了结论，整洁度一般，字体一般。 暂时没看到错字，拼音回答尚可，填空题满分，语法题有点小毛病，结构助词掌握不是很准确，“的”与“地”分得不太清楚。 最后来到作文，第一句“我有多爱我母亲，就有多恨我父亲！” 把许义词差点吓得跳起来，每个学校都强调德、智、体、美、劳…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品德，德行，而德行中最令人看重的往往就是孝道，所以古人常说百善孝为先。 古人纲常，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项远把对父亲的恨意写在文字中公诸于众，这在古时候是所谓的忤逆不孝，属于大逆！ 够得上万人唾弃，是斩头充军的罪行，就算是现代社会，也容易被人误解。 许义词定了下神，看到项远仔细描述母亲身上背负的五指山。 不觉摇头感叹，现代社会也有这么伟大的女性！他取下眼镜擦拭干净，继续细看。 项远居然又把父亲形容成吸血的巨蟥，但结合其父行止，却又十分贴切。 许义词看完长叹，接着沉默不语，想了一下，用红笔写下八个字的批语… “子心不愚，母爱如山！” 这既是赞同项远不必愚孝，也是称赞丁淑贤母兼父职，为这个破落的家庭撑起了一片天空，是极高的评价。 作文满分是40分，打分让许义词很为难。 这篇作文严格来说，离经叛道，偏离中心思想，既没有什么文采可言，又充满了儿子对父亲的失望与痛恨。 但偏偏事实俱全，母爱更是写得令人震撼，勾勒出一个忍辱负重，坚强善良的母亲形象，符合求实，求真的校训！ 许义词灵机一动，既然是母兼父职，这篇作文赞扬母亲，也算一同赞扬了父爱，给个高分也算说得过去。 他本性诙谐，提笔划了个38分，也恰巧与三八妇女节挂钩。 …… 第二节课接考数学，欧阳梅见项远冥思苦想，不动声色的把试卷袒开，用脚轻轻踢了下他。 项远看了下讲台上的数学姚老师，微微摇了下头，他不想骗自己，抄来的答案始终有露馅的一天。 计算与解方程题，项远只能半算半蒙。 选择题因为有参考答案倒大半都对得上，填空题则空了一小半，完全是一蹋糊涂，估计想及格都有点危险。 果不其然，下午宣布数学成绩，项远数学是全班倒数第二，只有区区53分，还好有个黄利民垫底，以51分勇夺全班倒数第一。 “还有很多同学考出了满分的好成绩，我念一下这几位同学的名字，希望大家跟他们学习。”数学姚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的念出名字… “杨莉、徐文君、刘慧桃、武明、尹剑辉、欧阳梅、罗英七位同学都拿到了满分一百！” 接着是排队上台拿试卷。 姚老师对上去拿试卷的差生十分冷漠，只有对摸底成绩优秀的学生，才挤出一丝鼓励的微笑。 黄利民走在项远前面，战战兢兢从姚老师手中接过试卷，正想转身逃走，却看到姚老师对项远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鼓励的点了点头。 黄利民顿时石化，项远只比我多考了2分，为什么倒数第二就可以有这么好的待遇…… 数学拿满分很容易，语文满分是不可能的！ 因为数学有标准答案，语文很多时候是阅卷老师酌情加减，有个人情感的因素在里面。 就拿最重要的作文来说，不同的阅卷老师，就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老师觉得很好，应该拿高分，有的老师则直接判低分。 初一二班的同学们，现在就深刻感受到了语文老师的无情与任性。 许义词依然是笑呵呵的小老头模样，保持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慈祥感。 “杨莉92分，刘慧桃92分，徐文君91分，欧阳梅91分…”许老师吐出口气，表情似乎有点失望，“尹剑辉90分，武明90分，罗英90分……邱德强55分，黄利民…53分。” 黄利民满头大汗，几乎是跳起来的，数学51分他拿了个倒数第一，语文也是倒数第一，不对，怎么没听到老师念项远的分数。 “许老师，怎么没念项远的分数？”黄利民举手发问，想要抓住项远这根救命稻草。 许义词像是恍然大悟，uu看书 ukansh.co笑眯眯的从试卷最底下抽出一张卷子，“这次语文考试的第一名差点给忘了，项远同学…98分！” 全班都轰动起来，欧阳梅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项远，刘慧桃、杨莉、徐文君都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武明与尹剑辉最兴奋，主要是反差太大，谁能想到数学考倒数第二的人，能拿到语文成绩第一？ 如果先公布项远的语文成绩，再念到他的数学成绩，大家也会很吃惊，但更多的却只能是惋惜。 许义词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先公布数学成绩也是他和姚老师商量好的。 主要就是为了突出这种对比和反差，刺激大家的学习热情。 项远很意外，他还以为作文会拿零分，此刻和同学一样，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许老师。 “很多同学丢分，就是丢在作文上，我发现大家写作文有个特点，虽然文字优美，用词也严谨…”许义词拿指关节敲了敲教案，“但是很假、很大、很空，一篇五百字的作文读下来……全是赞美之词，给人一种言之无物，食之无味的空虚感。” 许义词的表情开始慎重，“古人讲究诗言志、词达意、歌咏怀、文载道，重点突出的便是一颗真心，如何表达你们真实的感情与想法！” 许义词越说越激动，走到门口指着学校墙上的大字…“同学们，我们的校训是求真，求实！要用真实的文字，表达出真实的情绪，才能感动阅卷老师，很显然，这次只有项远同学感动了我！” “许老师，能给大家念一下项远写的作文吗？” 第31章 免学费 徐文君气鼓鼓的举手，她自觉这次作文写得很好，写了很多父亲和她之间发生的趣事，把父爱的伟大表达得很清楚。 但作文只拿到30分，被扣了10分，要知道在小学的时候，她的作文老师几乎都会给满分。 许义词咳了一声，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项远，一般优秀的作文会被当作范文，给大家作为参考。 但这关乎学生家庭的隐私，所以他必须征得学生同意。 项远沉默片刻，对着许老师郑重的点了下头，虽然父亲是家丑，但瑕不掩瑜，他以母亲为骄傲。 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就是要告诉大家…虽然我有个不靠谱的父亲，但我拥有世界上最坚强的妈妈，最伟大的母亲！ “徐文君同学，就请你上台来念项远同学的作文…”许老师面带深意。 徐文君满腔斗志，像是上战场与敌人厮杀的女兵，气鼓鼓的走上讲台，她拿过项远的卷子，第一眼就是嫌弃，字好丑，哪有我写得好… 她学过朗诵，朗诵之前，会先读上一遍。这样可以稳稳抓住字里行间的节奏，把感情更好的与文字结合起来。 开篇第一句便令徐文君感到震惊，接着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怜悯，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一名少女，知道自己以后也会嫁人生子…… 待看到项远母亲带着三个子女跌跌撞撞的无助，那种艰难与苍凉，不由生起一阵感同身受的哀痛。 等看到最后许老师的评语… “子心不愚，母爱如山！” 少女感觉自己柔软的内心被人重重的揪了一把，巨大的悲伤袭来，忍不住伏在讲台上呜呜痛哭。 大家都是惊讶莫名，许义词毫不意外，又把杨莉与刘慧桃叫上来，让她们负责朗诵。 这篇作文对女性的伤害太大，尤其是对涉世未深的少女，她们现在才知道，不幸福的婚姻能够带来这么多数不尽的伤痛。 杨莉与刘慧桃边念边哭，断断续续的勉强念完了全文，教室里已经响起一片哽咽声。 有个叫汪成的同学哭得咬牙切齿，叫嚷着想冲出教室… 许义词拦住一问缘由，原来他母亲经常遭到父亲酒后家暴，但他却不敢阻拦，也不敢在作文中写出来，还违心赞美父亲的伟大与慈祥……他现在只想冲回家里给母亲道歉，说上一声对不起！ 欧阳梅哭得不能自抑，她自己的不幸是在脸上，但项远的伤口却是在心里，她现在极其崇拜项远的妈妈… 因为她的父母都是粮站职工，不缺吃不愁穿，但母亲还时常嫌弃父亲没出息，经常吵闹着离婚！ ……… 这篇作文给小河镇初中带来的影响力堪称空前绝后，因为许义词第二天把作文推广到了初二，初三。 不少学生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中午回去就与喜欢家暴的父亲大吵大闹，要求他们改过自新。 校长阮明找到许义词严肃批评，说下午刚上课，已经有好几个家长找他投诉… 认为学校的教育出了偏差，是非不分，项远写的作文是给学校抹黑，必须在全校学生面前道歉。 许义词不以为意，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行事只凭一颗真心。 何况他的学生有不少在教育局，阮明还管不到他头上。 “阮校长，项远的作文是我审核的，如果你要让项远道歉，那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一起道歉喽…”许义词笑得有点古怪。 阮校长抹了把秃头上的油汗，他刚才一急，几乎忘记许义词是镇校之宝…以后很多关系还需要这个小老头，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提让项远道歉的事情。 “许老师不要动怒，我一定安抚好学生家长，这些人只晓得喝酒打婆娘，根本分不清是非，也应该让他们警醒一下了。”阮校长说得大义凛然。 许义词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突然拍了下头，“阮校长，项远和他的姐姐项芳暂时没得钱缴学费，连课本都没发…” 他叹息道：“学校是不是应该帮助一下贫困学生，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个文件的。” 阮校长犹豫了片刻，拿张信纸过来签字同意，并注明属于特事特办。 “许老师，这真的最后一次了，你每学期都要找几个贫困学生出来，学校实在压力大啊…”阮校长开始诉苦，“现在老师工资都不按时发，还需要你多跟教育局打下招呼。” 许义词大笑点头，拿着信纸领教材去了。 放学后项远被许义词领到办公室，给了他两套教材，其中一套是给姐姐项芳的初二教材。 “项远，老师希望你自立、自信、自强，向你母亲学习，以后要好好用功读书。”许义词并没有长篇大论，只简单的说了一下… 告诉他这学期的学杂费已经减免，u看书 .uukanshuco 让他回家告诉母亲。 项远朝许老师弯腰鞠躬，毕恭毕敬的等了三秒…再抬头做出个微笑的表情，逗得许老师哈哈大笑。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会被感动得哭鼻子…”许义词有点激动，“不过这样是对的，不管生活怎么对你，笑起来总归比哭的样子好看，你很好！” …… 丁淑贤见儿子带了两套新教材回来，便有点发懵。 学校还没来催缴学杂费，怎么这么快就拿到教材了，听项远说清楚情况，仍然不免有些担心。 “学生缴学费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减免！”丁淑贤不习惯占公家的便宜，“我们只是暂时没钱…妈妈决定按你说的，早上四点半起来，先蒸两笼苞谷粑去学校卖。” “那我早上也起来帮忙，价格定好多钱？我们班上的女同学说她可以出到五毛钱一个。”项远很高兴，母亲终于想通了。 “二娃，苞谷又不值钱，哪能卖到五毛，先定两毛钱一个，还不晓得能不能卖出去…”丁淑贤始终不是生意人，老觉得自家的东西廉价。 项三妹灰头土脸的跑回家，“妈，外头压路灰尘太大了，修新街好麻烦哦，还没得以前的土路干净。” 新街的公路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许多临街门面也初见端倪。 尹眼镜把四个门面规划成两部份，两个准备拿来做眼镜店，另外两个租出去做理发店。 姐姐项芳顶着一头灰尘，从外面慢慢走进来，放下书包，面无表情的看着项远… 第32章 卖早点 “项二娃，有出息，还会写作文了…”项芳心中满是怒火，“这下全校都晓得我们的爸爸是劳改犯，你不晓得家丑不能外扬吗，你不觉得丢脸吗！” 她小心守护的秘密，弟弟居然唯恐别人不知道…… 丁淑贤赶紧来劝，让大女儿不要发脾气，弟弟带了你的新课本回来。 项芳拿起一本崭新的英语册子就往地上扔，疯狂的用脚乱踩，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家里墙上贴的奖状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拿回来的。 班上的同学对她大多都很客气，但现在知道她是劳改犯的女儿，以后谁还会尊敬她？ 项远见姐姐不听母亲的劝告，还在一个劲的乱跳乱叫，郁闷的摸了下耳朵…“姐姐你闹够了没有，我们来讲道理，镇上那么多人都晓得爸爸的荒唐，你认为隐瞒得住吗？” 他很讨厌姐姐这种驼鸟的思维，“我们又为什么要隐瞒，虽然有个劳改犯爸爸丢脸，但妈妈已经给我们争了好多光，你不晓得班上好多同学都羡慕我们的妈妈…” 丁淑贤在规劝大女儿不要发脾气，但一听到儿子转述同学对她的夸奖，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们这一辈人感情只习惯内敛… 丁淑贤虽然心里高兴，但却害怕表露出来，匆匆忙忙的先去灶房忙碌晚饭，心中第一次泛起被人肯定的喜悦。 项家的血液中都带有点发狂的垃圾基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辈杀牛造孽的缘故。 往往因为一些生活中不称意的小事，就突然冲动起来，癫狂到不能自抑。 也不知道是听进去项远的劝告，还是因为癫狂已经过去。 项芳默默把脚下的课本捡起来抖灰，项三妹拿着个破手帕凑过来帮忙，被项芳一把推开。 “姐姐，我觉得这次项二娃说得有道理哦，如果没得妈妈，我们就成孤儿了，你还敢对妈妈发脾气…”项三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姐姐辜负，赶紧站到哥哥这边……表示她要一起来声讨姐姐。 因为明天早上要做苞谷粑，赶在天黑前，项远去山上捡了一大背苞谷的青叶。 项三妹和项芳负责把青叶刷洗干净，丁淑贤则去磨坊将苞谷磨成浆汁，一家人先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还没听到鸡鸣，四点一刻丁淑贤就已经在灶房忙碌。 她不怕劳累！ 只是担心蒸出来的苞谷粑没有人买，这种外表又丑又土的粑粑… 真的会有学生喜欢吃吗？ 项远听到灶房的动静，从自己的小房间走出来。 他穿着条短裤，先压了下腿，一口气飞快的在沙袋上打完五十拳。 洗脸刷牙后，走进灶房帮母亲打下手。 两层竹编的大蒸笼只能放五十五个苞谷粑，因为是第一天试水，并不需要带炉火家什。 项远便和母亲一路把蒸笼抬着走到学校… 到学校已经是接近六点，五花八门的早点摊子都已经摆起来。 有两个来得早的女学生，拿着根油条站在紧闭的校门口，应该还要二十分钟才会有人来打开校门。 糯米三角糕今天占的位置最好，锅盔摊的位置则最大。 母子俩看了一下，就油条摊旁边还有个空位，紧靠着学校围墙。 油条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见项远准备把蒸笼往邻近他的空地上搁… 油条摊主马上把眼睛一瞪，挥手赶人，“去去去，你们懂不懂规矩，要做生意摆远点。” 丁淑贤顿时紧张起来，项远当没有听见，不紧不慢的把蒸笼放在地上。 “二娃，我们要不要搬到坡上去，学做生意不能得罪人…”丁淑贤没做过生意，有点放不开。 项远走到油条摊主面前，笑嘻嘻的开口：“叔叔，这初中门口的空地是学校的哦，前天我们班还打扫过…” 他脸色瞬间一变，“学校都没让你们交卫生费，你要是敢耍蛮的，你的油条摊子也摆不成！” 油条摊主愕然，居然被一个初中学生威胁了… 他气得眼睛一抽一抽的，运了半天气，口吻还是软了下来，“好嘛，都是做小生意的人，我看你们也不容易，以后这个空地就留给你们。” 摆早点摊子的人每天半夜就要起来准备，都不可能有什么背景，纯粹赚的辛苦钱，这个油条摊主只是长得凶悍，胆子比一般人还小。 略过这个小插曲，学生开始多了起来。 项远把蒸笼揭开一半，大声吆喝，“苞谷粑，新鲜出笼的苞谷粑，只要两角钱一个。” 丁淑贤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大庭广众之下，就觉得紧张，完全说不出话。 她看到旁边早点摊子人流涌动，uu看书 ukanhu但没得一个学生上来买自家的苞谷粑，不由得担心起来。 项远一点都不担心，依然在笑嘻嘻的叫卖，和锅盔摊的老板娘比赛嗓门大小。 他已经快要到变声期，但还能从声音里听出一丝童声的尖锐。 “项远，找了好几个摊子才找到你，怎么缩到墙角里来了，阿姨好…”尹剑辉赶紧摸出两元钱，说他要买四个苞谷粑。 项远二话不说，拿起半张旧报纸将苞谷粑包好，让母亲找了一元两角钱。 尹剑辉不接，说不是五角钱一个吗？怎么还要找钱！ 项远只得耐心解释，“不能卖太贵，我们要薄利多销，定价是两角钱一个。” 说话间，初一二班的同学都凑了过来，争着买项家的苞谷粑，他们都知道项远妈妈的不容易！ 人一多就带来蜂群效应，外班的同学也跑过来抢，丁淑贤找钱都忙不过来。 武明和徐文君挤了半天才进来，问道：“还有苞谷粑吗？” 项远摊开手，抱歉道：“今天做得有点少，明天保证够你们吃。” 丁淑贤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数钱，她有种不能置信的感觉，原来做生意也没想象中难。 虽然只有十一块钱，但这十一块钱成本不到两块多，能赚九元钱！除去周末，每个月最少能赚二百多块，简直和单位上班的工资差不多。 她决定把家里的千多斤玉米留着，都用来做苞谷粑，如果后面生意好，再去村里多收点玉米。 明天早上要用的小炉子是烧蜂窝煤，今天要赶紧去买好。 第33章 蹇亚男 班主任刘丽英在英语下课后，把项远叫到了办公室。 “教体育的马老师，找了我好几次，想让你放学后学田径…”刘老师仔细打量着项远，“马老师说你是个跑田径的好苗子，我想问下你的意见。” 刘丽英一开始认为马爱华是在开玩笑，只是借故来亲近她，项远这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体育尖子。 但最近马爱华天天来缠着她，又句句话不离项远，刘丽英才重视起来。 项远想了一下，很直接的把问题甩回来，“刘老师，如果影响了学习，单凭体育能不能考上好的高中？” 刘丽英倒是很开明，她看过项远写的作文，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她现在也不摆班主任的架子，只是语重心长的叮嘱，“项远，你要问自己，喜欢不喜欢跑步，有没有信心去拿到好成绩？” 刘丽英打了个比喻，“如果你初中能打破县纪录，全县的高中都会抢着要你，当然你的文化课也不能太差。” “刘老师，大学也可以体育特招吗？”项远觉得嘴唇突然有点干涩。 “当然，如果你能打破省纪录，全省的大学随便你挑。”刘丽英接着扔出一块更大的蛋糕，“不过想要上京城的好大学，就需要跑出领先全国的成绩，优秀的人才，在哪里都会发光！” 这番话在项远心中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跑步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自在… 肯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文化课方面，数学一直是制约他的瓶颈，物理与化学也有些吃力。 如果能打开体育特招这扇大门，就不用担心没有一个好的前程，母亲以后也能放下肩膀上的重担，过上几天轻松的日子。 “谢谢刘老师，我想清楚了，愿意跟着马老师训练！”项远终于点头。 刘丽英很严肃，“这不是开玩笑，一旦开始训练就不能偷懒，不管是风里雨里，而且不能影响平时上课，你要想清楚。” 项远露出调皮的微笑，“刘老师你是不是被男朋友骗多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骗你的。” 刘丽英马上绷不住，“噗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作势踢来，挥手让项远回去上课。 “记住从今天起，放学去体育室找马老师！” …… 参加特别训练的共有四人，初一年级两个人，2班的项远，1班的蹇亚男，她也是唯一的女生。 其余两个是初二的学生，一个是1班的张成，另一个居然是郭子这个损友，他在二年级3班，是来练铅球。 马爱华一脸严肃，他手里拿根竹棍，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你们的希望就在远方，沿到这个圆圈一直跑下去。”马老师的训练方式十分粗糙，直接把热身跑变成长跑。 这既是第一次训练的下马威，同时也是想测试下几个学生的耐力和心性。 郭子瞪起一双牛眼睛，举起手憨憨的发问，“马老师，你还没说跑好多圈？没得目标，跑起来也没得动力。” “你们只管闷头跑，不要问，跑到地球不转为止……跑到断气为止，最先停下来的有惩罚！”马爱华提起手里的竹棍，在郭子背上不轻不重的抽了下，大吼道：“开跑！” 运动训练的氛围很重要，郭子本来想偷懒跑慢点，见项远跑在最前面，一脸嘻笑的追了上来。 “项远，我主要是来训练铅球，马老师说我肯定可以破校纪录，你训练啥子？” “四百米…”项远不想在训练的时候说话。 那个叫蹇亚男的女生从身边超了过去，她应该是擦了雪花膏，留下一阵香风。 郭子像是看到了春天，扔下项远紧追上去，“同学你好，我叫郭子，主要是来训练铅球，马老师说我肯定可以破校纪录…” 几人跑到第四圈，差距开始显现出来。 郭子肌肉发达，但平时力量练得多，耐力就差了点，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张成身材瘦削，小腿修长，正是跑步的好苗子，只是出汗，呼吸还能保持稳定。 蹇亚男人如其名，长得英气勃勃，两道剑眉搭上倔强的嘴角，是个英气的少女。 她小学应该经过正规训练，手臂摆动的幅度很标准，肩颈也绝不紧张，让人看上去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汗水侵湿，依稀看到淡红色的抹胸。 项远完全是野路子，肌肉紧张，姿势歪扭不说，抬脚幅度也过高，这样会浪费更多的体力，但他呼吸仍然保持平静，只是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郭子只坚持到第六圈，他走出赛道，捡了块还算干净的草丛躺下，用呆滞的眼光看着天空… 去他妈的，反正老子只是练铅球的，不能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马老师爱惩罚就惩罚！ 蹇亚男毕竟是女生，体力也已经熬到极限…但她性子极狠，半跑半走的硬是完成了第八圈。 还强撑着走回马老师的面前，听马老师指挥如何放松。uu看书.ukansu.om 张成则有点自负，和项远拼到第十圈，已经是四千米，他无法再保持匀速，人仿佛也失去了意识，只是凭着惯性木然的跑动。 马爱华见势不妙，急忙把张成强行扶出赛道，为他进行放松按摩。 应该是秋天的缘故，还不到七点钟，天色便开始昏暗，操场中间喧嚣的篮球场也冷清下来。 马爱华有点始料未及，项远完全打乱了他的训练计划，这小子已经跑了二十圈了，始终保持匀速，虽然汗流浃背的… 但脸色还正常，甚至呼吸都没有乱。 “怪胎，绝对是个怪胎，老子今天捡到宝了，哈哈…”马爱华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这几个月把项远训练好！ 明年县中学生运动会上，肯定能代表小河镇初中大放异彩。 张成掩饰不住眼中的嫉妒，“郭子，你闻一下，他肯定是有狐臭，每次从我们面前跑过，那股味道难闻得很。” 郭子一拍巴掌，“对头，我还以为是阴沟里的味道，原来是项远的狐臭，嘿嘿。” 他这番话说得很大声，明显是想让在旁边拉韧带的蹇亚男听到。 这个一年级的女同学很合他的胃口，如果能追到手就好了，以后让他不读高中都可以。 90年代小河镇结婚都早，很多女孩子满了十六岁，初中才毕业，就会选择嫁人生子。 虽然办不了结婚证，但村镇上流行事实婚姻，结婚摆个酒席，就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 所以好多男生在初中就想谈恋爱，校方也是屡禁不止。 第34章 训练 刚才郭子与张成的一番话，蹇亚男没在意，马爱华却有点不高兴了，冲上来一人一脚。 “只晓得坐起偷懒，我没喊你们训练，你们也不自觉。”马老师像只愤怒的刺猬，“看别人蹇亚男，自己都知道拉筋放松，你们还不如一个女生。” 天已经黑尽，马爱华不得不出声叫停…他必须要制止项远继续跑，否则看这个劲头可能要等到天亮。 项远缓缓停下来，理了下额头上被汗水弄脏的头发。 才一走近，马爱华就打了个大喷嚏，他用左手捂住鼻子，往后面退了两步，示意项远停下来。 郭子有点幸灾乐祸，不动声色的往后面撤了两步… 以前和项远在一起爬坡上坎，逗鸡摸狗的耍了几年，从来没闻到过项远有狐臭，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传染来的…呵呵，活该！ 项远有点不好意思，晓得马老师是嫌弃自己臭，笑嘻嘻的停下来。 这满身臭汗，自已妹妹都嫌弃，他当然不可能去怪老师，但也不会因此而自卑，等回家去屋后面提桶井水，洗个澡就干净了。 马老师先让郭子去一边单杠练习引体向上，张成、蹇亚男、项远则跟他模仿“原地弓步摆步练习”！ “深吸一口气，注意肩部放松下沉，项远你注意放松，你跟蹇亚男学一下…” “张成和蹇亚男两人一组摆臂练习，手扶对方肩部。” “项远，你要观察脸，颈，肩和双臂动作，一定要注意放松。” 马老师捏着鼻子，用竹棍用力拍打项远的肩颈，一脸嫌弃的表情，“放松！放松！放松…你的关节还是不够放松，筋骨太硬，要多做压肩练习，摆臂练习。” 练习了二十分钟，马老师宣布解散，明天再继续，项远如蒙大赦，捡起地上的书包就往家跑。 他一是饿了，二是身上臭汗粘哒哒的不舒服，要急着跑回去洗澡。 郭子，张成看着项远生龙活虎般的冲上校门口那个大斜坡，不约而同的叫了声，“怪胎！” 他们现在是周身无力，四肢酸痛，尤其是腿上的肌肉。 上坡时郭子献殷勤，想去扶蹇亚男，趁机揩点油，被她一巴掌打开，女生心思成熟更早一点，当然明白郭子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几人吃力的走上斜坡，才揉着腿松下口气。 建学校的人真是脑壳有包，好多学校都喜欢修在爬坡上坎的地方。 “蹇亚男，你不要练跑步了，怎么可能跑得过项远这个怪胎，校纪录肯定是他的。”郭子很憨厚的样子。 蹇亚男用看白痴的眼神，“项远是男生，我又不用跟他一起比赛，你脑子恐怕有病哦…” 郭子心头大乐，他最擅长装白痴逗女同学开心，只要肯开口就好办，扮猪吃老虎是他的强项。 “哼，项远只是耐力好，不一定跑得比我们快…”张成十分不服气，不再等他们，闷头小跑起来。 …… 项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脱得只剩个裤叉，提着桶跑到屋后。 从井里提起水就往头上浇，冰沁的井水从身上滑落，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感。 “二娃，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给你留的菜都冷了。”丁淑贤去灶台端菜。 项远嘿嘿一笑，把班主任刘老师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母亲听。 丁淑贤听得出神，她心头又喜又忧，这样一来，儿子也能多个出路。 “二娃，你练体育能不能练出来？不要耽误了功课，又跑不出名次，到时吃后悔药都来不及。” 项远夹起一大筷清油炒瓢儿菜。 把菜绞烂和饭拌在一起… 开始狼吞虎咽，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妈，你不要担心，今天训练长跑，其他几个人都跑不赢我…” “项二娃好会吹牛哦，你那么能跑，为啥子小学从来没有在运动会拿过奖？”项三妹刚写完作业，跳进灶房洗苞谷粑需要的青叶，听到哥哥在说谎，马上无情的予以揭穿。 项远哼了一声，“我不和矮子说话，你啥子都不懂…” 项三妹简直要癫狂起来，又蹦又跳的大叫她不是矮子，以后肯定比项二娃还要长得高。 项远回了一句，你也晓得今天是矮子，明天还可以长高啊，我以前跑步不行，不代表今天不得行。 项三妹败下阵来，委委屈屈的去洗青叶子，哥哥说的话让她不能反驳，如果现在反对就证明她以后也长不高… 后面摆早餐摊都是用炉火煨着，卖完一笼蒸一笼。 丁淑贤为人厚道，既然决定专门做早餐生意，就舍弃掉糖精，特意去供销社买了最贵的冰糖，还加了芝麻在苞谷粑里面。uu看书ukanshu 如此一来，苞谷粑的味道与卖相比以前更好。 很多女生尤其爱吃，经常排队来多买两个，存起来在课间操可以当零食吃。 一家欢喜一家愁，卖油条和锅盔的摊子当然不高兴，都想把丁淑贤撵起走，但一打听来历，她男人是个劳改犯… 那个上初中的儿子更不得了，还不满13岁，就拿杀牛刀把一个成年人捅成重伤！ 听说那个人被送到医院抢救了半个月，才苏醒过来，醒过来都不敢算帐，还买起一大堆水果上门道歉… 这个消息一传开，摆早点摊的对丁淑贤都客气得很。 项远有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些同行热情得过份，镇上的小摊贩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大家不是竞争对手吗？ 丁淑贤从来没去多想，苞谷粑生意每天稳定在25元—30元左右。 这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不敢去奢望更多。 只要两个月时间，就能补齐二娃和大女儿的学杂费，还能有点盈余。 …… 欧阳梅现在放学都在学校磨蹭，先在教室里写完作业，然后在操场最角落找个草皮坐下来，拿着本英语书背单词。 她在老槐树后面找了个好地方，既能安静看书又能看到操场上训练的人。 体育训练很枯燥，尤其是跑步，因为没有激烈的对抗，很多时候前方空无一物，你只是在和自己作对！ 要不停重复单一而机械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大家跑得差不多，快几秒与慢几秒好像没区别。 第35章 花姑子 半个月时间犹如一瞬，马老师正踌躇满志的掐着秒表… 昨天项远已经打破镇初中保持了三年的400米纪录，由55秒提升到54秒。 现在测的是200米。 “26.9秒，咳咳……”马老师伸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肯定是刚才手按慢了。 用手按表计分就是不方便，听说外国的学校已经可以电子计分。 200米校纪录是26.8秒，这0.1秒的差距实在是微乎其微。 项远刚跑到终点，张成紧随其后，他来不及喘气，便去问马老师成绩。 “问啥子成绩，你跑在项远后面，他都没破校纪录，还轮得到你啊，继续给老子跑……”马老师突然一拍脑袋，把刚起步的项远一把拽回来，“项远，你们屋头每天吃的菜是啥子？” “酸豇豆、大头菜、瓢儿菜、红苕尖、白菜、丝瓜、莲花白，我最喜欢吃土耳瓜了…”项远几乎是把家里种过的菜名背了一遍。 马老师听得一抽一抽的，胃里酸水直冒，眉毛都皱起来了。“瓢儿菜和红苕藤不是喂猪的吗？你们屋头平时，不买水果，不买肉，不买牛奶，鱼总要吃几回吧…” 项远嘿嘿一笑，他被马老师说得流口水了。“半个月吃回油渣，屋头的猪油快用完了…明天肯定能吃到油渣，鱼平时没得时间去逮，等周末再拿虾耙去打。” “你以后晚上不要回去吃饭了，训练完，跟着我一起吃！”马爱华简直想开怀大笑，这么好的田径苗子，天天吃猪食，都能在学校跑第一名… 如果给他开几个月小灶，再加强一下训练，哈哈，不能想象，画面太美……实在是不能想象。 小河镇是于尘县最大的一个镇，镇初中自然备受关注。 前年县体育局主办中学生运动会，九个乡镇，小河镇的参赛成绩排名倒数第二。 简直被其他初中的体育老师笑安逸了。 做完休整放松，项远便留下来等马老师。 郭子把铅球拿回体育室，又恬着脸去缠蹇亚男，想跟她一起走。 蹇亚男正在单杠上压腿，没好气的赶郭子，“你自己先走，张成和项远都没走，我还要训练一下。” 郭子嬉皮笑脸的跑上来拉项远，想拉他去当电灯泡。 “你们可以先走，马老师喊我等他…”项远实话实说，不想去当灯泡。 蹇亚男以为马老师要给项远布置训练，连忙跑上来追问。 张成装作毫不在意，耳朵却支得老高。 项远想了一下，马老师也没说要保密，再说天天在一起，也根本瞒不住，“马老师喊我以后和他一起吃饭…” 郭子最沉不住气，立刻叫嚷，说不公平，马老师要请吃饭，四个人都要一起请。 张成弓步也不练了，阴着脸走过来。 郭子家里是开餐馆的，从小都不缺肉吃，他是觉得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如果能天天和蹇亚男一起吃晚饭，让他倒贴钱都可以。 张成家境一般，属于单职工家庭，自然也想受到马老师的优待，项远凭什么，就只比他跑快一点点而已。 蹇亚男最通情达理，她想得开，项远能破400米校纪录，马老师请吃饭也是应该的，这只是对事不对人。 “那你们留下来等马老师，我先走了，项远，那边好像是花姑子在等你…”蹇亚男早就注意到欧阳梅了，“你走的时候喊上她，女生晚上一个人在操场不安全。” 欧阳梅在学校名气很大，因为她的辨识度太高。 黄利民之前取的绰号太过贴切，已经传得满校都知道，连欧阳梅自己都知道了。 项远想喊黄利民跟她当面道歉，欧阳梅却说花姑子这名字很好听，她很喜欢，比她小学的绰号花脸猫好听多了…… 郭子当然是紧紧跟上蹇亚男，张成一个人孤掌难鸣，更缺少质疑马老师的勇气，也只好和郭子一起离开。 操场上已经刮起秋风，夜空居然只有几颗星星，月亮不晓得藏到哪儿去了。 欧阳梅坐得有点腿酸，扶着老槐树慢慢站起来，准备回家。 “欧阳梅，你是在捉迷藏吗？刚才蹇亚男不说，我都不晓得你还在这儿。” 欧阳梅吓了一跳，扭头看到项远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学校里清净，我爸妈整天在家吵架，影响背英语…”欧阳梅慌慌张张的解释，她身材其实很好，两人隔得近，项远在黑暗中看见一个柔美的轮廓… 可惜，如果世界上没有灯光，没有太阳，欧阳梅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现在她只有躲在黑暗中，才能有自信和安全感！ 马爱华去洗了个澡，uu看书.kanshu 换了身衣服才跑出来，见操场上黑漆漆的看不到人，放声大喊，“项远，项远，你龟儿子跑哪里去了…” 欧阳梅又想藏起来，但项远不可能把她扔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听说有些地痞无赖，晚上就喜欢到学校操场喝酒打架。 “马老师，我在这儿…”项远笑嘻嘻的牵着欧阳梅跑到操场入口。 马爱华见他牵着个女生，脸皮就是一黑：“学校三番五次说过，不准谈恋爱，何况你是练体育的。” 马老师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教训项远，“你不晓得电影里少林寺和尚为啥子那么能打，就是因为练童子功，不近女色。” 欧阳梅本来被项远牵着手就紧张，再被马老师开口一教训，简直要哭出来。 “马老师你看清楚再骂，这是我的同桌，欧阳梅。”项远笑嘻嘻的解释，“她刚才还在操场角落背英语单词，我是担心太晚了，才把她硬拽出来。” 马爱华借着校门口微弱的灯光，定睛一看，才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花…欧阳梅同学，走，一起去吃饭。”马老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性格豪爽，既然误会了别人，肯定要请客赔罪。 马爱华不相信哪个男生敢和花姑子谈恋爱，这个绰号硬是贴切得很，还好刹住车没有当面喊出来，好险好险，当面喊学生的绰号，差点把老师的脸都丢完了。 项远也不管欧阳梅答不答应，扯着她一起走，他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个人可以吃三个人的份量，也不差欧阳梅一副碗筷。 第36章 能吃 也不晓得马老师是不是想不开…… 请两个学生吃饭，居然跑到车站上最大的醉仙酒家，也就是项远以前卖过团鱼的那家。 项远有点不好意思… 赶紧提醒马老师，这家酒楼的菜贵得很，划不来，我们可以去旁边小餐馆吃血旺汤，炖肥肠，闻起都香得很… 马爱华一脸的鄙视，说你晓不晓得啥子叫香，啥子叫好吃？ 今天放开肚皮给我吃，把你的潜力拿出来，如果你吃不完，小心老子跟你算帐。 欧阳梅觉得好笑，想不到马老师是这么风趣的一个人。 等服务员上来，马爱华菜单都不拿，直接开喊：“水煮鱼，水煮牛肉，圆子汤，蘑芋烧鸭子，再炒个南瓜丝。”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可能也才初中毕业的年纪，小心翼翼的提醒，“你们才三个人，恐怕吃不完这么多菜，我们酒楼的菜有点贵，份量也大，不要浪费钱哦。” “你们程老板认得到我，不要看我个子小，吃饭从来就吃不饱……”马爱华嘿嘿的笑，“开酒楼的还怕大肚罗汉吗，尽管上，吃不完罚款。” 服务员小姑娘被马爱华逗得花枝乱颤，眼睛都要冒星星，写好菜单就跑出去催菜，生怕这个大肚罗汉饿起来先把她吃了。 水煮牛肉先端上来，硬是好大的一盆。 上面浮起一层青花椒，汤都油晃晃的反光…红艳艳的牛肉片在里头若隐若现，诱人得很。 马爱华像是在打仗，直接比了个手势，表演起风卷残云大法。 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无法接受……项远还在奇怪，饭都没有上来，怎么能直接吃菜呢，好浪费。 欧阳梅用筷子戳他，示意他赶紧夹牛肉吃，马老师的筷子不等人。 “哼，吃饭不快点，你以后出去集训就晓得了。学体育的全是饿狼，比狗都能抢，动作慢了就只能舔盆盆。”马爱华一脸的得意，拿着根牙签中场休息。 项远有点欲哭无泪。 一大盆水煮牛肉，他就只吃到几片，这么好吃的牛肉，当然要细嚼慢咽，都有点舍不得吞下去。 还好水煮鱼端上来了。 把浮在上面那层红艳艳的辣椒拔开，一条两斤重的草鱼死不瞑目的盯着项远。 吃起鱼来，马老师就要文雅很多。 先是把最精华的鱼泡抢来吃了，然后慢条斯理的扯鱼肚皮，哪里刺少吃哪里，项远有样学样，跟着马老师的筷子走。 欧阳梅喊了碗米饭，用鱼汤泡饭吃，笑着看项远和马老师抢菜，觉得这真是她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虽然项远身上有股过期臭豆腐的味道… 蘑芋烧鸭子炖得十分入味，欧阳梅也加入抢夺，她最喜欢吃软软的蘑芋，才几分钟，就抢得只剩八角，桂皮这些佐料。 圆子汤还没上来，项远只得去剔鱼骨头上的残渣。 他有种越吃越饿的感觉，只吃菜完全是顶不到饿，好吃是好吃，但吃再多都饿。 马老师一看项远绿幽幽的眼神就大叫不好，赶紧让服务员上一大盆米饭，和南瓜丝一起下饭，不准光吃菜了。 十分钟过后… 五人份的米饭被项远一个人吃完，圆子汤也喝得精光，装南瓜丝的盘子比洗过还干净。 欧阳梅一脸震惊，不时去瞄项远的肚皮，想看明白他是如何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这个问题有点无解。 就和男人想不明白女人怀孕一样，只能说肚皮真是个神奇的口袋，能容纳万物。 马老师唉声叹气，一脸落寞的去买单，项远的饭量至少是他的一倍… 本来还想炫下自己大肚能容，没想到反而被一个学生碾压，真是丢脸。 项远有点撑，但他喜欢这种吃撑的感觉，这是他吃过最丰盛的一顿饭。 以前他都想象不到，有一天可以奢侈到把肉菜当成饭来吃。 从小母亲就教他和姐姐妹妹，吃一口酸豇豆，都要伴三口饭，所以一口菜三口饭，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铁律。 “瓜娃子，起来散下步消食，顺便帮你送女同学回家。”马爱华一把将项远拖起来。 …… “马老师再见。”欧阳梅站在镇粮站门口，目送马老师和项远走远。 欧阳梅母亲叫陈芬，今年三十九岁，看起来倒更像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鹅蛋脸，白里透红，身材也好，是小河镇粮站出名的大美人… 陈芬见欧阳梅这么晚回来，也不问女儿去了哪里，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全。 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她这个母亲…自从欧阳梅生了白癜风，走到外面，不管大人小孩都避之不及。 如果真有男人对女儿不怀好意，她反而应该高兴。 “妈妈，爸爸又出去喝酒了吗？” “别提那个窝囊废，只知道死上班，这点工资只够饿不死，连给你去尚海看病的钱都凑不出来！”陈芬眼中透出刻骨的失望。uu看书 ww.uukanshu 欧阳梅忍不住伤心起来，每次父母吵架，就把她的病拿出来说。 治不好就治不好，锦官市的大医院都去了，再去尚海也没用，母亲就是存心让父亲不痛快。 父亲一难过就出去喝酒，现在成了半个酒鬼，这个家就更冷清了。 陈芬像往常一样，摔盘子打碗的，从厨房把给女儿留的晚饭端上来。 “妈，我不饿，不想吃晚饭…”欧阳梅不敢说她已经和男同学吃过饭了。 陈芬柳眉一竖，又想要发火，但看到女儿脸上散乱的白斑，心就微微一软，“那把菜放到锅里热起，你饿了自己去拿，我出去把你爸爸找回来。” 欧阳梅躲回自己的小房间，她完全没心思看书，从抽屉里翻出小时候的相册… 照片上的小女孩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这几张童年的照片，也成了她一生最美的时光。 “如果能再回到生病之前，永远长不大该多好…” ______ 日子总是平淡而无情，像是小河缓缓的流水，不分昼夜，从不为谁停留，坚定的流向大江。 往常的中秋节镇初中只是放假…今年阮校长提出要办中秋晚会，邀请家长和老师家属一起赏月，观看由学生们表演的节目。 班主任刘丽英把这件事放在首位，只有一个星期的排练时间，每个班两个节目。 等了两天，表演的节目和同学都还没定下来。 尹剑辉也是满脸无奈，他这个文艺委员只会读书，唱歌要跑调，跳舞像摔跤，实在名不符实。 第37章 红蜻蜓 “同学们，希望大家踊跃报名，把自己的特长到文艺委员那儿报一下……”刘丽英要鼓励学生报名，“每个人都要说，先做一个统计出来，这是为我们2班争光…不要让其他班比下去。” 班上大多都是农村的同学，信奉不出风头，而且农村学生的特长大多都是干农活，放牛养猪砍柴样样来得，一上台就只会发呆。 杨莉、刘慧桃、徐文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应该是在琢磨节目。 项远悠哉游哉的去点了个卯，他擅长跑步，不可能让他到台子上去跑步，安全得很。 他帮欧阳梅报了个英语的特长，反正就算欧阳梅想上台，校长都不会允许。 才回到座位，武明和黄利民就摸过来，说他们打算模仿小虎队，还差一个人… 歌曲已经选好了，是小虎队的“红蜻蜓”。 “滚远点，听都没听过，我家里没得电视，没得录音机，现在学都来不及。”项远有点不耐烦，“你们去找尹剑辉，文艺委员唱歌肯定好听。” 武明一脸无奈，邱德强胆子小怕上台，刘劲唱歌像是在杀猪，还是那种处于变声期的猪。 黄利民贱兮兮的，“我们教你唱嘛，包教包会，尹剑辉唱歌跑调可以跑到峨眉山…” 武明一脸期待，“现在只有看你了，小虎队需要你，你不要抛弃我们。” 欧阳梅捂住嘴笑，项远越是躲，越是有人来扯他。 项远十分无奈，被两个损友一前一后的围攻，实在是烦不胜烦，只能答应捐躯，放学训练完再去他们家听磁带。 武明一脸得意，说刘老师特别批准，中午可以带录音机到教室来，下课的时候就能排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下课铃刚响，武明就心急火燎的往外跑… 物理老师以为他拉肚子，同情的摇了摇头，拖拖拉拉的多讲了两个重点，才宣布放学。 更扯的是黄利民，居然不要项远回家吃饭，吃饭可以，一起去学校食堂解决，他出钱请客。 项远有点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 晚上有体育老师请客，现在中午饭也有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把欧阳梅拉上。 “项远，我还是走回家吃饭…”欧阳梅白天很腼腆。 “学校食堂的菜便宜，随便吃，人多吃起才闹热。”黄利民做出豪气干云的样子，他现在看欧阳梅的脸看习惯了，倒不会像以前那样恐惧。 何况他给欧阳梅取了个花姑子的绰号，闹到全校皆知，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欧阳梅同情的看着黄利民，敢让项远随便吃的马老师已经后悔了… 初中食堂不大，主要是供教职工，顺便帮离学校远的农村学生解决午饭。 大多学生都是打好菜，拿着饭盒去操场，或者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吃饭。 今天的大锅菜是炒莲花白，莴笋炒肉，说是炒，但更像水煮出来的，肉菜都见不到多少油星。 黄利民哪里吃得下这种菜，舍弃大锅菜，直接要求小炒，和老师一样的待遇。 炒了一份回锅肉上来，才二块五，黄利民大呼便宜，喊项远加菜。 项远也不客气，直接点了个韭菜腰花，再加了个水煮血旺。 马老师不请自来，然后是许义词老师。 许老师虽然年纪大，但喜欢和学生搞怪，加了两个最贵的菜。 黄利民脸色发青，只能把身上的十五块钱全掏出来，让食堂师傅看着办，他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食堂的胖师傅笑嘻嘻的不收钱，说许老师屋头有钱得很，怎么可能要你们娃儿出钱请客。 马老师也起哄，说许老师儿子是发洋财的，一年的工资能把整个学校买下来。 许老师做悲痛状，说他现在觉都睡不好，害怕哪天醒来就被你们打土豪了，今天先请你们吃到嘴软，以后还望大家手下留情。 这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连欧阳梅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等回到教室，武明已经摆好双卡录音机，按着磁带上的歌曲顺序，在调红蜻蜓这首歌。 “调到了，嘘…”武明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把歌词单递给项远，自己先随着音乐打起节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 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 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着梦想慢慢的升空。 ……… 当烦恼越来越多， 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我已慢慢的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u看书ww.uuknshu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这真是一首奇怪的歌，明明是很欢快的音乐节奏，却令项远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忧伤。 黄利民已经嗨得不行，和武明一起跑到讲台上大声歌唱。 歌曲已经唱到第二遍副歌，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 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正要飞…” 项远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欧阳梅，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泪光，真是一个爱哭的丑姑娘。 这是一首拒绝长大的歌，也是一首追逐梦想的歌！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当功课越来越多，游戏时间越来越少……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追逐蜻蜓，所以红色蜻蜓随着童年一起消失了。 但好在，代替红蜻蜓的，还有心中的梦想…… “啪…” 黄利民刚才跳得满头大汗，跑来按下录音机的停止键，目光热切的看着项远和欧阳梅。 “怎么样，我唱得不错吧，是不是很有小虎队的感觉，像不像霹雳虎？”黄利民对他自己的声音很自信。 欧阳梅满脸茫然，项远一本正经的鼓掌，毫不吝啬夸奖，“黄利民你，绝对比小虎队的三个人……加起来的脸皮还厚，值得鼓掌。” 武明笑得不行，他最讨厌黄利民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老是和他抢拍。 合唱最忌讳抢风头，还好现在有项远收拾他。 第38章 小虎队 “高音部份只有我才唱得起来！”黄利民很不服气，“你们如果敢歧视我，那就是为整个初一2班抹黑，阻止我为班级争光，是很可耻的行为。” 吃完午饭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杨莉与徐文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走过来给黄利民打气。 徐文君鼓起掌来，“黄利民同学说得很好，就是要抱着为班级争光的想法。” 杨莉以批评为主，“项远同学自己不积极，却总是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她从小学就开始当班长，说话随时都有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又总是代表正确发言，让项远不敢去反驳。 黄利民正在看徐文君，又觑见刘慧桃进了教室……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喊道，我先唱给同学们听听，请大家认真指出错误。 一时鸦雀无声，都等着黄利民，敢在大庭广众下放声歌唱，这本身就是自信的行为，让不少同学心生佩服。 黄利民取巧，并没有去唱不拿手的前半段，直接从副歌唱起，他的声线总体来说还不错，高音也能上去。 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既显得呆板又缺乏内涵，但大多同学听不出来，只觉得已经好厉害了… 项远认真听完，与大家一起鼓掌，有几个农村的女同学眼睛里闪着星星，看黄利民的眼神都与平时不同。 徐文君插话，说你们不是三个人组成小虎队吗，怎么就黄利民一个人唱。 武明出来打圆场，说项远今天才听第一遍，还要练两天才能三人合唱，请大家耐心等待。 徐文君是个执著的性格。 她从开学就想看项远出糗，坚持道：“那就让他单唱几句来听听，如果唱得不好，还有时间换人。” 她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好多同学都表示支持。 尹剑辉满头大汗的跑进教室，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着徐文君和杨莉让项远唱歌，也跟着起哄。 只有欧阳梅有些担心。 项远拿起手上的歌单，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先出现童年的画面…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 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他的声音初听平平无奇，但仿佛可以带入任何情绪……让人能听出最初追逐蜻蜓，一起在风中飞翔的欢快。 然后渐渐变得迷茫，奇怪自己怎么会长大，歌声中开始夹杂着一丝涩意和疑惑，令人不由自主的苦苦思索。 等唱到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 听歌的同学仿佛终于解开一道困扰许久的数学题，有种轻松而释然的喜悦，只想随着欢快的歌声一起舞动，一起奔跑！ 班上近五十个同学，大多都听得痴痴呆呆，把睁开眼来的项远吓了一跳。 还是黄利民和武明最先清醒过来，两人一声虎吼，冲过来就把项远按在课桌上殴打。 “让你骗人，让你扮猪吃老虎，明明会唱歌，明明唱得比原唱还好，故意让我们出丑…”武明生怕人少按不住，大声叫尹剑辉，邱德强，刘劲上来帮忙。 一些爱凑热闹的同学都冲上来… 甚至连徐文君，刘慧桃，罗英这几个活泼点的女生，也悄悄踢了项远两脚，才志得意满的跑回座位，假装看书。 项远现在每天被马老师魔鬼训练，又开小灶补营养，练得皮粗肉厚。 他自己不觉得痛，反过来震得黄利民和武明拳头生疼，呲牙咧嘴的甩手，大喊划不来。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才终于安静下来，历史老师照本宣科。 欧阳梅拿书挡住脸，悄声去问项远，被打得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项远还处在惘然之中，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他仿佛能明白歌词深处所隐藏的心情，能轻松抓住每一个细微处的转音… 接下来两天的排练，项远当仁不让的成为主唱，武明是唱和声。 黄利民除了合唱，还会在副歌前两句与项远作个短暂的交接，好让项远的感情能更饱满的释放出来。 杨莉、徐文君、刘慧桃则排练了一个江南舞蹈，模仿水乡姑娘采莲的动作。 刘丽英抽空来看了一次，赞不绝口，认为这个表演肯定能拿到晚会节目的前三名。 至于唱歌的节目…… 晚会节目大半是报唱歌，多数属于滥竽充数，班主任也没时间关注! 尹剑辉做为文艺委员，自己使不上力，就跑去打听隔壁班的节目。 武明有点好奇：“三班有男生会跳霹雳舞？四班表演的都是女生，不管了，一班是啥子节目…” 尹剑辉脸色有点奇怪，先扯下眼镜擦干净，u看书 .uuknshu.cm才吞吞吐吐的开口，“一班也组了个小虎队，还专门定制了三件同样的衣服，听说是唱青苹果乐园。” 黄利民和武明顿时就炸毛了，小虎队这个想法是他们最先提出来的，一班凭什么来抄袭。 一个晚会出现两个小虎队，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先去打死那几个龟儿子！ 尹剑辉赶紧跳起来阻拦，喊杨莉上来制止。 武明一见到杨莉发怒，马上变成景阳岗上的死老虎，偃旗息鼓，乖乖回到座位上。 黄利民孤掌难鸣，又回来怂恿项远，想喊他一起出手，毕竟是为了维护小虎队的正统性。 项远咧嘴一笑，开口问他：“小虎队是打拳击的还是唱歌的？” 黄利民一楞神，他居然还想了半晌，才认真回答，“当然是唱歌的啊，不过听说霹雳虎会翻跟斗，不晓得打拳厉害不厉害。” 项远就对着他笑。 欧阳梅见黄利民还是不明白，小声的提醒，“如果你认小虎队是唱歌的，那就等到中秋晚会上比唱歌，而不是去比打架…” 黄利民恍然大悟，郁闷也顿时一扫而空，他伸出大拇指对欧阳梅晃了一晃，满腔斗志的跑回座位… 只待中秋月明，与一班的假虎队上台厮杀！ 这几天大家都把排练节目放在第一位，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节前最后一天。 因为第二天就是中秋晚会，晚上马老师训练也排得十分松散，让大家提前回去休息下。 项远、蹇亚男、郭子明天在晚会上都要表演节目。 第39章 表白 郭子仍然是缠着蹇亚男不放。 “蹇亚男，我明天上台独唱一首粤语歌，叫正义柔情永在，是专门唱给你听的哦。”郭子一脸的憧憬，期待蹇亚男做出害羞或者激动的反应。 这首歌是《蜀山奇侠之仙侣奇缘》的主题曲，蹇亚男肯定看过。 蹇亚男突然快走几步，追上准备一个人开溜的项远，“项远，听说你唱歌很好听，能不能现在唱几句来听下。” 项远深吸了口气，最近又要上课，又是排练歌曲，还要训练…… 现在哪有心情唱歌给蹇亚男听，回家洗澡吃饭睡懒觉才是正经要做的事情。 “让郭子唱给你听，我先回去洗澡了，一出汗就臭哄哄的，明天晚上见…”项远动作很快，己经蹿上斜坡。 蹇亚男见项远要跑，抱着她的书包就追，差点把路边画糖人的小摊给撞倒。 郭子脸色十分难看，追又不是，留又不是… 等跑到糖市街与天贵街的交叉处，项远停下脚步，看着蹇亚男摇头好笑，“喂，你不喜欢郭子就明说，干嘛非要拉上我。” 他有点头痛，“这样让我背黑锅，一点都不厚道，我和郭子也曾经是朋友。” 蹇亚男吐出口长长的闷气，拉起项远的手往车站上面跑，她知道郭子家在糖市街开餐馆，停在这儿很危险。 “喂，蹇亚男，这不是我回家的方向，你要拐卖人口吗？” 蹇亚男充耳不闻，强行拉着项远拐进一个偏辟的小巷子，四周无人，年代久远的青砖上长满了湿润的绿色苔癣。 项远有点警惕，这种情况很诡异…毕竟他也是做过春梦的人，也常听“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这首歌，知道女人的可怕。 蹇亚男皱起一对英气的眉毛，仰着下巴对准项远，“看你这胆小的样子，一点都不男人。” 她很生气的模样，“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明天我会跟郭子说喜欢你，让他死心。” 项远很想告诉她，这完全是不理智的做法，害人害己，最好的办法是找老师告状。 “知道你想说，让我去找老师告状，但这不是我蹇亚男的风格，只要你答应下来，我就…就帮你写作业…”蹇亚男依然是气鼓鼓的样子。 项远满头黑线，生起一种对牛弹琴，完全无法沟通的失败感。 他的名声就只值几篇作业？ 如果蹇亚男是说两块钱一天就好了… 项远摇头失笑，“蹇亚男，很感谢你的好意，但作业还是我自己写吧，你应该和郭子坦白，明天晚上学校见…” 见项远不管不顾的冲出小巷子，蹇亚男气鼓鼓的摔了下书包。 “真是个胆小鬼！” …… 回家便闻到满屋子的肉香味，和蒜苗夹杂在一起，项远大喊回锅肉，兴高采烈的跑进灶房。 丁淑贤有点意外之喜，儿子最近都是跟着体育老师吃小灶，很晚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刚好赶上吃晚饭。 项三妹则是一脸的不高兴，“项二娃精得像个鬼，平时吃得差就不回来，今天吃回锅肉就跑回来抢。” 项芳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夹菜吃，今天的回锅肉炒了一大盆，本来就是两顿的份量… 再说买肉的钱是妈妈卖苞谷粑赚的辛苦钱，弟弟也出了大力。 项远笑嘻嘻的伸筷子选了块肥肉片，放到嘴里嚼得滋滋冒油，哼着歌去提水洗澡。 这让眼睛大肚皮小的项三妹松了口气，有哥哥在，她总是担心肉不够吃。 中秋节学校要放三天假，大家都很高兴。 只有丁淑贤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已经习惯每天早上的小生意，要有点收入才会安心。 这些年实在是穷怕了！ 项远穿着件破背心，拌着油汤和蒜苗大口刨饭，“妈，放假最好休息几天，明天晚上六点钟去学校看中秋晚会，我还要上台表演节目。” 项三妹大吃一惊，说明天要和妈妈一起去看项二娃的笑话… 项芳要去给她们班当拉拉队。 中秋晚会要求不严，不表演节目的学生根据家庭远近，可来可不来，老师也不会点名。 既然早上不出摊，晚上就不用忙活，一到九点，便熄灯睡觉。 项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而是欧阳梅自卑柔弱的样子，时而闪过蹇亚男挑衅的眼神。 唉，看来最近跟着马老师吃得太好，少年进入发育期就是不好，以前他从不会有这种烦恼，沾到枕头就打瞌睡 好在一夜无梦，睡了个舒适的懒觉，七点起床打沙袋。 屋檐下的沙包已经换了三次，uu看书 .uanh编织袋太容易破，项远现在都不敢用力，只是用来练习出拳的速度，聊胜于无。 早餐依然是稀饭，他一碗稀饭还没喝完，黄利民就跑了进来，先是礼貌的喊了声丁阿姨好，毫不客气的去拿碗盛稀饭。 武明紧随其后进来，他脸皮更厚，直接把黄利民盛好的稀饭接过来…还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黄利民，怎么能麻烦你帮我盛饭呢，还是我自己来拿。” 项三妹最喜欢人多，在一边咯咯的笑。 丁淑贤这段时间摆早餐，武明和黄利民经常去搭手，有时候还帮着搬东西，已经对项家上下熟络得很。 武明看到项芳也喊姐姐，单位上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他经常羡慕别人有姐姐照顾，当然有个妹妹也不错。 黄利民主要是为了蹭项家的酸豇豆吃，他家里也有泡菜，但泡不出这种爽脆的味道。 父母上班都吃食堂，偶尔给他做顿饭也是敷衍了事… 丁淑贤还专门教了他，什么三天换一次坛沿水，坛子里放上红辣椒、嫩生姜、新鲜的幺儿菜、莲花白杆子，豇豆则要选实心的。 然后是一些佐料比例，听得黄利民头大，还是决定过来蹭吃的更方便。 “项远，我们等下去县城百货商场买三件白衬衣，就是小虎队穿的那种，正宗的。”武明说得眉飞色舞。 项远去问母亲的意见，丁淑贤一听晚上表演要用，赶紧去屋子里取出五十元钱。 “二娃，你们去县城要小心点，听说城里头扒手多，还有抢劫的，千万要注意安全。” 第40章 县城 虽然县城不远，但项远还从来没有去过，武明经常以此开玩笑，黄利民则不以为然，说县城也土得很，还是省城更好。 项三妹有点闷闷不乐，有外人在，她难得的没有和哥哥斗嘴，只是在心里不乐意，“五十块哦，要买好多冰糕！” “哼，妈妈好偏心，项二娃表演个节目要花这么多钱买衣服，下次小学有表演，我也要报名…”小丫头在心里愤愤不平。 …… 小河镇到县城的中巴车很多，但大多破旧不堪，标配一个男司机，售票员则肯定是女的，大多是嘴碎的大妈。 运气好则能碰到风姿绰约的少妇，比如黄利民就碰到过。 项远有点晕车，其实按科学点的说法，应该叫晕空气。 中巴车的座位油腻得很，像是八百年没换过座套，从内到外散发着陈年腐朽的味道。 车尾的排气筒仿佛是对着车厢在排放，不停有刺鼻的汽油味倒灌进来，开窗都不管用。 车上的乘客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年纪大的抽叶子烟，年轻点的就抽红梅，白芙蓉。 有个女孩受不了烟味，向售票大妈投诉，大妈顿时兴奋起来，矛头却对准这敢于直言的女孩。 “哪有男人不抽烟，你以后嫁的男人肯定也要抽烟，正好现在多闻点烟味，开始适应一下…”大妈说得眉飞色舞，女孩则毫无还嘴之力。 项远正值昏昏欲睡，被后座的黄利民用手指捅醒，“项远，这个姐姐长得有点乖哦，就在你对面，你看你看…” 俗话常说，生活中不缺少美丽，只是缺少发现美丽的眼睛，黄利民毫无疑问，肯定拥有一双5.0的好眼睛。 为了不辜负黄利民的好意，项远打起精神，抬头望了一下对面，第一眼就是白，是那种牛奶一样的白晰。 女孩应该还在生闷气，捂着鼻子看不清楚脸，感觉到有目光注视她，气哼哼的反瞪过来。 嗯，眼睛也好看，项远反手拍了拍躁动中的黄利民，算是肯定了他的眼光。 其实项远有点反感漂亮的女孩子。 举个例子，班上的杨莉、徐文君、刘慧桃、包括一班的蹇亚男，只要有点姿色，脾气都不大好。 难怪历史上娶美女的男人，大多都死得早，估计都是被婆娘气死的。 这女孩应该只有十八岁左右，黄利民很想上前搭讪，忘了他自己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明显的稚气未脱。 虽然在硬件上已经算是个小男人，但心智还远未成熟，可色胆之所以包天，正是由于它的无所畏惧！ 黄利民和武明换了个位置，坐到过道上来，悄悄的扔了十块钱在女孩身边。 “喂，姐姐，你的钱掉地上了。”黄利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女孩侧头一看，地上有张皱巴巴的十元钱，她哼了一声，抱着怀中的小包，理也不理黄利民。 售票员大妈坐得不远，也听到了黄利民的话，条件反射般的冲过来，她捡起钱一看，乐得露出满口黄牙，“难怪票钱少了十块，原来是落在座位下面……你这个小伙子不错，看到钱不捡，还晓得提醒我。” 武明简直要笑岔气。 黄利民扔出去的诱饵不但没搭讪到俏姐姐，反而把售票大妈引过来了。 看这个大妈的眼神，对黄利民欣赏得很，十元钱虽然要不回来，但让大妈以身相许还是很有可能的。 二十多公里的县级公路，被拖煤的重车压得又破又烂。 中巴车一路摇摆，有时晃得像青蛙在蹦，有时候又慢得像蠕动的猪儿虫… 总之就是快不起来！ 售票大妈一路对黄利民嘘寒问暖，甚至还拿了两个桔子过来剥，连项远都沾了点光，闻桔子皮对晕车的人能起到缓解作用。 经过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中巴车终于驶进县城。 有乘客叫嚷着要下车，售票大妈听得有点不耐烦，“进站才能下车，如果被交警逮到，罚款你来交吗？” 县城里的街道明显比小河镇高上一个档次，崭新的水泥路面，宽敞亮堂，街道两边的楼房最矮都是三层，还有一幢楼起码有七层。 武明一路给项远介绍，说那幢最高的楼，就是县城新开的百货商场，卖衣服的最多。 县汽车站十分拥挤。 有许多卖水果、汽水、小吃、晕车药、报纸杂志的无证摊贩，将车站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每个出站入站的乘客都要被他们轮流问上一遍。 “要不要晕车药、报纸要不要。” “菠萝好吃得很，冰镇的峨眉雪只要一块五…” “重大消息，香江歌星郑少秋将在本县举办演唱会！现在买票有七折。” 项远下车便感觉到一种灼热，车站里面来往的客车太多，又停得杂乱无章，让气温都升高了好几度。 黄利民急不可耐，uu看书 ww.uukansh 撇下项远和武明…一个人跟着俏姐姐往站门口走，已经显露出重色轻友的过人天赋。 女孩走到拥挤的车站门口就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抱着手包，咬着银牙往外面硬挤。 黄利民眼睛一亮，赶紧跑上去护花，“姐姐，我来帮你…” 黄利民推开几个上来招揽生意的小摊贩，刚挤出车站，就恬着脸去和女孩套近乎… “啊……” 女孩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把黄利民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也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我虽然脸上青春痘多了点，但至于吓成这样吗？” 不理会女孩的尖叫，两个骑摩托车的二流子，硬是将女孩紧握的手包强拽过去，轰着油门左晃右闪，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女孩吓得呆若木鸡，她除了本能的发出尖叫，脑子好像变成了一片空白。 “抢劫…”武明大吃一惊，车站门口的人却视若无睹，依旧做着他们的小生意。 车站的门卫打了个哈欠，“今天居然只有一个人被抢，看来我们车站的治安宣传还是很有效果嘛。” 听到武明的喊声，黄利民才回过神来，女孩已经清醒了点，惊慌失措的跑到车站门卫室要求报警。 “咦，项远呢，怎么没看到他人？”武明满头雾水，出站的时候明明在一起，虽然人有点多，但总不至于迷路，难道是去找厕所了？ 女孩一脸失魂落魄，从门卫室走出来，刚才门卫告诉她，报警也没用，车站一个月被偷被抢的案子上百起，还没听说有哪个可以找回来的！ 第41章 小璐 黄利民十分心疼，忙走上去嘘寒问暖。 女孩心情差到了极点，包里三千块钱丢了虽不至于绝望，但里面还有建设银行存折、身份证、户口薄… 老百姓如果丢了身份证和户口薄，去银行挂失都没有人理，可劫匪却可以用身份证和存折取出钱来… 女孩用嫌恶的眼神瞟了下黄利民，准备转身离开，她还是决定先去建设银行挂失，虽然希望不大，但总要去试一试才甘心。 项远鼻青脸肿的从人群中挤出来，武明有点莫名其妙，正要追问… 项远没空理他，心急火燎的拉住女孩就跑，“武明你们跟着我来！” 女孩被项远一拽，又要开始尖叫，她刚被抢了包，已经是惊弓之鸟。 “包我帮你抢回来了，那些二流子还在后面追我，有十几个人！”项远一边飞跑一边抓紧时间解释，女孩只是半信半疑。 好在她已经认出项远是一同坐车来县城的，应该与抢东西的二流子不是一伙人… 她不再抵抗，跌跌撞撞的跟着项远往前跑。 武明和黄利民跑在后面，到街道拐角处回头一看，车站门口已经是一片混乱。 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二流子到处找人…一个倒霉的小摊贩还挨了几棍，泡菠萝用的玻璃瓶被砸得稀烂，淡盐水流了一地。 项远十分谨慎，拖着女孩连跑了两条街，确定后面没人，才在一个偏辟的死胡同里停下来。 女孩气喘吁吁，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有灵光一闪……这个少年说把她的包抢回来了，但他一直是空着双手，现在又把她拐到这个死胡同来。 女孩转身就想要逃跑，胡同口已经被两个高大的少年堵住。 她惊慌失措的转过头来… 正好看见项远在解裤带，裤当的位置已经鼓得老高。 “啊……不要！” 女孩发出一声绝望的刺耳尖叫。 黄利民也吓了一跳，冲上来一看，项远居然当着俏姐姐的面在解裤腰带… 莫非他要以身试法？ 黄利民忍不住食指大动，在英雄救美与同流合污之间徘徊不定… 武明无动于衷的吹了个口哨，听在女孩耳中，更像是来排队的信号。 正在她绝望的时候，项远从底裤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手包，递了过来，还顺便用尾指抠了下鼻孔，里面的血渍让他刚才跑起来有点呼吸不畅… “看一下钱有没有少？找到那几个二流子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分钱。”项远说得十分轻松，也不提他是怎么从一堆烂仔手里夺回钱包的。 女孩打开手包，证件都在，一叠蓝色的百元大钞，连捆钱的白色封条都完好无损。 “呜呜……” 女孩先是木呆呆的愣住，盯着鼻青脸肿的项远看了半天，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 —— 女孩叫蒙小璐，今年十八岁，她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由母亲一个人带大。 但去年母亲改嫁去了南方… 只给她留下一套镇上的房子！ 蒙小璐这次是把镇上的房子卖了，她在县城百货商场租了个铺面，今天是来交纳租金的。 如果存折和证件找不回来，她就一无所有了，母亲走的时候也说过，只能把她养到成年… 现在妈妈有了自己的家庭，已经顾不上她了！ 项远把钱包还给蒙小璐就想告辞，他们买衬衫的事情还没着落。但蒙小璐哪里肯放人，双手死命拽住他的胳膊惊声尖叫。 黄利民又是个不争气的，跟着一起上来抱住项远。 “原来你们是去百货商场，想买小虎队穿的白衬衣啊……跟着姐姐就可以了，姐姐保证把你们打扮得帅帅气气的。”蒙小璐刚哭完一场，像是沐浴过春雨的梨花，更显得娇艳动人。 黄利民眼馋得像条半个月没水喝的野狗，舌头都缩不回去，连武明都有点看不惯他的恶形恶状。 幸好蒙小璐看在项远的面上，并不和黄利民计较。 黄利民在心中暗呼过瘾，能这么名正言顺的看美女，让他少吃几顿饭都愿意。 中午饭蒙小璐强行请客。 项远现在已经学聪明了，长得乖的女孩子果然都是不讲理的动物，而且是长得越乖，就越不讲理！ “项远，你以后要把我当成亲姐姐哈，你不晓得…钱包拿不回来，我就要去跳金马河，所以你对姐姐是有救命之恩的！”蒙小璐仍然是心有余悸。 “那以后就喊你…小璐姐。”项远有种很尴尬的感觉。 “再喊句姐姐来听下……”蒙小璐笑眯眯的给项远夹了片回锅肉，怎么看他怎么顺眼，uu看书 wwuukanshu如果不是项远年纪太小，她以身相许都是妥妥的。 “英雄救美，拾金不昧，还没满十三岁就敢去打一群二流子。”想想就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黄利民嫉妒得冒火。 但他善于自我开解，蒙小璐既然把项远当成亲弟弟，那这是好事情啊，他不介意以后做项远的姐夫，至于蒙小璐比他大四岁多… 那正是小龙女和杨过的年龄差距，简直是天作之合啊，哈哈。 武明倒是一片好心，时不时在黄利民耳边念几句刘慧桃，徐文君，以此来作为清心咒，唤回黄利民对初恋的执著心。 项远属于饭店最喜欢的顾客，一个人就吃了八碗米饭，三份回锅肉。 蒙小璐喜欢看项远吃肉…她一口气把菜单上的香干回锅肉、蒜苗回锅肉、豆豉回锅肉都点齐了。 项远吃完后有点失望，虽然是县城的饭店，蒜苗回锅肉却明显没有母亲炒得好吃，豆豉回锅肉也有点不伦不类。 蒙小璐饭后便带他们去百货商场，一路都在追问项远的情况，黄利民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交待出来。 “哇，小远原来你是练长跑的啊，难怪这么能吃。”蒙小璐一路叽叽喳喳，“小远你好厉害，还每天踢沙袋，难怪敢去追二流子。” 项远听得有点耳鸣。 这个姐姐看着是赏心悦目，但却太吵人了，又动不动就尖叫…… 蒙小璐先去找房东交完租金，便带项远去看她的店面，店面不大，主要是卖南方来的女装衣服，招牌也挂好了，叫做南国佳人。 第42章 核桃肉 除了三件白衬衣，蒙小璐又帮项远买了条蓝色的牛仔裤… 她还替项远的母亲、姐姐、妹妹，都买了双时新的棉鞋，冬天穿着保暖又好看，就是价格有点贵，要五十元一双。 项远坚决推辞，说他不记得母亲和姐姐的鞋码，黄利民又跑上来当叛徒，把丁淑贤、项芳、项三妹的身高都说了一遍。 蒙小璐专门做服装的，当然能估出大概的鞋码，何况棉鞋本来就要求宽松，再买大一码更是万无一失。 跟着蒙小璐浑浑噩噩的在商场里转悠，完全不辩东西南北。 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三点，武明一拍脑袋，说再不赶回学校，中秋晚会就要迟到。 蒙小璐要带三人去车站，项远摇了下头，“最近都不要去车站坐车，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安全。” 他今天已经看出来了，车站的门卫和那些二流子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最好是去围城路上拦半路车。 蒙小璐虽然有点懵懂，但绝对不笨，经项远一提醒便恍然大悟…难怪车站的门卫不鼓励她报警，反而要劝她息事宁人。 “三轮车，到围城路口。”蒙小璐喊了两辆三轮，让想挤一下的黄利民十分失望，只得和武明同坐。 蒙小璐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幽香，项远想了下，好像蹇亚男身上也有，到底是雪花膏还是百雀羚，他就有点分不清楚了。 “小远，以后要经常来找姐姐玩啊，你如果不来，我就回镇上去找你。”蒙小璐依依不舍，她现在是孑然一身，对亲情十分渴望。 项远有点头大，他平时肯定是没空去县城耍的，黄利民这个瓜娃子又把家里的地址卖给蒙小璐了，唉，简直是麻烦。 “小璐姐，我平时除了上课，放学还有训练，周末还有农活，有空可以写信嘛。”项远想出个折衷的办法。 蒙小璐眼睛一亮，觉得写信也不错，还可以练一下字，“好，以后给你写信要及时回哦，你如果不回，我就回镇上去找你…” 她见项远脸皱得像苦瓜，身体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便故意把白晰如玉的俏脸贴过来，恶狠狠的作威胁状，让项远某个不受控的零件差点因为亢奋而报废。 进入发育期的少年脆弱且敏感，想要坐怀不乱，真的很难… 围城路上的中巴车不少，因为中秋节的缘故，大多都是满载。 等了半个小时，才拦到一辆路过小河镇的省城大巴，五元一个人，比中巴车要贵上两元。 黄利民与武明都是爱享受的性格，宽敞干净的大巴车肯定好过破中巴，三个人也只多六块钱而已，还抵不上黄利民送给中巴车大妈的十块钱。 蒙小璐恋恋不舍，站在灰尘漫天的路边对着远去的大巴车不停挥手，项远禁不住有些感动，今天纯粹是路见不平，没想到因此认下个漂亮的小璐姐。 亲姐姐项芳从小性格就有些冷漠，所以项远不知道有姐姐的好处，现在他手里抱着蒙小璐买的牛仔裤、白衬衫、棉鞋，不由生起一股别样的温情。 …… 黄利民和武明一路还在兴奋，觉得今天去县城真是奇遇。 小璐姐的漂亮不用多说，最令两人遗憾的，是没在车站和那群二流子打上一架。 项远懒得和他们胡说八道，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大巴车正好驶进小河镇车站。 几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项家，项三妹先跑上来抢东西，丁淑贤则有点慌乱，追问项远脸上的青肿是怎么回事。 黄利民嘴巴像个漏壶，一五一十的开讲… 最好笑的是把他自己也代入进去了，说他与项远如何力压二流子，又如何一起大展拳脚，帮一个无辜女孩抢回钱包。 至于这几双棉鞋、衬衣、牛仔裤，都是被救女孩买来答谢他和项远的，项远也不揭穿，乐得让黄利民来分担一点压力。 站在丁淑贤的角度，单位上的同学都敢去见义勇为，自家二娃肯定应该帮忙，这件事没有做错… 项三妹手快，已经把她的小棉鞋穿起来了，在房间里到处显摆。 丁淑贤一问价格，心疼得不行，五十块钱一双，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姐姐项芳拿着棉鞋，也是爱不释手，里面的棉花不但暖和，而且手感非常舒适，应该是北疆产的特级棉花，等冬天可以穿到学校，也不害怕脚长冻疮了。 “三妹，先把鞋子放起来，天气冷了再穿…五十块钱，你也不怕弄脏了，现在新街都没有修好，到处都是灰尘。”丁淑贤耐心叮嘱。 项三妹听母亲这样一说，uu看书 uukansu 赶紧把她的小棉鞋脱下来，用破毛巾擦到一尘不染，再收到衣柜里珍藏起来。 “二娃，过来洗脸，妈给你抹点红霉素眼膏…”丁淑贤烧了点热水，给项远检查了一遍，确认不需要去诊所。 项远抹好红霉素眼膏，去自己的房间，和武明、黄利民一起换好白衬衫。 “哇，真的好像小虎队，武明哥哥像小帅虎，利民哥哥像霹雳虎，只有项二娃像纸老虎…”项三妹得了好处，昧着良心说胡话。 武明和黄利民被夸得意气风发，恨不得现在就上台引颈高歌。 时间已经是四点半，项远把没有用到的五十块钱全掏出来还给母亲。 丁淑贤有点心疼儿子，收回四十块钱，剩下十块钱让他出去买点凉拌肉，晚饭马上就能煮好。 项三妹一听哥哥要出去切凉拌肉，吵着说她要吃猪耳朵，项芳则说核桃肉最好吃。 黄利民和武明不挑食，猪肉他们天天都有得吃，根本不馋荤腥。 小河镇每天下午都有几个祖传的凉菜摊子摆出来。 主要就是猪头皮、猪耳朵、猪肝、猪舌头、猪蹄膀，反正就是跟猪过不去，有些摊子也兼卖牛肉干。 “老板，切一斤核桃肉，半斤猪耳朵，要麻辣，多放点花生。”项远站在凉菜摊子面前，看老板切核桃肉。 于尘县一带，吃猪肉分得很细。 一个猪头，会把猪脑袋先剥皮，叫做猪头皮，然后再取骨头缝里的瘦肉…这种瘦肉一头猪只能取两三斤，也就是项远要买的核桃肉。 第43章 中秋夜 一斤核桃肉七块钱，半斤猪耳朵两块五… 凉菜摊老板找了项远五毛零钱，把装好的凉菜递过来，笑嘻嘻的挥手，“小兄弟，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再来照顾生意哦。” 项远回到家里，竹甑子的饭正好蒸熟，项三妹乐颠颠的把凉菜分盘盛好…… “开饭喽！” 黄利民和武明一顿疯抢，项远先给母亲夹了两块核桃肉，项芳吃得心满意足，核桃肉她好几年没吃过了，做梦都想。 项三妹先吃了两片脆吱吱的猪耳朵，饭都不吃了，开始和姐姐抢核桃肉。 丁淑贤眼角有点湿润，项远见母亲不怎么吃菜，赶紧给她多夹几筷子猪耳朵。 “二娃，妈是高兴，这个中秋节终于不欠债了，你要喊同学多吃肉，不要只顾着自己吃。”丁淑贤一脸慈爱的叮嘱项远。 黄利民和武明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在项家吃饭就没客气过，刚才也抢了不少核桃肉。 武明打了个饱嗝，“黄利民，我们要少吃点，万一上台唱歌再打嗝，就要出大丑了…” 黄利民被武明一提醒，抹了下嘴巴，“那我不吃了，项远也要少吃点。” 项芳看了下墙上的旧挂钟：“都五点半了，中秋晚会马上开始，妈，碗筷回来再洗…” 项远喊黄利民、武明舀井水来漱了下口，凉拌肉里的葱蒜味道有点大，不漱口等下连主持人都要被熏跑。 丁淑贤牵起项三妹，和项芳走在后面，项远他们因为要表演，便先跑到学校看节目单顺序。 阮校长搞活动方面很有一手，初中操场搭出一个简易的大木台。 观众席的长板凳是从教室里搬出来的，按弧形排列，挤上一挤，坐五百人都没问题。 学校周围的绿化树上还点缀了一些彩灯，一闪一闪的，许多镇上的居民都来看热闹，连镇高中的老师都来了不少。 杨莉、徐文君、刘慧桃脸上都抹了一些腮红，像是放大版的红孩儿。 腮红其实更适合未满十岁的小孩，项远还能忍得住，黄利民和武明肚子都笑痛了，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 刘丽英一脸严肃，说晚会马上开始，杨莉还要客串女主持人…项远你们唱歌的节目排在一班后面，估计要八点钟左右才轮得到，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但不准跑远了。 尹剑辉挤过来，拉着项远他们去第五排占位置，二班的同学基本都在五排，六排。 项远抬头四处打望，人声鼎沸，估计来了上千人，完全找不到母亲和妹妹的影子。 尹剑辉问丁阿姨也来了吗，你也不要去找人，随便她们耍还要自由一点，晚会一开始，坐在板凳上就不准乱动，听说阮校长还找了县电视台的来摄影。 正在聊天，木台上聚光灯已经亮起。 杨莉和一个同样抹着腮红的男同学走上舞台，两人先试了下话筒，音箱里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亲爱的老师们，” “敬爱的家长们，” “可爱的同学们，” “大家中秋节快乐！” 杨莉上前一步，声音逐渐变得激昂，“月是思念， 月是圆满。 今夜月华如歌， 让我们歌颂美好生活！” 抹腮红的男同学上前，声音低沉，“月是期盼， 月是幻想。 今夜月华如水， 让我们唱响美好明天！” 接着是请阮校长上台致词… 武明低声去问尹剑辉，“这个脸上抹腮红的瓜娃子是哪个班的？装腔作势的，有点阴阳怪气。” 他只是对事不对人，哪个男生离杨莉近点，就让他心头不舒服。 尹剑辉左右看了看，“听说是初二一班的祝明明，成绩好得很，父母在县教育局，高中肯定要上县一中。” 项远拍了下武明，知道他又在吃飞醋。 武明曾经坦白过，开学调座位就是故意针对项远，不想让他挨着杨莉坐，没想到便宜了尹剑辉。 好在尹剑辉聪明，也先说得明白，他考上大学前，不会在学校谈恋爱，才因此和武明打消芥蒂。 “有请初三1班的黄成旭同学，给大家带来笛子演奏，梅花三弄…” 项远一下来了精神。 黄成旭算是认识的朋友，没想到今天大家都报了节目，在舞台上也要为争夺班级荣誉来一次隔空对决。 这段时间电视剧《梅花三弄》正在省电视台热播，主题曲梅花三弄连小孩都会哼几句。 黄成旭先抚了抚笛孔，调好与话筒的距离，显得胸有成竹，有条不紊，他左手拿住笛头，右手把住笛尾，低头把吹孔横到唇边…… 笛声婉转响起，颤颤悠悠的直上夜空，月亮在云中半遮半掩，仅露出一丝真容，不少同学发出惊叹的声音，没想到笛子这么好听。 梅花三弄曲调偏于忧伤，uu看书 .uukanshu黄成旭吹得尽兴，把本该凄惋的高音，也吹出了一丝少年奋进的味道。 他指法娴熟，气息悠长，明显是在笛子上下了苦功。 镇高中来看热闹的几个老师都会吹笛子，等笛声一落，都大声鼓掌，叫起好来。 黄利民有点担忧，对项远小声抱怨，“黄成旭这个龟儿子不但打游戏和我们争，连表演节目的名次都要来抢。” 第一个节目就引来满堂红，阮校长甚是得意，给县教育局的祝科长详细介绍节目安排。 学生表演得好，证明他领导有方，在上好正课的同时，也没有拉下艺术方面的素养。 第二个节目出了点小意外… 一年级4班的女同学有点紧张，跳舞时摔了一跤，但仍然坚持跳完，也获得了大家善意的掌声。 第三个节目乏善可陈，第四个节目居然是初二3班的郭子。 “我给大家唱一首，正义柔情永在，希望那个听懂的人能喜欢，能明白我的心意…” 项远有点想笑，蹇亚男终于还是躲不过郭子的当众表白，郭子虽然说得隐晦，但心思敏感点的，都能猜到是表白。 有学生发出小小的起哄声，被老师强行按下去了。 小河镇好多学生普通话都唱不标准…郭子为了装酷又强行去唱粤语歌，难度更是呈几何级数飙升，估计全校没有一个能听懂的。 连项远这么厚道的人，都听得吸冷气，等郭子唱完，掌声稀得可怜，倒也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好多人都还在想他唱的歌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长拳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莲芯青如月…” 请大家欣赏初一2班杨莉、刘慧桃、徐文君带来的采莲舞…” 三名少女随着薄如轻纱一般的背景音乐，挎着竹篮，荡荡悠悠，演拟出人在舟上，舟行水中的曼妙姿态。 舞台仿佛化作杨柳树下的荷塘，几名农家少女不避晨露，赶着来采莲戏水… 采莲舞主要是为了表现采莲女的勤劳活泼，古人祈福、祈雨时都常用到。 项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类传统舞蹈，黄利民、武明、尹剑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台上三女服装都是莲绿色，加上抹了腮红，很难分出谁是谁，但正是这种雾里看花，人花难辨的神秘感，促使着他们更想去看清楚。 观众席第一排坐了十几个老师，今天晚上的节目是由他们评分，许义词也身在其中… “衣似莲叶，脸若荷花。” 许义词眼睛半睁半闭，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陶醉无比，“唔，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哈哈，闻歌始觉有人来，妙哉！” 许老师有点崇古，最喜欢看这类传统舞蹈，舞蹈刚一结束，就吟诗相合，自然是先打了个最高分。 刘慧桃与徐文君悄然退下，杨莉接着报幕… “下面由初一1班的蹇亚男同学，给大家带来，中国传统武术，女子长拳。” “女孩子打拳！”台下顿时喧闹起来。 男生最喜欢看的电影是武打电影，最喜欢看的小说也是武侠小说，现在居然能在舞台上看到传统武术，当然是兴奋无比。 项远有点吃惊，难怪蹇亚男的柔韧性那么好，还以为是女孩子天生的，原来是练武术打下来的基本功。 蹇亚男刚一上台，便像是在踩水疾行，贴地起身…轻盈的一个侧手翻，定在舞台中央，亮出个起手架子。 她的动作十分标准，给人一种筋顺骨直的流畅，尤其是那个潇洒的侧手翻，引来无数同学的尖叫声。 郭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没想到蹇亚男换上一套武术练功服，能这样好看… 项远聚精会神，目光随着蹇亚男的动作起伏不定。 女子长拳讲究顶头竖脊，舒肢紧指，步法既要稳固，更要轻快，项远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其中蕴藏的美感与力量。 他心中的武术梦想始终未曾熄灭，此刻见到英姿飒爽的蹇亚男，又熊熊燃烧起来，男儿何不带吴钩… 蹇亚男腰如蛇行，拳似流星，在台上转、展、缩、折，灵活自如。 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尤其是一年级的同学，为蹇亚男拼命叫好，都生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啪！！！” 蹇亚男干脆利落的收招，目不斜视，抱拳走下舞台。 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连一大群女同学都陶醉其中，自然也获得了开场以来最大的喝彩声。 项远拍了拍黄利民和武明：“第一名肯定是蹇亚男，你们服不服气？” 尹剑辉兴奋得出了身大汗，取下眼镜擦拭了半天，“我同意蹇亚男拿第一名，原来女生打拳这么好看，真是长见识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观众的期望阀值一旦被提高，就很难再静下心来欣赏平淡的节目。 连续几个寻常的节目后，终于等到了一年级1班的小虎队上场。 “请大家欣赏一年级1班，周波、王伟、伍友友带来的歌曲，青苹果乐园。” 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陆续上台，为怎么分配话筒折腾了两分钟。 镇初中学校归根结底还是穷，只有两个话筒，合唱需要挤着用一个话筒，不然便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伴奏一出，三人就随着前奏扭动起来，熟悉的音乐声带动了不少观众。 “周末午夜别徘徊， 快到苹果乐园来， 欢迎流浪的小孩。 不要在一旁发呆， 一起大声呼喊， 向寂寞午夜说bye bye。 音乐，星光，样样都浪漫， 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 这是我们的舞台， 散发魅力趁现在， 让汗水尽情飘散…… 黄利民目光炯炯的盯着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假老虎，破音破音，跑调跑调，普通话也不标准，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假货。” 1班的同学很会选歌，这种热血彭湃的歌曲，最适合在人多的时候演唱。 台下很多同学都跟着伴奏站起身来，一起大声合唱，气氛十分欢乐。 项远用心听了一下，这三位同学配合有些欠缺，都抢着用最大的声音表现自己，时不时出现破音，uu看书 w.uukanshu 好在被同学们的合唱声掩盖住了。 这个时候刘丽英远远站在外面招手，让他们赶快出来，马上就轮到他们上台… 武明跟在后面，明显有点紧张，等到了舞台下，还在不停的问项远，“我们的伴奏带如果卡了怎么办，万一等下走调怎么办？” 项远虽然也没有上台的经验，但现在却出奇的冷静，“武明你是怕杨莉取笑吧，这么胆小，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 武明脸色有点发窘。 “杨莉如果对你没感觉，不管你唱得好或是唱得差，她都不会喜欢你！”项远干脆把武明紧张的原因点出来，免得他上台后患得患失。 黄利民最损，在边上笑嘻嘻的补刀，“杨莉如果真的喜欢你，你就算真的吃了屎，她都不会嫌弃你，还怕什么唱得不好。” 武明大怒，拉住黄利民就要打，第一排的刘老师咳了一声，让他们注意形象。 “下面请大家欣赏，一年纪2班的项远、武明、黄利民带来的歌曲，红蜻蜓。” 上台的白衫少年与同样穿着白衬衫的1班男生擦肩而过，黄利民还不忘做出个鄙视的眼神。 项远因为是主唱，所以单独占据一个话筒，武明和黄利民合用另一个话筒。 台下的同学现在有点懵，刚下去三个模仿小虎队的，又上来三个，而且也是穿着白衬衫…… 丁淑贤终于看到儿子上台，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 项三妹倒是有信心得很，踮着脚仰着小脑瓜等看哥哥出丑，“哼，项二娃唱歌这么难听都敢上台。” 第45章 登上舞台 红蜻蜓的伴奏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 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 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三人一起合唱童年段，默契的声部天衣无缝，自然而然的令人感觉到天真和喜悦。 刘丽英松了口气，按这个水平唱完，应该不会输给1班。 “红色蜻蜓， 我小时候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飞。 当烦恼越来越多， 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 我已慢慢的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欢快的情绪突然一变，由喜悦转变成迷惘。 仿佛一个少年在忧伤中疑惑，为什么成长会带来这么多烦恼？ 为什么纯真的童年会一去不见了？ 晚会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清晰的歌声在每一个人心中响起，每一句歌词，就是一个不同的画面。 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阮校长突然意兴阑珊… 他想起童年时为了求学，每天要爬十几里的山路，那时的自己多么单纯，一只蝴蝶，几瓣野花，半碗冷饭，都能让自己快乐，而现在…… 刘丽英想起师范毕业后，因为工作分配而选择分手的恋人！ 她的眼泪像玻璃弹珠一样大滴大滴的掉落，这两年拼命用工作来麻醉自己，都怪项远的歌声，把她已经深埋的记忆又勾了起来…… 初三的同学已经哭成一片。 他们功课压力很大，有成绩不好的同学已经决定要去读职高，或者去南方打工，他们已经长大了，不得不面对生活的残酷，要先面对这必然的离别…… 黄成旭看着身边哭红眼睛的女同学，放下手中的笛子，自嘲的苦笑，“我又输了……” 欧阳梅微笑着倾听，项远就是她生命中的红蜻蜓，不会歧视她，也不怜悯她，嬉笑随心，只把她当作正常的朋友。 丁淑贤怔怔看着台上放声歌唱的儿子，忍不住热泪纵横，“原来我家二娃，也能够像单位上的孩子一样优秀……” 项三妹有点傻眼，迷茫的看着抹泪的母亲，虽然她承认哥哥现在唱歌有那么一点点好听，但妈妈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歌声突然不再迷茫，像是明白了什么，变得自信而激昂！ 仿佛迷航的人终于看到了灯塔，有穿过暴风雨后的释然。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见到的， 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还要飞。 就像现在， 心目中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 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 红色的蜻蜓……” 沉闷的压抑一扫而空，很多学生是挂着眼泪，牵着手一起大声歌唱。 是的，我们都已经长大！ 但还有好多梦想，可以代替童年的红蜻蜓在天空飞翔… 是的，有希望的人从不会迷航！ 刘丽英咬着嘴角微笑起来，任由热泪滑落脸颊，砸落在地，再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有这么多可爱的学生，也有几个年青有为的追求者。 为什么要悲伤，让那个不珍惜她的王八蛋见鬼去吧，她还有好多梦想！ “就像现在，心目中的…红色的蜻蜓……”项远、黄利民、武明张开湿润的眼睛，恋恋不舍的吐出最后一个字！ 这种上千人渲染出来的情绪，最被感动的其实就是他们，像是回声一样，你先感动了听众，听众的各种情绪又反过来感动你！ 项芳眼睛通红，很想告诉身边激动的同学，台上那个叫项远的主唱，那个把你们唱哭的人，就是我的弟弟… 学生和老师，家长和路人…都因为一首歌而落泪！ 阮校长心中生起一阵空荡荡的失落，这样珍贵的场面恐怕以后再不可能复制。 都怪县电视台那个混蛋记者，嫌红包给得太少，说他请不动摄像师…… 项远晕乎乎的下台，早等在台下的班主任刘丽英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软玉温香的刺激，让他马上清醒过来。 刘老师并不厚此薄彼，给武明，黄利民也送上了一个拥抱。 “你们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你们的天赋，老师希望你们以后能去更大的舞台上唱歌！”刘丽英说得情真意切。 黄利民激动得面红耳赤，当下拍着胸膛发誓，以后一定要考上音乐学院，办演唱会，请刘老师去听…… 他这么激动当然不是因为刘老师的话，看书 .uknhu.om 而是因为那个柔软的拥抱，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没当场流出鼻血算是克制得很好。 激动过后，紧接着便是疲惫，后面的节目只有一年级3班的霹雳舞拿到了高分，最后是颁奖环节，由阮校长来颁奖。 “初一2班的《采莲舞》获得四等奖，奖励笔记本一个，奖状一张，请杨莉同学上台领奖。” 项远摇了摇头，学校做事太不厚道了，多人组的节目，怎么去分一个笔记本，难道校长大人想玩二桃杀三士… “初三1班的《梅花三弄》获得三等奖，奖励笔记本一个，奖状一张，请黄成旭同学上台领奖。” “初一1班的《青苹果乐园》获得二等奖，奖励笔记本一个，奖状一张，请周波同学上台领奖。” 黄利民满脸担心，一等奖很有可能是蹇亚男的，那他们岂不是什么名次都没有… 难道评委老师都是天聋地哑？但他明明看到一排有好几个老师都流泪了。 “拿不拿奖都不重要，这么多人的反应，已经说明我们唱得很好。” 项远把双手搭在黄利民和武明肩膀上，一脸自信，“如果蹇亚男没拿一等奖，我反而会更失望。” 唱歌是讲天赋，就算没有天赋的人也能上去吼几句。 但练武术真的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蹇亚男一个女孩能把长拳练到赏心悦目，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 “初一1班的《女子长拳》获得一等奖，奖励笔记本一个，奖状一张，请蹇亚男同学上台领奖！” 第46章 优秀奖 黄利民一声哀嚎，“奖状，我的奖状……” 他成绩垫底，体育也算不上拔尖，还从来没有得过奖状呢。 项远心中也点小小的失落，但仍然为蹇亚男高兴，他性格像母亲丁淑贤，从来不会去嫉妒别人的优秀。 阮校长在台上咳了一声，郑重其事的宣布：“初一2班的《红蜻蜓》获得特别优秀奖，请项远、武明、黄利民同学上台领奖！” 黄利民像是绝处逢生的王八，抱住项远就不放，闭上眼睛哈哈大笑，武明和项远一路生拉硬拽，几乎是把他抬上舞台。 阮校长今天一改往日不近人情的模样，和蔼可亲的与三人一一握手，然后每人发了一张奖状，但却没有笔记本。 黄利民嘴欠，还想去问校长大人是不是忘记了笔记本，被项远捂着嘴强拖下来。 本来就是个不正规的校内活动，有奖状就应该谢天谢地，奖品不够分是很正常的事情。 学校中秋晚会至此圆满谢幕，男同学负责把各自班上的板凳搬回教室。 项远让母亲、姐姐和妹妹先回家休息，他要去客串苦力。 欧阳梅并没有和女生先走，留下来帮着项远一起搬板凳，这种长条板凳是实心的榆木，十分笨重。 项远一手挟着两根板凳，放慢脚步，“欧阳梅，你爸爸妈妈没有来吗？”他开始没话找话。 “爸爸妈妈连家长会都很少来。”欧阳梅气喘吁吁的放下板凳，表情有点失落，“可能是我……给他们丢脸了…” 刚跑出教室的邱德强捶了一下项远。 “你成绩这么好，完全是给他们长脸。”项远等邱德强擦肩过去，回头安慰欧阳梅，“何况白癜风只是小病，说不定哪天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搬完板凳后，项远说要送欧阳梅回家。黄利民很惊讶的样子，“项远，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嘿嘿，明天再来找你耍。” 还有两天假期。 黄利民决定要拖项远一起去看歪录像，奖状一拿回家，他至少能从父母那儿换到一百的零花钱。 项远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黄利民，明天我要专心写作业，不准来骚扰！” 武明点头应是，三天假期，各科的作业布置得不少…是应该抽一天来写作业，他可不想变成黄利民那样的差生。 欧阳梅跟在项远后面，走得很慢，一步一趋，偷偷去踩项远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项远一边走，一边讲钟长久的不育绝症，突然不药而愈的奇事。 欧阳梅听得很认真，仰着头去望天上的月亮，想着自己脸上的白斑有一天突然好了，会是什么样子？ 送到镇粮站门口，项远挥了挥手，转身回家，欧阳梅等他走远，才低低的说了一声：“项远，中秋节快乐哦…” 丁淑贤已经在家里煮好了醪糟蛋，还有在小摊上买的散装小月饼，只要三毛钱一个。 小月饼是镇上的老阿婆手工制作的，虽然包装不好看，但绝对好吃。 项三妹等到困得不行，见哥哥终于回来，欢呼一声，就去抢月饼。 中秋节的规矩，家里人没到齐，不能分月饼，姐姐项芳吃完一个，便打着哈欠去睡觉。 丁淑贤已经把项远的奖状粘到堂屋的墙上，如果以后有客人来，一进门就能看到。 “妈，屋头的谷子还有几天割？”项远吃完了醪糟蛋，突然想起，田里的稻谷应该差不多可以收了，刚好趁这两天放假能帮上忙。 “二娃，你明天早上去把稻田里的水先放出来，后天带打谷桶去割，一天应该能打得完。” 项家的水田不大，就一亩左右。 但每年能收一千一百斤的水稻，杂上红苕和洋芋这样的粗粮，上半年再收些小麦，也够得上一家人的温饱。 老人常说，秋风秋雨愁煞人… 四水省在过中秋节的时候经常秋雨连绵，看不到月亮，大多也没有养成赏月的习惯，吃完月饼就睡觉。 项远睡得不好，他老是梦到月亮，整个晚上脊柱都不舒服，一丝丝冰凉的滞涩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像是抽筋一样的难受。 逼得他不停改变睡姿，早上起床时居然出了一身黑糊糊的臭汗，比跑了一万米还要难闻，凉席都要拿去冲洗。 六点天色微亮，乡村的空气清新无比，项远照例跑步，依然是打着赤脚，沿着田埂跑… 他先跑到家里的稻田边，把排水沟用手刨开，将稻田里的水引到水渠中。 排水沟中杂草丛生，足足清理了半个小时，从淤泥里带出不少小泥鳅，可惜实在太小，只能放生。 天色微亮，uu看书 .ukanshu 估计才六点半左右，到处都是雾朦朦的一片。 稻田里的青蛙时不时的叫上两声，懵然不知它的栖身家园马上就要荡然无存。 跑回去的路上居然碰到三哥项德才与四哥项德忠，两人抬着四方形的谷桶，应该是去收稻谷。 “三哥，四哥，你们今天收谷子吗？” 四哥项德才见是项远，趁机把谷桶放下来歇脚，顺手摸出根烟来点燃，享受的吐出一串烟圈。 “二娃，你们的谷子也趁天气好，赶紧收喽，不然过几天一下绵天雨，谷穗就要发芽。”说话的是三哥项德忠。 四哥又接着和项远闲聊了几句，喊他等下有时间，可以到田里面来逮黄鳝耍。 等把烟一抽完，两人就抬起打谷桶先走了。 回家后便照常打了会沙袋，洗脸时项远想起蹇亚男打拳时的飒爽英姿，暗自揣测，不知道她实战怎么样，会武术的能打几个人…… 上午半天把作业勉强应付完，数学、物理、化学应该大半都是错的，写字倒有些长进，不再像以前一样软趴趴的。 姐姐项芳的字写得好，给项远检查作业，说他的字有所长进，就是老往右边歪。 还没吃完午饭，刘劲就慌慌张张的闯进屋子，丁淑贤赶紧让他一起吃饭。 刘劲笑得有点勉强，说黄利民过生日，在车站请客，让他来拉项远一起去。 项远一听就晓得是假话，但刘劲这样说，肯定是有事不方便让大人知道…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昨天黄利民提过一次，今天居然搞忘记了。 第47 录像厅 等从家里出来，项远便拐进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问刘劲到底发生了啥子事？ “远哥，黄利民和我一起去市场二楼看歪录像，看到一半，有个女的来和黄利民勾勾搭搭……” 刘劲说得吞吞吐吐的，“接着又进来几个二流子，那女的就说黄利民动手摸她，要让黄利民赔钱，不然就报警说他强奸！” 黄利民果然还是栽在女人身上了，项远沉默道：“要赔多少钱，录像厅老板不管吗？” “录像厅老板说他只管放录像，个人恩怨自己解决，那几个二流子应该是和录像厅老板一伙的…” 刘劲心有余悸，又补充道，“都是人高马大的，开口就要两千块钱，少了就要报警……” 这事情有点棘手，首先不能让学校老师知道，学生去看歪录像绝对是道德败坏的表现… 更不能想着回家去告诉大人，出了这种丢人的事，爱面子的黄站长很可能对黄利民这个不争气的龟儿子下毒手… 两千块钱项远肯定没有，但黄利民他必须要去救，虽然这损友又好色又胆小，可也算是他项远的兄弟，不可能看着他受欺负不管！ “带我去录像厅！” “远哥，不去喊武明和邱德强吗？” 项远眼睛一瞪，“不要牵涉到他们，这种事情越少人晓得越好，要不然被学校知道了，黄利民有可能被开除。” 连二流子都害怕背一个强奸犯的罪名…… 混江湖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强奸犯，对一个学生更是灭顶之灾，哪怕你是被陷害的，这个帽子也不能戴上，一旦戴上这辈子都取不下来了！ 市场二楼的录像厅有三个隔间，黄利民现在就在最小的隔间里。 这里面灯光昏暗，看歪录像的人已经跑光，四个刺着纹身的二流子正抽着烟聊天，不时扫一眼角落里惶恐不安的黄利民。 “熊哥，另外一个学生不会真跑出去报警吧？”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报警，再说小凤被调戏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事情一传开，这个瓜皮学生肯定要被开除。”熊哥胸有成竹，敲诈学生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一个手上纹着条蛇的混混跑进来，“熊哥，那个出去找钱的学生回来了，只带来了另一个学生。” “带他们进来…”熊哥精神一振。 —— 项远眯着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面前这个胖乎乎的熊哥，这人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狡诈，话题中始终不离一个钱字。 “小屁孩，你长毛没有？居然来跟老子谈条件！”熊哥往地上啐了一口，“赶紧回去找你家里的大人，凑够两千块就放人，再啰嗦不要怪老子动手。” “熊哥，你不要生气嘛，只要他们愿意赔钱就好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 这女人画着眼影，身材惹火，应该就是勾搭黄利民的祸水，她扭坐到熊哥怀里撒起娇来，让他别吓坏了学生娃娃。 黄利民一脸的羞愧，不敢抬头看项远，更不敢开口让他去告诉父母，这种事情完全没法说得清，现在明知道是陷阱他也没办法应对。 项远摸了下鼻子，轻笑一声，“熊哥，我家里也有亲戚是混社会的，如果真的要闹到鱼死网破，对大家都不好。” 他一字一顿道，“虽然我年纪小，但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钟长久住院就是我捅进去的！” 项远知道这些成年混混也是纸老虎，更多是想骗钱，和钟长久一样怕死… 熊哥吃了一惊，钟长久他当然认识，在赚钱方面算是他的前辈，镇上最早搞街机厅的，据说现在又要搞全镇第一家滑冰场与游泳池。 “原来你就是那个项二娃哦，听说捅了钟老板，派出所把你放了不说，钟老板居然还提着水果上门道歉，不敢报复你？”熊哥半信半疑的打量他。 项远现在一米六五的身高，黑黑瘦瘦，不显山不露水的，熊哥随便一个小弟站出来就能把项远掐死。 “好，既然你也是有资格的，那我们就按规矩来，我喊个兄弟和你单挑，你们输了就要认帐，两千块一分不能少。”熊哥并不太相信市井传言。 就算传说你是孙悟空下凡，老子今天也要称一下，看你的金箍棒有没有一万三千五百斤，少了一两都不得行！ 熊哥在小凤身上掐了一把，明显的兴奋起来，“温三娃，你来和这个小兄弟较量一下，不要留手哦，不要看他年纪小，但手上是差点犯过人命的。” 几个二流子都戾气满面… 温三娃是其中最高大的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以前在屠宰场杀猪，身上还带有股油腻腻的凶气，也不晓得是多少条猪的冤魂。 温三娃满脸狞笑，两百斤的肉猪他都能举起来摔晕，这种学生娃娃来一个班都没得用，唯一的麻烦就是他要控制力气，免得打出人命。 刘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成年人的戾气和学生完全不同，让他有一种狸花猫看到成年老虎的恐慌。 项远眯缝起眼睛，在他眼中，笨重的温三娃就是一个巨大的肉质沙袋，uu看书 .uukanshu.om 移动缓慢，和街霸中的东瀛胖子一样。 温三娃一脸轻蔑，大马金刀的朝项远猛扑上去，两人体型相差太大，让人有种看老鹰捉小鸡的错觉。 录像厅里的板凳摆得东扭西歪，项远不慌不忙的踢开一张板凳，后撤两步，轻松躲开。 温三娃接着又扑上来，项远继续后撤… 几个混混开始起哄，温三娃顿时生起被戏耍的羞怒，他干脆抓起一把板凳左右乱砸，就像拍讨厌的苍蝇一样。 项远闪到他身后，突然出腿，狠狠的抽在温三娃腿弯处。 这一腿比想象中更重，马老师给项远制定的训练计划初见成效！居然是用于市井斗殴… 温三娃被他这一腿踢得单膝跪地，硬是痛得站不起来。 胖子熊哥本来信心满满，搂着小凤打算看场好戏，见温三娃半天爬不起来，顿时恼羞成怒，狗日的温三娃太瓜了，又笨重得很… “小兄弟，温三娃崴到脚了，这次不算，必须换一个人，重来！”熊哥挥手叫停。 黄利民和刘劲看着温三娃被项远踢倒，都是喜出望外，见熊哥要反悔，赶紧冲上来和项远站在一起，用行动来表示抗议。 项远正有点意犹未尽，见熊哥还不肯罢休，爽快同意。 踢人的感觉就是比踢沙袋好，柔软的触感不说，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弹性，这种高质量的沙袋，他可以打一天不累。 “向敏，你来试一下，要用点心思…”熊哥让人把温三娃扶到一边，招呼另一个身材瘦高的二流子上来。 第48章 幸甚至哉 向敏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右手伸进裤兜，悄悄的套好指虎… 他打架经验比温三娃更丰富，不会傻乎乎的以为力气大就会赢，力气再大，打不到人有什么用？ 二流子平时最喜欢的两件事，一个是勾搭妹子，另一个就是好勇斗狠。 用他们的话来说，和女人“打架”伤身，和兄弟打架强身，当然，这两种打架的表现方式各有不同，只能意会。 向敏狡猾得像只狐狸，项远刚躲过两次踢裆，戳眼的阴招… 他便突然欺身压进，仗着身高臂长，左手紧紧抓住项远的手臂，用戴着指虎的右拳劈头盖脸的猛击下来。 指虎过于隐蔽，让人一时看不清楚，项远挥手去挡，感觉像是在和钢铁撞击，手背上被挂出三道血痕，疼得他精神一振！ “痛快，实在是痛快！！！” 他兴奋得眼睛赤红，干脆不再躲闪，用尽全力和向敏硬扛。 项远充分利用自己身量矮的优势，贴身连续五拳，都实实在在的轰在对手柔软的小腹上。 向敏再也坚持不住，松手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又翻身“哇”的吐出一大摊恶心的胃容物。 项远头上也被砸了两拳，指虎的杀伤力不容小觑，头上鲜血正不停的沿着鼻子往下流，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恍若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角的鲜血，一脸兴奋的问熊哥，“你还有两位兄弟要不要一起上？” 熊哥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他实在是想不到，手下最能打的两个兄弟连一个初中学生都摆不平。 他以后还要在小河镇混日子，也是有家业的人，项远这种心狠手辣又能打，年纪小喜欢冲动的少年最不能惹。 正是老人常说的，宁欺十老，不欺一小，何况现在法律还替未成年人撑腰，实在惹毛了这个项二娃，估计被他灭门都有可能。 看他那红艳艳的眼神，简直是头恶狼，哪里还像是一个单纯的初中学生，还是钟老板聪明，难怪生意做那么大…熊哥心头如电光石火，已经拿定主意认栽。 “项兄弟，以后来市场看录像免费，今天是一场误会，这里有一百块钱，你去诊所缝下针！”熊胖子满脸堆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暖。 项远推开来扶他的黄利民，摇头道，“钱就不要了，那今天的事情就扯平，我们肯定会保密，多谢熊哥大人大量。” 混社会的人最看重面子，如果丢了面子拼命都有可能，既然对方服软，肯定还是要说点场面话。 熊哥松了口大气，如果传扬出去，说他被初中学生挑了场子，要不了几天，这个赚大钱的录像厅就可能保不住，三天两头有人来打秋风，谁受得了…… “项兄弟仗义，以后有用到我熊培的地方，随便喊一声，随叫随到。”熊胖子拍着胸口保证。 看着他们走远，熊哥惊魂稍定，又转回房间吩咐手下弟兄，今天的事不准在外面乱说，以后镇初中的女生也尽量少去沾，免得惹到这个项二娃。 ………… 项远一脸沉默的坐在小诊所，任医生往头上缠着绷带。 “远哥…”黄利民一改往常口无遮拦的风格，脸上写满了后悔和痛不欲生，可怜巴巴的望着项远。 项远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的目光，转过身给他一脚，“赶紧去把医药费交了，刘劲说你在底裤头还藏得有钱，老子缝针你来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见项远终于肯开口骂他，黄利民像是冬天盼到太阳的干黄鳝，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喜滋滋的去柜台交钱。 收钱的大妈眼尖，看到这张百元大钞是黄利民从底裤里摸出来的，她黑着脸确认真假，捏着鼻子找好零钱，急惶惶的去找酒精把手消了下毒。 项远有点头痛，倒不是因为伤口，而是他又成了伤员，不晓得回去怎么对母亲交待。 俗话说贵人多忘事，黄利民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知道项远现在不方便回家，便提议去找个录像厅看到晚上，等丁阿姨睡觉了再悄悄的摸回去。 刘劲不敢再跟黄利民厮混，支支吾吾的说要回去写作业，一个人先溜了。 “黄利民你龟儿子不愧是姓黄，狗日的歪录像还没看过瘾啊，给老子滚，不想再看到你！”项远踢了他一脚，只会出馊主意，今天能混过去，明天也躲不过去。 但也不能对家人实话实说，三妹的嘴巴稳不住，项远想着他在为维护黄利民名声绞尽脑汁，就觉得好气又搞笑。 黄利民有点委屈，他想分辨，这回是去看正规的武打片，绝对不敢去看歪录像了。 项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瓜娃子脸上的青春痘每天推陈出新，红得像草莓，挤都挤不干净。 女人怕背上被强奸的污名，男人怕背上强奸犯的污名，但偏偏这种事还经常发生，uu看书 ww.ukanshu 难怪有几个初二的师兄，天天要在楼上背什么“性盛致灾，割以永治。”！ 黄利民就是典型的“性盛致灾”，如果不割，恐怕还要惹很多祸事出来…见项远脸色不好看，黄利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路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 新街拉泥土的大车有点多，项远头上雪白的绷带都被灰尘染黄了，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泥土车，他眼睛一亮。 “黄利民，给老子过来，口风严一点，说我是被泥土车上甩下来的石头打到了。” 项远板着脸仔细叮嘱，“说是你出钱帮我去包扎的，刘劲那边你要打好招呼，不然你被学校开除，还要顶个强奸犯的牌子。” 黄利民打了个寒颤，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被学校开除，也不是父母的棍棒，而是强奸犯太招人恨，简直是传说中的鬼见愁，一辈子也别想谈正常的恋爱。 “还好我没给录像厅的二流子说真名字，刘劲应该不得说，他也有去看歪录像，远哥，你不会说出去吧？”黄利民有点慌不择言，他现在才是真的害怕了。 项远给他气得发笑：“远哥个铲铲，你才是我的大哥，老子如果要说，去拼命救你做锤子，狗日的黄利民，你只有在女生面前脑瓜才好用点。” 黄利民也醒过来神，看着项远头上的绷带，满面羞惭，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黄利民学过亡羊补牢，既然想不出好话，就特意去买了一些凉菜，零食也在小卖部买了一大堆。 项远知道他是想赎罪，也不去阻止，让他尽情的花钱。 第49章 打稻谷 项远一回到家，就被丁淑贤逮个正着，“开学这么短的时间，二娃你居然受了三回伤，妈要带你去白塔寺烧一次香，求观音菩萨保佑才行。” 项三妹没空管哥哥，黄利民带来的零食当然更亲切一些，她高兴得很，简直要在零食堆里面打滚，还有两斤核桃肉呢。 等黄利民吞吞吐吐做完伪证，丁淑贤先是埋怨了一通泥土车司机的莽撞，然后便是数落项远，“二娃，你也太不懂事了，同学帮你付了药费，你还让别人买这么多东西过来，简直不懂得礼数。” 黄利民大惊失色，生怕项远受不了责骂，会说出真相，他赶紧想出一个自认为靠谱的理由，“丁阿姨，买这些东西，是为了感谢项远教我唱歌，让我第一次拿到了奖状，我爸妈都让我来感谢他。” 丁淑贤听黄利民这样一说，果然很高兴，难得有人肯当着她的面夸项远，昨天儿子在台上的表现她也看在眼中，既然有这个理由，礼物当然应该收。 项远从项三妹那里抢到一把怪味胡豆，笑嘻嘻的看着黄利民编理由… 他悟出一个道理，说一个谎话之后，往往要找无数的谎言来弥补，如果不从小开始锻炼，长大了就要被人骗得团团转。 好人与坏人都会撒谎，但好人是用善意的谎言，让家人朋友不必为自己担心。 坏人却是用谎言去骗取利益，以伤害他人，来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好处，项远不想当坏人，但也不会去做纯粹的滥好人！ …… 吃晚饭时黄利民毫不客气，核桃肉至少被他一个人吃了半斤，吃完饭还赖着不想走，让项远教他打沙袋。 “改天教你打沙袋，黄利民你自己早点回去，我们明天还要起早去打谷子。”项远随口敷衍，他知道这个龟儿子只有三分钟热情。 黄利民顿时又来了劲，上次跟着项远扳苞谷，觉得好耍得很，明天也想跟着一起去打谷子。 丁淑贤觉得过意不去，打谷子要下田，一身污泥脏得很，运气不好还有蚂蟥，只有项远晓得黄利民是属牛皮糖的，既粘人又难扯，干脆答应下来。 睡觉时项远摸了摸伤口，感觉已经消肿，最近经常受伤，他发现自己不但对疼痛的忍耐力有提升，连伤口也复原得很快…… ———— 一场好睡，项远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敲门，他去摸索床边的灯绳，拉亮灯去打开门，居然是黄利民这个瓜娃子。 “你是周扒皮投胎的吗，鸡都没有叫，天也是漆黑的，就跑来催命，几点钟了？”项远满肚子的起床气。 黄利民脸皮厚，他只怕挨打不怕挨骂，笑嘻嘻的说都快五点钟了，害怕迟到，所以早点来帮忙。 项远有点无语，看在黄利民这么殷勤的份上，刚才的一点起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现在还早，我带你一起去跑下步…”项远去打井水洗脸。 “好啊好啊，项远，其实我觉得马老师有眼无珠，居然只看重你，没发现我也有跑步的天赋。” 半个小时后，黄利民赖在草坡上，也不管有没有露水，坐下去就不起来，喘着粗气说今天就不跑了，这种山路太累人，以后还是在操场上论英雄。 项远估了下时间，回去吃完早餐，七点左右可以去打谷子，于是不再往前跑，把死狗一样的黄利民拽起来，拖着往回跑。 项远一口气喝了七碗稀饭，今天要忙一天，中午饭都吃不安逸，早上必须多吃点。 黄利民这个宝气又想和他比饭量，才喝三碗就撑得不行，“奇怪，我和武明个子比你高，腰围也比你大，怎么还吃不过你？” 项远嘿嘿一笑，问他有没有看过西游记的原著，里面孙悟空说过的一句话，可以完美解释你这个问题，自己去翻。 黄利民哪里肯去废这个麻烦事，死皮赖脸的追问，连项芳都看不去了，项家有半部残缺的西游记，小时候拿来当启蒙读物，她们姐弟都看过。 “黄利民，孙悟空说的是，气泡虽大无斤量，秤跎虽小压千斤。”其实原著里，孙悟空说“尿泡虽大没斤量”，但项芳毕竟是个女孩子，晓得避讳，改成了气泡。 黄利民一听项远把他比成空虚的气泡，顿时不乐意了，拿打谷桶的时候非要逞能，想自己一个人搬，结果累了十分钟，才走几米远。 项远有点无奈，uu看书 .uukansh 不能再陪他浪费时间，和母亲一人一边，抬着打谷桶急急忙忙的赶去自家稻田。 一路有不少认识的村民都在割水稻，见到丁淑贤都开始亲切的招呼，与以往大有不同。 有个姓兰的大嫂和丁淑贤很熟，笑着恭喜，说项家现在时来运转，修起四个门面，马上就是街上的人，以后再不用面朝黄土地，背朝老天爷了。 丁淑贤只能报以苦笑，庄稼可不能丢，卖早餐的那一点收入，只能应付子女读书的学杂费，至于门面，五年以后还不晓得是啥子情况。 割水稻的镰刀虽然与割小麦的镰刀一样，但如果让农民来选，大家都愿意去割小麦，而不愿意割水稻。 其中有三点最大的区别， 一，水稻田里都是淤泥，需要赤脚下去，脚陷在淤泥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二，水稻的稻株水份很大，湿沉湿沉的，不可能像拿小麦那么轻松，用镰刀割起来也更废力气。 三，水多的地方，滋生蚊虫和蚂蟥，乱七八糟的什么种类都有，一叮到身上就发痒，因为手脏，抓又不好抓，但你要不抓，虫子就会在你身上一直叮下去。 至于长时间弯腰带来的酸痛，丁淑贤和项远觉得没有什么，农民都有这个心理准备… 但黄利民吃不消，割两把稻谷就要站起来，他脸上早被淤泥弄脏，浑身都像有小虫子在爬，让他生起一种放下镰刀，回头上岸的冲动。 项远干脆让黄利民回家提半桶茶水，再带几个苞谷粑过来，这也是变相的让黄利民上岸休息。 第50章 盐渍蚂蟥 黄利民如逢大赦，喜滋滋的跑上田埂，在水渠边洗净脚上的淤泥后，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错觉，原来当农民这么辛苦，不好耍！ 项远与丁淑贤母子忙了半天，割到一半，丁淑贤说她先把割下来的稻子在谷桶里打出来，让项远去休息。 项远哪里肯去，他是真的不累，现在再跑个一万米都有力气…… 把母亲挤到一边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去谷桶里，高高扬起金黄色的稻株，先拍后抖，每一次都打得又快又准，很少有稻粒从谷桶中飞出去。 谷桶有两米多宽，可以同时站几个人在里面，丁淑贤见儿子打得专心，便不再进去帮忙，只是从外面把稻株递进去。 中午的太阳酷热，丁淑贤准备的几顶草帽也不管用，赶紧把儿子拉到田埂上休息，旁边有个小竹林，挨着水渠，竹荫下冷风习习，带着半日疲乏便分外觉得清凉。 项远有些奇怪，黄利民怎么这么久不来，都快两个小时，难道他迷路了？ 正考虑去找，远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走出小竹林一看，武明、尹剑辉、刘劲都跟着黄利民来了，只少一个邱德强。 “项远，你只喊黄利民一个人割稻子，不喊我们，简直太过份，太不够朋友了！”武明一付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假装，不知道等他下田后，会不会还能保留现在的愤怒。 “项远，听黄利民说你昨天被石头砸伤了，我们今天刚好碰上，肯定要帮忙。”尹剑辉和刘劲也是摩拳擦掌，要下田学习割水稻。 原来黄利民回项家后，正好碰到武明他们来找项远，项芳留他们吃了午饭，才把茶水和苞谷粑准备好，所以来晚了一点。 项远看着武明他们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就晓得被黄利民蛊惑了，这家伙一个人出丑肯定不甘心，所以要忽悠武明他们，一起来下田品尝品尝正宗的农民套餐。 黄利民的心态一直很健康，他如果受了什么打击，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不是我不行，是我们大家都不行，这样一来，心态自然能平衡，有利于他快乐成长。 大家在小竹林休息到两点左右，便继续开始干活。 项远一向喜欢成人之美，先带着兴致勃勃的武明、尹剑辉、刘劲下田，给他们耐心示范，如何在最省力的情况下，高效率的收割稻子。 几人最开始是欢声笑语，然后脸上渐渐失去笑容，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叫腰酸，叫背痒，还有个大喊救命的，项远放下镰刀，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尹剑辉被蚂蟥叮上了。 田里的蚂蟥不多，但不多并不代表没有，可能正是因为稀少，也比一般的蚂蟥更加肥大，叮在尹剑辉腿上是一条墨绿色的胖蚂蟥，几乎有大拇指粗细。 尹剑辉眼泪都要吓出来了，想用手去扯又害怕去摸到蚂蟥，项远赶紧制止，“先跟我到岸上去…” 武明与刘劲都是一脸的后怕，趁机跟着尹剑辉一起逃到田埂上，项远找到黄利民带来的竹篮子，从里面翻出一小包食盐。 农村人去插秧，或者收稻谷的时候都会带点盐； 一是可以放一点在茶水里增加体力，防止累到脱水。 二则是预防蚂蟥，如果被蚂蟥叮住，是千万不能用手去硬扯，越是用力扯，蚂蟥反而会更用力的往肉里面钻，这点不要脸的特质倒和黄利民很相似。 项远让尹剑辉坐在地上，把小腿放平，将纯白色的盐粒均匀洒在鼓胀的蚂蟥身上。 吸血正酣的蚂蟥身子一阵痉挛，便从尹剑辉腿上滚落，黄利民想伸脚去踩，被项远拦住，示意大家耐心观看。 食盐仍在继续发挥威力，一缕鲜血从蚂蟥体内流出，越来越多，本来胖大的蚂蟥颤抖着缩水，渐渐只剩一张干瘪的虫皮。 尹剑辉大呼过瘾，这里最恨蚂蟥的就是他，武明和黄利民简直像上了堂神奇的化学试验课，连声惊呼。 只有刘劲的想法最奇葩，说难怪古时候盐政都是官营，如果没有盐，就算是大侠行走江湖也要小心，不然难免被小小的蚂蟥给叮死。 黄利民与武明都是大笑，说刘劲的想法很周全，适合做大侠的管家，以后请专门为我们项大侠背盐。 尹剑辉差点把眼镜笑落，“今天要多谢项大侠在我伤口上撒盐，救了我一条小命。” 又引来一阵哄笑声。 “割稻子就不指望你们了，我带你们去逮黄鳝，田边的水放得干，也不会有蚂蟥…”项远领着黄利民几个，走到稻田边教他们看黄鳝洞，uu看书 w.uukanshu 龙虾洞。 摸鳝鱼好玩，学起来很快，等黄利民成功逮到一条黄鳝，项远又教他怎么用细条树枝把黄鳝串起来。 既然几个同学都找到了乐趣，便能专心去割剩下的稻子，项远不怕腰酸，仗着体力好，在四点半左右就割完了所有的水稻。 接下来的工作变得简单，主要是脱粒，然后把水稻用麻袋装好，一袋一袋的扛回去， 武明和黄利民抬一袋，刘劲和尹剑辉抬一袋，项远扛着一袋飞奔回去，再跑回来扛下一袋，丁淑贤只管用打谷桶脱粒，一千多斤水稻在七点钟前全部收完。 晚上自然是在项家吃饭，丁淑贤会做水煮黄鳝，方法与水煮鱼类似，姜葱切细，多放花椒与朝天椒，加了一些绿豆芽，莲花白做为配菜。 很快一大盆水煮鳝鱼上桌，野生黄鳝味道十分鲜美，但朝天椒太过强大，辣得武明鼻涕横流，又舍不得放下筷子，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不怕朝天椒的刘劲大口吃鱼。 黄鳝是黄利民，武明他们下午从田里抠出来的，足有六斤多，但几人下午体力消耗太大，吃起来都是疯抢。 尹剑辉打了个饱嗝，开起玩笑来，“黄利民姓黄，黄鳝也姓黄，今天黄利民抠的黄鳝最多，算是大义灭亲，可以让他多吃点。” 项三妹被逗得咯咯发笑，觉得哥哥的同学们真好耍，尤其是这个大方的黄利民哥哥，昨天还买了那么多好吃的零食过来。 项远以茶代酒，他笑嘻嘻的举起茶杯，“感谢你们今天来帮忙，虽然只是来帮倒忙，但心意还是尽到了。” 第51章 昨日重现 项远这句话虽然是调侃，但黄利民他们更加高兴，都举起茶杯一口喝干，还大呼好酒。 丁淑贤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和同学胡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算是正常，以前冷冰冰的生活，她是想都不敢去想，男人项清如果也是二娃这种性格，家里也不至于破落成这个地步。 ——— 有一种病叫“假期综合症”，病的轻重程度大多是看放假时间长短，三天假期已经让很多同学出现初期症状，具体表现为容易迟到、精力不集中、上课打哈欠。 班主任刘丽英很有经验，第一节英语课便提来一个录音机，给大家放英文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i''d sing along， every every wo''w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全班同学都还在学习初级单词，没有一个能听懂英文歌词，但都感觉低吟的女声带有一种隽永的惆怅、穿越种族、穿越时空、不需要语言、直达心灵。 原来英文也能唱得这么美，最令人难受的是随着音乐结束，汹涌而来的失落感，空荡荡的令人十分沮丧，同学们都齐声哀求，让刘老师再放一遍。 项远感受最深，受到的冲击也最大，这完全是一种灵魂上的共鸣，无法用言语表述…… 女声饱含着温暖与无奈，伤感与不舍，也让项远清楚的知道，唱这首歌的女人是燃烧生命在歌唱，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为什么……因为情深不寿！！ 刘老师很满意学生的反应，她用录音机倒带的间隙，轻声告诉学生，“老师希望你们多听英文歌，尤其是这首《yesterday once more》翻译成中文，也叫昨日重现。” 项远举起手来，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项远同学，你是头疼需要请假吗？”刘丽英早上视察教室，见项远头上缠着绷带，本来怀疑他又去打架了，但黄利民和刘劲赌咒发誓，说是看着项远被泥土车误伤的。 “刘老师，我想问一下，是谁唱的这首歌，现在她……还活着吗？”项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握着拳头，他希望刚才从歌声中听到的都是错觉，这个女歌手还幸福的活在世界上。 女同学都发出低低的惊呼，欧阳梅也不解的看着项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刘丽英沉默了良久，她在读师范的时候，专门去省城图书馆查过卡朋特乐队的资料… 卡伦.卡朋特的突然逝世让人完全不能接受，刘丽英也曾经因此忧伤了半个暑假，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 “创作这首歌的是哥哥理查德.卡朋特，演唱这首歌曲的是妹妹卡伦.卡朋特，妹妹卡伦在1983年2月4日去世，享年只有33岁，卡朋特乐队只剩下哥哥理查德，今年47岁。” 说完资料，刘老师变得十分伤感，她不止是想起卡伦.卡朋特，还有一个曾经……曾经天天骑着自行车载她去图书馆的白衣青年，“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just like before。” 项远木然半晌，突然听到刘老师念出一串英语，其他同学一样疑惑不解的看着英语老师，想听她的中文翻译。 刘丽英缓缓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卡伦.卡朋特温暖的声音重新回到人间…… “同学们，想知道老师说了什么，就好好学英语，家庭环境好点的同学，可以去买个随身听，能带在身上学习英文，或者用来听英文歌，十分方便。” 听刘老师这样一说，单位上的一些同学，像杨莉、徐文君、武明、黄利民…都露出振奋的表情，能光明正大的买小录音机听英文歌了！ 家境不太好的同学都有些黯然…… ———— 中午放学后，项远与项芳都没有回家吃饭，因为丁淑贤早上会多做几个苞谷粑，给姐弟俩个当作午餐，也省下不少往返时间，可以选择在教室午睡，或者是看书自习。 项远小睡一觉后，去操场上了个厕所，应该是一点左右，大部份同学都在陆续返回学校，像蚂蚁一样钻进教学楼内。 小河镇的教学楼有点搞笑，陈旧自然不用去说，当初修建的时候只修了三层。 三层平均分布，每层四个教室，初一在一楼，初二在二楼，初三当然就在三楼，陌生的同学聊天，只要说他是几层的就好，自然知道是哪个年级。 这样做虽然是一目了然，但每层仅有四个教室，让镇初中想扩招都很难，uu看书 .uukansu 听说阮校长已经在计划新的教学楼。 项远刚走到一楼的教室门口，突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夹杂着打骂和哭叫，他本来不太喜欢看热闹，但那哭叫的声音隐隐有点耳熟。 武明刚走到学校门口，看到项远往楼上跑，也跟着窜了上去。 初二1班的教室里乱成一团，靠窗的位置挤了五六个女生，在按住一个瘦小的女同学厮打，抢夺她手中的书包，十几个男生都在起哄，没有一个上去劝架的。 项远突然走进教室，初二1班的男生都有点意外，张成皱了下眉，问项远上来找谁？ 项远不去理会张成，一把搡开外围的两个男生，等看清楚场中的情形，项远才明白什么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姐姐项芳头发凌乱，一脸的凄苦，她死命抱着的劣质书包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其中的几本教材，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清冷骄傲的姐姐！！！ 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生仍然不肯罢休，一边叫骂还一边伸脚去踹，还没等踢到项芳，一只手便把她连腿带人，整个的拎了起来。 “哐！”红衣服女生被硬生生的砸到课桌上，发出一阵如梦游般的呻吟，整个初二1班顿时清静下来。 张成突然暴起，带着几个同班的男生围过来，恶狠狠的质问，“项远，你跑到我们初二1班来打女生，如果讲不出道理，老子现在要把你打成残废！” 项远不去理他，冷着脸先把姐姐项芳扶起来，问她是怎么回事，项芳看到弟弟，抱着他就开始放声大哭。 第52章 怀疑你是小偷 张成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项芳的弟弟就是项远，顿时觉得理亏，姐姐在教室挨打，弟弟再怎么帮忙都不过份… “五六个女生，打我姐姐一个人，你们男生也不上去劝架。”项远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质问：“我倒要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如果讲不出对错，哪个起的头，我也要哪个变成残废！” 张成刚才的威胁，被项远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一个初一男生，敢在二年级的教室里说出这种话，整个教室的男同学都跳起来，要冲上来打人，却被张成伸手拦住… 张成倒不是因为好意，而是知道马老师不好惹，如果打伤了项远，很多人都要负责，何况项芳挨打的理由，哼哼，看他们姐弟俩还要不要脸…… “辛雅，你告诉一下这小子，为什么要打他姐姐，要搜她的书包？”张成一脸的冷笑。 有个矮胖胖的女生站出来，也是刚才围着项芳抢书包的女生之一，“我的爱华随身听被项芳偷了，当然要搜她的书包，她不让我们搜，才打起来的…” “爱华随身听是东瀛名牌，要六百块钱一个。”辛雅说得理直气壮，口沫横飞，“偷这么贵的东西，都够得上坐牢了，挨点打算什么，快喊你姐姐还给我。” 项芳的性格清高，自尊心强得吓人，家里再穷都不会去拿别人的一针一线，这一点项远比谁都清楚，“那我问你一句，为什么说是我姐偷的，哪个人可以作证？” “咳咳，我可以做证，中午只有项芳一个人在教室，随身听肯定是她偷的。”刚缓过气来的红衣女生一脸鄙视和仇恨，“而且你们爸爸是劳改犯，好多人都晓得，上梁不正下梁歪，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肯定是想偷辛雅的随身听拿去卖钱。” 辛雅和张成开始鼓掌，说钱娆讲得对，等搜到物证就要报告老师，喊项芳退学。 “我没有偷辛雅的随身听，但是她们不听，非要搜我的书包。”项芳哭着给弟弟解释，“班上这么多同学，为什么只搜我一个人的书包。” 项远用力握了下姐姐的手，眼睛隐隐开始发红，“要搜我姐姐的书包可以，我就问一句，如果搜不出来随身听怎么办？” 那个叫钱娆的红衣女生撇嘴，“如果搜不出来肯定是被转移啦，说不定就是给你藏到一楼教室去了。” 项远懒得再跟她废话，看到武明在走廊上探头探脑的挤眼睛，招手让他进来，武明和黄利民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进来，站到项远背后。 初二1班的男生马上生起对立情绪，想围过来把他们打出教室… 走廊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喊老师来了，看热闹的立马跑得一干二净，刚才还想动手的男生也变得俯首帖耳，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 初二1班的班主任崔老师冷着脸走进教室，接着是刘丽英，她有时也会兼任二年级的英语课。 项远等的就是老师，他把情况给刘老师详细说清楚，崔老师则重点去问辛雅、张成、钱娆，至于项芳，现在是受怀疑的对象，老师暂时没去问。 刘老师和崔老师互相商量了一下，说要不然先上课，等下课去派出所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辛雅和钱娆表示没有意见，但提出项芳在洗清嫌疑之前，不准出教室，连厕所也不准去！ 项远举手，说他要问大家一个问题，崔老师和刘丽英考虑一下，点了点头。 “我想问一下初二1班的师兄师姐，父母有错，就应该株连子女？”项远眼睛红得吓人，“你们哪一个人的父母，是没有缺点的？如果有这个自信，请举起手来。” 初二1班的同学面面相觑，哪个敢承认自己的父母完美无瑕，恐怕要被全校口水淹死。 何况父母有错……的确不应该株连到子女，但刚才钱娆怀疑项芳的理由，就是明明白白的搞株连。 钱娆和辛雅面色难看，但她们也不敢再胡搅蛮缠，毕竟有两位老师在这里。 “既然人是生来平等的，那我姐姐可以被搜书包，你们也同样要被搜书包。”项远冷笑一声，“如果小偷抓不出来，初二1班全班都可能是小偷，包括辛雅自己在内！” 崔老师生起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项远的话让他若有所思，刘丽英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她也想看看项远怎么处理这起偷窃事件。 学生之间发生偷窃事件最难处理！因为只有一个人是小偷，uu看书 .uuanshu.om 其他九成九的人都是无辜者… 所以不可能去强行搜查每个学生的书包或者私人用品，这肯定会引起集体抗议，“被怀疑成小偷”，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辛雅鼻子都要气歪了，胖脸涨得通红，站起来大声反驳，“我怎么可能偷自己的东西！” 项远冷笑一声，“如果你嫉妒我姐姐成绩比你好，故意把随身听藏起来，再趁机痛打她一顿，有没有这种可能？” 教室里一片哗然，但没有一个人能反对，因为辛雅的成绩，的确是差项芳很多……平时也经常说一些鄙视项芳的话，这样一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辛雅脸如白纸，却没办法反驳，她刚才把“你父亲是劳改犯”，作为项芳偷随身听的理由，那现在“自己成绩不如别人”，同样也能成为她陷害项芳的动机！ 从古至今，因为嫉妒犯罪的人不少，大家在学历史，都知道一些类似的典故，几个偏帮辛雅的女生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辛雅受不了这么多异样的目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低头抱起书包走上讲台，把里面的课本取出来，举起空书包抖给大家看… 刘丽英一脸的激赏，率先鼓起掌来，全班同学从第一排第一桌开始，都把书包拿上讲台，全部清空，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坦荡和清白！ 很快轮到第二排末座的钱娆，她双眼紧闭，哆哆嗦嗦的打着摆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张成站起来大声指证，“崔老师，钱娆刚才被项远打伤了，最好先带她去看下医生。” 第53章 真相大白 崔老师顿时心乱，一问旁边的同学，果然有这回事，赶紧扶起钱娆往门口走。 项远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拦住，崔老师厉声大喝，“如果钱娆检查出内伤，学校肯定要处分你，居然动手打一个女生，真是无法无天。” 黄利民十分机灵，先将钱娆肩上挂的米黄色书包一把抢过来，“嘿嘿，人可以去看医生，但书包必须要检查。”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钱娆见书包被抢走，像头凶猛的母狼，扑上来一口咬在黄利民手臂上，痛得黄利民哇哇大叫。 崔老师不由心口一阵绞痛，他就算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钱娆这个女同学平时对老师彬彬有礼的，学习成绩也是中等偏上，怎么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此时最愤怒的人居然是辛雅，她抢上来把钱娆的书包打开，从最里面翻出一个纯黑色的随身听，全班已经鸦雀无声，张成面色难看到极点，项芳居然又哭了起来。 “啪！”辛雅怒不可遏，上前甩给钱娆一个重重的耳光，冲下讲台走到项芳面前，见她还在痛哭，手足无措，把手中的爱华随身听强行塞给项芳。 项远摇头，“把随身听拿回去吧，我姐是不会要的，你只用赔一个新书包就好了。” 辛雅满面羞愧，连说了十几声对不起，才掩面逃回座位。 刘丽英十分严肃，钱娆这次的性质太过于恶劣，自己偷同学的贵重物品不说，还把战火引到无辜的项芳身上，差点触发年级斗殴，肯定要建议学校从快，从重处理！ 钱娆刚才被辛雅一巴掌打清醒，知道犯了大错，松开黄利民就跪在崔老师面前，她知道崔老师是个心软的人，应该会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看着钱娆苦苦哀求老师的可怜神态，一袭红衣，显得分外动人，黄利民色心又起，捂着手臂上的齿痕傻笑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疼痛。 项远安慰了姐姐两句，拉着武明他们下楼，黄利民有点依依不舍，他还抱着“怜香惜玉”的想法…… 真相大白就好，后面的事交给老师和学校处理，钱娆这种女生，也应该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 初一的几名男生大闹初二1班，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初二的男生都觉得丢脸，晚上训练的时候，郭子和张成在赛道上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蹇亚男跑在项远身后，“郭子和张成都是初二的，你扫了他们二年级男生的面子，小心挨打哦。” 项远嘿嘿一笑，故意逗她，“那以后还请蹇女侠保护，你武功那么高强，一个人打十个肯定没问题。” “你是不是武侠电影看多了，传统套路只能强身健体。”蹇亚男眉毛一蹙，没好气道：“真要打架，我打不过郭子和张成，打你这个小虾米倒勉强可以。” 项远有点糊涂，晚会上看蹇亚男发劲抖腕，腾空起腿，那种一瞬间的爆发，应该很有杀伤力才对，怎么不能用来打人呢？ “蹇亚男，那你武术是跟谁学的？能不能告诉我…” 蹇亚男脚下突然发力，拐过弯道，“想偷师…你来追我，追到了就告诉你。” “那我追你了…”项远只用了七分实力，便轻易追上来，“嘿嘿，追到了，快说你的武术是跟谁学的？” 蹇亚男一脸意味深长的怪笑，“一般人我肯定不告诉他，但你现在既然是我的男朋友，那就告诉你好了。” 项远大吃一惊，突然醒过神来，刚才蹇亚男是故意玩一语双关的游戏，给他挖了个坑。 “我是从小跟爷爷学的武术，但他老人家现在去北方长住了，所以你想学套路的话，也可以来求我呀…”蹇亚男发出银铃般的娇笑，郭子听得脸色发青，一脸嫉恨的看着项远。 项远有点郁闷，这还是想让他当挡箭牌，要慎重考虑一下，他不再回答，埋头往前疾冲… 蹇亚男一圈还没跑完，项远已经跑到第三圈，马爱华老师十分满意，看来这段时间开的小灶，还是很有效果的。 热身完毕后，马老师单独纠正项远的跑步姿势，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必须养成本能的条件反射，不然一到正式比赛就会顾此失彼。 眼睛要平视前方，肩膀放松垂放，双手轻握，抬起胸膛，在躯干保持直立的情况下前后挥臂，脚踝和膝盖要放松… 在做到以上标准后，要用腹式的深呼吸，鼻子吸气，嘴巴呼气，而且还要去感受腰部的核心力量，不能过于紧张，也不能过于放松。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连马老师自己都做不到！ 蹇亚男的姿势最好，看书 ww.uukanshu.cm 破女子400米的校纪录没问题，张成虽然努力，但是天赋差了点，郭子是扔铅球的，马老师很少管他。 项远被寄于厚望，马老师希望他能在200米、400米、800、1500米，甚至在100米上都能打破校纪录…… 这简直是个大胆到奇葩的想法，耐力和速度，很难在一个人身上并存，短跑属于无氧运动，需要爆发力、核心力量、腿部力量，还有步幅姿势的严格要求。 而中长跑运动员是有氧运动，训练方式也和短跑完全不同，主要是靠着内脏的强大，呼吸的调节，更节约的使用力量，凭着对氧气更有效的利用，在漫长的赛道上拖垮对手。 “你头上的伤一看就是打架搞出来的，放心，我不会告诉刘老师。”马爱华拍了拍项远头上的绷带，回忆起往事来，“练体育不打架怎么行，以前我们在体校的时候，三天打两次架都算是少的。” “马老师，今天还是我和张成一起跑两百米吗？”项远有点心虚，没想到体育老师这么有打架经验，称得上是慧眼如炬，以后想骗他很难啊… “你今天一个人跑，我给你掐表，教你的姿势要点不能搞错。”马爱华打了个哈欠，“各就位，预备…跑！” 项远如离弦之箭，用尽全力奔跑在赛道上，食堂刚倒出来的炭渣被他踩得四处飞溅。 马爱华皱着眉头，项远起跑时往前的倾斜度还是有点不够，唔，手臂的摆动幅度太小，还需要调节… “马老师，我这次的成绩有没有进步？”项远笑嘻嘻的凑过来。 第54章 豆花饭 马爱华一头黑线，刚才只顾着看项远哪里姿势不对，忘记了按秒表…他干脆把眼睛一瞪，“你的姿势一蹋糊涂，怎么可能出好成绩，先过来纠正动作。” “各就位，预备…跑！” 项远这次冲得兴奋过头，跑到两百米终点还来了个腾空跳跃，用连续的空中走步卸去前冲力。 等他回到起点，马老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起跑反应太慢，我都不好意思说成绩，继续调整姿势，不准跑到终点时耍宝，又不是喊你练跳远！” 重复跑了二十趟，蹇亚男她们都结束了训练，马老师才宣布解散休息，项远又被单独留下来。 “今天晚上只能吃豆花饭…”马爱华按捺住心中的得意，项远两百米跑出了24.6秒的好成绩，远远超过26.8秒的学校纪录，离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23.6也仅差1秒， 重点是项远还差4个月，才满13岁，这说明他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 项远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成绩实在太差，所以马老师要用伙食来惩罚，看这突然降低的待遇就晓得了… 豆花饭只要五毛钱一碗，一般是农村人到镇上赶集，被逼于无奈的选择，总之就是一句话，能让你吃饱，但就别想吃好。 马老师既然说豆花饭，就只有豆花饭，项远一口气吃了八碗豆花，蘸水也要了四碟，米饭则只吃了五碗，被马老师大骂败家子。 “你简直连饭桶都不如，训练了这么久，连学校两百米的校纪录都打不破。”马爱华结帐时心都在滴血，实在是工资不够吃了，“小王八蛋还只吃豆花不吃饭，豆花要五毛钱一碗啊，真是败家子！” 项远一脸歉意，豆花实在是不下饭，只能把豆花当饭吃了，自己还要更努力的训练，争取早点打破两百米校纪录。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马老师把100米到1500米通通轮了个遍，看马老师的脸色，训练效果依旧不是太好，天天豆花饭… 项远的饭量倒是增加了不少，豆花能吃到十碗，再配上六碗米饭，让小餐馆老板惊为天人……怀疑是猪八戒下凡！ 欧阳梅跟着蹭了两次马老师的豆花饭，十分担心项远会不会把肚子撑坏。 周末照常放假，星期天一大早，黄利民和武明又来缠项远，说想去县城看一看小璐姐，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再受到县城二流子的欺负… 黄利民的表情十分真挚，项远差一点就信了。 “黄利民，你去买个乐器吧，武明成绩好以后大学随便考。”项远叹了口气，“我只有靠体育特招，你体育一般，成绩又倒数，如果能练好音乐，还可以考音乐学院。” 武明举双手赞成，黄利民在学习上已经是穷途末路，再不想办法挽救，以他那吊儿郎当的性格，就可能到南方去浪荡，这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绝对不能放他一个人到社会上潇洒。 黄利民醒过神来，项远说的也是一条光明大道，他喜欢唱歌，学乐器应该也很好玩…… 问题是学什么乐器？ 黄利民想起一部电视剧，男主角穿着一袭风衣，背着一把代表孤独的吉他，尽显忧郁气质，迷倒了无数美貌少女……“想好了，我要学吉他！！！” ——— 镇农机站这两年不景气，已经属于被国家整改的落后单位。 黄站长精神明显很差，看到儿子进来，皱了下眉头，靠在沙发上继续打盹，对武明和项远视若不见。 黄利民母亲倒是很和气，先把满屋跑的狼狗拴回院子里，招呼武明自己倒水，又问项远的名字。 “阿姨你好，我叫项远，和黄利民是一个班的同学。”项远礼貌的微笑。 黄利民母亲脸上有些吃惊，脱口而出，“你就是那个捅了毛春花男人的项二娃…” 黄利民抢过话头，“妈，毛阿姨也说了只是个误会，现在她怀上娃娃还要感谢项远呢…” 黄利民母亲摇头失笑，责怪黄利民太不会说话…… 毛春花是农机站的职工，生不出娃娃的事大家都当成笑谈，没想到在放弃希望后，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怀上了。 “利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和同学出去玩，这么早回家来做什么？”黄利民母亲很了解自家这个儿子，不磨蹭到天黑是不肯老实回家的。 黄利民把项远给他提的建议说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如果想让他上大学，只有学音乐这条路。 黄站长顿时清醒过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儿子，仔细琢磨起来，他现在有两个烦恼； 一是镇农机站的出路… 另一个就是儿子的前途，uu看书 uukanshu自家这龟儿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学音乐倒也不错，有了一技之长，以后不怕他饿肚子。 “黄利民，你给老子听好，真要学音乐就用心的学，让你妈拿上钱一起去县城，买你说的那个啥子吉他…”黄站长雷厉风行，像是怕儿子反悔，马上予以批准。 “我和同学一起去就好了，妈妈又不懂什么是吉他。”黄利民苦着脸，大人一起去就缚手缚脚不好玩，再说他还想从中抠点钱… 黄站长回头看向武明，明显想要让武明做个保证，武明马上站起来赌咒发誓，说肯定看好黄利民，钱也只用来买吉他。 黄站长显然更相信学习成绩好的武明，挥手让妻子去楼上取了一千块钱，交给黄利民，让他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 依然是到镇车站去坐破中巴，这回运气好，售票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水灵灵的动人。 按作往常黄利民肯定要魂不守舍，但今天他的心思都在买吉他上面，一路眉飞色舞的对项远描述，等他背着吉他走在学校里，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情书肯定也要收到不少。 路况仍然没有改善，一路摇晃到县城，项远居然没有再晕车，清清醒醒的到了县城车站，三个人小心的挤出车站，直接去了百货商场。 名义是百货商场，但主要还是以服装鞋子为主。 蒙小璐的南国佳人已经营业，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顾客一拔接着一拔，忙得她不停的取衣服，谈价格，还要收钱找零，连抬头的空闲都没有。 第55章 红棉吉他 项远拉着躁动的黄利民不让他进去帮倒忙，打算先去打听卖吉他的地方，等会人少点再过来。 沿着县城的金马河一直走出去，河畔的行人不少，但好多人连吉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个大妈看黄利民比划的形状，问他是不是想买琵琶，项远和武明又好笑又无奈。 行道树旁有个报亭，项远把无头苍蝇一样的黄利民叫过来，让他先去买份报纸，然后再问一下报亭的摊主，这种人消息最灵通，应该会知道。 黄利民去了两分钟，一脸兴奋的举着份报纸跑回来，“新华书店，摊主说他在金马桥新华书店看见过吉他…” 于尘县比较偏僻，没有专门的乐器销售店，好在新华书店有很多文化类产品，不止是吉他，连笛子、葫芦丝与口琴一类的都能看到。 项远不急着去看吉他，先拉着武明去逛了遍书架，果然找到十几本音乐书籍，有两本就是吉他书籍，分别是《民谣吉他初步》，《吉他弹唱二十首》。 有教材就好办，不至于买到吉他无从下手，两人便回头去看黄利民吉他试得怎么样。 书店只有三把吉他可以挑选，两把桔红色，一把是原木色，都是南方产的红棉吉他。 黄利民想要桔红色的，武明说这个颜色男人用太娘，女店员有点不耐烦，问他们究竟选哪一把。 武明和黄利民干脆让项远来作主。 “麻烦姐姐帮我们拿那把原木色的，能不能帮我们调一下音，谢谢。”项远虽然没用过吉他，但知道弦类乐器都要调好松紧。 以前村里有个弹二胡的老人，有小孩想去摸下二胡都不让，说把弦弄乱了音会不准。 女店员面露尴尬之色，新华书店没有哪一个人会调吉他，她们只负责卖。 这时从旁边办公室走出来一个干练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店长，“我们还有吉他定音笛，只要二十元，这把红棉吉他是一百五十块…” 黄利民露出窃喜的表情，没想到吉他居然这么便宜…… “黄利民，再买个吉他背袋，还有那边的两本吉他书。”武明赶紧提醒他。 最后算下来，一共才花二百三十块，黄利民兴奋得很，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吉他，再小心翼翼的装进背袋，趾高气扬的背起来就往街上跑。 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项远见黄利民心急火燎的跑出书店，当然明白他又犯病了。 武明出于厚道，追上去逮住他，“黄利民，你去显摆也是丢脸，小璐姐如果让你弹一首歌，你怎么办？你只能当东郭先生。” 黄利民脑子一抽，暗道好险好险，爽快的把吉他递给武明来背，他不想今天在蒙小璐面前落一个滥竽充数的坏印象。 “黄利民，剩下的钱你全部要还给你妈，不能私吞。”项远担心的另有其事，还剩七百多块钱，落在黄利民身上，简直是定时炸弹。 黄利民哪里肯答应，他已经打定主意，就说花了九百多，反正他爸妈也不知道吉他值多少钱。 “武明是给你爸赌咒发誓，说监督你把所有钱都花在吉他上面。”项远郑重其事的警告，“如果你把钱藏起来，迟早要暴露，到时候我们朋友都做不成。” 七百多块钱不是小数目，不能让黄利民胡来！ 母亲丁淑贤每天起早贪黑，卖一天早餐如果能赚到二十块钱，就高兴得不行，项远想起来就心酸。 而且这二十块还不是纯利润，人力是自己的，苞谷也是自家种出来的，真要算细帐，每天最多能赚十块。 武明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被黄利民坑了，当即提议下午早点把人押回去，绝对不让他脱离视线。 黄利民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问项远还去不去找蒙小璐。 “当然要去，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碗面，再去看一下小璐姐。”项远咽了下口水，县城的面条他早就想吃了。 于尘县虽然地处西南，但面馆林立，甚至很多人一日三餐都以面食为主… 牛肉面、绍子面、担担面、鸡汤面、鸡杂面、排骨面、鸡蛋面…花样繁多，连本地人都有点数不过来。 当然是黄利民请客，项远有意克制食量，只点了两碗牛肉面，都是最大份，特意嘱咐老板娘麻辣多汤，不要葱蒜。 黄利民有样学样，叫了一大碗排骨面，也不要葱蒜。 武明喜欢吃鸡杂面，见黄利民今天不吃葱蒜，有点奇怪…… 黄利民洋洋得意，“不吃葱蒜是因为等下要近距离和美女接触，uu看书 .ukanshu 你这个楞头青当然不懂，还是我和远哥心有灵犀。” 项远有点愕然，他倒不是刻意如此，只是觉得葱蒜吃多了容易打嗝，肚子里有股浊气始终不舒服，并没有黄利明说得这么阴险。 ———— 蒙小璐正捧着碗酸辣粉在喝汤，刚看到项远，就惊喜万分的朝他身上扑过来。 项远有点发窘，赶紧闪到一边，这个小璐姐简直有点不顾形象，旁边人来人往的不说，黄利民也在旁边虎视眈眈的。 蒙小璐抱了个空，气哼哼的叉腰，等着项远道歉。 “小璐姐，我们上县城买吉他的，顺便再过来看看你…”项远尴尬得很，只好没话找话。 蒙小璐更生气了，她的新店刚开业，正准备忙完这两天给项远写信，亏自己这么惦记他，居然只是顺便过来…… “小远你气死我了，说几句好话又不要钱，你不知道女孩子喜欢听好话吗？”蒙小璐气得都要跺脚了。 “小璐姐你好，吉他是我买的，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到县城看看你。”黄利民一脸谄媚的挤上来，“才几天不见，你又好看了这么多…” 蒙小璐笑成了一朵花，“你是姓武吧，还是你会说话，比我们家小远聪明多了。” 武明笑得肚子都有点痛，搞了半天，蒙小璐把黄利民错认成他了。 蒙小璐转身就要关店，项远奇怪道，“小璐姐你这么早关门干嘛？” “果然是个笨蛋弟弟，当然是去吃饭！我一个人可以吃酸辣粉凑合，看到你就想吃好东西了，嘻嘻。” 第56章 关于吉他 项远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害怕蒙小璐太过热情，他从小在农村被放养大，很不习惯被人太过于看重的感觉。 “小璐姐，我们都吃过午饭才来的，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项远不自觉的摸了下耳朵，“如果你没事，我们就回小河镇了。” “哼，既然来了就别想这么快跑，刚好从羊城寄来的几个大包裹到了，跟着我去当苦力。”蒙小璐一脸得意，转身拉下卷帘门。 项远当然答应，本来就是想过来出力的，几人便跟着蒙小璐一起坐车去邮局。 九十年代的邮局高高在上，服务不好是理所当然，寄信不挂号有时能在路上拖一个月，收寄包裹也是看运气，没有办法预估时间。 邮局仓库十分不人性化，要走三百米才来到大路上，而且不允许社会车辆进入仓库，说是防火防盗，也没办法请三轮车进去拉，只能靠人力搬运。 蒙小璐共有十个包裹，每个包裹接近八十斤，武明和黄利民两人抬一个都累得气喘，只能落在项远后面吃灰尘。 项远已经跑了两趟，留蒙小璐在路边看守包裹，来回忙了半个小时，才把包裹都搬到路边。 蒙小璐叫了个载货的三轮车，因为不需要车夫搬运，五公里只要十块的运费。 摞得高高的三轮车左拐右穿，从北城来到东城…项远和武明跟着三轮车半扶半跑，黄利民己经累得不行，干脆赖在后面，想趁机和蒙小璐搭会话。 项远扶着三轮车不停的爬坡转弯，等拐过一棵大榕树，终于来到蒙小璐租住的地方，小院子里有三间平房，两间做仓库，一间是蒙小璐的卧室。 院里还有一株老藤，开满了紫艳艳的小花，十分漂亮。 等把包裹全部搬进房间，蒙小璐才松了口大气，她之前找过三轮车夫，说了要搬的东西，车夫都狮子大开口，要两百…… “小远，还好你们来了，哼，要不然我肯定要被那些车夫敲棒棒。”蒙小璐现在举目无亲，喝口水都要用钱，哪里敢大手大脚。 “敲棒棒”就是敲竹杠的意思，这词的由来与山城崇庆的棒棒军也有点关系。 码头上的棒棒军搬东西都是看人下菜碟，好说话的就报高价，所以也叫敲棒棒，四水省与崇庆山水相近，有不少雷同的方言。 项远看时间已经不早，蒙小璐还要清点包裹里的衣服，这些细致的活他们帮不上忙，就开口告辞，毕竟黄利民还要押回去交待。 蒙小璐沉着脸不答应，“等我清点好衣服，吃了晚饭再回去。” “好啊，小璐姐这个提议很好，我晚上请客吃火锅。”黄利民嬉皮笑脸的，把剩下的七百多块都拿出来显摆，马上被项远踹了一脚。 “回去晚了，黄利民家人要担心，身上还带着这么多钱，不安全。”项远将计就计，干脆用黄利民拿出来的钱作文章。 “听说晚上县城更乱，在路上抢钱的都有…”武明也站出来帮腔，于尘县车匪路霸横行，晚上是犯案的最佳时间。 “那我送你们去车站。”蒙小璐理了下散乱的头发，放下清点衣服的工作。 黄利民一脸期待，他是很想和蒙小璐挤着坐一辆三轮车，哪怕牵不到手，闻一下味道也好啊。 项远苦笑着拒绝，“县城车站乱得很，小璐姐姐你长得太漂亮了，容易招二流子。” 蒙小璐被项远夸得心花怒放，喜滋滋的把他们送到院外，再三叮嘱，以后有时间就到县城来找她玩。 “小璐姐，你自己要小心，有事打武明家里的电话，他会转告我的。”项远挥手作别，黄利民在旁边作出一副依依不舍的哀怨模样。 一路上武明很感慨，小璐姐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县城打拼太不容易了，无依无靠不说，还要随时防备黄利民这种坏人。 黄利民哭笑不得，说他现在还是处男之身，怎么能算坏人…听说四班有两个男生，都已经和女生睡过了，那种才叫坏人。 想着小璐姐无依无靠的样子，项远有点沉默，他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过，万一再把母亲累垮，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 回到小河镇还早，项远不理会黄利民要去街机厅放松一下的提议，强行把他押回家。 “妈，这七百多，是买吉他剩下来的钱……”黄利民哽咽着把钱放在桌上，一脸的痛苦，像是被人割去了几斤肥肉。 黄站长是真的吃惊，儿子居然变得这么本份，还知道把剩下的钱交回来，看来武明的监督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们利民终于开始懂事了，武明，阿姨也要谢谢你的监督，晚上做红烧肉给你们吃…”黄利民妈妈脸都笑开了花，把其中几十块的零头都塞到黄利民手里，当作对他的奖励。 武明有点惭愧，如果不是项远提起这件事，他也管不住黄利民。 黄利民得了父母的夸奖，喜气洋洋的带着项远和武明去他的二楼房间，研究怎么学习吉他。 房间里摆了很多漫画书，《圣斗士星矢》、《七龙珠》、《哆啦a梦》、《葫芦娃》、《黑猫警长》…… 大家现在都没心情看漫画，先把吉他书取了出来。uu看书 ww.uukansh 《民谣吉他初步》一开始是教怎么调吉他音准，由最细的高音弦…… 1-6弦排列，顺序是高音至低音，细弦到粗弦。 1弦高音e，2弦是中音b， 3弦中音g，4弦是中音d， 5弦低音a，6弦是低音e。 然后是简谱与音名，唱名的介绍。 1—2—3—4—5—6—7 唱名：do-re-mi-fa-sol-si 音名：c—d—e—f—g—a—b 乐理虽然很简单，但想要学以致用，却非常困难… 黄利民埋头把琴颈的六个弦钮拧过来拧回去，把本就不准的吉他调得更加难听。 武明也一筹莫展，两人刚才把吉他书都翻了一遍… 只能承认看不懂，他们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去拿指甲剪来，把左手指甲剪干净。 两人轮流抱着吉他，去穿衣镜面前做弹唱的假动作，开始自我陶醉起来。 项远埋头沉迷在书中，他已经看到节奏部份，四二拍、四三拍、四四拍、八六拍…… 每个拍子都有不同的味道，再加上各种音符与附点的分解切分，光是节奏上的无数变化，就让他兴奋莫名。 “利民，喊你同学下来吃饭！”黄利民妈妈在楼下叫人。 “项远，吃完饭再上来看，嘿嘿，吉他调音的事只能交给你了…”黄利民一把抢下项远手中的吉他书，催促着下去吃饭。 项远有种从梦中惊醒的迷蒙，刚才看得太过投入了。 第57章 不准早恋 原来吉他这么有意思，上次他这么沉迷，还是看《侠客行》的时候。 黄利民妈妈笑眯眯的给武明端饭夹菜，黄利民见母亲有点厚此薄彼，怕项远多想，腆着脸去给项远打饭。 黄站长脸色古怪，他这个老子都没有享受过黄利民如此热情的服务… 项远心知肚明，不去接黄利民递来的饭，在桌下轻轻的踢了他一脚。 黄利民愣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嘿嘿一声傻笑，转身把饭碗递给他老爹，“爸，这是专门给你打的饭，谢谢你支持我学吉他。” 黄站长苦笑一声，还是接了下来，他对项远有点好奇，自己这个儿子眼高于顶，很少对同龄人这么尊重… “叔叔还是倚老卖老，喊你一声项二娃……”黄老爹表达父爱的方式明显有些生硬，“你既然和利民关系耍得来，以后多劝他学习，不要整天顾着贪玩。” 项远点头应是，黄利民父亲也过得不容易，眼圈青黑，嘴唇没有血色，应该是工作压力太大，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黄站长饭量很小，只吃了半碗就回卧室休息。 黄利民妈妈是按儿子的饭量作为标准，煮的饭少得可怜，项远只能手下留情，吃了两碗就说饱了。 武明看天色已经不早，对黄利民说要回家，明天还要上学，黄利民当然不干，说你走可以，项远必须留下来。 今天如果不把吉他的标准音调出来，黄利民觉得自己肯定会睡不着…… 项远心里已经有点眉目，回到二楼，便让武明将吉他定音笛找了出来。 吉他定音笛也叫六孔定音笛，每一个孔上面标注了音名，与吉他的六根弦对应，都是标准的音高。 但耳朵是个很神奇的器官，同样的音符在不同人听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主要就是牵涉到音准。 为什么学音乐的人看重天赋，也先牵涉到音准…… 跑调的人大多不知道自己唱歌在跑调，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因为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通过体腔与骨骼振动，别人听到的，则是通过空气传播。 二，因为自己的音准太差，听不出音符之间细微的分别。 项远先吹响六孔定音笛的“高音e”… 黄利民和武明听了半天，仍旧抓不准音，两个人开始争论如何调音，吉他弦钮也是时紧时松。 “啪！” 可能是一时拧得太过，居然把最细的一弦直接给拧断了。 “完蛋，怎么办，怎么这么容易断…”黄利民如丧考妣，有种想哭的冲动。 项远记得买吉他的时候，有附送两根最容易断的一弦，让武明去琴袋里找出来。 黄利民也想了起来，还有备用弦，赶紧一起去翻琴袋，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忙乱。 项远继续吹着六孔定音笛，他已经听出端倪，吉他的音色与定音笛的音色完全不同……很多听音乐的人，一开始会被音色迷惑住，难以去分辨细微的音高… 但这已经难不倒项远！ 武明的动手能力还可以，不到十分钟就把新弦换好，黄利民不敢再逞能，眼巴巴的等着项远出手。 项远抱着吉他，定音笛交给武明，让他来吹。 调准第一弦，花了大概五分钟，调准第二弦，用了三分钟。 三弦与四弦，仍旧用了三分钟，五弦与六弦，两分钟就已经搞定。 “音调准了…” 项远右手拇指由六弦至一弦，笨拙的拔出一阵不太连贯的琶音……但即使是乱弹琴，吉他声也不再嘈杂和刺耳。 黄利民兴奋得满面红光，吉他调成标准音果然不同，与刚才他乱扭出来的破音有天壤之别。 项远摇头微笑，翻开最初级的单音谱，按着上面的品格走向，一下一顿的弹出几个音符。 武明和黄利民激动得抱在一起，跟着单调的吉他伴奏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满天都是小星星…” “项远你好厉害，快教我们怎么弹…”黄利民激动得抓耳挠腮，像是第一次闯进蟠桃园的孙猴子。 项远也是满心喜悦，从自己手中弹出的音符，哪怕是磕磕巴巴的，他还是觉得亲切无比。 仿佛是呱呱坠地的新生婴儿，哭得再难听，也让接生的人觉得欢喜！ 吉他初学者拥有极大的热情…这是初恋般的感觉，虽然三个少年都还不清楚什么叫做初恋。 武明再也不提回家的事情，与黄利民一起缠着项远，学习怎么看六线谱，怎么记忆音阶在指板上的位置。 项远边教边学，时不时生起触类旁通的惊喜… 直到黄利民妈妈来提醒，他们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到了必须回家的时间。 —— 堂屋里灯光昏暗，丁淑贤正靠在桌角上打瞌睡，项远一进屋子，便把她惊醒过来。 “二娃，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妈去给你热菜…”丁淑贤一脸慈爱的看着晚归的儿子，丝毫不以等待为苦。 项远又觉得温馨，又觉得惭愧，从小就是这样，有时贪玩到很晚，母亲累了一天，都还不能睡觉，必须要等着他回来才放心。 “妈，我吃过饭了。”项远有点内疚，“今天是在黄利民家里学乐器，uu看书 wwknshu 以后你自己早点睡，不要等我。” 丁淑贤听儿子讲了一会学吉他的趣事，虽然听不太懂，但仍然高兴得很…接着去把冷饭菜收拾停当，嘱咐项远早点睡觉，才安心回屋休息。 项远刷牙后，胡乱抹了把脸，回屋睡觉…… 他躺在床上，回想这忙碌的一天，既帮小璐姐出了点力，又帮黄利民这家伙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实在是很充实的一天啊… 吉他这个东西，也真的很有趣！ —— 项芳早上帮母亲卖了一会苞谷粑，就先回学校上自习，她经过随身听事件后，也比从前大方了很多，再不以家庭条件为耻。 钱娆因为偷随身听被学校劝退，辛雅也诚恳道过歉，赔偿了项芳一个新书包。 “今天的苞谷粑又卖完了。”项远看着空荡荡的蒸笼，不觉有一点点得意。 他在晚会上唱歌，又跑去二年级打架，在学校已经是小有名气，不少女生都认识他，来照顾早餐生意的自然也多了一些。 丁淑贤看在眼里，又高兴又担心，反复告诫儿子…“不准早恋，早恋的人都没得出息，一辈子只能当农民！” 项远喏喏点头，不由自主的想起蹇亚男来，有点心虚的和母亲挥手告别，几步拐进校门，飞快的窜进一楼教室。 上午第二节课是英语课，刘丽英先宣布学校“秋季运动会”已经落实，定在本月十五号，只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 教室里一片欢呼，但等体育委员武明拿出本子找人登记参赛项目，又都沉默下来。 第58章 小试牛刀 刘丽英身为班主任，把班级荣誉看得很重，上次中秋晚会2班虽然出了风头。但也不能在这次运动会上掉链子。 武明自己填了铅球，三级跳远，把黄利民、刘劲、尹建辉等人都强行填了项目，反正重在参与嘛。 女生是重点保护动物，不能这么粗暴对待，必须要挨个去问意见… 班级拿名次的希望自然是放在项远身上，刘丽英从100米到1500米，只要是跑步的项目，统统把项远的名字报了上去。 运动会基本集中在半天的时间，跑完400米，很快就是800米和1500米，如果是一般学生，刘丽英绝对不会这样报，她也害怕把学生累垮。 既然项远要走体育生这条路，她当然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材！ 运动会是体育老师出风头的时候，什么项目布置都要去问马老师，项远和蹇亚男也成了干活的苦力，被拎去划石灰线。 “终于把线划完了。”蹇亚男伸了一个懒腰，“项远，这次运动会敢不敢和我比一下？” 项远把十指捏得啪啪爆响，好奇道：“怎么比？” 蹇亚男露出一副倔强的表情，“比一下谁打破的校纪录多，哼，马老师天天给你开小灶，我倒要看看你哪里比我强…” 张成与郭子都对项远不满，私底下常说马老师太偏心。 蹇亚男是个好胜的性格，也不免埋怨马老师区别对待，憋足劲想在这次运动会上证明自己。 第二天早上运动会开幕，居然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像是要下小雨的节奏。 学校大喇叭播放起铿锵热血的《运动员进行曲》。 “运动场上红旗飘，运动健儿逞英豪，我们不惧雨雪和风霜，不怕敌人的刀枪！”播音的女同学说得激情澎湃，“敢于参加比赛的同学，无论成败，我们都为你们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跳绳、跳高、三级跳远、引体向上、仰卧起坐、铅球…都有固定的比赛小区域，最占用场地的，还是各类径赛项目。 操场上近六百名学生，按班级在操场中分成12个小团体，为自己班上的参赛运动员加油助威。 初三的学生有年龄优势，都摩拳擦掌，想要露上一手，好镇住低年级的学生。 随着比赛的进行，播音员换成了项远熟悉的声音… 杨班长带有江南味的普通话，“初三4班的贺罗一同学，超越自己的极限，打破了男子三级跳远的学校纪录，请同学们为他欢呼！” 沙坑处开始轰动起来，很多同学跑去看热闹。 “初二2班的郭子同学，又创造了本校男生新的铅球纪录，同学们请为他喝彩。” 初二的男生都大声叫好！ 郭子此时正一脸的得意，六公斤的铅球，十七米的成绩，比原本的校纪录多了足足一米，可惜蹇亚男没亲眼看到。 “初一1班的蹇亚男同学，刷新了女子200米的学校纪录，汗水从来不会白流，努力才会获得成功…” 听到广播中有女生破纪录，很多女同学也开始兴奋起来。 蹇亚男一脸平静，她知道项远迟早会出现在广播中。 初中女生体力有限，干脆取消了1500米，只有100米至800米。 竞争激烈的男子400米走过预选赛，终于来到让大家热血沸腾的决赛阶段。 “一年级2班加油，项远加油，武明加油、李小波加油…”徐文君在班上组织了一个女子拉拉队，与隔壁班的女生比拼嗓门。 “一年级1班加油，陈宇加油，汪铭加油…”蹇亚男居然还有空参加1班的拉拉队。 “二年级1班加油，张成加油……”二年级1班的女生不甘示弱，只有项芳一声不吭，她才不会给张成加油，暗暗希望弟弟能跑第一名。 “项远加油……”欧阳梅没能加入班上的拉拉队，只有在心里悄悄给项远鼓劲。 没有任何悬念，项远如风驰电掣般冲到终点，连最有竞争力的张成也落后一大截。 “53.5秒，刘老师，400米新的校纪录产生了。”马爱华期盼的看着刘丽英，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声夸奖。 “项远好厉害。”刘丽英像个小女生一样，欢呼出声。 马老师一肚子的失落，嘀咕道：“项远再厉害，也是我带出来的好不好…” 杨莉的声音在广播中带有几分激动，“初一2班的项远同学，创建了男子400米新的学校纪录，53.5秒，祝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再次超越自己…” 接下来中午吃饭休息，下午基本成了项远一个人的破纪录表演。 杨莉念广播稿时带有几分惊讶，“初一2班的项远同学，再次打破了学校100米男子短跑纪录，请大家为他喝彩。” 徐文君带着拉拉队兴高采烈的庆祝，其他班拉拉队声音都小了不少。 才过半个小时… “初一2班的项远同学，又打破了学校200米男子短跑纪录……”杨莉已经吃惊到麻木了。 郭子脸色青得难看。 张成干脆退赛了，后面的长跑比赛他不想再当项远的背景板。 “初一1班的蹇亚男同学，打破了学校女子400米纪录，请大家为她加油…” “终于不是项远了！”一年级1班的同学开始为蹇亚男欢呼。uu看书.uukanhu 接下来的800米与1500米，项远更是一骑绝尘，把参赛的同学远远甩在身后。 结果毫不意外，学校男子赛跑类项目的纪录全都被项远一个人打破，这是镇初中四十年来从未发生过的奇事。 “我们学校池子太浅了，项远没有对手。”马爱华此时志得意满，阮校长亲切的拉着他，畅想如何在明年县中学生运动会上扬眉吐气… 连初二1班的女同学都觉得脸上有光，围着项芳大声欢呼，羡慕她有个好弟弟。 张成一脸落寞，他今天跑出来的成绩不算差，400米也平了原来的校纪录，但项远的成绩在前面，自然没有人关注他这个第二名。 项远捧着五张奖状，一座奖杯，五本厚厚的笔记本，在众同学的围观下，晕乎乎的回到教室。 欧阳梅给他端来一杯冷好的白开水。 “累！” 项远现在只有这个感觉，倒不是身体累，今天总的运动量还不如他晨跑的训练量，主要是比赛环境太嘈杂，给他一种目不暇接的错觉。 好在马老师的特训起了作用，让项远在跑步的时候不至于分神，拉拉队和广播实在是太吵了！ 武明与黄利民上来抢奖杯，他们都参加了400米，200米，100米，但连前五名都没有进，自然也没有奖状。 “项远，这个奖杯送给我行不行？”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自然只有黄利民。 项远觉得好笑，“底座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拿回去有什么用？” 第59章 身轻如燕 “我用挫刀不就行了，挫干净后，再写上黄利民三个大字，嘿嘿，从我妈那儿骗到的奖金分一半给你。” “滚蛋，老子喝完这杯水，要回去洗澡睡觉。”项远无语的看着黄利民，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恬不知耻”四个字怎么写… 欧阳梅忍住笑意，小心的帮项远收拾文具盒。 明显还是武明识趣，强拉着还想废话的黄利民跑回家练吉他去了。 —— 丁淑贤看着刚回家就打起呼噜的儿子，既高兴又心疼… 二娃从运动会上拿到这么多奖！听人说，在初中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打破五个校纪录呢…… 项三妹今天也不损哥哥了，她心里只想着明天抱奖杯去小学炫耀。 “哼，小学运动会拿奖算啥子，我哥在初中运动会拿了五个第一名吔！” ———— 第二天训练时只有三个人，项远、郭子、蹇亚男。 张成已经退出，他自觉当体育生没前途，还是老实念书更好。 五项校纪录的创造者…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同学的恭维声，项远也不免有些自傲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打破几项本校纪录就满足了？”马爱华仿佛看出项远在想什么，把他单独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 “小河镇初中的体育在于尘县排倒数，于尘体育成绩在苏山市排倒数，苏山市又在四水省排倒数…你有什么好骄傲的？”马爱华的语气愤怒起来。 “省田径队也是个“杨白劳”，好多年没出成绩了。”说起这残酷的现状，马老师也有些黯然，“至于国际上的径赛成绩，我们国家…连一些小国家都跑不赢。” 项远被教训得哑口无言。 原来他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出脚的蝌蚪，连坐井观天的资格都没有。 刚才这一番话，听得他心服口服，“马老师，我晓得错了，一定会用心训练，不会偷懒耍滑。” “项远，我们来比空翻。”蹇亚男跑完日常，来了个帅气的侧空翻。项远在运动会上破了五项校纪录，她输得心服口不服。 项远不上这个恶当，他不懂得发力的技巧，空翻肯定会出丑…万一来个人头着地，那就是英年早逝！ 郭子看得流口水，马爱华也喝了声彩，让蹇亚男再打一套拳来看。 蹇亚男挑衅般的瞪了一眼项远，干净利落的展开步法… 一开始就是高难度的腾空飞脚，接着360°旋子转体，腾空摆莲，旋风脚…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项远有些蠢蠢欲动，干脆去抱住冰冷的双杠锤了几拳，实在是看得人手痒难耐！ “马老师，我想跟蹇亚男学武术…”郭子目光炯炯，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想法。 马爱华摆了摆手，“那是你们个人的事情，只要蹇亚男同意。” 学武术对掌握运动核心，协调发力还是很有用的，好多体育生都会兼练武术。 蹇亚男却对郭子丝毫不假颜色，生硬的拒绝，“我和项远打赌输了，只能教他一个人！” 郭子不由满腔醋意，浑身肌肉贲起，恨不得拿起手中的铅球往项远砸过来…… “又拿我做挡箭牌。”项远嘟哝了一声，转身去跑四千米。 刚办了运动会，赛道上的炭渣都被踩成了细灰，跑起来尘土飞扬。 没想到训练结束后，蹇亚男还真的留了下来，一板一眼的从头教起，项远自然是大喜过望。 从各类步法开始，弓步、马步、虚步、仆步、叉步、跃步… 马老师不再打肿脸充胖子，他现在最多只给项远提供几个食堂的冷馒头，爱吃不吃。 欧阳梅每天放学都要来看训练，有时还陪着扎马步无聊的项远说一会话，蹇亚男性格活泼，经常也上来和欧阳梅搭话。 郭子干脆耍赖，不管蹇亚男同不同意，留下来跟着项远一起蹲马步，扎虚步。 蹇亚男做得很绝，只要郭子在场，她就不教，非要等郭子走了，她才会详细示范… 学习武术，对项远是一种如鱼得水的自在，好像是初习飞翔的雏鹰，第一次振翅，就令林中百鸟惊慌。 用蹇亚男的话来说，项远是个天才，如果在古代，有可能成为一代宗师。 而且是那种醉心武学，娶不到老婆的“绝代大宗师”！ 才两个月时间，项远从生硬到熟练，再从熟练到精通，然后是触类旁通，经常反过来纠正她这个师傅的发力动作。 难怪古人常说教徒弟要留一手，免得教会了徒弟打师傅！ 项远刚刚利用沙坑跳板助跑，完成一个漂亮的旋子转体720°，又在沙坑中接了两个连续空翻，他发力腾空时卷起漫天黄沙，显得姿势潇洒至极。 蹇亚男看得又气又急，这是她完全做不到的，这个徒弟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翻得好！”马老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把项远拉到篮球板下，让他全力助跑摸高。 镇初中的篮框是标准高度，离地面3.05米，篮板下沿是2.9米。 只要个子高点，弹跳力好些，初中的很多男生都可以用手摸到篮板，但篮框就只能够用篮球去砸… 蹇亚男十分好胜，率先起跳，她像是一条突然破出水面的白鲢，高高跃起，顺利的触到篮板。 这弹跳力比很多男生都强，令欧阳梅十分羡慕，在一旁大声叫好。 项远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蹇亚男在空中极力舒展身体，不小心将里面的秋衣拉开。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少女腰间那抹腻人的雪白，依然让他印象深刻。 马老师显然不是让项远来摸篮板的… 他调整好呼吸，助跑三步，到篮板下矮身突起，猛地蹿起一人多高…突兀的滞留在半空中。 蹇亚男和欧阳梅不能置信的捂住嘴巴，马爱华哈哈大笑，他就知道，uu看书 ww.uukanshu.c 项远可以扣篮… 一米六八的初一学生，可以扣篮…的确是有点吓人，很多一米九的成年人都做不到扣篮。 项远嘿嘿傻笑，把下巴搭在满是铁锈的篮球框上，他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来这些天身轻如燕的错觉，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每天睡觉也按打拳时的韵律调整呼吸，隐约感觉到五脏有种暖流在缓缓流动… 蹇亚男却说他是在吹牛，是看武侠小说走火入魔了，她爷爷打了一辈子拳，也没听说过有谁练长拳，还能练出内功来的。 现在项远清楚的知道了，他不是走火入魔…… 看着悬挂在篮框上的项远，马爱华犹豫良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只让项远专心于径赛项目就好…以免贪多嚼不烂！ ——— 公历新年并没有什么年味，但到了元旦，就是1994年…小河镇虽然没有下雪，瓦屋上已经凝出一层白霜，坐在教室里都觉得脚冷。 要说学生最开心的时候，当然是寒假与暑假。 但每逢放长假前，都有一次期末考试，让成绩不好的同学放假也玩得不安心。 项远的数学依然是全班倒数第二，只比黄利民好一点，欧阳梅各科成绩都很均衡，总成绩全班第三名。 武明成绩略有下滑，应该是学吉他分心的缘故，这回只考了全班第九名，回家肯定要挨骂。 第一名依然是杨莉，第二名则是尹建辉。 刘丽英布置完寒假作业，说了一些关于假期安全的老生常谈，例如过年不要玩鞭炮，小心车辆之类的…… 第60章 寒假训练 每个教室都传来解放般的欢呼，刘丽英也正式宣布放假，却单独把项远叫到一边。 “你寒假也不能中断训练哦，马老师要求你每天上午七点到操场报到！”刘老师的语气有点同情。 练体育的就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每一个动作都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做到熟极而流。 蹇亚男传授长拳套路时经常唠叨，“学武术的人，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 这个道理项远深以为然，不单只是武术，任何运动项目都能套用得上这句话。 “知道了刘老师，我会按时到学校报到的！” —— 项家的门面已经修好，亮堂堂的四间平房，尹眼镜拿两间作为眼镜店，另外两间则单独出租。 好像都是租给理发店，正在做简单装修，要赶在过年前开业。 新街因为与糖市街连通，便命名为糖市南街。 百货店、理发店、街机室、录像室、桌球厅…像雨后春笋般，纷纷在新街上挂鞭炮开张。 钟长久的滑冰场居然选在离项家不到两百米的老酒厂旧址，明显也是盯上了高中生。 ———— 因为学校放寒假，丁淑贤不用再起早贪黑，但枯守在家又让她坐不住，每天都要用钱。 过年的香肠、腊肉、对联、鞭炮、汤圆… 包括儿女的新衣服，一大堆年货，钱哗啦啦的流出去，真是赚钱如针挑土，花钱如浪淘沙。。。 尹眼镜心思灵活，见每天有不少拿着竹编到新街贩卖的农村人，卖不完又要挑回去。 便出了一个主意，让丁淑贤将这些竹货便宜买下来，囤在家里慢慢卖，多少能赚一些利润。 等项远放学回来，丁淑贤把情况给儿子一说。 “妈，竹编这东西放不坏，短时间卖不完，明年也可以卖。”项远提起好久不用的竹虾耙抖了下灰，笑道：“也方便大老远挑货到镇上来的农民，不用他们再废力搬回去。” “是哦，还可以顺便做好事。”丁淑贤是个心善的性子，立时想起一些偏远农村的老人，经常带着沉重的竹货到镇上叫卖，因为出不起两元车费，十几公里都是挑过来再挑回去…… ———— 冬天昼短夜长，天亮得晚，早晨六点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项远用井水洗好脸，慢吞吞的往学校跑去。 街道两边有起得早的老年人，抱着取暖用的火篼，倚靠在门槛上，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在回忆青春年少的过去…… 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沁人心脾的冷风。 项远到篮球场上，开始打起拳来。 拳如流星，眼似疾电… 他一遍一遍的加快动作，感受着身体里逐渐沸腾起来的微细力量。 不知道疲倦，拳脚带起一股股劲风，将晨间的雾气搅动得不停翻滚。 “好徒儿！” 一声带着低笑的喝彩，明显是个女子的声音。 项远气沉丹田，凝息半晌后，吐出一口长长的热气，“蹇亚男，你寒假也要来训练吗？” “哼，马老师说随便我，那我肯定要来，欧阳梅也来了。”少女一身蓝色的练功服，腰间还扎了根束带，更显得英气勃勃。 “项远，亚男说我也应该来跑下步，这样身体才能好起来…”欧阳梅有点不好意思，从蹇亚男身后闪出来。 项远笑着掻了下头，多两个熟人也好，没那么孤单，就是不知道马老师的训练计划怎么安排。 直到八点半，马老师才姗姗来迟，还一副打着哈欠没睡醒的样子，明显是晚上没干好事，“哟，项远你们来得这么早啊…” 项远已经跑了快十圈，蹇亚男带着欧阳梅在单杠上压腿，女生对形体训练总是特别感兴趣。 马老师等项远跑足十圈，便请客去吃豆浆油条。而且约法三章，每个人最多只能吃两根油条，豆浆也只能喝两碗。 项远正想说他小气，但考虑到马老师还没结婚，自己也不能把他的老婆本吃个精光… 冬天最受欢迎的就是滚烫的豆浆，和香喷喷刚炸出来的油条，一定要趁热吃。 蹇亚男吃得最快，还伸手护着油条，生怕项远来抢的样子。 欧阳梅胃口小，把油条分了一半给项远，笑盈盈的看着他狼吞虎咽。 回到学校，马老师便拿出一个训练表，让项远按表训练… 这个表很详细，包括准备活动、速度练习、核心力量、腰腹肌练习、耐力练习、放松活动…… 蹇亚男抢过来看了一下，上面的训练量对她来说有点偏大，减去一半刚好。 “你们每天互相监督，要养成自我训练，自我要求的良好习惯，老师寒假也有事情要忙…”马老师有些讪讪的脸红，他准备当甩手掌柜。 每天最少五个小时的训练量，比平时训练还要重，没有老师监督，很少有初中学生能坚持下来。 项远知道这是马老师对他的考验，坚定的点了点头，没有对训练表提出任何意见。 “马老师你是不是过年要相亲，你放心去谈恋爱，我一定让项远认真训练。”蹇亚男胆子很大，居然敢拿马爱华的个人问题开玩笑。 马老师笑骂了一句，突然拍头道：“如果碰到下雨，可以暂时中断训练，uu看书 ww.uuknshuom每天只要练够五小时就行，不论早晚。” 这个变通还比较厚道，也算给他们留下了睡懒觉的机会。 等马老师走后，蹇亚男自觉客串起体育老师，完全不理会马老师说的是互相监督… 欧阳梅成了蹇亚男第一个试验品，主要是各种柔韧性训练。 第二个则是项远，蹇亚男教过他长拳套路，也算有半个师傅的名份，她指挥起来就更加的理直气壮…… “项远，刚才的冲刺练习重来三遍，跑得太慢了…” “项远，去跳一千次台阶，欧阳梅帮他数…” “项远，悬垂举腿二十分钟…” 蹇亚男煞有其事，把她自己的训练都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沉浸在客串体育老师的快乐中。 直到中午，她才依依不舍的宣布训练结束，明天早上七点操场集合，迟到要罚一万米。 ———— 第二天训练到九点，黄利民和武明跑到学校来玩，笑嘻嘻的看着项远受虐。 尤其是黄利民，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强烈要求蹇亚男也给他制定一套训练计划，他要与项远同甘共苦。 蹇亚男面无表情，完全是女体育老师的铁血风范，开口就让黄利民去跑八千米。 黄利民眼看空城计被拆穿，与武明灰溜溜的跑到篮球场，想去蹭几个野球玩。 初中学校是开放式操场，假期打篮球的有部份是学生，还有一部份是社会闲散人员。 十点左右，张成与郭子也到了操场，他们没来干扰项远训练，而是直接去打起了篮球。 第61章 1拳碎砖 “敢带球撞人，打死这龟儿子…” “你先用脚绊人的，唉哟……” 球场上乱成一团，项远皱起眉头，擦了把头上的汗，跑向篮球场，蹇亚男和欧阳梅也跟在他身后。 黄利民和武明左支右绌，已经挨了好几拳，衣服也扯烂了。 打人的居然是张成和郭子。 刚才还在打球的两个社会青年也在偏帮，只是装作劝架的模样…其实是为了挤压黄利民两人的躲闪空间，这也是社会二流子惯用的下三滥招式。 “停手！” 见项远跑过来叫停，郭子和张成充耳不闻，下手却越发狠辣…… “老子喊你们停手！”项远勃然大怒，学校的人都知道黄利民和武明与他走得近。 狗日的张成和郭子…今天摆明就是故意来挑事的！ “哐！” “唉哟！”张成一声痛叫，被突如其来的篮球砸在脸上，郭子抬头一看，原来是项远把滚落在场外的篮球砸了过来。 两个社会青年本就是来惹事的，见项远居然敢动手，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狂妄的狞笑，准备先甩项远几个耳光，让这个初中生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毛都没长齐的学生，知道什么叫打架吗？血是什么颜色见过没有？ 郭子看到蹇亚男也跟了过来，更是兴奋得发抖… 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黄利民和武明不过是挑个由头，现在项远居然敢主动出手，那就不能怪他们下手太黑… 在蹇亚男看来，项远已经是必输无疑……怎么办才好？ 张成与郭子都比项远生得健壮，更别说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社会青年。 欧阳梅更是急得团团打转…放寒假学校里找不到老师啊，现在去报警也来不及了。 其实相对跑步来说…项远更钟爱打架，虽然他不喜欢挑事，但却很喜欢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人肉沙包… 两个社会青年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弄清缘故，便被扔出三米多远，倒在地上唉哟叫唤。 郭子绷紧全身肌肉，果断退后…满脸的不能置信，这两个社会青年他都知道根底，打架没有一个弱过他的，张成与他合伙出了一百块才请过来。 现在居然被项远轻描淡写的解决，这不科学…… 蹇亚男揉了下眼睛，刚才项远用的步法明明是她教出来的，但手上的动作却又…别扭得很。 项远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头做了个鬼脸，“不管好不好看，重要的是能打人，套路只是用来练发力和灵活性的。” “龟儿子，还手啊…你刚才绊人不是很威风吗？”见项远已经控制住局势，黄利民和武明毫不客气，将懵逼的张成按在冰凉的篮球场上，就地暴捶起来。 两个社会青年站起身来… 项远十指一捏，指关节噼啪暴响，随意的勾了勾手指，“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居然跑到学校欺负初一的学生，再来…” 这两个社会青年又羞又怒，刚才他们只是被一股推力绊到，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两人对看一眼，分左右冲了上来。 “啪！啪啪…” 项远腾空而起，像是一个高速旋转中的条形陀螺，两个社会青年不知道挨了几脚，又迷迷糊糊的跌回地上。 蹇亚男不顾女孩子的形象，吃惊得舌头都吐了出来，“旋子转体居然……能用来踢人！” 欧阳梅转忧为喜，她只是担心项远挨打，但他打别人那就是赏心悦目的好事了。 “老子今天要杀了你！”一个社会青年掏出把折叠刀，从地上咬牙爬起来。 “项远，接砖… 蹇亚男反应很快，捡起一块垒跑道用的红砖，朝项远抛了过去。 “砰！” 项远凌空接过红砖，右手闪电般的一拳，将砖轰得粉碎。 “叮！” 折叠刀吓得落在篮球场的水泥地上… 全场的人都已经石化，呆成一团。 武明和黄利民都觉得世界不真实起来…项远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练跑步能练到空手开砖，他是用双手在跑吗？ 如果说项远刚才只是取巧打倒两个社会青年。 那现在这毫无花巧的一拳，狂暴的力量展示，直接轰碎了他们的信心。 张成和郭子沮丧无比，今天的冲突并不是巧合，就算黄利民和武明不来，他们也要想办法找项远的麻烦，没想到却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项远上前捡起地上的篮球，拍了一拍，三步并作两步，轰然起跳……霸道的将篮球扣进篮框。 全场一片死寂，老旧的篮球架不停地颤抖…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声。 项远松开冰凉的篮球框，轻巧的落回地上，“以后打球就打球，别在学校打架，如果想找我打架，你们先学会扣篮再说！” “扣…扣…扣篮！”张成已经被打击到痴呆。 郭子一双牛眼瞪得老大，脑子里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项远这番话却给了两个社会青年一个台阶，两人拉着张成和郭子落荒而逃，连篮球和折叠刀都忘记带走。 黄利民鼻血都没有擦干净，兴冲冲的上来抱住项远，嚷嚷着要跟他学扣篮，学碎砖… 如果项远敢不教他，他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武明也是一脸的疑惑，uu看书.uuanu 看了看项远，又去偷瞄蹇亚男，他脑子冷静得多，显然以为项远是从蹇亚男那里得到了什么武林秘传… “我的这几手三脚猫功夫，都是蹇亚男教我的。”项远哭笑不得，黄利民这狗皮膏药又来劲了，刚才真应该让他多挨上几拳。 黄利民又去缠着蹇亚男苦苦哀求…… “可以收你们为徒，但和项远一样，每天最少要跑一万米。”蹇亚男忍住笑意，也不去解释什么，反正学校都说她是武林高手，是祖传的功夫。 武明举手放弃，他知道自己受不了这个苦，一万米跑下来什么概念…想都不敢想。 黄利民兴冲冲的去跑了四圈，气喘吁吁的败退下来，“项远，有没有什么速成的练功法子？跑步实在太难受了。” 项远抬头望天，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有一个办法可以速成，你每天拿砖在头上拍足一千次，坚持半年，就可以练成铁头功！” 黄利民信以为真，立刻去找砖头。 “项远你真缺德…”蹇亚男一脸怪笑，示意他长跑训练还要继续。 “按族谱排行，我本来应该叫项德远的。”项远愕然，自己居然是名符其实的缺“德”啊！ 欧阳梅捂着嘴偷笑，黄利民拿着块破砖跃跃欲试的样子，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 项远此后每天在训练、作业、吉他之间循环，寒假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紊。 还有一个星期便到大年三十，马老师终于开口放假，让项远不用到学校训练，好好休息几天。 第62章 路不平 黄利民自觉吉他学有所成，提议这几天带上吉他去县城卖唱。 他十分羡慕电视上的流浪歌手…… 一把吉他一个人，用双脚走遍天涯。 蹇亚男和欧阳梅虽然是女孩子，也被黄利民描述的场景所打动，一脸期待的看着项远。 武明也有点跃跃欲试，只要项远去撑场子，他就无所畏惧，毕竟项远的吉他水平，远远的甩了他和黄利民几条街。 项远考虑了一下，家里的香肠，腊肉都已经熏制好，竹编的小买卖不需要他出力。 但蹇亚男和欧阳梅也想跟去县城卖唱，这个很让人为难啊。 她们是女孩子…而且要在县城接连呆上几天。 欧阳梅咬着嘴唇，说有亲戚在县城，父母从来不会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蹇亚男眼睛一亮，她也有个小叔在县城，就住在金马河旁边… 约定好各自回家请假，明天在车站碰头。 ………… 夜里天气骤变，夜空中飘起了零散的雪花。 四水省的冬季气候阴冷，海拔高的山上经常下雪。 于尘县由于地势偏低，偶尔有些小雪，地上总是积不起来，让想堆雪人的孩童十分失望。 因为是过年，蒙小璐的服装生意分外火爆。 好在她见机得早，提前从南方囤了一批女装，不像旁边的几个门面，因为缺货，只好暂时关门歇业。 刚送走最后几个顾客，已经是晚上七点钟，蒙小璐敲了敲疲惫得僵硬的肩膀，正要拉下卷帘门。 “小璐，哥哥来帮你关门，嘿嘿嘿嘿…” 这声音流里流气的，蒙小璐嫌恶的转身，推开一个满口酒气的青年，“丁二狗，我不需要你帮忙，以后不要再来，你的龌龊底细大家都晓得！” 丁二狗是土生土长的县城地痞，书读得不多，很早就开始混社会，百货商场恰巧是他的地盘。 “小璐，那些都是谣言，我可是真心想娶你。” 二狗哥自忖这种镇上来的姑娘，又没什么背景…只要他略施小计，多说点甜言蜜语，自然便能手到擒来。 蒙小璐的五官精致，在灯光闪耀下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 丁二狗食指大动，忍不住就想动手动脚，“小璐你不要害羞，哥哥先带你回家过年，过完年我们就把结婚证领了…” “狗日的丁二狗，又来缠蒙小璐了，肯定是想财色兼收。”旁边卖童装的曾姐有点看不下去。 “嘘，说话小声点，丁二狗啥子事都干得出来。”曾姐男人恨不得把老婆的嘴拿针缝上，憨婆娘，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晓得。 附近的商户在一旁指指点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明显是惧怕丁二狗。 丁二狗仗着酒劲，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蒙小璐又窘又羞，一边躲闪，一边苦思如何摆脱。 “小璐姐，他是哪个？”项远带着黄利民从人群中挤出来，武明紧随其后。 蹇亚男背着把吉他，与欧阳梅好奇的四处打量。 蒙小璐惊喜万分，赶紧退到项远身边，“小远，这个人叫丁二狗，是附近的流氓头子，最近天天来纠缠。” 见有人敢帮场，丁二狗酒意顿时消退几分，他仔细一打量，原来是几个嘴上还没有长毛的学生娃娃，不由得又狂妄起来。 “几个青勾子娃娃，不要管二狗哥的闲事，给老子滚远点！” 项远不像平时那么冲动，反而心平气和的讲起道理，“蒙小璐是我姐姐，这不是管闲事，如果你再来纠缠，我们就报警逮你。” 小璐姐还要在这里做生意，他不能随便动手，不然后续非常麻烦，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 丁二狗哈哈大笑，他是三进宫的人物，手下几十个弟兄，哪里会怕什么报警… 就算惹出事情，喊一个兄弟进去蹲几天又出来了，他二狗哥也是有背景的… “原来是小舅子哦，老子只要不杀人，于尘县城随便横起走，公安算个锤子！”丁二狗一脸嘲笑，能说出报警的胡话，果然是镇上不懂事的乡巴佬。 项远不再理会，直接让黄利民去帮着蒙小璐关门。 “二狗哥不说关门，哪个敢关就打哪个！”说话的是一个黄毛，身后还跟着几个烂仔，眼神不时在蒙小璐和蹇亚男脸上打转。 黄利民手有点发抖。 “怕个锤子！”武明上前“哗啦！”一声拉下卷帘门，挑衅似的看着几个二流子，他不相信这几个烂仔的身子骨比砖头还要硬。 黄毛勃然大怒，左手一把揪住武明的衣领，右手高高扬起，眼看一记恶狠狠的耳光就要落下。 一只黑瘦的手从旁边伸出，像是千锤百炼的钢筋一般，紧紧叼在黄毛右手腕上。 “唉哟，好痛！轻点！” 五大三粗的黄毛像是被毒蛇叮咬了一口，嘴里不断发出惨叫，身不由己的被拉到蒙小璐面前。 “给我姐道歉，以后不准再来骚扰，不然……”项远手上略微加了把力。 他心头有股明悟，只要集中全身气劲，完全可以捏碎这黄毛的手腕，就像握脆皮核桃一样。 “唔…啊…”黄毛感觉手像是被老虎钳咬住，真真切切的痛入骨髓，他脸色发青，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挤不出来。 看着几个被惨叫声吓得连连退后的烂仔，武明心头一阵快意，自从上次篮球场打架后，好久都没看到项远动手了。 “太丢脸了，黄三哥原来是只纸老虎。”围观的群众一阵哄笑，五大三粗的黄毛被一个单薄的少年制服，怎么看怎么不协调。uu看书 wuukansh 这里被黄毛欺负过的人不少，见项远已经将这一伙烂仔震慑住，都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 “小舅子，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把我兄弟放开，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丁二狗见情况不妙，赶紧先忍下这口窝囊气。 他话里留了心眼，哼，今天是到此为止，还有明天，后天… 你蒙小璐别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等咱们兄弟把你玩够了，再卖去南边当小姐… 于尘县人口众多，但信息蔽塞，一直是妇女拐卖的重灾区，丁二狗这些年卖过的女孩至少有五十个。 “滚蛋！”项远一脚将黄毛踢了过去，几个手下的烂仔赶紧上来搀扶。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丁二狗和黄毛带着一伙烂仔急匆匆的跑出百货大楼。 蒙小璐心有余悸，刚才若是被丁二狗带走…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明。 “小远，这个服装店我不敢再开了…”她语气中满是不舍，本身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想要活下去太难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正经门路，也要忍痛放弃… “小璐姐别担心，我们先去吃饭，这几个烂仔肯定有办法解决。” 项远并不是吹牛，这件事主要着落在蹇亚男身上，幸好这次带她来了。 众人走出百货商场，冰冷的寒风让人精神一振。 事情很简单…蒙小璐不到十分钟就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蹇亚男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才听到一半就气得眉毛倒竖，差点把背上的吉他拿来泄愤，吓得黄利民赶紧抢过来。 第63章 求人难 “小璐姐……项远，你们跟我去小叔家。”蹇亚男气鼓鼓的挥了挥拳头。 “我们能不能去？”黄利民和武明不甘寂寞。 “你们还是和欧阳梅在家等好消息…”项远拍了拍他们，“毕竟我们是去求人帮忙的，不好玩。” 蒙小璐打开院门，一脸温柔的笑，黄利民马上沦陷，兴冲冲的跑进去，欧阳梅对项远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 丁二狗和黄毛一肚子的邪火，吩咐手下的几个烂仔看好大门，两人来到卧室，揭开一个隐蔽的木板，急不可耐的钻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丁二狗和黄毛回到凌乱不堪的堂屋中，脸上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二狗哥，干脆晚上去把蒙小璐抢过来算了，她住的地方挺偏僻的…” 丁二狗皱了下眉头，“抢人有点严重，容易被逮到把柄，用谈恋爱的名义才没有后患…我们不要知法犯法！” “我倒是愿意等，，一脸阴笑，“小杂种今天敢把老子手腕捏肿，老子要草他姐姐来消火。” “你放心，蒙小璐迟早是我们兄弟的。”丁二狗一脸期待，“陈大哥警告过，过年期间，我们做事要小心点！” ……………… “爷爷是长征老兵……小叔蹇锋也是军人，县里的武警中队长，脾气暴躁得很，一言不合就喜欢揍人。” 这是蹇亚男给项远普及的资料。 说到“一言不合就喜欢揍人”她用的是幸灾乐祸的口气，好像很希望项远被小叔打一顿。 项远倒是没有意外，蹇亚男英气的长相，完全是部队的遗传，冷起脸来就像个女兵。 于尘县武警中队驻扎在金马河上游，背后就是一望无尽的龙泉山脉，正适合兵蛋子野外训练。 站岗的两个武警战士年纪不大，十分热心…和中队长电话确认后，年纪稍大的战士领他们来到一幢两层的小楼。 “亚男，谁批准你到县城来的？”蹇锋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两道剑眉十分凌厉，板着脸瞪着蹇亚男。 蒙小璐有些局促不安，普通人到军营里都会有这种感觉，何况蹇中队现在还一副恶形恶状的模样。 项远依旧是一脸礼貌的微笑，求人办事当然要低声下气，钱难借，事难办！母亲从小就告诉过他。 蹇亚男一改大大咧咧的行为，吞吞吐吐的把来意说了。 蹇锋顿时勃然大怒，严厉的叱责侄女，“小小年纪，就学会走后门弄权势了，地方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们回去吧！”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项远和蒙小璐说的。 武警部队是一柄藏在刀鞘中的利刃，没有上级命令，不会轻易出动，更别说擅自去插手公安局的业务范围。 项远他们可以走…蹇亚男就别想走了，蹇锋必须把这个不听话的侄女送回小河镇。 这对项远来说，是意料中的失望，村里的老人常说，人不能当官，一当官就没有人情味了。 蹇锋首先想到的是他们要攀附权势…然后再说到规矩，如果是蹇中队的亲人受辱……他还会冷静的讲规矩吗？ “原来当兵的也怕地痞，小璐姐，我们走吧！”项远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蹇亚男马上知道不好。 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响起，“激将法对老子没用，但你这句话侮辱了所有军人，必须让你受点教训！” 拳风响起，军用皮鞋重重的跺在水泥地上，发出“铿锵锵”的急迫声。 蹇锋是练硬气功出身，拳头太重，顾忌到侄女的面子，决定只把这少年手脚关节拆散，做为小惩大诫！ 一是惩罚项远胡言乱语，二是罚他带蹇亚男来县城胡混。 拳经里有句话叫做：“秋风未动蝉先觉”！ 项远此时便像只灵动的秋蝉，在过道中四处穿插，硬是让蹇锋逮不到人。 不管是论跑步的速度，还是对武术步法的理解，项远都已经有他的独到之处！ “中队长又在训人了。”当兵的晚上没事，很快便拥来十几个武警战士，看起蹇锋的热闹来。 很多小战士的重点都放在蒙小璐和蹇亚男脸上，当兵三年，看到母猪都要多瞄几眼，更别说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了。 蹇锋有种捉泥鳅的错觉… 偏偏这个小泥鳅还不跑远，只在他附近晃悠，平时引以为豪的擒敌拳仿佛成了四处漏风的渔网，使出浑身解数都碰不到项远一根汗毛。 蹇亚男“噗哧”一笑，叔叔平时倚仗身手，没少欺负她，但和项远比起来，就有点大狗熊追猴子的笨拙感，实在是好笑得很。 蹇锋老脸一红，有些气喘的停下脚步……这龟儿子太滑溜了！ 他先去驱散了看热闹的小战士，中队长的威严是一定要保持的，不能被兵蛋子当成笑话。 “小子，看来你也是练家子，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打赢我，我……就帮你解决那几个流氓！”蹇锋眼中有杀气浮现。 项远咧嘴一笑，正要答话。 蹇锋又道：“像刚才那样逃跑不算，你跟我到屋子里比一场。” “这怎么行…”蹇亚男很担心。 项远的优势是身体灵活，虽然能单手碎砖，但叔叔可是一口气能劈断三匹砖的存在！再加上体重身高的限制，完全不是对等的战斗。 “小叔，你也太不要脸了，项远，不要上当！” “小远，不要答应，我们明天回小河镇去，县城的人太坏了。” 蒙小璐与蹇亚男都出声阻止。uu看书 ww.uuknshu 蹇锋充耳不闻，他是个好胜心极强的性格，当着手下这么多兵丢了面子，不找回来饭都吃不香。 “蹇队长，如果我们打成平手呢？”项远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打成平手算你赢。”蹇锋哈哈一笑，“蹬蹬蹬”踏上台阶，率先走进房间，关乎面子，这次他决定对项远下死手！ 项远毫不犹豫，紧跟着进去，反手把大铁门带上。 “砰！啪！轰！” “呃…好硬的拳头！” 蹇亚男正想去找窗子，蒙小璐急道：“好像是小远挨打了…” “小子敢使阴招！” “你是找死…” “啪！砰砰！” 这次是蹇锋气急败坏的声音。 蹇亚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窗外死命的扯铁栅条，想要钻进去看小叔挨打的样子。 “蹇队长，算打平怎么样？” “再接老子一拳。” “砰！啪！” “蹇叔，算打平怎么样？” “滚出去…” 大铁门打开，项远顶着乌黑的眼眶，把蒙小璐和蹇亚男放进来。 蹇锋貌似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挥手让蹇亚男先去把东倒西歪的家具收拾一下。 项远反客为主，自己去水果篮里拿了半串香蕉，先撕给蒙小璐，再分给蹇亚男。 “老子也要吃香蕉！”蹇中队说得咬牙切齿。 项远嘿嘿一笑，扔了两根过去。 “小子身手不错，居然能勉强和我打成平手……老子说话算话，不过那几个流氓的罪证要你自己去找。” 第64章 月黑风高 蹇锋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只要你找不出罪证，这事就扯不到老子身上来…小子你始终还是太嫩了！ “蹇叔，说话算话，你留个电话，等我抓到罪证就给你打电话！” 项远也不讨价还价，丁二狗那么嚣张跋扈，百货商场恨他的人肯定不少…跟小璐姐去问上两圈，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逮到证据。 蹇亚男不等蹇锋同意，抢着写了张纸条递给项远。 “那我先走了。”项远从果篮里抓起几个苹果塞进衣兜，风风火火的拉着蒙小璐冲出门去。 “龟儿子，老子留着过年的红富士…”蹇锋龇牙咧嘴的吸着冷气，这让蹇亚男不由得奇怪，叔叔平时没这么小气啊。 “亚男，快去把跌打酒拿过来，疼死我了，你这个同学真是个怪胎…” 蹇亚男把跌打酒拿过来，掀起小叔的裤腿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哇，小叔，你的两条腿全部都肿了，难怪刚才坐着不动，嘻嘻，原来是动不了。” “这小王八蛋，欺负我年纪大跑不快，专踢我的脚！” “小叔，你才三十五岁，正当壮年好不好，嘻嘻，其实项远的步法和套路都是我教的。” “亚男……你…你气死我啦！！！” ————— 蒙小璐在百货商场有几个相熟的姐姐，虽然家都是县城的，但也经常被丁二狗调戏，每月该缴的保护费更是一分不少。 “公安局抓了关不到两天又会放，放出来更是变本加厉的害人，我们老百姓惹不起啊！”汪姐是结了婚的，胆子很小，劝蒙小璐不要和丁二狗作对。 蒙小璐沉默良久，带着项远找到另一个单身的黎姐，这回顺利的问到了丁二狗住的地方。 “小璐，你要小心点，丁二狗和黄毛不是好东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黎姐恨得咬牙，虽然她的铺子生意不错，但安全感的缺失不是金钱能够弥补的。 蒙小璐点了点头，她已经下定决心，扳不倒丁二狗就回小河镇，县城的天实在是太黑了。 两人才走到小院外就看到熟悉的昏暗灯光，悦耳的吉他声在夜色中分外迷人。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蒙小璐停下脚步，眼神变得痴痴的，生活一直这样多好，有歌声有朋友…… 黄利民在弹吉他，武明在伴唱，欧阳梅只在鼻端哼出轻柔的和声。 “项远，你们终于回来了，咦，你脸怎么了？”欧阳梅急着去拿毛巾。 项远哈哈一笑，把和蹇锋的约定说了出来，黄利民和武明激动得摩拳擦掌… 去调查流氓的罪证，这简直就是古代侠客才有的专利，没想到他们也有这个机会。 “不要太激动，来，先吃苹果，小璐姐你帮我们煮点面…”项远得意洋洋的掏出几个大苹果，这可是他的战利品。 蒙小璐才惊觉大家都还没吃饭，一脸歉意跑去院旁的小厨房忙活，欧阳梅赶紧上前帮着洗菜。 煮面很快，蒙小璐平时都一个人开伙，餐具不够，饭碗，菜盆都拿来凑，装面条居然是用的搪瓷脸盆… 黄利民乐得哈哈大笑，项远见蒙小璐有点不好意思，正色道，“小璐姐，这只是洗脸盆都把黄利民高兴疯了，他还恨不得这是你用来泡脚的！” 武明和欧阳梅笑得差点把面从鼻子里喷出来，蒙小璐也有点忍俊不禁。 项远平时很少讲笑话，但有些话从他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反而更令人觉得好笑。 黄利民装作怏怏不乐的吃面，又惹得众人一通狂笑。 吃完面已经快到凌晨，蒙小璐从卧室里拿了一张县城地图给项远，叮嘱他千万要小心，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 大榕树下黑得吓人，三人屏住呼吸，走得蹑手蹑脚，都有一种夜行人的感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黄利民和武明激动得不行，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行侠仗义的江湖豪客。 冬夜清冷，县城路灯昏暗，有种不似人间的静谧感。 三人走了两条胡同，来到一条做饮食的步行街上，垃圾桶爆满，黑色的塑料袋四处乱扔。 “我们去翻下垃圾桶…”项远小心翼翼的赶走两只流浪猫，捡来一个还算干净的塑料袋套在手上。 他一脸欣喜的从垃圾桶里翻出几块猪骨头，上面还挂有不少碎肉。 黄利民赶紧上前制止，“晚上没吃饱也不用来捡骨头吃吧，这太不卫生了。” 项远也不解释，把这几根肉骨头装好，从道旁扯下几片梧桐叶子，将手擦拭干净。 远远传来几声狗吠，武明已经想得明白，又故意捉弄黄利民，“项远捡的这几根骨头是明天早上煮肉汤用的，也有你的一份。” “老子那碗留给你喝。”黄利民被恶心得不行，但他也不蠢，知道肯定另有用处，等一会就知道了。 丁二狗住的地方偏辟，uu看书 uuknshu 穿过小竹林就是农村，与他隔得近的两家都养得有狗，发现有陌生的脚步声，就开始躁动不安。 项远带的肉骨头够多，一听到狗从喉间发出的低吠声，就从院墙外扔两根骨头进去。 这年头好多人都吃不上肉，几根从天而降的肉骨头简直让这些土狗欣喜若狂，哪里还有空管你是过路人还是小偷。 丁二狗的小院门牌是17号，孤零零的两层小楼，院子里也没有狗的动静。 黄毛以前也养过狗，但有一次丁二狗喝得兴起，把看院子的黑狗直接宰来炖了。 没办法…听说狗肉不但好吃，还是大补，尤其是补男人的那个方面。 武明和黄利民负责在外面小竹林放哨，他们身上都带了十几颗鹅卵石，发现有异常动静就直接砸玻璃。 预制板建成的楼房墙面十分粗糙，一般的小偷都能毫不费力的爬上去，更何况是项远的身手… 二楼呼噜震天，地板上有几床脏兮兮的棉被，乱七八糟睡了五个二流子，鸡骨头啤酒瓶散落一地。 一楼隐约还有动静，像是有人在调笑，夹杂着女子的低泣与呻吟。 项远精神一振，他之所以要现在来找丁二狗，就知道这些流氓晚上干不出好事。 楼梯很短，下来就是昏暗的堂屋，左侧是卧室，灯光居然是桔红色的……看不出二狗哥还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雅人。 大床上有两个不着寸缕的女孩，正在卖力伺候一个肥胖的秃头，桔红色的灯光把两个女孩照得无比妖娆，场面有种聊斋般的诡异。 第65章 夜半行动 丁二狗怀中的女孩只是哀哀抽泣，但手脚都被绑着，完全没有能力挣扎。 床上的两个女孩突然加快了动作，秃头从喉间发出一声狂吼，软软的瘫倒下来。 “丁二狗你这个狗日的，早点不抱出来，把人看好了，老子明天再来。”秃头起身穿起床头上的衣服，别上枪套……他居然有枪！ “当…”项远一惊之下，不小心踢到了地上散乱的啤酒瓶。 “是谁？”秃头动作很快，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已经把枪抓在手上，抢到堂屋拉开电灯。 丁二狗满不在乎，二楼都是他的兄弟，不晓得是哪个胆大的，想下来过个眼瘾。 “吱…吱…”墙角两只肥大的耗子被灯光所刺激，慌不择路的四处乱蹿。 “丁二狗，你龟儿子也不晓得打扫下卫生，鸡骨头到处乱甩，耗子都给你喂肥了。”秃头嘴里说着话，眼神依然警惕。 他拿着枪又去二楼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顺手把堂屋灯关上，拉上门，骑着摩托车离开。 项远挂在堂屋三米高的吊扇上，饶是他胆子大，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如果那秃头抬眼一看，他就会成为枪靶子！ “听话，哥哥等会给你们拿鸡腿下来。”丁二狗正拿着把匕首恐吓两个女孩子，催促她们乖乖回到地窖。 项远悄无声息的落地，小心翼翼的回到二楼，翻到楼顶，像壁虎一样滑了下去… —— 凌晨两点半，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能打电话的报亭要早上七点才会开门。 项远心急火燎，干脆带着黄利民两人，直接沿着金马河跑步，不到三十分钟，便跑到龙泉山下的武警驻地。 放哨的武警战士见项远报出蹇锋的电话，不敢怠慢，马上通知进去。 武明和黄利民已经累得走不动路，六公里长跑…简直是要人命。 ——— 蹇锋一脸寒霜，坐在沙发上听项远说情况，不时追问一些细节，“你说的秃头肯定是陈永明……他是治安大队长，真的是没想到…” 项远默然，等着蹇锋的下文…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我要马上去找上级汇报，必须尽快解救被囚禁的少女。”蹇锋这时候显出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也不洗漱，随便套上件军装，出门开上吉普车轰鸣而去。 右侧的小房间推出道细缝，蹇亚男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项远，我小叔走啦？” 黄利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冷的冬天，蹇亚男居然穿着件薄薄的睡衣，将玲珑青涩的身段都凸显出来。 项远打了个哈欠，对蹇亚男摆了摆手，“太晚了，我们先睡觉吧，等天亮再聊天。” 蹇亚男哪里肯睡，她好奇心旺盛得很，上来揪住项远就开始搔他的胳肢窝，“赶快坦白，哼，小叔要是不拦着我，我也能飞檐走壁，去抓住坏人的罪证。” 武明和黄利民面面相觑，项远看到的证据基本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们听完都受不了，怎么可能讲给蹇亚男一个女孩子听。 见蹇亚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项远眉头一皱，只得粗略讲了个大概… 比如那个警察是如何的粗暴，如何肆意“殴打”被囚禁的无辜女孩…丁二狗还用刀逼迫，把她们都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窖。 蹇亚男毕竟涉世未深，听得泪眼婆娑，完全没有追问项远说的“殴打”是用何种方式。 “项远，你不是喜欢打架吗，为什么不把坏警察打晕，将那几个女孩救出来…”蹇亚男恨恨的看着项远。 项远有点傻眼，没想到这火气出到他身上来了，只得耐心分辨，“他们有七个人，警察还有枪……我又不是神仙。” “再说打死他们一个人也要坐牢，被他们打死就更划不来了。”黄利民和武明连忙帮腔，证明他们三人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顾全大局。 蹇亚男醒过神来，看着自己单薄的睡衣，才有点小女生羞赧的模样，嘟着嘴逃回房间去了。 “被子拿去。”蹇亚男拿出两床绿色的军被，扔到沙发上。 “好困…”项远与武明，黄利民对望了一眼…三个人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累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可以睡觉了。 ——— 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蹇锋依然不见踪影，怕蒙小璐担心，项远便让黄利民他们先回小院去报平安。 中午饭由一个小战士直接送到房间，项远问武警中队今天有没有行动，小战士只是微笑，却不接话。 蹇亚男踢了项远一脚，没好气道：“部队行动要保密的，说了就要犯错误…” 项远嘿嘿一笑，u看书 .uukanu.om 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面，他还是第一次见识部队的伙食，大块的猪排，炖得稀烂的土豆，吃得项远直呼过瘾，只可惜份量有些少了。 蹇亚男不忍心看着项远舔盘子，又出去食堂打了份红萝卜炖肉，米饭也是三人份。 “项远，昨天晚上小叔问我…你想不想当兵？部队伙食好，可以随便你吃。” 小河镇初中毕业当兵的不少…这在农村人眼里，是抢破头的好门路，还要请客送礼才行… 但项远不能当兵，首先政审这关他就过不了，父亲是个劳改犯，就算当了兵，也只能去养猪，别指望有什么前途。 蹇亚男只是随口一提，她并不想项远来当兵，像小叔一样，成天呆在营地里，太不自由了。 吃完饭项远继续睡觉，蹇亚男打开电视看新白娘子传奇…她看到激动的地方，就把项远掐醒过来。 电视里正演到艄公与小青对唱渡情，许仙在船头撑着雨伞故作清高，白娘子不时眉目传情…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蹇亚男咬着下嘴唇，脸有点红红的，心里开始胡思乱想，“我和项远这傻瓜能挤在一个沙发上看电视…是不是也修了二十年。” 气氛突然有些暧昧。 项远心思不在电视上，只是觉得这歌写得不错，但男女的唱功不匹配，演员的口型对得也不太合拍。 “噔噔噔！” 急速的脚步声传来，蹇锋一脸喜色的撞进房间，抱起项远就开始哈哈大笑。 第66章 阴转多云 “好小子，你这次是立下大功了，破获特大拐卖妇女团伙，警察败类与流氓团伙一锅端…” 项远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含笑细听蹇锋眉飞色舞的描述过程，原来公安部早有指示，要从重、从快、从严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 于尘县向来是人口贩卖的重灾区，但打拐行动一直没有进展，被市里点名批评了好几次，县里的几个头头满心忧虑…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蹇锋敢半夜去敲县委王书记的大门，也正是有这个倚仗。他带去的罪证等于是雪中送炭，书记自然是大喜过望，倒履相迎… 忙活了一个晚上，出动了近百名武警战士，战果累累。 从地窖里解救出五名被囚禁的无辜少女，一名男婴…以丁二狗，黄毛为首的犯罪团伙共计二十七人，因为行动突然，没有一人逃脱。 抓获以治安队长陈永明为首的警察败类三人，搜出现金、存折、金银共计百多万赃款。 蹇锋眼里布满血丝，虽然整夜未睡，但精神依然亢奋得很。 “哈哈，一百多万赃款啊…丁二狗交待，他们这些年拐卖了五十多名妇女，十几个男婴，这是大功，不折不扣的大功！！！” 蹇中队如此兴奋不是没有原因，上级领导刚才已经给他打来电话，准备拿他做为武警部队的典型，树立成军民共建的标杆，妥妥的市级打拐英雄。 好处还不止于此，由于现在正处于全国打拐的风头上… 等他的事迹被电视报刊炒热，最少是个二等功…于尘县中队长马上就可以变成苏山市大队长。 蹇亚男很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小叔，你老是说这个功劳有多大，可听来听去，都是你们在分功劳，哼……还记得某人昨天说什么走后门弄权势！” 蹇锋噎得脖子通红，他也有些后悔，昨晚这事做得太不地道…先是推诿，接着出手为难，最后还把找罪证这种危险的事丢给项远一个少年去做…自己这大功来得有些惭愧啊！ “蹇叔，我和小璐姐都要感谢你，不然有那个治安队长在，谁都拿丁二狗没办法。” 项远说得很诚恳，现在这个结局皆大欢喜，已经超乎他预料了。 “项远，等你初中毕业，如果想当兵，我保证把你弄到省城特种部队去…” 蹇锋揉了揉仍旧肿痛的小腿，他心中有数，这小子如果肯到部队里来，肯定能大放异彩！ 关键是还了项远这个人情，免得在侄女眼中矮一头。 “我父亲是劳改犯…”项远很是坦然，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换台，没完没了的广告让人心烦。 蹇锋像是一拳打到空处，皱眉看着蹇亚男，“亚男你昨天晚上怎么没说？” “当兵有什么好？一点自由都没得。”蹇亚男做出无趣的表情，“项远肯定可以上大学，比当个小兵好多了。” “蹇叔，那我先走了。”项远已经坐不下去。 “我跟你一起去。”蹇亚男想要借机逃出生天，和小叔在一起实在是太无聊了。 蹇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摇头苦笑道：“项远，这个…亚男这几天的安全就交给你，后天必须把她带回小河镇。” “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项远懂得凑趣，抬手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蹇亚男乐得合不拢嘴，小叔终于不再干涉她的自由了。 “你们等一下…” 蹇锋起身进卧室，悉悉索索的鼓捣了几分钟，拿着两个红包走出来，“亚男，小叔过年的红包提前给你了，到时别再跟我要。” 他打开蹇亚男的左手，“只能拿一个，剩下这个是给项远的。” 项远顺手接过，嘿嘿一笑，“我还没拿过红包呢，谢谢蹇叔。” 刚走出营地，站在大马路上…蹇亚男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拆起红包来。 “哇，小叔今年好大方，居然包了十块钱。” 蹇亚男挥舞着十张崭新的一元纸币，沾沾自喜的炫耀，“项远，看下你的红包里有多少？” 项远仔细摸了一下红包厚度，心里一紧，“应该比你的多…” 蹇亚男急忙抢过来撕开，“哎，不公平，我才十块，小叔怎么给你包这么多钱？” 十张瓦蓝色的百元大钞，晃得项远有点眼晕，这明显是蹇队长还的人情…这份人情还得很实在啊！ 但这个钱他不能一个人拿，大家都应该有份。 “蹇亚男，现在我们有这么多钱，你想做什么？”项远看着少女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 “我们的钱呀！”蹇亚男顿时快乐起来，数着指头，嚷嚷着要去买蜜饯干果、衣服鞋子，uu看书 wwuuanshu 项远都一一答应。 两人说着话，恰巧走到一处农贸市场。 “走，我们先买点菜回去做晚饭！” —— 蹇亚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菜，像个持家有道的小媳妇，在院子前叫门。 “买这么多菜…我来帮你提。”打开院门的是欧阳梅。 “今天值得庆祝，对酒当歌，晚上不醉不归…” 项远笑嘻嘻的提着一件啤酒晃进院子，他早就想试下酒是什么味道，今天这么高兴，又有大把钞票在手，正好买来庆祝。 黄利民和武明兴奋得打哆嗦，能放开喝酒，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啊… 蒙小璐捂着嘴巴想笑，眼眶却是红红的样子，显然是从晚上一直担心到现在。 “那群二流子遭报应了！”项远也不卖关子，先把丁二狗一伙的下场都讲了个明白，众人欢声震天。 蹇亚男得意洋洋，把蹇锋送给项远的红包都拿出来显摆，“小璐姐，以后还有哪个流氓敢找麻烦，可以打电话找我小叔！” 蒙小璐已经转忧为喜，麻利的搬出两张板凳，让项远和蹇亚男坐下休息，等着尝她的手艺。 欧阳梅帮着杀鱼，切肉，黄利民要进厨房添乱，被哄了出来。 项远干脆把红棉吉他抱出来，坐在院子里的老藤下面，弹起了《西班牙斗牛士》，琴声激情澎湃，铿锵有力，连院外路过的行人都鼓掌叫好。 武明羡慕得唉声叹气，他现在的节奏感只限于简单的伴奏，不知多少年才能练成项远这种酷炫的手法… 第67章 转糖人 傍晚六点，准时开饭。 小桌上有鱼有肉，每个人面前还摆了一杯啤酒。 “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顿时“咳”声不绝于耳。 “哇，啤酒好难喝，怎么有点像潲水的味道。” 项远咂了咂嘴，想把酒倒掉又有些舍不得，欧阳梅与蒙小璐也喝不习惯。 黄利民与武明却喝得眉飞色舞，他们以前早就偷喝过家里的啤酒，但现在是放开来喝，何止爽快了百倍。 蹇亚男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要和项远拼酒，“你跑步是比我有天赋，不信你喝酒也能压过我。” “今天要把他喝趴下！”黄利民和武明纷纷来劲。 喝酒本来就是项远的提议，他哪里好意思去躲，索性拿出视死如归的精神，仰头连喝三大杯，“哈哈，现在不难喝了…回味甘甜，原来味道还不错！” 一件啤酒12瓶，项远一个人干掉6瓶，还有些意犹未尽。 蹇亚男、黄利民、武明一人2瓶，都喝得面红耳赤，醉醺醺的说胡话。 已经是晚上七点…项远趁着酒劲，干脆抱着吉他跑到大榕树下卖唱。 蹇亚男，黄利民和武明都追了出来，给项远唱和声，欧阳梅与蒙小璐又好气又好笑。 这条老街附近住的人不少，很快围了一圈闲人看热闹。 项远借着酒兴，从红蜻蜓、吻别，唱到今夜你会不会来，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他左手在吉他品格间飞快的游走，右手则时拔时扫，弹奏出超越原版的悦耳音符。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我们有共同的欺许， 也曾经，紧紧拥抱在一起。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 却发现，成长已慢慢接近… 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引起众人的大合唱，把项远本人的声音都给掩盖住了。 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在母亲的鼓励下，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蹒跚着步子上前，怯生生的递给项远五毛钱。 “谢谢小妹妹！” 握着这皱巴巴的五毛钱，项远鼻子有点发酸，比收到蹇锋的一千块大红包都要感动。 陆续有人上前扔钱，有一毛的硬币，两元的纸币，居然还有两张十元的… “小兄弟，你唱得真好，我能点一首歌吗？” 有个打扮时髦，烫着大波浪的女人走上来，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 项远活动了一下手指，点头道，“只要我听过的，基本都没有问题。” 时髦女人面带惊喜，“一生何求，陈百强的。” “粤语我唱不好，你来唱，我帮你伴奏…”项远展颜一笑，随手拔出前奏的几个单音，确定好女声音域后，如行云流水般弹奏起来。 时髦女人乐感很好，一边唱还一边跟着吉他节奏左右摇摆，身姿摇曳，显得十分妩媚，她的粤语咬字非常标准，传入耳中，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妥帖感。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蒙小璐与欧阳梅都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听得发痴，满心想着…“这一生何求？” 随着结束的琶音，时髦女人很享受的吐出一口长气，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小兄弟，你的吉他弹得真好，想不想去南方发展，姐姐可以给你介绍酒吧驻唱。” 项远还没说话，蒙小璐已经挡在前面，“我弟弟还是学生，不会跟你去南方的。” 时髦女人一脸遗憾，弯下腰把钱轻轻放在项远手中，叹了口气，落寞的转身离去。 项远有点想笑，看着蒙小璐生怕他被拐卖的样子，又有些感动，让黄利民把钱都捡起来，收起吉他。 好多听众都依依不舍，还有追上来要学吉他的，都被蒙小璐好言打发了。 回到小院。 蹇亚男和武明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等黄利民把收到的零钱从外套里抖出来，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挤上来数钱。 “哇，才一个多小时，就有两百零一块钱。” 项远有点意外，没想到卖唱这么赚钱…但只是那个南方女人就给了一百，不能以这个特殊收入作为明天的标准。 黄利民抹了把鼻涕，又悔又恨，刚才如果不是他喝多了，也能上去风光几把。 武明兴奋得摩拳擦掌，反正明天还有上场卖唱的机会。 “小远，只能委屈你们睡仓库，褥子和被子我都准备好了。”蒙小璐有点内疚，家里只有一张床，还要兼顾欧阳梅和蹇亚男… “我们男人就应该睡仓库…”黄利民意气风发，把项远的台词抢得一句不剩。 —— 蒙小璐一大早就去开店，项远带着蹇亚男和欧阳梅跟着去选女生的衣服，顺便买点零食。 众人中午回来时，黄利民和武明居然刚起床。 简单的几碗面便解决了肚子问题，商量着下午去哪里卖唱。 街道旁白天太吵，uu看书.uunshu.om 首先否定掉。 没有音箱的木吉他，最好的选择还是封闭的地下通道。 蹇亚男抢着要背吉他，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见人就问哪儿有地下通道… 东拐西弯走了两公里，居然绕到了于尘县汽车站附近。 “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人…”蹇亚男率先跑进黑幽幽的地下通道，项远很没有风度的挖了下鼻孔，皱起眉头，站在外面都能闻到一股隐约的尿骚味。 蹇亚男进去一会，闷头跑出来大声咳嗽，“臭死人了。” 黄利民和武明笑呵呵的不说话，这种地方最适合过路人随地小便，不臭才奇怪。 项远抓了抓耳朵，问蹇亚男：“附近有没有公园…” “有个龙泉公园，不过是在山上。” 到龙泉公园要经过一道天梯…其实就是八百道台阶，从龙泉山脚修到山顶，垂直高度不到两百米。 寒假期间，上来玩的人也不少，都是拖家携口的。 沿着石梯有很多做小生意的，枪打气球、转糖人、榨甘蔗汁、算命看相、冰糖葫芦…热闹得很。 众人玩心大起，蹇亚男去榨甘蔗汁，武明和黄利明比赛打气球，两人大呼小叫的玩得不亦乐乎。 欧阳梅很安静的看着一个吃糖人的小孩，露出羡慕的表情。 项远摇头笑了一笑，直接把她拉到糖人摊面前。 “大爷，我们要转糖人…” “呵呵，两角钱转一次，转五次奖励一次。”画糖的老大爷一脸慈祥，看了眼欧阳梅脸上的白斑，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第68章 糖凤凰 转糖人是一种试运气的游戏。 其实更划算的办法是直接买，孙悟空五毛，糖凤凰一块钱，最大的糖龙也只要两块。 转糖人大多时候只能选到蜻蜓，小鸡之类的赔钱货…… 但很多人都愿意去试运气，如果能转到凤凰或者龙，证明自己这一年都会行好运。 小铜锅里熬制的糖浆闻起来有股诱人的甜香，项远交了一块钱，让欧阳梅来转指针。 欧阳梅战战兢兢，很紧张的样子，用手指生硬的拔动指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啊…转到小鸡了。” 欧阳梅满脸失落，有点不敢继续再转，她这是严重缺乏自信心的表现。 “还有五次，继续转……” 项远看了眼沉迷气枪的那两个家伙，安慰欧阳梅，“反正我们有五个人，小鸡都给黄利民吃。” 她的手气果然不大顺。 老大爷笑眯眯的画小鸡、画蜻蜓、画老鼠…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欧阳梅一脸沮丧，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项远稍微侧身，反手递了一块钱给老大爷，“接着转，你这次肯定能转到凤凰。” 收下钱的老大爷露出心领神会地微笑，把手悄悄的伸到木盘下… 欧阳梅看着项远鼓励的眼神，也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凤凰，我要转到凤凰…” 这次木指针没让人失望，左右摇摆了两次，颤颤巍巍的停在凤凰上面。 “啊！啊！……凤凰，真的是凤凰！” 欧阳梅双手捂着脸，不能置信的大声欢呼，蹇亚男和黄利民闻声跑过来，羡慕得不行。 “哇，欧阳梅你的运气真好，我去年花了十块钱，才转到一个孙悟空。”黄利民看着正在画凤凰的老大爷，一脸的愤愤不平，说起了他以前的悲痛经历。 项远忍住笑意，把手里的糖小鸡分给黄利民，糖蜻蜓则拿给蹇亚男… 愤怒的黄利民一口把小鸡吞了，又上来抢武明手里的糖老鸭。 欧阳梅高兴得像个幼儿园大班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举着糖凤凰爬石梯，一路上引来不少小孩羡慕的眼光。 刚爬到山顶公园，黄利民就急不可耐的拿出吉他，把琴袋铺在地上，准备打破项远昨天的卖唱纪录。 “比赛前先说好，项远不准来抢！我和武明要唱够两个小时。” 项远有点惊讶，黄利民与武明一共只会弹四首歌，分别是童年、乡间小路、送别、外婆的澎湖湾… 看来他们是准备把这四首歌无限循环了。 蹇亚男饶有兴致的跟着黄利民唱了几分钟，便开始审美疲劳，拉着项远在公园里四处乱逛，两人都是运动成瘾…脚一发痒就跑得不见踪影。 欧阳梅举着糖凤凰坐在石凳上，一脸憧憬的幸福，沉迷的样子让人不忍去叫醒。 武明和黄利民轮流上场，他们弹与唱都有可取之处…刚开始有一些观众准备掏钱，但听两人总是老调重弹，便又摇头走开。 两个小时过去，吉他袋里只有可怜的几张毛票，两个硬币。 武明嗓子唱得冒烟，开始后悔没买两瓶矿泉水上来，他把吉他交给黄利民，琢磨着去哪里买水才能少跑冤枉路。 糖凤凰已经有溶化的迹象，但欧阳梅还是不舍得吃…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 心里初恋的童年…” 黄利民闭上眼睛扫动琴弦，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 “公园不准卖唱，噪声污染，要罚款五十元！”两个戴着袖章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大声喝止还在弹唱的黄利民。 “呃！” 黄利民有点心慌的放下吉他。 还是武明脑子比较清醒，让他们拿一个盖章的条款出来，证明公园不能卖唱。 “两个小杂种，不服从管理另罚五十，共计一百元。”胖管理员一脸的恶形恶状，食指差点戳到武明眼睛。 “公园有人拉二胡，还有人拿音箱唱歌，怎么不算噪声污染？”欧阳梅上前帮腔，刚才她去找项远，看到偌大的公园里有好几处卖唱的，还有一个拉着音箱唱歌的。 见到欧阳梅满脸黄白色的斑痕… 胖管理员露出一脸厌恶至极的表情，一巴掌扇了过来，“老子最烦你们这些要饭的叫花子，不是瘸腿就是丑八怪，还敢跟老子顶嘴！” “啪！”欧阳梅摔倒在地，她手中脆弱的糖凤凰瞬间四分五裂，与泥土青草混为一体。 “你为什么要打人。”黄利民惊怒交加。 武明已经扑上去，一拳击中胖子口沫横飞的臭嘴，把胖管理员打得一个踉跄。 “狗日的，还敢还手！”另一个瘦子管理员动作很快，瞬间将武明反手按翻在地，显然是学过几手擒拿。 “老子和你拼了！”黄利民左看右看，见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干脆直接举起手里的吉他，狠狠的砸在瘦管理员后脑勺上。 “砰！”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木吉他从琴颈处断开，仅靠着几根钢弦和箱体连结在一起。 “嗡…”瘦管理员被砸得晕头转向…耳畔还残留着吉他弦断时的一丝余音，武明一个翻身爬起来，抱住这可憎的瘦子往泥地上狠摔。 “所有人都来公园正门广场。”胖管理员见势不好，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手里的对讲机，大声呼叫支援。 不知不觉，已经围了上百个观众，比黄利民卖唱时要热闹得多。 武明正骑在瘦管理身上暴锤，颇有点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气势，他这招是跟项远学来的…也是第一次挨揍得来的收获。 “不行。”欧阳梅急着去阻止黄利民用吉他弦勒人脖子的危险想法。 “打死他们！”得到支援的胖管理带着三个大汉，气势汹汹的扑了回来…… 观众一阵惊呼。 —— “这么多人捧场…”项远见到这么多人，还以为是被黄利民的歌声所吸引过来… 不对，怎么没听到唱歌和吉他的声音！ “打！打死他们！一堆叫花子，居然敢在公园殴打管理！” “住手…”项远分开人群，u看书wwuuanhu 急步冲进去。 蹇亚男看得清楚，也不跟着进去…转身拿出百米短跑的速度，往石梯下冲去。 武明和黄利民双手抱头，正死死护住身下的欧阳梅，五个戴着红袖章的成年人在对他们拳打脚踢…… 这些家伙完全沉浸在欺负弱小的快感之中，下手毫不留情！ “去死！！！”项远心急如焚，冲上去肘腿齐出，拳必到肉，腿不落空，把这几个只会欺负普通人的管理员打得哭爹喊娘。 “滚你妈的！”最后是重重的一膝，把欺负人最狠的胖管理员顶飞两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哇，这个男娃娃好凶，骆瓜皮他们这次算是遭到报应了！” “比武打明星还厉害…刚才那几下打得硬是利索。” 人群中发出潮水一般的惊呼，不时听到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等五个管理员都倒在地上，项远才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气，回头查看武明他们的伤势，好在赶来及时，武明和黄利民只是皮肉之伤，若再挨上几分钟，就不好说了。 看着泥地上一团浑浊的糖泥，再听欧阳梅讲完前因后果，项远面沉如水…把装死的胖管理从地上拎起来，“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接扇成猪头。 “黄利民，武明，你们动手打回来。” “你龟儿子才是叫花子，丑八怪……比猪八戒还长得丑！”武明和黄利明急于报仇，脸上的鼻血都不擦……学着刚才这些家伙的打人方式，也用脚在他们身上乱踩。 第69章 少年的你 项远此刻心情极差，这些混混地痞太坏了，先是欺负小璐姐，然后又是欧阳梅… 卖唱就是叫花子？ 骂欧阳梅是丑八怪……要罚款不说，还先动手打女孩，而且是成年人欺负初中生。 今天刚好让蹇锋补足人情！ “再打啊，去你大爷的！”武明恨恨的放下双手，这些假冒公园管理的混混全是软脚虾，知道打不过项远，都扑在地上装死！ “你这个龟儿子最坏！”黄利民也懒得再动手，吐了一泡口水在胖子混混脚边。 有人捏着鼻子瓮声大喊，“骆瓜皮冒充公园管理，专门敲诈老实的小商小贩，活该挨打！” 龙泉公园属于县园林单位，严格来说公园管理处只是一个临时机构。 正巧骆瓜皮的妹夫是县园林局的副科长，便把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的大舅子打发到公园来负责卫生，每天游山玩水，挥几下扫把就有工资拿，在旁人眼中这可是难得的美差！ 骆瓜皮哪里肯老老实实的做清洁工，他干脆招来几个混混兄弟，私下去印了几个红袖章，堂而皇之的成了公园管理人员。 从天梯到龙泉公园后门，一路的小门面加流动商贩有近百家，都成了骆瓜皮一伙的移动钱包。 要说骆瓜皮今天也是走倒霉运，平时穷卖唱的他也不怎么管，但又偏偏相中了黄利民那把吉他，想要附庸风雅，拿回家学习一下，以后骗小姑娘也有资本！ 没想到这两个少年一点都不老实，那个丑八怪女孩还敢质问他骆老大…早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就不应该扇出那一巴掌！ “我们这把吉他是在省城买的，价格不便宜！”项远见骆瓜皮有点后悔的意思，马上给他打个预防针。 “怎么回事？”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腆着肚子的矮胖子，几个混混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喊章主任。 项远下手极有分寸，主要是以推劲为主，加上这几个混混皮粗肉厚，并没有造成什么内伤。 矮胖子正是龙泉公园的一把手章明，若不是他有意放纵，骆瓜皮一伙人也不会把公园弄得乌烟瘴气。 “小兄弟，我们一起到公园办公室去，商量下解决方案！”章主任倒是和颜悦色…他知道骆瓜皮迟早要挨揍，但看在每个月的茶水费上，还是要以息事宁人为主。 这种事情闹大了不光采，对谁都没有好处，章明是下围棋的高手，深谙以和为贵的道理。 “好，我们一起去！”项远见这个矮胖子明理，便点头同意，让黄利民把破损的吉他也捡来带上。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纷纷做鸟兽散！ 往右拐过几株海棠树，老榕树下的三间平房就是公园办公室。 章主任很客气，先是吩咐办公室里的大姐去倒水，然后仔细询问打架发生的始末。 “我…”骆瓜皮刚想要抢话，被项远瞪了一眼，便灰溜溜的躲到一边，他这种混江湖出身的二流子，最服的道理就是拳头，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保命法则！ “章主任，事情是这样的……”黄利民满脸的淤青和擦伤，又抱着把破损的烂吉他，最适合做哭诉的主角。 “原来是骆瓜皮敲诈不成…恼羞成怒下殴打女生，才引起后面的纠纷！”章明一脸的痛心疾首，心中暗下决定，骆瓜皮的胆子太大，很容易惹出大事，这茶水费不能收了。 武明听得频频点头，如果不是项远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五个成年人不是他和黄利民能扛得住的。 “骆瓜皮，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章主任语气有点不耐烦，两个混混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都在心中暗骂…“我们收的钱你龟儿子也有一份，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 “章主任，那就算扯平嘛，我们也挨打了！”骆瓜皮满腹委屈，做出一脸的可怜样，他想着晚上要去把妹夫请出来说下情，不然自己这份美差可能就保不住了。 “这样啊…”章主任心头一软，想起骆瓜皮还有个妹夫是园林局的姚副科长。 “挨打可以算扯平，但这把吉他一定要赔！”项远说得斩钉截铁，不给章主任和稀泥的余地。 “吉他要好多钱？”骆瓜皮赶紧接话。 “一…”黄利民正要老老实实的报原价，被项远一巴掌拍得卡在喉咙里。 “不贵，只要一千六百块！”项远笑得很灿烂，黄利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武明反应过来，跟着点头称是。 “一把烂木头这么贵？” “肯定是骗人的。” 骆瓜皮和几个混混满是愤怒，一千六都够他们收十天“管理费”了。u看书 ww.uunshu 项远毫不心虚的和几个混混对视，反正这些家伙平时也不看书，肯定不会去新华书店这类无聊的地方。 “这么贵？”章主任仔细看那把破吉他，越看越像是县城新华书店的廉价货，连商标都一样。 他正要开口质疑，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亚男，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蹇锋一身便装，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 “小叔，早就打你电话了，怎么现在才来。”蹇亚男一脸娇嗔。 办公室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营地就在龙泉公园旁不远，和园林局属于共建单位…蹇锋还经常带着一些小战士到龙泉山拉练和野营，熟得不能再熟了。 “唉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小弟真的是惭愧…”章明一脸的内疚，拉着蹇锋不停的道歉，仔细说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 骆瓜皮等人也不再质疑吉他的价格，每个人都乖乖的从身上掏钱，有多少拿多少，数都不敢去数了。 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二流子理亏，现在只让赔吉他的钱，已经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如果等到要较真，凭着骆瓜皮这一伙人的斑斑劣迹，这个新年铁定只能在监狱里过了！ “我只是顺路来看下处理情况，晓得有你章老弟在，肯定不会让我侄女受委屈！”蹇锋满脸微笑，说话也让人听着舒服。 “唉，改天再专程给你赔罪，我们公园的内部管理出了问题，今天一定会处理好！”章明和蹇锋说完话后，将骆瓜皮几个混混交上来的钱一古脑塞到项远手中。 第70章 买随身听 等从公园办公室出来，蹇锋才给侄女详细解释…他本来也想早点赶过来，但有省报下来的女记者采访，好不容易才脱开身。 这话同时也是说给项远听的，蹇锋现在前途一片光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心情舒畅得很。 项远接过黄利民手中的破吉他，可惜的摇了摇头，破损太严重，只能拿去扔了，“黄利民，把钱收好，先下山找个诊所看下伤，再重新去买吉他。” 黄利民是个利欲熏心的性格，抱着一大摞钞票，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他脸上有伤，歪着嘴强笑的丑样子把蹇亚男和欧阳梅也给逗乐了。 蹇锋对项远越看越欣赏，这小子拳头硬、胆气足、又有担当，真是个天生的好兵胚子。 “项远，明年我就要调到市里去，你有时间可以和亚男上来找我。”蹇队长用力拍了拍项远的肩膀，“你小子是我的福星，有事尽管开口，不算你找后门！” 项远嘿嘿傻笑，居功自傲不是他的性格，蹇队长今天肯来帮忙就算是两清了。 蹇锋和项远又聊了几句，看侄女一副不自在的表情，自嘲的摇头，“亚男，明天记得和项远回小河镇。” 他转身走进公园深处，想趁机去爬下龙泉山，最近采访太多，也真是把人憋坏了。 “终于走了。”蹇亚男简直是把自家小叔当成瘟神来送…她拍了拍胸口，笑嘻嘻的去帮黄利民数钱。 “哇，还是你们厉害，这次卖唱居然有一千六百三十块。”蹇亚男和欧阳梅数了五分钟，才把钱算清楚。 武明和黄利民兴高采烈，怎么说这笔钱也算是人生中第一次挣到的钱，虽然付出了遍体鳞伤的惨重代价… 项远摇头失笑。 —— 山下的为民诊所迎来了两个奇怪的伤员，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却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坐堂的大夫很有经验，仔细检查过后，说是软组织受伤，开了几贴专治瘀血肿胀的狗皮膏药，还有一瓶跌打药酒。 “才五十块，便宜！”黄利民趾高气扬的去付完钱，自己赚的钱用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一个字，“爽”！ 新华书店还没有下班，武明和项远商量了一下，干脆一次性买了三把吉他。 以后大家练琴都方便，可以练吉他合奏，项远是铁定的主音吉他，武明和黄利民还停留在扫弦节奏阶段。 加上两个琴袋，几个拨片，几副吉他弦，才花了六百多块。 还有一千元，项远的大红包也剩五百多…最后决定再去帮两个女孩子买点东西。 “我不要！”欧阳梅拼命的摇头…她什么都不想买，跟着大家就很开心了。 “那我也不买了。”蹇亚男本来想买双鞋子的，既然欧阳梅不要，她也要表现得大气点。 “去看随身听怎么样？”武明举手提议，项远和欧阳梅一直没买随身听。 “嘻嘻，正好我也想买随身听。”蹇亚男举双手赞成。 “我有买随身听的经验…你们都听我的。”黄利民已经开始手舞足蹈的显摆。 县城的电器商场遍地开花，几人就近选了一家，兴致勃勃的试了几款国产随身听，主要是拿磁带试听音质。 黄利民推荐了两个牌子，项远的听力最好，众人都等着他做最终决定。 “京华吧，虽然价格贵一点，但声音效果不错…”项远取下耳塞，“欧阳梅，蹇亚男，你们选一下颜色。” 两百三十元一个的随身听，肯定要选个自己喜欢的样式，不能太随便。 “那我要这个。”欧阳梅手有点发抖，咬牙选了个黑色的随身听，这是让她无法拒绝的礼物！以后父母吵架的时候…随身听可以给她提供一个安静的小世界。 “黑色太老土了。”蹇亚男则选了款银色的，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把玩。 项远自己也买的黑色，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他只是觉得黑色更耐用，这么贵的玩意，不用个十年就亏大了。 这随身听主要还是先给姐姐项芳用，二年级英语听力学得多…… 电器店里配套的英语磁带有不少，项远把初中三年的磁带都买齐了，欧阳梅和蹇亚男也一人一份。 黄利民和武明则选了几盘张学友，罗大佑的磁带。 最后便是陪蹇亚男去买零食，她喜欢吃干果，拉着欧阳梅见什么买什么，葡萄干、核桃、杏仁、无花果、榛子…买了一大堆。 等众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小院，蒙小璐刚做好晚饭，众人欢呼一声，手也不洗，就扑上去抢筷子。uu看书 .uuknshu 人一多吃饭就打打闹闹的，黄利民一会取笑项远的饭量，一会和蹇亚男争着抢菜吃，等吃完饭后又哄抢着洗碗。 “小璐姐，明天我们要回去了。”项远有点难以启齿，等大家一走，这院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但他们又不能呆在这里过年。 蒙小璐轻咬着花瓣色的嘴唇，斩钉截铁道，“小远，明天我要一起走，去你家过年！” 蹇亚男奇道，“小璐姐，过年前这几天衣服生意最好了，你不想赚钱啦。” “钱又赚不完，等过完年我再上来…”蒙小璐眼眶发红，“再说我是去认干妈的，小远答不答应我都要去。”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这个弟弟的，只能对他的亲人好一些。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个璐姐姐，这都主动上门了…”黄利民羡慕得打嗝，一个劲的后悔，当初在中巴汽车上，还是他先看到蒙小璐的。 “欢迎小璐姐！”项远见蒙小璐的眼睛越来越红，怕她多想，赶紧点头答应。 “小璐姐回镇上，过年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欧阳梅和蹇亚男喜笑颜开，她们很喜欢温柔美丽的蒙小璐，相处了几天便有点难舍难分的感觉。 “嘻嘻，小远还算你懂事。”蒙小璐见项远肯点头，顿时心花怒放，笑容灿烂得让蹇亚男一个女孩都有些心动。 “小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亚男你更好看，嗯……小梅身材也很好的。” 蒙小璐喜滋滋的去房间收拾，整理明天要带给项远家人的礼物。 第71章 打扬尘 听到蒙小璐突如其来的夸奖，欧阳梅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才不会这么玻璃心，今天她已经够快乐了，虽然无辜挨了一巴掌，但项远帮她出气的时候好开心，而且她还转到了糖凤凰！ —— 第二天早晨起床，气温突降，院子里居然飘起了小雪，项远兴致大发，踩着冷霜顶着风雪练起拳来。 “小子看招！” 蹇亚男刚洗完脸，她见猎心喜，一声娇喝，跳出来和项远对练。 凭心而论，蹇亚男出拳的姿势更加好看，少女的形体在风雪中显得灵动飘逸，武明和黄利民两人大声喝彩，巴掌都快拍肿了。 项远一点都不懂配合…他现在练拳更偏重于实用，出手角度刁钻，快如闪电，两下就咬住了蹇亚男的手腕。 “不打了，真没意思，”蹇亚男气哼哼的甩手，“难怪别人说教会了徒弟打师傅。” 黄利民恬着脸跑上来，“蹇亚男，你如果把我教会，我肯定不会打师傅。” “切，你要打得赢才行啊。”武明一脸鄙视，“黄利民你又贪财又好色，还赖床不能吃苦，怎么可能练武。” 黄利民想要反驳，又莫名觉得这话很正确…身边的兄弟果然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欧阳梅帮着蒙小璐拎着大包小包走出房间。 “出发喽，坐车回家啦……” 欢笑的女声如同银铃，随着雪花四处飘散，惊起树冠上一只寒鸦，扑扇着翅膀往小河镇方向飞去。 —— 从小河镇车站出来，蹇亚男和欧阳梅结伴回家，武明自己回去。 关于丁二狗团伙的事情，大家都约定好了，不能说漏嘴，这么危险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以后就很难有自由。 武明和黄利民的皮肉之伤找借口更简单，就说他们是看了武打电影想练武…两个人比试时相互造成的训练伤害，电影上说了~要学打人先学挨打嘛！反正彼此可以做伪证。 黄利民和项远顺路，跟在后面当电灯泡，偷听蒙小璐一路欢声笑语，给项远讲她童年时的趣事。 巧笑倩兮哟，美目盼兮… “啊，太过份了！我要把徐文君和刘慧桃追到手。”黄利民嫉妒得牙痒，“以后我要左边搂一个再右边抱一个，让你们也有流不完的口水……” 等走到新街路口，黄利民依依不舍的与项远作别…说每天要一起练下吉他，大年三十也不能断。 看着项远把牛皮糖一样的黄利民撵走，只剩下两人独处，蒙小璐不由得一阵心慌，脸上开始发热。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是上门的小媳妇，在忐忑不安的等着婆婆发落。 “小远，你妈妈会不会生气？”蒙小璐在老房子侧门驻足不前，“万一阿姨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门面上几个理发小妹都走出来看热闹，尹眼镜也看到了项远。 “项二娃回来啦！还大包小包带这么多东西，这背的是琵琶还是吉他？”尹眼镜有点好奇，“我们建辉前天来找你耍，你妈说你去县城了，这姑娘是哪个哦？” “尹叔叔，我背的是吉他，这是我在县城的表姐…”项远嘻嘻一笑，赶紧把蒙小璐拉进老房子。 尹眼镜转回门面上，嘴里还在啧啧赞叹，“项远这个表姐硬是长得乖巧，简直和《庐山恋》里的张瑜一样好看，可惜现在表亲不能通婚。” 丁淑贤正在打扬尘，用个长竹竿捆好扫把，把房子上下左右的角落全部都要清理一遍，这是个很累人的活计… 但于尘县的习俗就是如此，必须把一年积下的灰尘全扫干净，也是寓意扫清烦恼的美好意愿！ 项家老瓦房夏天有时候会漏雨，最好的堂屋也简陋得很，墙壁凹凸不平，只是用石灰粉简单的粉刷过。 项三妹和项芳一看到蒙小璐，差点以为是电视上的女明星在小河镇迷路了，怎么都不相信她是到自家过年的。 项远废了好大的劲才讲清楚他和蒙小璐的糊涂关系，结果就是丁淑贤变得拘束，项芳和项三妹也手足无措…好像这个家里的主人变成了蒙小璐。 蒙小璐心中却满是温馨，她能看出这些都是善意的表现，小远的妈妈比她想象中还要和蔼可亲。 等项远把蒙小璐带的衣服拿出来，项三妹就已经压抑不住小女孩的天性，欢呼着去试新衣服。 “三妹，你要先谢谢小璐姐姐。”丁淑贤扬尘也不打了，笑眯眯的看着蒙小璐，越看越喜欢。 可惜二娃年纪太小了，毕竟差了五岁，只能认个干女儿。 “干妈，这是给你选的两件衣服，你先试一下。”蒙小璐落落大方，把给丁淑贤的两件外套拿出来。 “你这个姑娘太客气了。”丁淑贤慌忙推开，“我身上都是灰尘，等去擦干净再试。” 蒙小璐像伺候来她店里的顾客一样，uu看书uukansu 拿着毛巾帮丁淑贤拂去身上的尘渣，再陪着去房间试穿衣服。 “好看，穿起来也暖和，这衣服不便宜吧？”丁淑贤小心翼翼的问价格。 “只要干妈喜欢就好，不要把我当成外人。”蒙小璐抿嘴微笑，她不会傻到去说价钱。 “小璐姐姐真好，我们欢迎你每年都到家里过年。”项三妹嘴巴最甜，得了好处就开始送好话，姐姐项芳嘴虽然没有妹妹甜，但脸上也满是快乐的微笑。 项远把随身听从身上拿出来，“姐姐，这个随身听你先拿去听英语，我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 “随身听吔！”项三妹欢呼一声，扑上来要抢，项芳连忙紧紧护住，“三妹不准抢，我要拿来学英语的…” 项远刚才已经打过预防针，说这随身听是在县城弹吉他卖唱赚来的辛苦钱，他嗓子都唱哑了… 新买的吉他则推在蒙小璐身上，说是她送的过年礼物。 有过中秋晚会上的成功表演，又有蒙小璐作证，总算成功把丁淑贤蒙过去了。 换成利欲熏心的家长，看到卖唱这么赚钱，不上学都要让儿女去天天卖唱… 但丁淑贤恰恰相反，担心儿子太早受到金钱的蛊惑，耽误了读书和训练，一个劲的叮嘱项远，以后要少出去唱歌，在家练练吉他就好了。 项远身上还剩几百块钱暂时不敢交给母亲，就是怕她担心自己是走了歪门邪道。 蒙小璐性格讨巧，很快就溶入了这个小家庭，她帮着丁淑贤打扫卫生，做各种家务，甚至连劈柴烧火都和项远抢着干。 第72章 过年有鱼 其实大冷天缩在灶房里烧火是很舒服的事情，暖和得很，以前项三妹就经常和哥哥抢冬天烧火的美差。 等吃过饭后，蒙小璐就跟着丁淑贤学习打毛线衣，农村人的毛衣基本都是自己买毛线来打的，这样省下加工费，比街上买的成衣要便宜一半。 丁淑贤满心欢喜，时不时讲一些项远以前做下的蠢事，蒙小璐笑得前仰后合，项三妹也去凑热闹，把哥哥以前抢她东西吃的事情说了一大堆。 项芳戴着耳机在学英语，项远则抱着吉他练习爬格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到晚上丁淑贤把自己的床铺腾出来，准备去挨着大女项芳睡。 蒙小璐连忙阻止，说她和大妹一起睡，项三妹吃醋，也吵着要和小璐姐姐睡一个床。 ………… 天还远未到亮的时候，室外沙沙的声音像是蚕在吃桑叶，项远赤着胳膊推开屋门，他现在的生物钟准得很，每天睡到五点半左右就会自然醒。 “好大的雪！” 家里剩下的几十米院坝都成了一片银色。 项远看得发痴，上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他三岁的时候，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年他太调皮，趁大人不注意，居然把脚伸到开水壶里去戏水。 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还好年纪小复原得快，有母亲日夜不合眼的照顾，总算没有留下后遗症。 “嘿！” 在雪中赤膊练拳是种难言的感觉，冰冷的雪花被拳风荡开，但有更多的冰冷前赴后继的落在他温热的身体上。 怕把家人吵醒，项远屏息腾跃，拳腿无声，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把脚下松散的雪层踩成灰色的凝冰，半小时后已经练到通体舒泰，浑身火热，头上也腾起一股白色的水蒸气来。 “吱呀！” 项芳的房间打开，蒙小璐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等看清楚雪中的人影，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 项远大汗淋漓，正在仰头感受雪花落在前胸后背的清润感，“啪”背后已经挨了一巴掌。 “小璐姐，我在练功呢…” “小远你真胡闹，下雪这么冷，衣服也不穿！”蒙小璐拿出姐姐的威严，押着项远去灶房。 灶房外大雪纷纷，房内却温暖如春，蒙小璐拉开电灯，拿着毛巾仔细给项远擦拭身上的汗水与雪水。 项远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体贴入微的伺候，小璐姐简直是太过份了…连他的胳肢窝都不放过。 蒙小璐晶莹的鼻尖沁出几滴香汗，少年的身体滚烫得很，又拥有像花岗石一样的硬度，连臭哄哄的汗水都有一种让她迷醉的能力。 “小璐姐，我回房间换衣服了。”项远几乎是逃进卧室的。 蒙小璐羞赧的甩了下长发，她最后的擦拭几乎变成了轻抚…肯定是因为没睡醒，所以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这样一想，心情才好起来。 …… 早上吃面条，丁淑贤给蒙小璐碗里卧了两枚荷包蛋，其他人都是一枚。 项家自留地里种了一些细如发丝的小火葱，用来做汤面的佐料香得很，蒙小璐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大碗。 但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项远吃得多… 项远几乎是抱着洗脸盆在吃面，用项三妹的话来说，以前家里养的猪都没有项二娃能吃。 一家人吃完早餐，就去街上买过年用品，对联、鞭炮、烟花这些大年三十要用的必须品，新鲜的鱼和猪肉也要备上一些，只有项芳留在家里看门。 过年在即，加上下雪的缘故，街上熙熙攘攘，热闹得过份，小偷也集体出来找过年钱，项远一路推搡，好不容易才护着家人挤进农贸市场。 买猪肉也要抢，排队十分钟，才买到五斤新鲜的五花肉，每斤价格也比平时贵了两毛，丁淑贤带着三妹去车站买水果，项远则带着蒙小璐去买鱼。 农贸市场是出了名的脏乱差，鱼类销售摊位又是其中最脏的地方之一，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陈年的鱼腥味。 丁淑贤很会做酸菜鱼，项远这次来就是想选几条大头鱼，反正天气冷，就算养死了也能在雪堆里冻起来，不怕会放坏。 蒙小璐虽然户口在小河镇，但父亲死后去外婆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两人避开一个抽叶子烟的老头，低下头准备选鱼，却听到旁边的摊位“哗啦”一声，像是水桶被打翻的巨响，接着是几声怒吼和尖叫。 “打群架了，花房乡二流子和南河村的打架。” “哇，几个人打一个，挨得好惨…” 乌央央的一堆人朝最角落的鱼摊拥过去，项远这边鱼摊的摊主也扔下生意，跑过去看热闹。 摊主都跑了，u看书 .uknshu 想买鱼也买不成，项远哈了一口白气，准备跟上去看看。蒙小璐知道他手脚发痒，赶忙抓紧他…说只准去看热闹，反正不准动手。 ………… 项德才和叶黑牛都是大龄光棍，两个人最近不约而同的瞄上了卖鱼的李小兰，三天两头过来帮忙，名义上是帮忙，其实就是缠着李小兰，想要和她谈恋爱。 李小兰虽然只是一个农村姑娘，但有几分姿色，心气也高，当然看不上项德才和叶黑牛这种混混，但她也不想惹麻烦，平时只是不远不近的敷衍。 李小东却忍不下这口气，他妹妹还没有结婚，如果名声被二流子搞坏了，相亲都找不到好对象，干脆请了本乡混得好的刚哥，要把项德才和叶黑牛好好的教训一顿。 刚哥本来就和项德才一伙有点小恩怨，这次既有钱赚又有出手的理由，当然是满口答应。 项德才懵然不知，刚到鱼市就被刚哥带人按住猛揍，根本不给他还手的机会…这一顿狠揍，几乎打得掉了半条命，后面的叶黑牛见机得快，把装鱼的水箱推翻才跑出来。 ——— 冤家路窄，项远在人群后看到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二流子就有点忍不住，再看到被打得瘫软的居然是四堂哥项德才… “操！” 项远像是饿虎出笼，踩着人群就翻了进去，蒙小璐一声惊呼，想要去抓他回来，哪里又来得及。 “项老四，再敢到鱼市来，老子下次就打断你的脚杆。”刚哥叼着根烟，得意洋洋的吐了个烟圈出来。 不到十分钟，五百块到手！ 第73章 鱼来了 今天这场架打得轻松，可惜被叶黑牛跑了，有点美中不足。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刚哥正想抬头去看，“蓬！”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肘，他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乎乎的坐倒在水洼里。 项远得势不饶人，顺手捡起一条死得梆硬的草鱼，往扑上来的二流子猛抽过去。 “啪！” 这条死鱼足有五斤多重，把那二流子脸上的胎记都打得变形，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另外几个二流子反应稍慢，都去抄家伙，还有一个去拿剁鱼用的菜刀。 地上都是碎冰和脏水，三个人拿着家伙走得东倒西歪，项远不等他们合围，一个假动作再补上两拳，先直接把拿刀的二流子砸晕，连门牙都打飞了两颗。 人群哄动起来，这简直比市场录像厅放的武打电影还要过瘾，成龙打人都要打半天，这个少年简直比成龙还要犀利！ “这个项二娃太凶了…看来上回他还手下留情了！”胖子熊哥有点打哆嗦，一个人赤手空拳把刚哥几个人全部放翻，这别说在小河镇，就是在于尘县也是随便横行。 刚哥一伙也是打架的老手，但和项远一比，明显就是玩票和专业的区别，反应速度差了不止一拍，更别论其他方面。 李小东和妹妹躲在人群后面，见到刚哥全军覆没，慌得想要去派出所报警，才一转身，就被胖子熊哥逮住胳膊。 “李小东，你龟儿子要是敢报警，老子保证你的鱼摊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开张！”胖子熊哥一脸凶相，“你既然敢请刚子来打架，打不赢跑去找公安丢不丢人？” 熊哥当然不是滥好人，只是想借机卖好给项远…谁让刚哥一伙人以前抢过他录像厅的生意。 见项远把项德才扶起来，蒙小璐搬了个卖鱼的板凳过来，她这一挤上来，看热闹的人群又吸了口冷气，电影上演得没错…英雄表演完就是美女登场。 项德才还有点云里雾里的，他今天挨打都不奇怪，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都很正常。奇怪的是自己这个小堂弟！怎么突然就变成武林高手了？ 一个少年能打倒五个成年大汉？项德才觉得世界好不真实，这种事吹牛都没人信…自己是不是被打成脑震荡了？ 熊哥拔开人群，经过还躺在臭水洼里呻吟的刚哥，没好气的补上一脚，笑嘻嘻的凑到项远面前，“小兄弟，项老四和你有关系？” 项远有点意外，这个熊胖子不是在楼上放录像的吗？跑到卖鱼摊来凑什么闹热。 “熊哥，二娃是我堂弟，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项德才不顾有伤在身，挤出一脸的谄笑，他知道这个熊哥开了好几家录像厅，赚钱容易得很，如果能沾上点关系，比在木料市场卖苦力强多了。 “没得问题，包在哥哥身上！”熊胖子心头窃喜，他当即大包大揽，挥手让温三娃把李小东兄妹带进来…… 熊哥指着惶恐不安的李小兰，对着众人大声宣布，“项老四和李小妹今天就算是相亲，我熊胖子来当这个介绍人。” 项德才喜形于色，熊哥这是要帮他撑腰啊…… 人群中一阵掌声，熊胖子在小河镇是知名人物，手底下的二流子个个能打，在市场讨生活的都是些人精，当然要给他面子。 李小东面无血色，盯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刚哥，心中后悔得要死，哪个能想得到，项德才居然有个这么凶悍的堂弟，现在亏大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项德才喜不自禁，如果自己和李小兰真能成两口子，李小东就成了大舅哥，今天这场毒打也不算白挨… 蒙小璐有点看不惯，用力掐了项远一把。 “四哥，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你相亲的事改天再说…”项远强行拖起不想走的项德才，熊哥这一伙人乱糟糟的像是苍蝇，又不好出手去撵，十分招人厌烦。 向敏几个混混盯着蒙小璐的背影直吞口水，但转头看到刚哥一伙的惨样，又打了个寒颤…… ———— 到诊所替四哥包扎好伤口，蒙小璐提醒项远，“刚才你都忘了买鱼，这可是大年三十的必须品，过年没得鱼吃，还怎么年年有鱼……” “呵呵，我们屋头买得有多的鱼，小璐妹子回去拿两条。”项德才有点后知后觉，出市场后才发现蒙小璐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马上跟着堂弟攀上了干亲。 蒙小璐对项德才没有一点好脸色，只是拉着项远说要重新回市场去买大头鱼。 项远本来要告诫一下四哥，不要想着去和胖子熊哥瞎混，以后没得好下场。但这话一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样说出来很容易伤人自尊！ “四哥，那你自己回家休息…”想了半天，项远只是无奈的说了一句，四哥的注意力明显转移到小璐姐身上了。 “小璐妹子，过年让二娃带你下来耍。”项德才有点依依不舍，完全没有注意到堂弟的脸色。uu看书 ww.uukanshu.cm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项远倒不是因为四哥缠着蒙小璐而郁闷…今天出手教训刚哥，是因为他们上次跟着钟长久拆房子的旧怨，也是为了帮四哥出气。 但后来听清楚情况，觉得四哥和叶黑牛的行为也有点讨打，用死缠烂打的方式去纠缠一个未婚的大姑娘，本来就是说不上台面的行为。 后面熊哥又跑出来搅合，四哥还主动贴上去，简直是一蹋糊涂的乱… 还是蒙小璐说得对，他本来就是个初中学生，应该少牵扯到这种烂泥塘的事情，成年人的算计太复杂，稍不注意就要被带到坑里去。 等项远重新回到鱼市，熊哥、刚哥一伙人已经不见踪影，鱼摊老板战战兢兢的给他称鱼，最后连钱都不敢收，蒙小璐哭笑不得，估了个大概的价格，扔下了三十块钱。 社会就是这样的，欺软怕硬，平时这些鱼摊老板缺斤短两也是常事，但项远这次买的十斤大头鱼，至少多了一斤有余。 项远有点意兴阑珊，提着鱼买了把芹菜就直接回家，蒙小璐知道他兴致不高，一路陪着沉默不语。 才进家门就听到吉他的声音，黄利民正在堂屋里乱弹琴，项远笑骂一声，把鱼递给小璐姐，兴致勃勃去房间拿吉他出来合练。 丁淑贤和蒙小璐拿着鱼和菜去灶房收拾，项远拿了两个凳子，和黄利民坐在房檐下练琴，看着纷纷洒洒的雪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抱上吉他就停不下来，项远正在学习即兴solo的紧要阶段，干脆让黄利民来来回回的重复和弦节奏。 第74章 4月槐花香 温度一到零下，吉他的钢弦就冷得割手，黄利民坚持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举着麻木的左手投降，不愿意再陪项远疯下去。 “利民哥哥，吃饭喽！”项三妹对客人积极得很，拉着黄利民去堂屋先坐好。 项远放下吉他，到灶房帮忙端菜。 香肠、腊肉炖萝卜、粉丝海带炖母鸡…最诱人还是那一大盆滚烫的酸菜鱼，黄利民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这吉他练得实在太冷了…要赶紧吃两口热菜暖下胃。 这才二十九，往年不会吃得这么丰盛，但因为有蒙小璐这个新成员，项家等于是提前一天过年了。 “过年开饭喽…”项三妹坐在凳子上，一脸期待的望着母亲，今天是她的生日… 丁淑贤笑眯眯的拿出个小红包，“提前一天说新年快乐，也祝我们家三妹生日快乐！” “嘿嘿，谢谢妈妈…”项三妹还是第一次拿到红包，虽然只有两块钱…依然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项远、黄利民、蒙小璐、项芳都一起举起杯子里的桔子汽水，祝三妹生日快乐。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充满了温暖祥和的气氛，也是项家过得最好的一次年。 项远甚至还有点庆幸父亲不在家，别人家过年是放鞭炮烟花，项家以往过年都是听项清骂人……父亲很喜欢边吃饭边骂人，想到什么骂什么。 用母亲的话来说，父亲就是那种月亮不圆都要生气的性格，心倒也不坏，就是嘴巴太缺德！ 但这种无休无止的语言暴力，给项远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 过年期间就是玩和吃，照相、放烟花、挂鞭炮、去看耍龙舞狮、走亲戚串门、和同学聚会，还去白塔寺烧了一次过年香，简直是昏天黑地的玩，胡塞海喝一样的吃…… 快乐的时光就像烟花一样，美丽却短暂，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七，蒙小璐必须要回县城去打理店铺，她终究不能坐吃山空。 项芳，项三妹都哭成了泪人，蒙小璐和丁淑贤眼睛也红红的，项远就有点想笑，县城这么近，干嘛做出这种远送千里的表情… 有点担心车站不安全，项远陪着蒙小璐一起坐上去县城的中巴车，把她送到租住的小院后，才折返回家。 ———— 寒假过后，又开始按步就班的卖早点，上课考试，闷头训练。 在镇初中项远已经成了名人，郭子和张成郁闷过后…干脆把他一拳碎砖，轻松扣篮的事情大肆宣扬，很多痞子学生都经常来找项远厮缠，希望他能露一手真功夫。 用马爱华的话来说，这完全是想“捧杀”，嘱咐项远别想着出风头，只管专心训练，不要为这些烂仔学生分心。 蹇亚男也在憋足了劲埋头苦练，五月份的县中学生运动会，她和项远已经正式报名！ ———— 四月槐花香，初中操场的老槐树下成了休息的好地方… 春风中躁动的不止是学生。 马爱华悄悄把项远喊到槐树下面，支支吾吾的扔出一个问题，“项远，你们…刘老师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马老师，刘老师谈不谈恋爱关你啥子事情？”项远抹了把汗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马爱华脸气得通红，“龟儿子，枉费老子对你这么好，刘老师没结婚…我也打光棍，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项远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马老师居然在打刘老师的主意！啧啧，隐瞒得够深的，这训练了半年都没漏点口风。 “刘老师最近好像都化了淡妆，鞋子也换成了高跟鞋，讲课的口气也比以前温柔了。”项远笑嘻嘻的出卖情报，如果马老师能把刘老师追到手，倒真是一件好事情。 刘丽英最近周末很少在学校，马爱华烦闷得很，他也找不到人倾诉，只有把项远拎过来，指望着从他这里挖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对了，上周六看到一个男的在教室外面等刘老师下课，还骑了辆崭新的摩托车。”项远不负马老师的期望，给出一条重要的消息。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马爱华一脸紧张的追问，“有没得我帅？” “呃…”这个问题让项远好难回答，但他不好昧着良心说假话，“长得白白净净的，很讨女生喜欢那种长相，身高嘛，大概比我高一个头。” 项远现在已经有一米七，马老师都要仰着头和他说话了。 “长得高有卵用！”马爱华蔫头蔫脑的，像是被秋霜打过的茄子，难过得话都不想多说，毫无疑问，他这份暗恋…已经铁定要“失恋”了。 虽然只是单相思，剃头挑子一头热，但马老师爱得深沉，恋得投入啊！他在宿舍里还偷偷藏了几张刘老师的单人照片… “这个，马老师你也不要失望，其实刘老师和你倒是挺般配的。”项远有点不忍心，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马爱华如此失魂落魄！ 马爱华精神一振，u看书 uukanhuco 连声追问道，“你也觉得我和刘老师很般配？快，说下理由来听听。” “呃……” 这简直和考试一样为难人，项远赶紧搜肠刮肚，现编现造，“刘老师和你都是老师嘛，这个职业上，很般配。” 马爱华目光炯炯，明显是对这个理由不满意。 “呃，刘老师穿平底鞋在一米五八的样子，嗯，身高和你也蛮般配的。”项远说得小心翼翼…刘老师如果穿上高跟鞋，只有一米六的马老师就悲剧了！ “哈哈，我也这样子觉得…”马爱华顿时意气风发，他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可以不放手的理由！ 项远如释重负，“马老师，那我去训练了。” “等一下，你下次再看到那个男的，帮我去跟踪一下，看他究竟是做啥子的？”马爱华补充了一句，“以后训练时间让你自由安排…” “好！”项远欣然同意，马老师这个忙他是必须要帮的！ —— “你身上好香！让我仔细闻闻。”汪大刚贪婪的把刘丽英拥进怀里，天色临近傍晚，这片枇杷林很少有人来，他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刘丽英本来就有些情动，加上汪大刚的挑逗手法高明，才几分钟就已经面红耳赤。 “不要…”刘丽英突然捉住汪大刚继续往下摸索的怪手，咬住干涩的嘴唇，摇了摇头。 “亲爱的，这里很安全，相信我…”汪大刚喘着粗气，蓬勃的渴望让他越来越激动，表情也因此而扭曲起来。 第75章 猪队友 刘丽英坚决的摇头，她要将自己的身体完整的留给婚姻，而不是这种随随便便的“胡天胡地”…… “丽英，我爱你，求求你给我吧，我这几天忍得太难受了。”汪大刚见来软的不行，动作开始粗暴起来，他左手掐住刘丽英的脖子，右手猛地一把将她的衬衣撕开。 “唔唔…不要！”刘丽英吓得身子僵硬，她完全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汪大刚，能变得这样危险和疯狂。 “亲爱的，别紧张。”汪大刚心中得意，只要再使把劲，将刘丽英的裙裤一脱，他便可以尽情的享用…… “砰砰！！” 这是弹弓打在树干上的声音，汪大刚用力捂住刘丽英的嘴巴，他心头暗恨，这些打鸟的小孩子真是该死，天都快黑了，还跑来搅和老子的好事。 “砰！！啪啪！！” 弹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刘丽英强烈的挣扎起来，汪大刚心头纵然有万般不舍，但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只好松开双手。 “丽英，我刚才是太激动，你听我解释。” 刘丽英听到他这深情款款的声音，却只觉得毛骨悚然，反身便朝林外跑去。 “丽英，等我用摩托车送你……”见刘丽英头也不回的跑出树林，汪大刚皱起眉头，没想到今天这么不顺利，都怪这些打鸟的小王八蛋。 项远和黄利民躲在一棵枇杷树后，看着刘老师衣衫不整的跑出树林，奔下山坡，过了几分钟，汪大刚才一脸晦气的走出树林，还骂骂咧咧的在林子边撒了一泡尿。 “刘老师应该没事，刚才我们为什么不冲进去打这狗日的？”黄利民拿着个简陋的弹弓，伸手抠了一下脸上发痒的青春痘。 项远回头看了下阴森森的枇杷林深处，一巴掌打在黄利民头上，“这种难堪的情况，如果刘老师看到我们，恐怕要羞得去自杀，还好老子拉住你。” 跟踪了半个月，他们已经知道这个汪大刚是镇高中的历史老师，平时就喜欢出风头，经常骑着辆崭新的嘉陵摩托车招摇过市。 如果不是因为摩托车显眼，今天还找不到这偏僻的山上来，谁能想到刘老师胆子这么大，天都快黑了，还敢跟着汪大刚往树林子里面钻。 “项远，你说刘老师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恨我们坏了她的好事？”黄利民有点兴奋，不晓得是不是把他自己替代成了汪大刚的角色， “哎哟！” “你这张嘴就是欠抽。”项远皱着眉头收回巴掌，“刘老师不是这种随便的女人，肯定是被汪大刚这个小白脸花言巧语骗到山上来的。” “对头，老子最恨小白脸了，专门骗女人，武明也有当小白脸的潜质。”黄利民嬉皮笑脸的打哈哈。 躲过几辆骑得飞快的自行车，两人走到镇高中门口，刚好看到匆匆赶过来的武明。 黄利民照例去打望赶来上晚自习的高中女生，项远和武明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两人都觉得按照这种方式发展下去，刘老师迟早要被汪大刚糟蹋。 “就算刘老师今天生气了，汪大刚肯定也能哄得回来，这个小白脸哄女人很有一手。”武明说起小白脸这个词毫无心理负担，完全不知道他也被黄利民归类为小白脸一流。 项远深以为然，据说以前高中有几个女生被汪大刚搞得堕胎退学，但没有一个肯站出来指认，都死心踏地的为他保守秘密，可见这个汪大刚对女人很有一套迷魂手段。 武明见项远认可他的意见，顿时兴奋起来，把他的想法全盘托出，这家伙从小就看福尔摩斯之类的连环画，喜欢躲在阴暗处算计人。 “好，那就按你说的，第一点是保护好刘老师，接下来重点跟踪汪大刚，只要他一对女学生实施犯罪，就报警逮他的现场！”项远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攻守兼备，还可以一劳永逸。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骑辆摩托车出来，如果只靠走路去报警，等警察来汪大刚事情都干完了。”黄利民话糙理不糙。 项远和武明纷纷点头，这个因素也要考虑进去，汪大刚看起来不像是持久力超群的，小白脸嘛，一般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武明和黄利民家里都有摩托车，项远干脆让他们一人骑一辆出来，他自己喜欢跑步，可以就近侦察，摩托车好归好，但声音太大，只能用于连络报信。 —— 果不其然，女人的耳朵根子就是太软，刘丽英没过一个星期，又被汪大刚的几束鲜花，一堆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只是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再跟汪大刚到偏僻的地方约会。 周六下午训练，uu看书 wwukashu汪大刚居然没来镇初中，马爱华一脸振奋的跑去讨好刘老师，项远和蹇亚男则被放羊，让他们自己去操场跑圈。 “喂，最近干嘛去了？”蹇亚男追着项远不放，让他坦白交待，为什么老是神神秘秘的，训练总是缺席…是不是和谁谈恋爱了。 “没事！”事关刘老师的名声和马老师的秘密，项远当然不肯坦白从宽，只得加速甩开蹇亚男… 才跑到第五圈，黄利民骑着一辆黑色的建设摩托，毛毛躁躁的冲进操场，他一个甩尾停在蹇亚男面前，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有屁快放！”项远跑过来，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黄利民挤眉弄眼的摸了下左边耳朵，这是代表有异常情况！ “蹇亚男，我有事先走了，你给马老师说一声。”项远翻身骑上摩托， “别跑。”一阵雪花膏的香味由后袭来，蹇亚男跳上摩托车卡住项远的脖子，“哼，我要去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项远有点无奈，但时间不等人，战机一纵即逝，只得催促黄利民按原计划行事。 一路上项远先和蹇亚男定了约法三章，只准看不准说，更不许打草惊蛇，等蹇亚男摸着“良心”发了毒誓后，才把他们要见义勇为去逮色狼老师的事情说出来。 “哇，这简直比演电影还要刺激…”蹇亚男兴奋得双颊绯红，不自觉的十指用力。 “别掐我脖子…你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我很难相信你呀。”项远开始头疼起来，带着这样一个猪队友去现场，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第76章 1次乌龙 汪大刚吸取了上次刘丽英的教训，干脆找到枇杷林的主人，说他是镇高中的历史老师，周末想找个清幽的地方看看书，觉得枇杷林的环境很好，想出钱在这里修个小草屋。 这些老师果然是钱多了没得地方花……种枇杷的农民欣然答应，免费得一个草屋不说，汪大刚还承诺他，明年会让高中买五百斤枇杷做为教师福利。 于是皆大欢喜，主人前几天就把草屋修好，枇杷林附近还按汪老师的吩咐围上了篱笆，专门提防那些打鸟摸蛋的小孩子。 汪大刚这次是以踏青的名义，带出来一个娃娃脸的女同事，两人已经在草屋中谈论历史，畅想起美好人生… 他自以为这个地方很隐秘，说话行事就越来越大胆，女同事本来就对他有好感…汪老师又会玩弄小心思，小屋中就逐渐有了一些朦胧的味道。 项远像只灵活的狸花猫，悄无声息的从篱笆墙翻出来，他已经确认汪老师正在专心给女生“上课”，便站在山坡上向公路上的武明比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去派出所，不要耽误。 武明等的就是这个信号，急匆匆的发动摩托车轰鸣而去。 黄利民和蹇亚男伸长脖子，大气都不敢出，躲在旁边的小竹林里等。 王公安来得很快，小河镇平时都是一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小事情，今天居然有人看到成年人打高中女生的主意，这可不是小案子！ 武明指了指山坡，王公安带着两个人把偏三轮停在路边，摸出家伙就往枇杷林上面冲。 “王叔叔，跟我来…”项远做出个噤声的手势，一把拧断拴在柴门上的草绳，矮身往枇杷林深处摸去。 王公安见到项远也在，微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紧紧跟着他摸进树林，还没到草屋就听到一些动静。 “狗日的王八蛋！！！”王公安勃然大怒，他自己也有个女儿在读高中，现在确认无误，顿时无名火冲起三丈高。 “轰！” 草屋的木门被人一脚跺开，汪大刚正巧把女同事搂在怀里… “龟儿子，女学生的主意都敢打！”王公安怒不可遏… “同志，你们搞错了，她不是女学生…”汪大刚连忙站起来大声解释，他慌慌张张的左摸右翻，将女同事衣服里的身份证拿出来！ “我们好像搞错了，那个女学生居然是个老师！”武明在草屋外惨哼一声…如果是成年人之间谈恋爱，谁都无权干涉！ “再听一下！”项远一点都不急，不管是女老师还是女学生，都能证明汪大刚是个人渣！ “你们是正常恋爱关系？”王公安见娃娃脸女老师的表情有些可疑，不由得生起刨根问底的想法。 “我男人是镇高中的秦副校长…今天和汪老师是一时糊涂，请警察同志帮我们保密！” “…”汪大刚知道这下糟了，人多嘴杂，派出所最看不起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怎么可能给他们保密。 “原来如此，你们要跟我去派出所写份检讨书！”王公安肚子都差点笑痛了，早就听说二中的秦副校长老牛吃嫩草，娶了个年龄相差二十岁的老婆…啧啧，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他。 项远听得兴奋莫名，马上拉着蹇亚男回学校，汪大刚肯定要被秦副校长修理，高中的工作都未必能保住，肯定没心思去缠刘老师了。 武明也拽着依依不舍的黄利民，准备骑摩托回家，今天真的是误打误撞，差点摆了个大乌龙！ 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 ———— 项远回学校当然不只是为了训练，他把蹇亚男扔在操场，悄悄的去找到马爱华，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马爱华听得抓耳挠腮，不停的责怪项远，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情况告诉他。 “这种小事，一次性告诉你多好。”项远留了个心眼，之前刘丽英差点被汪大刚侮辱的事情隐去没说，这也是为了马老师好，免得他心里存着芥蒂，以后结婚了两口子也容易闹矛盾。 “哈哈，哈哈哈，对，现在这个结果就很好，很妙……”马爱华喜不自禁，情敌居然去自寻死路，刘丽英今天还跟他摊牌，说已经和高中的汪老师确定了恋爱关系… “好徒弟，多的话我就不说了！”马爱华一副深情的眼神，明显是亢奋过头，显然是在脑补与刘丽英结婚后的幸福生活。 “我去训练了。”项远一身冒起无数的鸡皮疙瘩，赶紧退后几步准备开溜，uu看书.uukasu但一想到马老师这冒失的性格，又撤转身来提醒。 “马老师，这个事情你不要去跟刘老师说，免得她怀疑是你栽赃陷害！”项远这方面属于无师自通，从小和姐姐妹妹抢东西，对女人的小肚鸡肠深有体会。 “……”马爱华吓出身冷汗，刚才他的确存有这种心思，好险好险！这对他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对刘老师可就是五雷轰顶的大丑闻。 项远嘿嘿一笑，反身冲向操场，准备跑上二十圈再回家吃饭，他今天很高兴，这件事短时间对刘老师是打击……希望马老师能抓住机会。 ———— 纸包不住火，汪大刚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小河镇高中引起轰动！ 被送了顶帽子的秦副校长大发雷霆，马上贴出开除汪大刚教师资格的通知，并下定决心要和这个年纪小的妻子离婚…再重新把以前的黄脸婆接回来。 娃娃脸女老师倒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她公开表示离婚后要嫁给汪大刚！又在秦副校长伤口上狠狠的洒了一把盐。 刘丽英处在风口浪尖，走到哪里都有人在戳她的脊梁，议论这就是没管好男朋友的下场…那汪大刚还没结婚呢，就瞄上了别人的老婆。 人言可畏，铄金毁骨！ 刘丽英迅速的憔悴下去，病得奄奄一息，仍然不肯去医院，她现在害怕见人，更怕见到熟人。 马爱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三番两次的找上门表白，但刘丽英已经心如死灰，她大学时的初恋遗憾分手，这次千挑万选的男朋友居然又是个人面兽心的下三滥…… 第77章 关于情书 “我不敢相信你，我现在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刘丽英既是在拒绝马爱华，也是在埋怨她自己的有眼无珠…… 那些你侬我侬的山盟海誓，无数的甜言蜜语，代表真心的玫瑰和天上纯洁的明月，都曾经是她爱情的见证！现在已经成了最好笑的笑话…… 项远带着初一2班的学生，轮流去帮刘丽英打扫宿舍、打饭、烧开水，大家还凑班费给刘老师买了容易消化的蛋糕，武明狐假虎威，中午把镇医院的医生都带来一个。 “心病…她的身体没事，只是忧思导致郁结难解，吃药也没得用！”医生摇头告辞，这种心理上的疾病只有找心理医生，但整个苏山市都没有一个专门的心理医生。 “这，这，这怎么办？”马爱华手足无措，除了干着急完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项远还是第一次看到马老师这么笨拙，他回教室后找到杨莉和徐文君，问她们女生失恋后如果茶饭不思，应该想什么办法？ 女生还没有回答，武明先着急了，“杨莉又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晓得答案。” 杨莉莞尔一笑，拉着徐文君到旁边窃窃私语，刘慧桃也跑上来凑热闹，她们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对爱情的敏感当然胜过项远这种粗莽的男生。 刘老师现在的感受欧阳梅最能理解，被人蔑视，被人指指点点都是她的日常生活。 “那个汪大刚花言巧语欺骗了刘老师，只有给刘老师找个更能说会道的男朋友…”这个是刘慧桃、杨莉和徐文君商量出来的答案。 “你们这招叫以毒攻毒…”几个看武侠小说入迷的男同学表示反对，这等于是喝了鹤顶红，找不到解药又冒险服用断肠草… “项远，刘老师现在只需要一个老实人，能陪她说说心里话…”欧阳梅的答案出乎项远意料，但应该更靠谱。 项远叫来一帮损友，大家商量一下，看怎么帮马老师追到刘老师。 “送玫瑰花，刘老师最喜欢玫瑰花了。”黄利民说得洋洋得意，汪大刚送花时刘老师娇羞的模样让他印象深刻。 项远脸色一黑，“这简直是个馊主意，现在目的是转移刘老师的注意力，不能让她想到汪大刚。” 尹建辉把眼镜取下来，“我们要从反方向着手，汪大刚花言巧语，马老师就要笨嘴笨舌，汪大刚喜欢用时髦的方式追刘老师，马老师就要用土办法。” 现在问题简单了很多，什么方式追女生最土？ “写情书！！！情书最土了…” 杨莉、徐文君、刘慧桃、罗英…包括欧阳梅，全班女生几乎是异口同声。 原来情书在女生心目中的地位这么低啊，有几个男生面红耳赤，他们都写过情书，有的是给班上女生，有的是写给邻班女生… 一个烂笔头，半张作业纸，自以为深情却狗屁不通的满篇呓语，这就是女生心中最廉价的表白方式，长得好看点的女生，比如杨莉，从小学三年级就已经对情书免疫了。 现在轮到项远难过了，要用写情书来打动深受情伤的刘老师，指望体育老师的文笔肯定不行，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但一个初中生，又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洗礼，凭什么写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能扮猪吃老虎的情书来？？ 爱情萌芽于朴实又无聊的生活，而言情小说则来源于激涌到泛滥的爱情，项远一放学就跑到租书店去翻什么《知音》、《青年文摘》、《读者》，连琼瑶的《窗外》、《梅花三弄》也租了两本。 昏天黑地的看了半晚上，总结出不少看似笨拙，其实暗藏玄妙的好句子，都一一抄在作业本上，供马老师取用。 马爱华第二天拿到这本情书秘籍，如获至宝，如饥似渴的抄起来。 “马老师，接下来看你了…”项远打了个哈欠，昏头昏脑的上课去了。 ———— 中午时马爱华送午餐，看着刘老师依然食欲不振，放下一张纸片，沉默着出门去了。 “我以前没有爱过别人…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所以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好，在你面前笨手笨脚！”刘丽英放下马爱华留下的情书，上面的字体写得像是狗爬一样，“无聊，真是不学无术…” 六点钟马爱华来送晚餐，依然沉默不语，走的时候留下一张纸片。 “就让我笨拙的喜欢你，从年少到白发苍苍，陪你到天涯海角…随你哭随你闹，只要你喜欢就好！”刘老师嗤之以鼻，直接把这土气的情书撕成碎片。 第三天，马爱华来送早餐，u看书 ww.uukanshu.co豆浆油条，还有一个新鲜的苞谷粑。 “如果你再丑一点，更丑一点，我才能够自信的告诉你，我会爱你到天荒地老！”刘丽英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好笑，犹犹豫豫的把这张纸条藏起来，小口抿着豆浆，不时摸出来看一下。 第七天马爱华来送晚餐，这次是他自己炒的苦瓜肉片，刘丽英在宿舍里都能听到他炒菜时被呛得咳嗽的声音。 这是一个不会做菜的男人。 “今天想了一天，只想出这三个字，我爱你………”刘老师咀嚼着炒得焦糊的苦瓜，看着依然像是狗爬的“我爱你”三个大字，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呜呜呜”的放声大哭。 马爱华慌不择路，简直是撞开门冲进来的，看着刘丽英哭又不敢去碰，一副手足无措的呆样。 “呜呜……都怪你，都怪你！！”刘丽英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都往马爱华衣服上蹭，不时还用拳头砸他。 “都怪我，都怪我，，，不会炒菜…”马爱华看着撒了满地的苦瓜片，脸也皱成了苦瓜，项远还跟他说刘老师喜欢吃苦瓜，喜欢个锤子，明天一定要罚他跑两万米。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刘丽英吸了一口鼻涕，委屈巴巴的看着马爱华。 马老师被这撒娇的语气弄得神魂颠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当然是真的…我真的不会炒菜！” 刘丽英“噗嗤”一声，捂着脸倒回床上，笑得一抽一抽的，马爱华简直傻得可怜…以后肯定要被他气死。 马爱华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所措… 第78章 和狗儿赛跑 刘老师休了一个星期病假，终于回到教室上课。 她刚上课就宣布英语小考，说要看大家有没有在缺课的情况下偷懒。 欧阳梅居然拿到了这次的英语第一，杨莉第二，项远第九名，最搞笑的是黄利民…他难得考及格一回，这次拿了六十一分，却还是倒数第一。 全班都考得不错，刘老师赶在下课前，大大方方的宣布，她已经和体育老师马爱华确定了恋爱关系…… “恭喜刘老师…”项远带着全班男生大声起哄，武明与黄利民站起来兴高采烈的欢呼，马老师这事居然真的成了。 活生生的一出癞蛤蟆吃天鹅肉！ “哼，马老师运气太好了，居然真能追到刘老师……”杨莉和几个女生心里都替刘老师叫屈……在她们看来，马爱华长得又矮又丑，连脑袋都是正方形的。 有学生还一本正经的追问：“刘老师什么时候结婚？我们要来喝喜酒。” “刘老师什么时候生娃娃，我们要教他学英语。”这是喜欢搞怪的学生。 “你们这些小家伙。”刘丽英不由摇头失笑，她现在有种重获新生的喜悦，相信自己这一次的选择…绝对不会再错！ ———— 最快活的当然还是马爱华，现在训练的时候都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但智商也明显降低，给蹇亚男掐秒表都错了好几次。 “马老师，知道你现在很忙，还是我和蹇亚男互相监督好了。”项远实在看不下去，主动给马老师放假。 “你们两个天天在一起打得火热，不要弄出早恋的事情给我丢脸。”马爱华眼睛一瞪，来了个甩手前的警告，“就算想谈恋爱，有的事也不能干，县运动会只有一个月了，到时不要给我腿软！” “呸！还是老师，说话一点都不要脸。”蹇亚男被说得有点害羞，冲着马老师的背影悄悄的啐了一口。 项远嘿嘿怪笑，走到一边去绑沙袋，负重跑是单独针对他的训练，主要是现在对正常的跑步已经麻木，需要适当的加码与刺激。 蹇亚男也想绑沙袋，但马老师一直没同意，这种负重训练其实是土办法，虽然能提升腿部力量，但对身体的损伤也很大，尤其是伤害脚踝，女孩子还是应该安全第一。 欧阳梅做完作业，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负责给项远和蹇亚男掐秒表，让他们两个比赛400米。 这一次蹇亚男意气风发，甩了项远两个身位，率先冲到终点。 “腿上才绑十公斤沙袋，就跑不过女生了，真是中看不中用。”蹇亚男得势不饶人，做着鬼脸取笑项远。 “突然多了二十斤不属于你的东西，和女人大肚子一样，你如果大肚子能跑得快起来吗？”项远笑嘻嘻的开玩笑。 欧阳梅听得脸红，但想象着蹇亚男挺着大肚子在赛道上奔跑的样子，又捂嘴偷笑。 蹇亚男嘴巴上不服输，“哼，等我哪天大肚子跑给…” 她这时才突然醒过神来，捏着粉拳冲上来，“哎呀，你太不要脸了，比马老师还坏，打死你！打死你…” “女侠饶命！”项远抱头鼠窜，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反正他要回去洗澡…逗蹇亚男开心一下，自己也开心。 ——— 项家今年的小麦割得早，没到五一就已经收完，四哥项德才帮了很大的忙，割麦子、挑麦子、打麦子都没让项远动一根手指。 项德才纯粹是想还点人情给堂弟。 胖子熊哥想要讨好项远，分了一个糖市街的小录像厅给项德才看管，工作轻松，收入却比在木料市场卖苦力高了好几倍。 李小兰也半推半就，算是和项德才确定了关系，简直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看着项德才人前人后的忙碌，项远有点啼笑皆非，这个四哥之前说要跟他练拳，但早上五点半根本起不来，拖到六点起床，才跑三公里就脸青唇白，双腿打晃，完全是被酒色掏空了…… 现在四哥再也不提练拳的事情！ ……… 终于等到五一放假，五点半，鸡叫声此起彼伏，项远起床绑好沙袋，打了半套拳热身，开始出门慢跑，依然是短裤赤脚。 “哟，还真是闻鸡起舞，果然不愧是我收的乖徒儿。”对街昏暗的路灯杆下，一身蓝衣的蹇亚男双手叉腰…一副终于让我逮到你偷偷练功的得意模样。 “早啊！”项远脸带苦笑，踩着清晨的薄雾，从新街拐进一条乡村特有的羊肠小道，闷头专心跑步。 “喂，我五点钟就过来守在你家门口，你也不问我吃过早餐没有？”蹇亚男一改在学校的早熟，在乡村小道上左蹦右跳，还顺手折了两朵野花，像是幼儿园放出来踏青的小朋友。 “马老师说了，跑步的时候不能养成说话的坏习惯，会打乱呼吸的节奏。” “今天放假吔，马老师也说可以休息几天，七号就要去参加运动会…”蹇亚男突然加速，挤到项远前面，天光渐亮，山间的虫子也慢慢收起鸣声。 “……” “农村早上的景色这么好，空气也好，真适合跑步。”蹇亚男兴奋起来，小桥流水、青蛙荷叶、远山如墨、绰绰雾影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项远嘴角露出一丝怪笑，等跑到小竹林转角，还会有更好的风景。 五分钟后。uu看书 .ukanshu.cm “汪！”一条黄色的土狗突然窜了出来，喉间发出慑人的低吠，挡在土道中间。 “啊，有狗！”蹇亚男吓得手忙脚乱，赶紧躲到项远背后。 “它要咬人了，怎么办？”蹇亚男惊魂未定，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她可不敢赤手空拳上去打狗。 项远摸了下鼻子，“我以前的办法，就是跑过去，反正它追不上我。” 蹇亚男摇头，“跑过去的时候，它如果不让路，咬你一口怎么办？” “不会的，狗比人胆小，它们喜欢追在人背后咬，不会当面扑上来。”项远拉着蹇亚男的手，“跟我一起跑，相信我！” “汪，汪！”黄狗呲出一口雪白的利齿，这是在警告陌生人不要靠近，它真的会咬人。 “啊…好狗不挡路，快让开！”蹇亚男闭上眼睛跟着项远发足狂奔，朝着黄狗的方向猛撞过去。 “呜……”土狗发出一声委曲的哀鸣，蜷起尾巴躲在道旁，等两人跑远，才又鼓起胆量，一边用狂吠呼叫同类，一边紧紧的追了上来。 不一会就有两条狗跑出来支援，道旁早起的阿婆急得大声提醒…让他们不要乱跑，越跑狗就越要追人。 “项远，后面有三条狗在追我们…”蹇亚男兴奋得脸颊赤红，少女脸上的汗珠子映着桔红色的朝阳，美不胜收。 “汪、汪汪！” “别怕，如果连几条土狗都跑不过，那还练什么长跑！”项远让蹇亚男跑在前面，他始终落后一个身位，如果真有狗敢扑上来，他今天就要当一回打狗英雄。 第79章 于尘1中 这条路养狗的人多，基本都散养，农村的土狗很奇怪，人一跑它会认为是胆怯心虚的小偷…你越是逃跑，它越是追着不放。 几条土狗追了足足有五公里，有条最凶恶的黑狗还被项远踢了一脚…最后见两人已经跑过它们的地盘，才悻悻的停下追赶。 项远带着蹇亚男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条没什么狗的盘山道，东拐七绕的回到小河镇。 “嘻嘻，今天真好玩，明天我还要来…”蹇亚男眼睛都在放光，“我叔叔到苏山市工作去了，听说他们那里有军犬，项远我们下次去和军犬赛跑，看谁跑得快？” ，“我要回家补觉了，那明天早上再见。”项远咳了一声，这个小姑奶奶有点不好伺候，还是赶紧打发她回家。 “哦。”蹇亚男有点意犹未尽，但想着明天早上还可以见面，又愉快的点头…项远看着她脑后的马尾巴一晃一晃，终于消失在赶集的人群中，才松下一口气来。 假期可以自由安排，吃过早餐、练一个小时拳、开始练吉他弹唱、各种音乐节奏，下午黄利民和武明又凑了过来，三人嘻嘻哈哈的开练吉他合奏，尹建辉在前面眼镜店听到动静，也摸进来一起玩。 —— 三天假期一过，马爱华便紧锣密鼓，帮项远和蹇亚男敲定出发的时间，随身需要的必须品，“县中学生运动会”是全县顶尖的体育生大比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事。 于尘县中学生运动会两年举办一届，是上级部门检验中学生运动水平和选拔体育人才的重要途径，这届运动会全县共有400多名学生运动员报名参加。 比赛共分田赛、径赛、大球类与小球类、象棋围棋等…接近50个比赛项目，有高中组和初中组…表现优秀的运动员，可以代表于尘县参加明年的“苏山市中学生运动会”。 六号下午，阮校长亲自开着学校的面包车，带着马爱华、项远、蹇亚男来到于尘县一中报道。 一中是于尘县的骄傲，也是苦哈哈的于尘县唯一能拿来吹牛的资本，别的不谈，单说这个创校时间，就能把很多国内的一流大学碾压成渣。 于尘一中，原名龙泉书院，创办时间（乾隆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764年，待到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校名定为于尘书院。 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学校改校名为于尘县中学，1953年再次改名为四水省于尘县第一中学。 一中学校绿荫环抱，占地近四百亩，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教职工加学生近六千人，图书馆、学生公寓、体育设施、科学楼、医务室、小卖部一应俱全，完全像是一个小型的大学。 “龟儿子狗眼看人低！”阮校长灰头土脸的从门卫室出来，乖乖的把面包车停在一中学校后门，让马爱华自己带项远和蹇亚男去报名，他是不想再进去受嫌弃。 这次的运动会由孙县长主持，一中报名处的规格也连带着提高。 小河镇、洋江镇、关富镇、北斗镇、玉龙镇…全县共九个乡镇，来得最多的是高中学生，单是小河镇高中就来了二十多名体育生。 人数最少的北斗初中，也来了五个学生参加，马爱华只带着两个学生，就显得有些凄凉。 报名处人头涌动，全部都是体育生和体育老师，高个子特别多，马爱华眼看挤不过，只能带着项远和蹇亚男先到办公室走廊歇脚。 玉龙初中体育老师路冬从侧门走了进来，看到马爱华眼睛就是一亮，“哟，马大郎来了，你怎么只带着两个学生……哈哈，你还不如躲在小河镇不来参加。” 项远当下就有些冒火，水浒传大家都耳熟能详，“大郎”这个称号可以说是所有男人的禁忌… “路狗熊，你在玉龙初中还没有饿死啊，看来苞谷稀饭也很养人哦。”马爱华哈哈一笑，招手叫项远和蹇亚男喊路老师好。 路冬和马爱华是以前市体校的同学，一个学篮球，一个学体操，年纪到了，专业上又没有进步，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乡镇当体育老师。 “路老师…好。”项远懒洋洋喊了一句，原来是嘴贱的熟人开玩笑，刚才本来听得恼怒…想要站起来替马老师打前阵的。 蹇亚男干脆没吭声。 路冬身后跟过来六七个精神奕奕的少年，个子都在一米七以上，清一色的男儿军团。 “这次初中组跳远和短跑的第一名，我们玉龙初中承包了。”路冬毫不客气，说话直接得很。uu看书 .uukanshu.m 马爱华嗤之以鼻，“吹牛哪个不会，比赛有三天时间，我们拿成绩说话。” “马大郎你想得很美啊…但你这次才带着两个学生，恐怕成绩还不如上一届，小河镇初中肯定还是要垫底。”说话的是北斗镇初中体育老师石丁，他身后带着三名女生，两个男生，明显是刚报完名。 “哈哈，马矮子…只要有你在，我们心头就有底了。”另外几个镇的初中老师一起凑了过来，其中虽然是开玩笑的居多，但也能看出马爱华人缘有点差。 “看来马老师得罪的人不少哦，我们这几天要小心点。”蹇亚男凑到项远耳朵边说悄悄话，少女吹气如兰，痒得人耳朵难受。 搞体育的学生荷尔蒙分泌旺盛，女生大多也是如此，长得偏男性化，难看得吓人…蹇亚男这种男女通吃的标致模样，在这种狼群扎堆的地方，就显得分外引人注目。 “你看，那个小河镇初中的女生，长得好像电影里的东方不败…”有两个猥琐男生窃窃私语，他们昨天刚看过香江武侠电影《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里面娇媚又带着英气的东方不败简直让人神魂颠倒。 见到如此漂亮的女生目无余子，只顾着和项远窃窃私语，有几个自恋的男生顿时就不高兴了，鼻间气得直打哼哼……颇有点想要横刀夺爱的想法。 “刚才报完名的跟我走。”一中的接待老师把这群学生带去找宿舍，体育老师另有优待，不和学生一起住。 马爱华假惺惺的和一众老师告别，神清气爽的带着项远和蹇亚男去报名处。 第80章 陌生的宿舍 “什么，你说他一个人，要报100米、200米、400米、800米和1500米？”报名处的几个老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有一个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是满头问号… 一个田径运动员参加几项短跑项目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短跑和长跑全报的几乎没有，倒更像哗众取宠的小丑行径。 “没错！”马爱华微笑着点头，和报名处的老师再三确认，他笑得非常自信…但这个笑容在报名处老师眼里，就成了无耻到极点的表现！ 几个老师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项远…这个可怜的学生娃娃，恐怕到时候拿不到名次，回学校还要被当成替罪羊。 “比赛时间倒是来得及，但这位同学可能没得时间休息哦。”有个细心的女老师仔细检查了各项目比赛间隔，示意时间允许…委婉的提醒马爱华不要太过份为难学生。 “我们不需要休息！”马爱华说得大大咧咧，把这位脾气好的女老师也气得差点骂娘…你是不需要休息，你龟儿子只要坐着看就可以了…… 接着蹇亚男报了女子100米、200米、400米，连续三个短跑项目，这个是比较正常的，报名老师没有再表示出惊诧。 有位后勤处的老师带着项远和蹇亚男去学生宿舍，马爱华则去另有去处。 女生宿舍比较近，蹇亚男刚进宿舍后又跑出来提醒道，“项远，晚上在食堂碰面，不准一个人跑出去找小璐姐！” 长得好看的女生就是有特权，蹇亚男同宿舍的几个女孩都十分热情，帮着她铺床叠被，嘘寒问暖，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是宾至如归的待遇。 项远则没有这么好运，后勤处的胖老师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木楼下指了指方位，扔给他几张饭票，便自顾自的先走了。 “吱呀！”这幢黑旧的木楼恐怕有上百年了，连宿舍门都有点鬼气森森的历史味道。 不过宿舍里面倒是挺有人气…方便面渣、臭被子、烂脚丫子的味道都还是热腾腾的。 “嘿…”项远捂着鼻子适应了一下，四张高低床，七个位置都有人，只剩下一个上铺，居然放着几个行李包和一个皮箱子。 “哪位同学的行李，麻烦拿一下…”项远笑嘻嘻的打招呼，宿舍虽然烂了一点，但只住三天而已，反正他也不怕臭。 来参加象棋比赛的王星扶了下眼镜，正想爬下来帮忙，被下铺的冯明亮瞪了一眼，这家伙是玉龙高中的，来参加篮球比赛，身高接近一米九，凶狠的外形让人望而生畏。 钱兴旺打着哈欠，拉着另几个人聊天，像是没有听见项远说话。 “哪位同学的行李，麻烦拿一下…”项远眼光开始变冷，“如果是没有人要的垃圾，那我就只有扔出去了！” “哈！”冯明亮兴奋起来，刚才在报名处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人长得黑黑瘦瘦的像个非洲难民，那个酷似林青霞的女同学居然还往他身上贴，狗日的凭啥子？ “龟儿子，想睡觉自己打地铺，你要是敢动床上的箱子，老子要你好看！”冯明亮说话中气十足，连床板都被震得打晃。 项远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反问，“你凭什么占着床铺放行李？” 这话一出，立刻便生起满屋子的火药味，离项远近的几个同学赶紧爬起来闪人，只有冯明亮和钱兴旺又惊又喜，这尼玛的，正愁人无聊手发痒…就来了一个识趣的。 “狗日的有眼无珠，凭什么，肯定是凭老子的拳头比你大！”冯明亮像头暴怒的人熊，话音未落，就朝项远猛扑过来… “诶诶，不要打架哦，学校不允许的。”钱兴旺摸了根凳子腿准备上去拉偏架，他是玉龙初中的学生，肯定是帮着本镇师兄揍这个小河镇的龟孙子。 其他几人则噤若寒蝉，只想着不要引火烧身就好。 等了两分钟，王星蓦然觉得有些疑惑……这气氛好像有点不正常，本来应该有的痛叫声，求饶声…统统都没有听到。 众人仔细观望。 只见冯明亮硕大的身躯在微微抖动，既像是气功大师在发功，又像是祖传的羊癫疯突然发作。 “做人要礼貌，老师没教过你吗？”项远单手掐着冯明亮的喉管，用托塔李天王的姿势，举着手中的人塔缓缓转了一圈。 冯明亮身不由己，踮着脚尖紧紧跟随，生涩得像个刚学芭蕾舞的小姑娘。 “呃！”钱兴旺心头一慌，这还是从前那个威猛无敌的冯师兄吗？现在那张胖脸上尽是惊惧、慌乱、甚至还有几分羞赧…… “恶人还要恶人磨…”王星扶了下眼镜，uu看书.uukasu兴奋得差点大声叫好，他今天来得早，本来是睡下铺的，这个霸道的冯明亮仗着块头大，直接连人带被子把他囫囵扔到了上铺。 宿舍的气氛沉默而诡异，谁都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 “唔…”冯明亮是真的大气都不敢出，脖子像是被鹰爪锁住，只要一想挣扎，喉管就会剧痛难耐。 他以往仗这身体胚子好，从小学打到高中，就没有遇到过对手，哪想会遭遇到这种难堪，极端羞愤下，一股尿意喷薄而出… 顿时骚味冲天，项远一脸嫌弃的松手，后撤几步，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 全宿舍的人面面相觑，这股只有厕所才能闻到的辛辣骚气突然出现在宿舍中，让大家的臭袜子也显得黯然失色。 冯明亮眼含热泪跑出宿舍，又蒙着脸回来抱上他的皮箱，踩着湿哒哒的脚步冲下木楼，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住在302了。 钱兴旺面无血色，心头庆幸刚才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也还没来得及上去帮手…不然这三天就难熬了。 ———— 县一中的食堂虽然修得宽敞，但大锅菜的味道同样让人不敢恭维，连盐都舍不得多放一点，王星自己掏钱买了两个小炒，殷勤的端到项远的桌子上。 “真无聊！”蹇亚男一脸厌恶，刚才有几个一中的男生端着菜跑过来搭讪，说要请她吃饭，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老实的眼镜也是这种人… 第81章 塑料跑道 “他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放心吃。”项远有点好笑…没想到蹇亚男这么受男生欢迎，不过看过来的女生也不少，而且眼神都热切得很。 英气的女孩再长得好看点…真的是男女通杀！ 王星嘿嘿一笑，他是金庸迷，既不喜欢郭靖，也不迷张无忌，就崇拜令狐冲放浪不羁的行事，他觉得项远身上就有这种亦正亦邪的风范。 “吃完去操场看下场地，还可以熟悉一下跑道。”蹇亚男拿着筷子东捡西挑，嫌菜不好吃，只吃了半碗饭。 “好，那不等马老师了，晚饭不来食堂，他们肯定是喝酒去了。”项远吃得津津有味，把蹇亚男拔到盘边的肥肉片子也全部消灭掉。 “肥肉有这么好吃吗？”蹇亚男见项远吃得实在是香，忍不住抢了一小块过来，刚放进嘴里又吐回碗里，“咦，味道寡淡又腻人，难吃死了！” “我再去打一份菜。”王星识趣得很，见项远意犹未尽的模样，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吃饱。 不一会，他端着一大份木耳炒肉跑回来，黝黑的木耳配上半指厚的大肉片，看着就让蹇亚男反胃。 “你小子会选菜！”项远大喜过望，他一点不客气把菜揽到面前，开始表演什么叫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王星你是下象棋，好像不用去操场吧…”项远抹了把嘴，刚才来来回回的加了九大碗饭，一中的矮厨子打饭都打烦了，干脆把勺子扔给他自己舀。 “跟着你们一起去看下热闹。”王星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颤抖，他按下棋的思路估算过，下一步冯明亮应该会纠结他们学校篮球队来报复项远… 可惜人不是象棋… 冯明亮虽然个子高大，但心理极其脆弱，而且非常爱面子，根本没有去找篮球队同学的打算。 因为报复的理由都编不出来…说他被人打了，身上又没伤，如果说自己被一个矮个子吓得尿裤子，更是说不出口！ “走快点，别东张西望的，我们又不是农村来的老鼠。”项远见王星一路走得畏畏缩缩，还以为他被一中校园的气势所震慑，完全不知道这个眼镜的内心戏有多么丰富多彩。 蹇亚男抿嘴微笑，她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六，习武和跑步练出来的挺拔身姿连走路都是美不胜收，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也招来无数情窦初开的男生频频回头。 “哇，果然不愧是县一中，跑道居然是电视上那种塑胶跑道！”王星是个识货的，刚到操场就惊呼起来。 一中的跑道完全是按照国际标准，暗红色的塑料跑道还带着点刺鼻的胶皮味，应该是刚铺没有多久，说不定还是专门为这次中学生运动会制定的。 此时操场上人声鼎沸，八条跑道上都有人在训练，直道和弯道各站了一名体育老师，手里掐着秒表，看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应该都是一中校的老师。 初中部的郑老师打了个哈欠，准备等学生再熟悉下跑道，就解散回去休息，他一转头，刚好看到项远和蹇亚男在操场边摸摸索索。 “外校生未经允许，不准踏入我们学校新建的跑道…”郑宇的眼睛很毒，一照面就看出这两个学生是专门练跑步的，也就是明天自己学生的竞争对手。 蹇亚男很有礼貌，“老师你好，我们明天要参加比赛，只是来熟悉下场地，不会打扰到你们训练。” 这个女生长得还可以嘛…郑宇眼睛转了一转，语气稍缓，“规定就是规定，明天比赛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熟悉场地，今天不行！” 他已经拒绝了好几拨乡镇来的学生，这些土包子，有的脚上还有泥巴！ “项远，那我们走嘛，今天就算了。”蹇亚男性格大气，虽然觉得一中的老师有点小肚鸡肠，但也不会放在心上。 项远恍若未闻，他先站在跑道旁边用脚踩了踩，又扑在地面上用手掌去感受弹性，心中满是震惊，这么专业的跑道，如果能有时间适应，比赛成绩肯定能提高两成。 于尘县所有的乡镇中学，土跑道都是炭渣铺出来的，容易硌人、崴脚，下雨天炭渣少了还会打滑，所以在跑步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脚下，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啧啧，躺在上面睡觉都可以，比家里面的床板还要平。”项远摩挲着跑道上的塑料颗粒，简直是爱不释手。 但他这番旁若无人的表现，却在不经意间惹来了无妄之灾。 如果问一中初中部的学生最怕哪个老师，大家都会异口同声，“郑宇老师”！ 如果要问为什么害怕？很简单，郑老师喜欢打人啊！ “学生就应该打，uu看书 .ukans黄荆条条出孝子，老子打过的学生不少，后面有出息的都要说我当年打得好，不打没得他们的今天。”郑宇不管是对家长，还是同事都是这几句说辞。 如果打了还不成材，那只能说明这个学生素质不行，本身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和郑宇这个体育老师当然无关。 蹇亚男低头去拉蹲在跑道的项远，听到王星在后面大喊了一声，“小心…” 一股尖锐的风声袭来，事出突然，蹇亚男来不及多想，挥手挡在项远头上。“啪！”青竹条在她手臂上抽出清亮的脆响，附近的几个学生马上围过来，晓得郑老师又在抽人了。 “唔……”蹇亚男痛得一声闷哼，郑宇不以为意，上前拽住她的马尾，准备把这碍事的女生拉开，不要挡住自己教训那个土包子男生。 “蹇亚男居然被打了…”项远醒过神来。 这事没有任何先兆，外面的二流子打架都会先骂上几句，接下来才会动手，莫非这打人的家伙是得狂犬病了？ 见郑宇还要逞凶，项远眼神一冷，也不管你究竟是不是一中的老师，就是老虎咬了人也要道歉！ “放手！”项远闪电般起身，一把掐住郑宇的手腕，将他反手拧了起来，蹇亚男头发一松，赶紧站到一边整理形象。 “你龟儿子敢不服管教！”郑宇脸色狰狞，丝毫没有老师风范的大声叫骂，他嘴里说出来的语言简直是集恶毒与污秽之精华，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市井大妈也要在恭听后洗耳，掩着老脸逃之夭夭… 蹇亚男不由后悔自己生了一双耳朵！ 第82章 人生如戏 “给我同学道歉！”项远充耳不闻，把郑宇稳稳制住。 “道你奶奶的歉！”郑宇不但嘴上功夫过人，脚下也不含糊，拼命想要反抗。 但只要他一抬脚，项远手上就加一分力，痛得郑老师脏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完全没有平时威慑学生的风采。 “郑宇被教训了！”在场的学生都有点激动，不但初中部的围过来，操场上打篮球的高中生也飞奔过来看热闹，有一个练长跑的学生想上去帮忙，被其他人强行按住了。 “郑乌龟挨打，你居然想帮忙，小心被同学的口水淹死。”练三级跳远的男生好心解释…… “郑扒皮上次连小慧的脸都打肿了，现在终于有男生敢还手喽！”有几个女生兴奋得抱在一起。 “这个学生肯定要挨整，郑宇有亲戚在县教育局…”弯道处两个体育老师非但不过来劝架，反而在旁边悠闲的聊起天来。 ———— 这件事情闹得有点大，项远和蹇亚男被赶来的保卫科长请到一中保安室，等待处理结果。 “诲人不倦”的郑老师已经被拉到县医院验伤，据说他当时被忤逆的学生殴打到“昏迷不醒”，还是让护士抬上救护车的。 项远心头有数，那个狗屁老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这是人家的地盘，郑老师摆明想耍赖皮，现在只有赶快找人解决这件事！ 不然明天的比赛肯定没资格参加了。 “打架了？”马爱华酒劲未退，推开保安室的门就闯了进来。 他听完保卫科长的一面之辞便连连冷笑，不理会几个保安的危言耸听，摸出瓶正红花油给蹇亚男，让她自己先回宿舍去敷伤。 保卫科长带着两个保安挡在门口，“郑老师还在医院，这两个学生都是犯罪嫌疑人，一个都不许走！” “电话在哪里？”马爱华气得脸红脖子粗。 保卫科长冷笑一声，“我们这里面只有内部电话，要打电话自己去学校外面找公共电话。” 项远把马老师拉到一边，低声道，“蹇亚男的小叔应该能说得上话，让她把电话号码给你。” “老子把你们带出来，就要负责你们的安全，事情交给我了…”马爱华眼睛一瞪，用力拍了拍项远，“你没做错，那个姓郑的犯浑也不能顺着他，等我回来，肯定让他给你们道歉！” ——— 马爱华一出学校就去了县公安局大楼，点名找刑警队长马爱中！ 门卫慢条斯理的要按规矩登记，马爱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我喊他龟儿子下来，说马爱华找他！” “哈哈，你稍等！”门卫一听名字，马上变得热情起来，他又不傻，这名字摆明不是亲兄弟就是堂兄弟，于是不再多问，立即拨通了局里的内线电话… 不到两分钟，楼道噔噔作响，一人心急火燎的从三楼跑下来。 “爱华，你终于肯来找我这个大哥了…”马爱中相貌堂堂，一米八的大个子穿上警服威风凛凛，和马爱华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兄弟。 “有事找你！”马爱华一脸别扭，他从小就不喜欢跟马爱中这个哥哥在一起玩，只要出门就会被人取笑，说他这个矮个子弟弟肯定不是马家亲生的，真是鬼扯淡… “嗯…”马队长性格沉稳，耐心听弟弟讲完一中操场的纠纷原委，点起一根烟来，沉吟不语。 “能不能帮，你难道害怕郑宇这个痞子老师？”马爱华不耐烦起来，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不能再耽搁明天比赛。 “你是我亲老弟，肯定帮！但要帮得让人无话可说，我们当刑警的可不能知法犯法！”马队长把才吸到一半的红塔山扔进烟灰缸碾灭，挥手喊人，“通知秦法医，和我去一趟县医院！” ——— 郑老师舒舒服服的躺在县医院单人病房里，他已经找金医生去开二级伤残证明，“手腕粉碎性骨折”，养伤时间最少建议半年。 怎么才能从这件事捞到最大的好处… 小河镇初中的赔偿少了肯定不行，如果闹得太大也不好，郑宇也狠不下心真把自己的手腕敲得粉碎，不过那个叫项远的小王八蛋必须要被开除学籍，这样才能震慑那些敢看他笑话的不良学生。 “郑老师，我们家金志明年升一中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金医生满脸笑容，推门走进房间，“这本伤情诊断证明拿好，只要再找派出所的同志出个鉴定函就可以了。” “我姐夫在县教育局当副局长，这点小事你还不放心？”郑宇拿着伤残证明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了，又有工资拿又有赔偿金，还可以在家休息半年。 “对了，帮我多开点补品，按价格贵的来，看书 w.uunsu 反正是小河镇初中出钱。”郑老师脑瓜子转得飞快，他看着手上绑的石膏，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带伤”去运动会，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碰到记者现场采访…… “放心！”金医生爽快答应，笑呵呵的准备出门，“砰！”门突然被一下推开，几名警察走进来，负责登记的小护士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 “金医生，他们说是刑警队的，要来找郑老师了解一下案情。”小护士满脸委屈。 “无关人员请出去，不要妨碍我们问案子…”马爱中大手一挥，两名警察立即把想上来阻止的金医生请出病房。 郑宇满头雾水，他是有委托保卫科长报警，但应该是派出所来人，这次怎么扯到刑警队去了。 “年龄、单位、住址、报案原因、伤情……”马爱中面无表情，拿出个本子详细记录。 “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郑老师满脸悲痛，扳着左手指头细数项远这个粗鲁的乡镇学生，是如何的不服管教，又是怎样丧尽天良，居然敢出手殴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老师… “郑老师，你身为一个体育老师，怎么也称不上文弱吧？”秦法医作为一名女性，心思敏锐，马上抓住了郑宇话里的漏洞。 “呃…这个嘛，反正那个学生把我打成粉碎性骨折是事实。”郑宇赶紧扯开话题，又忙着补充了一句，“学校的保卫科长和医院的金医生都可以作证，二级伤残。” “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决不姑息。”马爱中威严的点了点头，秦法医会意，准备上前给郑宇做细致检查。 第83章 县运动会开始了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碰到我的伤…床头柜上是医生开的伤残证明，你们自己拿去看！”郑宇双手乱挥，根本不敢让人靠近。 秦法医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手腕粉碎性骨折后还能把手舞得这么欢快，你以前是练乒乓球的吧！” 郑宇一愣，不自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练乒乓球的？” “你刚才左挡右遮，不是标准的扣球动作就是高难度的反手削球，粉碎性骨折能做出来？”秦法医一脸嘲讽，马爱中听得哈哈大笑。 死人都骗不了法医，别说郑宇这拙劣的演技。 “唉哟，痛！痛死我了，快帮我叫医生。”郑宇后悔得一脸油汗，干脆将计就计，躺在床上又想装晕。 马爱中不吃他这一套，叫人上来把他右手腕的石膏剥个一干二净，秦法医拍完照，写了真实的伤情证明，把金医生开的假证明也一并收起来。 “郑宇，你先假装受伤，又报假警，我们怀疑你敲诈学生，虚耗警力，现在带你去局里调查。”马队长打了个哈欠，有种上山打老虎却逮到一只小松鼠的无聊感。 “马队长，有话好好说，我刚才给你们陈科长打电话了，我们关系好得很。”金医生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他刚才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哦，忘了还有你这个医生，开假诊断证明也是犯法的，一起回去做个检讨。”马队长精神一振，平时难得能逮到县医院的把柄。 ———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 马爱华才带着郑宇手写的道歉信姗姗来迟，项远和蹇亚男在一中保安室已经被禁足了四个小时。 “马老师，这个事情真不能怪我们！”保卫科长满脸惶恐的放下电话，这是教务处周主任打来的，命令他马上放出小河镇的两个学生，而且要郑重的赔礼道歉！ “那个狗日的郑宇死活不肯当面来道歉，只愿意写道歉信。”马爱华一脸不爽，郑宇的姐夫居然是县教育局副局长，自己虽然逮到了郑宇的小尾巴，但也要给教育局几分面子。 “喏，主要是给你道歉的。”项远扫了一眼，把道歉信递给蹇亚男。 “咦，字写得像乌龟爬，看不下去，回宿舍睡觉了。”蹇亚男打了个哈欠，把郑老师的一番苦心随意的扔在地上。 “明天六点半我在食堂等你们，为了比赛，要早点休息啊……”马爱华不厌其烦的叮嘱。 保卫科长带着两个保安，一路点头哈腰，就差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了，直到两个学生都回到宿舍，才松了口大气。 真是日怪了，乡镇初中的一个体育老师…居然能让横行霸道的郑老师道歉，少见少见！ ……… 第二日，晴，无风无雨。 县中学生运动会顺利开幕，孙县长带着县教育局，体委的班子来参加开幕式并致词，鼓励大家要发扬永不服输、敢于拼博的运动员精神…… 各部门领导轮流登场发言，连续讲了一个多小时，操场上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这五月天大早上的太阳也毒得很，烤得人额头开始冒汗。 项远打了个哈欠，眼睛到处乱瞄，愕然发现郑宇出现在一中初中部的学生方阵前，这家伙脸皮果然够厚，昨天晚上刚“重伤昏迷”，今天就敢堂而皇之的来参加运动会。 见项远眼神看过来，郑宇做出个冷笑的表情，嘴角不屑的歪了起来，显然是在无声挑衅… 右侧的蹇亚男悄悄伸手掐了项远一下，示意台上讲话马上结束，要听得专心一点，诚恳一点，别当众丢小河镇初中的脸。 最后是于尘一中顾校长的结束讲话，“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学生运动员，能够尽情的在赛场上挥洒青春，展现热情。希望大家能够踊跃争先，赛出自己最好的成绩！我宣布，第九届县中学生运动会正式开始！” “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激动万分…倒不是因为顾校长讲得多好，而是终于可以开始比赛了，现在已经九点半，比赛要加快进行。 虽然名义上有三天比赛时间，但项目基本是集中在第一天和第二天，第三天只是留给颁奖和庆功，可以忽略不计。 马爱华左手牵着项远，右手拉着蹇亚男，耐心讲着径赛安排和注意事项，“等下是一百米和两百米的预选赛，你们肯定没问题，但不要用尽全力，要学会藏拙…” 马老师说的“藏拙”便是最后关头收一点力，百米预赛，能跑进13秒内就肯定没问题，等进了决赛才是决定最终成绩的时候。 县级比赛一般都不太正规，u看书.uuanshu.cm 以往有学生在预赛成绩中拔尖，决赛时却被人使阴招下绊子，最后连前五名都进不了，裁判由各校体育老师客串，有机会当然会偏袒自己的学生。 项远和蹇亚男知道这是马老师的经验之谈，都慎重的点头，分头去找属于自己的赛道，马爱华要去当三级跳远的裁判，没办法两头兼顾。 一百米预赛的人数最多，男生高中组有近百人，初中组也有六十多名参赛者，分组计算成绩，发令枪一响，有两名裁判手动计时。 项远排在第七组，选手太多，裁判太少，而且学生身上也没有统一比赛号码服，很容易出现计分错误！ 郑宇主动请缨，上去弥补男子一百米“终点裁判”人手不足的缺陷，让女体育老师孙琪松了口大气，手动计时实在是累人，很考验自身的反应能力。 项远蹲在起跑线上，有些不安的皱起眉头，这个郑宇难道还敢在众目睽睽下搞什么小动作… “各就位…预备…啪！”随着一声发令枪响，同组的学生如同离弦之箭，拼尽全力奔向终点线，项远起跑时故意落后半步，以第二名的成绩到达终点。 “皮博，成绩12秒13，项远，成绩12秒28……”郑宇面无表情，心中却满是鄙视，“本来还想动点手脚，让你这土包子进不了决赛，但就这样的垃圾水平，进决赛丢脸也没什么关系…” 一中的百米短跑初中校纪录是11秒56，同时也是于尘县纪录，一中初中部这次参赛的几个男生，百米成绩都稳定在12秒以内，很有冲击县纪录的机会。 第84章 破县纪录了 昨天一晚上郑宇都没有睡好，警察先让他签了认罪悔过书，又让他写了给学生的道歉信，这股气憋在肚子里始终是不痛快，本来想强行来个误判的，可惜项远这成绩不值得冒险… “果然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看来是个只会打架的二流子学生…”郑宇见项远听到12秒28的成绩就喜笑颜开，暗自摇头。 接着两百米预赛，项远也是不好不坏，恰恰挤进决赛…更让郑老师心生后悔，这种没有前途的烂仔学生，他昨天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还主动去踩这堆臭狗屎！ 赛场上运动员进行曲激情澎湃，操场中各类比赛热火朝天，趁着下课，许多学生都跑来观看，但观众最多的还是篮球比赛。 蹇亚男刚跑完女子一百米决赛，13.1秒，只拿到第三名，参加田径比赛的女生人比较少，接下来就是两百米预赛+决赛。 蹇亚男并没有气馁，她的强项是四百米，全县一百米能拿到第三名，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 进入男子一百米决赛的只有三组学生，项远按成绩排在后面，第一组有两个县里的学生居然还带了助跑器，让乡镇上没见过世面的同学一阵惊呼。 “各就位…预备…啪！”发令枪腾起一阵白色烟雾。 项远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发力冲出，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鞋子和塑胶跑道摩擦所带来的反推力，前脚掌每一次落地所带来的弹性，都让步子迈得更大，也更加轻盈！ 这次他是爆发了全身力量！ “刚才上这小子的当了！”郑宇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项远，在两秒之内下了决定。 “唰！”项远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过终点线，他自信这个成绩肯定是第一名，还很有可能打破初中组县纪录！ “毛青松，成绩11秒53！” “项远，成绩12秒01…” 郑宇直接把第一名的成绩扣在第二个到达的毛青松身上，正巧这名男生也是他带的体育生，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能打击项远，又把功劳揽过来了！ “毛青松，你的成绩是11秒53，记清楚了！”郑宇一字一顿，说得极其大声，表情狰狞至极。 项远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刚才没听错。 “我记住了！”毛青松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刚才只差项远两个身位，如果郑老师非说11秒53的成绩是他毛青松的，别人也没办法质疑，甚至包括项远自己… 县中学生运动会还没有上升到摄影机录像的档次，女裁判孙琪在埋头估算前两组的成绩排名，第三组的学生只是菜鸟，来看的观众几乎没有… 选手多半都是外校学生，谁也不认识谁！ 听到郑宇反复大喊，另一个裁判孙琪才醒过神来，她扔下手中的记录单，满脸都是兴奋，“毛青松居然能跑出这么好的成绩，11秒56的县纪录终于打破了！” “我去向顾校长报告这个好消息，孙县长肯定也会觉得欣慰！”郑宇拉着毛青松，一路大笑着往办公室走去。 “愚蠢！”项远看着猖狂得不知掩饰的郑宇，不屑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找马爱华。 ——— “孙老哥啊，你走早了一步，我们学校初中部的毛青松同学，刚刚打破百米短跑的县纪录！”顾校长满脸笑意，举起电话给孙县长报喜。 毛青松身体还有点颤抖，郑老师刚才已经说清楚了，反正成绩没办法复核，只要认下这个县纪录，中考走下过场，保送到本校高中部是妥妥的事情。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毛青松和其他体育生一样，文化课差得一蹋糊涂，既然郑老师敢扔这个馅饼出来，他毛青松撑死也要吞下去。 “毛青松是吧，哈哈，果然是一表人材。“顾校长满脸欣慰的放下电话，“嗯，郑宇你这体育老师也当得好，学校要表彰你。” 郑宇笑得像条看到肉骨头的哈巴狗，正想摆尾谦虚一下，“哐！”校长办公室大门被人踢开，马爱华一脸怒意的冲进来。 毛青松脸色一白，他看到跟进来的项远就心慌，这等于是失主当面找上门来了，想不害怕都不行。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校长办公室？”郑老师满脸愤怒的站起来，大声指责马爱华粗鲁野蛮，无知下贱，竟然敢脚踹顾校长的办公室。 “荒唐！”顾本树也是脸色铁青，一中成立这么多年，校长办公室还从来没被人踹过，这矮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校长，出什么事了？”邻近的副校长段月珍和教务处长周荣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 “你们一中真是藏污纳垢，郑宇这龟儿子昨天才写了悔过书，今天又变本加厉，老子要把一中的丑事曝光！”马爱华气愤填膺的挥舞着手里的纸张，说话也是打倒一大片。 项远昨天把蹇亚男扔掉的道歉信捡了回来，今天正好用上。 “哦，郑老师，他手里的悔过书是怎么回事？”顾本树这个校长不傻，抓到了话里的关键。 “教育学生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我姐夫昨天已经打好招呼了。”郑宇丝毫不见心虚，u看书 .ukau 反正今天老子是要吃定你们，昨天的事拿来说有屁用，和今天的比赛有关系吗… “你龟儿子倒说得轻描淡写，今天为什么又要打击报复？”马爱华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项远赶紧抱住处于盛怒中的马老师，“顾校长对不起，马老师是因为我的比赛成绩被这个毛青松同学冒领，所以才一时失态。” “嗯！有这种事？”顾本树双目一寒，段月珍和周荣也把目光聚焦在毛青松身上。 这三个人在一中都是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存在，毛青松又没有郑老师的厚脸皮，顿时抖动得像筛糠一样，鼻涕都吓出来了。 这种丑相，已经不用再多问，连马爱华都轻松下来。 “好！很好！没想到我们一中居然能出这样的好学生，能有这样的好老师…”顾校长心中窝火至极，只怪他的报喜电话打得太早，太轻率！现在明知道郑宇搞鬼，也是骑虎难下。 “顾校长，你要相信我们学校的学生，更要相信我这个老师的人品啊。”郑宇大急，还想找借口亡羊补牢。 “郑老师，我们很相信你，这次运动会你就不必参加了，先休息几天。”副校长段月珍笑眯眯的帮顾校长解围。 郑老师的“贵重人品”全校师生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个好姐夫，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小河镇的马老师是吧，我们昨天晚上还通过电话的。”教务处长周荣八面玲珑，上来就亲热的抱住马爱华，“走走，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一起吃个便饭，下午的比赛更重要嘛。” 第85章 赛场上的兴奋 周处长去教师小食堂叫了几个小炒，还提来两瓶冰镇的啤酒，“马老弟，今天的事情等运动会后再处理，好不好？” “好，多谢周处长。”马爱华心知肚明，一中教务处长肯给他这个乡镇的体育老师敬酒，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郑宇有个县教育局的姐夫，在学校有恃无恐！顾校长刚才明显很为难。 项远只顾埋头吃菜。 “小同学，味道怎么样？”周处长见项远吃得香，不由得羡慕起来，他刚步入中年，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好吃，这个回锅肉炒得巴适。”项远吃得眉开眼笑，“周大哥，我还有个同学，能不能叫她过来吃饭。” “周大哥？哈哈，我有这么年轻吗？”周荣被这个马屁拍得乐不可支，点头答允项远的请求。 周大处长今年已经四十二岁，平时让一中学生人见人怕，还没有谁敢这样跟他开玩笑，这真是难得的开怀。 项远动作很快，在大食堂的老位置找到蹇亚男，两人先去水龙头前洗了把脸，兴冲冲的跑回小食堂吃大餐。 看到蹇亚男，周荣眼前就是一亮，一中不缺漂亮的女学生，但这种夹着英气和娇媚的稀罕容貌，实在是不多见。 “小东方，不要客气哈，多吃点菜，不够再加。”周处长饶有兴致的开起玩笑来。 马爱华一愣神，“小东方是什么意思？” 周处长哈哈大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今天下午比赛完了，晚上可以去电影院看看《东方不败》这部电影，等看完就明白了。” 蹇亚男点了点头，记下这部电影的名字，端起盘子倒了一些菜汤浇在白饭上，肉菜里的油汤非常下饭… 眼看菜不够吃，周处长连着加了五份，项远才算勉强吃饱，这份食量放在一中也是少见，小食堂的胖师傅居然跑出来膜拜大肚罗汉，逗得周处长又是哈哈大笑。 “这个大师傅明明是来奉承周处长的，非要借着看项远的名义，一中的人好狡猾哦。”蹇亚男和马老师在一边说悄悄话。 “唉，你们还小，不懂大人的难处！”马爱华喝了点啤酒，居然忧郁得像个文青，让人好不习惯。 ——— 经过上午这个事情，下午的比赛很受重视。 顾校长和段副校长、周处长不顾天气炎热，亲自跑到操场监督，给学生和老师加油。 短跑是亚洲人在国际上最吃亏的项目，同样也是国内最重视的运动项目之一。 顾校长当然不能免俗，何况他想亲眼看看，项远这个一百米能破县纪录的学生，两百米会跑出什么成绩来？ 这也关系到他如何处理毛青松和郑宇！ 男子两百米径赛现场，人山人海，大部份都围在顾校长身边，周处长为了表示公平，把马爱华和北斗镇初中体育老师路冬调来做决赛的终点裁判。 “马矮子，上午一百米是县中学生破了纪录，这两百米冠军肯定归我们北斗镇了。”路冬大吹大擂，他倒不是自夸，他的学生刘刚两百米预赛成绩接近24秒，很有机会夺冠。 “我们小河镇对什么冠军没兴趣，只是想来破一下县纪录！”马爱华说得波澜不惊，却差点让路老师气得噎死。 项远在第三跑道弯道处做好准备，两旁蹲踞的一中同学都紧张得有些发抖，这么多学校领导近距离观看，既是动力也是压力… “各就位…预备-啪！”还是发令枪的情绪最稳定，并没有因为领导在场而哑火。 项远心无旁骛，忽视掉两个明显抢跑的男生，一心争先！这是一种淋漓尽致的享受，他还没来得及细听耳旁呼啸的风声，身体已经冲过终点线。 马爱华紧张得一脸汗水，路冬和孙琪同时按下秒表，确认成绩。 “23.4秒，破了，两百米县纪录破了！”孙琪兴奋得双手乱舞，初中县纪录是23.8秒，顾校长嘴角勾勒起一丝释然的微笑，对着周处长缓缓点头。 路冬目瞪口呆，马爱华仰天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老子终于出成绩了啊！”他这个体育老师当得憋屈，五年没有出成绩，评职称涨工资都没资格… “申报二级运动员只需要23.6秒，可惜这只是县运动会。”孙琪老师满脸遗憾，于尘县还是首次有初中生跑出二级运动员的水平，进市队都够了，可惜县运动会的成绩不会被市里承认。 平静下来的马爱华拿着两瓶水过来，脸上满是严肃，叮嘱项远要戒骄戒躁，uu看书 .uukanshuco 接下来的比赛更重要，千万不能大意失荆州。 “马老师你放心，我还没跑够呢，这么有档次的跑道！让我每天跑五万米都愿意。”项远拿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再缓缓淋在头上降温。 接下来是四百米的预决赛，他和蹇亚男约好了，要在这个项目上一起打破县纪录！ 等领导一走，学生们也能稍微偷懒，比赛完就找个遮阴处纳凉，一中操场附近绿化很好，右首角落有株五人合抱的黄果树，下面坐满了过来休息的学生。 一中的罗子庆满脸郁闷，刚才他就跑在项远后面，23.8秒的成绩，打平了县纪录，如果今天没有项远，在校长面前出风头的就应该是他罗子庆！ 体育就是这么残酷，没有人去关心第二名，大家眼里只有第一名，只有冠军！ “还有四百米，老子一定要在四百米打败他！”罗子庆咬牙怒喝。 “子庆，毛青松好像退赛了，他上午刚破一百米纪录就退赛，会不会那个…被发现了。”有个同学挤过来，做出个仰头喝水的表情。 “有道理！”罗子庆眼睛一亮，他脱下脚下的钉鞋抖了抖灰，项远可能也是用了兴奋剂，这个乡镇来的初一学生，穿着双普通回力鞋就能跑出二级运动员的水平，有点不合常规。 体育生打擦边球提高成绩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很多体育老师甚至还鼓励，学生出了成绩，他们才有评职称的资格。 像郑宇老师就经常让学生在中考时喝功能性饮料，服用一些含微量兴奋剂的常用药。 第86章 众人的怀疑 罗子庆是初三的学生，运动会过后就要迎接中考，这次运动会成绩关系到他的前途，拿到比赛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境况是天差地别… 他不能坐以待毙！ “汤凌清，中午有没有看到郑老师？”罗子庆想起昨天操场上的冲突，心头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敞亮感。 “郑老师在教师宿舍休息，说有事可以去找他…”汤凌清是个瘦高的男生，正是昨天晚上唯一想冲上去帮郑宇打架的学生，私底下和郑宇关系极好。 “嗯。”罗子庆点了下头，现在还有时间…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拐了一个大弯便消失在楼舍阴影中。 女子四百米的成绩率先出来，小河镇初中蹇亚男以59.1秒的成绩，打破于尘县保持十年之久的初中女子县纪录。 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男子越跑越快，女生反而速度变慢，不只在于尘县，全国都有这种现象，蹇亚男的成绩飞速上报给顾校长，影响比项远破两百米纪录还要震撼。 “好，这届运动会很成功！”顾校长兴奋得双眼放光，他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当然不甘心在一中校长的位置终老，学校的文化成绩已经无可指摘，现在要学习省城的一流高中，在体育和艺术上面狠下功夫！ “啧啧，只带了两个学生，就打破两次县纪录…”郎小健是小河镇高中的体育老师，此刻也是无语凝噎，望着马爱华羡慕得直摇头。这家伙今年真是走了狗屎运，带来的两个学生都争气，硬是给他放了两个大卫星出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马爱华倒是风光了，却遭来大部份体育老师的嫉妒！ 小地方的体育老师格局当然也小，没办法，池子就这么一丁点大，谁不是拼着命想爬出去！ 北斗镇体育老师石丁到处说风凉话：“你马爱华两个学生就连破两次县纪录，这么会选人材…这么会训练学生？我们岂不是成了有眼无珠的庸材。” 路冬强压着胸口的酸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老马，我们这么多年关系，有“好东西”应该拿出来，不能只给你的学生用。” “路老师说得对，不公平！”人堆后面有个酸气冲天的声音响起来，连项远都听到了。 马爱华本来正在兴头上，但听到路冬在话里不清不楚的放冷箭，顿时无名火冒起三丈高，“老子的学生不搞这套歪门邪道，路狗熊，在赛场上跑不过，下来说风凉话有意思吗？” 孙琪赶紧来劝，马上是四百米决赛，这个时候裁判可不能闹内哄。 人正不怕影子歪，项远对周围酸不溜秋的眼神视若无睹，尤其是这些和他一同走上赛道的学生。 “罗子庆加油，不要给一中丢脸！”郑宇像是打不散的阴魂，突然带着五个体育生出现在操场边。 “这个人渣怎么又钻出来了…”项远一愣，姓郑的狗皮膏药居然满脸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难道又想玩什么新鲜的小动作？ 蹇亚男和几个女生远远的站在操场另一侧观看男子四百米，她们的比赛都已经结束，剩下来便是轻松愉快的看热闹。 “蹇亚男，你说那个黑瘦瘦的男生，能再打破男子四百米的县纪录？”杜芯月话中满是疑惑，俏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杜芯月，你是不是四百米输给我不服气，但我一百米也输给你啦！”蹇亚男笑得很是爽朗，她大方的性格加上英气的长相，很快把这几个一中的竞争对手变成了好姐妹。 “不一样，你是破了县纪录的冠军，我的百米冠军是有水份的。”杜芯月有点伤感，只差一点就破县纪录啊，那零点几秒的门槛就像道天堑，可望而不可及！ “啪！”发令枪冒起一阵白烟，蹇亚男比自己上场比赛还要紧张，这是一种使不上力的紧张。 自己在场上还能控制住身体，但现在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眼看着项远由远及近，再拐过操场弯道… “哇，他拐弯时居然还在加速！”几个女生都是练田径的体育生，看得惊诧万分。 因为离心力的原因，人体在奔跑时会向弯道内倾斜，在不能完全保持平衡的情况下必然会减速，但这条物理定律似乎对项远没多大用！ 此时只要有空的体育老师，都在看项远的比赛。 “这小子不累吗？不停加速，才跑到半圈，就已经甩第二名至少五十米了。”小河高中的郎老师又羡又妒，可惜项远才初一，如果是初三就好了，就不知道他中考愿不愿意报二中？ “这家伙肯定嗑药了，说不定还是吃的大烟。”郑宇高兴得很，项远跑得越快，他越是放心！ 事出反常即为妖，小河镇初中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必须要予以揭穿，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郑老师，横幅已经写好了。”汤凌清也跟着兴奋起来，小河镇的学生居然敢在一中出风头，还打老师，等下就能看到你这龟儿子的报应！ “我们走！”郑宇阴阴一笑，结果不用等，项远这个速度肯定能再破县纪录，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堵住快下班的顾校长。 ——— “52.1秒，怎么可能！”孙琪老师再也无法淡定，这个成绩比打破两百米县纪录还要夸张十倍，远超全县的初中纪录53.24秒。 高中生也跑不出来啊… “连成人纪录也破了，uu看书.ukan 高中和成人四百米的县纪录是52.84秒！”路冬记得很清楚，四百米一直都是他的主攻项目。 作弊了，肯定是作弊了… 各校体育老师窃窃私语，在马老师和项远身上来回打量。 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马爱华神情坚定，项远的成绩都是他用工资一口口喂出来的，随便这些龟孙子怎么想。 “好小子，不枉费老子节衣缩食，虽然吃得多，但也没白吃！”马老师亲昵的拍了下项远，“别泄气，明天还有八百米和一千五呢。” “马老师，明天你们就不用跑啦！”郑宇还没有走近就开始放声大喊，他把教务处长周荣也带过来了。 后面还跟着几十名一中的体育生，他们手里高高举着一张横幅，“我们要公平、公正的运动会，抗议小河镇初中滥用兴奋剂！” 此时的周处长一脸遗憾，他不得不屈服于众人的结论… 项远从外形来看，并不具备太多短跑优势，偏偏能一再打破县纪录! 更不可思议的是小河镇另一个女生，也刚破了四百米的县纪录！ “过犹不及啊！老马，我刚才也问了很多体育老师，他们的说辞对你们非常不利…”周荣有点难堪，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兴奋剂这种事…可大可小！ “好，你们真有脸说出这种话！”马爱华气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他之所以和这些体育老师关系不好，就是反对给学生使用功能饮料和兴奋剂，现在这锅脏水居然泼到他身上来了。 第87章 真相很简单 项远冷笑一声，招手把旁边不知所措的蹇亚男叫了过来，两人与马老师一起面对众人嘲笑的眼神。 “周处长，别和他废话，先带人去县医院检查。”郑宇开始不耐烦，“我姐夫也说了，给学生滥用兴奋剂的歪风邪气，一定要狠狠打下去！” “…”周荣神色黯然，教育局的宁副局长发了话，顾校长也表示默认，那只有带人去县医院抽血验尿，这事情不能拖，过一天可能就检不出来了。 “马老师，我跟他们一起去县医院做检测。”项远话一出口，全场嘘声四起，很多输给他的学生大声嘲笑，“记得去医院的路上不要尿裤子哦，那可就是在消灭罪证！” “我的学生当然敢去医院，你们有谁敢一起去医院做检测的？”马爱华怒目如电，像头护仔的雄狮，他身材虽然矮小，此时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概。 这句反问振聋发聩，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很多体育老师又羞又怒，心头暗恨，“我们只是打下擦边球，你这次成绩这么夸张，还不知道给学生用了什么拔苗助长的违禁药！” “我要打电话请公安局的同志来做公证，防止有人在检测时栽赃。”马爱华完全信不过这群龌龊的阴险小人。 “随便你打电话，反正现在找谁都没用。”郑宇满脸得意，他自觉胜券在握，恨不得全县城的人都来围观… 反正丢脸的只是小河镇初中。 要去县医院看热闹的人很多，周处长不得已，只得叫了五辆车。 等去办公室打完电话，三人跟着周处长上了一辆车，马爱华沉默良久，说了一句心里话出来，“高处不胜寒，你们要习惯，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运动场下也少不了刀光剑影！” “这些人太坏了。”蹇亚男很委屈，练了这么多年跑步，用汗水拼出来的成绩就这样被轻易否定，更别提那些人恶心的嘲笑，轻浮的眼神。 “没事，他们现在越高兴，等下检测结果出来就越难过，说不定还会失望得满地打滚呢。”项远握住蹇亚男的手，做出个扬眉吐气的笑脸。 “好，趁他们满地打滚的时候，我们再上去踹一脚。”蹇亚男咬着嘴角，恨恨不平，周处长听得叹了口气，埋头专心开车。 ——— 马爱中领着秦法医早等在县医院大厅，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秦法医和一个女医生几乎是在争分夺秒，拿好取样工具，就带着蹇亚男去女厕… 马爱中和金医生带着项远进了男厕，郑宇不放心，也死皮赖脸的跟进来，他一定要亲眼看着项远取尿样。 “你要不要帮我拿杯子？”项远一脸快意，吹起了嘘嘘时专用的口哨。 “……”郑宇阴着脸不说话，金医生接过杯子。 “郑老师看得这么仔细，是不是很羡慕？连眼都不眨一下。”项远纯粹就是为了恶心郑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小心被人说中痛处，郑宇简直想蒙头痛哭…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他脑海中已经响起赵传那不甘心的怒吼，“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啊！” 马队长看得想笑，这小子不愧是自家那个刻薄老弟带出来的学生，说话能噎得死人。 金医生捧好尿杯…目不斜视的走出厕所，这两边都惹不起，他今天只需要实事求是！ ——— 县中学运动会的事隐瞒不住，加上有人故意到处宣扬，连孙县长都惊动了，亲自打电话给县医院的李院长，要求今天必须出检查结果，有了结论马上汇报。 教育局和体委的班子闻风而动，干脆安排人手到县医院监督，如果兴奋剂检查为实，一定要从重处理，免得让其他兄弟县看笑话。 县医院忙得鸡飞狗跳，至少安排了五名医生，十名护士来做检测，秦法医主要是客串公证员，并不具体插手。 事情已经不受一中控制。 郑宇虽然是这场检测的始作俑者，但他根本无法作主，也没有发言的权利，只要检测结果与臆测的相反，等待他的就是灭顶之灾，连副局长姐夫也保不住他的饭碗。 同理，对于马爱华也是如此，但两人心态截然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郑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项远和蹇亚男兴致勃勃，开始聊起什么时候去看电影…今天肯定来不及了，明天晚上应该能行。 周荣处长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换了副笑脸，试探着问马爱华，如果只是一场误会，愿不愿意到一中初中部担任老师。 “周处长，先等结果出来再说。”马老师心知肚明，这是想把项远和蹇亚男挖到一中，他马爱华不过是个添头。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胖乎乎的李院长满脸疲惫，和马爱中，秦法医一起出现在大厅中。 近百人都拥了过来，现场鸦雀无声，有人微笑有人紧张，还有人满脸不屑。 “我们和公安局秦法医一起通力合作，主要检测了七大项，囊括了社会上流通的所有兴奋剂…”李院长卖了个关子，故意顿了一顿，“事实证明嘛，项远同学和蹇亚男同学是清白的！” “哼！”蹇亚男示威般的甩了甩小拳头，uu看书 .uukns项远依旧是云淡风轻，马爱华乐得哈哈大笑，他不再去看那些如丧考妣的体育同行… 如果自己还要脸皮就早点滚蛋！ “马老师了不起！”教育局和体委的几个科长都上来恭喜马爱华，顺带着把项远和蹇亚男也夸成了花。 事前闹得最欢的路冬和石丁脸皮够厚，非但不走，还主动跑上来找马老师取经。 至于郑宇老师，已经被大家遗忘了，但他绝对不甘心被人遗忘…… “医生，郑老师晕倒了！”汤凌清大喊起来，这时只有他孤零零的守着郑宇，罗子庆等一伙体育生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让他去死！”周处长大手一挥，郑宇的名声已臭到孙县长耳朵里，这根搅屎棍终于可以从学校里踢出来… 那个教育局的姐夫也保不住他了。 “估计是装晕，别去理他。”金医生伸手拦住两个护士，他知道这是郑宇惯用的无赖伎俩，心里鄙视道，“墙倒众人推，老子现在不踩你一脚就算是做好事。” 成年人的交际漫长且无聊… 项远拉着蹇亚男偷跑出医院大厅，去停车场透气，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吃，反正吃晚饭还遥遥无期。 静谧的金马河缓缓流动，借着灯光，依稀能看到无数水草在水底摇曳，两边的夜市摊子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吃麻辣烫喝啤酒的食客。 “今天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万一佐料里面有大烟壳…明天就说不清楚了。”蹇亚男仍然是心有余悸，觉得县城遍地都是陷阱。 第88章 1中特招 刚才在医院等结果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女医生给蹇亚男科普了一下运动员平时需要注意的饮食，五花八门，多得出奇。 吃饲料长大的猪、羊、鸡、牛…含有瘦肉精，不能吃！香料如甘草、罂粟壳、莲子芯…最好不要沾！ 各种卤菜不能乱吃，火锅也不行，更夸张的是炒瓜子炒花生也不能乱吃，因为伴炒的香料不知道是什么，都可能含有兴奋剂！ “说得也是，我去找下看有没有清淡点，不放佐料的。”项远满脸苦笑，以后吃东西都要缚手缚脚，这点倒真的让他伤心。 “老子以后要当和尚，天天只能吃水煮白肉！” 项远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找不到符合运动员标准的小吃。 “项远，当了和尚是不准吃肉的。”蹇亚男笑嘻嘻的挑刺，反正只是运动会这几天，熬过去就好了。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多走几步，居然看到了一家晚上开门的包子店，肉包子虽然不敢吃，糖包子和馒头却是可以的。 项远一口气买了二十个糖包子，三十个馒头，他身上揣着一百多块钱，在包子店是名副其实的大款。 “真好吃。”蹇亚男一手拿个糖包子，项远啃着馒头，两人边吃边往医院走。 “你们跑哪去了？”周处长正在医院门口东张西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到项远和蹇亚男，喜出望外的迎上来。 “赶紧去吃饭，我们去八方大酒楼。”周荣见项远抱着一堆馒头上车，有点好笑，“还买馒头做什么，等下好东西随便吃。” “吃馒头和糖包子安全一点。”项远实话实说，他对这个周处长倒是蛮有好感，蹇亚男吃了两个包子，嘴巴上都是糖浆，在车后座到处找纸巾。 “唉，这个不能怪你们！”周荣连着打了两次火，才把老捷达发动起来，吭哧吭哧的爬坡上坎，往左驶进学院路。 到了八方大酒楼，周处长好说歹说，才让项远把几袋馒头留在车里面，开玩笑…客人自带馒头去赴宴，岂不是当面打脸！ 顾校长已经和马爱华喝得面红耳赤，包厢里面就他们两人，菜却上了二十几道，好多菜式项远都认不出来。 “哈哈，老周，你要招呼好小项同学和小蹇同学，蹇这个姓很少见啊。”顾本树一拍脑袋，“我们县去年出了一个打拐英雄也姓这个…武警中队的蹇队长。” 蹇亚男嘻嘻一笑，“顾校长，蹇队长就是我小叔。” “居然这么巧！”顾校长惊讶莫名，蹇锋现在已经是苏山市武警大队长，前途无量，人家可是全省通令嘉奖的打拐英雄。 项远找了一圈，只认出青椒土豆丝和水煮茄子能吃，这两道菜佐料简单，不存在什么陷阱。 “你们怎么回事？”马爱华已经喝得晕晕乎乎，见自己这两个学生不吃鱼不吃肉，只捡着水煮茄子和土豆丝吃，顿时火冒三丈。 “胆子小吃不好！你们给老子随便吃，顾校长难道还会摆鸿门宴吗？呃，再来一杯…”马老师醉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扑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来。 “今天这两场误会很深啊，项同学和小蹇同学放开吃。”顾校长笑容可掬，“明天如果再有人无理取闹，我顾本树第一个站出来骂娘！” 周荣把一只孜然烤羊腿推到两人面前，蹇亚男摇了摇头，今天操场上那一幕已经深深伤害到她纯洁的心灵，那几百双含着质疑和鄙夷的眼光，真真让人永世难忘！ 古人常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那种强大的压力…如果不是有马老师和项远扛着，蹇亚男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嗯…”项远看了会蹇亚男，又看了看满含期待的顾校长，最后盯着面前香喷喷的羊腿，艰难的吞下口唾沫，缓缓的摇头。 顾校长和周处长露出失望的神色，项远突然把嘴一张，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羊腿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唔，没得问题，好吃得很。”项远嘿嘿傻笑，蹇亚男想生气又发作不起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动手去和项远抢羊腿。 “好，你们能吃就要多吃点。”顾校长老怀大慰…这两个毕竟还是单纯的学生嘛，没有心机，也不会记仇。 他要把项远和蹇亚男从小河初中特招到一中！ 还有两个月就是期末，刚好暑假过来上初二，明年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代表县一中…出战苏山市中学生运动会。 马老师也是顾校长招揽的对象… 县一中不说工作环境和发展前景，uu看书 .uukau 只是工资待遇，小河镇初中与县一中就是天壤之别。 令人烦恼的问题来了，女朋友刘丽英怎么办？ 马老师可不是那种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绝情汉子，他醉酒前已经大大咧咧的提出了条件，必须把女朋友同时调到一中。 现在顾校长看着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马爱华，有些为难… 一中的编制奇缺，之所以能承诺马老师编制，是因为开除郑宇留下的萝卜坑，但还要一个英语老师的编制，就非常麻烦了。 “项远同学，你和蹇同学想不想到一中来上学？”顾校长谆谆善诱，“我们学校的训练环境你也看到了，应该不会比小河镇初中差吧！” 周处长听得摇头苦笑，我的校长大人哟，你真是用心良苦…把我们县一中的地位放得这么低，居然都跑去和镇初中比条件了。 项远刚啃光一盆腊排骨，他指着昏睡中的马爱华，回答得斩钉截铁，“马老师愿意来一中，我们就来！” “唔…”蹇亚男塞了满嘴的咕噜肉，也含糊不清的表示赞同。 “这样啊…”顾本树身子一僵，他本来还想绕过马老师，直接将这两个学生拐到一中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依赖马爱华！ 周荣气得摇头，这真是两个傻孩子，居然敢和顾校长谈条件…一中可从来不缺学生！ “好，尊师重道是我们一中的校训，你们这样很好！”顾本树双手一拍，下定决心…这两个学生再加一对老师，县一中都收下了！ 第89章 800米 第二日天气阴沉，凉风送爽，正是适合长跑的好天气。 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很耗费体力，所以不需要预赛…等参赛者分好组后，直接进入决赛。 上午对决八百米，项远理所当然的分在了第一组，蹇亚男今天没有比赛，可以心无旁骛的当拉拉队。 孙县长神情严肃的站在操场边上，抬头望天，教育局的宁副局长满脸谦卑，战战兢兢的守在后面。 “宁赞，你那个小舅子一定要开除，至于追不追究法律责任…”孙县长嘴角一挑，指着操场赛道，“我就开个小口子，让昨天那个被冤枉的学生来做决定！” “这怎么行…”宁副局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疾驰而过，郑宇昨天把那小子得罪狠了…让他来做决定，这个口子开和不开有什么区别？ 顾本树见宁副局长实在听不明白，不忍孙玉平再对牛弹琴，连忙站出来圆场，“孙县长真是风雅，居然想起用项远同学的比赛成绩来作定夺…有意思。” “哈哈，老顾你不愧是县一中的校长，我这个哑迷只有你能猜出来。”孙玉平一脸欣慰，他沉思了片刻，道：“老宁，如果项远同学再拿到八百米冠军，郑宇就必须接受严惩！” 郑宇昨天煽动学生和体育老师集众闹事，栽赃马爱华师徒还是小事情… 县中学生运动会是关乎于尘县脸面的大事，孙县长作为主持运动会的责任人，岂能不怒，怎么会轻饶这种不顾大局的王八蛋！ “孙县长，这小子那么能跑，拿第一很容易的，除非他能再打破八百米的县纪录…”宁副局长咬着牙讨价还价，小舅子如果真去坐大牢…家里的母老虎岂不是要闹翻天。 “宁副局，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大家都知道，短跑和长跑是两回事。”顾本树当然站在孙县长一边说话，何况宁赞本就是无理取闹。 孙玉平见宁赞冷汗都急出来了，心头微微一软，“那就依你吧，唉，老宁啊老宁，你迟早有天要毁在你小舅子手上…” “那说好了，只拿到冠军不算数，必须再破县纪录！”宁副局长大喜过望，他是负责全县学校德育工作的，哪能不知道短跑和长跑的区别。 别看项远昨天破短跑纪录像喝凉开水一样容易，但今天长跑未必能进前三名。 “无耻！”顾本树冷哼一声，扭头专心去看比赛，长跑是拼耐力的比赛，项远虽然爆发力惊人，但耐力不一定能比得上专练长跑的学生。 马爱华今天不再担任比赛裁判，虽然周处长再三恳请，但马老师一句人言可畏，就把周大处长的坚持击得粉碎。 孙琪、路冬、石丁…等十名老师，采取人盯人计时计圈的方式，因为各校学生穿的校服大同小异，只得拿个彩笔临时写了个号码上去，这样才不会因眼花而盯错人。 项远被画了个3号，由一中的孙琪老师亲自来盯，她知道操场边的孙县长、顾校长一帮领导都是冲着这个学生来的，当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各就位…啪！” 十名运动员几乎是同时起步，项远一马当先，抢在领跑位置。 孙县长和顾校长不喜反惊…只有宁副局长心花怒放，大声叫好。 短跑拼爆发力，长跑拼耐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基本常识，所以长跑最看重的是后半程，笑到最后的才是冠军。 “这臭小子还是沉不住气！”马爱华也有点皱眉头，项远以前长跑训练的时候，不会一下冲得这么快，应该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大，急于想证明自己… “项远，加油！”蹇亚男带着杜芯月等几个女生，在操场边当拉拉队，惹得赛道上两个男生侧头打望，这一看就直了眼…连跑步的呼吸都紊乱起来，大失平时训练的水准。 项远充耳不闻，双臂稳定且有力的摆动，在弯道再次加速，一踏上跑道，他的目标就只有终点，参照物只有前方… “这是在拼命！”全场都哄动起来，这小子是用四百米短跑的方式，在冲击八百米，不知道第二圈他会不会减速… “坚持住，坚持住！”孙玉平和顾本树两个中年男人罕见的激动，那个写着3号的身影离终点越近…他们的心跳就越快。 项远几乎是拼尽全力，现在他有种御风而行的错觉，最后半圈完全是惯性带动双腿，身不由己的冲过终点，还多跑了二十几米，才被马爱华一把抱住。 女老师孙琪拿着秒表，眼泪都激动出来了，“1分55秒50，离男子一级只差1秒！”项远这还是穿着普通的回力鞋，如果穿上塑胶赛道专用的钉鞋… 宁副局长心急如焚，忙着凑上来确认，“只差1秒，那是不是没破县纪录，哈，他没打破县纪录吧？” 几个体育老师都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宁副局长，uu看书.uuanh 县纪录算个屁啊，八百米一级水平在省田径队也是香饽饽，省队不缺乒乓球一级，不缺体操一级，就缺能跑的好苗子！ “先不要报道项远同学的详细成绩，等上一等，我们再去市中运会上放颗大卫星。”孙玉平县长心思如电，转眼就已经想到明年的事。 “有道理！”顾校长深以为然，于尘县虽然是苏山市第一大县，但长期积弱，是以贫病闻名，苏山市区有句形容于尘县的谚语：“大美于尘县，满地红苕藤，楼比梧桐矮，猪比人还瘦！” 每当顾本树听到外地人提起这句谚语，就会难过得吃不下饭，这是说于尘县贫病交加，人穷得连猪食都抢来吃了……既是嘲笑，也是难堪的大实话。 孙县长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宁副局长，将顾校长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封锁消息，不能再让苏山市的初中和体校跑到于尘把人抢走，你要尽快把小项同学调到一中来。” 顾校长点头，想了一想，又询问道，“那项远同学下午一千五百米的比赛，要不要继续？” “老顾，你糊涂啊！现在是要藏拙，首先要让小项同学休息好。”孙县长意气风发，举起手挥斥方遒，“我们的目标已经不是破县纪录，是代表于尘县人民，明年去打破苏山市纪录！” ——— 中午，一中学校小食堂，马爱华单独受到校领导召见。 听顾校长让他们下午退赛，马爱华十分爽快，立刻点头答应，他现在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一中的老师，领导的安排当然应该服从。 第90章 看电影 “马老师，那今天下午你就带两个学生在县城好好玩一下，所有的费用学校报销。”周处长微笑道，“过了这个暑假，我们就是同事了，不要太客气。” “毕竟现在还不是一中的人，费用我们自己安排吧！”马爱华也是满脸笑意，顾校长刚才终于点头，同意把刘丽英一起调上来。 “那你带学生放心去玩，但不要忘了明天上午到学校来领奖。”顾本树开始欣赏起马爱华来…这人小事都知道检点，比郑宇那个只会坏事的废物好得多。 ——— 项远和蹇亚男、杜芯月几个女生在大食堂吃饭，这一桌只有他是男生，连同宿舍的王星都不敢坐过来。 项远在赛场上风头太盛，已经成为各校男生的公敌。 “那个土包子不就是破几项县纪录吗，有什么了不起…”旁边几桌的体育特长生哪个不是热血少年，这种叛逆的年纪连自己爹妈都不服，当然更不会对项远服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项远很享受周围这么多嫉妒的眼神。 蹇亚男有一些局促不安的紧张，觉得这饭吃得别扭。 “项远，你如果到了一中？我们就可以一起跑步了。”杜芯月满脸的仰慕和憧憬，旁边两个女同学惊讶万分…小月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啊。 想起转学的事情，项远顿时觉得头大，他不想离开小河镇…放不下亲人和同学，甚至有点放不下地里的庄稼和熟悉的乡间小路。 但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做体育生不就是为了上更好的学校吗……项远默默的扪心自问，母亲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得想哭，能上县一中的学生，南河村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小月你真会胡说八道，一中不允许早恋吧？”蹇亚男语气里有点酸溜溜的意味，这个刚结交的闺蜜真不靠谱，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项远。 “蹇亚男你真讨厌，人家是说在一起训练，我只是想知道打破县纪录是什么感觉。”杜芯月俏脸染起一抹绯红，又惹来旁边几桌男生妒恨的眼光。 “项远，亚男，赶紧吃饭，等会有重要任务！”马老师满嘴酒气的跑进来催促，“吃个饭这么磨蹭，一点都不雷厉风行。” “亚男，我先走了。”杜芯月见马爱华来了，吐了吐舌头，拿着饭盒和两个女同学撤退，和老师坐在一起吃饭最不开心了，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 等出了县一中大门，马爱华才说下午的活动是看电影。 “重要任务就是去看电影？”项远一脸问号，怀疑马老师是不是喝醉了说胡话，下午明明还有一千五百米的比赛！ “好吔！”蹇亚男已经高兴得蹦起来，她清楚县电影院的位置，便自告奋勇小跑在前面带路，活力四射的美少女在街头是罕见的风景，顿时引来无数人回头。 “藏拙，嘿嘿，我们现在要低调一点，一千五百米的冠军就让他们去争。”马老师现在要踮着脚才能搂到项远的肩膀，这小王八蛋长得太快了… “你到一中的学费不要担心，顾校长已经承诺会全部减免。”马爱华见项远情绪不高，知道他在担心转学后的事情。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项远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县城的生活费比小河镇贵了几倍，家里的情况只是稍有好转，他很害怕母亲又到处去借钱。 “蹇亚男，我们先去趟百货大楼…”项远又变得神采飞扬。 蹇亚男先是一愣神，又喜道，“对，拉小璐姐一起去看电影。但百货大楼有点远，我们要跑着去才行。” 两人拿出训练的劲头，嘻嘻哈哈的在街头奔跑起来。 马爱华哭笑不得，也只能奋脚直追。 二十分钟后，精疲力尽的马老师只得叫了辆人力三轮车，自我安慰道，“教练不能跑也不丢人，反正老子是学体操的！” ———— 远远的看着蒙小璐刚送走几个打扮入时的女顾客，蹇亚男在过道处拉住项远，怂恿后面的马老师装成顾客，进去选衣服。 马爱华假戏真做，他早就想给刘丽英买衣服了，于是一本正经的选了三件衣服，价格也没有多砍，直接掏钱买下来。 蒙小璐一脸微笑的打好包装，正要说好走不送，蹇亚男和项远就从一旁跳了出来。 “哈哈，小璐姐，这是我们马老师。”蹇亚男伸出手来要钱，“是我拉马老师来买衣服的，有没有回扣可以拿？” “早点不说，这三件衣服就送给马老师了。”蒙小璐一脸娇嗔把钱掏出来，u看书 uuknshu.cm 伸指在蹇亚男头上打了个爆栗。 马爱华死活不收钱，说女朋友要知道这衣服居然是一个女老板送的，他马爱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蒙小璐不再去招呼顾客，兴高采烈的拉着蹇亚男和项远聊天，但一听他们已经到县城三天了，马上就开始生气。 “到县城这么久才来找我…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姐姐。”蒙小璐眼眶都红了，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觉得很委曲… “呃……”项远有点始料未及，还是蹇亚男懂得女人的心思，“小璐姐，我们比赛刚结束就跑过来找你了，你看我们身上都是汗水，刚才足足跑了五公里。” “这么远还跑过来，不知道坐车啊。”蒙小璐顿时阴转多云，“还知道来请姐姐看电影，哼，这次原谅你们了。” 两个女孩子嬉闹着收拾东西，准备关店。 马爱华和项远相对苦笑，他们都想起了刘老师，喜怒无常真是女人的天性。 ——— 因为不是周末，县电影院下午人也不多，《东方不败》三点半开始，马爱华看了下手表，现在才二点四十，必须找个地方消磨下时间才行。 “走，我们去打游戏机。”蹇亚男一脸兴奋，指着电影院旁边的灰色布帘，里面不时传出“嚎由根”的叫声。 “不会打我教你们，小叔过年带我去玩过几次，嘿嘿。”蹇亚男好为人师，强拽着蒙小璐和项远往里面走。 马爱华一点都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非但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趣的跟进来，还主动掏钱买了十块钱的铜板。 第91章 东方不败 这个游戏厅规模不小，居然有近二十台街机，好多游戏连项远都没有见过，不过主要还是《街霸》和《豪血寺一族》。 格斗游戏是游戏厅老板的最爱，因为吃铜板最快。 “哇，三国志，这个看起来好玩！”蹇亚男找到一台四人过关游戏，刚好可以大家一起玩。 马老师选了最威猛的关羽，蹇亚男抢着选了最好看的赵云，蒙小璐是白胡子黄忠，项远干脆用面相凶恶的光头魏延。 玩这种过关游戏需要配合，不能乱成一团，三个猪队友齐上阵，项远这游戏玩得也不熟，勉强扛过李典，最后在第二关赵氏兄弟的围攻下全军覆没。 “啊…死了死了！”看着手中的角色惨死，蹇亚男和蒙小璐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顿时引来一堆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年代混混地痞最喜欢打堆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桌球室，还有一个就是游戏厅，平时敲诈学生的零花钱，欺负不长眼的外地人，都是小痞子最引以为乐的事。 痞子许二是这条街公认的老大，耳朵毒得很，从两女的口音马上分辨出这几人是从乡镇来的。 “两位妹子长得这么乖，哥哥可以带你们耍三国志通关，只要等下你们陪我去看场电影。”许二叼着根烟，流里流气的走上来搭讪。 项远愕然，这丑得像蚱蜢的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你们两个乡巴佬滚远点，我们二哥要亲手教小妹妹耍游戏。”另一个瘦痞子急不可耐的挤上来推人，简直把马爱华和项远当成空气。 蒙小璐有些忐忑，蹇亚男却兴奋起来，但看到找碴的二流子只有两个，又失望得叹了口气，这摆明打不过项远嘛… 项远嘿嘿一笑，放下手里的摇杆，琢磨着是把这两个痞子打成熊猫好看点呢，还是骨折更人性化一些？ 异变突起。 只听到马爱华“哇呀”一声怪叫，来了个霸王举鼎，直接将推人的瘦痞子扔出三米远，项远和蹇亚男都是一愣，蒙小璐也惊呆了。 这完全是复制三国志中关二哥扔小兵的动作。 练体操出来的人，虽然个子矮小，但手上力量极大，身手的灵活性更不用多说。 所以别看不起矮子，举重的人也长不高… 许二还没醒过神来，马爱华又扑了上去，他现在酒意未散，完全是游戏中的关羽附体，要把这两个不开眼的小痞子当成杂兵来打。 “许二加油，不要认怂！”街机厅里的人都兴奋起来，扔下手中的游戏跑来看热闹，游戏再刺激，也没有现场打架来得好看。 看到有观众捧场，马老师打得十分沉迷，他贴身较力，将许二摔翻在地，低鞭腿和拳头一起上，顺便把托马斯盘旋也秀了一下，让看热闹的人大呼过瘾。 项远冷眼旁观，看着人群中有个小痞子在摸水果刀，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逮住他的手腕，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小痞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把在打真人游戏的马老师也惊得跳起来。 “马老师，这个二流子刚才想摸刀捅你。”蒙小璐有点心慌，她看到动刀就害怕事情会闹大。 “狗日的不讲规矩，打个小架还敢动刀。”马爱华勃然大怒，把小痞子按在地上又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暴揍。 蹇亚男赶紧去劝，项远摇头苦笑，忽然生起一种错觉，马爱华完全是一个粗鲁冲动的学生…他和蹇亚男才像是老师。 街机厅老板再也坐不下去，再打下去殃及池鱼，自己的游戏机也要完蛋。 许二带着手下痞子灰溜溜逃走，大获全胜的马老师又回到三国志街机面前，豪言这次要打通关。 大家这一次配合好了些，坚持到第三关才全军覆没。 蹇亚男抬头一看时间，惊呼道，“呀，电影马上开场了！” ——— 影院内灯光一暗，浓重的江湖气息随着马蹄声喷薄而来，由令狐冲的一壶二锅头正式揭开序幕…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东瀛浪人在中原武林搞风搞雨，蠢蠢欲动，加上朝廷昏暗，苗人不满，其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往事如潮如水，对红尘失望的令狐冲（李连杰饰演）一路有酒相伴，想带着师弟们退出武林，逍遥于山水之间，但师弟几人却因为令狐冲的好酒疏狂，在一夜之间丢了性命。 好在还剩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师妹（李嘉欣饰演）！ 阴阳莫辩的东方不败（林青霞饰演）对令狐冲一见钟情，和任盈盈、小师妹上演了一场狗血至极的四角恋，如果再加上香消玉殒的诗诗姑娘，u看书ukanshu 令狐冲可谓是“罪大恶极”… 项远摇头感叹，这个主角有剑、有马、有酒、有美人，也有万丈豪情…就是没有智商，不退出江湖可能活不了几天。 东方不败面纱刚被树枝磕开那一瞬间，马老师和项远就恍然大悟，难怪周处长叫蹇亚男小东方，冲林青霞这扮相，两人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蒙小璐和蹇亚男完全是把武侠电影当成言情片来看，电影才放到一半，两女都已经眼眶湿润，时不时拿手掐一下项远，发泄着对剧情安排的不满。 既然分不清电影恩怨，剪不断其中情愁，项远干脆静下心来欣赏神乎其技的武打动作，幻想着策马江湖，跟着音乐低声哼唱起来。 香江电影的配乐真是国际一流水准，与影片情节配合得天衣无缝，观众的心情随着音乐变幻起伏，时而热血澎湃，时而又黯然神伤！ 当任我行规劝令狐冲放弃隐居，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经典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人即江湖，你往哪里退，又去何处隐？ “人就是江湖！”马爱华差点站起来击节叫好，运动场上的明枪暗箭，也不比武林中刀光剑影来得逊色。 但不管是天下无敌的吸星大法或是神秘莫测的葵花宝典，最后都敌不过鬼域伎俩的小人之心… 电影很快到了尾声。 黑木崖决战，东方不败拒绝令狐冲援手，自愿坠入无底深渊，让蹇亚男简直伤心欲绝，拿着项远的校服蹭了眼泪还不解恨，干脆在他肩膀上狠咬了一口。 第92章 沉甸甸的信任 “我们也走吧，这个电影拍得真好看！”蒙小璐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电影院的观众都走光了，蹇亚男还赖在座位上不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不圆满的结局！ “再看一遍好不好？”蹇亚男乞求马老师，她这完全是入戏太深，还陷在黑木崖里爬不出来。 “好，我们晚上再来看。”马老师欣然答应，这种好电影，再看十遍都没关系。 出了电影院已经是五点多钟，几人先去把下一场的票买好，就近找了家麻辣烫。 “项远，我如果掉下黑木崖，你会不会像令狐冲一样跳下来救我？”蹇亚男不等他考虑好，又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东方不败，你会不会像令狐冲一样，拿剑来杀我？” “呃……”项远真的发晕，那我到底是应该像令狐冲？还是应该不像令狐冲啊…但这个时候没法去和走火入魔的女孩子讲道理。 恰巧蒙小璐拿着十几串牛肉走了回来，她取笑道，“小远是个呆木头，他如果是令狐冲，东方不败就不会喜欢他了。” “是哦，令狐冲那么好看，项远又笨又丑…”没得到答案的蹇亚男跟着落井下石。 马老师听得哈哈大笑，敲着桌子说公道话，“项远其实长得也不丑，他年纪还小，等五官长开点，说不定就能和我一样英俊！” 果真是马不知脸长… 蹇亚男和蒙小璐心底都是一阵恶寒，马老师这四方脸完全像个机器人，项远如果以后长成那样…不行，还是现在看起来顺眼。 项远嘿嘿傻笑，急匆匆的跑去选菜，和女人聊天太麻烦了，他真想学会电影里扶桑浪人“猿飞日月”的草上飞轻功，这样情况一有不对，就可以马上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麻辣烫很好吃，就是不顶饿，也不下饭。 一般五六个人吃麻辣烫四十块能搞定，没想到蹇亚男和蒙小璐的战斗力不比男人差，再加上马老师放开了肚皮…… 项远就更加不是省油的灯！ 吃得是皆大欢喜，结帐时就悲催了，马老师发现身上带的钱不够… 蒙小璐心细，见马老师站在前台不停的摸索裤兜，赶紧取出一百块钱，让项远去买单。 小河镇老师根据职称，月工资三百到五百不等，马老师当然是最低的一档，现在又谈了个对生活有要求的女朋友，更是过得捉襟见肘。 吃个饭还要女人出钱请客，马爱华觉得很没面子。 “马老师，听说明天有奖金的哦，拿到奖金我们再还给小璐姐姐。”蹇亚男听杜芯月说过，这次县中学生运动会可能会有现金奖励。 “不要指望奖金，我们县教育局和体委穷得要死。”马爱华说起这事就是一肚子火，其他有钱的县中运会冠军最少有一百块，破县纪录就更多了，两百块到五百不等。 项远这次打破四个县纪录，蹇亚男打破一个，这种夸张的成绩在邻近的南首县或者成加县，最少也能拿到一千块的奖金。 体育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比赛奖金的支配权一般都是教练决定，马爱华虽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吃独食，但最少能光明正大的拿一半揣进腰包。 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于尘县的体育差劲归根结底在于经济落后，最大的困难还是没有钱！ ———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句话很有道理，但狗日的生活往往不按常理，有时候也会在你绝望的时候，甩给你一个惊喜！ 中学生运动会第三天刚好是周末，居然下起了暴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白茫茫的雨幕把天地连成一片，操场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最重要的颁奖环节只能在一中小礼堂举行，由于礼堂空间狭窄，大部份学生无缘参加，在场的主要是各乡镇老师和一中学校领导。 拿到名次的学生运动员当然是今天的主角。 “有请孙县长上台为优秀运动员颁奖！”副校长段月珍落落大方的拿起话筒，熟练的客串起主持人，“请项远同学、蹇亚男同学、邵明同学、张宁同学上台领奖！” 破县纪录的重奖本来应该是压轴，排在最后面，但县长大人公务繁忙，段校长当然要懂得灵活变通。 孙县长上台拿起话筒，沉吟了片刻，开口就是石破天惊：“我这个县长要向大家检讨，县里以往对体育不够重视，但我孙玉平知错就改，从这届运动会开始，打破县纪录的奖金…暂定为一千元！” 台下顿时哄闹起来，很多体育老师气得捶胸顿足，他们工资才三百块，还不能按时发放…这次打破县纪录不但能提职称，这一千块奖金就是实打实的三个月工资啊！ 早知道拼了老命也要培训几个好苗子出来… 马爱华再次成为众人嫉妒的焦点，他的两个学生共打破了五项县纪录，那岂不是要拿到五千巨款？ 这钱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肯定是落不到学生身上，马矮子这次是真发大财了！ 路冬和石丁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uu看书 ww.uanshu.o带着几个厚脸皮的体育老师围上来，直接要马爱华请喝大酒。 好在这些人还不知道马爱华已经要调到县一中来任教，不然就不是喝两回酒能解决得了的事…滔天的嫉妒会击垮理智，很可能让他们当场发疯！ “小姑娘，以后也要好好训练，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孙县长一脸慈祥的微笑，把奖杯和一个信封交到蹇亚男手上。 “谢谢县长伯伯…”蹇亚男礼貌的鞠躬下台。 此时台上只剩下项远一个学生，孙县长露出苦恼的表情，“小伙子，本来应该给你发四个奖杯，但怕你拿不动，我就自作主张，浓缩成一个了。” 周处长乐呵呵的捧出一个巨大的奖杯，外表金光闪闪，几乎有半人来高… 项远郑重其事的接在手中，才发现这大奖杯轻得可怜，应该只是空心的铜皮再贴上层金箔，完全是哄小孩子开心的玩意嘛… 好在孙县长又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了过来，他沉声嘱咐道：“小项同学，等明年的市中运会，你要让全市人民知道，我们于尘不只是红苕藤和贫困户…还有自强不息，敢于争先的奋斗精神！” 县长大人这番话说得心酸，下面的人也听得伤心，几乎是全场落泪，下面乡镇单位歧视村里的农民，于尘县城的人又歧视下面的乡镇，苏山市区的人更直接……整个于尘县都是乡巴佬，贫困户。 项远抱紧怀里的奖杯，迎着全场的掌声，郑重其事的鞠躬敬礼…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不能临阵脱逃，也不敢辜负！ 第93章 有奖金 项远和蹇亚男很自觉，等散会之后，一分不少的将奖金都上交给了马老师。 五千块啊，怎么分才好？ 马爱华很头痛，想了半天，决定自己只拿四成，剩下的六成当然不能给学生，这可是笔巨款，要亲手交到家长手里才行。 等雨势稍小，周荣就交待一中的后勤司机，开着老捷达把马爱华师生三人送回小河镇，算是让他们享受了一回处长级待遇。 一中的朱师傅车技高超，才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小河镇。 蹇亚男家居然住在镇公所的宿舍楼里，马爱华拉着项远下车，跟着蹇亚男往楼上走。 “亚男，这么大的雨，你没伞怎么回来的？”恰巧楼上走下来一个温柔秀丽的中年妇女，惊喜的望着蹇亚男，等看到马爱华和项远，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亚男妈妈你好，我是学校教体育的马爱华。”马老师居然有点拘谨，项远都觉得好笑，很想问问他……老师你昨天在游戏厅教训小痞子的那股疯劲到哪里去了？ “快到楼上坐，亚男你招呼老师和同学，我去泡茶…”吴雅冰已经看到女儿手里的奖杯，知道马老师这次登门肯定是好事。 两室一厅的房间不大，但非常整洁和温馨，正厅的全家福能看出这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蹇亚男先珍而重之的把小奖杯放好，才回头招呼项远和马老师落座。 吴雅冰用塑料托盘端来三杯滚烫的竹叶青，项远赶紧上去帮忙接住，蹇亚男大大咧咧的窝在沙发里，一副慵懒到家的表情。 等吴雅冰落座之后，马爱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开口的信封，里面躺着新崭崭的六张百元大钞。 “这是亚男打破县纪录的奖金，六百块。”马爱华说得有点心虚，他性格偏于憨厚，完全没想自己只抽四成会不会太少了。 “小丫头拿个奖而已，能这么值钱？”吴雅冰稍稍有些惊讶，参加本县的比赛还能有钱拿，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六百块基本要抵她一个月工资了。 这话让蹇亚男很不高兴，嘟着嘴说妈妈看不起她，等爸爸回来要告状… 好事还在后面，等马老师神神秘秘的说出一中要特招蹇亚男，吴雅冰就彻底不淡定了，高兴得像女儿要出嫁一样，立刻表态没问题，能上一中，学费贵点都没关系。 马爱华站起身来，“这个不急，需要办手续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 项远跟着马老师起身，礼貌的说了声阿姨再见，等他们下楼后，吴雅冰才醒过神来，忘了问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了。 “亚男，这个小黑炭是谁，你一个班的同学吗？”吴雅冰笑意盈盈地拿起桌上的钱，“别告诉你爸爸，这钱我们两个偷偷分了。” “嘻嘻，爸爸上次也这样说过。”蹇亚男拿了母亲的好处，就开始出卖父亲。 “去，你爸爸能有我大方吗？”吴雅冰抿着嘴逗女儿，“你看那小黑炭的眼神不对啊，妈妈问你名字呢，你还藏着掖着…” “什么小黑炭，难听死了，别人有名字的。”蹇亚男学母亲一样抿起嘴来，“他叫项远，这次连着打破了四个县纪录，是全县最厉害的…” 吴雅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是没见识的乡下妇人，知道连续打破四个县纪录意味着什么。 “项远平时训练还是我监督的…”蹇亚男一脸得意的望着母亲。 “崇拜强者当然可以，但不许早恋，至少十八岁之前不可以！”吴雅冰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告诫女儿，“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谈恋爱早了又伤身又伤心，你如果不听话，就把钱还给我…” “不给！”见到母亲变脸，蹇亚男气鼓鼓的跑回卧室，把三百块钱全部塞进储钱小猪的肚子里。 ——— 朱师傅把车停在泥泞不堪的新街旁，项远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那个巨大的奖杯尤其引人注目，让尹明诚等人都看花了眼。 “尹叔叔好…”项远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带着马老师从旁边的小侧门走进老屋。 “项二娃去县里参加跑步比赛，抱回来这么大的奖杯…肯定是进了前三名！”理发的刘大姐一脸羡慕。 “你啥子眼光哦，没看到金光闪闪的吗，只有第一名才拿得到…”尹明诚羡慕得很，可惜体育生出路不多，项二娃以后还是只能回乡镇，老老实实的当个体育老师。 “有奖杯吔！”项三妹正在洗空心菜，看到哥哥进来就是一愣，跳起来就要去抢奖杯，金光闪闪的颜色她最喜欢了。 项远笑着把奖杯交给妹妹玩，在屋檐下扫地的项芳已经认出马老师，赶紧去灶房叫母亲出来。 “唉呀，马老师进堂屋坐，家里有点脏，不要嫌弃…”丁淑贤手忙脚乱的迎出来。 “丁大姐不要客气，不需要泡茶，我说几句话就走。uu看书 .uukanshu ”马爱华在项家倒不像去蹇家那么拘束，丁淑贤在学校摆的苞谷粑他经常去买，熟络得很。 项芳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端过来放在桌上，继续出去扫地。 “这是项远参加县运动会的奖金，一共两千四百块钱，丁大姐你点一下。”马爱华取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丁淑贤完全懵了，让儿子学体育只是想着多条出路，跑步还可以赚钱，她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这不是小钱啊，两千四百块！ 项芳握紧扫把，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弟弟好争气哦…现在家里有钱买电视了！ 学校的女同学下课经常聚在一起聊晚上看的电视剧，项芳没看过当然搭不上话，很多同学便说她自作清高。 “不得行，马老师这个钱太多了，你为了教二娃还贴钱开小灶，奖金也应该全归你。”丁淑贤觉得这个钱拿得烫手，收下来会不安心。 “嗯，马老师应该把钱收回去，我能拿奖都是你教得好…”项远想起马老师在县城吃麻辣烫没钱付帐的窘样，就忍不住想笑。 “完了，我们屋头的电视没得了…”项芳在门外急得跺脚，又不敢进屋，只有祈求马老师多少留下一点钱。 “丁大姐，我该拿的奖金…早就抽出来了，这些…是项远应该拿的。”马爱华变得有点结巴，抽学生奖金虽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说出来就不太好听。 “不行，都应该是老师的，二娃啥子都不懂，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废心！”丁淑贤说得斩钉截铁，把钱又推了回来。 94章 电器城 马爱华也是个认死理的性格，拿起钱就要往桌子上压… “马老师，那你拿一千回去。”项远看这样推来推去的不是办法，“妈，过完暑假我要去县一中读书，留一千四刚好当生活费。” “二娃你说啥子？过完暑假…你要去读县一中………”丁淑贤激动得语无伦次，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项远一看不好，马上去拿毛巾打湿井水，姐姐项芳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给母亲敷在额头上。 “二娃，你刚才说的事没得假？”丁淑贤终于冷静下来。 “丁大姐，千真万确，还是一中求上门来的…”马爱华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重点放在了孙县长亲自颁奖的环节。 听马老师讲得夸张，项远有点不好意思，幸好妹妹还躲在她的小房间里鼓弄奖杯，不然肯定要跳出来泼冷水… “我们二娃要去读县一中了。”丁淑贤手足无措，心想要赶紧写信，把这天大的好事告诉监狱里的男人。 乡镇农民眼界小，很多人都把县一中的地位抬得虚高，姐姐项芳倒是云淡风轻，她清楚县一中最好的其实还是高中部，弟弟这回只是去读初中而已。 现在丁淑贤的重点又移到了另一个方面，二娃要去县城读书，需要准备的事情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 项远嬉笑着把桌上的钱收起来，数出一千，强行塞在马爱华衣兜里，假意威胁道：“马老师你再不收，我就拿去交给刘老师了。” 刘丽英是马爱华的命门…他听项远这样一讲，只得苦笑着点头。 “二娃，赶紧去街上切两斤凉菜，留马老师吃饭。”丁淑贤这回任由儿子作主，再说家里千头万绪，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丁大姐，不用了，我回学校还有事…”马爱华摆手出门，“再说一中的司机师傅还在外面等起的。” —— 项远要去读县一中，这件事在班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这次破了四项县纪录？还要和刘老师去一中？”黄利民眼冒金光，抓住项远的手做出一付深情款款的模样，“远哥，把我也带走吧，我要跟你到天涯海角！” 周围的同学纷纷作呕吐状… “被一中特招，这太牛逼了。”武明兴奋得搓手，中考他肯定是要报县一中的。 刘慧桃和徐文君没有了往日班干部的清高，追着项远问东问西。 只有欧阳梅低头没说话，双手紧捏着衣领，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她不想项远离开镇初中。 “你走就行了，居然把刘老师也拐到一中去了，必须请客给我们赔罪。”尹剑辉虽然为项远高兴，但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反正我走之前会请客的，请大家放心…”项远大气的挥手，“到时班上愿意来的同学我都请，肉管够，酒随便喝！” 掌声哄然响起，连一些平时不熟的同学都被他的承诺感动了。 “好，我们全班去给你送行，早点把请客的钱准备好哦。”杨莉咬唇微笑，眼神中有种狐狸般的狡猾，既然项远要吹牛，她就准备要他大出血。 “今天吹出来的牛，明天就不能让他反悔。”徐文君伏在刘慧桃耳边嘀咕。 靠窗边的同学开始敲桌子示警，这是代表老师来了。 “小伙子，好样的！”许义词老师走进教室，一脸感慨的来到项远身边，“你这是改变了爱华和小刘老师的整个人生啊，他们以后都会感谢你的。” 马爱华昨天从县中运会载誉而归，阮校长还来不及高兴，今天刚上班就接到了一中周处长的电话，开口要调走项远和蹇亚男，以及马爱华，刘丽英…… 阮校长想留人又不敢留，想骂人又不敢骂，只能委委屈屈，捏着鼻子答应下来，最后是摔了电话，找许义词老师倒了半天苦水才缓过来。 许义词倒高兴得很，既为学生高兴，更是为马爱华他们高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镇初中留不住人才…但能想办法留住这份人情。 “许老师，其实是您和马老师先改变了我的人生…因果关系不能弄颠倒。”项远一脸诚恳的站起来，给许义词鞠躬致礼。 “好，剩下的一个月要专心上课。”许义词摸着下巴微笑起来，突然又严肃道，“刚才听到你说要请同学们吃饭，那我这个老师是没口福喽？” 项远挠了挠耳朵，苦思着要怎么解释才好。 班上同学一起大笑，欧阳梅不忍见到项远发窘，开口给他解围，“许老师如果不去，我们也不去…” “对，不请许老师，我们大家都不去…”武明和黄利民叫得最来劲，徐文君和刘慧桃还嫌不够热闹，打着拍子和同学一起喊起来。 教室里喊声震天，把隔壁一班正在上课的小曾老师也惊动了，跑来站在二班教室门口好奇的张望。 “好，我到时把许老师、刘老师、马老师，阮校长一起请过去。”项远怪笑着点头，本来他是打算单独请许老师和校长的，但大家既然不怕老师，uu看书.om 那就一起请呗。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阮校长都要去吃饭，那就很压抑了…到时还怎么喝酒？ “到时间再看情况，项远同学有这个心，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很高兴了。”许老师笑眯眯的结束话题，挥手道，“现在上课，大家翻开语文课本第三十五页…” ——— 等到放学，项远破天荒的跟马老师请了个假，他今天要陪母亲去买电视…家里少了台电视，总感觉不像一个正常的家。 这个年代买电视可是件大事情，主要是贵，二十一寸的国产彩电都要卖到四千左右，项远跟着母亲去逛了一圈镇上的电器城，越看越觉得泄气。 说是电器城，其实就是大一点的电器店，糊弄乡下的农民，有了电器城的名头更好卖高价。 真是抢钱啊，最便宜的十七寸黑白电视也要卖到一千多，丁淑贤想要讲价，电器城的柜台销售甩手就走，一副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模样。 丁淑贤有些失望，本来还打算一千块钱之内，就咬牙买台电视下来，整条新街就只有自家没电视看，有时候都听不懂邻居在讲些什么… “妈，我们去买台二手的旧电视好了。”项远看到电器城对面有好几家旧电器修理铺，心中突然又生起了一丝希望。 “二娃，那你去问一下嘛，就不晓得旧电视会不会容易坏。”丁淑贤放不下顾虑，万一花钱买个破烂回家，那就是买到了一辈子的冤枉。 电视这么贵的玩意，只用个十年八年都算是吃亏，这也是九十年代老百姓的共识！ 第95章 家里有电视了 项远没有去最大的那家修理店，而是选了店面看起来最整洁的一家，叫做“陈老实旧电器修理铺”。 店主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正带着两个徒弟在修电冰箱，店里面摆满了各类电器，也有好几台品牌不同的电视。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柜台上有台二十一寸的旧彩电恰巧在播放《千年等一回》，风情万种的白娘子在缠绵悱恻的音乐中显得楚楚可怜。 项远挺喜欢赵雅芝饰演的白娘子，就是看许仙这个娘娘腔不太顺眼…黄利民看过娱乐杂志，说演许仙的本来就是个女明星，不娘才真的奇怪… “老板，有旧电视卖吗？”项远等听完主题曲，才开口问起正事。 “有，当然有旧电视卖，你看的这台彩电就是要卖的。”中年店主笑容满面，拿起条破毛巾擦手，他刚才以为项远是来蹭电视剧看的，没想到还是个小主顾。 “那这台彩电要好多钱？”项远最关心的就是价格，如果彩电不贵，说明二手的黑白电视肯定能买得起。 “这台凯歌牌彩电只用了三年，有些小毛病都修好了，最少要…两千。”中年店主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项远，等着他还价，好多人嫌买旧电器丢人，都宁愿加钱买新的。 “这么贵啊，旧电视本来就容易出问题…”项远皱起眉头，他也懒得再问有没有二手的黑白电视了。 “我陈老实卖的旧电视，绝对没得问题，你真的想要？”这个叫陈老实的中年店主比项远还紧张，明显不像是个有城府的生意人。 “当然想要了，不过价钱太贵，便宜一半还差不多。”项远转身就走，他知道自己这个还价太离谱，但也只是为脱身离开找个借口。 穷小子的自尊心往往比一般人更强… “小兄弟不要走，卖给你了。”陈老实见项远要走，急着跑出来拉他。 不会吧，这么便宜也卖！难道这台彩电有问题？ 项远一肚子的狐疑，干脆跑过马路把母亲也喊了过来。“妈，你看下，这台旧彩电才一千块钱，听起来好像很划算…” “老板，你这是不是骗人的哦，买回去几天就要坏？”丁淑贤的第一反应也是摇头。 陈老实大急，干脆把修冰箱的两个徒弟拉起来作证，“天地良心，我陈老实在镇上做了九年生意，徒弟都教出来十几个，从来没骗过人！” “这台彩电搬家时摔坏了，便宜卖给我师傅的，只是屏幕上有刮痕，不太美观。”其中矮个子的徒弟明显比陈老实会说话。 “对头，你们看嘛。”陈老实手忙脚乱的去关电视，等屏幕一黑，上面的几道刮痕就清晰可见，打开电视的时候因为有强光，所以不太看得出来。 “唉，五百块钱收的，修理成本也花了好几百。”陈老实脸皱得像苦瓜，“好多买彩电的是要搬新家，都不愿意要这台有瑕疵的旧彩电，只好便宜处理给你们喽。” “那电视如果买回去坏了，能不能免费修理？”项远仍旧不放心，一千块钱母亲要起早贪黑，卖一个学期的早餐才能挣回来… “可以，半年之内有问题免费修理，我给你写字据。”陈老实拿起一根圆珠笔，确认了电视机型号，再把购买日期仔细的写在字条上。 “妈，就买这台彩电了，应该问题不大。”项远连着开关了几次电视，看不出什么故障。 “好，那我们家就要这台彩电了！”丁淑贤相信儿子的眼光，她身上就带了一千块钱，刚好全部掏给陈老实。 “陈老板，室外天线有没得？”项远身上还有几十块零钱，想顺便带根天线回去，免得收不到信号。 陈老实刚数完钱，满脸堆笑抱了个装电视用的大纸箱过来，“小兄弟，室外天线不值钱，我找一个来送给你。” ——— “我们家也有电视了，还是彩色电视哦…”项三妹简直比过年还高兴，拉着姐姐项芳跑前跑后的搬桌子，打扫卫生，看着哥哥抱着电视试摆放的位置。 “这个靠墙的位置不反光，白天也可以看。”项远拿出榔头，把两个不用的四方高板凳钉在一起，当作电视柜来用。 然后拎着柴刀出门去砍竹杆来撑天线，室外天线立得越高，信号才会越好！ 项三妹是个急性子，此时与姐姐项芳一起奋力，成功把彩电搬到了简陋的板凳柜上面，等电视贴墙放稳后，喜不自胜的跑去插电。 “啊，怎么全是雪花……”项三妹苦着脸换台，电视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三妹你真是个傻瓜呀。”项芳见妹妹急得要哭，赶紧安慰她，“接上天线才有信号，还要等一会。” 丁淑贤在灶房煮饭，都快晚上七点钟了，还是冷锅冷灶…平时姐姐项芳都晓得按时煮饭，u看书.uukanhu今天心思全系在电视上去了。 项远拎回来一根长长的新鲜竹杆，把室外天线撑起四米来高，家里残留的小院坝像个破败天井，多了这根室外天线倒显出几分现代化的味道来。 项三妹迫不及待的把电视打开，屏幕一亮，“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 “嘻嘻，有电视看喽，我们屋头可以看电视喽！”项三妹抱着姐姐又蹦又跳，项远虽然好笑，却也有些心酸。 以前姐姐和妹妹都是去三哥家，或者街上的饭馆蹭电视。 但难免会碰到主人家不方便，或者是情绪不好的时候，往往会蹭得一肚子气回来…后面就很少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丁淑贤还在灶房洗空心菜，几个子女已经闹着要开饭庆祝，一家人干脆白饭就着酸菜，喜气洋洋的看起电视来！ 有了电视，家里就不会寂寞冷清，项远心里放下块石头，暑假一过，他就可以安心去县城上学了。 旧的烦恼去了，新的烦恼接踵而来，项三妹很快就和姐姐闹起了矛盾，一个想看动画片，一个想看新白娘子电视剧，弄得丁淑贤哭笑不得。 “剪刀石头布最公平…”项远笑嘻嘻的坐山观虎斗，他希望姐姐赢，许仙这个娘娘腔总要比花仙子之类的动画片来得好看。 “好嘛…”姐妹俩人都表示同意。 姐姐项芳喊完一二三，马上伸手出了个剪刀，“哈，我赢了，看新白娘子传奇。” “呜呜……大欺小，癞疙宝。”项三妹委曲得不行，自己刚才怎么会出布呢，明明是想出石头的。 第96章 请客 “今天不许吵架了，明天你们俩姐妹重新再比过。”丁淑贤见三妹哭起来就不停，赶紧想出个法子。 “哼，明天我来喊一二三，姐姐刚才作弊了！”项三妹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很快被电视里的剧情所吸引，跟着西湖上的艄公和小青哼起歌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项远大口大口的刨饭，心里却突然想起同桌的欧阳梅…… ———— 七月流火，炽热的暑气也挡不住离别！ 欧阳梅习惯的用右手挡住脸上白斑，轻声道，“项远…你请同学和老师吃饭，我就不去了。” “不行，必须去，谁都可以不去，你必须去。”项远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等吃完饭，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你…要说什么？现在不能说吗…”欧阳梅眼中都是惊诧，她紧紧的掐住衣角，脸胀得通红，连那大片顽固的白斑都被羞色所掩盖。 “吃完饭再告诉你。”项远嘿嘿一笑，抬手去喊武明。 “杨班长说她等下组织所有同学去醉仙酒家，让我们先过去准备。”武明跃跃欲试，他和黄利民都把吉他带过来了，就等项远三剑合壁。 “好，那我们先去试下音箱和话筒。”项远回头看了下欧阳梅，“醉仙酒家哦，我们和马老师第一次吃饭的地方，你等下跟杨班长一起来。” “快点走，排练时间很紧！”黄利民背着吉他，急不可耐的推着项远跑出教室，武明快步跟上。 “原来他还记得…”欧阳梅脆弱且敏感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醉仙酒家是她吃过最开心的一次饭。 可是再开心…也只是镜花水月。 被同学们误解、疏远、嘲笑才是她这个白癜风女孩应该得到的正常待遇。 ——— “都摆在二楼大厅，一共五桌，酒水饮料加在一起，刚好五百块钱。”醉仙酒家的程老板对上门卖过鱼的项远没有印象，只是把他当成了街上的单位子弟… 正宗的败家子！ 简直是浪费，不过是去县城读个初中而已，就要请全班同学和老师吃酒席…学生敢拿家里的钱随意抛洒，证明老师也没教好。 其实项远这次请客的钱还是找马老师借的，许义词老师对他有恩，校长也帮了不少忙…走的时候应该做个表示。 丁淑贤也支持儿子请客，因为阮校长坚决不收补上去的学费，还有很多同学都来照顾过她的早餐生意。 “说好了哈，二楼今天中午只有我们包场。”项远把钱递给程老板，拿着吉他径直走上二楼，武明和黄利民已经摆好了话筒。 “黄利民，这是八六拍的歌，你别老是把节奏弄成四三拍…”项远放下吉他，给黄利民示范扫弦节奏。 “强、弱、弱，强、弱、弱…”黄利民嬉皮笑脸，“我两个四三拍，刚好凑成最强的八六拍。” “强拍和次强拍是有区别的。”武明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黄利民，认真点，你以后还想不想考音乐学院？” “好嘛，算你们说得对，我马上就改…” ——— 丁淑贤带着两个女儿刚走进一楼，就被眼尖的程老板拦了下来，“你是那个…去年卖野生团鱼给我的大姐？” “程老板记性真好。”丁淑贤今天穿得整洁干净，项芳和项三妹也是一身粉红色的新衣服，都是蒙小璐买的。 “大姐，你们来找人吗？”程老板知道农村人如果没什么大事，不会舍得花钱到他的酒楼吃饭。 丁淑贤说话有点拘谨，“我儿子今天在这里，请老师和同学吃饭。” “是不是叫项远…”程老板惊讶得很，他很容易就看出丁淑贤有些劳累过度的样子，这代表日子过得不太容易，怎么舍得拿这么多钱给儿子浪费，农村人种两年庄稼都未必能存下五百块。 “对对…”丁淑贤还是有些局促不安，这酒楼里面装修也太好了，在这种地方吃饭会不会折寿啊。 其实醉仙酒家的装修也是平常，不过是在榆木方凳和圆桌上加盖了一层红布。但对大多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来说，已经是豪华得近乎奢侈。 “在二楼，小丽，你把大姐她们带上去。”程老板热情招呼，心里却是怜悯得很，太宠儿子也不是好事，你们农村人的家底哪里经得起这样瞎折腾！ 还不等服务员来，项三妹便连蹦带跳的跑上二楼，她听到哥哥的吉他声了。 —— 过了半个小时，三哥项德忠也带着家人来了，项远赶紧放下吉他，“三哥，怎么四哥还没来？” “你四哥去市场了，可能是想喊小兰一起来。”三嫂张芬笑容满面，拉了下项健，“健娃，多跟你远叔学习，以后也去读一中哦。” 项健乖乖的嗯了一声，眼神骨碌乱转，注意力早就放到酒席上的饮料和零食上面去了。 “三哥三嫂来和我妈一起坐。”项远亲热的拍了拍项健的头，“健娃先拿花生瓜子吃，等下大家到齐了才能开饮料。” 项秀红和三妹项真都在镇小学读四年级，uu看书 ww. 两个隔辈的小女孩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得火热，项芳安安静静的戴着耳机听英文歌。 此刻楼下突然响起一阵喧哗，武明激动的放下吉他，跑到窗边张望，果然是杨莉带着所有同学到了。 “大家随便坐，每桌可以坐15个人。”武明迎上去，帮项远招呼起同学来。 “哇，还有龙泉啤酒，真的可以喝酒啊？”刘劲和邱德强无视桌上的雪碧和峨眉雪，抱起两瓶啤酒就要开。 “老师都还没到，不准开啤酒。”黄利民狐假虎威的喝斥刘劲，“你再等一下会死啊…” “我安排女同学一起坐两桌，欧阳梅你要不要带蹇亚男过来坐？”徐文君先礼貌的去和丁淑贤打了一声招呼，回来便开始行使班干部的职责。 “谢谢…我们先要去找下项远。”欧阳梅对徐文君很感激，但一般的同学看到自己，估计吃饭会很难受，所以… 项远已经走过来了。 “哼，请客也不喊我！”蹇亚男抱着欧阳梅的肩膀做了个生气的鬼脸，“幸好我和小梅关系好，这次算是她请我，和你没关系。” “故意不请你的，你又不是我们二班的人。”项远傻笑着解释，“再说以后我们还要天天见面，一起吃饭肯定都要吃烦。” “你是想把我们气饱，省一点饭钱是吧，偏不让你如意，等下吃死你……”蹇亚男一脸愤恨，拉着欧阳梅去了丁淑贤那一桌。 “丁阿姨你好，还记不记得我，经常来买苞谷粑的。”蹇亚男大方得很，坐下来抓了一把花生给欧阳梅，让她不要拘束。 第97章 同桌的你 “我认识你，你是那个在中秋节晚会上打拳的姐姐。”项三妹激动得站起来，还举手胡乱比划了两个动作。 “我也认识你…”蹇亚男开心得很，没想到项家还有一个崇拜自己的小拳迷。 “真的吗？那你说我叫啥子名字？”项三妹表情认真得很。 蹇亚男顿时卡壳，急中生智道：“你是项远的妹妹嘛，是不是叫项三？” “我叫项真，不叫项三…那个是按排行来喊的小名。”项三妹对偶像姐姐很客气，耐心解释道：“哥哥的小名是项二娃，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子喊他。” 旁边的项秀红和项健关注点都在欧阳梅身上，有点想不明白她脸上的白斑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是二娃的好同学，吃花生，不要客气哈。”丁淑贤不太会招呼客人，但她对欧阳梅特别怜惜，因为知道这个女生是儿子的同桌。 连不太理人的项芳都摘下耳机，和欧阳梅打了声招呼。 项远刚把汪成和李小波一些内向的同学安排好，身后又是一阵喧哗，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马老师他们到了。 “刘老师过来我们这儿坐。”徐文君和杨莉上去拉人，刘丽英身不由己，只能和马爱华分开。 “许老师挨到我们坐。”刘劲和尹剑辉不甘示弱，上去把许老师抢回男生桌。 “看来我们不太受欢迎啊。”没人抢的阮校长哈哈大笑，项远赶紧迎上来，把他和马老师带到母亲这一桌。 “丁大姐，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阮校长一脸感慨，“可惜我们学校池子浅，留不住人才，只能忍痛让给一中喽。” “二娃，赶紧去催菜，不要饿到阮校长和马老师。”丁淑贤有点手足无措，接下来喝酒的事就交给项德忠了。 “阮校长，马老师，我是项远的三堂哥，今天负责陪你们喝酒。”项德忠高兴得很，自己一个做苦力拉三轮的，能陪校长和老师喝酒，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今天不喝倒不准出门。”马老师酒量不行，胆量却大得很。 “还好赶上喝酒，还没开席，哈哈。”人高马大的项德才拉着李小兰挤到三嫂身边，把项健的板凳都挤歪了。 “这是项远的四堂哥项德才。”丁淑贤赶紧给阮校长他们介绍，“老四喜欢喝酒，刚好陪校长和马老师喝高兴。” 项德才人还没坐下，便把桌子上的啤酒都一一打开，先给阮校长和马老师分别倒满。 “大家让一让，菜来喽！” 都是些家常菜，一百块钱的席面上不起野生团鱼，但鸡鸭鱼肉，粉丝糕点是样样齐全，每桌九道肉菜，九道素菜，让大部份平时少见油星的同学吃得大呼过瘾。 项远和黄利民，武明分头行动，拿着啤酒杯找老师和同学喝酒，乡镇上学校管得不严，反正放了暑假，阮校长也就开了学生的酒戒。 再说一些农村学生从小就常喝劣质的苞谷酒，啤酒喝起来像是喝水，兴致一起，先来追着项远拼酒，然后又去逮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我们舍不得你。”内向的李小波喝得满脸通红，酒气冲天的说胡话，几个没喝酒的女生却先哭了起来，抱着刘丽英不放，好像这样就能让刘老师留在镇初中。 “……”刘丽英也是眼眶通红，她又如何能舍得下这些可爱的学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古就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是许老师会说话，把这种小小的离别愁绪抛到历史长河中去洗刷对比，马上冲淡了同学们的忧伤。 “我们要听歌…”杨莉和徐文君抹干净眼泪，就开始为难主人，“项远，武明你们不准喝酒了，赶紧拿吉他上台唱歌。” 心上人发话，武明当然是令行禁止，强行拉着项远和黄利民放下酒杯，提前开始今天的压轴表演。 三个话筒，对应三人手中的木吉他…武明和黄利民采用坐姿，只有项远一个人站在小舞台中间。 有好事的同学先去把二楼的窗帘拉上，故意营造出朦胧昏暗的神秘感。 流水般的吉他前奏与呜咽的口琴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没看到口琴呀……这口琴声是从哪里来的？”全班同学疑惑不解，几乎怀疑是录音机放出来的伴奏。 “京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许老师想起了文言文中的口技表演，不由得拍案叫绝……没想到项远这小子还藏了这一手。 忧伤的前奏旋律带着太多苦涩忧思，转眼把老师和众同学一起拉进回忆…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uu看书 .uukashu.co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项远没有用任何技巧，只是用本嗓朴素的吟唱，叙事一般娓娓道来，黄利民和武明压低嗓门，刻意模糊着唱和…… 稠稠歌声仿佛是老照片发黄的色斑，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不想自拔，也无法自拔。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原来你也不想各奔东西。”欧阳梅咬唇微笑，因为拉上窗帘的缘故，她的脸庞在暗影中闪耀着惊人的美丽。 蹇亚男胸口酸涩得难受，同桌的你…这分明是唱给欧阳梅听的……这个呆木瓜什么都不懂，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欧阳梅误会吗？ 刘老师摇着手臂大声合唱，接着是马老师、阮校长、杨莉、刘慧桃…甚至许义词老师也唱了起来，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同桌…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扔在风里…” 项远闭上眼睛，凭着手指记忆在吉他指板上飞快的游走，弹响转调的间奏，黄利民用扫弦节拍跟上，把气氛推向高潮；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二楼歌声早就惊动了一楼的食客，几个服务员也留在楼上参加大合唱，程老板本来是上来叫服务员，但一听就入了迷，跟着抹泪的女服务员一起老泪纵横。 第98章 同桌接力 听到代表歌曲结束的掌声，如梦初醒的服务员才跑去拉开窗帘… 项远抱着吉他，沉默了足足两分钟，鞠躬道，“谢谢各位老师和同学，这一年来对我们家的照顾！” 丁淑贤和项芳听歌时没有流泪，现在却都红了眼眶。 “我们一天是同学，永远都是同学…”项远不想表现得太煽情，转移话题道，“希望大家以后帮我照顾一下欧阳梅，我的同桌。” 班上的同学惊愕万分…这是要表白吗？项远怎么可能喜欢欧阳梅… 好啊，这是明目张胆的搞早恋么……阮校长怒不可遏，正想拍桌子站起来发火，被许老师伸手拦住，示意他看看再说。 “有意思…”马爱华打了个酒嗝，看着蹇亚男和欧阳梅，“你们和项远到底怎么回事？” “马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欧阳梅现在已经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她一急起来，脸上的白斑就更加明显。 好多同学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 “我只是希望有个同学能接替我，做好欧阳梅的同桌。”项远不得不仔细解释，“比起过去的我，她更需要得到大家的帮助！” 如果说过去的项远在二班代表着“贫穷”，欧阳梅则是代表令人畏而远之的“疾病”！ “花姑子”这个绰号几乎是全校皆知，项远不敢想象在自己离开后，欧阳梅会不会因为自卑而辍学…在这方面武明和黄利民明显靠不住，还是要发动心善的女同学。 “这小子有侠骨！”许义词赞赏的点了点头，项远转去县一中读书有很多事情要忙，却还惦记着欧阳梅以后在学校的境遇…这就是儒家所说的大爱！ “丽英你说，这小子像不像我？”马爱华醉熏熏的自夸，刘丽英没好气道：“你像项远就好了！还不如个学生，不能喝酒就不要多喝。” 尹建辉有点惭愧，他对欧阳梅一直是敬而远之，班上大部份同学都这样，有少数刻薄的同学甚至还会恶语相向。 很多同学都惭愧不语，只有徐文君和刘慧桃同时举手，抢着要在下学期做欧阳梅的同桌。 “学校的品德工作没做好，一定要改正。”阮校长气愤填膺的拍着桌子，“以后不准学生再乱喊花姑子这个绰号！” 欧阳梅在项远目光的鼓励下，勇敢走上简陋的小舞台，抬起头来正视大家。 项远微笑着把话筒举到欧阳梅面前，“如果你考上一中，我们还是做同桌…好不好？” 所有老师和同学，包括程老板和一些楼下跑上来看热闹的食客都大声叫好，催欧阳梅赶紧答应。 “好，我肯定会考上县一中！”欧阳梅像是在发誓，双手握拳，对着项远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傻子对我怎么没那么好…”蹇亚男看得又感动又伤心，项三妹拿了张纸巾递过来，“亚男姐姐，你流鼻涕了…” 全场欢声雷动，程老板让服务员马上去切几个大西瓜上来，免费赠送给在场的老师同学。 “小兄弟，你是好样的，我儿子能像你就好了。”程老板特意端来一盘冰冻过的西瓜，对项远竖起大拇指，“听马老师说你连破四项县纪录，这真是为我们小河镇争了大光！” “谢谢程叔叔，这个西瓜不要钱吧？”项远很是警惕，生怕挨了糖衣炮弹。 “不收钱，不收钱，送二十斤西瓜，不够吃再喊。”程老板跟阮校长打了个招呼，继续下去切西瓜。 反正于尘县本地的花纹西瓜不值钱，只用一毛钱一斤，惠而不费，精明的程老板只当做个广告。 ——— 刚才看热闹的人太多，项远也没注意到向敏一伙痞子，更没有看到钱娆仇恨的眼光。 今年十五岁的钱娆父母离异，一直跟着奶奶生活，但奶奶那点微薄的退休工资只够基本的生活保障，所以她才会生起偷辛雅随身听的想法。 后果很惨烈，被镇初中除名后，钱娆背了个小偷的名声，没有哪家学校敢收她，况且奶奶也没有钱把她转到外地去读书。 小偷就小偷吧，钱娆干脆彻底放开，和镇上的几个女二流子厮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陪男痞子自然也是其中的重要日常… 向敏与钱娆棋逢对手，硬是睡出了感情，整天形影不离，这天居然在醉仙楼巧遇了项远… 钱娆的心思很奇怪，不恨辛雅，也不恨项芳，更不恨亲手把她开除的阮校长…就单单把项远恨得咬牙切齿，做梦都想在他身上啃两口。 如果不是项远，她现在还是那个清白端正的女学生，以后考高中上大学，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我现在这么落魄，你却那么风光…阮校长都来为你捧场。”钱娆想起了自己跪在阮校长面前苦苦恳求，求校长不要开除她，u看书ww.uukanshu.cm阮校长当时那冷冰冰的眼神。 “敏哥，你帮不帮我？” “娆娆，只要不是杀人，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向敏从床上翻身坐起，转了几下酸痛的脖颈。 “好，我要你把那个项远，打成残废…让他一辈子不能再跑步。”钱娆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狰狞，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母狼，项远…如果你残废了，一中还会要你这个体育特招生吗？ “项远？”向敏立马楞住，无声的吸了一口冷气… “对，就是今天醉仙酒家那小子！”钱娆仿佛看到了仇人瘫倒在地，跪在她脚下大声求饶的可耻模样，到时她决不会留情，一定要亲手挑断项远的脚筋。 “瓜婆娘，给老子滚远点，不要呆在小河镇惹祸！”向敏一脚把钱娆踢到床下，面无表情的提上裤子。 “呵呵……听到一个初中生的名字，就吓成这样。”钱娆一脸的不能置信，她指着自己的身体，尖声叫道，“还想当大哥，你只能当锤子大哥！力气都只敢撒在女人身上…” “你连锤子都不懂，熊哥都不敢去惹他！”向敏恼羞成怒，也不再想什么怜香惜玉，顺手就把钱娆拎起来左右开弓，耳光扇得啪啪作响，“你这是想让老子去送死！” 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是向敏的噩梦，项远这种猛人注定不会留在小河镇的，小河沟里的水太浅了，养不大这条未成形的蛟龙！ “呸！早知道你们这么怕他…”钱娆吐出一口血丝，用手抚过红肿的面颊，“姑奶奶还不如去陪他睡…白白便宜了你这个杂种！” 第99章 勤工俭学 “哈哈，你这种烂货色，送上门去别人都不要…只有老子肯收留你。”见钱娆不服软，向敏打得也无趣，径直找朋友搓麻将去了。 钱娆忍着浑身的疼痛穿好衣服，去窗台确认向敏真的走了，便开始翻箱倒柜，把屋子里所有值钱的细软都找了出来，小河镇这个伤心地她是不想再呆了… “奶奶，原谅娆娆的不告而别，等我出息了，再回来孝敬您…”钱娆戴上一副男式墨镜，提着一个男式旅行包，搭上了一辆去省城的过路大巴。 ——— 对项远来说，这是一个没有作业的暑假，他决定去县城卖唱，先赚钱还给马老师，若还能存够在一中的生活费就更好了。 “二娃，你现在长大了，以后自己拿定主意就好。”丁淑贤感触良多，反正儿子暑假过后也要在县城长住，让他提前去锻炼一下也好。 “我和姐姐也要去县城耍…”项三妹委屈得很，抓起项芳的手乱摇，“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也想去小璐姐家里耍吗？” “不行，你们去县城会打扰小璐姐做生意。”项远摇头不同意，项三妹这个捣蛋鬼在屋头都不好管，去县城岂不是更加的无法无天… “呜呜，我们还没有去过县城呢…”项三妹哭得凄惨得很，连鼻涕泡泡都吹出来了，“只去三天好不好，哥哥…你同意嘛。” 这声哥哥把项远叫得心头一软，三妹以前一直都是喊他项二娃的，唉，还是让姐姐和她去县城长下见识，免得在家里呆久了，变成说话都会脸红的村姑。 “那先说好，如果你不听话，我就马上把你送回来。”项远的话才一出口，项三妹立刻就雨转多云，兴高采烈的跑去收拾她的小牙刷，洗脸巾。 “慌啥子，哥哥今天又不走…”丁淑贤哭笑不得的去阻止小女儿。 ——— 镇医院新修的职工宿舍，武院长独占了五楼的两套，刚把中间墙壁打通，连成一个150平米的四室两厅。 “爸，黄利民也要去县城，只呆一个月…”武明说得有点口干舌燥。 “绝对不行，黄利民就是个混子，你也想成绩和他一样吗？”武院长有点中年发福，说话鼻音很重。 “项远也去啊，他现在是县一中的学生了…不算是混子吧？”武明还想据理力争。 “哼，农村劳改犯的儿子，靠运动场上的蛮力走后门进的一中！”武院长拿起份苏山日报抖了抖，“暑假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写作业，项远这种体育生是吃青春饭的，没得前途…” “乖儿子，你期末才考第九名，不要惹火你爸爸，小心他把你的吉他砸了。”谢雯莉是镇医院的护士长，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说话也自带一点嗲音。 她已经吩咐过门卫大爷，不要放外人进医院宿舍，就怕项远这种不走正道的偏门学生，会把自家的宝贝儿子带坏… ——— “咳…项远，利民就交给你照顾了，多带他去一中感受下…咳…咳…”黄站长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没想到项家这个二娃剑走偏锋，居然能被县一中特招，实在是后生可畏！ “黄叔叔既然相信我，我肯定会保证黄利民的安全。”项远一脸微笑，礼貌的点头应下。 他刚才去县医院找武明，在宿舍楼下吃了个闭门羹，自然能猜到是武明家长有意见，好在黄利民父亲还比较开明。 “利民你带的钱够不够？”王芬根本不放心，三百块钱怎么够一个月的花销，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外头吃过苦！ “妈，我们是去县城挣钱的。”黄利民受不了母亲的轻视，冷着脸把吉他背好，忿忿不平的拍桌子，“电视上都说了，鼓励我们学生假期要勤工俭学，帮家长减轻负担…” “那是鼓励大学生，再说钱哪里是容易赚的…”王芬见儿子又要生气，只能摇头苦笑，“那你多带两件厚衣服，虽然是夏天，但下了雨也冷得很。” “王阿姨不用送了。”项远挥手作别，刚走出大门，黄利民就急不可耐的撒脚开跑，他实在是害怕母亲的啰嗦。 “儿大不由娘哦…”王芬叹了口气，回厨房给病怏怏的黄站长熬中药。 ——— 天阴沉沉的，却没有一点风，几条流浪狗在垃圾箱旁到处翻找，为意外发现的一袋呕吐物厮咬起来。 项远和黄利民刚到镇车站，项三妹就举着个棒棒糖冲过来，项芳提着个土黄色的旅行包，uu看书.ukansu.cm脸上挂满了即将远行的喜悦。 “哥哥，要坐好久的车哦？”项三妹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项芳陪妹妹坐在一起。 “很快的，你睡一觉就到县城了。”项远把吉他解下来抱在怀里，黄利民有样学样，车上的乘客十分好奇，纷纷打量。 “小伙子，你们背的是琵琶吧。”前排抽叶子烟的老头吐出口浓烟，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反正等车无聊得很，弹一首来听听。” “姐姐，我头晕…”项三妹被叶子烟呛得难受，项芳也不好过，本来中巴车上味道就难闻，不经常坐车的人，一上来就要晕车。 “大爷，你如果把叶子烟熄了，我们就弹一首“琵琶”给你听！”黄利民虽然脸上笑嘻嘻的，语气中却带着不满的意味。 “哼，怕闻烟味就不要坐车。”叶子烟老头一副愤愤的表情，抓起烟锅猛吸两口，“现在的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点都不晓得尊老爱幼！” “三妹，你们等下，我去买点蜜桔上来。”项远把吉他放在座位上，下车去找卖桔子的小贩。 小河镇有早熟的青皮蜜桔，每年六月份就可以上市，只是价格比较贵，要卖到四块多一斤，项远平时也舍不得买。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去山坡上偷过几次，有一次还被看桔子树的狗追得跳崖。 车站卖蜜桔的小贩不少，项远选了一个挑担的中年农妇，八块钱买了两斤，桔子品相不错，都有拳头大小。 “三妹，你和姐姐一人两个。”项远自己留了一个，再递了两个给黄利民。 第100章 卖唱赚学费 “嘻嘻，有蜜桔吔…”项三妹贪吃的症状一犯，马上就不晕车了。 “不要丢，桔子皮可以当晕车药。”见姐姐项芳剥了桔子皮要扔，项远赶紧阻止，去买这么贵的蜜桔就是为了留桔子皮来提神。 桔子皮防晕车的功效如神，项芳和项三妹一路总算扛了下来，顺顺利利的到了县车站。 “县城的楼好高哦，路也比我们镇上的宽…”项三妹在陌生的环境就有点拘谨起来，“小璐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县城不害怕吗？” “县城晚上到处都有路灯，当然不会害怕。”项芳观察得比较仔细，“三妹，等下不要乱说话，会给小璐姐丢人，别个要笑我们是乡坝头来的。” “没得关系，话可以乱说，只要三妹不到处乱跑就好了。”项远宠溺的拍了拍妹妹，“我们本来就是乡坝头的人，不怕别个笑话。” 世界很大，于尘县城不过是个大乡镇，苏山市也是外省人眼中的穷乡僻壤，省城可能会稍微好些吧… ——— 见到突如其来的项芳姐妹俩，蒙小璐要欢喜疯了，她先抱抱项芳，又搂着项三妹亲了一口，逗得三妹咯咯直笑。 “大妹你每天上午写作业，下午带三妹到店里来帮忙，姐姐给你们发工资。”蒙小璐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两个妹妹。 “不行，我们不能要钱…”项芳倔强得很，项三妹也眨巴着眼睛拒绝，“小璐姐，我们不要钱，只要有冰糕吃就行了。” “小馋猫，好，以后天天冰糕管够。”蒙小璐欢天喜地的把项三妹抱起来转了一圈。 项远吃过晚饭，就带着黄利民出去四处转悠，他们要去找适合晚上卖唱的场所，上次去过的公园肯定不行。 晚上唱歌的效果最好，夜深人静，连咳嗽一声，都能传几条街，项远就打着夜宵摊子的主意，上次和蹇亚男买包子的地方，就是一个卖唱的好地盘。 总有些事出人意料，于尘县居然在整顿杂乱的夜宵摊子，包子铺还在，但那些人来人往的夜宵摊子都已经消失无踪。 “老板娘，现在不准摆夜宵了吗？”项远买了两块钱的糖包子，顺便打听消息。 胖老板娘麻利的掀起蒸笼，捡好包子递过来，“夜宵都搬到金马桥东边了，人多得很，我都想把铺面搬过去。” “目标，金马桥…”项远三口吞下一个包子，背着吉他小跑起来。 “注意点形象，我们是搞艺术的…”黄利民措不及防，一手扶着背上的吉他，一手拎着包子猛追。 两人经过晚上的新华书店，跨过车水马龙的金马桥，流水带来微风，风中飘来充满激情的歌声，和麻辣烫的香味纠缠不休。 在夜市里唱歌的是个大胡子，拖着个移动音箱，外表倒是挺有艺术气息… “糟糕，有人早就把地盘占了。”黄利民踌躇不前，事先也想过会和人竞争…但卖唱开嗓前需要热身，他现在就有点未战先怯。 项远仔细听了一下，不由得摇头失笑，这劣质的伴奏加上破锣嗓子般的嘶吼，说他五音不全都是一种赞美，只有离这噪音源远点才行。 两人转身回到桥头。 桥头人来人往，几个女孩子好奇的打量着项远和黄利民，不，应该说是打量着他们手中的吉他。 “你以后是要搞艺术的，这点胆子都没得？”项远取下吉他，摸出一个硬拔片，这个是他用废弃电话卡自己剪的，扫弦用硬拨片音量更大，也可以让右手指甲休养生息。 随着手腕潇洒的甩动，清脆的吉他声瞬间打破行人的心防…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本是土得掉渣的歌词，在项远变化多端的吉他伴奏下，也有了几分摩登时代的激越。 “这个男孩子弹吉他唱歌的样子好帅哦……”有个胖女孩被歌声所吸引，强拉着两个同伴驻足静听。 见有女孩子捧场，黄利民顿时热血上涌，把琴袋铺在地上，抱着吉他就地一坐，给项远当起节奏吉他与和声。 “真好听，比录音机放出来的原唱还好。”有几个观众指指点点，坐在夜市边上的食客也站起来四处张望，寻找悦耳歌声的来源。 “小伙子，过来一下，我们要点歌！”吃麻辣烫的小摊子有个中年男人举手大声招呼。 见生意来了，项远欣然起身，拿着琴袋和吉他走了过去，黄利民紧随其后。 刚才听歌的十几个观众还没听过瘾，干脆在麻辣烫摊子外面围了一圈。 “小伙子，能不能再多唱两遍小芳…”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取出二十块钱，爽快的放在桌子上。 黄利民眼睛一亮，“没问题，大叔你先把钱收好，唱完再给也行。” 项远微微一笑，其实他不太喜欢小芳这首歌，说白了，这其实是一个下乡的城市青年抛弃农村姑娘的故事…而眼前这个点歌的中年男人，明显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他是出来赚钱的，什么歌受大家的欢迎，就要唱什么歌，为五斗米折腰…他乐意得很！ 吉他间奏如泣如诉，uu看书 ww.ukanshu 情绪从温柔的抱歉再到无奈的怒吼…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渡过那个年代……” 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涕泪横流，不停重复唱着同一段歌词，好在项远能随机应变，如果是固定的伴奏，早就跑拍了。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眼神痴痴，随着歌声木然的打着节拍，其他几桌食客也小声的跟着合唱起来。 虽然是真情流露，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项远虽然同情这个中年不惑的男人，但绝对不欣赏他的为人！ “小伙子，辛苦你们了…”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至少跟着项远吼了二十分钟，像是终于回了魂，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 掌声雷动，附近的食客和围观的听众都在大声喝彩，感觉像是听了一场免费的歌星演唱会。 “我们只要钱，不要掌声。”黄利民腹诽了一句，刚过去把桌子上的二十块钱捡到手中，就听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喊道：“等一下。” 项远眼光一寒，难道这家伙想要反悔…社会上三教九流，烂人多得很，但他最欢迎的就是烂人！上次好不容易碰到几个烂仔，还全部被马老师抢了，真是可惜得很。 “小兄弟，这一百块钱拿去，多谢你们…”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诚恳，双手把钱递到项远面前。 第101章 知音 原来是虚惊一场，既然客人执意要打赏，项远当然是笑纳，礼貌的说了声再见，拿着吉他就要走。 “小兄弟不要走，我们也要点歌。”邻桌有个穿紧身牛仔裤的少妇站了起来。 黄利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身材，前凸后翘，是难得的极品啊…… “姐姐要点什么歌，只要我听过的都没问题。”黄利民信口胡诌，反正有项远在，他吹到天上的牛也能逮下来！ “《轻轻的告诉你》…这首歌会弹吗？”少妇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黄利民的注意力全放在她惹火的身材上，一时忘记回答。 “会弹…点歌要十元一首。”项远本来不想定这么高的价格，但刚才点歌的两位中年人也在旁边，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没问题…”少妇的同桌是个啤酒肚，豪爽的拍出一百块钱，“我们点十首。” 麻辣烫的老板嘴巴都气歪了，他摆一晚上麻辣烫最多能赚一百块，这两个少年随便唱几首歌就抵他几天的收入，如何能让人平衡… 但是客人要点歌，麻辣烫老板再怎么嫉妒也只能干瞪眼。 ——— 七月十号这天，项远他们的收入是三百二十块，成本是两瓶矿泉水，加上两块钱的包子，一共六元钱。 七月十一号，收入减半，只有一百五十块。 七月十二号，收入再减，只有一百块，毕竟于尘县有钱人不多，肯出十块钱点歌的人少之又少。 不能眼睁睁看着收入减少…黄利民想出了个奇葩的主意，晚上两人分头行动，说不定可以增加一半收入。 理论上倒也没错… 七月十三号，项远收入一百五十块，黄利民…只有五块。 回到小院，已经是凌晨一点，项芳姐妹早就睡熟了，蒙小璐轻手轻脚的去给他们煮夜宵，悄声问道：“今天点歌的人多不多？” 往常兴高采烈的黄利民显得很疲惫，有气无力的叹息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小院中仿佛多了一丝萧瑟的怨气，连聒噪不休的蟋蟀也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赞同黄利民的发言…它们都唱了整个夏天了，也不见有人鼓个掌。。。 项远把吉他拿到存衣服的库房放好，他和黄利民晚上就住这儿，蒙小璐收拾得很干净，铺张凉席不比宾馆的环境差。 “不要急，你们前两天赚的钱已经很多了。”蒙小璐说的是实话，她卖衣服平时的生意也不稳定，项远第一天唱了三百多，差点把她给吓晕。 “黄利民，明天还是一起吧，我一个人唱得很累。”项远忍着笑意，做出一副独木难支的劳累模样。 “哈，明天如果有我帮你，最少能唱两百！”黄利民刚才还在自怨自艾，听项远这样一说，马上又兴奋起来。 “小远快来吃面，姐姐洗了碗要去睡觉哦。”蒙小璐坐在小桌旁，双手支着下巴，娇嗔的盯着项远。 她早上九点就要去照看铺面，虽然大清早的没什么顾客，但如果不去，心里始终不踏实，铺租可是按天算的… “小璐姐，你不用每天等我们…”项远本来想说，他们可以在外面吃了宵夜再回来的，但看着蒙小璐闪着亮光的眼睛，却始终说不出口。 “真好吃…小璐姐你早点休息，碗我们自己洗。”项远稀里呼噜的喝着面汤。 蒙小璐露出满足的神情，她就喜欢看着项远吃东西。 “小璐姐，我来洗碗，你去休息吧。”黄利民现在急需将功补过，那五块钱让他大丢面子，虽然他知道和项远在音乐上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嘻嘻，那今天姐姐就偷一下懒哟。”蒙小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回房间休息去了。 ——— 谁都没想到，第二天的收入居然为负的一百五十元…… 原因很简单； 拖音箱卖唱的大胡子终于是忍无可忍，老子既然唱不过你们…那就诉诸于武力。 行走江湖什么最大？当然是拳头最大！ 结果不言而喻，大胡子和他叫来助拳的两个同伴都被揍得头破血流，项远毫发无伤，只有黄利民打人时不小心崴到了手腕。 早就心生嫉妒的麻辣烫老板趁机上报夜市治安队，很快来了个瘦猴治安员，把他们都带到夜市治安所处理。 打架斗殴…扰乱夜市经营，需要罚款三千，拘留十天。大胡子顿时就瘫了，三千块他半年都未必唱得出来… 项远慢条斯理的要求打个电话，瘦猴治安员欣然同意，知道给家人打电话要钱缴罚款，这才是有素质的表现… 嗯，这两个少年可以少拘留两天。 不到十分钟，马爱中就黑着脸出现在金马桥夜市治安所…… 瘦猴治安员没看错人，项远真的很有素质，把没钱缴罚款的大胡子也一并捞了出来，还自掏腰包，送了一百五十块钱让他们去看跌打医生… 这人肉沙包的后续维修费，实在是太贵了！连黄利民这个败家子都觉得心疼。 大胡子走时千恩万谢，带着朋友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黑暗中。 项远知道，uu看书.uuanshucm 以后不会在夜市再见到他了…这些人如同浮萍，无根无底，只能随波逐流。 ———— 从夜市出来，马大队长非拉项远去喝酒……说要带他们去吃一家非常好吃的芋儿烧鸡。 店子不大，但胖乎乎的老板娘招呼得非常周到，显然和马爱中很是熟络。 桌上摆好了水煮花生，水煮毛豆…半斤白酒，芋儿烧鸡则还要等二十分钟。 “小伙子不错，我老弟没白收你这个徒弟…”马爱中举起五钱的白酒杯，直接一口闷了，兄弟马爱华能调到县一中，还把女朋友给搞定了，实在是让他这个大哥开心。 听着这些感谢的话语，项远只能嘿嘿傻笑，顺手抓了一把水煮毛豆敬给马队长。 “你们这个马老师，别看个子不高，心却比天还要高。”马爱中开始吐苦水，他之所以和马爱华关系不亲近，就是因为这个兄弟太好强了。 项远只能继续傻笑… 黄利民一向嘴贱，正想表示赞同，被项远一脚把话踩了回去。 “马大叔喝酒…我敬你一杯。”项远见他还在滔滔不绝的数落马老师，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听说刑警很危险的，马大叔你能做到刑警队长，太厉害了。” “叫什么大叔，以后叫我大哥……”马爱中酒气直冲云天，颇有点乔帮主初遇大理段王子的风范，“我们单论单，不要去管马爱华这个龟儿子。” 看来果然是亲兄弟，虽然身材高矮有差，但喝了酒都要发疯……项远立刻想起马爱华电影院醉打二流子的画面。 第102章 守株待兔 “刑警都是拿命在拼，老子去年在围城路上堵到一个版纳来的杀人犯…”马爱中从腰间摸出枪套，“啪”的一声，拍在饭桌上，邻近的几桌客人脸色大变，纷纷逃出饭店。 “你们还没买单咧……”饭店的胖老板娘哭着去追，却只逮到一桌客人，其他两桌都逃之夭夭。 “老板娘，其他两桌记在我名下。”马爱中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把手枪收起来，他又没穿制服，摸出枪来显摆的确是吓人。 “马队长你太客气了。”胖老板娘转怒为喜，还特意抛了个两百斤的媚眼过来，黄利民这种色中恶鬼都被腻得打饱嗝，老老实实的低头捡花生吃。 这一顿酒喝得昏天黑地，最后只有项远还有三分清醒，幸亏他力大，把狗熊一样笨重的马队长硬扛上三轮车，直接送到公安局宿舍，居然是秦法医下来接的马爱中。 “秦姐姐再见…” 从公安局出来，项远仗着酒意，一手扛起黄利民，另一手提着两把吉他，晃晃悠悠的走在深夜的县城大街上，仰天长啸……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哈哈，不胜人生一场醉…” “神精病…大晚上的鬼叫个锤子！”一盆洗脚水从三楼窗户倾泄而下，不偏不倚浇在黄利民头上，项远险之又险的避过。 “下…下雨了吗？”洗脚水的醒酒效果极好，黄利民舔了舔嘴角的水珠，一股汗脚的酸味臭得他打了个摆子，挣扎着从项远肩膀上溜下来。 “狗日的，敢用洗脚水泼我。”黄利民勃然大怒，趁着余醉，干脆和项远一起狂吼了起来。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一路上惹得鸡飞狗跳，项远和黄利民在一片骂声中抱头鼠窜，等跑到小院门口的大榕树下，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热血骚动的少年，有时候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 七月十五号到八月十五号一切顺利，每天最少都是一百元以上的收入，蒙小璐帮他们统计总收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整整六千五百块钱… 这是好多单位职工两年的工资收入，项远和黄利民不过只用了一个月，每天唱四个小时而已… 项芳当然是不可置信，为什么妈妈种庄稼辛苦一年，累得半死不活的，还及不上弟弟唱歌赚来的零头…… 少女第一次发现，世界好不公平哦！ “哥哥，能不能给我留点零花钱，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项三妹接受能力最强，笑嘻嘻的跑上来拍马屁。 “好，那给你十块钱，姐姐也是十块钱。”项远故意做出吝啬的样子，项芳和项三妹居然都没有意见，喜滋滋的把十块钱收下来了。 还好，姐姐和妹妹没有因为见到这么多钱就迷失了心智，项远有点欣慰…久穷乍富，往往很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葛朗台…”黄利民在一边翻白眼，嫌他对家人小气，只有蒙小璐懂得项远的心思，赞许的点了点头。 本来打算现在就启程回家，但蒙小璐一再挽留，黄利民出去打电话回家请了假，说还要在县城多呆几天…… 项三妹也跟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尹眼镜店面上安了一部电话机，丁淑贤怕浪费别人的电话费，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几句，让她去提醒哥哥，今天是姐姐项芳的生日… 多待几天，就意味着能多赚几天钱，只要不是下特大暴雨，基本都不影响卖唱，固定的夜宵摊都有搭遮雨棚。 ——— “老板，这里真有一个弹吉他和唱歌都很好的少年人？”陈芳莉慵懒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渴望，都晚上八点了，也没有听到哪里有传来歌声啊。 “对头，你看嘛，等他的人多得很。”麻辣烫老板满脸笑意，完全没有了当初对项远的妒忌，原因嘛，很简单，不少回头客就是专程来听歌的。 “莉莉，那我们就在这儿吃点东西，守株待兔。”杨月琴此时一脸无奈的苦笑，完全没有了平时端庄大方的模样。 好在金马河边凉风习习，岸旁不时散发出一阵草木的清香，两名女子不再那么急躁，安静的坐下，轻松的聊起天来。 “莉莉，不是我说你，回于尘县开琴行真的没前途。”杨月琴轻咬了一口莲藕片，摇头道，“你看，连个吉他老师都请不到，还要出来找流浪的野歌手。” “一中近六千学生，我这个音乐老师肯定财源滚滚…”陈芳莉脸上突然显出几分刻薄相，“如果你不看好，uu看书 ww.uukanshu 堂堂四水音乐学院的大教授，为什么还要入股我的琴行？” “副教授而已…”杨月琴有点意兴阑珊，她是放不下音乐学院安逸的生活，但同时又佩服闺蜜能跳出省城舒适圈子的决然。 陈芳莉当初主修钢琴和小提琴，教授这两门课程没有问题，但最受大众欢迎的吉他老师，却是迟迟空缺，这可是琴行的一大财源… 卖吉他、教吉他、吉他考级，一些与吉他配套的书籍和小配件，都是一笔细水长流的收入，所以吉他老师必不可少！ “这火腿肠不错…”陈芳莉吃东西的方式很暧昧，先伸出香舌绕了一圈，再细细的啮咬。 旁边有个秃头不小心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全身一阵颤抖，然后就哆哆嗦嗦往公厕方向跑。 像是内急…… “噗哧”杨月琴笑着锤了一下这个妖精同学，嗔怪道，“小地方的男人可经不起你这一套，你那个老外男朋友真是把你教坏了。” “分手了，老娘现在是自由之身。”陈芳莉得意洋洋，突然想起正事，又担忧起来，“希望那个流浪少年不要让我失望…” ——— 姐姐项芳今天过生日，蒙小璐买了蛋糕，项远和黄利民弹起吉他，大家一起合唱生日快乐歌，几瓶啤酒喝得兴起，项远还找了个破铁桶来当鼓敲，一玩得高兴就忘记了卖唱的时间。 “都快九点了，今天还去不去？”黄利民懒洋洋的躺在凉席上，六千五百块，已经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了，项远只要肯分一千给他，就够他在小河镇上潇洒大半年。 第103章 沧海1声笑 “去，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项远转身背起吉他，连那个破铁桶也提在手上，“小璐姐，今天晚上不要等我们。” “带个桶去装钱也不错。”黄利民嘎嘎怪笑，抱着吉他跟了上去。 蒙小璐笑着摇头，去把院门关上，回来守着项三妹写暑假作业。 ——— 金马河夜市，晚上九点半正是食客最多的时候，项远才走过桥头，就被一拔醉酒的客人拦住了，要让他唱《沧海一声笑》。 其实用古筝来伴奏这首歌才最原汁原味，但项远用吉他也可以模仿出七成江湖味，何况这种五声音阶的歌曲最方便即兴solo，可以玩出很多不同的花样！ 前奏的笛声项远直接用口技吹了出来，黄利民先是弹分解和弦，等项远鼓声一起，马上进入扫弦节奏。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沧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项远仗着残余的几分酒劲，几乎是唱出了荡气回肠的效果，他音域本就宽广，加上深厚无比的气息支撑，清唱的声音几乎是响彻云霄，震得当鼓用的铁皮桶都在嗡嗡作响。 “好！” “太厉害了，能模仿笛子的声音，弹吉他唱歌的同时，还能用脚把铁皮桶踩出鼓点。”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有人已经开始扔钱。 “你们听得都不到位，小伙子这把嗓子才最霸道，简直甩了原唱几条街…”有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一脸激赏，“音域高广不说，还唱出了歌词中隐藏的侠骨和不羁，厉害，实在是厉害！” 陈芳莉和杨月琴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于尘县这种穷乡僻壤，苦哈哈的破地方，连吉他都会被人误会成琵琶的音乐荒漠，居然隐藏着一条天赋惊人的小鳄鱼，不对，应该是幼年时的深海巨鲸… “这，这少年唱歌时不带换气的！”等项远唱完了整首歌，杨月琴才回过神来，她是教声乐的副教授，知道气息成线，把歌词天衣无缝的串起来有多难… “能在红棉这种烧火棍上弹出电吉他solo的手速，看样子还没有尽全力…”陈芳莉觉得极度兴奋，渴望着上去一起演奏，后悔没把小提琴给随身带出来。 “这个少年我要了！”杨月琴和陈芳莉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两女一脸愕然的看着对方。 “月琴，不是说好的吗，这是我们琴行的吉他老师呀！”陈芳莉有点气急败坏。 杨月琴脸色有点不自然，她先定了下神，反问道，“莉莉，你听过音域这么宽广的声音吗？你听过现场这么完美的音准吗？” “他还只是个少年，还有无限的成长可能…”杨教授几乎是在呻吟，“我要把他带回省城，以后国际上就不止是三大男高音…” 陈芳莉脸上现出一丝刻薄的冷笑，“争了半天，又有什么用，我们还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反正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少年留在琴行。 什么为国争光，什么享誉海外，那都是虚的，她陈芳莉只想要赚钱，赚到这辈子用不完的钱… 项远和黄利民在近百人围观下，连唱了十首歌才有喝水的空闲… “小兄弟，我们要点歌…”陈芳莉终于找到空档，赶紧挤上来插队。 “这位姐姐要点什么歌？”见到是美女，黄利民殷勤得有点肉麻，项远依然淡定的喝水… “我们就在旁边吃麻辣烫，这里是两百块钱…”陈芳莉眼睛一闪一闪的，“就想请两位小兄弟坐下来交流一下音乐。” 黄利民这菜鸟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老妖精放电，顿时就把持不住，不等项远同意，已经晕头转向的跟着陈芳莉走了。 项远摇头叹气，收拾好吉他，把破铁桶也一并拎到麻辣烫摊子上，麻辣烫老板热情得很，抢上来帮他拎桶。 黄利民有问必答，差点把项远底裤是什么颜色都卖了出来，充分证明了他很有做汉奸走狗，叛徒奸细的过人禀赋。 只要敌人用美人计，想问什么都没问题… 好在项远及时赶到，黄利民只供出了一些简单的基本信息。 “原来你是一中的学生？”陈芳莉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这简直是老天注定，以自己县一中音乐老师的身份，还不是手到擒来。 项远挤出礼貌的微笑，盘算着收了两百块钱要应付些什么，这两个女人气质还不错，但不像要点歌的。 “认识一下，我是一中高中部的音乐老师陈芳莉…”陈老师歪着头，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杨月琴闭目撇嘴，自己这个闺蜜真的是想老少通吃… “哦，陈老师好，我只是初中部的学生…”项远有点无奈，uu看书ww 他宁愿唱歌，也不愿意面对这种无聊的场景，这钱收得烫手。 杨月琴和陈芳莉面面相觑，她们刚才都把黄利民和项远默认成了高中生，尤其是项远，一米七二的身高，那旁若无人的气质比一些大人还要成熟。 还有最特别的一点，她们都能通过声音来分辨年纪，刚才听这少年唱歌时的声音，分明是带了七分成熟的男性嗓，完全没有初中少年变声期应该有的生涩。 这个就很容易误导专业人士，黄利民是因为“雄性荷尔蒙分泌异常”导致早熟… 项远就更稀奇，经过了短暂的几个月变声期，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是班上有名的“高人”，发育后来居上，让一直以身高自傲的黄利民等人愤愤不平。 “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陈芳莉伸出灵蛇一般的舌头，舐着上唇发呆，她喜欢吃早熟的水果，就像她爱吃的五月西瓜一样，更昂贵，也更加美味。 黄利民下意识的吞了唾沫，一边用手搔脸，一边用眼神在陈芳莉身上四处乱瞄。 项远有些无奈的用双手撑住额头，借此来化解尴尬，幸亏他脸上没长青春痘，不然肯定要像黄利民一样痒得难耐。 “你这是在引人犯罪…”杨月琴用口型悄悄的提醒闺蜜，陈芳莉若无其事，小男人也是男人，知道欣赏美就好… “项远同学你好，我是四水音乐学院的副教授…杨月琴。”杨教授示意两人不要客气，小桌上的东西可以随便吃。 黄利民抓了一串鸡杂递过来，项远摇头拒绝，他只想听下这两个女人的来意。 第104章 吉他老师 “项远同学，我是想邀请你到琴行教吉他，每个月一千工资，只是周末和假期上班，不会影响你的学习。”陈老师自信满满。 “小项同学，我可以推荐你上省城的音乐附中，学费全部减免…”杨教授生怕项远被陈芳莉打动，赶紧抢过闺蜜的话头，“你年纪还小，不要急着挣钱，要放眼于未来！” 黄利民看傻眼了… 项远伸手摸了下发烫的耳朵，音乐附中他是肯定不会去的，把马老师扔在半道上，背叛县运会上对孙县长的承诺，这些事他都干不出来…… 再说这两个陌生女人的话也不能随便相信！ “杨教授，其实我这个同学很适合去读音乐附中。”项远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把将黄利民按在小桌子上，头上脚下的展示了一遍。 “这…”杨月琴面有难色，刚才黄利民扫节奏唱和声，她都有听到，不过是比一般的音乐爱好者强上一点…不值得花大力气培养。 “项远同学，你先来我的琴行…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帮你同学推荐。”陈芳莉大方的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远哥，我觉得你可以答应去琴行。”黄利民眼含期盼的望着项远，靠推荐上省城音乐附中…这简直是他这种学渣的“诺亚方舟”啊！ 项远摇头，“陈老师，我平时的训练任务很重，节假日的时间也不能自由安排…” 黄利民顿时泄气，绝望得像是被诺亚扔出方舟的癞皮猴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脸上随时都在躁动的青春痘也变得暗淡无光。 陈芳莉怎么可能放弃，马上变通道，“那这样好了，以后按培训时间算钱…每个小时给你五十块！” “呃…”项远大为意动，这样就可以灵活掌握时间，收入也比拿固定工资更高，还有一个优点是长期稳定，比来夜市卖唱要好。 “我看你音乐细节方面还稍有欠缺，我可以免费教你乐理，包括如何写歌…”陈老师趁热打铁，她知道只要是真心喜欢音乐的人，就很难抗拒进一步学习的诱惑。 “远哥……”黄利民几乎是在哽咽了。 “好吧，暑假这两天可以先试试。”项远缓缓点头，“开学以后的事，到时再说吧。” “老板，拿四瓶龙泉啤酒过来…”陈芳莉喜形于色，颇有点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惬意，把沉默不语的杨教授衬得更显落寞。 ——— 第二天要去琴行…约在早上九点半。 八点半项远已经跑完了每天例行的两万米，还顺便在金马河里游了下早泳，回到小院，他听到房间里的呼噜还在继续，只得皱着眉头敲了敲玻璃窗。 “砰砰！” 睡惯懒觉的黄利民无动于衷，项远干脆推门踢了两脚，才把他从春梦中惊醒。 “睡懒觉好舒服…”黄利民刷牙时还在废话，“尤其是早上这个梦啊，那个陈老师好有味道，可惜，你如果晚点把我叫醒就好了！” 时间很紧，两人早饭都顾不得吃，赶着出门叫了辆三轮车。 “乐莉琴行”在学院街上，到一中只有四百米，楼上楼下共两层，有接近两百个平方，有几个家长在女店员的陪同下，正在为孩子挑选乐器。 陈芳莉素面朝天，忐忑不安在门口踱步，好几个男生都是来选吉他的，项远如果放她鸽子，送上门来的生意可能就要黄掉。 “陈老师，我们没有迟到吧？”黄利民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油汗。 “怎么是你，项远同学呢？”陈芳莉举目四顾。 “项远买包子去了…”黄利民有点心虚，如果不是他要睡懒觉，时间也不会拖到这么晚。 项远提着十几个包子，边走边吃，悠哉游哉的拐进陈芳莉视线中。 “等下吃包子，项远同学，先上楼帮老师救下急。”陈芳莉不由分说，扯着项远就往楼上跑。 乐莉琴行的吉他品牌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东瀛的高峰（takamine)木吉他，一种是米国的芬达（fender)电吉他。 这两款吉他都价格不菲，动辄一千到五千不等，进口的品牌吉他利润极大，所以陈芳莉必须找到一个技术好的吉他老师，才能让学生家长觉得物有所值。 没有一个好的老师，谁会狠下心，买这么贵的乐器。 不然别人花大几千买把吉他放在家里吃灰尘？ 吉他是个奇妙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表现力。 昂贵的吉他在三脚猫手里，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但烧火棍落在高人手中，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更合拍的是好琴遇到高手，干柴碰到烈火，西门大官人遇到金莲姐…这样才能演绎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千古佳话！ 现在项远手里，就是一把做工精良的高峰电木吉他，他先虚按了一个开放式的b7和弦，和一个大横按f和弦，再听了下十二品的自然泛音…… 相对于做工粗陋的红棉吉他，手中这把琴给项远一种妥帖至极的感受，uu看书 ww.uuansu 简单用一词形容，就是“舒畅”！ 陈芳莉微笑着打开木吉他音箱，五六个家长带着学生围成一圈，黄利民的注意力一会在陈老师身上，隔一会又瞄向左边长相清秀的女学生。 这是放飞自我的时刻……项远先是来了首激情澎湃的《西班牙斗牛士》提神，然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即兴solo。 几个学生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兴奋得两眼发光，开口就要父母买一把项远手中的吉他。 会弹吉他简直太酷了… 学生们的心思是很单纯的，仿佛只要买了吉他，就能成为项远这样的高手！ 黄利民一肚子好笑…等买了吉他你们才会发现，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浮云。 很多人学一辈子吉他，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弹（5-3-2-3，1-3-2-3。） 音乐这个东西，其实是最不讲道理的，绝对需要天赋……老师能做的，其实只能是挖掘天赋，引导天赋。 要是没有音乐天赋…把老师累死也教不出来！ 陈芳莉成竹在胸，摆手示意学生和家长不要着急，吉他最大的魅力你们还没有看到……下面请小项老师为大家弹唱一首。 随着俏皮欢快的扫弦声响起，项远立刻化身为帅气又可爱的懵懂男孩；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如果论乐器现场弹唱的表现力，只有钢琴能和吉他一拼，但钢琴就好比乐器中的贵族，更适合正式乐团的大场合。 第105章 挣钱的喜悦 吉他拥有独特而亲民的音色，还有那弹唱间随意挥洒的张狂，这又是钢琴有所不及的… 左边那个长相清秀的女同学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不敢再去直视项远，其他几个男学生急不可耐，彻底被吉他勾去了魂魄。 有了吉他，如果还没有女朋友，肯定不是因为你长得丑，而是因为你根本不会弹吉他！ 吉他在手，应有尽有… “我要报小项老师的吉他班，一年的！” “有没有两年的班，爸，一次性给我交两年…” 每个男生心里的想法几乎是大同小异，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幻想着自己学会吉他后的风光景象… 家长们都已彻底晕菜，抢着去交钱，这小项老师看着年纪不大，就能弹奏出这个水平… 那自家孩子肯定没问题！几千块的吉他算什么，万一孩子以后成了明星，那还不是名利双收！ 都知道学音乐艺术是最烧钱的玩意，没有一点家底的也不敢走进乐莉琴行。 陈芳莉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现在这些学生拿打狗棒都别想撵走了，等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就有割不完的韭菜苗送上门来。。。 ——— 教学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学生多的时候…项远现在才算体会到老师这个职业的神圣与艰难。 第一，你需要耐心，有的学生真的是比驴还犟，比猪还蠢，比黄利民还要无耻… 第二，你需要有责任心，就是所谓的不厌其烦、谆谆善诱、精益求精、诲人不倦、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第三，你还需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心，比如刘婷娴，就是那个长相清秀的高二女生，老是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这让项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再比如舒森淼，就是那个比黄利民还无耻的男生，老是在下面欺负男同学，骚扰女同学，这就让小项老师很冒火…很想直接动手！ 但是都不可以，都不允许… 老师既不能对可爱的女学生动心，也不能对讨厌的男学生动手，这样真的是很累啊… 一天上了三个小时课，赚这一百五十块，比连续唱五天夜市还要吃力… “项远同学，这把电木吉他就送给你了，市价可是要卖三千块的…”陈芳莉见项远下课后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将礼物抱出来。 这是一把东瀛原装的全单-高峰木吉他…陈老师很舍得下血本！ 黄利民伸手去接，被项远拍了一巴掌，这摆明是糖衣炮弹！ 如果收下这把吉他，以后就要和乐莉琴行绑在一起…把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的事情项远也干不出来。 “以后琴行里的电吉他、钢琴、小提琴、架子鼓…只要你想用，随便你拿去练。”陈芳莉见他不接吉他，又抛出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待遇。 项远眼睛一亮，再转头看看琴行里琳琅满目的乐理书籍…这里音乐氛围倒是不错，是个学习的好地方。 “那这把吉他我要了，但我明天要回一趟小河镇。”项远考虑了片刻，又承诺道：“后天下午再到琴行来。” 两人转身出门，黄利民颇有些依依不舍… 陈芳莉嘴角勾勒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朝项远离去的背影抛了个飞吻……任你这小子再精明，也始终逃不过老娘的魔掌！ ———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黄利民已经有点“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得意张狂，虽然项远还没说钱怎么分，但他已经有了暴发户应该有的心态。 看着破中巴上为少收到五毛钱车费骂骂咧咧的售票员…不甘示弱回嘴的胖少妇，一旁帮腔的眼镜男。 黄利民很想站起来放声大吼，“全给老子闭嘴，你们全都没得老子有钱…” 但他现在不敢，因为钱都在项远身上。 项远先把买的大包小包，帮着姐姐和妹妹拎回家，跟母亲说了一声，又带着黄利民去农机站交差。 “项远…这个，那个钱的事？”黄利民有点支支吾吾，他有种不妙的预感，自己的钱估计要长翅膀飞走了。 项远含笑不语，他当然不可能把钱直接给黄利民，这龟儿子本来就是个躁动的骚包性格，钱多了只会害人害己。 听到家里的狗叫，王芬赶紧急着跑来开门，镇农机站如今是处于停业状态，她现在不需要上班，专心在家照顾生病的黄站长。 “老黄你看，我们利民回来了，变瘦了好多。”王芬激动到眼眶发红，这一个多月没看到儿子，家里冷清清的两个人，连吃饭都没胃口。 “妈，我明明是长胖了…”黄利民把吉他解下来，连着手中的旅行包，一起递给唠叨的母亲。 项远安安静静的去沙发处坐下，等着黄站长下楼。 “咳…咳，我们利民回来了。”黄站长一个多月没见，枯槁得像根木柴，这才叫真正的清瘦！ “爸，uu看书wwuukanshu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连黄利民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父亲病得不轻。 黄站长满脸慈爱的看着儿子，摇头道，“我现在才知道，工作也好，名利也罢！都是虚的，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王芬从二楼下来，叹了口气，扶着颤颤巍巍的男人到沙发上坐下。 镇上的汪医生中药铺贴着一付万年不变的对联，“病时方知身是苦，健时多向乱中忙！”以往黄站长不以为意，现在却奉为圭臬。 “黄叔叔，这三千五百块，是应该分给黄利民的。”项远拿出厚厚一叠钞票放在茶几上，他看到这一片愁云惨雾，知道不好久留。 谁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家脆弱的一面，尤其是黄站长这种在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们利民就乱弹个吉他，居然能赚这么多钱？”黄站长像是被打了一针吗啡，连说话的声音都宏亮起来了。 王芬也是惊喜交加……三千五百块等于是农机站职工一年的工资，自家儿子只花一个月就赚回来了，实在是有出息！ 黄利民却有些羞愧，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没想过要和项远对半分钱…本来要开口解释，但又不愿在父母面前贬低自己。 “对，我们这一个多月赚了七千块…”项远笑咪咪的点头，“叔叔阿姨，你们让黄利民学音乐是很正确的事情。” “哈哈，我们利民有出息了，一个月能赚这么多钱。”王芬高兴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老黄，就算镇农机站被撤销，你也不要担心了。” 第106章 体检 “妇人之见，利民还小，以后要让他专心学习音乐。”黄站长也是高兴得满面红光，仿佛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项远只当了一天吉他老师便摸准了家长的心态，知道不仅是学生需要信心，学生家长其实更需要鼓励…… 这三千多硬铮铮的钞票说服力自然是不言而喻，作不得假！ ———— 项远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饭，而是把母亲，姐姐和妹妹都带到镇医院体检，黄利民父亲突然重病的事提醒了他… 病来如山倒，母亲辛苦了这么多年，不检查一下实在是放不下心。 丁淑贤不知道儿子的担忧，一路都在埋怨项远，说她身体好得很，吃得香睡得好，不用浪费这个冤枉钱… “妈，你只是陪姐姐和三妹去做个检查…花不到啥子冤枉钱。”项远不自觉地摸了下耳朵，“嘿嘿，再说你儿子现在也不缺钱。” 几千块钱对捉襟见肘的项家来说，真的是好大一笔钱… 项芳和项三妹当然也不想去，她们既怕抽血也怕打针，但项远许下承诺，只要她们去做了体检，以后每个月都有十块的零花钱。 这个承诺很有效果…… 等到了镇医院，项三妹十分积极，主动要求第一个去体检，她生怕哥哥会反悔…每个月十块的零花钱，可以买好多零食吔。 体检主要是血常规和心电图，检查乙肝两对半… 镇医院人不多，圆脸小护士应该是卫校刚毕业，还没有养成冷血的职业习惯，见项三妹抽血时紧张，便主动说笑话逗她。 接着是丁淑贤和项芳抽血… 整套流程下来不过只花了半个小时，项芳和三妹都很高兴，想象着以后每个月十块的零花钱怎么花。 因为体检的人少，检查结果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出来。 为了方便回医院拿结果，项远干脆提议中午去吃馆子，医院附近有家粉蒸牛肉做得极好，上百年的老馆子，以前都只是听别人说味道如何巴适，但从来没有去吃过。 “好呀好呀…”小丫头第一个响应，觉得哥哥真的变成了个好哥哥，不但给零花钱用，还主动带她下馆子。 “二娃，吃馆子贵得很，还是回屋头去煮饭嘛。”丁淑贤这些年穷怕了，随时都在想着如何省钱。 “妈妈，我们刚才抽了好多血，听说吃牛肉可以补血的…。”项三妹开始跟母亲撒娇，项芳吞了一口唾沫，她当然也想下馆子。 “妈，这三千给你，吃完馆子我们还要去银行办存折。”项远知道母亲还是怕没钱用，干脆直接把三千块钱先拿出来，他只打算留四百块在身上。 “好，妈帮你存起来…”丁淑贤欣慰得很，儿子赚的辛苦钱她不好意思开口要，但二娃愿意主动交上来，那肯定要帮他好好存起来，以后上大学和结婚，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 “牛大哥粉蒸肉”店面不大，但纵深几乎有上百米，桌子板凳全是上了年纪的老物件，边缘处都被人磨出包浆来了。 店里人头涌动，都是一些镇上的老食客，闻名而来的外地人也有不少。 看着一桌客人刚走，项远带着三妹赶紧去抢先坐下，直接叫了八笼粉蒸牛肉，这种粉蒸牛肉都是事先在大灶上蒸好，客人一来就撒上香菜末和小葱花，马上就可以趁热吃，十分方便。 粉蒸牛肉一人两笼，这种小竹笼精致小巧，每笼牛肉的份量都不超过二两。 项三妹吃得狼吞虎咽，她筷子用得不太好，一贪快牛肉上裹的米粉就掉了两坨在桌子上，丁淑贤觉得可惜，想捡回碗里，项远赶紧伸手拦住… 自己家掉的食物捡来吃无所谓，但餐馆的桌子人来人往，实在是不可能干净，丁淑贤心疼粮食，低声埋怨小女儿，让她吃慢点，不准再抛洒好东西。 姐姐项芳喜欢吃麻辣，拿起桌上的佐料瓶，往自己的小竹笼里加了不少辣椒粉和花椒粉，项三妹看得眼馋，自己竹笼里的不吃，伸筷子来抢姐姐的牛肉。 “三妹不要抢，吃完再叫…”项远打了一大盆饭过来，刚才特意去找老板要的，一次一次的用碗加饭，实在是麻烦。 可惜项三妹只是眼睛大肚皮小，她自己的两笼牛肉还剩半笼吃不完，干脆一古脑都倒在哥哥的大饭盆里面。 粉蒸牛肉虽然很好吃，但丁淑贤吃得食不甘味，饭馆里人来人往的，她身上揣着三千块钱，随时都提心吊胆的，怕万一被扒二哥偷走，那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必须赶紧存到银行里去… 小河镇的农业银行隔医院不远，丁淑贤以前从来没有开过存折，设密码的时候想了很久，最后干脆用项远的生日做为密码。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到镇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那个圆脸的小护士看到项三妹，立刻站起来对她招手。 “你们一家人都很健康，只有…”小护士说得有点严肃，“只有姐姐感染了乙肝，以后吃饭最好把她的碗筷分开消毒。” “我得了乙肝…”项芳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班上有一个姓郭的同学有乙肝，u看书 .uknshu 大家都不喊名字，直接叫他郭肝炎…平时吃零食说话都要躲着他。 “难怪姐姐你长不高，原来是生病了…”项三妹去牵住项芳的手，有点后悔中午抢了姐姐的牛肉吃，再说她以前还抢过姐姐的好多东西… “小医生，乙肝要吃啥子药？”丁淑贤急得没了主意，单位上的人都怕得病，更别说农村家庭了，好多富裕的家庭一场大病，就会弄得穷困潦倒。 “我不是得医生…”小护士的脸有点红，“她这个病属于不严重的急性乙肝，去开点中药养肝，等病好了就会有抗体。” “吃药很快就能好，我马上去买药！”项远知道现在不能心乱，赶紧安抚住姐姐，让她不要多想。 小护士把项远带到三楼，悄悄告诉他，内科李医生会乱收费，点名找陈医生开护肝的中药就好了。 医院这个地方是特殊场所，基本属于医生护士怎么说，病人就怎么做，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幸亏这次碰到的小护士心肠好，不然冤枉钱肯定要多花不少。 “谢谢护士姐姐，还不晓得你叫啥子名字呢？”项远是真心想感激。 “嘻嘻，我叫左丽君，小弟弟，以后再见哦。”左护士俏皮一笑，转身下楼，能帮到病人让她很开心，这也是她选择做护士的初衷。 “小姐姐再见…”项远嘿嘿一笑，推门进入内科。 ——— 项芳的乙肝只是初期症状，所以家里人一直没有发现，乙肝最怕的是急性转成慢性，然后是晚期的肝硬化，还有可能继而引发肝癌… 第107章 院里的银杏 项芳很幸运，她只是乙肝早期… 这次体检发现得早，加上陈医生是对症下药，见效就很快。 项芳当天晚上喝了两副药，第二天一早起来，她乏力的身体就有了明显好转，整个人也活泼起来。 一家人都很高兴，项远干脆去车站买了两袋苹果，一袋送给左护士，一袋送给陈医生，又按同样的方子，抓了一个月的中药份量带回家。 “妈，我都好了，现在精神得很。”项芳捂住鼻子，不想再喝这难吃的中药。 “芳芳，中药有点苦，但医生说要坚持喝一个月病才能断根。”丁淑贤有点后怕，还好这回去体检了，又碰到个好护士，不然大女儿就要遭一辈子罪。 “三妹，你以后负责监督姐姐喝药，等她病好了…”项远提起行李包，挤了下眼睛，悄声道，“下个月多给你五块钱。” “不准赖皮！”项三妹本来在懒洋洋的看电视，现在一咕噜从板凳上爬起来，跑前跑后的去给姐姐倒冷开水漱口，翻冰糖润喉…勤快得像只小蜜蜂。 “妈，我上县城去了。”项远给丁淑贤打了声招呼，拿上行李就推门而出。 “好，你个人注意安全！”丁淑贤应了一声，她现在对懂事的儿子完全是放养状态，就是两个女儿必须要看紧点。 农村人对男孩子懂事的定义很模糊，往往不是看年纪大小，而是看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自力更生… 如果能自己养活自己，那就是已经成人，也就是老人常说的“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 到乐莉琴行已经是中午，项远在附近面馆一口气吃了四碗牛肉面，连面汤也喝得精光，提着行李包来到乐莉琴行。 一楼值班的女店员对小项老师印象很深刻，热情的把他带到二楼，陈芳莉正在钢琴室教学生，先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过后是保罗.塞内维尔与奥立佛.图森谱写的《梦中的婚礼》 钢琴声如同潺潺溪水，有着水晶一般剔透的音色…给人以幻梦般的感觉。 陈芳莉不愧是四水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虽然曲子简单，但那种信手拈来，恰到好处的乐感，是很多音乐爱好者毕生都达不到的。 钢琴对姿势和手型的要求特别严格，陈芳莉正在埋怨学生手指太短，恐怕以后跨不好键，必须先把手指速度提起来。 项远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十指修长有力，连尾指也比普通人长出半截，灵活性就更不用多说…… “你终于来了。”陈芳莉打开门见到项远，顿时笑靥如花，把钢琴室的门随手带上，让学生专心练习基础指法。 “吉他学生安排在几点钟？”项远把行李也提到了吉他室。 “你如果不喜欢住学校宿舍，我那里还空着间房…”陈芳莉双手抱着香肩，往墙上一靠，她这个姿势犹如雕塑，将自身美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再加上黑暗的空间，更是让人容易发挥想象力。 “啪！”琴室中的白炽灯突然亮了起来，昏暗空间所带来的暧昧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谢谢陈老师，我有地方住。”项远打开灯后，拿了两本吉他书，埋头翻起来。 但不一会他就皱起眉头，这些国内的书籍大多写得很浅，只适合初中级的吉他爱好者。 “学生马上就到，我再去给你拿几本国外的教材。”陈芳莉脸色有点酡红，丝毫没有被项远忽视的羞怒。 国外的吉他教材都是用五线谱，比起六线谱更加直白易懂，项远摸清规律后便沉迷进去，除了教学生，就一直拿着教材研究，不时把吉他抱过来验证下想法。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就是熟悉米国的乡村音乐、布鲁斯、摇滚重金属，英伦的迷幻摇滚… 各类大调与小调被老外玩出了百般花样，再加上节奏的无穷变化，国内刚起步的流行音乐对比起来就显得简单且贫乏。 “我们国内的摇滚、流行、民谣都太low了，只是在拾西方人的牙慧。”陈芳莉明显有些崇洋媚外。 这几天一直滔滔不绝的给项远灌输，米国的音乐如何引领世界，英伦的摇滚乐队又是怎样动感迷人。 “你看钢琴、吉他、小提琴、架子鼓…稍微能上点台面的乐器，都是老外发明的。”陈老师说得兴起，立场就越来越歪了。 “音乐没有高低之分，国外音乐生搬硬套的拿到国内，也只会水土不服。”项远据理力争，虽然钢琴和吉他都是西方人的产物，但洋为中用，乐器只是用来表达感情的工具而已。 舒森淼是项远手下的混混学生，吉他学得不好，但有句口头禅令项远印象深刻。 “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心中的悲伤！” 这话粗听很无理，但话糙理不糙…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哪怕是一无所有的乞丐，也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他的忧伤和快乐，都是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壤造就，环境不同，音乐理念自然也完全两样。 就说陕北放羊老农的信天游，扯着嗓子硬喊出来的高音，一首“走西口”能唱哭多少大姑娘和小媳妇… 英伦的摇滚乐队搬到黄土高原上，能有这样的效果吗？完全不可能，同理，陕北老农去了英伦也会吃不开。 音乐的确没有国界…但同时也在血缘上泾渭分明！ 项远决定自己学着写歌，u看书 uuknshu.om 想写的东西很多，见过的世间百态…听过的奇闻怪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与亲人朋友的喜怒哀乐！ 对他来说，最难写的其实是歌词！ 就像许义词老师说的，不能无病呻吟，不能故作高深，怎么样才能表达出最真实的情感？ /// 蒙小璐在到处找院子，项远马上开学，要在县城长住，她已经打定主意，把租住的地方搬到一中附近，虽然房租贵点，但只要离上学的地方近… 功夫不负有心人，足足花了五天时间，才终于在一中校左侧老街找到了一处好地方。 刚搬到新家，蒙小璐就成了项远写歌的采风对象。 新租的院子很宽敞，加上四间平房接近两百平米，最令人欢喜的是院子正中那棵上了年头的银杏树！ 虽然每个月六百的房租有点贵，但两人分担就显得很便宜。 “小远你太过份了，你交的三百块房租我给你放卧室里去了…”蒙小璐娇嗔起来，拿手指去戳项远的额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亲姐姐？” “小璐姐…今天晚上我想喝酒。”项远很会转移话题。 “是哦，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搬到新家。”蒙小璐笑嘻嘻的去忙活饭菜，让项远自己出去买啤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项远拿着吉他唱了十首歌，用了七瓶啤酒，才把蒙小璐灌成意识不清的话唠状态，只要提个开头，醉酒的小璐姐就能一直嘟哝下去。 第108章 月城姑娘 酒后吐真言…因为很多话平时不说，是怕说出来伤心，喝醉酒就跟做梦一样，没有了这个顾虑。 蒙小璐最深刻的记忆，是关于死去的父亲… 她的童年永远停留在了1982年的春天，那时她才六岁，经常骑在父亲脖子上去逛街，吵着让父亲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小吃零嘴。 父亲总是很温柔的笑，母亲会拿女儿五岁还尿床的事情来逗乐，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生活的残酷就在于，幸福不是永恒…痛苦才是结束，被一场意外夺去生命的父亲，成了蒙小璐永远的心结，也终结了她的童年… 父亲为什么会去世？ 母亲又为什么要抛下她另嫁他乡，她明明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家里的负担。 生活是不是一直会这么残酷，一直有这么多意外？ “小远，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蒙小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生有太多不如意，随时可能结束这些虚假的幸福！” 这明显得抑郁症了！ 如果说忧郁只是一种情绪，但忧郁到抑郁，就是另一种随时能要人命的精神类疾病！ 有的人心里有一道坎，始终过不去…就算平时说说笑笑，但内心世界却终究是一片没有希望的灰色沙漠。 “阿爸，不要离开我…”蒙小璐最后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呓语，醉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夏天太热，她上衣又短，此时露出腰间一大片白玉般的肌肤，在寂静夜色中有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阿爸是少数民族才用的称呼…项远心里有点疑惑，他轻轻的把小璐姐环抱起来，虽然是软玉温香在怀，但此刻他不敢有一丝亵渎之心。 青色的竹编凉席有种草木的清香，项远把蒙小璐缓缓地平放在床榻上，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惊醒。 梦中的蒙小璐也显得不快乐，眉头紧紧地锁成一团… 床头上散放着一本小小的旧相册，应该是刚搬家的缘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项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相册打开，心病需要心药医，他想写一首歌，让小璐姐忧伤时能够唱出来安慰自己，或者是痛快的哭出声来… 而不是把什么难过都藏在心里！ 喜欢唱歌的人一般不会得抑郁症，有什么不痛快，撕心裂肺地吼上几首歌，就统统烟消云散了，所以古人才把“诗歌”看得这么重要。。。 旧相册里照片不多，一张黑白的三人全家福最引人注目。 相片中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穿着白色对襟上衣，头缠着白色包头，怀中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女孩头上戴着顶花冠般的大帽子，显得可爱又滑稽。 一旁的美丽少妇与蒙小璐有七分相似，一家人幸福的笑容仿佛和煦的春风。 “原来小璐姐是白族人…”项远把相册慢慢合上，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旋律。 于尘县周边有很多少数民族，经常能看到体格粗犷的藏人在街边摆摊，卖一些黑熊掌、羚羊角、狼爪之类的药材。 项远见过苗族、傣族、彝族、白族…这些人大多有个特点，在馆子里喝了点苞谷酒就喜欢跳舞唱歌，他小时候最喜欢去听热闹，现在都还记得一些少数民族的调子。 少数民族天生就能歌善舞，人数最多的汉族反而是最木讷保守的民族，真是奇怪得很。 项远把碗筷收拾好以后，开始琢磨歌词，把能想到的统统写在作业本上，不停的增删… 汉字本来就有一种语言节奏的美感，这一点在古人写的诗歌里面有极致的表现，完全把文字的抑扬顿挫表现得淋漓尽致。 歌词是以蒙小璐作为主角； “梦里是你，那永恒又温柔的笑。 醒来是我，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阿爹，你给了我生命，我目送你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会继承你的勇气，认真的…活下去！ 命运是一辆陈旧的列车，你只是，比我早一站离去。 终究会有别离，每一次生活中的小惊喜，就会想到你。 终究会有相遇，我会把每一次快乐积蓄，再悄悄告诉你…” 项远想了一下，总觉得不够完整，干脆在第二段副歌，把蒙小璐的母亲加了进去。 “阿妈，你给了我生命，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啊… 命运是一辆神奇的列车，也许我们会在下一站相聚。 终究会有别离，每一次生活中的小惊喜，就会想到你。 终究会有相遇，我会把每一次快乐积蓄，再悄悄告诉你…” 接着就是在旋律上下功夫，项远抱着吉他把大调与小调都走了一遍，最后根据自己音域，把这首歌定成g大调。 在四/四拍的框架下，反复吟唱，修改，他要那种平稳，祥和的主旋律，还加了点记忆中的白族调子…同时还要保证不影响抒情的倾诉，这就需要在节奏上加点变化。 附点节奏这个时候就起了大用处，而且能在副歌处把演唱节奏变得更快，给人一种奋进向上的斗志。 忙到凌晨两点半，uu看书ww.uuas 这首新歌才算是呱呱坠地，歌名暂时未定，项远打算把命名的权利交给小璐姐。 ——— 终于等到第二天晚上，项远把自己忙活了一夜的歌小心翼翼唱给蒙小璐听； “梦里是你，那永恒又温柔的笑。 醒来是我，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阿爹，你给了我生命，我目送你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会继承你的勇气，认真的…活下去！” 听到这里，蒙小璐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璐姐，是不是写得不好？我马上就改。”项远迟疑着放下吉他，有种闯了大祸般的忐忑不安。 “小远，这首歌很好…是我听过最好的歌，它叫什么名字？” “嘿嘿，小璐姐喜欢就好，取名的权利当然是交给你。” “真的？？？” “是啊，这首歌本来就是专门写给你的！”见小璐姐开心，项远也欢喜起来。 阿爹，你给了我生命，我一定要做好你的女儿！蒙小璐在心底默默许下承诺，她认真的看着项远，心里同时有一股将要膨胀开来的喜悦… 白族小伙子喜欢一个姑娘经常是通过山歌来诉说，现在项远竟然亲手为她写了一首歌… “小远，你能陪我去一次月城吗？”蒙小璐吸了下琼鼻，有点难为情，“我想让你在阿爸的坟前，陪我再唱一遍这首歌。” …… 月城离于尘县有近五百公里，县城汽车站没有直达的大巴，项远干脆和蒙小璐去苏山市坐绿皮火车。 第109章 蓝楹花 绿皮火车虽然速度比大巴车慢，但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安全，第二个是不会晕车。 月城经济不发达，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所以火车票很好买，项远直接买了两张硬卧，每张只比硬座贵了二十多块钱。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十一个小时的车程买卧铺最划算，睡一觉到月城刚好是天亮。 “小远，我们会在同一站下车吗？”蒙小璐上了火车后，突然没头没脑的扔出一个问题。 项远正拿着车票在找铺位，愕然了一刹那，马上醒悟…其实都怪自己写的那一句歌词，“命运是一辆陈旧的列车，你只是，比我早一站离去…” “你在哪一站下车，我就在哪一站下车！”项远郑重其事的看着蒙小璐，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敷衍，他知道这个问题对小璐姐是很重要的。 “嗯…”蒙小璐只觉脸红得发烧，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比电视上那些演员所有的甜言蜜语加起来，还要动听一百倍！ “你看，这个阿米子长得好俊哦。”几个彝族小媳妇和蒙小璐错身而过，眼神中尽是火辣辣的羡慕，少数民族直接奔放，尤其是在表达个人情感方面。 “小璐姐，找到位置了。” 项远买的是三号车厢，一号下铺，一号中铺。 “大姐，这个下铺是我们的，麻烦你让一下。”项远拿出车票，给一号下铺的胖女人看。 “小兄弟，我是一号上铺，和你换一下嘛…”胖女人说得理直气壮，眯缝的小眼睛尽是狡黠的光芒。 项远有点无语，下铺空间最大也最舒适，价格比上铺贵九块钱，是专门给小璐姐买的。 “小远算了…你睡中铺吧，我去睡上铺。”蒙小璐现在心情上佳，一点都不觉得占位置的胖女人面目可憎，反而有点同情她的体形。 “明知道自己胖，就别买上铺啊，你们汉人狡猾得很…”对面下铺的彝族小伙子比项远还气愤，虽然是在骂胖女人，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蒙小璐身上。 “小璐姐，我喜欢睡上铺。”项远嘿嘿一笑，双手搭上床架轻轻一拉，身体已经翻到最顶上的铺位，把那个彝族小伙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胖女人脸色开始发白，这少年身手这么灵活，好像会武功啊，他如果半夜兽性大发…对我来硬的怎么办，要不要把铺位还给他？ 晚上车厢外一片乌漆嘛黑，也没办法看风景，聊天又会吵到别人休息，所以蒙小璐和项远只能睡觉。 眼睛一闭一睁，十个小时就过去了… 月城市的天亮得很早，蓝得澄清的天空上满挂着如同羊群一样的白色云朵，项远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但月城不是此行的终点，蒙小璐的阿爸沉睡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安美县，诗谱乡。 简单的吃了几碗面条，两人赶去市汽车站坐车，公路两旁的树上开满了蓝紫色的小花，这是于尘县看不到的风景。 “这种树叫蓝花楹，小时候阿爸经常带我来看花…”蒙小璐做出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的表情，“花谢的时候我还会哭，但阿爸说花谢了还会再开，人应该也是这样的。” “嗯…”项远知道小璐姐只是在自言自语。 阳光真温暖，一直照进两人心里… ——— 诗普乡很偏僻，用穷乡僻壤都不足以形容它的落后，有十几公里路不通车马，是蒙小璐带项远翻山越岭爬过来的。 一路向上，山坡地形复杂险峻，庄稼大多是矮小的苞谷和马铃薯，其他的农作物基本种不活，一是因为浇灌不方便，二是土壤层太薄，根本存不住水。 “原来我们小河镇不是最穷的地方啊。”项远这一路大开眼界，山村里好多小男孩裤子都没得穿，光着屁股到处撒欢… “我阿爸就是觉得于尘县好，才会在那里住下来…”蒙小璐四处打量地形，她有好多年没回来过，刚才连着走错了两次，只能再折返回来。 “哞！” 山坡有一头黄牛在吃草，旁边大青石上躺着一个睡觉的老人，夕阳还未落山，再晚点等山风一起，就会冷得人打摆子。 项远好奇的看了一眼老人，和蒙小璐沿着曲折的羊肠小道继续往前走。 “那个小姑娘等一下…”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他揉着浑浊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格是…蒙小璐？” 蒙小璐身子一僵，把手提的行李包扔在地上，转身冲下山坡，“阿果爷爷…” 蒙果老汉并不是蒙小璐的亲爷爷，uu看书 .uukans 但蒙象飞的坟墓一直是老汉在负责照顾，蒙小璐做为女儿，自然是对蒙老汉感恩戴德。 项远嘿嘿一笑，把背上的吉他提在手中，用肩膀挎上两个旅行包…这下终于可以不迷路了。 “小璐，你好久没回来过喽！”蒙果老汉高兴得像个小孩子，牵着黄牛在前面领路，熟极而流的七拐八绕，爬上爬下，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 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的点缀其间，村子以白茅草房为主，却没有丝毫穷困之气，几个中年汉子笑着和蒙老汉打招呼，看到美丽的蒙小璐也不惊讶。 路过的几个村姑都是穿的白上衣，红坎间，系着绣花短围腰，戴着象征风花雪月的红白色帽子，明丽的容颜并不比蒙小璐逊色太多。 项远恍然大悟，难怪小璐姐的皮肤那么好，这纯粹是老天爷对白族姑娘的偏爱，可惜，汉人女孩就只能靠化妆品了。 ——— 晚饭是蒙老汉做的木耳丝炒蛋，酸笋炒鸡肉，还有一坛自酿的米酒，他是个鳏夫，什么事情习惯自己动手，蒙小璐想帮忙都不行。 米酒很醇，这顿饭就吃得人醺然欲醉，蒙老汉喝得高兴，不时给项远讲一些小山村的趣闻乐事。 “阿爷，这点钱你拿着用。”蒙小璐从包里取了一千块钱出来，村里虽然不缺吃的，但蒙老汉想要买酒买烟，就没有多少来钱的好办法。 “小璐，明天去给你阿爸上香。”蒙老汉很自然的把钱接了过来，他们没有汉人那么多繁文缛节，需要什么就会直接开口。 第110章 星空 饭后小山村陷入了寂静，这里仍然没有通电，当然也没有什么电视，所有的人都是与千年前的古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小村子里少了灯光，少了噪音，只有清澈且高远的夜空，数不清的繁星像是恒河沙数…这是超出人类想象的壮阔苍茫。 项远和蒙小璐呆坐在小院中看星星…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玄妙，说是姐弟却不像，说是情侣又很别扭，项远虽然看着成熟，但毕竟还未满十四岁。 “小璐姐你看，有流星…” 蒙小璐闭上眼睛默默许下心愿，“小远，以后你可以喜欢别人…但永远不要丢下我！” ——— 睡觉时就让人犯了难，蒙老汉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一张竹床，便想当然的把蒙小璐和项远安排在了一起。 诗普乡的海拔应该超过了三千米，纵然是在夏夜，也是凉意沁人，蒙小璐坚决不让项远睡地上，怕他第二天会感冒。 “小璐姐，我怕晚上会踢到你。”项远觉得心跳得厉害，油灯昏黄，小璐姐的体香在鼻间萦绕不去，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傻弟弟。”蒙小璐毫不忸怩，把迟疑不定的项远拉得坐在小竹床边，小竹床不堪两人的体重，发出“吱呀！”一声叫喊，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项远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本能状态，此时鼻间所嗅，手中所触，耳间所闻都是从未有过的享受。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清楚全身的气血都凝聚在一点，十分难受，有着要刺破苍穹一般的豪迈。 蒙小璐却将项远一把推开。 “不行…小远你现在太小了，姐姐等你长大…”蒙小璐虽然有九分情动，但依然知道轻重，将项远想作怪的右手紧紧扣住。 “唔…小璐姐，对不起。”项远眉间像是有冰雪流过，突然清醒过来，像过电一般放开蒙小璐。 “傻弟弟，是我自己愿意的。”蒙小璐眉梢还挂着未化的浓情蜜意，“姐姐已经发过誓了…以后不会结婚，就守着你，不管你跟谁结婚，都不许抛下我。” 小璐姐居然对我表白了……项远陷入了一种欣喜若狂的状态，但又隐隐觉得不安，这样好像对小璐姐太不公平！ “小远，我现在除了你，哪个男人都不会相信。”蒙小璐发出沉重的叹息声，“抱紧我，我很冷…” 此时此刻，项远已经没办法再讲道理…他无师自通的吻了下去，蒙小璐从琼鼻间憋出一声解脱般的低哼，四肢如同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这是一个晕头转向，天人交战的夜晚，项远像是在高空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在本能的悬崖边来回试探，最终还是守住了眉间的那道清明… 项远虽然不懂爱情，但也不想这么轻率，单纯为了寻欢作乐…是对小璐姐的亵渎。 马老师曾经警告过他，未成年不准开色戒！不然就会变成跑道上的软脚虾。 良宵苦短，但这对项远来说，却是一个煎熬且漫长的夜晚，他决定以后离小璐姐远一点，还是一个人老老实实的睡觉更轻爽些。 ——— 早餐是麦饼与稀饭，蒙老汉核桃脸上满是过来人的微笑，让项远吃饭都有点不好意思，蒙小璐倒是多了一种落落大方的开朗，和以前谨小慎微的柔弱完全不同。 “小璐，回到诗普就要穿我们白族的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阿爸在天上会看到的。”蒙老汉拿出一套姑娘的衣服，让蒙小璐去屋里换上。 项远低头摆弄吉他，来回一千多公里，只为在蒙叔叔坟前唱一首歌，他现在居然有点小小的紧张。 “小远，好不好看？”蒙小璐已经换好一身白族金花的衣服，容光焕发，有种不似人间的美丽。 “就像是传说中的七仙女。”项远嘿嘿的傻笑，“等小璐姐你去湖里游泳，我就学牛郎…来把你的衣服偷走。” “呸，一点都不吉利，牛郎织女的故事太悲惨了。”蒙小璐轻轻的在项远嘴上拍了一巴掌，表示刚才他说的话不能作数，让老天爷千万不要当真。 “走，你阿爸都等你好几年喽！”蒙老汉拿起准备好的香烛。 村人墓地都选在宽敞干燥的阳坡处，倒有点欣欣向荣的味道，并没有项远想象中的阴森可怖。 蒙象飞的坟茔上很少有杂草，与旁边的两座新坟差不多，草坡上有很多小碗似的蓝色野花，几只野蜂正兴高采烈的在花丛中忙活。 “阿爸，我的小远为你写了一首歌咧，叫做《永远的阿爸》！”蒙小璐抚摸着父亲的墓碑，轻轻的把脸贴上去，uu看书 ukansu.om低声哼起歌词。 “梦里是你，那永恒又温柔的笑，醒来是我，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项远轻轻弹响分解和弦，只有用最简单的伴奏，才能配上这最真实的情感…最朴实的歌声。 坟头上飞来了一只金黄色的蝴蝶，随着欢沁温柔的歌声翩翩起舞，几只野蜜蜂不甘示弱，干脆飞到蒙小璐的帽子上趴着。 蒙老汉笑得露出豁牙，他是在替蒙象飞高兴… 诗普乡交通不便，好多姑娘走出去，一辈子都没有再回来过，像小璐这样的好姑娘，真的是不多喽！ 天老爷啊，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 八月三十一号，一中人潮汹涌，报名的学生本来就够拥挤，还来了比学生更多的家长，将学校周围半里堵得水泄不通。 初中部学生报名处…已经是下午四点，仍旧不见项远的影子。 “亚男，你从现在起就是一中的学生了，以后要好好训练学习，不准早恋。”吴雅冰刚缴纳完女儿的学费，心头一阵舒坦，这下不用再担心了。 “哦…”蹇亚男回答得心不在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走廊。 “这小兔崽子，暑假就不应该给他松绑！”马爱华满脸焦急的东张西望，脸上显出懊恼的模样来。 “项远同学还没来吗？”教务处长周荣居然亲自跑来过问一个初中新生，吓得报名处的两名女老师有点战战兢兢。 “周处长，他今天可能有事耽搁了，明天肯定会到。”马爱华强颜欢笑，心里先给项远制定了个十万米训练计划。 第111章 县1中开学 “哈哈，不急，明天还有一天报名时间嘛。”周荣笑眯眯的看着蹇亚男，“小东方，我把项远也安排在初二一班，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顾。” “谢谢周叔叔。”蹇亚男看了眼母亲，心头暗乐，你和爸爸不也是初中认识的吗，哼… 吴雅冰不理会女儿的傲娇，低声去和马爱华嘀咕了半天，马老师面色郑重，不停的点头。 ——— 项远和蒙小璐回来时遇到道路塌方，在安美县耽搁了几天，八月三十一号深夜才赶回于尘县。 好在赶上了九月一号，因为是最后一天报名，报名处不再像昨天那么拥挤… “你就是项远同学？”报名处的女老师满是好奇，脸上的麻子坑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这可是同时打破四项县纪录的体育生，听说顾校长和周处长都很在意他… “就是这个龟儿子！”马爱华气冲冲的跑了过来，逮着项远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项远俯首帖耳，心中却温暖得很，这次去月城没来得及给马老师打招呼，还差点耽误了入学的时间，实在是应该挨骂。 “你的行李呢？”马爱华出完气心情大好，眉花眼笑的在项远身上锤了一拳，“臭小子又长高了。” 对中短跑运动员来说，理想的身高要在一米八左右。 马老师之前一直担心项远长不高，现在却完全放下了担心，小兔崽子十三岁就有了一米七二，以后到哪里比赛都不吃亏。 “住我表姐那里，她租的房子离学校就两百米。”项远有点忐忑，不知道马老师会不会猜到什么。 “哦，住外面好，一中人太多，宿舍也真是挤得厉害…”马爱华随手掏出一把饭票，“以后中午还是在学校食堂吃更方便。” “诺，还钱给你…”项远接下饭票，随手掏出一把票子，五张瓦蓝色的百元大钞，这是暑假请同学吃饭找马老师借的钱，属于无息贷款。 报名处的两个女老师见学生掏钱给老师，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马爱华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拉着项远去找初二一班。 县一中初中部教学楼有六层，一个年级有十几个班…马爱华自己也不太熟，带着项远跑上跑下，最后在三楼找到二年级一班的小牌子。 班主任何梦达戴着副黑框眼镜，下巴刮得发青，皱着眉头对项远打量了半天，让他去最后面的空桌坐下，这个位置正好紧挨着垃圾筐。 何老师对周处长的安排很有意见，县一中当然应该以学习成绩为主，像项远这种体育特长生…偏科严重的瘸子就应该去落后班，分到一班不是拖后腿吗？ 他对学习成绩尚可的蹇亚男倒是挺满意，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种才叫好学生…单纯靠体育算是什么好东西！ 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班上五十五名学生，只有项远单独占一个课桌。 蹇亚男坐在第三排五桌，她不敢出声打招呼，只是把身子尽量挺直，好让项远能看到她的位置。 何老师咳嗽了一声，“接下来是班干部投票，有想法的同学可以毛遂自荐。” 一中是走的居安思危路线，别的初中校三年级才开始分班，但一中偏偏不干，从初二就按成绩分为特尖班，尖子班，普通班。 普通班听上去尚可，其实就是心照不宣的落后班，如果按期末考试的总成绩，项远只能滚到普通班去坐垃圾堆。 特尖班选班干部就是拼成绩… 项远打了个无聊的哈欠，准备补个觉再说，但脸还没有贴到课桌，就闻到一股陈年的酸臭味…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课桌肚阴暗处已经潮得发霉，隐蔽的间角还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葛俊逸…喜欢史真兰…” 葛俊逸应该是去年班上的吊车尾，现在肯定被发配到哪个差班去了。 何老师正好念到班长的任命，“史真兰同学期末成绩是年级第一，当选为本班班长。” “我是史真兰，以后会用心为同学们服务。”二排第一桌站起来一个清秀的女生，浑身上下透着股端端正正的气质。 “嘿…”项远哑然失笑，这个葛俊逸同学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史真兰分明是杨班长那种学习第一型的，任你情比天高，奈何妾心如铁… 接下来任命的学习委员季可琪瘦得像根竹竿，项远咯噔一声，这分明是个刻苦加刻薄的长相，对自己狠对同学应该也不会手软，以后想赖作业就麻烦了。 唉，还是以前班上的学习委员刘慧桃看起来养眼…他这一走神，班委已经选到了最后阶段。 “体育委员由蹇亚男同学担任！”何老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班上的同学都有点愕然，做班干部在档案上是有隐性加分的，尤其是一中这样的好学校。u看书 ww.ukashom “谢谢何老师，我以后会督促大家锻炼好身体。”蹇亚男兴奋得很，本来她就喜欢客串体育老师虐待项远，现在有机会带这么大群鸭子，体育课就不会无聊了。 班上的男同学本来心有芥蒂，等看清蹇亚男的长相，顿时转怒为喜，我们班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体育委员，高中部那边都找不出来…赚了赚了。 项远嘿嘿一笑，在心头暗乐…你们高兴得太早了，等体育老师哪天不在，就让你们晓得蹇委员的厉害。 何老师挥手宣布班委竞选结束，由生活委员带头做班级大扫除，包括分给一班的走廊和操场公共区域。 马爱华居然还等在教室门外，女体育老师孙琪也来了，两人和何梦达嘀咕了半天。 何老师满心不情愿，阴沉着脸走回来，“因为项远同学要参加特别训练，不参加大扫除，以后放学也不用安排值日。” “哇！”全班学生都发出羡慕的叫喊，何梦达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就怕项远这种老鼠屎打坏了一锅好汤。 马爱华虽然是个粗鲁的性格，但也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他在一中无根无底，手里只有项远这块香饽饽… 刘丽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建议他与风评尚好的女体育老师孙琪结成攻守同盟，早上训练让孙老师来盯，晚上训练依然是马爱华自己。 这样一旦在市运会上出了成绩，马老师和孙老师都能分到蛋糕，如果有人想从中捣乱，孙琪第一个不会答应，孙老师可不是马爱华这种好欺负的外来户！ 第112章 半马比赛 孙琪很担心这种日夜不停的训练方式会把项远累垮，马爱华大大咧咧的来了句，“这小子属橡皮泥的，随便捏…你能累到他算你赢。” “反正时间还早，今天咱们先一起跑个半马怎么样？” 孙老师不信邪，她就是练长跑出身，每天雷打不动的匀速五公里，刚到操场便要和项远拼一下耐力。 半程马拉松是（21.0975公里），需要围着学校四百米的操场跑53圈，靠自己来数肯定不靠谱，马老师便成了计圈子的闲人裁判。 项远看着孙老师脱得只剩下运动文胸和长跑短裤，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可能还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免得自己以后在训练时不听使唤！ 长跑不只是耐力的比拼，衣服裤子这些装备也很重要… 由于运动员长时间的重复同一个动作，衣服布料最容易与胸部凸起的位置摩擦，碰到皮肤娇嫩点的，出血受伤都有可能，所以胸怀宽广的女士大多都不喜欢跑步和运动。 平胸的女孩子则恰恰相反，一般都很有运动天赋！ 平胸凶不凶，看看马拉松… 蹇亚男现在就有点这个烦恼，她只想当个跑道上的太平公主，偏偏年纪到了，小荷已露尖尖角，用力按都磨不平。 除去胸前的烦恼，还有腋窝、肩膀、和最重要的裆…部！！！这就是男长跑运动员最委屈的地方，说起来就有种蛋蛋的忧伤！ 长跑中最有效预防摩擦的手段是穿紧身衣裤，长短都可以，但衣裤一定要吸汗透气，纯棉的最好。 项远今天是普通的衬衫，和宽松的运动裤，长跑略微吃亏，但他皮粗肉厚，也不惧怕这点小小的摩擦。 孙琪虽然是老师，但也只是个女的，让她在装备上占些便宜也无妨… 半马拉松算是最无聊的长跑比赛之一，马爱华打着哈欠喊了声口令，孙琪老师率先跑了出去，项远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等拉伸完韧带…才开始慢腾腾的起跑。 晚几分钟也没关系，半马都是按小时计算成绩，何况还是男女混赛，体力悬殊实在是太大。 初二一班的同学正在打扫操场绿化带，这时都能清楚看到项远在操场上苦逼的奔跑，虽然今天没有太阳，但那股伏暑的闷热无处不在，这个时候跑步等于是火上浇油。 之前还有很多同学羡慕项远不用值日，现在立马收起了那点小心思。 “读书不得行，只能拿命去拼…可怜哦。”学习委员季可琪话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项远一点都没有猜错，这真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同学。 “大家都是同学，以后别这样说…”史真兰从灌木丛里捡起一个健力宝易拉罐，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只是打扫卫生这样轻闲的活动，已经让她不堪劳累。 这样一对比，蹇亚男简直可以抵得上三个柔弱女生，她手里提着个粗笨的大洋铲，哪里有脏活累活就往哪里跑… 文艺委员张野眼睛一直跟着蹇亚男打转，这个女孩虽然是镇上来的，但身上没有丝毫小家子气，长得美不说，学习和体育样样都可以拿得出手。。。 “蹇亚男，我来帮你…”张野这家伙毫不掩饰心中的好感，他想在班上找一个红颜知己，这样以后平淡的校园生活能增加很多小乐趣，学习起来也更有动力。 “香香，你不去管一下张野，分班才第一天就和女生勾勾搭搭的。” 季可琪醋意满满，张野是她喜欢了一年的男同学，温文尔雅，个子又高，笑起来还有一对小小的酒窝，可以算是初中部的校草…居然主动去帮蹇亚男。。。 “别叫我香香，有空去管别人，不如你先把自己这张破嘴管好。”史真兰对这个好朋友十分无奈，又有些恨自家老爹，姓什么不好，非要姓史… 蹇亚男对张野的接近无动于衷，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项远身上…唉，孙老师已经领先了一圈半，你居然还在慢腾腾的热身，真是个笨蛋！ 旁人看来枯燥无聊的转圈圈，项远乐在其中，每一次脚步落下，甚至每一次鼻端的呼吸都让他觉得有新收获。 孙琪反而更在意胜负，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计算着已经跑了多少圈，但她这样一分心，呼吸就开始紊乱起来… ——— 马老师拿着个小本子在记圈子……半个多小时后，从孙琪30圈-项远30圈，到孙琪34圈-项远35圈，项远从起步晚一圈半，到反超一圈。 最后是项远53圈-孙琪43圈……反超了整整十圈。 “你小子可以下来了。”马爱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坐回树荫下指着项远笑骂，“半马一小时零五分钟，总算没给老子丢脸。” 何止是没有丢脸，这基本是国内妥妥的男子一级运动员水平，但马爱华不打算让项远去跑马拉松，也就没必要告诉他这个成绩的好与坏。 毕竟马拉松赛程太长，每次比赛都有数不清的意外发生，可以说是最不单纯的赛事之一…… 据说国外除了有替跑马拉松的情况，还有踩好点安排车在半路接应，到终点附近再下车拿冠军的。 “孙老师还有多少圈？”项远就着满头大汗搓了下脸，以前干扰他的体臭莫名而来，又莫名消失，现在汗水里只有正常的咸味。 “孙老师还有10圈…” 孙琪虽然越跑越慢，但脸上那股苍白的坚定让马爱华打消中止比赛的想法，这是一种对体育运动的尊重！ 项远往树荫下的蹇亚男挥了下手，继续踏上灼热的塑胶跑道，陪着孙老师在暑气中一起奔跑。 最后成绩是孙琪-1小时30分vs项远-1小时05分。 “马老师，以后训练还是你做主，我来做好项远的后勤工作。”孙老师心中五味杂陈，既高兴又沮丧，她现在是对马爱华彻底服气了。uu看书 wuukashu “哈哈，那怎么好意思。”马爱华高兴得找不到北，自己不过是普通的三级教师，孙琪已经在一中呆了七年，早就是二级职称… “我们搞体育的只看赛场成绩…”孙琪已经摆正位置，她也看出了马爱华的短板，只注重学生的身体训练，却忽视了学生的随身装备。 径赛运动的装备很重要…一双好鞋子、一套好衣服、包括短跑中不起眼的助跑器，每个小细节的补充到位，都能让运动员有再进一步的惊喜！ “项远，今天先跟我去买钉鞋…以后你穿什么都要问我。”孙琪在树荫下休息了二十分钟，立刻又变得精神奕奕，不愧是练长跑打出来的好底子。 项远摸了下耳朵，犹豫道，“孙老师，蹇亚男也没有钉鞋，要不要等她搞完大扫除一起去。” “好，你和亚男今天就去把装备补齐。”马爱华拍板，他倒不是有意忽视运动装备，这些比赛专用品都价格不菲，以前想买也是有心无力，现在挤一挤，钱应该能够。 “孙老师，我们带的钱不多…”项远又加了一个关键问题，他可不想当冤大头，听说有些贵的衣服要五六百，几乎够家里半年的开销了。 “不需要你们出一分钱。”孙老师霸气侧漏，挥手笑道，“学校有专项的体育资金，买的装备所有权归学校，只是先拿给你们使用。” 这句话一出来，连马爱华都有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他本来打算自己先垫钱的，真没想到一中的体育老师也有权给学生谋福利。 不愧是县一中，就是够大气！ 第113章 合租院子 这等于是学校把以后训练的衣服鞋子都包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项远拼命咬住舌头，忍住想哈哈大笑的冲动，转身就跑出操场，赶着去找蹇亚男。 县城有一家耐克专卖店，孙琪和老板很熟络的样子，应该是以前经常带学生来买衣服鞋子。 但她和蹇亚男都是女人，不管是买鞋子，还是买运动服都要挑来选去的比颜色，等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晚上七点。 “孙老师明天见。” 项远笑嘻嘻的抱着两双耐克钉鞋，蹇亚男手里提着个大包，里面是紧身运动衣和短裤，两人都有。 “项远，小璐姐什么时候搬家的？” “啊…你怎么知道她搬家了？”项远有点偷东西被抓现形的感觉，惴惴不安的揉了下眼角。 “哼！”蹇亚男不再说话，闷头一个人沿着金马河往回走。 “别生气啊，小璐姐是搬到学校后面了。”项远赶紧追上去，他干脆实话实说，“我现在也住那里，没有报宿舍的。” “带我过去看看…”蹇亚男把大袋子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来了句，“如果地方好的话，我也搬出来住。” ——— 院子里的老银杏很显眼，蹇亚男还没有进门就喜欢上了这里，她回头做了个鬼脸，“哈，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决定要搬出来住了，和小璐姐姐一起睡。” “呃！”项远心里不知道是应该失落，还是庆幸… 蒙小璐戴着个小花围裙，正在院侧牛毛毡搭的小厨房里做饭，她走出来见到蹇亚男，先是一喜，然后便对项远娇嗔道：“小远，要带亚男回来吃饭不知道早点说，还好今天菜买得多。” “小璐姐不欢迎我了…”蹇亚男嘟着嘴做出要转身离开的委屈模样。 蒙小璐赶紧上去哄她，说早就盼着亚男妹妹一起来了，如果喜欢这里，一起住都可以。 “好，那我等下就搬过来，项远去帮我搬东西！”蹇亚男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像一只偷到小鸡的母狐狸，她就是等着小璐姐的这一句话。 “哎呀…这么急，你不用跟家里人商量吗？”蒙小璐有点始料未及，一不小心手指就被滚烫的锅沿烫了下。 “不用说，我都长大了，自己可以作主。”蹇亚男虚张声势，如果说实话母亲肯定不会答应的…干脆把宿舍空着好了。 见到这个局面，项远开始有了头痛的感觉… “你们吃完饭去问马老师吧，让他来作主…”蒙小璐把刚炒好的土耳瓜肉片装进盘子，热腾腾地端到院里的小石桌上。 “好，小璐姐我来帮你打鸡蛋。”蹇亚男拿出主人翁精神，东奔西跑的忙活，项远反而成了什么都不用干的大少爷。 这样看热闹也蛮好的，项远在银杏树下蹲着马步，两女在厨房里叽叽喳喳的聊电视，聊衣服…说着一些女孩才感兴趣的话题。 “好烫好烫！”蹇亚男端着一大盆沸腾的蕃茄鸡蛋汤快步走出来。 “不用装这么满吧。”项远赶紧伸手接过来。 “吃饭喽！” “亚男，给你看看小远的饭量！”蒙小璐双手端出一个大得夸张的饭盆，她一边打饭一边取笑道，“别人家养的猪可能都没有小远吃得多。” “肯定没有他吃得多。”蹇亚男伸筷夹了一片滑溜爽口的土耳瓜，取笑道，“要是论能吃，项远肯定能在学校拿第一名。” “能吃是福，就算做猪我也认了！”项远一脸幸福的接过大饭盆，拿起勺子浇了些油汤在米饭上搅了搅，开始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今天跑了个半马下来，正是急需补充体力的时候。 “吃慢点，别噎着了。”蒙小璐有点气恼，“每天看你吃得这么香，连我的饭量都变大了。” “咯咯…”蹇亚男捂嘴偷笑，故意伸脚去踩了下这头只顾着贪吃的“大笨猪”，唉，等下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说服马老师呢… ———— “什么，你要搬出去和项远一起住？”马爱华有种要发火的冲动，但又怕旁边的刘丽英介意…万一怀疑自己脾气不好怎么办，我一定要保持形象，不能发火，不能冲动！ “是搬去和小璐姐一起住，不是和项远住。”蹇亚男脸红得要滴血，这被马老师说得像是非法同居一样！ 她瘪着小嘴开始跟马爱华诉苦，宿舍要按时熄灯，一间小房挤六个同学，厕所和洗漱都是公用的，夏天想洗一次澡都要排队… 项远在旁边咧嘴微笑，还好自己不用报宿舍，他就去年上来参加运动会在一中住了几天，对那猪窝一般的宿舍感觉极其不好。 马爱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一中对住校生方面的投入不大，蹇亚男说的也是实情，何况体育生每次训练都要出一身臭汗，按天洗一次澡都算少的… “爱华，让项远带我们去看一下房子再决定。”还是刘丽英更客观。 “嘿嘿，刘老师你看完不要嫉妒哦。”项远小跑着冲到学校后门口，给马爱华他们领路。u看书 ww.ukanshu 小璐姐租房的运气实在是好，只是那株有百年老银杏的大院子，就能让住教师宿舍的刘老师眼红。 一中的单身教师宿舍条件简陋，比镇初中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分房嘛，还要等几年才有机会。 昏黄的路灯把老街映得像陈年的黑白照片，马爱华和刘丽英才走到院子外面，就被那棵老银杏树所震撼，由于这条街紧靠着学校，和校园一样清幽而雅静。 蒙小璐已经打开院门迎了出来，听说马老师想要考察一下房间，立刻去把四间平房的门都敞开来，每间房都有近四十平米。 左首一间是蒙小璐的卧室，右首是项远的房间，有一间是衣服仓库，还有一间空着。 “你这间空房是给蹇亚男留的吗？”刘丽英羡慕得有点牙痒，她分到的教师宿舍才二十平米，而且那嘈杂的环境里住了太多教师家属，和这里的宽敞舒适完全没法比。 “如果马老师同意亚男搬过来，这间房就留给她。”蒙小璐回答得很小心，她自己也希望蹇亚男过来住…反正小远年纪还小，不会影响到什么。 见刘老师拉着马老师到一旁商量，蹇亚男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顺手就抹在项远衣服上。 “呃，这个，男女学生单独住在一起太危险！”马爱华一脸严肃的走过来，蹇亚男脸色顿时惨白，这是被拒绝了啊… 项远与蒙小璐也有些黯然。 “不过我们两个老师可以搬过来负责监督。”刘丽英一把推开马爱华，笑吟吟的补充道：“房租我们会出一半的。” 第114章 偷歌的人 “嘻嘻，马老师你和刘老师都还没结婚，现在就要住在一起吗？”蹇亚男一高兴起来就开始调皮，说话也有点没大没小。 “谁说我要和他住在一起。”刘丽英赶紧说出安排，“项远和马老师在一间屋，我负责监督蹇亚男，这样大家有没有意见？” 蒙小璐当然没有意见，有两位老师住进来，这对项远来说应该是好事… 蹇亚男笑眯眯的跑上去抱住刘丽英，她等于免费有了一个英语老师，简直是赚大了，而且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个院子，以后多热闹啊。 “马老师你高兴就好。”项远苦着脸说了句酸话，两个男人住同一间屋子，想想就让人不自在。 “臭小子，还敢有意见啊，赶紧去帮老子搬东西！”马爱华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决定今天晚上就把一些粗笨的行李先拿过来，明天下午再正式搬家。 “项远，你还要去搬我的东西。”蹇亚男一声欢呼，赶紧跟上。 ——— 周六下午，乐莉琴行。 “啪！”录音机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先简单把这首歌录个小样，想做成正规的磁带必须去省城才行。”陈芳莉看似一脸平静，微笑着许诺，“你帮我教好学生，过两个月我就带你去省城的录音棚。” “那多谢陈老师了。”项远提上吉他，上楼去给学生授课。 陈芳莉老师闭眼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强自抑制激动实在太辛苦了。 《永远的阿爸》这首歌项远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但听在陈芳莉耳朵里，就像是石破天惊一般，既溶合了流行与民族唱法，还有各种巧夺天工的附点节奏… 属于罕见的，偏于诉说的曲风，那股淡淡哀伤和副歌处欢快的激昂让人瞬间沉迷…这是首不可多得的佳作，陈芳莉自己写过上百首歌，没有哪一首能比得上。 但她绝不会嫉妒！因为这首歌现在就是属于她陈芳莉的… —— 第二天，杨月琴正在客厅吊嗓子，还没唱完一组音阶，便听到大门砰砰作响，只得快步过去开门。 陈芳莉一脸坏笑的站在门口。 “芳莉，你电话都不打一个，突然跑上来干嘛？”杨月琴芥蒂未消，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想你啦，当然要上来看看，免得你背着我偷人。”陈芳莉进屋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杨月琴不为她的热情所动，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跟着里面的瑜伽老师练起了形体。 “啪！”陈芳莉扭着蛇腰去把电视开关按掉，将桌上的东芝录音机拿了过来。 “听下我最近刚写的新歌。”陈老师抛了个媚眼，从小包里拿出磁带放进录音机。 泉水叮咚般的吉他声响起，劣质卡带中传出项远低沉倾诉的歌声。 “梦里是你，那永恒又温柔的笑。 醒来是我，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阿爹，你给了我生命，我目送你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会继承你的勇气，认真的…活下去！ 命运是一辆陈旧的列车，你只是，比我早一站离去。 终究会有别离，每一次生活中的小惊喜，就会想到你。 终究会有相遇，我会把每一次快乐积蓄，再悄悄告诉你…” “这…”杨教授浑身颤抖起来，词曲天衣无缝…那多变的附点节奏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不是陈芳莉的风格，她也抓不住这种巧妙的节奏！ “再放一遍。”杨教授去拿了根葫芦丝，倾听良久，断断续续的随着歌声吹了起来。 “再放一遍…”杨月琴不断重复，陈芳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还是首次看到这眼高于顶的闺蜜对一首新歌这么在意。 等五遍过后，杨月琴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葫芦丝，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首歌唱腔有点白族的味道…词曲都属上乘，是首难得的好歌！” 陈芳莉脸上喜意更浓，但她可不是冲着几句赞扬来的… 但还没等她开口，杨教授已经斩钉截铁的下了专业结论，“肯定不是你写出来的！作者究竟是谁？” 陈芳莉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慌乱，她急中生智，拍着桌子乐道，“月琴你还真是懂我，不错，这首歌其实是我指导项远写出来的！” “原来唱歌的人是他，难怪我觉得嗓音这么熟悉。”杨月琴若有所思。 陈芳莉趁热打铁，“项远的音乐天赋你很清楚，但他只是个乡镇上的野孩子，没有我这个老师的悉心教导，他也写不出这种好歌。” 杨月琴默然良久，叹气道，“看来上次是我错了，他跟着你一样能发掘出自己的天赋！芳莉你来找我…难道是想卖掉这首歌？” “当然卖，但我要保留词曲作者的身份。”陈芳莉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她钱和名声都想要。 只要打响了名声，以后她的歌再烂也能卖出高价！ 杨月琴拿出一个黑色的电话本，连续打了十个电话，找她要歌的人很多，有些是学院毕业出去的小歌星，有些是电视剧制作方。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四个小时，杨月琴时不时把录音机喇叭对着电话听筒，放两分钟歌再接着谈价格。 “芳莉，价格最高的是六万，有一个电视剧组要买来做主题曲。”杨教授的嗓子累得有些沙哑。 “约他们过来签合同。”陈芳莉眼睛都在放光，抱着闺蜜狠狠的亲了一通，“放心，晚上请你吃火锅，提成也少不了你的。u看书 .uukashu ” “真是受不了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烈焰红唇小辣椒…”杨月琴顶着满脸口红印，急急忙忙的去洗手间梳理妆容。 ——— 时间流逝，转眼由秋入冬，初二一班的学习氛围非常紧张，七天一小考，两周一大考，从老师到学生，都想要在期末交出一个好成绩。 何梦达是负责物理的班主任，他现在对项远可以说是深痛恶绝，已经把这小子列为班级的害群之马…随便他上课睡觉，最好是天天出去特训。 项远知道自己对数理化没有天赋，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上这几门课的时间都拿来写歌词，琢磨旋律… 陈芳莉最近给他带了一些音乐学院的教材，又布置了一些作业，比如在指定的题材范围类写出两首爱情歌曲… 曲调要感人悲怆，歌词中却又要保留着七分成熟男人的底线和尊严！ “让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写这种歌…”项远有点莫名其妙，这段时间已经给陈芳莉交了七首歌，从民族歌曲到励志歌曲都有…“难道她真要把我当成音乐专业的学生来培养？” “呜…”书包里的灰色传呼机震动起来，不用去看，项远就知道是陈老师又在催音乐作业。 传呼机也就是最近两年才流行起来的call机，是陈芳莉借给项远暂用的，在于尘县城还是个新鲜玩意… 很多同学只在香江电影中才见过call机，加上项远也不喜欢出风头，平时都是调成静音模式，基本没人知道他居然配备了高端商务人士才用的call机。 第115章 风不止 暂时没有头绪，项远懒得再应付陈芳莉，歌曲是需要灵感的，他不想写出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来，放学训练才是今天的正事。 等下课铃一响，蹇亚男就跑来后座找项远，要拉他一起去体育室换运动装和钉鞋。 文艺委员张野满脸寒霜，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失落…他觉得蹇亚男真是有眼无珠，和项远这个垃圾混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吃青春饭的体育生九成九只能贫困一生，恐怕以后能当个体育老师都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张野，放学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们刚好顺路。”季可琪热情的贴了上来，一点都没有对男同学的忌讳。 张野坦然受之，虽然季可琪长得不漂亮，但这份被女孩倒追的快感他还是不想抗拒。 “你们都是班干部，要注意点影响。”史真兰有点看不过去，收拾起书包准备回家。 季可琪马上不干了，“香香，刚才蹇亚男去牵项远的手你怎么不说，哼，专门欺负自己人。” “项远同学明年还要为学校争光，我们要支持他的训练。”史班长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项远，但每天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寒霜… 都能在操场上看到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 在崇尚自律的少女眼中，这是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生！ 我草，史真兰居然也对项远有了好感… 张野本来还幻想把史班长发展为第二对象的，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扔下季可琪，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心里酸酸的难受。 论总的学习成绩他是班级第三名，项远倒数第一，论班级贡献他是文艺委员兼物理课代表，项远是一遇到数理化就只会睡觉的垃圾。 再说到长相，他容貌俊秀是在学校出了名的，身高也有一米七五，不比项远稍矮…为什么班上最优秀的两个女生会亲近项远，而不是他张野…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张野父亲是县城建局局长，手里资源无数，如果想动点什么小手段，实在是容易不过，但要做得无可指摘就不容易了。 张大公子可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尖子生，还有大好的锦绣前程，不能和郑宇老师一样把名声搞臭了… “对了，郑老师虽然走了，但还有初三的罗子庆和毛青松！”张野记性很好，去年县运动会的乌龙事件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当时事不关己，他只是听了个大概。 现在嘛，正好用得上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 ——— 罗子庆留级了，他和毛青松一样，选择留在初三复读…除了一中高中部，他们哪里都不想去。 县一中的学生多有牌面…关乎到父母的面子，街坊邻居的夸赞，甚至过年时亲戚给的红包都要多些。 但孙琪老师的训练重点已经放到了项远身上，新来的马老师完全就像项远的亲爹…体育生这条路似乎不好走了。 罗子庆和毛青松都是上次县运会比赛的受害者，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可恶的始作俑者有两个，一个是郑宇老师太愚蠢…还有一个当然就是项远乱出风头，不讲规矩！！！ 奎星酒楼的菜很贵，但味道绝对霸道，晚上七点已经是座无虚席。 “如果不是项远这个乡巴佬，我和青松肯定升到本校高中部了。”罗子庆脸色发青，两瓶啤酒下肚，对他没起到丝毫作用。 张野不接话，只是一个劲的劝酒，让服务员再上两个好菜。 “要不去我们去考小河镇二中？”毛青松打着酒嗝，一中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学校自从项远破了县纪录，把中考田径体育生的特招标准也往上提了两级。 “毛师兄，哪里跌倒应该从哪里爬起来。”张野举起酒杯，话说得很诚恳，“我只会死读书，但也晓得你们运动员不单是看一时胜负…” “张野说得对，我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去二中这种破地方，我丢不起这张脸。”罗子庆菜也不吃，抓起啤酒瓶往嘴里猛灌，脸色青得有点发黑。 张野见气氛已经差不多，装作无聊，从书包里摸出两份报纸来看，一边看还一边击节赞叹。 毛青松好奇，探头一看，却发现只是些什么经济形势大好，粮食又增收增产之类的老套新闻…他觉得无趣，扭头专心吃菜，不时和罗子庆碰下杯。 “我先去结帐。”张野微微一笑，很快买完单后回来拎书包，这顿饭花了他一百五十块。 “两位师兄我先走了，还有作业要回去写，改天再一起喝酒。” 罗子庆挥手作别，继续喝闷酒，也不说什么话，毛青松觉得无聊，干脆把张野遗留的几张报纸拿过来佐酒。 “咦…” 其中有一份是去年的旧报纸，第五版的社会新闻标题有点耸人听闻…“一大学男生不堪同学侮辱，愤而跳楼自杀！” 上面仔细介绍了这位大学生是如何的品学兼优，如何深得家长和校方的喜爱，但几个同宿舍男生心生嫉妒，每天想方设法，u看书 .uukanhcm用各种恶心的手段戏耍这名优等生… 其中有什么吃烟头、舔臭袜子、学狗叫、下跪… 各种打击精神却又验不出伤的折磨手段，该名优等生羞于启齿，没脸面向老师和家长诉说，只能选择跳楼这种极端方式来抗争… “什么破事看得这么入神？”罗子庆一把将报纸抢过来，立马被这个新闻吸引住…一个大胆且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项远，你在体育场上再优秀又怎么样，老子也不把你打伤… 嘿，每天逼你跪上半个小时，再帮你弄点热腾腾的童子尿…这种事你好意思去找顾校长告状？ 好意思到处去跟别人说？？？ 退一万步，就算你不要脸，把喝尿的事情对别人说了，老师会怎么看你？ 女同学会怎么看你？尤其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女生…哈哈！哈哈哈哈！！！ 等不到放寒假，老子就要你乖乖的滚回小河镇初中！ 这事情没什么风险，但收益极大，请同学喝点童子尿又不犯法…大不了算个斗气的小纠纷，学校都要主动捂盖子，不然哪个家长还敢让学生来报一中。 “青松，我有个办法逼走项远，等他一走，我们两兄弟的机会又来了。”罗子庆红光满面，一扫方才的颓废阴沉。 “他好像有个亲戚在公安局，顾校长也偏着他。” 毛青松有点战战兢兢，他害怕顾本树那嫌恶鄙视的眼神，上次运动会就是听了郑老师的疯话去抢项远成绩…还好事后家里找了关系，才没被开除出学校。 第116章 欺瞒 “哈哈，你不懂，我再去找两个同学帮忙，这次肯定是万无一失。”罗子庆心情一好便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吃起桌子上的冷菜来，他要好好计划这件事。 ——— 项远对此当然是一无所知，每天还是正常训练，去琴行教吉他、练习写歌，闲下来给初中的同学们回信，写信给他的同学不少，连杨莉、徐文君、刘慧桃在信里都变成了话唠。 只有欧阳梅依然是往日清淡的性格，信纸里也是寥寥几字带过，从不抱怨什么。 黄利民这家伙是从不写信的，他每到周末就要跑上县城，到乐莉琴行厮混，武明现在家里管得严，基本处于半失联状态。 刚好又是个周六。 黄利民照常上来蹭晚饭，刚跑进院子，他就发出打雷般的一声大吼，“项远，快点出来，你写的歌上电视了！” “什么上电视？”蹇亚男从院旁的小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了半个蕃茄，蒙小璐提着个锅铲也跟了出来。 “项远写的歌上电视了！”黄利民兴冲冲的去敲项远房间。 项远睡得正香，开门的是马爱华，他见到黄利民就摇头，“你小子又上来蹭饭，晚上不要挤我的床了。” 马老师个子虽然矮，却睡了张大双人床，项远则是单人小床，黄利民每次上来都是和马老师一起睡。 “不就是踢了你两次嘛，再说你不打呼噜，我也不会踢你。”黄利民嬉皮笑脸的赔罪，转身去把项远硬扯起来。 “吵个铲铲，老子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睡个铲铲哟，今天晚上要喝酒庆祝，你写的歌上电视喽！” “怎么可能，你说的是哪首歌？”项远满腔睡意顿时不翼而飞。 “你不知道？就是那首《永远的阿爸》…”黄利民说得手舞足蹈，“现在成了电视剧《古城金花》的主题曲，我说这首歌是你写的，我爸妈都不敢相信，嘿嘿。” “几点钟的电视！”项远脸色发青，把指节握得啪啪作响，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每天晚上八点钟，省城电视剧频道，今天应该是第九集…”黄利民吞了口唾沫，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很少看到好朋友这种表情。 刘丽英的房间里有台旧彩电，但大家都很少看，项远和蹇亚男每天训练回来，要忙写作业和休息，刘丽英自己则要备第二天的课，修改学生的作业和试卷。 蒙小璐没有养成看电视的习惯，马爱华更喜欢陪着刘丽英说话，或者两人出去逛下马路。 但今天一到晚上八点钟，所有人都坐在了电视前面。 《古城金花》准时开播，这是一部民国的怀旧电视剧，主要述说汉人行商与大理白族在茶马古道上纠缠百年的恩怨故事，主旋律是爱情和亲情的碰撞… “梦里是你，那永恒又温柔的笑。 醒来是我，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阿爹，你给了我生命，我目送你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会听话，认真的，活下去…” 项远写的词曲一成未变，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鼓点和葫芦丝作为点缀。 演唱者是万双双…一位炙手可热的女歌手。 愤怒和失望交炽成火热的岩浆，将项远身心都煎熬成了冰冷的玄武石，“陈芳莉…呵呵，陈老师…” “小远，别生气，万一是陈老师想给你惊喜呢。”是蒙小璐伸手握住了项远。 刘丽英与马爱华都知道项远在琴行兼职时写歌的事情，也出言劝慰…“电视剧结尾会显示词曲作者，等一等就知道了。” 漫长的四十分钟过后，无情的现实让众人一阵沉默… 《永远的阿爸》词作者—陈芳莉曲作者—陈芳莉演唱者—万双双 “呜呜…”单纯的蒙小璐满眼含泪，这首歌是项远根据她的人生遗憾写出来的，就像是两人共同哺育的孩子… 现在孩子被人偷走了，还堂而皇之上了别人家的户口，要管坏人叫妈妈。 “小璐姐，你放心，我一定要争取个公道。”只有项远能明白这种难忍的酸楚。 这正是他最愤怒的地方，这首歌只是写给小璐姐的…完全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陈芳莉偷歌的手段太卑劣了！ 马爱华和刘丽英都不再说话，只是摇头黯然，没想到高中部的音乐老师会做出这种事… 只有黄利民和蹇亚男愤愤不平，却又无计可施。 如何争取公道，一个初中生说这首歌是他写的，别人会信吗？ 稍微理性一点的人，都只会相信四水音乐学院出来的高材生陈芳莉，而不是相信项远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 何况他还只是个体育生，一个单纯靠蛮力吃饭的家伙。 ——— “于尘县真是我的福地。”陈老师心旷神怡的斜靠在床头上，uu看书.抬手吐出一个烟圈。 琴行的生意蒸蒸日上不必说，项远则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永远的阿爸》随着电视剧播出以后，社会反响巨大，找她邀歌的人都排成了长龙。 项远后面写的七首歌稍稍逊色，但最便宜的一首都卖到了一万五，除去给杨月琴5%的提成，不到四个月时间，就纯赚近二十万… 这可是留在音乐学院当二十年教授才有的工资。 这个小男人真是个天生的聚宝盆！必须将他牢牢的握在手中！！！ 陈芳莉想到得意处，干脆将恩爱过后刚睡着的中年男人掐醒，她今晚睡不着，别人也休想睡… ———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中教君骨髓枯！” 马老师头发上挂着一层白霜，在银杏树下打着哆嗦念古诗，这首诗是他从《吕祖道经》上看来的，现在成了给项远洗脑定神的教学用词。 刘丽英眼睛很毒，昨天晚上就确认出项远和蒙小璐的关系不对劲…以前只是有些怀疑，但两人掩饰得很好。 千防万防，蹇亚男这里没出问题，另一个堤坝却决了口，蒙小璐不是学生，两个老师管不到，只能着重来做项远的思想工作。 项远对马老师的洗脑充耳不闻，踩着院内的金黄落叶蹲好马步，他准备在十分钟内出拳一千次，将郁结一晚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免得等下去了琴行会忍不住动粗。 项远昨晚几乎是煎熬一夜没睡，他算是第一次尝到了与成人打交道的险恶！ 第117章 宝哥 这件事很棘手，只要陈芳莉不承认，不悔改，就很难有好的办法… “马老师，小远，过来吃面了。”蒙小璐习惯早起，她做好早餐后，还要去店里忙碌一整天，周末顾客多，反而是最辛苦的时候。 吃过早饭，马爱华想和项远一起去乐莉琴行，被项远拦了下来，如果有外人在…反而不好和陈芳莉交涉。 ——— “小项老师早。” “小项老师今天好精神！” 琴行内两个女店员早已经是项远的歌迷，见到他眼睛里都闪着星星…嘻嘻，今天又能听到小项老师唱歌了。 “陈老师还没来吗？”项远强颜欢笑，他虽然现在很厌恶关于陈芳莉的一切，但还不至于迁怒到这两位无辜的店员姐姐。 “她应该八点半会到，今天的钢琴课是九点开始。” “等陈老师来了告诉她，到吉他室找我。”项远微笑着上楼，“麻烦两位姐姐了。” 等到了吉他室，项远从琴袋里取出那把高峰吉他，开始疯狂的练习《野蜂飞舞》，他将狂躁、愤怒、失望统统化作脑海里的节奏与音符，弹出了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 正常的《野蜂飞舞》是每分钟170拍，项远几乎弹到了300拍/分钟！ “啪啪！”陈芳莉站在门口，一脸激赏的鼓掌，“项远同学，你真是个天才！我在钢琴上都弹不出你现在的手速。” 这话说得诚恳至极，陈老师一向不吝于夸奖学生，反正好话又不要钱。 “看陈老师的气色，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项远缓缓放下吉他，脸上挂满了讽刺的微笑，“昨天晚上我可是念着你的名字一夜没睡！” “喔，你说的是真话吗？这简直太突然了…”陈芳莉脸色突然泛起一阵潮红，飞快的把门关上，小声道，“你是在对我示爱吗…我很乐意接受哟！” “……”项远重重的吐出一口长气，他很想骂娘，面前这个女人情意款款的假样真是令人作呕。 “难道你不想做点什么…比如一个吻？”陈芳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波变得越发妩媚！ 这个小男人可是县里的长跑冠军，持久力肯定要按半场马拉松的时间来估计，今天上午的钢琴课和吉他课干脆推掉… 是带他回家呢，还是去金马宾馆？ “够了！”项远压低喉咙，闷声质问，“姓陈的，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我写的那些歌都被你卖了吧！” “嗯…”陈芳莉顿时石化，滚烫的身体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雪，从天灵盖一直淋到脚后跟，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知道这件事迟早要穿帮，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老娘敢做就敢认！ “这是件小事嘛，你的那份钱我帮你留着呢，每首歌足足一千块！”陈芳莉一副玩世不恭的得意模样，“你要说谢谢哟，如果不是我，你写的歌五百块都没有人要！” “其他歌都送给你了。”项远一字一顿，“《永远的阿爸》这首歌不能给你！你要还给我…还要在报纸上道歉！” 登报道歉是刘丽英老师提醒项远的法子，道歉只要在报纸上公开了，就具有法律效应！ “哈哈哈…”陈芳莉笑得花枝乱颤，乐得不能自抑，“你是不是神经病？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去报社举报，到法院申诉，有人会相信你吗？” “滚出去！”她脸色突变，凶狠的推开木门，“你不过是个小河镇的乡巴佬，只能帮老娘打零工的废物垃圾，给你机会不珍惜，居然敢来跟老娘算帐！” 这女人简直是个歇斯底里的诈骗犯，贪财放纵的精神病…项远冷笑着在心里下了定论，起身洒然走出吉他室，没有一丝一毫留恋，那把本该属于他的高峰牌吉他也没有拿走。 “项远，我要等着你来求我…”陈芳莉阴恻恻的笑声从二楼追了下来，像是索命的冤魂，把一楼的两个女店员也吓懵了，只能傻傻的看着小项老师走出琴行。 事情肯定不算完，看来陈芳莉还想继续拿他当摇钱树… 项远已经咽不下这口恶气，“什么好男不跟女斗，老子要想办法斗死这个臭婆娘！” 于尘县城除了一中，还有一个师专，另有三所高中，加起来有不少音乐老师… 陈芳莉办琴行赚了钱，好几个音乐老师都在蠢蠢欲动，包括一中初中部的音乐老师罗林。 罗林到乐莉琴行来过几次，名义上是切磋小提琴，其实是在计算开琴行所需要的成本、人员、最受欢迎的乐器有哪些… 一中初中部的两个音乐老师也是奇葩，闲得都能去孵小鸡了。 好多学生到初三都没有上过音乐课，但学校还是按照编制，配备了两个音乐老师，罗老师闲极无聊，就想要搞个正经的副业，当时也找项远聊过两句。 要不要去找罗老师商量下，另起炉灶和乐莉琴行唱对台戏… 项远脑子里胡思乱想，信马由缰的在学校附近乱逛，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平时天天训练，周末也是琴行和操场，今天他决定放纵一下自己，不去操场训练。 黄利民这瓜娃子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现在才九点钟，去哪里打发时间好呢？ 不知不觉，脚步还是拐进了学校后门，他索性踩着墨绿色的青苔石阶，到山坡上去晒太阳，到一中这么久，校区都没有认真逛过。 有历史的学校就是好，uu看书ww.uan 各种树木都是上了年头的，项远还发现了一片密麻麻的果林，里面枇杷树、柚子树、枣树应有尽有。 连芭蕉树都有…可惜于尘县的气候结不好芭蕉，只能看一看那朱红色的花骨朵。 ——— 宁建宝正在废弃的小操场里练拳，他是个矮胖的五短身材，但每出一招都给人气势磅礴，刚猛暴烈的压迫感… 外行人都能看出他是个正宗的练家子。 这里是高中部的地盘，四周被树木环绕，十分幽静，只保留了两个破旧的篮球架。 高中部的体育老师周季倒很喜欢这个地方，刚好用来让武术特长生练拳脚，反正一般的学生也很少到这里来。 “宝哥这套长拳打得太帅了！”毛青松鼓掌叫好。 “一看你就是外行，这叫八极拳！”罗子庆取下篮球架上挂的白毛巾，热情的跑上去给宁建宝擦汗。 很多学生在老师面前是绵羊，到同学面前就成了恶狼，但宁建宝不一样，他在老师面前也敢拍桌子，整个一中的学生都要尊他一声“宝哥”！ 虽然人家父亲是公安局长…但宁建宝从不去麻烦家里，遇到什么问题就是一个字，“打！” “罗子庆，你上回提的事情很有趣…”宁建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正好想拿人练下拳脚，体育生比较结实，经得起折腾。” 周季老师上个月教了不少八极拳的发力技巧，但天天打空气也是纸上谈兵，最近这个项远在一中的体育圈子里，简直比他这个宝哥还要威风… 第118章 狭路相逢 宁建宝自信地一笑，“哼，连破四项县纪录，不知道能吃得起老子几拳…” “宝哥威武！”瘦高个的杜桥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对着罗子庆得意的挤了挤眼睛。 “哈哈，宝哥肯出手就好，那我们等下去新操场逮人。”罗子庆欣喜异常，他本来只想说动杜桥一起来对付项远，但杜桥的心思更野，居然直接带他们来找到宁建宝。 只要宁建宝这个护身符带头，就算把那个小子玩成残废，学校也没有人能怪到他们这些小虾米头上。 ——— 老树盘根，遮天蔽日，冬天的密林容易给人阴气森森的错觉。 项远闷头闷脑的乱钻一通，等拐过几棵死气沉沉的老槐树，眼前突然开阔，出现了两个破败的篮球架… 这是一片幽静的空地，久违的冬季阳光也从云层中洒下一片金黄，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意境，他顿时一扫郁闷之气，“原来这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咦！” “哈…” 毛青松和罗子庆同时也看到了项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真是老天有眼，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省去一番等待。 “见鬼了，见鬼了。”杜桥是个谨慎的性格，不喜反惊…他甩给宁建宝一个眼色，自己跑出树林去看情况。 “几位师兄好。”项远礼貌的微笑，这些都是在体育场上经常见到的熟面孔…毛青松他当然也记得，不过那件事主要责任是在郑宇身上，学生嘛…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哈，我们好得很！”杜桥笑容满面的折返回来，做了个平安无事的手势，“可惜你马上就要不好了。” “什么意思……”项远满脸不解。 “哈哈哈！”罗子庆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原来老子也有心想事成的时候！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教训项远再好不过了。 “姓项的臭小子，听说你最近在初中部很威风，过来陪老子练下拳！”宁建宝把刚披上的蓝色羽绒服一脱，顺手甩在毛青松手里，跺脚一震，杀气腾腾的逼了上来。 这番架势不伦不类，肯定是香江的黑帮电影看多了… “我们是不是有过啥子误会？”项远皱眉发问，怀疑地看着这几个家伙，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大的怨气。 “误会你妈，老子今天就要你跪下来，喝一口热腾腾的童子尿！”罗子庆和毛青松一左一右，分头去挡住出旧操场的小路，他们都晓得项远跑得快，不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还不等项远想清楚其中缘由，宁建宝冲上来就是一个上步顶肘，紧接着便是进腿踢裆，上打咽喉下踢蛋，这完全是要人命的打法，十足的愣头青风范。 项远把头一摆，躲过肘风，脚下扬起一片煤渣，“蓬！”居然是后发先至，两腿撞在一起，宁建宝矮壮的身形顿时一歪。 “宝哥！”杜桥见宁建宝出师不利，慌着要抢上来帮忙。 “滚下去，看老子怎么玩死他。”宁建宝脸红得像是猪肝，他从小练武，在学校打架根本没吃过亏，最夸张的战绩是一人打翻过五个复读班的成年学生，哪里会把项远这个初二生放在眼里。 “罗子庆，你刚才说的话当真！”项远这两年经历的事情不少，眨眼便把毛青松和罗子庆的小九九猜了个通透，但还是想出言确认一下，希望他们只是在开玩笑。 “你狗日的不滚出一中，老子要请你天天喝童子尿。”罗子庆以为项远害怕，癫狂的大笑起来，“还有那个叫蹇亚男的乖妹儿，老子迟早有天要把她追到手。” “项远，你这个喜欢出风头的垃圾，你现在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毛青松跟着激动起来，他指着宁建宝和杜桥，“你看，连高中的师兄都看不过去，现在专门为我们抱打不平。” 这是诛人先诛心啊，看不出罗子庆与毛青松还挺有心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马老师说得一点不错…项远架开宁建宝一拳，笑得捂着肚子，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去尼玛的，什么人人喊打，不过是人人嫉妒罢了！ 先是陈芳莉利用他的才华，然后是这几个龟孙子嫉妒他的能力……真真是蛇鼠一窝，连时间都刚好凑在一起了！ “呔！打死你个狗日的。”正拳脚不停的宁建宝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子在追着你打，你还有心情笑，笑个锤子啊笑！ “步伐太慢，嗯，这招还可以，叫什么名字？”项远理清思路后浑身轻松，便有了戏谑的心情，饶有兴致的陪这个矮胖子过起招来。 宁建宝一声不吭，他双分掌接落步砸拳，后势还隐藏着一个跺腿杀招，崩劲与靠劲齐出，争取把这小子打到吐血为止。 “整体力量太小，玩套路讲究意正身直，气力贯通…你上肢力量还可以，脚下太弱，要多去练下跑步。”项远一掌把宁建宝双手拍散，嫌弃道，“喘气如牛，心思也不定，你打个锤子拳啊！” “哇呀！老子要和你拼命。”宁建宝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把羞愧与愤怒化为蛮力，合身抬肩朝项远猛撞过来。 “嗯，力量是足了，可惜撞不到人。”项远微一侧身，任宁建宝往老槐树冲过去，生怕其势后劲不足，还体贴的在他屁股上赠送了一脚。 “砰！!“奇形怪状的老槐树本就半枯中空，吃这一撞马上断成两段，刚好把宁建宝卡在断茬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力竭！养尊处优的宁建宝哪受过这种羞辱，uu看书.uukashuom疼得哀声连连，扶着残缺的槐树干直打哆嗦，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宝哥，我们来帮你！”罗子庆、杜桥、毛青松看不出厉害，全部扑了上来，他们只是以为项远仗着身体灵活，让宁建宝逮不到人而已。 “等的就是你们！”项远不闪不避，回身一个霸王举鼎，一举将罗子庆连腿带人扛到半空，恶狠狠的掼倒在地…这狗日的口出污言秽语，用心最为阴毒，必须严惩！ “蓬！”这一下掼得好狠，罗子庆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翻着白眼，毛青松为人蠢笨，还举双拳拼尽死力朝项远后脑砸来，想要救下罗子庆。 “你也去躺着吧！”项远头也不回，左腿一个后撩反踢，正中毛青松裆部，把他踢成了孵蛋状态，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 杜桥收腿想跑，他也是练长跑的，只要逃进树林就能安全，到时再去把周季老师找过来做主…现场办项远一个殴伤同学的大过。 “迟了。”项远捡起个碎瓦片，扔水漂一样砸在杜桥腿弯上，把他打得半跪在地，再施施然地上去补了一个低鞭腿。 现在只剩老槐树下的宁建宝了。 “你想干什么？警告你，不要乱来哈，学校是有规矩的。”宝哥完全没有了平时意气风发的高手气势，任项远乖乖拖到篮球架下面。 “干什么？当然是成人之美！”项远一巴掌把罗子庆扇醒，满意的点头，刚好四个人，可以让他们互相帮助。 “既然罗子庆这么想喝童子尿，麻烦你帮他一下。” 第119章 思远琴行 “我尿不出来…”宁建宝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自报家门，把老爹的牌子拿出来试一试… “要不要我帮你？”项远笑得有点邪恶。 宁建宝打了个哆嗦，把心一横，开始主动解裤腰带。 “宝哥，让你老爸带人来，打死这个狗杂种！”罗子庆还想死命挣扎，被项远一巴掌拍成混沌状态。 宁建宝心头苦涩，他老爸是快要退休的年纪，几个副局长都眼巴巴的等着抢这个位子…其中情形太复杂，还是闭上眼睛撒泡尿来得痛快。 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一场温暖的春雨，把罗子庆同学浇醒过来，“啊！哈哈！呜…项远，我要杀了你，你不是人，是个畜生啊！” 浑身水渍的罗子庆近乎崩溃，在地上来回打滚，像是一个玩尿泥上瘾的弱智儿童。 “这撕心裂肺的台词…是宝岛电视剧看多了吧！”项远心头微微一软，冷哼道：“你刚才还兴致勃勃描述的幸福场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就不能接受了？自作自受而已！” 他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站起身来，不想再捉弄剩下的三人，径直沿着来时的小路，消失在青黑色的树林中。 杜桥和宁建宝面面相觑，听着罗子庆惨痛的哭嚎，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毛青松蹒跚着脚步，去把罗子庆扶了起来。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宁建宝见毛青松想走，立刻在背后警告了一句，这泡尿是他撒在罗子庆头上的，如果传出去，实在有损他宝哥义薄云天的威名！ “嗯…”毛青松闷声答应，半拽着罗子庆沿着另一条小路离开旧操场。 ——— 这事回想起来，让项远心情很不好。如果自己没有还手之力，躺在尿泥里哭天喊地的就应该是他… 这些家伙太没底线了！ 但用龌龊的手段以牙还牙后，项远又有种反胃的恶心感觉，一个人闷闷的回家，在银杏树下呆坐到傍晚，思考应该用什么手段对付陈芳莉和罗子庆等人的后招。 是应该堂堂正正，还是不顾后果…无所不用其极？ 项远这个状态，让蒙小璐很是担心… 马爱华对蒙小璐说这是男人长大必须经过的坎，让这小子一个人闷着，是好是坏都应该自己去承受。 “项远不会变傻了吧！”黄利民有点战战兢兢的，自觉闯了大祸，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就一直没聪明过。”蹇亚男以损项远为乐，“聪明人就不会随便相信人…尤其是那种行为不检的坏女人。” 蒙小璐和蹇亚男都见过陈芳莉，但都不喜欢她那种搔首弄姿的放浪气质，现在项远和乐莉琴行闹翻，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 “呃……”黄利民有点接不上话，当初在夜市还是他极力撺掇项远加入陈芳莉的琴行，这贱女人说什么推荐他上音乐附中肯定也是骗人的。 “我想通了！”项远站起身来，用手心去摩挲感受着老银杏粗糙的树皮，“不管别人怎么卑鄙无耻，我还是应该做个好人！” 他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面子上始终要做个好人…不能像郑宇和罗子庆一样，被人捉到什么不好的把柄… 凭什么坏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好人只能傻乎乎的被动应付！ “好小子，总算没有误入歧途。”马爱华开怀大笑，举手在项远肩膀上重重打了一下，“做了亏心事睡觉都睡不好。” ——— 罗林老师的嗓子有点沙哑，唱歌是那种典型的“烟锅巴声音”，有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沧桑感。 “伍老师，你觉得我们刚才的配合怎么样？”项远把手中的烧火棍吉他放下来，提醒还在发呆的伍思思。 “绝了…吉他被你玩绝了！老罗这个破嗓子根本配不上你的伴奏。”伍思思双手乱挥，一副少女般的雀跃模样。 她其实已经三十岁，是于尘师专的音乐老师，也是初中部罗林老师的妻子。 “哈哈，你的这个音乐水准，都可以反过来教我们这两个半调子老师了。”罗林开怀大笑，项远居然肯来帮他筹措琴行，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自己可以教键盘和电钢琴，妻子能教声乐…又会打架子鼓和手鼓，最受学生欢迎的吉他当然由项远负责！ 不到一个星期。 总投资三万的《思远琴行》正式开业，跟《乐莉琴行》在同一条街上，只隔了不到八十米。 罗林是个大气的性格，直接送了一成的干股给项远，连琴行招牌都是用老婆和项远名字组合而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能不能把琴行招牌换个名字？”项远无奈到了极点，把伍思思的“思”和自己的“远”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换，这名字多吉利！我们就是要站得高…思得远！”罗林得意洋洋，把头上军绿色的鸭舌帽往左拨了一下，他有个怪癖，出门必须戴个帽子才有安全感。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寒假，正是琴行赚钱的黄金时间… “小项老师，我们来给你捧场了。uu看书 .uuansu.co”刘婷娴带着两个女同学跑进门来，每人手里都拎了把吉他。 “你们在乐莉琴行的课还没有上完啊，现在过来肯定不行…”项远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当时这些学生最少报的都是一年班，陈芳莉肯定不可能主动给学生退钱。 “哼，陈老师从苏山市找了两个吉他老师过来，全部都是半桶水。”刘婷娴面带不屑，“只会讲些干巴巴的理论，连小项老师你说的律动感都弹不出来。” 她跟着项远学了几个月吉他，眼界高得不行，现在连电视上好多正当红的流行歌手都看不上，认为只有些虚名，弹和唱都比不上小项老师。 “那这个样子嘛，你们想跟我学也可以，我让罗老师暂时不收你们的钱。”项远把罗林和伍思思拉到一边，嘀咕了好半天，才让他们点头同意。 但是免费教学…罗林想起来始终是不开心。 “项远这小家伙大气，既然他都能吃亏，我们也只当赚个广告费。”伍思思看得开，安慰罗林道，“总算是第一天的开张生意，你自己说的，要想得远点…” “小项老师真好！”刘婷娴和两个女生被感动得不行，哼，乐莉琴行的新老师光会忽悠她们掏钱买配件，买教材… ——— 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没到寒假，乐莉琴行的吉他学生闻风而动，有九成都逃了过来，连舒森淼这个捣蛋鬼也不例外。 吉他与鼓配套…不少学生又兼学了手鼓，报了声乐…还有买电吉他，转修键盘和电子琴的，让罗林和伍思思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120章 恋恋风尘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此时陈芳莉看着自家门可罗雀的琴行，眼神逐渐狰狞起来，她本来以为项远会回到夜市上卖唱，都安排好了人，想好暗算的手段了，没想到却多出家《思远琴行》… 罗林也是一中的音乐老师，她能开琴行，别人同样也可以，但这不是公平竞争…而项远！就是这不公平竞争的根源！ “喂，劳动局吗？我举报有人使用童工……”挂上电话，陈芳莉在镜子前左顾右盼，解恨地亮出白森森的牙齿，把砖头一样笨重的大哥大塞进手包。 “哈！哈哈哈…”她很是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得意，姓项的臭小子，这还没完呢… 等你丢了这份吉他老师的工作，周末就只能滚回夜市上卖唱，老娘要把你连人带吉他，丢进金马河里泡个半宿！ 听到二楼压抑的狂笑，一楼的两个女店员不约而同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赶紧去把漏风的玻璃大门合上。 ——— 思远琴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根据91年国家下发的劳动文件，禁止使用童工，我们是来检查的…”劳动局的络腮胡对罗林很客气，毕竟是一中的老师嘛，正宗的文化人，还是搞音乐艺术的，那更是不得了。 罗老师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们琴行只有三个人，又不需要苦力搬砖下力，哪里会有啥子童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你们琴行是不是有个叫项远的吉他老师？”络腮胡拿出张写了纪录的小纸条，“有人打电话来举报，说他是初二的学生，年纪也才十四岁，符合童工的举报要求。” 罗林和伍思思顿时傻眼，他们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不用多说，肯定是乐莉琴行打电话举报的… 这怎么办？要被罚款不说，项远这个吉他老师以后也不敢要了。 “完了，我们琴行完蛋了！”罗林看着新到货的几箱吉他，有着欲哭无泪的悲怆，这可是所有的积蓄啊… 如果没了项远，他没有信心在培训上拼过陈芳莉。 只是四水音乐学院的金字招牌，就能把他这个普通大专的音乐生压死！ “你们找我？”项远耳力过人，刚才在琴室里依稀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交待好一众学生练习音阶，便走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他就是项远？”络腮胡满脸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女同事，这个少年身材高大，说话的气质和成年人差不多，搁哪里都不像初中生。 “麻烦这位同学，把你的学生证拿来看一下。”劳动局的小姐姐长得有三分姿色，笑起来很是温柔，但说话却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星期天没带学生证，我是一中初二一班的项远，一九八一年出生。”项远一脸礼貌的微笑，他心中像明镜一般，这肯定是陈芳莉又在发羊癫疯了。 “那思远琴行使用童工属实，要吊销营业执照，处罚款一千元！”络腮胡一脸兴奋，马上过年了，劳动局又是个清水衙门，难得逮到点成绩出来。 “只罚款行不行？我们可以多交钱。”伍思思吓得有点脚软，这一关门所有的投资都要打水漂。 学音乐的人大多单纯，罗林就是其中的典型，他把头上鸭舌帽一扔，颓然的坐在地上，扯着烟锅巴嗓子唱起了悲怆绝望的梦驼铃…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 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 “罗老师，你现在就想骑着骆驼逃到北疆摘棉花了吗？”项远有点哭笑不得，这才多大点屁事，不过罗林老师也是因为长期郁郁不得志，一受到点打击就想要逃避。 劳动局小姐姐很严肃的提醒道，“你这个童工还帮他说话，像这种压榨学生的无良老板，就应该罚到倾家荡产才对。” “喂，既然你叫我童工。”项远也很严肃的抗议，“麻烦把那个啥子条例给我这个童工看一下嘛…” “喏，你看好了，以后不要再被人骗去当童工。”劳动局的小姐姐拿出本小册子，详细的翻到划着有红线的一条。 “未满十六周岁，与单位或个人发生劳动关系，从事有经济收入的劳动…”项远详细看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将罗林拉起来，“罗老师，你有没有给过我一分钱？我们有没有签过啥子劳动合同？” “啥子钱？啥子劳动合同？”罗林软绵得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瘫坐回地上一脸茫然，现在琴行都要被封了，还提什么钱…老子都要血本无归了啊。 “项远同学，我们只是提供场所让你和同学们交流吉他，没说过要给你钱哟。”伍思思机灵得很，借扶罗林的机会上来抢话头。 “我和罗老师他们没有啥子劳务关系。”项远嘿嘿一笑，摊开双手道，“里面有很多同学，你们可以去问一下嘛，我也没收过他们一分钱。” 他挠头道，“像我这种不拿别人钱，又不收别人钱的“童工”，还算不算是童工哦？” “这…”络腮胡和小姐姐顿时卡壳，拿着那本小册子翻来覆去的商量，最后由络腮胡去吉他室询问那些学生。 “我们学吉他的钱都交给乐莉琴行了…小项老师没收过钱。” “嘻嘻，小项老师只教吉他，不要钱的，连思远琴行都没有收我们的钱，罗老板真是个好人。” “那你们晓不晓得，你们这个小项老师还没有成年，是童工哟？”络腮胡不肯放弃年底业绩，仍然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小项老师没成年又怎么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懂不懂啊…” “就是，你晓得啥子叫“哆啦咪”不嘛，一点常识都没得…别个小项老师是音乐天才！” 络腮胡一脸狼狈的跑出来，这些高中生激动起来太没礼貌了，几乎喷了他一身口水。 “这样看来，我不算是童工了？”项远做出满心失望的样子… 醒过神来的罗林哈哈大笑，uu看书 .uukashu 扑上来给了项远一拳，伍思思热情拉着劳动局的小姐姐，开始给她介绍琴行的各种乐器，简直把她当成了来店里的客人。 不得不佩服，女人家就是有亲和力，才过了几分钟，劳动局小姐姐就已经晕头转向，把名字和平时爱听的歌曲都告诉了伍思思。 “项远，帮我们弹唱一首《恋恋风尘》。”伍思思抱出个手鼓，“孙佳我们一起来唱。” 原来劳动局的小姐姐还是个校园民谣的爱好者。 “好嘞！”项远顺手从墙上取下一把星臣吉他，《恋恋风尘》是高晓松写出来的泡妞大杀器，由老狼唱出来之后，几乎把校园女生迷倒了一大片。 最迷人的是歌词与旋律的搭配，那种只有青春才有的蓬勃律动，在歌中显露无遗。 “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开满山岗/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 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 项远已经把吉他玩到大巧不工的境界，再配上他深藏不露的金嗓子…连平时不听歌的络腮胡也呆呆的坐了下来，全心投入的浸泡在歌声之中。 伍思思的手鼓在第二遍副歌时进入，跳跃的鼓点把气氛推向了高潮，连吉他室的学生都跑了出来，拿着吉他一起加入大合唱。 “当岁月/和美丽/已成红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有旧时泪滴/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第121章 冬令营 “我要买吉他…跟你们一起学。”一首歌下来，孙佳已经变成了满眼闪耀星星的大女孩，哪里还是刚才那个端着架子的劳动局小姐姐… 络腮胡兴致勃勃的跟着报了个手鼓班，说他要在县劳动局的新年晚会上，和孙佳来个珠联璧合，就专门练刚才这首歌。 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真的很打动人。 不得不让人感叹…音乐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陈芳莉坐在街角对面的小饭馆里，这个位置能清晰听到思远琴行里的欢歌笑语，她面容扭曲，用粉色的高跟鞋尖，将桌下的一只蟑螂缓慢地碾成碎饼。 羞恼与愤怒像是面前沸腾的水煮肉片，辣得人想打喷嚏，麻得让人想骂娘…… “老板，你这菜里面有蟑螂！” 陈芳莉用高亢尖利的嗓音歇斯底里般大叫起来，接着是饭馆老板忙不迭道歉的声音…给她许下了各种打折和补偿。 ——— 张野的心情很不好，虽然期末考试考到了全班第二的好成绩，但项远那个垃圾依然潇洒得很，每天在班上和蹇亚男出双入对，让人眼红又牙痒… 凭什么，你不过是考试最后一名的废物蠢货，一个脑残的白痴加智障，低能到只剩下四肢的王八蛋！张野恨恨的在作文本上胡乱涂鸦，把他能想到的骂人语言全写出来。 昨天晚上毛青松还是没能守住宁建宝的秘密，把旧操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张野…… 宁建宝和罗子庆也真是个白痴，在学校混了这么久，连项远一个乡巴佬都搞不定，枉费他张大公子的一番苦心，那份旧报纸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出来的。 张野倒是有所误会，项远现在正烦得很，完全没有同学们眼中的潇洒。 “马老师，那个什么省城的体育冬令营…我不想去。” “这是学校给体育优等生争取的福利，不去可不行啊，我都想去耍一下。”马爱华满脸羡慕，冬令营名额是高中部五个，初中部只有三个，带队体育老师则只定了高中部的周季。 “浪费十四天时间不说，还要交一千五百块钱…鬼扯的福利，简直是抢人。”项远愤愤不平，这不但耽误他寒假教吉他赚钱，而且还要倒贴那么多钱。 和陈芳莉闹翻以后，他一直过得捉襟见肘…再说过年时家里也是着急用钱的时候，哪能挤出一千五百块去浪费。 “呃，这个价钱是不合理…”马爱华也开始头痛起来。 “这么贵，还好我没选上，嘻嘻。”蹇亚男幸灾乐祸，“哼，杜芯月这丫头也要当冤大头了。” 杜芯月是初二四班的体育生，与蹇亚男是一对好姐妹，但这次杜芯月评上了优秀体育生，蹇亚男居然落选了… “这个价格的确是太贵了，听说冬令营一般都是吃喝玩乐，训练也只是走下过场…”马爱华有点忧心忡忡，担心这个心爱的弟子会被省城的奢靡风气带坏。 “项远，你和周处长关系好，要不然去找他换个名额。”孙琪老师为人比较通透，她也不想项远去参加这种不知所谓的冬令营。 ——— 周荣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显得很威严。 “周大哥，麻烦帮帮忙…冬令营我真的去不了。”项远仍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何况我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是下定决心做死鱼，反正就是没钱，反正就是去不了省城。 “你这小滑头，在学校里要多注意，以后叫我周处长。”周荣摇头苦笑，他用指节敲了半晌桌子，很是为难的模样，“这个名额别人抢都抢不到，你居然还不想去…” “既然别人想要，我能不能把这个名额转出去？”项远大喜过望，搓着手试探道：“如果能卖点钱就更好了。” “啪！” 红木办公桌被拍得一震。 “胡闹，学校又不是菜市场。”周荣眉头紧皱，他推着转椅滑到办公桌左手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手包，“这里是一千五百块钱，算是暂时借给你的。” “没钱还怎么办？”项远不去接…借钱去省城浪费，他又不是傻瓜。 “先不说还钱的事，冬令营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去！去省城长点见识。”周处长吹胡子瞪眼，主动借钱还送不出去，真是见鬼了。 “好吧！”项远叹了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反正这钱还是要上缴给学校，麻烦周大哥帮我交了。” “你这臭小子！”周荣把手里的钱捏成一团乱纸，眼里闪着晦涩难明的光芒。 ——— 夜灯初上，思远琴行仍旧是门庭若市…有那么多学生口口相传，生意自然就来了。 罗林本来想趁寒假再来次扩大招生，伍思思连销售乐器的小妹都招了两个，现在听项远说要去参加省城冬令营，u看书 .uukanshu马上炸开锅了。 “琴行学吉他的学生现在有三十个，后天一放寒假，人数还要翻倍…”罗林头大得不行，想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干脆跑到键盘室里去折磨乐器，把难题扔给老婆。 “项远，我晓得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你说应该啷个办嘛？”伍思思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动不动就用撒娇这一套。 “等我把这几把红棉吉他的标准音调好再说。”项远抱着新吉他，低头仔细倾听，用左手点出一个接一个的自然泛音。 店里现在主要是国产的星臣吉他与红棉吉他，这是项远出的主意，陈芳莉走高端路线，他们就走低中端路线，用薄利多销来竞争。 至于新华书店，那里只卖最便宜的一款红棉吉他，又没有售后服务和吉他老师，自然拼不过思远琴行。 “你们过来练习一下，把新吉他都调成标准音，可以用六孔定音笛。”项远走到吉他室门口，挥手把刘婷娴和几个女学生招过来，“但共振调音的方法不能再用，看多了会依赖眼睛，对耳朵没帮助。” “好啊！”刘婷娴快乐得像只小鸟，这正是学以致用的时候，她乐感好，学琴也最用功，现在已经能弹唱十几首流行歌，吉他独奏也练得像模像样。 很多人练了一辈子吉他，弹唱都不错，但在调音方面始终是半准不准，这就是耳朵没练到家的缘故，音乐毕竟是一门专属于耳朵的艺术。 伍思思若有所悟的样子，饶有兴趣的拿了个小板凳过来，陪着几个女生一起调弦。 第122章 屡犯小人 几把吉他在一起调音会互相干扰，但项远是故意这样安排，以后不管是舞台上，或者是人多嘴杂的酒吧现场，都少不了噪音干扰。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小时。 “小项老师，我这把吉他调好了。”刘婷娴兴奋的举起手中那把蓝色吉他，满脸成功的喜悦，有了这一次经验，以后调音对她来说就是轻车熟路。 不管是任何乐器，音准和节奏都是相通的，所以练出一双好耳朵，好处就不仅仅限于吉他。 “很好，这个音完全准了。”项远随便按了一个降b和弦确认，对刘婷娴是越看越“喜欢”，这里要解释一下，这种喜欢是老师对得意弟子的喜欢，完全不牵涉到男女之情。 “刘婷娴，你想不想当几天吉他老师？”项远问得轻松，一旁的伍思思却紧张起来，让这个女学生代课，行不行啊？ “小项老师，我自己都是学生？怎么能教别人弹吉他？”刘婷娴粉脸窘得通红，但眼神里却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你现在的水平，教刚入门的学生完全能胜任。”项远拍了拍手，示意另外几个女生放下吉他，“如果刘婷娴客串几天吉他老师，你们会不会拥护她？” 一个戴眼镜的胖女生举起手来，“我们都支持刘婷娴，早就想问问她，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学得这么快…” “就怕舒森淼会过来捣乱，他只服小项老师一个人。”扎着马尾的女生咕哝了一句，显然是很讨厌舒森淼。 “刘婷娴，如果谁敢不听你的话。”项远眉毛一皱，“等我回来就把他赶回乐莉琴行去。” 若是收了学费的学生，倒不能说赶就赶，但现在是不收钱的义务教学阶段，赶走几个捣蛋鬼也让人无话可说！ “小项老师，那我答应了！”刘婷娴咬着嘴唇应承下来，她这种年纪的少女最需要肯定，何况还是来自于偶像的肯定。 至于偶像的年纪比她还小，那都不叫事儿…年纪越小越好，这正好说明小项老师是个音乐天才嘛！ 另外几个女生都羡慕的看着刘婷娴，戴眼镜的胖女生举起左手抱怨道，“小项老师，天气冷了不好练和弦，按完吉他之后手指好痛…” 吉他初学者左手指端没练出老茧是一道难关，尤其是肌肤柔嫩的女生，冬天按着冰冷的钢弦很像是钝刀子在割肉。 但偏偏你还得认真去割，力道稍有不足，吉他弹出来就是破音。 “我等下把舒缓手指的方法写出来。”项远并不是赶鸭子上架… 他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写了半个月的详细课程表，把学生分为菜鸟级和入门级，列了不同的课程和教材，分门别类，交给了伍思思和刘婷娴。 明天要回小河镇，如果黄利民寒假没事，也能拉上来当几天吉他老师…可实在害怕这小子定力不好，会对学吉他的女学生图谋不轨。 ——— 张野很有行动能力，早就把项远和蹇亚男的行程摸清楚了，知道他们今天要回小河镇。 县汽车站人潮汹涌，把寒冬都挤成了热火的夏天。 项远本来想去围城路挡过路车的，但刚放寒假这种高峰期，过路车肯定没有多余位置，只好带着蹇亚男来讨厌的汽车站买票。 工地上的李引春带着五个拆迁队的兄弟，拿着几张初二一班的集体照片，已经在售票厅等了两个小时。 “春哥，你看那个女娃娃，就是长得像林青霞那个…”一个矮壮的民工满脸垂涎之色，这本人可比照片漂亮多了，可惜春哥早就打了招呼，女的不准动！ “嗯，旁边那小子就是目标，今天最少要打折他一条腿。”李引春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芒，轻声吩咐手下拿起工具包，缀着项远进站。 蹇亚男一无所知，兴高采烈的举着车票在前面领跑，她把自己的行李都挂在项远身上，从侧门拐进县汽车站的停车广场。 停车广场杂乱无章，乘客三三两两，就像是找妈妈的小蝌蚪，从左至右，在几十辆客车间来回穿梭，每个车头的招牌都要去确认一下。 这里连问路都会有人故意指错方向，不为别的，只是借此取乐而已，是一个没有太多良知道德的地方，所有事都要靠自己才最稳当。 项远凭着经验，打算穿过面前的几辆大巴，去往左首中巴车聚集的位置…到小河镇是短途，基本都是用的中巴车。 “呼！”一股恶风突然从车头处袭来，项远浑身寒毛倒竖，本能的往前一窜，刚好躲过这一记偷袭。 从几辆大巴车前后围来了五个拿着短钢筋的黑壮男子，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呀…”蹇亚男十分意外，赶紧回头去看项远。 李引春提着把匕首守在车头，他眼神凌厉，挥手让几个想看热闹的乘客赶紧滚蛋，妈的，真是不知死活，这种事也想来看。 项远双手有点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久违的兴奋…这么多人肉沙包，真是难得，不过他首先要保证蹇亚男的安全才行。 “你要小心！”蹇亚男知道自己不能随便逞强，她接过项远递回的行李包，紧贴着身后的大巴车厢，尽量给项远腾出博斗的空间。 “你们是陈芳莉…还是罗子庆叫过来的？”项远张开双手，像只护巢的雄鹰，坚定的挡在蹇亚男面前。 两辆大巴之间宽度不到两米，三个黑壮男子提着短钢筋慢慢逼近。 他们都不多话…看这长相就知道是长年在工地上干活的民工，憨厚中带着无知，眼神冷血且狠厉！ “呼！呼！”两根钢筋一前一后，u看书 .uuknshu 挟着股带着劣质烟臭的铁锈味，毫不犹豫的朝项远猛击过来，一处是肩膀，一处是大腿。 春哥说过，只要把这小子的腿打断…每人两百块奖金！ “咔嚓！啊…”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先出手的民工右手都已经耷拉下来，两根钢筋都转到了项远手中，这种短钢筋轻重适度，正好拿给蹇亚男防身。 “嘻嘻，好徒儿真孝顺！”蹇亚男默契的接过钢筋，她嘴上虽然习惯性的调侃，心中却大半都是感动。 第三个黑壮男子愣了半刻，不进反退，持着磨尖的钢筋就朝项远怀里冲来，看这架势，不是杀父之仇就是夺妻之恨，这完全是拼命啊！ “要钱不要命！”项远冷哼一声，仗着反应过人，左手硬生生把来袭的钢筋架偏，右膝飞起，毫无花巧地撞在这黑壮男子前胸。 这可是全县赛跑冠军的全力一膝，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那男子倒飞三米，歪斜的跌落在大巴车边上，直挺挺的摔晕过去。 “春哥快点来帮忙！” “这小龟儿子扎手，会咬人！” 两个手腕骨折的黑壮男子被同伴的惨样吓得连连退后，再不敢随意逞凶。 “让老子来教训他！”李引春闻言大怒，这几个民工弟兄心狠手辣，跟着他不晓得拆了好多强硬户的房子，今天居然连个学生娃娃都摆不平，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去接张局长的活路。 “嗖！” 还不等他说完狠话，一根钢筋凌空而至，如同剧烈旋转的风车…硬梆梆的撞正在李引春肩窝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第123章 回家暂歇 李引春眼前一花，手中那把锋利的短刺匕首已经落在项远手中，“啪！”这烂人脚弯处又挨了重重一记低鞭腿，身不由己的跪坐在地上。 “到底谁喊你来的？”项远深吸了一口长气。 “你老妈叫我来的！”李引春哈哈大笑，他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烂人，丝毫不会以下跪为耻，身后几个民工也是跃跃欲试，随时想要扑上来抢人，再来个反败为胜！ 这是个香江电影看多了的滚刀肉，项远脑子闪得像走马灯一样，想起有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电影桥段…专治各种不服！ “硬气是吧！” 他一脚踩在李引春左手腕上，让他左手掌与坚硬的水泥地剧烈摩擦，直接碾出骨裂欲折的声音，直到皮开肉绽…还不算完！ 紧接着，项远举起手中的短刺匕首往下用力一刺，“啊！”李引春和蹇亚男同时尖叫起来。 几个民工脸色剧变，再不敢轻举妄动！ “唰！唰！唰…”项远眨眼间已经刺下五刀，李引春躯体剧颤，只觉手背处阵阵发凉，心如死灰…自己这左手恐怕是废了。 刀光突然一收。 众人呆了半晌，才发现这几刀都只是刺在李引春的指缝之中，不差毫厘，连点油皮都没有刺破。 这得益于项远超越常人的运动神经，与藐视宵小的过人胆魄…反正刺伤了也是你龟儿子活该！ 好在李引春刚才够配合，根本不敢稍有动弹。 “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小兄弟饶过我这一回。”李引春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他哭叫道，“是罗子庆，是你们一中那个叫罗子庆的娃儿请我过来教训你！” “果然是罗子庆…”项远冷哼一声，扔下几人，依旧带着蹇亚男去坐车，那把匕首准备带走后再找地方扔掉。 ——— 张野虽然不认为李引春会失败，但也防着万一弄出伤残，事情闹大后被警察抓到… 所以早就想好把罗子庆拿来顶锅，为了这条退路，昨天晚上特意把罗子庆、毛青松、李引春聚在一起喝了回大酒。 做戏就要做全套。 张野先是拿出两张班级的集体照片，把里面的蹇亚男和史真兰挨个夸了一遍，什么英姿飒爽，慧质兰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云！ 他从不掩饰对这两个女同学的好感。 罗子庆和毛青松却抢过照片破口大骂起来，这骂的…当然是站在蹇亚男旁边合影的项远。 李引春与罗子庆一见如故，与他一起骂天骂地，待酒过三巡，眼花耳热后，便拍着胸脯抱打不平，要免费替罗兄弟教训项远这小王八蛋。 罗子庆与毛青松大喜过望。 张野却勃然大怒，起身指责三人，“你们这些人粗鲁无耻，我张野羞于你们为伍！”他说完便拂袖而去，自然不会沾染半点因果。 张公子当时戏精附体，很是让李引春憋笑。 但李引春此时一回想，才佩服起张野的老谋深算。 李引春刚才被项远吓得肝胆俱裂，差点就把张野供出来，没想到项远虽然能打，却是个头脑简单的…居然被他就这样成功的蒙混过关。 ——— “项远，那个混混头子说的话你信不信？”蹇亚男好为人师，在车上闲极无聊，又想来客串项远的人生导师，为他指点迷津。 “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 “信的话你就是无可救药的笨蛋，不信的话就来求我，只要你说和罗子庆是怎么结的怨，也许我能帮你猜出真相。” “求你才是笨蛋，不管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项远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这样的生活才够刺激，管他是谁在背后使坏，都要谢谢他的好意。 操场上的风景再好，看多了也会厌倦的，如果这样的烂人更多一些，跑步的时候才更有动力！ 这才像是江湖嘛…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跑步是释放压力的最好途径，但没有了压力…那就缺少了跑步的动力，这是项远自己领悟的训练心法。 “项远，这次去省城冬令营不准和杜芯月说话。”蹇亚男人生导师没有当成，便开始蛮不讲理。 “她要来找我说话怎么办？” “反正你不许和她说话，你晓不晓得，这丫头对你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的是你吧，真是奇怪…武明那么好看你不喜欢，我们班上的张野长得也不错，他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咦，都是些小白脸，娘娘腔，又不能跑更不能打…”蹇亚男把脸皱得像个苦瓜，伸过手来就要掐人。 “哦，原来你只是喜欢强者…如果哪天我跑输了，或者被人打得像条死狗…”项远叹了口长气，扭头认真的发问：“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公平，这个理由不成立。那我问你，如果哪天我…变丑了，得了像欧阳梅那样的怪病，你还会喜欢我吗？”蹇亚男睁大双眼，理直气壮地反问。 “哈哈，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啊呀…我要掐死你！” ——— 好不容易回到小河镇，uu看书uukanshu 蹇亚男却要罚项远做棒棒军，让他弥补在车上的失言，扛着行李送她回家。 这一回凑巧，吴雅冰和蹇卫都在家… “吴阿姨好，蹇叔叔好。”项远礼貌的微笑，放下蹇亚男的行李就准备开溜。 “小项吃了中午饭再走嘛，陪我聊一会天。”蹇卫和弟弟蹇锋有三分挂相，但眼神却要温和得多，他是小河镇新任的镇长，这件好事七拐八弯，说起来和蹇锋升任也有不小的关系。 “是啊，小叔那个大队长和我爸这个新出炉的小镇长，都和你有点关系哦，爸爸早就说过要当面感谢你了。”蹇亚男笑嘻嘻的调侃父亲。 吴雅冰简直恨不得把女儿的嘴拿不干胶贴上，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一点都不顾家长的脸面。 “哈哈，亚男说得有点道理，项远是我们蹇家的福星嘛。”蹇卫不以为意，宰相肚里能撑船嘛…自家女儿再怎么胡说也还是很可爱的。 “蹇叔叔，饭我下回再来吃…”项远很不好意思，搓手道：“我都快五个月没回家了，明天还要去省城。” “那等你从省城回来再说。”蹇卫通情达理，丝毫不以为忤…这小家伙倒是有点骨气，本镇父母官请客都敢不给面子，哈哈！ “爱吃不吃…”蹇亚男气冲冲的拿起个扫帚撵人，“以后不准到我家来，哼！” “吴阿姨，蹇叔叔再见，唉哟…”项远兜头挨了两扫帚，见蹇亚男已经消气，才傻笑着退出蹇家。 “这小家伙脾气不错，能受得了我们亚男的欺负。”蹇卫笑得像只成精的老狐狸。 第124章 黄站长重病 “不准她早恋，现在才初中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吴雅冰一脸严肃的教训丈夫，“你以为我们养的是儿子啊，不怕吃亏…女孩子家家，一失足要成千古恨的，晓不晓得？” “晓得喽，我去给你们娘俩做饭。”蹇镇长突然伸头在妻子脸上偷吻了一下，才喜笑颜开的奔进厨房，哼着小曲开始叮叮咚咚的切菜做饭。 “老不正经。”吴雅冰嘟哝了一句，眉间却掩饰不住暗藏的娇羞。 蹇亚男看得心烦，这两口子一有机会就当着自己的面演恩爱夫妻，还不准她早恋，上梁不正还不允许下梁歪，真的是很过份啊… ——— “哥哥回来喽！” 长高了不少的项三妹乖巧地跑上来提东西，这半年家里生活开得好，她个头窜得飞快，让项远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二娃，你怎么到县城呆了这么久，还是长不白净？”丁淑贤上下打量着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唯一不满的就是自家二娃还是像农村人，皮肤太黑了。 “弟弟在一中每天要训练，天天晒太阳，肯定长不白啊。”姐姐项芳的肝炎已经痊愈，现在个头有一米六二，连皮肤都光泽了许多，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少女的活力。 项芳也想考县一中…她学习用功，加上随身听的帮助，英语成绩已经是年级第一名，就看明年中考发挥了。 项远现在成了镇初中的名人，学校还专门把他的事迹挂在荣誉墙上，鼓励学生要奋发向上，只要肯拼博，就有上县一中的希望。 “妈，我先去补下午觉…”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里的狗窝…项远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那张旧木床上感慨，连身下陈旧的棉絮味道都那么亲切，还是家里好啊！ “二娃，出来吃饭了。” 丁淑贤满脸笑颜，把一大盆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端到堂屋里。 项三妹现在不抢肉吃了，眼巴巴的等着哥哥出来吃饭，她现在是个小富婆，已经存了好几十块钱…拿人家的手软嘛，她现在可不敢再跟项远闹小脾气。 项芳端了满满一大盆白饭，笑嘻嘻的端到桌子上，“我们家的猪儿又回来了。” 丁淑贤觉得好笑，“二娃不在屋头的时候，你们两姐妹每天都要剩菜剩饭，弄得洗碗都麻烦。” 项远嘿嘿傻笑，捧起饭盆刨了两口饭，又跑去把电视打开，天线能收到的频道不多，最清晰的还是省城的三个电视台。 “妈，我明天还要去省城参加冬令营…”项远才想起正事忘了说，怕母亲担心又补充道：“不要钱的，是学校专门奖励优秀体育生。” “尽管去，屋头不需要担心，现在竹编的生意也可以，每天能赚个二十几块钱。”丁淑贤满心骄傲，连一中都承认自家儿子是优秀学生了。 “哇，哥哥好厉害，不晓得省城是不是像电视里头那样…到处都是汽车和高楼大厦？”项三妹香喷喷的回锅肉都不吃了，望着电视剧里的繁华景象发呆。 “弟弟要小心点，省城的车子多，开得快得很…”项芳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安全最重要。 “晓得，你们在屋头也要注意安全，镇上的大货车也多。”项远吃饭很快，这都是马爱华教出来的坏习惯，马老师经常恐吓他…说吃饭慢了以后去外面集训只能舔盆盆。 “哦，忘了跟你说，黄站长好像身体出了点事情，前几天送到医院去了。”丁淑贤刚才只顾着高兴，现在醒过神来叮嘱儿子，“你还是应该到医院去看下，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就肯定要搭一把手。” 黄利民为人讨巧，经常在项家跑进跑出，有忙必帮，随叫随到…不管是丁淑贤，还是项芳姐妹都把他当成了亲戚看待。 ——— 镇医院那破败陈旧的大楼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只有住院的病人们经常变幻面孔，有的病好出院…有的则直接划下一段省略号，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宣布此生终结！ 三楼付费柜台旁有一对母子在抱头痛哭，收费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司空见惯，并不去理会，只是专心自己手头的工作。 哭泣的中年女人叫王芬，少年正是黄利民。 “妈，借不到钱就把房子卖了吧！”黄利民像是有一年没睡觉，眼睛红得要滴血，他转身扑到柜台边上，“你们武院长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求求你们再去打两针止痛药好不好…” “利民，不要求他们了，武院长昨天都说了，这是医院的规定…他也没得办法。”王芬一脸的灰败之气，丈夫这个肝癌实在来得突然，亲戚同事得知这个消息，都是纷纷躲避。 大家都晓得，癌症和死刑没得啥子两样，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癌症更折磨人…让人死都死不痛快！ 镇农机站刚被撤销，uu看书.uuknshu 黄站长把家里的三万积蓄都拿去走关系了，他想转到镇林业站去做副站长…现在确诊为肝癌晚期，自然是十大皆空，之前使出去的钱也打了水漂。 在亲戚朋友眼中，这简直是晦气到了极点的表现，黄利民又是个读书不争气的，借钱容易还钱难，还是躲个清净的好。 王芬先是找了娘家的两个弟弟，婆家的一个大哥，最后只借到两千块钱…杯水车薪，癌症的特效药又贵得吓人，才三天就到了窘迫见底的地步。 武明急匆匆的跑上楼来，从衣服里掏出一卷零钱，黄利民恨他暑假失约，好久都没有和他说话了。 “我只有五百块钱…”武明说得很诚恳，这是他背着父母从家里翻箱倒柜搜刮出来的现金。 黄利民本能的想要拒绝，但马上想起父亲那张因为痛苦而痉挛扭曲的脸庞，一把将钱抢在手中，扑到柜台前闷声吼道，“两针止痛药，九号病房两针止痛药。” “张叔叔，麻烦你速度快点！”武明见柜台里的医生和护士仍旧在打着哈欠摆龙门阵，赶紧出声催促。 “你们懂不懂医院的规矩…”那个姓张的医生正和小护士聊得起劲，刚想发火，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立马换上笑颜，“原来是小武啊，哈哈，我们马上去九号病房。” 十分钟后，打了止痛药的黄站长吁出一口长气，倒在苍白的病床上沉沉睡去，他现在瘦得脱形，浑身都是因为自残导致的累累伤痕…癌症病人的痛有多痛？一般人无法了解！ 等项远后脚来时，武明前脚刚走。 第125章 生老病死 突然间见到好兄弟，黄利民激动得喉咙嘶哑，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和母亲王芬从昨天晚上累到现在没合眼，饭没吃，连水都没心情喝上一口。 “小项，你随便坐…”王芬说话有气无力，还带着一丝难言的哽咽。 “王阿姨，你们先吃点水果…”项远强压住心中的惊讶，把袋子里的几斤香蕉和苹果都拿了出来，苹果需要削皮，但香蕉吃起来很方便。 “唔…”黄利民吃得狼吞虎咽，一口气吞了三根香蕉，噎得打了个嗝。 王芬勉强吃了大半根香蕉，又扑在黄站在床头边埋头痛哭起来，一想起男人刚才痛得撞墙的样子，就让她心如刀绞！ “妈，武明说要回去找他老汉儿说情，给我们免点医药费…”黄利民安慰着母亲，王芬却摇头不接话，她心里清楚得很，武院长如果这么好说话，这个镇医院的院长早就不归他坐了。 “我等会给你们送饭过来。”项远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站起身就往外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要去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项远赶回家把情况详细说了一下，丁淑贤沉默了五分钟，咬牙去翻出柜子里的存折，“二娃，我们存折头现在有三千五百块钱，你个人去取出来嘛。” “好！”项远接过存折就往银行跑，丁淑贤想了一下，又去找到门面上的尹眼镜，说要借点钱，连借钱的原因也明说了。 “丁大姐，快到过年了，我这里只能筹两千块。”尹明诚犹豫了一下，劝道，“黄站长那个病是无底洞，借再多钱也没用，也不能怪他的亲戚无情无义。” “人总要有点希望才活得下去哟。”丁淑贤想起自家以前的窘迫，对尹明诚满是感激，“尹老板，这次又要麻烦你借钱，实在是过意不去。” “应该的，我这个店子生意不错，说不定过几年还要找你续租呢。”尹明诚把店里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勉强凑足两千。 “利息只按一厘行不行？”丁淑贤咬了咬牙，这次又要背债了，两千不算多，好在二娃争气，现在也能赚钱，明年内肯定能还清。 “这次不要利息。”尹明诚摇头解释，“我也想积点德，你是借来给别人救命用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收利息。” ——— 准备停当，母子俩一起来到镇医院。 项远提着一桶热腾腾的饭菜，和母亲一起走进九号病房。 坐在床边打瞌睡的黄利民马上惊醒，见到丁淑贤也来了，他赶紧去端凳子。 王芬拿着几个洗过的苹果走进来，眼睛依然红肿得吓人。 “王阿姨，你们先吃饭。”项远把塑料桶里的黑木耳炒猪肝，花菜炒油渣都端出来摆在床头上，碗筷也带了三副。 “真是麻烦你们了。”王芬和丁淑贤其实不太熟，虽然两家住得近，但她是单位上的人，平时和农村没什么交集，聊天也聊不到一块去。 丁淑贤取出厚厚一叠钱来，轻放在床头上，“这点钱你们先拿去用…利民和我们家二娃是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的。” “丁大姐，这……”王芬平时也算是能说会道，但此时却一句话都挤不出来，她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清高，以前对项家也不太看得上… 可人一旦到急需用钱的时候，拒绝的话就根本说不出口。 “谢谢丁阿姨，那我们就收下来了。”黄利民放下碗筷，把钱拿来塞在母亲手里，他晓得母亲是放不下身段，还习惯端着单位人的架子。 镇农机站都垮台了，哪里还有什么架子好摆… “这么多钱，我马上写借条给你。”王芬数得有点心慌，以前都是她借钱给亲戚朋友，现在角色突变，还是有些不习惯。 “王阿姨，不用写借条，利息我们也不要。”项远拍了拍黄利民的肩膀，“黄利民以后肯定会赚很多钱…不怕还不起债！” 项远要给黄利民信心，也是给王芬撑下去的勇气…钱这个东西，在死亡面前，真是既渺小又可笑，但对活着的人来说，钱财就是天老爷一般的存在！ “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能赚到钱！”黄利民脸上涌起晚霞般的赤红，他是个容易激动的性格，显然被项远这番话鼓起了斗志。 “咳…咳咳！”黄站长被饭菜的香味唤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老黄，我给你打饭。”王芬有些惊喜，这几天难得看到丈夫有想吃东西的动作。 黄站长在妻子的伺候下，勉强吃了两口菜，招手把儿子叫了过来。 “利民，咳咳…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以后要争气…只要你能出人头地，老子死了也高兴！” “爸，你不要死！我以后都听你的话！”黄利民痛哭流涕，跪在床边不起来。 “咳…我的傻儿子，生死哪里…咳咳…能由得人自己作主…”黄站长眼光有点涣散，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小，王芬大急之下，慌忙出门找医生护士。 “黄站长需要休息，你们不要让他多说话。”护士长谢雯莉带着一个圆脸的小护士走进来，项远定睛一看，居然是左丽君。 “没得大问题，闲杂人等就先出去，只能留家人看护。”谢雯莉做完例行的检查，就开始把丁淑贤和项远往门外赶。uu看书 .uukans “王阿姨再见。”项远对黄利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和母亲走出病房。 刚走到楼下院子，左丽君就急匆匆的跑了下来，她对丁淑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项远拉到人少的灌木丛旁边说悄悄话。 “那个黄站长的病是晚期癌症，根本就治不好了，住在医院也是浪费钱，要不要我帮你提醒下你的朋友。” “谢谢左姐姐，他们就是想呆在医院，至少心里会舒服点。”项远摇了摇头，吐出一口含霜的白气，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阴气太重，刚一出来天气就变冷了。 “我最近值夜班…你有时间来找我耍嘛。”左丽君挥了挥手，心急火燎的往楼上跑去，万一被谢护士长逮到，她又要挨顿臭骂。 ——— 这天刚巧是二月的第一天。 无雨，有北风不时刮过，寒意浸人。 项远独自一人，背着个小行李包，搭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巴。 锦官城离于尘县不到两百公里，但因为有龙泉山脉和二峨山脉阻隔，交通非常的不方便，这一路不是在爬山就是在下山。 车窗外青山绵延起伏，呈现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让项远不由得浮想联翩。 古代没有汽车的时候，先辈就是穿着草鞋，凭借双脚走出这一望无垠的大山，同时还要面对无数蛇虫虎豹的威胁。 大巴车走了三个小时，十一点半的时候才停在一个山村小饭馆面前，歪嘴司机大声武气的唤着乘客下来上厕所，车只停二十五分钟，想吃饭的人动作要快，过点不候！ 第126章 长途大巴 项远坐在第七排左首靠窗，他不喜欢去和那些急着下车的乘客去挤，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慢条斯理的提着个小布包走下车。 “山里的空气真好！”项远做了个扩胸运动，然后开始贪婪的深呼吸。 大巴车上晕车呕吐的人不少，虽然是吐在黑色垃圾袋里，但始终有一些漏出来的臭气，那种酸爽至极的味道，令很多坐过长途汽车的人想起来都会打摆子。 项远带下车的小布包里有十个熟鸡蛋，都是母亲早上起来煮好的，其他的食物不耐放，只有水煮鸡蛋最卫生。 像他这种没出过远门的人，就怕水土不服，万一在车上吃坏东西，拉肚子就很麻烦了，有些极端点的乘客，一坐长途车就只喝清水，任何东西都不敢吃。 项远把鸡蛋握在手中一捏一搓，再吹去碎蛋壳，整个洁白如玉的蛋仁就出现在眼前，他两口就是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小兄弟，想吃饭我们馆子里头可以炒菜，只要二十块钱一份哦。”一个精瘦的伙计盯上了项远，能把白水鸡蛋吃得这么香甜，一看就是个能吃的大主顾。 小饭馆虽然不大，但有两个伙计专门负责拉乘客吃饭。 穷家富路，在这平均月工资不到两百的年代，二十块一份炒菜可以说是天价，可此时车开到了偏僻的山路上，你只要想吃饭，就真不能去说他贵… “唔…谢谢，我带的鸡蛋够吃。”项远举起手中小布包示意，里面还有七八个鸡蛋，虽然吃不饱，但是顶下饿是足够的。 瘦伙计脸色顿时一变，跑进饭馆找到歪嘴司机，轻声耳语了几句。 “小兄弟你懂不懂规矩，跑到别人馆子门口吃东西是要罚款的…”歪嘴司机刚才吃了两瓣大蒜，说话的口气大得吓人。 “哦，那我走远点嘛。”项远实在是不晓得这个规矩，但他从善如流，马上退后几步，来到路边的核桃树下继续剥起鸡蛋来。 “尼他玛的！要么现在不要吃东西，要么就到馆子里面去炒菜吃！”歪嘴司机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乘客在小饭馆的消费他是有提成的，当然看不习惯项远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何况有几个乘客看样子也想上车去拿食物，不杀一儆百怎么行。 我的地盘就应该听我的…你们既然坐了老子的车，就应该服从老子的管辖！ “还有强行逼着人去吃饭的？”项远不屑的冷笑起来，“尼他玛的！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你，你奶奶的还敢骂人？”跑长途的司机都喜欢嘴上带点脏话，但自己说习惯了不觉得，一听到别人说出这句话，马上就觉得伤自尊，完全不能接受。 “你奶奶的，你也知道这是在骂人啊，那你是不是应该向我道个歉？”项远就不是个平和的性子，何况是被别人当面骂娘… “道尼玛的歉！”歪嘴司机说不过理，卷起衣袖，露出长满黑毛的壮实小臂，闷头闷脑地锤了过来，“你个没素质的小龟孙，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都不晓得锅儿是铁打的！” “滚尼玛的蛋！”项远哪里会吃这种威吓，只是随意一脚正蹬，便将膀大腰圆的歪嘴司机踹得倒翻在地… 但项远这一脚只是用了点推力，毕竟等下还要坐车。 十几个看热闹的乘客此时才反应过来，都跑过来劝架，开玩笑，如果把司机打坏了，哪个来开车… “你个小龟儿子敢动手打毛司机，真是不想活了！”小饭馆的老板是个粗豪大汉，脖子上纹着一条四脚蛇，手中还牵了一只黑青色的大狼狗。 身后有两个提着长条板凳的伙计气势汹汹… 见有这么多人撑腰，歪嘴司机满脸狞笑，爬起来熟练地摸了摸狼狗的头皮，解开它脖子上的颈圈，指着项远大声呼喝，“卡尔，上去咬他！” 这种喂生肉长大的狼狗凶性极大，才一放开颈圈，就扑起一人多高，直接往项远的脖子上咬去，一堆乘客尖叫连连，但没有哪个人敢站出来阻止。 狂犬病可是要人命的…狗应该也咬不死人，就让这少年受点惩罚，反正他是自作自受，等司机大哥把气出了就好。 项远根本不去管别人怎么想，他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条狼狗高高跃起，迎着即将噬下的森森利齿…闪电般的一个摆拳甩在这畜生的咽喉上。 “啊呜…” 大狼狗发出声短促而痛苦的悲鸣，重重的摔落在地，夹起尾巴就往饭馆中逃去，犬科动物的直觉很灵敏，发现拼不过就会逃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卡尔！”小饭馆老板直接慌了神，他这条狼狗连村里发狂的牛都敢上去咬，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可千万不要是受重伤了。 “老板，还要不要上去弄他？”两个提板凳的伙计有点踌躇不安… 本来就是斗嘴的小事，也不牵涉到啥子利益，何况这少年连卡尔都不怕，如果要硬拼，打赢了自家也不划算。 “弄个铲铲，跟我去看看卡尔…”小饭馆老板没心情再去理会歪嘴司机，自己这狼狗身价值三千块，平时配一次种就可以赚两三百，如果受了损伤就亏大了。 歪嘴司机被晾在一旁，顿时傻眼，身侧的售票员是个老实的中年妇女，过来催促他开车，说晚点了公司肯定要罚款。 项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三下五除二，几下把袋子里的鸡蛋吃完，便准备上车睡觉。 “开个铲铲…”知道动手打不过，歪嘴司机干脆耍起无赖，“只要这小子在车上，老子就不会开车。” 只要他不开车，车上的乘客肯定要发怒，但这个怒气不可能对准他这个司机！ 他这招是从电视上学来的，uu看书ww.uukanhu叫众怒难犯…老子一个人是惹不起你，未必你还敢去惹全车的乘客吗？ “小兄弟，你给司机师傅道个歉嘛！” “对头，大家都要赶时间。”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居然敢动手打司机师傅…” 车上车下的乘客七嘴八舌，几乎都是一边倒的站在司机这头，几个富态的大妈越说越激动，吵得人脑壳都发昏。 见计策奏效，歪嘴司机面有得色，干脆坐地起价，“这龟儿子敢踢老子一脚，只道歉不得行，汤药费至少要三百！” 有一半的乘客立时卡壳，另外一半不知好歹，还在继续朝项远施压，车上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年青人蠢蠢欲动，很有点想要下来动手的迹象。 “没得关系，你喜欢耗时间，我陪你慢慢耗。”项远悠闲地走到核桃树下，捡起一根拳头粗的树枝掂了掂，然后双臂轻轻一扳，将焦枯坚硬的干树枝折成两段。 “唏…”周围都是吸冷气的声音，很多人都知道这种晒干的粗树枝有多硬，就算是柴刀都要劈上好几下… 这小伙子一般人搞不过他！ “呃…”歪嘴司机艰难的吞下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磨磨蹭蹭的跑到车头，歪坐在方向盘位置上，但始终还是不肯启动车子。 项远一声不吭，举步上车。 车头的乘客看着项远上了车，不自觉的心虚，都往座位里缩了缩身子。 刚才想要动手的几个年青乘客都悄无声息的跑回座位，只有两个大妈还在喋喋不休，但音量也比方才小了很多。 第127章 迟到 “小兄弟，要不然我们把车费退给你，你还可以搭其他的过路车去省城。”售票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刚才也没有跟着司机一起来为难项远。 这个提议是比较合理的，现在再让项远跟着走，满车的乘客也不自在，万一歪嘴司机想不开，还有可能直接把车开下悬崖，来个同归于尽！ “行！”项远把自己的小行李包取了下来，接过售票员归还的二十元车费，下车前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到锦官城只有八十五公里了，十块钱就可以到。”售票员大姐低声提醒，随即拉上车门… 歪嘴司机现在没了借口，在售票员的催促下骂骂咧咧的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大巴车如同疯牛般的冲上了山道！ 山道蜿蜒盘旋，穿过一条溪桥便是茂密的竹林，项远背好旅行小包，信马由缰的闲逛起来，能不能搭到车他也不在意，反正只剩八十公里了… 这么好的风景和空气，索性先跑一段路再说…这两天没怎么运动，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反正包里还带着三双备用的回力鞋，不怕鞋底有磨损。 望山跑死马… 在山道间奔跑尤其无奈，明明看着很近的山脚，但偏偏要跑七道折，拐九道弯才能达到目的地…到另一座山包又再一次重复以上的曲折。 风景固然是好，但盘旋的土路上不停有汽车卷起灰尘，项远不得不另辟蹊径，埋头钻进了当地山民开凿出来的羊肠小道。 这种小路由于晨露和雾气的原因，非常湿滑，有的地方坡度直接超过了70度，稍不注意就要滚下山崖，就算是本地山民，也要牵着灌木和杂草，小心翼翼的攀行。 “哗啦！”项远看准落脚点，跃下五米多高的山崖，踩飞几片风化的石片，这些阶梯状的小山崖基本是四、五米一个落差，他如果按公路盘山道绕行，至少要多用十倍的时间。 但现在嘛，就从奔跑变成了跳跃…有几十道山崖等着他去征服。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让人有种自由纵横在天地间的痛快！ 爽！ 很爽！ 特别爽！ 这种飞翔在崇山峻岭中的快感，那腾跃滞空的瞬间就像是江湖中的侠客，草上飞、水上漂应该就是这种酣畅淋漓的爽感！ “啊…” 项远终于跃到山脚，他发出一起舒畅至极的长啸，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继续往另一道山包攀援而去… 上坡就慢了不少，但这是训练四肢与核心力量结合的好机会，这种自然多变的坡度，比在学校机械性的爬台阶训练要好玩多了。 ———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太白果然说得有道理，这种山道如果单靠两条腿走路，要累死人咧…”杜桥坐在大巴车上摇头晃脑的卖弄文化。 杜桥身侧靠窗的位置是个清秀的小美女，正是初二四班的杜芯月。 “咦…那个爬山的背影好眼熟。”杜芯月眼睛一亮，因为大炼钢铁的过往，二峨山脉的大树基本都砍伐一空，项远矫健的身影在低矮的柏树间清晰可见。 宁建宝和罗子庆也坐在后面，闻言便探头出去张望，恰巧大巴车此时转了一个弯，等方向再转回来，对面坡上已经不见人影。 “那个人好像是项远…”杜芯月有点疑惑不解，马老师不是说他会先坐车到省城报到吗…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爬山坡，但那件天蓝色的运动服，一头刺猬短发和猎豹一般的身材，十足十的就是他！ “这小子不服从学校纪律，个人主义严重得很。”体育老师周季回头接话。 周季对项远非常不满，这次冬令营八个学生，七个学生都老实跟着他的安排统一出发，只有项远是我行我素，仅让马爱华来打了个招呼。 老子才是这次带队的体育老师，不是他马矮子！ 周季面色阴沉…马矮子不过是运气好，捡到个项远就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偏偏体育这碗饭就是这么气人，谁能挖掘出好苗子，谁就能牛气起来。 这次冬令营周老师是决定好了，不会给项远任何出风头的机会！ 项远在体育生中不受欢迎，马爱华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很多老师也在孤立他，除了一个孙琪。 道理也很简单，一中老师多，评职称每年名额很有限，好多人都希望项远在明年“市中学生运动会”上铩羽而归，让马爱华落不着好… ——— 锦官市地处西南平原，得天独厚…古称天府，既是鱼米之乡，又是膏腴之地。 府河幽静无声，从望江楼下默默流过。 马路上的小汽车川流不息，项远正满脸欣喜的站在路牌下，他从中午十二点跑到傍晚六点多，还走了几次冤枉路，终于是摸到省城边缘了！ 项远走到河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河水，想要洗去脸上的尘污，却闻到水中隐约有一股酸臭的味道。uu看书 .uuknshu “冬天水都这么臭，唉，只能脏着脸去报道了。” 省城近七百万人口，就这么一条府河穿城而过，能保有现在的水质，还算是好的，怎么可能像农村的溪水一样…能用来洗脸刷牙。 这次冬令营是四水省体育学院主办，自然也是去省体院报名。 项远转了三次公交车，经历了半个小时堵车和一个小时的车程，到省体院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 门口有几个大招牌很醒目；《四水省体育学院》、《四水省卓越体育人才培养基地》、《四水省田径训练基地》、《四水省武术与散打培训中心》… “小伙子，你是冬令营来报到的吗？”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应该是省城本地人，方言中带有婉转的余音… 这种语气温柔得像是一个慈祥的大娘，难怪好多人都说…锦官市的男人没得一点男子气概。 项远礼貌的点头，写下了于尘一中和自己的名字，保安大叔打了一通电话，让他直接去第五幢教师宿舍找金老师。 十五分钟后，项远在昏暗的教师宿舍下见到了金敏儿老师。 “全省参加冬令营的有三百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迟到！”金敏儿的表情有些不善，她作为冬令营的生活辅导老师，必须警告这种不听话的学生。 呵，金老师居然是个女的… 金敏儿不到三十岁年纪，而且长得蛮顺眼，项远本来以为体院都是些恐龙，他傻笑一声道，“金老师对不起，麻烦你说下冬令营宿舍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第128章 4水体院 “算了，我带你去吧！”金敏儿转身进了房间，她动作很快，两分钟就换上一双红色运动鞋走了出来。 说是冬令营，但并没有真的宿营搭帐篷，而是住在学生宿舍里面，反正体院也放了寒假，空房间多得很。 体院很大，项远跟着金敏儿走了二十多分钟，拐过三片树林，穿过两个操场，大小建筑无数，才终于走到了冬令营入住的大学生宿舍楼。 难怪金老师一定要亲自带路，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不熟悉路况的外人来了也要迷路。 ……… 四水省高中有近六百所，如果算上初中恐怕要超过三千所… 这次冬令营虽然名义上是面向全省中学开放，但一千五百元的报名费用就已经扼杀了九成九的穷学生。 这本来就是一次吃喝玩乐长见识，强身健体刷学分的奢侈活动！贵一点也情有可原。 此时是晚上十点钟，宿舍楼下空无一人，金老师拉亮过道灯，带着项远径直爬上5楼，“当当当!”敲响了502的铁门。 “谁啊？”锦官七中的黎伟揉着睡眼醒来，他最讨厌这种刚睡着就来敲门的行为，扰人清梦太可恨… “是我！” “金姐姐？” 黎伟睡意尽去，一个激零掀起棉被，几乎是从床铺上滚下来，“啪！”的一声，拉亮室灯乐颠颠地跑去开门。 “小黎同学，这是于尘县一中的项远同学，他有事来晚了，这半个月要和你住一起。”金敏儿回头给项远介绍，“这是锦官七中的黎伟同学。” “你好！”项远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这名叫黎伟的男生相貌非凡，身高居然有一米八，应该是篮球类的体育特长生… “金姐姐，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黎伟对项远视若不见，眼珠子只是骨碌碌地在金敏儿身上打转。 “你这小滑头，才读初二就想着讨好女人，小心我跟你们夏候老师打小报告。”金老师巧笑嫣然，显然对黎伟这个英俊少年很有好感。 女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体院的老师当然也不能免俗。 “金姐姐，我虽然才读初中，但现在也有能力保护你的…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最缺的不就是安全感吗？”黎伟油嘴滑舌的嬉笑，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臂膀，示意他已经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项远不由有点尴尬，省城的同学果然不一样，连成熟的女老师都敢去泡，而且还一点都不避讳他这个外人。 “好了，知道你是个男子汉了，早点休息，不要欺负别人是乡下来的…”金老师虽然很享受小帅哥的奉承，但怕吵到隔壁宿舍，赶紧叫了暂停，飞快的转身下楼。 原来本县最高贵的于尘县一中…在省城人眼里就是乡下啊！项远差点摇头失笑，地域歧视真是无所不在，乡下人就乡下人…让老子做城里人还不愿意呢！ “唉…真可惜！”黎伟关上房门，仔细回味着金敏儿的风情，为刚才没揩到这女老师的便宜而扼腕长叹，仿佛当新来的室友是空气一般。 项远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的从小行李包里拿出毛巾、牙刷、拖鞋…打开门准备出去洗漱。 “傻冒，这房间有卫生间的，不用出去洗脸刷牙…”黎伟面带讥笑的提醒，他伸了一个懒腰倒回铁床上，用被子把头子盖住，瓮声道，“你洗漱的声音小一点哈，不要吵到我睡觉…” 项远有点愕然…咦，冬令营的条件这么好，两个人住一间宿舍不说，还有私人卫生间，这一千五交得也不冤枉，不知道明天有什么好吃的… 等洗漱完毕，项远又在卫生间里面冲了个冷水澡，才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出来。 校园的冬夜安静非常，把繁杂的车流和都市喧嚣远远隔绝在了围墙外面，难怪常有文人把大学形容成浊世的一方净土，是城市里最圣洁的象牙塔… 项远头发虽然短，但湿漉漉的也不好睡觉，干脆在窗户边蹲了个马步，只要体内发热，半小时内就能将头发烘干。 “喂，傻冒，大半夜的不睡觉扮雕塑吓人啊，开着灯让人怎么睡？”黎伟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喂，不好意思，我先把灯关掉。”项远起身拉灯，这个室友虽然嘴巴有点损，但能看出只是习惯使然，应该没有什么坏心眼。 “嘿嘿，你觉得金老师怎么样？”黎伟在黑暗之中，突然谈兴大起，想要看看这个乡巴佬有没有鉴赏美女的眼力。 项远回到窗前，蹲好马步后仔细想了一想，道：“身材很匀称…五官蛮协调的，味道闻起来也不错！” “你…你居然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黎伟兴奋莫名，一脸垂涎的翻身坐起，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味？” “你闻不到吗？站近点就很明显了，是一股柠檬的清香味…”项远把双拳抱在腰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男人擦上香水，身上一样也是香的。” “怎么能一样呢，男人身上的香味只会让人呕吐…不说了，你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乡巴佬！”黎伟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这贪花少年一蒙上被子就开始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金老师的曼妙身材和柠檬香味。uu看书 uukansh ——— 第二天项远仍然是五点半起床，穿好运动服到最近的操场上晨练… 不愧是体院，就算是放寒假期间，黑朦朦的操场上已经有近百人在锻炼，单杠、双杠、瑜伽、套路…跑步的最多，足有近五十人。 项远很喜欢这种有活力的气氛，他随意做了几下拉伸，便跟在一个白衣女生后面慢吞吞的跑起来… 选一个移动的参照物才不会觉得跑圈子枯燥，有人陪跑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女孩，身材好呗，还因为她的白色衣服最显眼，反正项远也不打算跑去前面看她的脸。 白衣女生好像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中途变了几次速度都没有甩掉，累得她气喘吁吁，干脆任由项远紧缀在她身后。 跑了十圈后，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能清楚看到如炊烟般的晨雾，有七八只灰色的鸽子开始在操场低空盘旋，一点都不怕人，应该是学院老师养的信鸽。 “请来参加冬令营的同学们现在起床，六点四十到食堂集合…”金老师清脆有力的声音在学校广播里兀然响起。 项远停住脚步，看了看左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已经六点二十，要赶紧回去洗漱。 “啧啧，金老师真有味道！”黎伟拿着个脸盆，正蹲在卫生间门口搓洗底裤，这是他昨天美梦成真后的证据，可惜现在不得不亲手洗去… 见项远满头大汗地跑进房间，黎伟搓底裤的手顿时僵住，他尴尬的笑了一笑，“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第129章 能吃 “同学们，我们此次冬令营叫做《百炼成钢》…是我们省体院与部队合作的第一届冬令营，锻炼、历练、磨炼、将会是此次冬令营的主线，每个同学等下去领两套训练用的迷彩服。” 体院的副院长葛辉在台上说得眉飞色舞，下面的三百个学生却打着哈欠，听得心不在焉…都在心头暗骂，我们交这么多钱又不是来参加什么军训的！ 见学生们懒洋洋的毫不起劲，葛院长马上醒过神来，“当然，除了前两天的军训之外，我们还给同学们安排了很多丰富的项目，比如篝火晚会、骑行锦城、青城后山野营……十多种游玩类项目。”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学生都欢呼起来，全场掌声雷动。 项远摇头苦笑，真是浪费时间…他看了看旁边的杜芯月、宁建宝和几个一中同学，这些人倒是满面兴奋。 接下来便是乏善可陈的分班组，领衣服，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可以排队进食堂吃早餐。 体院有三个食堂，这个小食堂条件最好，平时是体院老师就餐的地方，现在趁寒假拿出来，作为冬令营学生的就餐地。 不得不说，省体院的大师傅们做菜很有一手。 煎鸡蛋、白水鸡蛋、鸡蛋羹、西红柿炒鸡蛋、苦菜鸡蛋饼…只是鸡蛋就有近十种花样，其他菜式加起来有近三十种。 早上的主食则有馒头、花卷、小笼包、煎饼、油条、面包…和一堆项远叫不出名字来的西式点心。 “项远，你站着干嘛，这是自助餐，想吃什么可以随便拿。”杜芯月右手托着一个平底瓷盘，里面装了两个三明治，和一个单面煎蛋，左手还握着杯热气腾腾的鲜牛奶。 “随便吃吗？哈哈。”项远傻笑了两声，赶紧拿着两个大盘子去选菜，不一会两个盘子就叠成了小山包。 “这位同学，你一个人打这么多，吃不完是要处分的…”提醒项远的瘦高个是军训教官，据说负责冬令营前两天的步伐训练和后面十来天的秩序管理。 “教官，我能吃完。”项远回头一笑，继续往盘顶加了两根烤肠，他正值饥肠辘辘，感觉两盘可能都不够。 食堂里的一众学生和老师对着项远指指点点，都有点侧目而视的意思。 “哈哈，真是个乡巴佬，自助餐打这么多东西，难道他不知道吃完可以再去打吗。” “这两大盘的份量够我吃两天了…这小子的身板还没我壮，肯定吃不完。” “应该是于尘县来的学生，那个地方据说平时只有吃红苕…交了这么多报名费，肯定想把钱吃回来。” 周季在旁边听得火冒三丈，这小子才第一天就丢这么大个人。 “项远，你真是给我们一中现眼，你看看…哪个人像你这样浪费？”周季上前大声叱喝，命令项远不准再加菜。 “吃不完有处分，那吃完是不是有奖励？”项远不理会周老师，转身对着教官礼貌的询问，见他不回答，便把佳肴堆成的两座菜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等我考虑考虑，你先能吃完这两盘菜再说…”瘦高个教官沉吟了几分钟，饶有兴趣的盯着项远。 军营和体育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大肚罗汉，所以准备的盘子也是超大号，这小家伙居然打了两大盘，还是压实后再堆尖的… “项远，我来和你比一下，看谁能吃。”黎伟捧着个颤颤巍巍的大盘子跑过来，他喜欢出风头，这一米八的身高也是硬吃出来的。 一堆省城的学生见有热闹可以看，都端着盘子喜气洋洋的跑过来为黎伟加油助威。 邻桌的周季越发觉得难堪，干脆将杜芯月和宁建宝几个拉到角落里就座…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项远觉得吃饭是种享受，他是很尊重食物的人，绝对不浪费每一粒米，每一小块肉屑…虽然吃得快，但绝不是囫囵吞枣，而是保证把食物的味道都充分咀嚼后，才痛痛快快的咽下腹中。 “周老师，项远很能吃的…你没见过，他应该是我们学校最能吃的人。”杜芯月边埋头吃饭，一边小声的解释。 “能吃有什么屁用…出来也不注意下形象，难道告诉别人我们于尘一中专门养猪，专门培养饭桶？”周季烦闷得无以复加，他本来就是省体院毕业的，现在真是丢脸丢到母校来了。 宁建宝一声不吭，闷头吃饭，昨天晚上他和周老师住一个宿舍，跑出去吃宵夜时喝了点啤酒，一不小心说漏嘴，把打架输给项远的事情暴露出来了。 周老师当时就勃然大怒，一个专门学武术的体育生，居然还打不过跑步的？而且项远还只是初中部的学生… 宁建宝知道周老师很护短，但他只能在心里祈祷…我这不是有意告状的，如果项远你被周老师打断手打断脚，千万不要怪在我头上来。 项远对周老师的愤怒一无所知，他吃得很爽，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吃饭，就等着今天能吃顿好的… 项远只用了十分钟，不但把两大盘食物吃得精光，还将盘底的汤汁都用馒头擦干净吃了，这简直比洗得还干净。 锦官七中的黎伟已经撑得面如土色，他勉强把自己这一大盘吃完，盘子底还剩了不少牛肉渣。 “哇，小伙子不错，越能吃的人才越能干…”食堂的胖师傅也在看热闹，u看书 w.uuknsh 他见项远将自己烹饪的食物吃得这么香，他不由生起一种做为厨师的职业自豪感来。 “你还能不能吃？”瘦高个教官是个喜欢看古代名将传记的人，他记得赵国的廉颇一顿饭能吃下十斤肉，刚才看这小子吃了六斤多的食物，还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肯定是行有余力。 “是还有一点没饱。”项远实话实说，刚才拿了两个占位置的西式蛋糕，好吃却不抵饿… “小伙子等着，我去帮你端好东西出来。”胖师傅嘿嘿一笑，他看到项远喜欢吃肉，干脆去把厨房里炖了一夜的牛肉和猪蹄膀拿了五斤出来。 旁边的外校同学都发出不满的嘘声，这死胖子太坏了，别人刚吃完六七斤自助餐，现在又拿出五斤肉来…这尼玛是要撑死人的节奏啊！ 胖厨师对嘘声毫不在意，洋洋得意的举着大菜盆自夸，“我们体院的食材绝对是绿色安全，没有受到市面上泛滥的饲料和添加剂污染，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 项远捞起大坨肉香扑鼻的牛肉，好久没有闻到这么纯正的肉味了，菜盆里的猪蹄膀也是炖得稀烂见骨，颤悠悠的肥肉引人得很。 “唔…正宗，绝对的好吃！”项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忘朝胖师傅比出个大拇指来。 “哇，这么油腻，看到就饱了，这太能吃了吧！”旁边有几个长相粗犷的女生看得害怕。 她们都是练跑步的体育生，平时也自诩体能和饭量不弱于男生，现在见识到了项远的食量，只得甘拜下风，承认女子终究不如男！ 第130章 基础测试 周围的学生早就吃完了饭，围着圈圈看热闹，有几个看得投入，不自觉的又拿起盘子去装食物来吃，实在是项远吃得太香了… “哇，这顿饭终于吃饱了。”项远吞下最后一块牛肉，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他平时吃东西都不敢放开吃，现在有种饿老鼠终于找到大米缸的幸福感。 “不错，果然和古代猛将一样能吃…”瘦高个教官眼露奇光，对项远开玩笑道，“你既然这么能吃，那等下训练的时候也不要丢人。” 有的体育老师已经站起身来，叫学生们准备去操场集合，这次冬令营是第一次举办…每个学校都安排了一名老师来镇场。以免这些无法无天的少年人惹出什么妖蛾子来！ 苏山中学的体育老师刁兵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周季，哈哈，你们于尘一中果然出人才，楼比梧桐矮，猪比人还瘦…能吃，名不虚传的能吃！” 刁兵五年前与周季是体院同一届的同学，不过一个是学散打，一个是学武术，两边打过几次野架，互有胜负，谁也不服谁！ 刚才刁兵说的是苏山市民鄙视于尘县的老谚语：“大美于尘县，满地红苕藤，楼比梧桐矮，猪比人还瘦！”这就暗指于尘县人穷凶极恶，连猪食都要去抢来吃… 猪既然没得吃，当然饿得比人还要瘦，这种“猪不聊生”的比喻，简直是把于尘县人民挖苦到了极点！ 此次来参加冬令营的学校大部份以省城和周边富裕城市为主… 像于尘一中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不多，所以周季特别注重面子，有一种穷人带小孩去富亲戚家过年，既不敢吃又不敢拿，就怕被人瞧不起的弱者思维。 “哼…”周季顿时恼羞成怒，他不去理会刁兵，自顾自带着宁建宝等人出了食堂，径直往操场走去。 半小时后，所有学生都换好迷彩服，正式训练开始。 正步、齐步、跑步对这些体育生简直是小儿科…运动量还不如平时的热身训练，所以没有哪个学生掉链子…… “同学们的表现很好，我现在要做一个特别的体能训练，有信心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加…只要拿到前三名，就有考核加分！”瘦高个教官笑眯眯的走进队列，把项远先拉了出来。 这个加分其实只针对以后高考报四水体院，但依然令大家热血沸腾，趋之若鹜！ 四水体院是正宗的二类本科，体育生如果能在体院混到个文凭，就算以后从赛场上退下来，这辈子也有了体面的倚靠和依仗。 “我报名！”黎伟不甘示弱，率先跑了出来，他吃饭没比过项远，不相信体能也会输… 宁建宝看了眼操场边的周老师，见他微微点头，也从队列里跑了出来，三百名学生陆陆续续出来了近百名，都是自信体能过人，要来抢夺前三名的加分！ 先是一分钟俯卧撑比试…十人一组，第二组帮第一组人记数。 “开始！” “1、2、3、4、5、6…” 为了求多求快，学生们的俯卧撑姿势基本都不标准… 只有项远完全当是娱乐，他始终保持着双手与肩同宽，身体绷直如箭，头部、臀部、脚踝都在一条线上。 就算在姿势上吃了点小亏，但项远依然是全场速度最快，他双肘关节如强力弹簧一样不知疲倦！同组只有七中的黎伟能勉强跟上… 瘦高个教官面露喜色…很好，这小子果然异于常人，他手下上百名特种兵都没有这种惊人的爆发力！ “时间到，现在宣布一下俯卧撑成绩。” “锦官七中的黎伟同学75个，宁江市中学的张阳同学55个，锦官九中的汪成同学58个……” 瘦高个教官搓了下手，特意去把项远拉到队列前面，“这是于尘县一中的项远同学，他的成绩是120个。” “哇，这个好恐怖！肯定是俯卧撑第一名。” “他刚才的动作最标准，如果耍点滑头，150个都可以。” “这不就是食堂那个比猪还能吃的家伙吗？” 120个的俯卧撑成绩引起全场一片哗然，周季愕然半晌，这小子明明是练径赛的，力量应该全在腿上，什么时候上肢力量也这么逆天了。 一分钟能做到120个标准俯卧撑，整个四水省也找不出来几个人。 “这于尘县来的乡巴佬太变态了！老子甘拜下风。”黎伟有点自卑的摸了摸鼻梁。 黎伟性格早熟，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苦练俯卧撑，他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体育项目，关乎到以后男人的婚姻质量… “其他同学继续比赛，做完俯卧撑的同学开始第二组基础项目，仰卧起坐。”瘦高个教官拍了拍手，把项远这一组人领到草地上。 “时间依然是一分钟，可以自己计数，开始。” 没参加比赛的学生和老师都跑过来围观，并帮忙计数。 帮项远计数的人最多，主要是看他能不能再有惊人的表现，体育项目就是这样，一旦选手有出类拔萃的表现，很容易就能激发大家的热情！ “1、2、3、4、5、6……” 计数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按支撑腿的仰卧起坐其实比俯卧撑更难，uu看书 .uuashu 只能凭着自己腰腹的核心力量控制起伏，有几个学生拼尽全身力量，才做了二十几个，干脆颓然放弃。 一分钟眨眼即逝，项远还有些意犹未尽！ 瘦高个教官喜上眉梢，笑道，“宣布下第一组仰卧起坐成绩，黎伟同学67个，张阳同学50个…项远同学是110个！” 听到项远的嚇人成绩，围观的老师和学生发出一阵咂舌般的欢呼。 几个外校体育老师在金敏儿的指点下，结伴找到周季。 “这位是周老师吧，你这个学生表现这么优异，平时是怎么搞体能训练的…能交流一下吗？” 周季却面色难看，对几个想套近乎的体育老师十分冷淡…开什么玩笑，我也想知道这龟儿子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他每天是用双手倒立在练跑步吗？ “接下来是五千米负重跑，沙袋背心与绑腿任选！”瘦高个教官宣布耐力测试开始。 “教官，我们退出负重训练。”有五个同学马上举手放弃，他们都是练乒乓球，跳远，或者是投掷类项目的，平时跑两千米都难受，更别说跑五千米了，还负重…那真的是会要人命。 金敏儿对瘦高个教官点了点头，她要负责学生的安全，不能累着这些小财神爷…再说体院举办冬令营主要是为了营利和宣传。 黎伟对项远做了个挑战的手势，他估摸自己是练篮球的，平时很注重跑步…这次肯定能拿第一名，也能在金老师面前挽回些形象。 项远不置可否，琢磨着五千米是不是应该低调点！ 第131章 白日梦 杜芯月在人群中摇头偷笑…这些大城市的同学马上就要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他们还不知道项远本来就是专练跑步的径赛特长生。 五分钟后，又有五个做完仰卧起坐的学生自愿加入负重五千米。 刚好凑够十人，体院的几个老师去器材室拿了十个沙袋背心，二十个绑腿沙袋过来，沙袋背心偏重，足有二十五公斤。 绑腿沙袋轻一点，每个十公斤，绑上两个二十公斤，大家都明智的选择了绑腿沙袋。 “比赛现在开始，绑沙袋的时间也计算在成绩内。”瘦高个教官拍了拍手，让几个体院的老师采取人盯人战术，以免算错圈数。 黎伟飞快的把沙袋绑好，埋头就冲了出去，跟着有两个学生沙袋绑得不太稳，带得步伐也是东倒西歪，像是在泥潭中奔跑一样。 项远认认真真地将绑腿每个绳子都系好，他长期绑沙袋，知道负重跑步最麻烦的就是沙袋中途变松，拖拖沓沓的让人根本跑不利索。 “哈，你倒是一点都不急，就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瘦高个教官提醒项远，“我说的加分是指十项比赛的综合成绩，你如果负重五千米输了，可就保不住第一名喽。” “嘿嘿…”项远神秘一笑，慢吞吞的跨上跑道，他心里有自己的算计，反正以后不想报考四水体院，要这个加分也没啥用。 这不是好高骛远，项远只是从务实的角度来考虑事情…体院毕业出来大多只能做个体育老师，可当老师不是他的理想！ 别人在拼命奔跑，你却敷衍了事，比赛结果可想而知，黎伟以23分钟拿到负重五千米的第一名，项远则用了35分钟，勇夺倒数第二… 人群中嘘声四起，十几岁的男生正是好事的年龄，人人皆是不甘雌伏的性格，见到于尘一中的项远终于吃瘪，全在兴高采烈的庆祝。 尤其是锦官七中的一堆学生，都冲上来把黎伟抱住欢呼。 项远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笑嘻嘻的坐在地上解沙袋，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 瘦高个教官摇头离开，他心里失望透顶，果然是人无完人…这小子耐力太差，五脏应该经不起煎熬磨炼，不是我要找的人！ 杜芯月气呼呼地张大嘴巴喘粗气…心说项远在搞什么鬼，你就算只拿出一半的实力来跑，也不会是现在这惨样。 那可爱的模样引得不少男同学频频回头张望，都在互相打听这女孩是哪个学校的？ 学体育的女孩子，少见有这么清秀呆萌的。 “愚蠢，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这次又给学校丢脸了。”周季重重的冷哼一声。 周季当然知道项远能跑，但他误以为项远是在力量测试时表现太过，伤到了内脏，所以到五千米负重跑才会表现得这么差劲。 接下来的引体向上、原地摸高、沙坑跳远…等七个项目，项远统统折戟而归，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 杜芯月彻底对他失望了，这种虎头蛇尾的表现最令人郁闷。 倒是宁建宝异军突起，不但每个项目都名列前茅，还拿到了引体向上的第一名，让周季的脸色好看不少。 最后由瘦高个教官宣布十项测试综合后的比赛结果。 “第三名，于尘一中的宁建宝同学。” “第二名，苏山中学的万海东同学。” “第一名，锦官七中的黎伟同学！” 听到第一名是七中的，省城的学生都一起大声欢呼起来，金敏儿老师面带微笑，悄悄对着黎伟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大家休息二十分钟，十二点准时去食堂吃午饭，下午两点操场集合。”瘦高个教官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 “啪！啪啪！”掌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沸腾的开水，追逐着四处散开。 宁建宝的目光在人群中仔细搜寻项远，想看看到他失败后落寞的表现… “阿宝，不错，今天给我长脸了！”周季走过来，赞赏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还是要谢谢周老师教得好。”宁建宝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有了这次的冬令营加分，明年考进四水体院就是十拿九稳了。 何况这次测试还证明了一点，他各方面的综合素质要远高于项远这个怪胎… “才拿个第三名，就兴奋成这个德性，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刁兵满脸讥笑的走过来挑衅，他这完全是找碴的语气。 “呵呵，这么大的口气，难道苏山那个第二名是跟你学散打的？”周季反唇相讥，他本身脾气也不好，决定不再容忍刁兵。 散打虽然脱胎于武术套路，但散打队的学生经常鄙视武术生不能实战，只会一些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打得好看…比能打更吃香。 以往一些电影剧组和电视剧组来四水体院选角色，基本只会要武术队的套路生… 四水体院已经出过好几个武打小明星，这让散打专业的学生又羡又妒，平时有机会就要挑衅一下武术队。 刁兵虽然已经当了几年体育老师，但还是改不了当初的老习惯。 “你说对了，u看书w.uukanshu 趁几个教练放假不在，我们吃过午饭上擂台玩一局正规比赛怎么样？”刁兵呵呵一笑，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我的徒弟vs你的徒弟，散打vs武术！” 宁建宝有些跃跃欲试，他不相信自己除了项远，还会输给其他人！ “没问题！”周季沉声答应，他早就对刁兵憋了满肚子邪火，就想找个事情发泄一下。 此时项远从之前的众人瞩目变成了没人理的臭狗屎，他也乐得清闲，倚坐在操场边的枣树下等着吃午饭。 “哈哈，你看，那个只会吃的草包，一到比赛就掉链子！” “废物一个，做俯卧撑倒是挺厉害，这把力气以后去码头上当棒棒也不吃亏。” 几个省城的学生一边议论，一边面带不屑的走过。 杜芯月好不容易甩开几个想来纠缠她的男生，偷溜过来安慰项远，“你今天状态不好，应该是早上吃得太撑，影响到了发挥。” “我今天的发挥很好啊…”项远嘿嘿怪笑，他怕杜芯月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我对自己的测试成绩很满意！” “好啊，原来你是作弊！”杜芯月又惊又喜的大喊起来，“你难道不想上四水体院？” “别乱说，这叫谦让，不叫作弊。” “那你的梦想是读什么学校？” “嗯，菁华大学…或者是京城大学吧！” “吹牛…”杜芯月伸出一根白晰的手指头来戳项远额头，“你知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学霸拼了命往菁华和京大里面挤，你只是个体育特长生，不要做白日梦了！” 第132章 初识擂台 “不能做白日梦是吧，那我就去抢个吃午饭的好位置，交那么多钱要吃回来才行！”项远慵懒的从枣树下站起来，拉着杜芯月便往食堂跑去。 比起早餐，午饭菜式更是丰盛，只是荤菜都有近四十种，素菜也是琳琅满目，最主要的当然是不要钱，随便吃！ 项远讲究实在，直接拿了一只藤椒鸡，一只樟茶烤鸭，捧着一大盘麻辣香肠…找了个偏僻的饭桌就开始饕餮大吃。 女孩子比较讲究，杜芯月每样菜荤素搭配，各打了一小盘，正想去找项远，就被周季叫住，要她帮忙去端碗鸡汤。 上午体力消耗过大，尤其是参加了负重五千米比赛的同学，个个都在狼吞虎咽，倒没有人再来关注谁的吃相难看。 周季低头喝了口鸡汤，叮嘱杜芯月道，“等下吃完饭还是把那小子叫上，我带你们去见识下体院的擂台！” 工作这些年来勤练不辍，周季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他打算教训完刁兵之后，再顺手在擂台上“指点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项远！ 宁建宝心中咯噔一下，这下有点不妙，如果项远被周老师教训…肯定会以为是他宁建宝告的刁状！ “真有擂台啊！”有几个不知情的一中学生小声欢呼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擂台就是代表神秘的武林和江湖… 君不见电影里什么南拳北腿、少林武当、比武招亲，几乎都与擂台脱不了干系。 杜芯月赶紧吞下嘴里的荔枝肉，起身找了一整圈，才在最偏僻的角落寻到项远，她没好气道，“喂，你快点吃，周老师马上要带我们去看擂台！” 项远刚去整了一大海碗绿豆排骨汤来润喉，就着半只樟茶烤鸭开怀大嚼，这次是真满足了他的心愿，把大鱼大肉当成了主食在吃。 至于剩下的麻辣香肠，正好用来“下鸭子”。 见项远只顾着吃喝，杜芯月柳叶眉一竖。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嘿，当然去！等我吃完这只鸭子先。” ——— 室内散打训练馆很大，近五百平米的馆内摆满了各种训练器械。 一人多高的真皮沙袋像菜市的猪肉一样，整整齐齐的挂了十几个，项远看得眼馋，刚想走过去打两拳，被周季厉声喝止。 “项远，不懂别装懂…老实一点！” 散打擂台高六十公分，长宽各八米，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台面上铺着软垫，软垫上还盖了一张粗粝的绿帆布。 擂台四周并没有围绳…只是在台面边缘有五厘米宽的红色边线。 周季拿了一堆旧护具过来给宁建宝穿上，现在正规的散打比赛都需要戴上护头、护胸、护裆、护膝… 最后才是厚厚的大拳套。 擂台另一边，刁兵也在给他的学生戴护具。 其实刁兵很讨厌戴护具，但不得不给自己学生率先穿上。 散打之所以在国际上不受欢迎，就是受了护具的制约，这种戴上海绵盔甲的博击像是隔靴搔痒，不但台上的选手受到制约…台下看的人也不过瘾。 但是学生之间的对战，还是需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受了重伤谁都负不起这个责。 “哈，你们倒是想出个好主意，正适合饭后消遣。”瘦高个教官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和金老师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黎伟和几个锦官七中的男学生也鬼头鬼脑的跟在后面。 刁兵与周季脸色一僵，他们已经不是四水体院的人，这样私自闯进体院训练馆，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比赛照常进行，我来当这个裁判！”瘦高个教官有意无意的扫了项远一眼，出言安慰刁兵与周季。 “司马教官，那麻烦你了！”刁兵和周季异口同声的道谢… “你觉得谁会赢？”杜芯月小声的问项远，比赛还没有开始，她已经激动得手心出汗。 “对面的高个子赢面大！”黎伟笑嘻嘻的挤到项远身边，“我不是乱说哦，就和拳击比赛一样，臂展长的人本身就占优势。” “乌鸦嘴滚开！”杜芯月冷哼一声，不想去理会这个讨厌的娘娘腔，她觉得省城的男生说话像女人，真是有够难听的。 “宁建宝是学武术的，应该不习惯戴护具…”项远认真的告诫杜芯月，“我们恐怕要做好输的准备。” 此时宁建宝与苏山中学的万海东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上了擂台不能踢裆，不能打后脑…不准用肘和膝盖！”周季满脸凝重的告诫徒弟，宁建宝虽然不缺乏打野架的经验，但正式的比赛就要讲究规则。 教官司马一飞的身手十分灵活，众人眼前一花，他已经出现在擂台中央，“给两位选手五分钟的时间适应擂台，必须打赤脚上来。” 宁建宝脱下鞋子爬上擂台，先扎了个马步，他很不习惯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苏山中学那边…万海东来了几个潇洒的滑步，举手示意做好了准备。他本身是学散打的体育生，对擂台一点都不陌生。 “那我也准备好了！”宁建宝年轻气盛，当然不甘示弱，他的身高虽然占劣势，但自信技巧和力量绝对能碾压对手。 “好，比赛正式开始，我如果叫停必须马上住手…”司马一飞表情带着一点戏谑，“不过我没叫停的时候，你们就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打，不要怕见血！” 杜芯月和金敏儿老师面露不忍，其他的男生反倒都兴奋起来，不见血算什么擂台，江湖男儿当然不应该怕血！ “估计不好看，这上面两个家伙，肯定不是我的对手…”黎伟上午拿了综合训练第一，心情好得不行，拉着项远便吹嘘起他和小混混以前打架的不败战绩。 “等下再聊，比赛开始了。”项远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擂台，浑身涌起一股无法解释的狂热… 看来只要是男人，不管年纪大小，基因里都有着对暴力与生俱来的崇拜！ 呼喝声中，两名学生正式开打！ 这两人都算是练家子，但手眼身法步却有着明显的偏差。 宁建宝开局不利，一拳被对手闪过，挨了个实实在在的绊腿摔，u看书 wwuukanshu 虽然没有受伤，但爬起来后明显多了些谨慎。 戴上拳套不好发力，宁建宝已经心虚了一半… 散打有个说法叫远踢、近打、贴身摔，万海东占了先机却不冒进，只是不停用低鞭腿虚虚实实的试探。 宁建宝小腿上挨了几脚，应对上便明显出现了慌乱… 他现在有很多经典的套路招式用不出来，挤裆、上步顶肘、翻身掌、夺步撩阴掌…统统作废！ 宁建宝章法一乱，就有点王八打拳的意思，整个架子都散了，被万海东乘机一个后手大摆拳砸在面门上，鼻血乱喷。 本来看得无聊的司马教官精神一振，这样才有点意思嘛。 “阿宝，上步掌可以变上步拳啊…肘劲也可以化为寸拳，打他面门空档。”周季急得捶了一下擂台，扑在台下开始支招。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自己上去也一样变成王八拳。”刁兵心怀大畅，得意洋洋的嘲讽老同学，“周季，你还没满三十岁，放弃套路学散打还来得及，早点弃暗投明，来拜我为师吧！” “狗屁散打，就是四不像，拿武术和拳击皮毛捏合起来的大杂烩。”见徒弟还在挨打，周季开始没有风度地破口大骂… 司马一飞这个裁判当得也不尽责，局势都一边倒了还不叫停。 “教官，停下来，我们一中认输了！”杜芯月毕竟是个女孩，面子思想没那么重，直接大喊出来。 项远听得摇头，宁建宝看似被打得凄惨，但全身上下都有护具，不可能受到什么严重的内伤…周老师和杜芯月这是关心则乱了。 第133章 热血少年 “停下来吧…”司马一飞叹了口气，这个裁判真是当得无趣，学生破点油皮算什么比武？才一点皮肉之伤就有人扛不住… 华夏五千年的尚武精神恐怕全都被今人遗忘了！ “教官，我还能打。”宁建宝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顶着青紫的眼眶狂吼，“我还没有输！” “你给我下来…”周季脸色阴沉。 “我不下来。”宁建宝简直哭出来了，“周老师，只怪我刚才太紧张，把你平时教的东西全忘记了。” “宁建宝，你给老子滚下来。”周季瞠目大喝，“刁兵，现在轮到我们两个上去打一场！” “哈哈，等你这句话好多年了！”刁兵立刻跃上擂台，大笑道，“我们学散打的每天都在进步，你们练套路的只会固步自封，今天我就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宁建宝只得跳下擂台。 “拿去擦下鼻血…”杜芯月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宁建宝。 宁建宝满脸羞愧的接过纸巾，心里仍旧是愤愤不平，他戴上拳套根本发挥不出来一半的实力… 周季穿好护具，一脸严肃的戴上拳套，双拳互击，拳套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周季今天必需要打败刁兵，不然以后于尘一中见到苏山中学都抬不起头来。 “你们学武术的上了擂台就是花架子。”刁兵大大咧咧的戴上头护，其实上个月他刚拿了七十公斤级的省散打亚军，不过散打比赛太小众，消息还没有传到周季耳朵里。 “砰！啪啪！”还不等司马一飞喊开始，周季已经率先动手。 “周老师加油！”宁建宝和杜芯月激动得大喊起来，另外几个一中的学生紧张得全身发抖，说话时牙关都有些打颤。 周季虽然戴着护具拳套，但身法依旧灵活，他利用前冲惯性，腰胯二劲合一，连续两个崩拳打在刁兵胸口，震得刁兵连退三步。 “让你再打十拳！”刁兵狞笑出声，拳套消去了一层力量，护具再消减部份，再加上他本身的抗击打能力，挨周季这两拳等于毫发无伤。 擂台上最有效的是击打头部，其次是柔软的小腹与肋骨，然后才是没有防护的小腿，打戴上护具的胸口等于是吃力不讨好。 刁兵利用滑步的优势，突进突退，使用拳脚的假动作诱招，任由对手做无用功，不断消耗着周季的体力。 “唉，周老师输了！”项远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在拳台上遇到这种滑溜的对手，应该怎么办？散打的滑步其实很简单，他几乎是一看就会。 “周老师不会输，项远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一中的人？现在居然还敢说风凉话。”宁建宝怒不可遏，连杜芯月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项远。 周季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步伐渐渐变得迟缓，他错误估计了刁兵的抗击打能力，后果就是自己的体力分配出现了大问题… “你的上步掌呢？”刁兵见时机已到，一个迅捷的左鞭腿，“砰！”实实在在的击中周季的小腹。 “周季，你的马步冲拳呢？”刁兵得势不饶人，左手直拳接后手组合拳，恶狠狠的砸在对手头上… 这两拳好重，打得周季摇摇晃晃，眼神迷离，但他仍然在勉力支撑，死咬着牙关不肯低头认输。 司马一飞面带微笑，轻声喝彩，鼓励周季坚持下去，台上瞬息万变，只要没被人打晕，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周老师…”杜芯月和宁建宝想要抢上擂台帮忙，被金敏儿拦了下来，既然敢上体院的擂台，一切就要按规矩来！ 一群学生都面露不忍之色，只有苏山中学的万海东满脸兴奋… 刁老师说得对，我们学散打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不但要在拳脚上征服对手，还要在心理上打垮对手！ “周季，你让我很失望！”刁兵像是猫戏老鼠，明知道对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还要出言挑衅，“你是于尘县的红苕吃多了吧…我记得以前你很厉害的啊。” “啪！”这次是一记漂亮的腾空扫腿，把周季抽得半跪在地。 “刁老师，我们这局是输了，我来和你打一场！” 刁兵错愕了半晌，回头一看，居然是于尘中学的一个学生，他实在忍不住，突然间捧腹大笑起来。 项远冷静自若的扶起周季，帮助他去除身上的护具… “你来和我打，哈哈哈…你有这个资格吗？”刁兵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教？” 项远一声不吭，先把半昏迷的周季扶下擂台，金敏儿赶紧让人去准备热水和毛巾。 “这小子有点意思。”司马一飞若有所思，他发现自己刚才居然没看清，项远到底是怎么抢上擂台的… 安顿好了周季，项远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刁老师，你如果不敢和我打，麻烦请你向周老师道一个歉…” 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明白项远为什么要说如此不自量力的话？ 现在于尘一中摆明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上擂台比武是经过双方同意的，打落牙齿和血咽，这个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装傻！ 宁建宝心头却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项远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不知道戴上拳套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为什么要道歉？”刁兵一脸嘲讽，他脱下拳套，甩着小指头笑道，“因为刚才不小心把你们周老师打伤，所以要说对不起吗？哈哈，自找苦吃，窝囊废一个。” “你先是鄙视我们学武术的人，然后又挑衅我们整个于尘县…”项远用关爱白痴的眼神看着刁兵，也学他一样甩了甩小指头，“夜郎自大就是说你，不敢打就滚远点！” 刁兵说话狂妄，u看书 .uukash.om 项远就敢比他更狂妄，一个成年人和少年比谁更轻狂，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周季已经清醒过来，他挣扎着站起，想要开口阻止项远上擂台，宁建宝赶紧过来搀扶…杜芯月同时将一张厚厚的热毛巾递了过来。 周季接过毛巾，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说话… 初生牛犊不怕虎，让项远吃点小亏也好，反正有司马教官当裁判！ “姓刁的，看我等下怎么教你做人！”项远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捡起地上的护具便开始穿戴起来。 这招是跟刁兵现学现用，就是用垃圾话让对手心浮气躁… “龟儿子找死！”苏山中学的几个男生怒不可遏，气冲冲的扑了上来。 以万海东为首，这三人都是刁兵带出来的散打特长生，平时无事都要生非，更别说项远还敢当面辱骂刁老师。 金敏儿刚要出声喝止，司马一飞摇了摇头，他喜欢狂妄的少年，但前提是，你要有狂妄的本钱… 如果项远连这几个学生都扛不住，就是活该挨打！ “老师垃圾，学生也垃圾…真是蛇鼠一窝！”项远嘴上继续挑衅，脚下不停，连续两个散打的后滑步，躲过了几人第一轮鞭腿和一个腾空飞踢。 几个高大的男生气势汹汹，见一击不中，便默契的围成一个小圈，朝项远越逼越近，杜芯月急得团团打转，仿佛看到项远已经成了今天的第三个伤员。 “且看我的弓步冲拳！”项远大笑一声，他可不是老实的宁建宝，也不是自大的周老师… 第134章 胜利 拳经有云，进步势如山飞，退步状似浪卷，意起如弓上箭，拳去若雷击电！ 项远之所以喊出招式名字，就是要以快打慢，用自身惊人的速度来欺负这几个散打刚入门的菜鸟。 万海东和两个男生眼前一花，刚惊觉对手已经冲到面前，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抱摔。 “砰砰！啪！” “啊……” 几乎是眨眼之间，拳拳击中胸腹要害，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已经躺倒在地，闭气昏迷不醒。 项远缓缓将弓步收成马步，还做了个打完收功的潇洒动作，“刁老师，你教出来的徒弟不堪一击啊…”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司马一飞脸上闪过阵不明意义的狂喜！ “你现在有资格挑战我！我等你上擂台。”刁兵嘴角带着丝狠辣与狡诈，小子，你这套路身法是很快，但只要你戴上拳套和护具，再快的身法也要被我限制。 杜芯月几人围上来给项远整理护具，抢着帮他戴上拳套… 项远挥着厚厚的分指拳套击打了几下自己的头部，这赤手空拳和戴上10盎司拳套（约为280克重量）的距离感完全不一样，厚达2厘米的拳套海绵很容易令人产生视觉误差。 拳台上最重要的就是距离感确认，在合适的距离发力，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事半功倍… 没有人教过项远这些原理，和所有无师自通的天才一样，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合常理！ “项远，撑不住的时候就认输，安全最重要！”周季勉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他不认为刁兵会被项远这个初哥打败，虽然项远刚放倒了几个菜鸟学生。 “项远加油！”杜芯月、宁建宝、黎伟和一堆省城的同学全都用力鼓起掌来。 刚才他们都看到了刁兵的可怕，项远有勇气挑战这么可怕的对手，只是这行为就令他们觉得钦佩… 何况刁兵刚才虐打周季的表现也实在是过于刻薄，太不得人心。 项远感觉着全身渐渐沸腾的血液，但他强抑着内心的兴奋，慢慢走上擂台。 “给你五分钟适应场地。”司马一飞急步跃上擂台，这次是老师和学生开打，他必须要严格控制好局面，不允许出现安全事故。 擂台的帆布很软，用力踩下去还有一股不太明显的反弹力量，项远试探着来了几个侧手翻，引得一堆学生大声叫好。 “哈哈，你小子以后去江湖上耍猴，还能混碗饭吃。”刁兵表面嗤笑，其实心里颇为在意，并不因为项远年纪小就有所看轻。 狮子搏兔亦要用尽全力！ “时间到…开始！”司马教官吐出一口长气。 刁兵率先出手，他一个前滑步直拳，冲到一半，突然后撤，这虚招是他百试不爽的拿手战术，只要对手一紧张就会胡乱出拳防御，可以借此消耗对方大量的体力。 刁兵这番前冲后撤，不但出人意料，敏捷身法中还带有一丝源于自信的欢快… 项远嘴角微扬，双拳下垂，站在原地动都懒得动一下。 这样一来，动静之间的对比便非常强烈… 显得一个自信，一个胆怯！ 台下的学生和老师先是一愣神，然后哄堂大笑起来。 果然很欢乐！ 连司马一飞这个裁判都有些忍俊不禁… 虚招虽好，但有个后遗症，只要对手胆大心细不上当，就会反耗自己的体力，而且显得己方心虚，与卖乖讨钱的小丑一样… 刁兵脸色开始发青，他本来就是个爱面子且好大喜功的性格，哪里能受得了这么多人的嘲笑，何况还有金敏儿这个美女老师守在台下。 刁兵决定改变战术，他不但要赢这个学生，还要赢得干净漂亮，才不会让观众有闲话可说。 “喝…”刁兵一个高腿正蹬，他上身前倾，连自身重量一起压了上来，如果项远敢抱腿，就要面对他狂风骤雨般的双手重拳。 项远极速后撤，依然是停在原地不动。 “哈…”刁兵右腿正蹬踢空触地，左鞭腿连环接上，如果项远敢再退，就要掉到擂台下，算做输了一招。 擂台赛正是如此，把两人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让对手逃无可逃… 既然不能再退，那就破釜沉舟，狭路相逢，看看谁是勇者！ “哼！”项远左鞭腿后发先至，“啪！”的一声脆响，重重对撞在刁兵小腿胫骨上！ 护膝能保护住小腿三分之二的地方，但靠近脚踝的胫骨却是光滑溜溜，毫无防御… “唔…”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哼，退后三步蹲下揉脚。 “再来！”刁兵热血上涌，他不信邪，仍然使出那招左鞭腿…项远出腿的速度不可能快得过自己，刚才肯定是碰巧！ “啪！”可怜的刁老师再一次重蹈覆辙，抱腿痛哼。 项远这次只是退后了两步，并没有蹲下来揉脚，要论筋骨的恢复能力，估计整个体院都很少有人能超过他。 司马一飞目露奇光，瞬也不瞬的盯着项远，双肩因为激动而震颤！ 苏山中学以万海东为首的三个学生早已醒来，此刻尽皆面色惨白，只能无助的大呼刁老师加油，完全复刻了于尘一中之前的悲惨心情。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啊！”周季则是惊喜交加，他没想到项远如此深藏不露！宁建宝在他手里败得不冤，就算自己不戴拳套，也未必是这小子的对手。 此时的周老师对项远芥蒂尽去…虽然项远经常不听招呼，独来独往，但细细一想，也是理所当然。这么有本事的少年，当然不可能与庸碌之辈混在一起虚度光阴。 宁建宝也跟着兴奋起来，项远现在是为了县一中出战，只要他赢了刁兵，前面自己的失利露丑自然会被大家选择性遗忘。 “龟儿子！”刁兵痛苦的喘了两口大气，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有些被颠覆。 但刁兵不愧是省散打亚军，心态马上调整了过来…既然老子出脚的速度拼不过你，那就用拳法把你砸晕。 散打的拳法其实很单调，基本是照搬拳击，主要是直拳、勾拳、摆拳、扣拳、鞭拳…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直、摆、勾三种拳法配合而成的组合拳。 而且用拳法还有个好处，可以随时与摔法结合在一起。 刁兵当初能拿到省比赛亚军，也正是依赖组合拳与摔法的形式，他先无规则的摇晃身体，突然用左直拳虚晃了一招，紧接着后手直拳重击过来。 拳势很快，让人一下看不清后着，项远闪过后手直拳，已经被刁兵欺身上来别住双脚，同时被他一对手臂紧紧箍住了脖颈！ “倒！”刁兵大喜过望，全身上下一齐发力，想要把项远重摔在地。 项远纹丝不动。uu看书w.uukansu.om “倒，给我倒…”刁兵大喊两声，项远依然是坚若磐石，任凭风吹浪打。 刁兵几乎要哭出声来，这尼玛的，我速度拼不过你，力量也拼不过…你小子还是个初中生吗？你是不是人？ “喝！”项远双臂轻轻一挣，以一个迅捷无伦的转身直拳，将满脸错愕的“刁老师”击倒在擂台上。 只是一拳，就让刚才威风凛凛的刁兵血花四溅，泪染拳台！ 全场一片死寂，尤其是后面赶来的体院老师…他们都知道刁兵刚拿了省散打亚军。 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初中学生，居然能在擂台上，将七十公斤级别的省散打亚军放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说出去都没几个内行会相信。 如果是打野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刁兵还能有阴沟翻船的理由，但现在这个结果，真真切切的令人无话可说！ 本来心思淡定的金敏儿老师也激动起来，她转身就朝学校办公室跑去，这是要去给领导打电话。 体院不缺钱，也不缺人才…但像项远这样的搏击天才，肯定是校领导最喜欢的好苗子。 搏击是最残酷的竞技体育！ 论合法体育项目的残酷性，散打能在国内排在第一位，双方选手不但要饱尝拳脚带来的伤痛，失败者还要被追加心理上的耻辱与煎熬！ 自古以来，男人公认的第一大耻辱是，夺妻之恨！ 那么排在第二的嘛，自然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以武力征服后，再加上一顿暴打！ 胜者有多荣耀，败者就有多受伤… 第135章 青牛观 所以刁兵老师理所应当的，晕了过去…这次冬令营他是没有脸面再继续呆下去了！ 司马教官经验丰富，当然明白这昏迷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为人老道，仍旧煞有其事的安排人把刁兵送去医院。 几个苏山中学的男生失魂落魄地跟着走了。 “哈哈，项远，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这么能打…”黎伟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套近乎，如果这个室友晚上拿他开练，那他就只有和可怜的刁老师一起去医院了。 项远打了个哈哈，与围上来示好的外校同学报以友善微笑。 “同学们，现在出去操场集合，继续上午的步伐和军姿练习！”司马一飞摆出教官的架子，提醒情绪高涨的学生们，训练时间已经到了。 一个体院老师赶紧把近百名学生都领了出去，宁建宝扶着周季，项远跟在后面。 “项远同学留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司马教官挤出一脸神秘的微笑，让其他人浮想联翩。 项远看了看周季，周季点头道，“没关系，应该不是坏事。” 宁建宝等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肯定是体院要特招项远，说不定还能跨过高中三年的门槛，直接成四水体院的大学生… 体育生和普通学生不同，不管年纪大小，只要能出成绩，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我可不想上四水体院…项远在心底苦笑一声，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琢磨着应该用什么方式拒绝，但又不能伤了教官的面子。 空荡荡的训练馆只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像是要比拼忍耐力似的，谁都没开口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 “呔！”司马一飞猛然出手，掌似灵蛇吐信，脚若老树盘根，如缩地成寸般掠过两丈距离，朝项远劈头盖脸的攻了过来。 这一下打得人猝不及防，但项远退得更快，他眼中闪过几丝诧异，没想到教官也会武术，这眨眼间的闪转腾挪，展示出了深厚的国术根底。 “劲发于脚跟，行于腰际，贯于指尖…”司马一飞退后几步，吐气开声，骈指将旁边厚厚的真皮沙袋戳破，“这是晃膀震天倒，跺脚震九州的古拳法！” “司马教官你想教我古拳法？”项远转忧为喜，这倒是大好事啊，他现在就是缺少见识和积累，很多拳脚上的东西只能靠自己胡乱领悟。 “我没有资格教你！”司马一飞满脸兴奋，“我现在戴上拳套，穿上护具，也未必能打过你…你这样的天才，只有我师傅能教！” 原来司马一飞是个孤儿，从小被收养在省城的青牛宫，跟着一个叫元尘的道士学习武术。 元尘道长除了秘传内功，还精通螳螂拳、猴拳、峨眉拳、青城刀…等等早已失传的古武术！ 但司马一飞等人资质有限，只能学到其中一些皮毛，让元尘道长时常感叹，没有可以传付衣钵的弟子。 “你小子说老实话，上午体能测试是不是放水了？”司马一飞说完心事之后，目光炯炯的盯着项远。 “嘿嘿…”项远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的傻笑一声，“教官，你师傅真有这么厉害吗？那我肯定要去见识一下。” “今天晚上就带你去，就怕他老人家看不上你。”司马一飞忧虑不减，没有衣钵弟子是师傅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项远满脸的好奇，“收不收徒没关系，我就想去看一下传说中的白胡子武林高手。” ——— 四点半军姿训练刚结束不久，项远身边就被几十个外校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起因是黎伟这个喜欢吹牛的大喇叭室友，把擂台上的事添油加醋的宣传了一通。 项远在他嘴里几乎成了三头六臂的哪吒，刁兵老师自然是那翻江倒海，无恶不作，而后被哪吒抽筋扒皮的龙三太子。 这些精力旺盛的体育生没事就喜欢拉帮结派，好勇斗狠，听到这么刺激的事情，自然把项远奉为偶像，嚷嚷着要拜他当冬令营大哥！ 这种盲目崇拜，连带着把于尘一中的地位都拔高不少，最明显的一点，是没有哪个男生敢再去打杜芯月的主意。 但世事其实很公平，杜芯月是安全了，可冬令营中还有二十几个学体育的粗豪女生，此时都在对项远虎视眈眈… 这些雌雄难辨的女孩表达爱意很是直接，趁着人多就开始在项远身上又摸又掐…被一群花木兰围攻的滋味，想想就可怕！ 杜芯月吓得心惊胆战。 宁建宝看得又羡又妒，如果中午是他大显身手，现在被众星捧月的就当是自己了。uu看书 .uuanshu.cm 好在司马一飞没有忘记承诺，及时出现，把项远从人群中抢了出来。 “司马教官，我们现在去青牛宫吧，就不必在学院吃晚饭了！”项远仍然是心有余悸，男生还好点，这些学体育的女生胆子大得惊人，哪个角落都敢伸手来摸… 说是女生，其实行为比男生还要粗鲁，难怪古人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项远现在就是为了清白，连免费不限量的大餐都自愿放弃了。 ——— 青牛观又名青牛宫。 青牛宫是个神奇的地方，身处闹市之中，却保住了它独有的一份清幽。 省城的老人常说，先有青牛宫，后有锦官市！这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道观，是出过神仙的地方。 在以往吃不上饭的艰苦年代，有些穷困潦倒的人家，时常会把自己养不活的婴儿，偷偷的扔在道观门口… 司马一飞把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道观后门，领着项远径直推门而入。 “对不起，现在本观已经准备关门，要游玩明天请早！”进门后有个卖票的旧窗格，清亮女声便是从这窗格里渗出。 “小师妹，你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司马一飞的话中带着几分抱怨，这是和亲人才用到的语气。 “二师兄！”一个清丽的脸庞从小木窗探了出来，漆黑的眼眸中带着纯真的喜悦。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项远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学会语文的好处多多，至少他在见到美女的时候，心里便自然会冒出一句贴切的形容词！ 第136章 元尘道长 今天晚上嘴巴是亏了，但眼睛没亏，项远嘿嘿傻笑，他和黄利民在一起玩久了，不知不觉便染上了一丝猥琐的气息，只是自己还不觉得。 “这个神经病是谁？”元诗雅把项远的傻笑当成了调笑，她负责售票与游客打交道，有时总会碰到一些素质不高的成年男性，专用言语和表情来恶心人。 “带给师傅看的…”司马一飞言简意赅。 元诗雅眼睛顿时一亮，喜孜孜的从小房间走出，在两人前面领路，她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行走间起伏很大，像是地面崎岖不平。 项远跟在后面，满脸不解，这青石板铺出来的地明明很平整啊。 司马一飞看出了他的疑惑，叹息道，“我师妹的脚，咳咳，从小就有点不方便。” 元诗雅倒是很坦然，“我就是个天生的瘸子，被父母嫌弃不要的，大冬天的被扔在了道观门口，是师傅把我抚养大的。” 她语气中不见丝毫愤怒，反倒是充满了浓浓的感恩，想必是在道观中过得很是幸福。 “我长得不丑，四肢健全，一样被父母弃在了道观…”司马一飞却突然伤感起来，稍后又庆幸道，“还好有师傅他老人家！” 生恩没有养恩大…项远赞同这个道理，生小孩谁不会，只管生不管养的就是畜生！ “咯咯…师兄你还不丑啊？马不知脸长就是说你。”元诗雅故意和师兄斗嘴，把父母这个令大家都不愉快的话题引开。 “原来师妹你是嫌我丑，才不愿意嫁给我？”司马一飞问得很认真。 项远只当没听到…自己是未成年人嘛，就应该有当好电灯泡的觉悟。 “嫁给你生出个瘸子再扔掉？我这辈子谁都不嫁，不想再造孽了！”元诗雅突然恼怒起来，埋头加快了脚步。 她虽然步履蹒跚，但身形有一种奇异的灵动，显然有着极好的武术功底。 经过两重巍峨的前院建筑，穿过十几棵参天古树，便从左拐进一片斑竹林，竹林里有几间极不起眼的小平房，这里就是元尘道长的住处。 也是司马一飞和元诗雅长大的地方。 “一飞，你好久不回来蹭饭了。”七十五岁的元尘道长满面红光，一双眼睛既有老年人的睿智，又带着婴儿独特的纯净。 “对不起师傅，我是和大师兄一样，怕挨打，所以才不敢回来。”司马一飞战战兢兢的回话，生怕又被师父考验武功。 “唉，真是没出息，未学打人先挨打，你们连挨打这关都过不了，还算什么习武之人？”元尘道长迈到林边，随手折断一根拇指粗的硬斑竹，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 司马一飞胆战心惊，低头不敢再说话。 “二师兄你真是误人子弟，这么怕疼还当什么特种教官！”元诗雅把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跟着师傅一起训起人来。 “师傅手里的竹鞭一用内劲，能抽得人五脏六腑都疼…”司马一飞脸上开始冒虚汗，他可以不惧枪林弹雨，但就是扛不住师父手里的斑竹杆。 元尘道长为什么收不到衣钵徒弟，和他的选材方式有很大关系，不管是谁，在尝到几顿竹鞭毒打，有了痛入骨髓的觉悟，自然就会找各种借口落荒而逃。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何况现在武功早就没落了，就算练到刀砍不入又如何，你还能扛得住子弹吗？ “师傅，我今天就是给你带徒弟来的，麻烦您老人家帮他看看根骨…”司马一飞在元尘道长面前像是个惹祸的小孩，急着把项远拉出来顶锅。 元尘道长抚须微笑，右手腕一抖，将手中竹鞭甩出一阵刺耳的风声，指定项远。 老道士眼神中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皮，“想做我的徒弟，很好…小伙子，你先过来吃我二十记竹鞭！” 司马一飞和元诗雅愣了片刻，记得师父以前不会这么猴急啊，至少要捏捏根骨、看看面相、审审品性、试下诚心，方能吃到这顿自己人才能享受的竹鞭… “我又不是大熊猫，竹子实在是吃不下去！”项远无辜的摇了摇头，他心里有数，这种细细的斑竹极为坚韧，就连皮粗肉厚的水牛都受不了几鞭… 说得倒很好听，请人吃鞭子…我去，你这老头是不是变态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练武的苦喽！”元尘老道叹了口气，顺手将手中竹杆一抛，不偏不倚的落在二十米外的柴垛之中。 “吃苦和挨打有什么关系？老大爷，你如果能挨我二十鞭子，我也能让你抽回来。”项远很讨厌他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 小河镇没有道观，项远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老道士，uu看书 ww.uukashu.cm 干脆直接叫大爷。 如果不是司马教官在场，项远很想说一声，我去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受虐狂！ “闭嘴，你这混蛋现在马上滚出青牛宫！”元诗雅喝叱过项远，又指着司马一飞怒道，“二师兄，你怎么把这么粗鲁无理的人带回来冒犯师父，赶紧带他走！” “师父，我替这个小兄弟给您老人家道歉！”司马一飞扑通跪倒在小院中，他肠子都快悔青了，没想到项远这么不给面子，只怪自己今天下午没说清楚… 见司马教官这么狼狈不堪，项远微有后悔，但明显是这个老道士无耻在先，自己不过是把道理说明白罢了。 “好！”元尘老道却是面带喜悦，他顺手撇断一根斑竹杆扔过来，“哈哈…小伙子提的这个意见不错，我这几天刚好有些背痒，应该是生了跳蚤，麻烦你用竹鞭帮我搔一下。” 司马一飞和元诗雅讶异万分，师父自从上了年纪后，喜怒越来越无常，怎么还和这混小子较起劲来了… “当真？”项远迟疑不定的把竹鞭捏在手中，看着白头发白须的老道士把背脊送到面前，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师父让你抽，你当然要抽！”元诗雅一脸的不屑，“反正你又把师父打不疼，只能起个搔痒痒的作用。” “老大爷，对不起您，那我真抽了！”项远心生愧疚，准备敷衍行事，举起手中的斑竹往元尘老道肩膀上轻轻落下。 “咦！” 竹鞭在瞬间便反弹起来，倒像是落在一个充满氢气的大皮球上面。 第137章 真假 “老大爷小心了。”项远满是好奇，手下便加了点力，这次竹鞭弹得更高了。 项远越发来了兴致，“我还不信了，这次非要打痛你…”虽然知道老道士多半不会受伤，但为防万一，他手中始终留了两分余力在… “小伙子，你这力气小得像是跳蚤在咬人，除了痒没有任何感觉啊！”元尘老道一脸嬉笑，嘴里还在不停计数，“15、16、17…20，哈哈，轮到贫道来抽你了！” “没事，这样才公平！”项远艰难的吞下口唾沫，满心忐忑的将竹鞭交回元尘老道手中，转过身双手抱头，准备硬扛鞭笞！ 自己吹出来的牛，再疼也只能咬着牙齿忍了！ 项远听到微弱的风声从耳后响起，不知不觉连续五鞭已经落在他左肩、右肩、软肋与后腰上… “咦…不像想象中那么痛啊？” 项远浑身轻松起来，这老道士人不错，应该是投桃报李，手下留情走个过场。 “唰！唰唰…”眨眼之间剩下的十五鞭都已经抽完，元尘老道额头微微见汗，沉声催促道，“小雅，你赶紧去准备药膏，内服的秘药也要拿两颗出来！” 项远站直身，反手摸了摸后背，满心的疑惑与不解… 要准备伤药干什么？难道自己刚才不小心把老道士打成内伤了？ 司马一飞看了看手表，他最初吃师父这套打铁鞭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当时只坚持了两分钟就昏迷过去… 大师兄元松泉更是不堪，半分钟不倒就瘫成一团，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其他人也没有谁能坚持过一分钟。 只有元诗雅是女孩，又有残疾在身，所以侥幸躲过这套变态鞭法的淬炼。 元诗雅抱着一个沉甸甸的黑木箱从左首平房奔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个小药瓶，“师父，是现在喂他吃药吗？” “吃什么药？我没事啊，只是肚子有点饿了。”项远嘿嘿傻笑，不知道老道士管不管饭，不过司马教官连吉普车都开得起，肯定不缺钱，反正今天的晚饭是赖定他了。 “师父，都五分钟了，这小子？”司马一飞不可置信的盯着手表，急转身看向元尘老道，想确认刚才是不是师父手下留情了。 “一飞，我刚才这套鞭子，如果抽在你身上，以你现在被酒色透支的身体，肯定撑不过半分钟！”元尘老道哈哈大笑，仰天吐出一口龙吟般的郁气，“哈哈，苍天有眼，使我青牛宫的传承不至于断绝啊！” “呕…”兀然听到这声长啸，刚才还若无其事的项远如遭五雷轰击，双耳嗡嗡作响。 一瞬间心悸、胆寒、肾绞、胃搐、肺闷，各种疼痛在胸腹中搅成一团，硬生生的将他疼晕过去！ 元诗雅早有准备，双手小心翼翼的抱住瘫软成一团的项远，这可是师父找了一辈子的衣钵徒弟！以后也是她的宝贝小师弟了。 “贫道终于有徒弟了！哈哈！”元尘状若癫狂，提气跃上三米多高的平房顶，连攀带跃，身形很快消失在临近平房的两棵参天古木之中。 他要登高望远拜青城，对历代的师长做个交代！ 好在青牛宫晚上没有游人，否则以老道士这比人猿泰山还要敏捷的诡异身法…肯定会让人误会是山林里的老猴子修炼成精。 “原来我们在师父心中，始终不能算是他真正的徒弟啊！”司马一飞心头酸楚无比，不无嫉妒的看向元诗雅怀里的黑瘦少年。 带着腥味的汗珠正不停从项远全身上下浸出，如黄豆般砸落在地，将纯洁的青色石板晕染成淡黑色。 “二师兄，能做师父的亲人也很好啊…咦，小师弟的汗水怎么不臭啊！”元诗雅眼中充满迷惑，还特意用力嗅了几下。 她记得很清楚，以前挨过打铁鞭的人，身上那种味道闻者欲呕，简直比暑天的茅厕还难闻。 “他如果和普通人一样，师父也不会这么高兴…舒筋活血的体力活让我来吧！”司马一飞把项远接了过来，抱到右首的卧房中。 这里面有两张古旧的大木床。 ——— 一场好梦，浑身舒坦到天光！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无不通透，似乎每个毛孔都在欢呼，项远都有点舍不得睁眼，原来睡觉也能这么享受…意识里残留的那阵剧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师弟，以后你每天六点要准时起床练功！” 元诗雅清亮的嗓音在木窗缝隙间渗进来。 项远腾的一下跳起身来，搞错没有，先不论自己有没有拜师，以后每天…这个话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自己长住在青牛道观里面，天天挨抽不成？ “司马教官呢？” “二师兄回体院帮你请假去了，过年前你要留在这里！” “大姐姐，那个老大爷呢？” 元诗雅正蹲在柴房门口用小炉子熬药粥，听到这话，一对好看的眉毛立刻就蹙了起来，“什么老大爷…你要改口叫师父！另外，麻烦你记清楚，我是你三师姐元诗雅！” “我回冬令营去了！”项远闷头直接往外面走，他受不了这种一厢情愿的收徒方式，再说整个寒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元诗雅自顾自的忙活，任项远走到林中。 “小子，你难道对我抽的那几鞭子不好奇？”高大的古木上跃下一人，冷风肃肃，白须飘飘，落地时身形只是微微一晃，正是元尘老道。 “呃！”项远被吓得一个后仰，u看书ww.uanshu.om他揉了揉眼睛，确认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再想到昨天晚上的神奇遭遇，不由得踌躇起来… 老道士有真本事无庸置疑，但这么高的古木，四五层楼的高度跳下来毫发不伤，连卸力的动作都不用做，实在是太假了！ 古树上会不会绑了一根透明绳子？只要有称手的工具，那些跑江湖耍杂技的演员也能随意地窜上跃下！ 再说司马教官的演技有些太过浮夸，昨天晚上说跪就跪…跟真的一样。 行走江湖，稳妥为上，千万不能被人骗…项远小跑到三人合抱的古木下仔细搜寻，想要找到老道士作弊用的工具。 “你可以先在这里呆三天，如果觉得我老头子是江湖骗子，随时可以离开…”元尘道长人老成精，拈着胡须特意强调，“我这里不收任何费用，可以任你免费吃住哦！” “免费啊！早点不说。”项远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他身上只带了一百块钱，为防止江湖险恶，还特意把五十块藏在了鞋垫底下。 看着项远生怕被骗钱的表情，元尘老道啼笑皆非，心里生起一些莫名的惆怅… 这是一个古武术没落的时代！ 这是一个末法时代，群魔乱舞的盛世！ 虽然武侠电影满天飞，票房也屡创新高，但那些骗子气功大师丑恶行径太多，早就把现实中的武术糟践得不成样子。 老百姓眼睛看见的可能是幻术，耳朵听到的大多是假话。 佛门的金刚经说得好啊，凡一切相，皆是虚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第138章 青牛诀 元尘老道连着数天不吃不喝，都在为项远针灸推拿，手法极其繁琐，遍及十二正经与任脉、督脉等三百多个穴位… 接着是先泡药浴，再挨鞭笞！ 如此大费周折，只是因为人的身体，实在是太污秽了！ 有医学统计显示，现代人每天接触的化学性毒物约800种… 女性每日脸上涂得化学物质平均175种，人均每天摄入农药化肥高达200微克，肉类激素150微克… 国内因各类农药化肥中毒的人数超过30万，因肉类激素导致内分泌紊乱的人群接近2000万。 日常生活中，人们从大米里发现机油、石蜡，从鸡蛋里发现苏丹红，从牛奶里发现三聚氰胺，从豆腐腐竹里发现吊白块，从火腿里发现敌敌畏… 来自水中的海鲜用福尔马林保鲜、用避孕药增肥，在地里长的瓜果蔬菜用催熟剂催熟，养殖场的家禽用激素助长...... 食品污染，空气污染，水污染，在这个毒素横行的时代，没有人能逃脱。 打铁鞭是为了壮大五脏六腑，和打铁同理，元尘要用内气把项远身体里的毒素与渣滓都逼出来，才能将这一坨浑铁煅成好钢！ 打铁炼形，易筋洗髓！ 痛！ 很痛！ 痛入骨髓，痛不欲生! 但撑过去了又非常舒坦，让人觉得痛有所值！ 三天过后，项远已经恭敬改口称元尘为师父，再也不提回冬令营的事情！ 第十天傍晚，他照常承受二十下鞭笞，这次五脏六腑只有舒畅，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晰，像是空腹喝完一大碗滚烫的姜汤，沁出满脸细密的汗珠。 “内外污秽尽除…汗如晨露，你已经接近于赤子婴儿的状态，可以开始跟我练功了！”元尘喜得连连感叹，这个小徒弟真是天人资质，不枉他苦等了几十年。 项远摸着头嘿嘿傻笑，现在他有一种内外枷锁尽去的轻松写意。如同师父这几天常念的古诗… 疴染沉沉，终日昏昏，雷门一震，体健身轻！ “好徒儿，你说人活在这世上，最离不开什么？”元尘老道心情甚好，像教书先生考蒙童一样提起问题来。 正在柴房熬药粥的元诗雅面带微笑，她记得十年前，师父也提过同样的问题。 “最离不开食物…饿肚子的感觉最难受！”项远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药粥虽然好喝，但是不抵饿啊，师姐啊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做餐正常的晚饭？ 元诗雅站在元尘老道身后朝着这个小师弟直摇头，示意回答错误。 “莫非是水？但喝水也不抵饿啊，书上说什么有情饮水饱，那也只是骗人的。”项远脑子转得飞快… 但他的年龄和阅历限制了思维，始终想不起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食物更重要！ 那剩下的只能是钱了，正所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难道师父在暗示让我缴学费… 想到这里，项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得要多少钱啊？据元诗雅所说，光是这几天耗费的药材，就抵得上普通人过半辈子了。 元尘道长所下的血本让项远深信不疑，但他是不折不扣的穷鬼，就算把自身卖到东南亚去做人妖也换不回几个铜板，心虚得只能闭嘴装傻… “文天祥的《正气歌》说得很好！”元尘道长摇头失笑，他不再继续卖关子，“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说到这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孟子也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我要教你的《青牛诀》就是一门温养先天内息的功法。” “师父，形容“气”还是我们道家的庄子说得更好，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元诗雅抢过元尘老道的话头，满脸都是对姑射仙子的向往，她腿脚不便，最渴望的就是成仙了道，能腾云驾雾，不再用双脚行路。 “原来是气啊！”项远此时才恍然大悟，人不就是靠着一口气吊着么，如果没气了就彻底嗝屁！ “小远，教你《青牛诀》之前，这几本书你先看完。”元尘老道转身去房中，拿出几本古旧的经书… 气与心，息息相关，若是心存怀疑与抗拒，不但学不成内功，反倒可能因为走火入魔而导致瘫痪！ “深谷松云护结庐，万山回合径盘纡。道人已悟青牛诀，别有玄亭自在书…” 项远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古道经，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一年多前在南泥水库溺水的往事，黑暗水底窒息时…生死间那种绝望的大恐怖犹在眼前！ 这几本经书名不经传，却综合了儒释道三家的精华，开篇有几句古词令项远爱不释手，反复观看吟诵； “声以动容，德以象贤。 故洁其身也！ 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 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 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 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 “小师弟居然这么快就能学内功了。”元诗雅玉脸上挂满了惆怅与羡慕。 但她清楚的知道，没挺过打铁鞭淬炼的人，练习内功有害无益，普通人不能洁身持好，会把无穷浊气纳入经脉，很多精神错乱的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师父，如果学会内功，在水底闭气能呆多久？”项远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却引得元尘老道童心大起，他哈哈一笑，转身便往斑竹林外行去。 “小师弟，赶紧跟上，师父这是要去莲花池。”元诗雅忙着回房间去给元尘道长准备替换用的道袍。 青牛观的莲池不大，中间有近两米深，池边荷叶枯败，能看到一群肥嘟嘟的红鲤鱼在懒洋洋的游动，都是白天被游客喂得太饱了。 元尘老道不除衣履，径直大踏步迈入莲池，走近中间最深处，任冰凉的池水漫过头颈，只剩几缕白发还漂在水面上。 项远吃惊得咂舌不已…这可是冬天，接近零下的温度啊，师父这么大的年纪，也不怕被冻得感冒！ “你以后就习惯了，我们师父可不是普通人！”元诗雅拿着毛巾和一叠衣物走近池边，轻声笑道，uu看书 .uukanshu “不要瞎担心，赶紧拿表计算时间。” “哦！”项远慌忙把他左手腕的塑料电子表摘下来，这虽然是二十五块钱的便宜货，但用起来很方便，不像昂贵的机械表，还要定时上发条。 普通人在水下憋气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肺活量大的运动员可以在五分钟左右，国际上专门练徒手深潜的蛙人更夸张，据说能在深海中二十分钟不用呼吸。 长跑对肺活量要求很高，马爱华和孙琪为了鼓励项远专心训练，经常去收集诸如此类的逸闻趣事讲给他听。 “师姐，你知道师父可以在水里呆多久吗？”项远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元尘道长就和池边冬眠的乌龟一样，泡在水里没有任何动静。 “现在还早呢，你等师父上来给他换衣服，我要先回厨房。”元诗雅把衣物放到石围杆上，如风摆杨柳般走了。 项远有点遗憾，心想如果师姐不是瘸子，恐怕追她的男人要排满好几条街。 附近人都知道青牛观有个漂亮的女瘸子，早几年还有不开眼的二流子跑来动手动脚，想尝下新鲜，被元诗雅直接打成大熊猫。 后来司马一飞大动干戈，干脆带人把周边这几条街的混混全部清扫一空。 所以根本没有哪个男人敢来打元诗雅的主意，巧在她也不想嫁人，正好落得一个清净无为。 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六十分钟，怎么叫也没有回应… 项远担心之下，干脆回小竹林折了根两米多长的竹竿，用枝头柔软的竹叶反复搅水，才把在水底的元尘老道给唤醒。 第139章 世间安得2全法 原来人沉在水底也能睡着！ 项远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想问下师父你是不是千年王八成精啊，人怎么变成水陆两栖动物了？ “这是青牛诀练成后的龟息效果，以后你也可以。”元尘老道双臂一振，甩下湿淋淋的道袍，那身匀称健康的肌肉几乎和三十岁的中年人差不多。 “师父，我以后也可以在水里睡觉吗？”项远喜形于色，赶紧把围栏上准备好的毛巾递过去，稍后把干净的道袍拿给师父披上。 “为师今年七十五岁，一身纯阳未泄。”元尘道长露出个神秘的微笑，“只要你这辈子不近女色，勤习不辍，自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传说中的童子功啊…”项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干脆一个屁墩坐在青石板上，这内功太坑人了，以后自己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不想学了？”元尘老道掸了掸灰布道袍，笑眯眯看着这个快要崩溃的小徒弟。 “师父，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项远有点底气不足，心中实在放不下这种神奇内功！ 但因此放弃小璐姐，他更是办不到！ “两全法？你这孩子还真是贪婪！”元尘道长面色转冷，稍后长叹道，“世人大多如此，就连六世达赖也不能免俗，哈哈，看来我是苛求了…” 六世达赖—沧央嘉措生于1683年，早逝于1706年11月15日，不过二十三年的短暂时光，却以活佛的身份写过很多脍炙人口的情诗… 其中有一首正好与项远有同样的困惑；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四水省紧挨藏地，一听到这个小徒弟想求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元尘老道自然便想起这四句诗来。 但老天其实非常公平，绝不可能让凡人事事如意…君不见沧央嘉措身为活佛，都只能在青海湖畔郁郁而终！ 这一夜青牛观的气氛很凝重… 元尘老道本以为项远在尝到内功神奇之后，自然会厌尘慕道，全身心投入古武的传承与练习，却没想到项远年纪虽小，已经是个俗根深种，桃花缠身的惫懒性子。 师徒两人僵持了两天，最后还是元尘道长这个师父退后一步，没办法，在这个浮躁污浊的时代，能熬得过打铁鞭锤炼的少年，估计只项远一人，别无分号。 所以他没得选择！ 但有三个条件项远必须遵守； 一，要在练成初阶《青牛诀》后，才能亲近女色，按元尘老道的估计，时间最少要六年，那时项远差不多二十岁了。 青牛诀可以让项远在这清浊难辨的红尘中，提炼出精纯的先天之息，和古道家讲的百日筑基一个道理，有了青牛诀初阶这个稳固的基础，只要不放浪形骸，基本便不会退转。 二，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展露自己的先天内功！先天内息牵涉到人的根本，用一分便要耗费漫长的光阴去弥补，如果盲目透支，项远很快就会五脏枯竭而早夭！ 三，青牛观内功不可轻传，项远如果以后想收徒，徒弟必须经过二十记打铁鞭淬炼，才能得授《青牛诀》！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项远只在三天内就学会了最关键的内功心法，此后他的行走坐卧，每一次呼吸都与练功息息相关。 其中最关键的一句便是，“真人之息以踵，常人之息以喉！”普通人吸气只能达到肺部，项远则需要练到每次呼吸通达脚趾末梢… 借假修真，以息炼形，如果呼吸不能通达四肢百骸，又如何号令全身经脉与五脏六腑… 所谓真人，便是能自主生死，对自身这个小天地要无所不知，若非如此，又如何妄想天人合一！ 修到了元尘道长这个地步，体内稍有点异常，就和灰尘进了眼睛一样，立时便能察觉。 所谓道心如目，纤尘入目，目必有知…就是这个道理！ ——— 1995年2月15号，阴，时有零星小雨。 上午十点，司马一飞突然带着周季和杜芯月来到了青牛观。 项远一袭灰布道袍，正沉湎在若有若无的呼吸之中，青牛观中的古树青苔，竹林微风，与前殿游人的喧哗声相映成趣，让他隐隐生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项远，你出家当道士啦？”杜芯月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项远恍然惊醒过来，“哦，原来是你们！” “项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于尘？”周季满心疑惑，他本以为项远是被体院领导留下来特训了，没想到居然躲在青牛观当小道士。 “冬令营这么快结束了吗？”项远有点不舍，但还有几天就要过年，是应该回家了！ 他要先进房间换衣服，这身道袍虽然舒服，但如果穿回小河镇去，可能要把同学和一些熟人笑疯。 得知小徒弟要回家过年，元尘老道欣然同意，uu看书 ww.ukanshu也不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省城。因缘聚散无常，老道士一生经历坎坷，早就看开了！ 播种不问收获，只待风雨朝阳，种子自会成长！ “你还要上学，等明年放暑假再来省城看师父吧！”元诗雅去房中收拾了一些药材，留给小师弟做不时之需。 项远点头应诺，随着周季走出道观。 “我开车送你们回于尘吧！”走出道观后，司马一飞接过项远手里的小行李包，“汽车站的票很不好买，南方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挤得死人。” “这怎么好意思，那太麻烦司马教官了。”周季喜出望外，他正在发愁今天的票怎么买，昨天傍晚就是因为票不够，只能让宁建宝几个学生先走。 “别说什么麻烦。”司马一飞哈哈大笑，也不去解释他和项远现在的关系，因为很难说清楚。 元尘道长是何许人物，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清楚… 司马一飞开车的技术很好，加上吉普车适合跑山路，不到三个小时，就已经看到被群山围绕的于尘县城，但山路曲折，车子盘旋往下，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开进城里。 到县一中已经是下午两点，周季想要请客感谢司马一飞，司马一飞婉拒之后，跟着把项远送回了小院。 项远把行李放好，才发现几间房都没人，马爱华应该陪着刘丽英回小河镇老家去了，小璐姐则要晚上关店才会回来。 “小师弟，你这个院子不错啊，这么高大的银杏树我们青牛观都没有。”司马一飞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啧啧赞叹，夸项远会买房子。 第140章 同行相嫉 “司马师兄，这个房子只是租的…我们先出去吃午饭吧！”项远并没有和元诗雅一样，称呼司马一飞为二师兄… 因为西游记太过深入人心，“二师兄”这称呼有种莫名的喜感，现在都成了猪八戒的专用名词。 “你想不想要这院子？”司马一飞启动吉普车，缓缓发动，突然道，“小师弟，只要你教会我《青牛诀》，师兄就把这院子买下来送给你。” 司马一飞做教官的工资不低，再加上兼任了体院和几家武馆的顾问，买这种县城里的小破房子当然是轻松至极，所以这番话并不是开玩笑。 “司马师兄，师父和我约法三章，必须过了打铁鞭淬炼的人，才能习练青牛诀！”项远一脸遗憾的摇头… 再说这门内功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慢性毒药，给再多钱也不能卖。 “那当我没说过，你千万不能告诉师父！”司马一飞懊恼得拍了下头，他刚才鬼迷心窍，还想着从涉世未深的小师弟手里把内功心法骗过来尝试一下。 大师兄元松泉就是害怕吃打铁鞭的苦，想走捷径偷学《青牛诀》，被师父重罚，愤而离开锦官市去了香江，都十年了，也没有回过青牛观！ 吉普车缓缓拐过老街，来到琴行所在的学院路上，思远琴行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能看到大多都是背着吉他的女学生。 项远愕然不已，他本来还担心琴行门庭冷落…刘婷娴这水平当吉他老师，怎么效果比自己在的时候还要好？ 其实这种情况连罗林和伍思思也没有想到。 初学吉他很难，但刘婷娴从一个普通的学员到吉他老师，让一些想放弃的学生又看到了希望，加上她的学习方法更能贴近普通学生的理解能力。 这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宣传效果，再加上少女吉他老师的光环加成，让更多保守的家长允许自家女儿来琴行学习。 女生一多，男生便也多了起来… 伍思思已经在按正式吉他老师的待遇给刘婷娴算钱，价格只比项远稍低。 刘婷娴第一次拿到钱的时候又高兴又内疚，因为教材都是小项老师写下来的，她只是按材施教，多用了点耐心而已。 严格来说，项远原来的上课方式有些曲高和寡，因为他以前自学音乐的时候很轻松，就想当然的以为，这些对其他学生也不难。 这让很多没天赋的学生有苦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因为小项老师的音乐水平太牛了，但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更令人产生距离感，可小刘老师就不同了，她本来就是学员，大家想问什么蠢问题都可以。 司马一飞把车停在琴行对面的小饭馆，项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完饭，再去琴行。 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过单子直接点了够八个人吃的菜式，项远摸了摸鞋底下还没有动过的五十块，应该刚好用来请这顿饭。 见来了大生意…小店老板惊喜交加，也不问他们是否能吃完八个菜，直接拍醒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婆，让她赶紧去厨房洗菜。 等下菜从贵的肉菜先开始炒，只要生肉炒成熟菜，让客人想反悔也来不及…小店老板打着小算盘走到店外，美滋滋的点燃一根红梅烟开抽，准备提完神再进去炒菜。 因为寒假的缘故，学校附近做生意的大多都是门庭冷落，所以对面人流涌动的思远琴行就特别显眼。 “花那么多钱去学个琴，学会又如何嘛，又不能管饱，简直是浪费…”小饭店老板举起烟狠吸了两口，抽得只剩过滤嘴，才恋恋不舍的扔到地上碾了两脚… “唉呀！” 项远和司马一飞闻声望向店外，只见饭店老板一脸兴奋的冲进门来，“老婆，对面琴行被人泼油漆了，我就说嘛，生意太好会遭人恨的…” 司马一飞不由愕然…都说同行才是冤家，你说你一个开饭店的，嫉妒开琴行的干什么？ “肯定是陈芳莉这个瓜婆娘！”项远有点牙痛，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只有女人最喜欢用，他跟司马一飞告罪道，“师兄，这个琴行和我有点关系，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思远琴行的招牌已经被红色的油漆糊满，连大门口十几米的进出范围都是一片狼藉… 很多学生慌着想要出门却找不到地方落脚，罗林欲哭无泪，还是伍思思机灵，赶紧找了几个硬纸板铺在油漆上。 几个家长马上领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不想被卷入是非，只有刘婷娴和两个胆子大的女生留了下来。 泼油漆的两个家伙长得歪瓜劣枣，一个龅牙，另一个是斗鸡眼，两人泼完油漆居然不跑，还提着个漆桶站在街中间高声叫骂。 “你们琴行不关门，老子就天天来泼油漆！” “明天换成泼大粪！让你们每天乱弹琴还扯着个破嗓子瞎吼，uu看书 wwuuans 吵得人睡懒觉都睡不好。” “太欺负人了！”罗林有些手足无措，他很不善于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纠纷，而且听上去这两个混混还挺占理的。 “吵到你们睡懒觉了是吧…你们住在哪里？指给我看看。”见男人关键时刻不顶用，伍思思展现出女当家的风采，指着斗鸡眼厉声质问。 思远琴行的琴室都贴了海绵墙吸音，再加上附近全是商铺，离得最近的住宅有上百米，根本不可能出现噪音扰人清梦的情况。 “老子凭啥子要给你说地址，你想打击报复嗦！”斗鸡眼将手中油桶一扔，拉着龅牙转身就跑。 伍思思见罗林还在发呆，气得给了男人一巴掌，“你这个窝囊废，赶紧追出去逮人啊。” “他们两个人，说不定还带得有凶器…”罗林吞了口唾沫，心虚道，“要不我们把琴行关段时间吧，反正要过年了。” “关个锤子，关了门把生意全部送给陈芳莉吗？”伍思思当然明白始作俑者是谁，恨恨道，“如果把这两个人渣逮到，肯定能供出那个在背后使坏的臭婆娘！” 罗林满脸羞愧，但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音乐老师，哪里敢去追两个以打架为生的二流子… “逮到人了，小项老师逮到人了！”还在门口的刘婷娴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大喊起来，声音中满是惊喜。 “怎么可能，项远不是还在省城吗？”伍思思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她没好气的把男人推进洗手间，“赶紧进去拿工具做清洗，油漆一干就麻烦了。” 第141章 贼喊捉贼 “伍老师，不要为难罗老师了，谁泼的油漆，让谁来收拾！” 伍思思转身一看，项远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双手各拎着一个混混的后脖颈，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 龅牙左脸青紫，斗鸡眼额头高高肿起，两人长期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最擅长见风使舵，一看打不过马上服软，乖乖的被项远拎了回来。 “是乐莉琴行陈老板干的…”斗鸡眼精明得很，不等伍思思追问就开始坦白，“她给了我们两百块钱，冤有头债有主啊，我们刚才也被这个小兄弟打安逸了。” “陈老板还说，只要能把你们整得关门…”龅牙的眼中满是贪婪，话语中还带有点恋恋不舍的意味，“如果你们关门倒闭了，就会再给我们两千块钱！” “怎么办？”伍思思和刘婷娴等人都望着项远，让他来拿主意。 罗林提着一个垃圾铲和水桶走出来，看到项远也是大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一路小跑过来抓住项远的肩膀就开始摇晃，“你终于回来了！” 项远有点啼笑皆非，他看了一下脏污不堪的地面和招牌，干脆来了个快刀斩乱麻，指着两个混混道，“你们两个把身上的钱和证件都掏出来，等把清洁全部做好，再还你们！” 斗鸡眼很爽快的摸了一百多块钱出来，连带着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 “这个钱，你真的会还给我们？”龅牙还有点不情不愿，项远眼神一寒，斗鸡眼马上把同伴身上的一百块钱和身份证抢了过来，双手奉上。 “罗老师，我和一个大哥在对面小饭店吃饭，等会你带他们过来找我。”项远接过证件和钱，看也不看一眼，顺手揣进衣兜，急匆匆的走回小饭馆。 “项远，要不先把他们带到派出所去？”罗林在后面追问，他实在是担心这两个人渣等下会愤起反抗。 “你个瓜娃子，派出所会帮你打扫卫生吗？”伍思思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对着男人开骂，“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被你甜言蜜语弄晕了脑壳。” 这种小事派出所一般都是教育几句，还不如找街道办的居民委员会，反正两个琴行都在一条街上，正好属于街道办管辖。 居委会大妈最擅于处理这种邻里纠纷和小治安案件。 这下证件和钱都在别人手上，龅牙和斗鸡眼只能老老实实的搞起卫生来。 他们两人平时除了小偷小摸，偶而也会接些工地打杂的活计，手脚倒也不慢，让罗林去找了一些煤油过来，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油漆清理干净。 ——— 小饭馆内。 一大桌菜早已经放冷，老板娘又拿到厨房回锅加热。 项远废了好大的劲，才跟这个师兄说清楚与陈芳莉纠纷的原委。 司马一飞倒是深信不疑，能经过打铁鞭淬炼五脏的人，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情上说谎！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省电视台热播剧《古城金花》的主题曲就出自于这小师弟手中。 “你还真让我这个师兄惊讶，哈哈，文武双全，难得难得！”司马一飞摇头赞叹，他挟了块麻辣鳝鱼放进嘴里，沉吟道，“四水音乐学院有个副院长是熟识，吃完饭我帮你问问，看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项远也顾不上吃菜了，他放下筷子，抹了抹油腻的嘴唇，搓手道，“司马师兄你不要开玩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永远的阿爸》只能属于小璐姐，陈芳莉把这首歌骗过去换钱，是碰到了项远心中那道无形的逆鳞，但他现在实在弱小，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把歌拿回来… 不能抢，也不能偷，只能名正言顺的拿回来，让陈芳莉自己低头认错，承认剽窃！ ——— “老娘真是流年不利，用了釜底抽薪，把那臭小子撵到省城去都不行…”陈芳莉现在很烦恼…… 乐莉琴行最近生意极差，她实在没想到，刘婷娴一个女学生居然能打败自己琴行的两个吉他老师！ 而且这两个吉他老师因为学生太少，入不敷出，已经辞职回苏山市去了。 朋友找来的两个小混混居然被逮了个现形，连泼油漆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好。 这让陈芳莉如何不气，反正要过年了，她就算生意不做，也要想办法在对手胸口上再添一次堵！ 此时看店的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跑上二楼来，“陈姐，隔壁琴行的伍老师过来找你。” 现世报来得快，捉到贼拿到赃的伍思思一脸理直气壮，带着居委会大妈登门问罪来了！ “慌什么慌，做坏事的又不是我们？”陈芳莉到洗手台镜子面前补了个妆，u看书 .uuanshu对着镜中的自己抛了个媚眼，气势汹汹的迎下楼去。 此时的她，很像一头为保护地盘不惜拼命的母狮子。 不管是开琴行还是当老师，最重要的就名声，陈芳莉很清楚的知道，有的事情可以去做，但是永远不能承认！ …… 等项远带着司马一飞过来的时候，陈芳莉正唇枪舌箭的大战居委会曾主任，“本人是四水音乐学院出来的，我们学院出过很多蜚声国际的乐坛大师，你们不但是在污蔑我，还在污蔑我们学院的校风校德！” 曾大妈是靠着能说会道才当上学院路的居委会主任，但才一见面，就硬生生被陈芳莉把气势压了下来，你听听，别人这话里又是省城大学，又是蜚声国际的乐坛大师… 这让曾主任一个没出过县城的大妈如何能分辨真假？ 龅牙和斗鸡眼两个证人龟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他们刚才一进门就被勇猛的陈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想起出卖雇主以后就要被江湖同道唾弃，心虚之后就更不敢说话了。 “厚脸皮…”伍思思又急又气，她今天才算见识到了，陈芳莉抢着一招“先声夺人”，接着又来个“贼喊捉贼”，真是连消带打，自己明明占理，现在反而被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学历高的人道德水准自然也高，这几乎是普通老百姓的共识！ 尤其是一中附近的居民，他们平时都以于尘一中为荣，每年高考的时候若是有学生考上了什么好大学，肯定要广而告之，哪怕这个学生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142章 釜底抽薪 这个居委会曾主任也有唯学历论的迷信心理，她现在被陈芳莉说动，心里便有点倒戈相向的意思… 别个陈老师好大学出来的，肯定不是坏人嘛！四水音乐学院是全省最知名的音乐类大学，而你伍思思只是个普通师范大专… 曾主任一哑火，陈芳莉就完全掌握了主动！ “这个女人比你说的还要难缠…”司马一飞站在琴行外同情的拍了拍项远，拿起手里的大哥大出去打电话。 项远推门走进乐莉琴行。 “你小子还敢踏进乐莉琴行的大门？”陈芳莉一看到项远，马上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她不怪自己利欲熏心，只恨别人忘恩负义。 好无耻的反问，无耻到无以复加！简直是卖了你，还恨你没帮她数完钱再走… 项远冷笑一声，只是拉住伍思思，跟她耳语了几句。 陈芳莉的底气是什么，四水音乐学院的毕业生，不愁没饭吃…这个壳子是她的倚仗，司马一飞现在这个电话，就是要找人剥去她这身甲壳。 ——— 四水音乐学院虽然是冬天，依然是绿意袭人，小径边还点缀着几丛盛开的雏菊，这景致比起江边公园也不逊色。 杨月琴面色潮红，急匆匆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小心翼翼的按响门铃。 “请您换鞋。”开门的小保姆等杨副教授换好拖鞋，才领着她来到客厅坐下。 “小杨这么快就来了…”房内走出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 杨月琴赶紧站起来，恭敬道，“姜院长，您打电话，我肯定是随叫随到！” “很好。”姜南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坐到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保温杯，“听说《古城金花》的片头曲是找你买的？” “词曲作者是我们学院出来的，当初她和我同一届，叫陈芳莉。”杨月琴有点忐忑不安，这种小事情怎么会引起姜副院长的关注，肯定是另有其事！ “陈芳莉给你的小样，是她自己唱的吗？”姜南露出和煦的微笑，示意只是随便问问。 “是她在县里发掘的一个学生唱的，叫项远，很有音乐天赋。”杨月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道：“姜院长，你认识那个学生？” “杨教授，你让我很失望啊…”姜南摇头叹道，“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刚才向我实名举报，说你们剽窃了这个学生的创作成果！” 话音虽轻，在杨月琴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吓得她呆若木鸡，陈芳莉剽窃不可怕，可怕的是姜副院长知道了，而且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那个学生还保留着原本的词曲手稿，现在你们让我这个副院长怎么办？”姜南冷笑道，他生气的原因不在于抄袭和剽窃，这在音乐界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 搞艺术的人嘛，作品如有雷同叫做借鉴，实在借鉴得太多，我们还可以狡辩一下，说这是在对原著致敬！ 但前提是对方没有背景，不会找上门来大吵大闹，不会影响到四水音乐学院的招牌！但这次不行，司马一飞这个人来头很神秘，省城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 “你马上给陈芳莉打电话。”姜南用双手搓了搓脸，沉声道，“如果事情闹大，我要登报撤回她的学位证书，你的副教授也别想要了！” 他端起保温杯晃了晃，一旁的小保姆会意，将失魂落魄的杨月琴送出了房间。 ——— “姓伍的贱人，你们两口子勾结项远这小子，不但抢走了我的学生，还要污蔑我的清白…”陈芳莉对省城的变故毫不知情，依然在对着项远和伍思思兴致勃勃的开骂… 这女人骂到激动处还开始捶胸顿足，仿佛她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枉。 居委会曾大妈已经入戏颇深，转而对着伍思思怒目而视。 “陈姐，你的电话在响…”乐莉琴行的女店员拿着个大哥大走过来。 “今天到此为止，你们快给老娘滚出去！”陈芳莉自觉骂得舒爽了，她一脸解恨的接过大哥大，“喂，月琴，我正在忙呢，什么…” 项远冷笑，看着这女人脸色大变，一边说话一边扭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爬到二楼。 司马一飞戴着墨镜，坐在吉普车里比出个ok手势，项远透过玻璃窗看得清楚，顿时吃了颗定心丸，拉着伍思思走到客人休息区坐下来。 “小项老师，陈姐让你们出去哦…”女店员满脸为难。 这时居委会曾大妈一脸鄙夷的走过来，“伍思思，陈老师宽宏大量不和你们计较，希望你们也不要蹬鼻子上脸，不要再留下来惹事了！” “这位大妈，我们如果走出这个门，陈芳莉会马上追上来，你信不信？”项远一脸玩味的微笑，信手拿起一本乐理书翻看。 曾大妈嗤之以鼻，“别个陈老师是四水音乐学院毕业的，会追上来求你？” “她不相信我们相信，小兄弟，那个清洁我们做好了…”龅牙和斗鸡眼两人点头哈腰的凑上来，可怜巴巴的望着项远。 “以后这种昧良心的钱少去赚。”项远把他们的钱和证件掏出来扔在茶几上，斗鸡眼正要伸手去拿，却被旁边一人抓在手中。 “你们胆子太大了，这钱是不是请他们两个陷害陈老师的报酬？”曾大妈一脸得意，自认破案手段高明！ 这两百多块钱和质押的身份证都是赃物，得亏自己眼疾手快才把罪证抢了过来。 “呃…曾主任你真是个老糊涂！”伍思思气得打嗝，自己脑壳有包才把这个居委会大妈请过来添乱，她想要掐人泄气，可惜罗林又没有跟过来。u看书 uknsu 这时二楼接电话的声音突然咆哮起来。 “项远，你到底想怎么样？”陈芳莉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张牙舞爪的从楼上冲下来，完全是要拼命的架势。 “陈老师，他们勾结小混混的…”曾大妈挥舞着抢过来的钱想要上前表功。 “曾大妈，麻烦你赶紧出去！”陈芳莉努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杨月琴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如果不能让项远满意，她陈芳莉以后就会成为音乐圈人人喊打的蟑螂老鼠。 而且最先出手，说话最狠的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母校…要撤回自己的学位证书？姜副院长这威胁实在太吓人了！ “曾主任，伍老师，还有你们两个垃圾，全都出去，老娘和这臭小子有话要说！”陈芳莉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她头痛万分，怎么想也不明白… 这小子不过是个镇上的乡巴佬，怎么会有机会认识高高在上的姜副院长？她在四水音乐学院呆了四年多，都没有机会粘上去… 被陈芳莉这样喝来唤去，曾大妈顿时黑脸，甩下手里的钱，昂着头气哼哼的走了。 斗鸡眼一把将钱和证件捡回来，和龅牙急惶惶的夺门而出。 陈芳莉面色难看至极，时紫时青，一双眼睛几乎充血，恶狠狠的盯着项远… 见到仇人这么狼狈，伍思思顿感念头通达，她笑道，“哈哈，项远，我们也走吧！” 项远轻叹一声，起身出门，只看陈芳莉这表情，根本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难道是司马师兄找的人不给力？ 第143章 3杯吐然诺 “不准走！”见来硬的不行，演技派的陈老师瞬间从泼妇变成怨妇，语气也从愤恨转为哀乞，“算我求你了，项远你先不要走，我们谈谈好不好？” 这声音听得伍思思都打了个寒颤，她担心的看了眼项远，只要是男人，不管年纪大小…都容易被这种妖里妖气的女人勾走魂魄。 “我留下来和她谈半个小时！”项远停下脚步，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思思姐你先回琴行，我明天过来找你们。” “别跟她上楼。”伍思思有点不放心，出门后又转头叮嘱道，“就在下面一楼，哪里都不要跟她去，不要脸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我知道！”结合起以前在陈芳莉手里吃过的亏，项远对这番话深以为然，果然还是女人才更了解女人… “陈姐，那我也先下班了。”女店员很识趣，收拾完前台的杂物，拿着个小包推门而出。 现在琴行只剩下陈芳莉和项远，但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琴行的气氛因为沉默而诡异起来。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陈芳莉不想再拖下去，现在她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把《永远的阿爸》还给我，你再登报道歉！”项远不去看陈芳莉狰狞的脸色，估算了一下又道，“我帮你写的那些歌，你卖了十九万，我这边要拿九万…” 以前他不在乎钱，但现在这个钱必须要拿！ “要我登报道歉，还要我给你九万块钱？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你为什么不去抢？”陈芳莉气得双眼赤红… 如果她登报道歉，承认《永远的阿爸》是剽窃，不用多说，肯定是臭名远扬。 陈芳莉服软的前提是保住《四水音乐学院毕业生》的金字招牌，如果名声臭了，这个招牌拿来有什么用？ “你可以保留编曲和第二作曲人的身份，不会影响你的名声。”项远有点无奈… 这是司马一飞给他提出来的主意，但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陈芳莉才不会狗急跳墙，弄得双方两败俱伤！ “嗯…”陈芳莉仿佛绝处逢生，飞快的在心里算计起来… 那老娘可以在报纸上说之前因为制作方疏忽，忘了给第一作者署名，反正这首歌有些偏门，以后不大可能成为流行歌曲，营利空间有限！ 项远看着她拿出钢笔和小本子仔细计算得失，不由得佩服这个女人的冷静。 “道歉的文字我说了算，反正歌曲所有权会还给你！”陈芳莉抬起头来，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九万太多，六万行不行？” “不行！”项远生起厌烦的情绪，这贪婪的女人真是得寸进尺。 形势比人强，想起杨月琴还在焦急的等待回复…陈芳莉无奈的低头，“明天我去银行取钱…还有一件事，年后你能不能帮我培训两个吉他老师？” 陈芳莉私底下还去挖过刘婷娴，但这个女孩子很犟，只愿意跟着项远走，再说高二的女生很快就要参加高考，拿来做吉他老师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以，我明天早上九点会来找你！”项远简短回复，起身快步出门，这种纯粹生意场上的气氛让他极不适应。 幸好，报仇的快感还是有一点的！ ——— “我们开车出去逛逛。”司马一飞抬手打了个哈欠，启动吉普车。 于尘县城的建筑乏善可陈，连天空也是灰扑扑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如果不是要帮这个小师弟，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师兄，还要麻烦你在县城多呆一天。”项远靠坐在副驾椅背上，想象着九万是多大的一堆钱…其中有五万是他给司马一飞预备的感谢费。 新兄弟都要明算帐，何况他和司马师兄关系定位还不明确，只能算是半个熟悉的陌生人！ “没什么麻烦的。”司马一飞脚底持续加速，车在破烂的县道上跑出了高速公路的感觉，“我们青牛观的人不多，以后师兄说不定还要求你办事呢…” “师兄，那你教下我开车吧！”项远嘿嘿一笑，来了个打蛇随棍上，艺多不压身嘛，自己虽然喜欢跑步，但距离远了还是车子来得方便。 “哈哈，开车比练武可简单多了，你距离感好…保证两个小时把你教会！”司马一飞见路上车不多，爽快的把吉普车停在路边，给项远讲起学车前必须要知道的一些基础常识… ——— “小蒙，今天人多，怎么这么早就关店了？” “李姐，我弟弟今天要回来，我要早点去买菜！”蒙小璐动作麻利的拉下卷帘门…急匆匆的跑出县百货大楼，这时已经是傍晚七点，昏暗的路灯下飘起了毛毛细雨。 “滴…”路边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突然按响喇叭，把孤身一人的蒙小璐吓得不轻，她眼神中透着警惕与紧张，踏上台阶就准备跑回百货大楼。 “小璐姐，是我！”项远打开左侧车门跳了下来，他刚学会开车，本来想着给蒙小璐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反而成了惊吓。 “看来你们县里的治安不太好啊。”司马一飞坐在副驾位上笑着打趣。uu看书 ww.uukashu.c “啊，小远…你怎么会开车了？”蒙小璐见到项远后转惊为喜… 她雀跃得像个高中女生，抱着小手包，轻快的跃下台阶，少女笑颜如花，身姿曼妙，让几个过路的中年老男人看得眼热不已。 等蒙小璐上了后座，项远把司马一飞的身份简单介绍完，熟练的启动车子，去找火锅店。 “对不起，司马师兄，刚才只看到你，我还以为…”蒙小璐想起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稍微有点羞涩。 “以为我是二流子是吧，哈哈！不过女孩子太漂亮了，是容易招惹烦恼！”司马一飞说话很直白… 他心里感叹，有这么一个尤物在身旁，小师弟就很难熬了…练《青牛诀》很长时间都不能亲近女色！ “师兄，这家店怎么样？”项远拐过两个街口，把车停在《口口香火锅店》门前，口口香是于尘县出名的老资格，味道绝对霸道。 “吃火锅是次要的，今天晚上我们师兄弟不醉不归！”司马一飞眼中闪过兴奋，他是个喜好杯中物的人，尤其喜欢喝白酒。 蒙小璐去点菜，司马一飞只要了两瓶52度的沱牌特曲，与项远一人一瓶，这种酒价廉物美，相当于北方的二锅头！ 服务员送了一碟毛豆和一盘花生米过来，准备好杯子给客人倒酒。 司马一飞这时才想起项远的年纪尚小，他问道，“你能不能喝白酒？”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项远嘿嘿一笑，将李白的几句经典酒词拿出来卖弄豪爽。 第144章 唯有饮者留其名 “哈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李白这个一千多年前的老乡，就是靠喝酒才喝成了诗仙！”司马一飞大笑着摒开服务员拿来的小杯，直接改成啤酒用的大玻璃杯。 “师兄，要省着点喝啊，我身上钱可不够你再买酒的…”项远苦着脸装穷…其实他不装也穷，反正今天只能让小璐姐买单了。 “主人何须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唤美酒！”司马一飞豪气大发，仰头将服务员刚倒满的二两白酒喝得一滴不剩。 项远鼓掌叫好，举起杯分两次才慢慢喝完，他还有点不习惯白酒的辛辣。 周围有些顾客指着两人小声议论。 司马一飞是当教官的人，嗓门本来就大，说话一用上中气，半个火锅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脾气好的顾客只是小声抱怨，脾气冲的就不干了，大家都在同一家店坐着，凭什么你龟儿子喝酒，嗓门就敢比我们大？ “假打得很，到火锅店来喝个酒，还摇头晃脑背李白的诗…两个胎神，酒量差就不要跑出来丢人现眼！”往左的第三个桌位坐了四个剃着平头的年轻人，有个黑胖子拿着啤酒瓶站起来破口大骂，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 公众场合吃饭，大家都要收敛言行，司马一飞嗓门大固然有点小失误，但这个黑胖子站起来就指着鼻子喷人，这就是故意挑衅了！ 项远嘴角一扬… 蒙小璐蘸水碟也不装了，急步走回来坐在位置上，她这是要看住项远，不准他过去打架！ 被人骂成胎神，司马一飞没有半点想生气的意思，他朝对桌随意扫了两眼，“几个刚退伍的小家伙，应该是刚从藏地高原下来，脾气大点也很正常。” 项远倏忽起身，锐气若猛虎出山，把对桌还在喝骂的黑胖子镇得一僵。 蒙小璐慌忙挡在前面，拳脚无眼，小远虽然能打，但对方那么多人… 司马一飞可以大度，但项远不行，这是在于尘县，司马师兄是他请来的客人，如果憋着口气喝酒，那这个酒也会越喝越郁闷。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时打架，就是因为不想憋着气喝闷酒… “小璐姐，我不会打架，你先放开我。”项远轻轻推开蒙小璐，面含微笑，提着自己那瓶沱牌酒走了过去！ 火锅店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如临大敌，满脸惶恐的围上来准备劝架… 开什么玩笑，火锅店里打架最危险了，上次有个傻冒打输了，端起滚烫的火锅汤料就往对手身上泼，近百度的高温加上麻辣红油…差点弄出人命来！ 司马一飞也不去管项远，悠悠然的剥了几颗毛豆扔到嘴里，开始自斟自饮。 见项远居然敢独自走过来，黑胖子顶着脸上的两朵高原红，眼神中暴露出酒后的猖狂，拍着桌子狂笑道，“龟儿子还不服气嗦，你是想道歉还是打架？老子本来只想教训你两句就算了！” 另外三个平头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项远，只要回话稍有不顺耳，就要一起出手修理他。 “听这个胖哥说话，好像喝酒很厉害的样子…”项远举起手里的白酒晃了晃，“酒量好就不要喝啤酒，我们来斗下酒，哪个输了哪个买单。” 旁边几桌客人哄然叫好，火锅店老板也放下心来，斗酒是好事，店里还能多点收入，让这几个家伙喝成醉猫才没有力气打架闹事。 “你龟儿子还有点心机，老子都喝了一轮了，你清醒白醒的跑过来找我斗酒？”黑胖子松开拳头，小眼中闪烁着狡猾，“你要有胆量，就一个人拼我们全桌！” “小远，不能答应！”蒙小璐紧紧逮住项远的衣服往回拽，简直是乱来，这桌四个人，每人只用喝半斤白酒，项远一个人就要喝两斤往上。 项远现在是空腹，要饿着肚子在短时间喝两斤白酒，这后果，蒙小璐想都不敢去想… 能喝一斤白酒的人就可以叫做海量，实打实的两斤白酒只是传说，至少见多识广的火锅店老板都还没见过。 啤酒喝多了吐出来就没事，白酒一次喝多了则是会死人，高浓度酒精渗进五脏和血液，让你脑袋炸裂，呕热血吐胆汁，更难过的是吐到最后吐无可吐！ “小璐姐你别担心，我会量力而行的…”项远自从练了《青牛诀》后，对五脏六腑的感知超过常人，真要是身体不能承受，不用抠嗓子眼也可以把酒吐出来。 “你真敢答应？”黑胖子眼睛鼓得像个铃铛，本来想着这少年会讨价还价，到时自己这边出两个兄弟拼他一个，便可以稳稳的赚个免费火锅。 “这小子够有种！”另外几个平头艰难的把目光从蒙小璐身上移到项远脸上，在高原当兵三年，看到母猪都赛貂蝉…何况是见到这真正的美女！ “老板，先拿五瓶沱牌过来…”项远也不废话，“每瓶是一斤的量，不够我再叫，反正输的一方买单！” “呵呵，那真是多谢小兄弟了。”几个退伍兵兴奋得哈哈大笑，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种好运气。 他们不喝白酒的原因不是因为不能喝，只是因为沱牌八块一瓶不实惠，而八毛一瓶的啤酒可以管饱。 从高原下来的人，没有几个不喝白酒的，高原苦寒，藏地同胞的酒风极盛，不能喝白酒会被人看不起。 “一两二两不算酒，三两四两漱漱口！”黑胖子眯着眼睛喝完一大杯白酒，还享受般的咂了咂嘴，“还是白酒够劲，啤酒只能算是马尿。” 项远轻笑一声，也举杯喝干。 周围一片鼓掌声…只有蒙小璐担心得不行，但她知道在公共场合不能拂了男子汉的面子，只是咬着银牙，准备随时上前搀扶。 “好，现在是第二杯。”火锅店老板兴致勃勃，亲自上来倒酒。 啧啧，一个少年和四个成年人斗酒，不管结果如何，这事情传出去就是佳话啊！《口口香》又可以靠着食客的口口相传来增加一点名声了。 两个女服务员在旁边腾出一个空桌专门放酒，十个啤酒杯里都装得满满当当。uu看书 .ukanshu 项远空腹率先把第二杯酒喝完，每杯二两，加上之前与司马一飞喝了一杯，共计六两白酒下肚，这下他终于有了眼花耳热的感觉，视线中的景物在灯光下都有些影影绰绰的飘乎。 项远深吸了一口长气，脸色猛然变得赤红，体温也迅速升高，滚烫的汗水湿透重裳… 一股浓郁至极的酒气四处弥漫。 “哈哈，不能喝就早点认输。”黑胖子得意洋洋的举杯仰脖，往四周亮出杯底，换来一片喝彩的声音。 “小远，你不能再喝，我先去把这桌人的单买了。”蒙小璐低声提醒，几百块钱是小事，她不能眼看着项远逞强把身体喝垮。 “你等着让他们买单！”项远左手拉住蒙小璐，右手拿起桌上的啤酒杯…“哐、哐、哐！”连干三杯！ 瞬间半斤白酒下肚，项远脸颊赤红如血，眼中却仍然保持着少年坦荡的清明。 “这小伙子一口气喝了六两白酒？”四周人群一片骚动，许多人放下筷子，连火锅都不吃了，好奇的围过来看西洋景。 斗酒的规则很公平，对手喝得快，自己也必须快起来，黑胖子勉力把第三杯喝到一半，打了个酒嗝，举手认输…奶奶的，这样喝急酒谁受得了？ “我来…”第二个平头早就酒瘾发作，喉咙发痒，上来就连喝两杯。 项远节奏不变，依旧是“哐、哐、哐”连干三杯！ 第二个平头心中发慌，只是勉强把第三杯喝完，便捂着嘴冲到厕所去呕吐。 这下轮到第三个平头上来。 第145章 小发1笔 “小伙子，好样的，能这样喝酒的都是爷们！”食客中有两个北方大汉兴奋得鼓起掌来，他们刚才还在和于尘县的朋友争论…说你们虽然能吃辣，但喝酒不一定能拼过我们北方人，现在却都是心服口服。 他们从项远斗酒的气概，就能看出本地酒风够劲够火爆，绝不比北方爷们逊色！ 其实国内近乎一半的知名白酒品牌，都出自于四水省，这里的人要么不喝酒，可一喝起来就刹不住车。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平头上场… 项远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酒汗濡湿，连火锅店老板都害怕起来，他挡在酒桌前，特意举起两根手指，“小兄弟，你数下这是几？如果说得不对，我就不敢再让你喝了。” “老板，你真够二的！”项远笑着把老板推开，端起两杯酒来，在众人的欢呼中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一个平头看得胆战心惊，迟迟不敢举杯。 他暗自揣摸…今天几个战友算是踩到了铁板，眼前这小子的酒量太过惊人，自己上也只是送个人头，这酒量太过恐怖，别说于尘县，就算是去藏地高原也可以称王称霸了！ “老苟，不要喝了，我们认输！”黑胖子和两个朋友去厕所轮番呕吐，面色苍白得不成人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刚才是我的臭嘴太冲动了，给小兄弟你道个歉！” 蒙小璐惊喜交加，庆幸这场斗酒终于是完结了。 “没事，只要你过去给我师兄说声对不起，你们的单我照样买了。”项远看他们不像是有钱人…心忖反正这口气是挣回来了，自己明天也要发笔横财，干脆大方一把算了。 黑胖子感激涕零，马上拉着三个战友过去给司马一飞道歉，最后不知听司马一飞说了些什么，几人还毕恭毕敬的敬了个军礼才走回来。 这是化干戈为玉帛啊！斗酒斗出一团和气，这让看客们大呼过瘾，都在夸项远这个少年人大度。 火锅店老板见四周的客人看得高兴，赶紧跳出来抢风头，“和气生财，哈哈，小伙子，今天你们两桌的单都算本店买了，还有在场的客人一律打九折！” 一时掌声雷动，二十几桌客人都大声为老板的慷慨喝彩。 项远哭笑不得的和蒙小璐走回自己的座位，被老板的精明所折服，原来自己累了半天只是为火锅店做了回免费的表演嘉宾！ 司马一飞哈哈大笑，起身鼓掌欢迎他这个酒国英豪凯旋归来。 “师兄，你现在可以随便吃，随便喝，反正是老板请客。”项远急不可耐的拿起筷子去火锅里抢了一片肥牛肉，不顾滚烫的汤汁，飞快的塞进嘴里。 刚才《青牛诀》自发而动，把对五脏有害的酒精强行蒸发出体外，这种身体主动干涉内分泌的事情消耗过大，他实在是饿坏了… “你也不怕烫到嘴，看你这身臭汗，多得像是刚从酒桶里捞出来的…”蒙小璐又好笑又好气，手里拿着一大卷纸巾，给项远仔细擦拭脸和脖子上残余的灰色汗珠。 “项远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的，小璐姑娘以后不要被他吓到了…”司马一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 蒙小璐一脸幸福的懵懂，“小远这么优秀，肯定不是普通人啦，嘻，司马师兄你也不像是普通人。” 司马一飞举杯哀叹，心忖我和周围这些普通人比起来自然是不普通，但和你家小远比起来，就被碾压成泥了！ 项远才学青牛诀，就能喝两斤多白酒若无其事，记得师父也有千杯不醉的本事…难怪他老人家这么看重徒弟的根骨考验，果然还是变态与变态之间，才能惺惺相惜啊！ ——— 酒后一夜无梦。 项远依然是在五点半起床训练，昨晚酩酊大醉的司马一飞却还在马老师的床铺上酣睡。 等蒙小璐七点半做好早餐，项远才去把师兄叫醒。 两人八点钟多来到思远琴行。 罗林和伍思思今天来得特别早，刘婷娴破天荒的化了个淡妆，三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餐，看那豆浆油条的份量，足够十个人吃了。 项远半点也不客气，抓起油条招呼司马师兄随便拿豆浆喝，给几人分别做了介绍。 “昨天你和那个臭娘们谈得怎么样了？”伍思思端了两个板凳过来，迫不及待追问项远。 罗林也绷紧了神经，他知道陈芳莉和教务处长周荣走得比较近，如果这女人不依不饶，过年后肯定还有无穷的麻烦。 “没问题了，唔…以后你们只管安心赚钱就好了。”项远吃油条的动作很麻利，说话间已经吞到第二根。 三人聊了一阵，按项远的提议，依然保留刘婷娴吉他老师的头衔，让她专职负责入门的新生。 当面得到项远的肯定，刘婷娴捂着嘴激动不已，她局促不安的放下豆浆杯，支吾道，“小项老师，那我以后还能跟你学吉他吗？” “当然可以，有问题随便问…”项远嘿嘿一笑，看时间马上九点，拿起根油条跟司马师兄说了声告辞，他要一个人跟着陈芳莉去银行取钱。 这女人视财如命，不盯着她说不定还会玩弄小花样。 “你先去把事情处理好，我在这里学下乐器。”司马一飞抱着个手鼓很感兴趣，罗林见状赶紧放下豆浆，来教他打手鼓的基本动作。 ——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陈芳莉出人意料的配合，因为昨天预约太晚，建设银行只取到了六万，她又带着项远到农业银行取了三万。 项远掂了掂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唉，原来九万也没有想象中多啊，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今天下午省城的晚报，你就会看到我的致歉声明…”陈芳莉没有了昨天的歇斯底里，此时一脸认命的微笑，她伸出柔若无骨的右手，“项远，过完年就应该你履行承诺了。” 这女人只是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一种恨意在暗暗发酵，她发誓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要把眼前这臭小子推下悬崖，再挫骨扬灰… “我会帮你培训两个吉他老师，uu看书wuunsu.om 但要先说好，只有两个月时间。”项远点头，“时间一到，学不会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夜长梦多，他可没有耐心跟陈芳莉打持久战，再说这女人也不是没资源，她自己就是全省最好的音乐学院毕业生，想学吉他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反正教吉他的地点，他也只会定在思远琴行，不会傻到去乐莉琴行踩陷阱。 —— 回到思远琴行已经是上午十点半，罗林和伍思思都忙得不可开交，刘婷娴已经开始跟学生上课。 司马一飞放下手鼓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项远摇头失笑，他也不进门，在门外对师兄做了个万事大吉的手势，司马一飞精神大振，急忙推门去开车，这下终于可以回锦官城了。 项远刚一上吉普车，就把袋子里的一堆钱全抖了出来，“这里一共九万，其中五万是师兄你的！” 望着这一捆捆的钞票，司马一飞不由怦然心动。 越是大城市的人越是知道金钱的可贵，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人际交往、生老病死哪样不花钱？ 在城里不但喝水要钱，“放水”也要钱… 没钱的人能惨到什么地步，可以惨到在省城连上厕所的权利都没有，城里都是公厕，小号一毛，大号两毛，概不讲价… 随地大小便的人不是没有，但不要被红袖章逮到，逮到罚款五元！ “这钱我就收下了，这回主要是音乐学院的姜副院长帮了大忙，回去还要感谢他！”司马一飞也不矫情，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爱生活，当然就要先爱钱… 第146章 买院子 如果不是为了挣钱，司马一飞也不会去客串体院冬令营的教官，半个月下来，才三千块钱而已… 他没想到陪这个小师弟在苦哈哈的于尘县呆了一天，就挣了五万！ “这回多亏师兄帮忙了。”项远很满足地抱着属于自己的四万块，没来由的生起一种坐地分赃的错觉，虽然这个钱明明是他自己写歌赚来的… “唉，你们搞音乐的人还真是来钱快。”司马一飞把五万块收进车前台的储物箱，侧头笑道，“小师弟，你有这个天赋就要珍惜，下次写了歌拿给我，师兄帮你去卖个好价钱！” 项远眼睛一亮，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比卖唱来钱快多了，陈芳莉有句话说得很对，找不到门路，他以前写的那些歌最多就值个几百块。 但司马师兄不同啊，他在省城的路子很广… 两人就此事越聊越投机，等找地方吃完午饭，司马一飞才喜气洋洋的开车返回锦官市。 项远下午五点半去车站买了份锦官晚报，果然在第七版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陈芳莉的致歉声明。 道歉用词很是模糊，但好在也基本说清楚了《永远的阿爸》这首歌所有权是属于项远。 陈芳莉虽然挂了编曲和第二作曲人的身份，但这已经无伤大雅！ 项远特意把这份报纸买了十份。 —— 蒙小璐晚上一回来，就看到石桌上放着一摞厚厚的报纸，上面有项远用红笔圈出来的致歉声明…… 陈芳莉终于把《阿爸》还回来了… 少女喜极而泣，这首歌对她太过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像是一首歌，更像是项远给她过世的阿爸下的聘礼！ 项远伸手轻轻地把蒙小璐拥入怀里… 此时院里只有孤男寡女，自然是风光旖旎、郎情妾意，好在项远有《青牛诀》护体，硬是扛住了少年人难以抑制的热血冲动。 最后那四万块把清醒过来的蒙小璐吓了一大跳…她辛苦卖衣服这么久才赚到三万多，小远不声不响的写几首歌，就拿回这么大笔钱！ 项远其实有点头疼…如果钱全拿回家去，谨小慎微的母亲肯定要刨根问底，加之和陈芳莉的纠葛实在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丁淑贤是传统的农村妇女，一样会被见识限制思维，可能在她看来，自家二娃胡乱涂鸦的歌曲，陈芳莉之前肯给两千块已经很多了…… 农村人嘛，习惯把钱与种庄稼结合起来，两千块啊，比辛辛苦苦种两年庄稼还要挣得多了！ 知道得越多，担心也就越多，项远不打算把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告诉家人，免得给纯朴善良的母亲增加烦恼。 “小璐姐，我们干脆把这套院子买下来吧，写你的名字。”项远面带微笑，轻轻摘下一片飘落到蒙小璐头发上的银杏叶子。 他实在是喜欢这棵银杏树…当然，还有树下这个含羞带怯的白族姑娘！ 再说姐姐项芳成绩很好，考到一中的机会极大，这样明年就可以和小璐姐同住一间屋子了。 “真的？那我们一人出一半的钱好不好…”蒙小璐仰头认真的望着项远。 她是极端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对买房子特别在意，见项远点头确认，立马激动得晚饭都不想做了，急着要去问房东小院的出售价格。 项远赶紧阻止，先不说天色已晚，小璐姐这个心理状态去谈买房子的大事，只会被人家狠狠的宰上一刀。 第二天蒙小璐平复好心情，才带着项远去房东家里拜访，说来也巧，老两口正想搬到苏山市去长住，他们的女儿嫁在那里，生了外孙没有人带。 蒙小璐顺水推舟，表达了想把租住的院子买下来的意向，老两口琢磨了一下，打电话跟市区的女儿嘀咕了半天，最后开出了六万块的价格。 以于尘县普通居民人均两千的年收入计算，六万块两口之家十五年都未必存得下来，何况小院的地段只能算是普通，因为一中的存在，再等二十年也不会碰到商业拆迁。 所以很难有升值的可能！ “大叔，五万行不行？”项远直接拿出叠钱放在桌子上，“这一万是定金，办完手续，我们就可以把全款付清。” “是啊，收到钱大叔你们就可以放心去市区过年了。”蒙小璐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说话也能钉在点子上。 房东老两口大为意动，又打电话给女儿再次确认，最后开出个五万五的价格。 项远看了下蒙小璐，见她没有意见，点头表示成交，毕竟小院有近四百平米，再怎么买下来也不会吃亏，保值还是可以的。 折腾了足足两天，房东老两口还去找了熟人，院子才顺利过户。 项远的四万块只剩下了一万，蒙小璐出了两万五，现在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县城姑娘，这家四百平米小院真正的户主！ 还有三天过年，蒙小璐提前收拾好店铺，买了些礼物，喜滋滋的和项远一起回家过年。 ——— 过年这段时间永远是小河镇最热闹的时候，处处都是人山人海，再穷的人家也要借钱到街上买些年货，连丁淑贤的竹编生意也忙得不可开交。 有个中年人要买两个大簸箕，六块钱的生意，姐姐项芳手脚麻利的去把簸箕拖出来。 用慈竹编的簸箕柔韧有弹性，为了存放方便，经常是十几个重叠在一起，uu看书 ww.ukanhu 又沉又重，这个中年人偏偏选了中间最难拿的两个，项芳废了好大的劲都没有扯开。 “姐姐，我来帮你。”项远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地上，左手按住竹框边缘让它不反弹，右手轻松的将大簸箕挨个分开。 “二娃，你和小璐回来也不先给尹叔叔的店头打个电话。”丁淑贤惊喜之余，按习惯埋怨儿子不听话，这不提前打招呼家里都没有准备好菜。 项芳已经扔下顾客，欢腾的上前和蒙小璐抱在一起。 “妈，那今天早点收摊嘛，我想吃你做的酸菜鱼了。”项远嘿嘿傻笑，把刚才买簸箕中年人递来的六块零钱交到母亲手上。 “哎呀，肯定又只顾着坐车，没有吃早饭，你负责把这些竹编全搬进去。”丁淑贤一脸气恼的打量儿子，扯去他虎口上一根细小的竹刺，转身就要去市场上买鱼。 “妈，我和你一起去买鱼。”蒙小璐把带回来的新衣服和零食全部交给项芳，跑过来挽着丁淑贤的胳膊，像个顺眉顺眼的俏媳妇。 “丁大姐，不得了哦，你们项二娃还在读初中，就帮你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尹明诚眼馋得要命，他刚才虽然在眼镜店里招呼客人，耳朵里却把蒙小璐这句称呼听得清清楚楚。 这像张瑜的女孩他去年见过，项远当时还说是县城来的表姐，今年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尹老板不要乱说，这个女娃娃是我认的干亲…”丁淑贤满脸遗憾的解释，“我倒是想她做儿媳妇，但我们家二娃还小，恐怕别个耽误不起哦。” 第147章 槐树凋0 上一辈人崇尚女大三抱金砖，在七十年代于尘县偏僻的山区甚至还有童养媳，一般童养媳都要比男孩大个五至六岁。 一路听着街坊与丁淑贤打趣的调侃，蒙小璐又羞又喜，她不好意思接话，只是跟着埋头赶路。 ——— 不到十一点，香喷喷的一大盆酸菜鱼就端上桌来。 项远闻到熟悉的香味，急吼吼伸筷子去夹酸菜最上层的鱼泡… 项三妹下意识就要去抢，却突然醒悟过来，自责的吐了下舌头…哥哥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酸菜鱼了。 项芳一脸微笑的和弟弟讲起期末考试成绩，她这次是稳稳的拿了全年级第一名，总成绩超过了第二名十五分。 “大妹好厉害！”蒙小璐高兴得放下筷子鼓掌，“等你明年考上一中，不要住宿舍，和我住一起。” “哼。”项三妹又跳出来吃干醋，“我以后也要去县城读书，和小璐姐姐一起住。” 丁淑贤哭笑不得，“三妹你现在小学都没读完，急个啥子哟…” 这顿饭一家人自然是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项远拿了六千块钱给母亲，让她去把欠尹眼镜的两千块还清。 这个是四水省的习俗…过年前如果自家有钱偿还却故意装穷，不去把欠债还清，被人知道后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丁淑贤把钱收好，用遗憾的语气说起了黄利民家的情况，原来黄站长自知时日不多，已经回家休养，就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年关。 项芳和项三妹纷纷表示同情，蒙小璐催促项远赶紧买点水果去探望黄站长，说起来也是缘分，去年如果不是黄利民，说不定她就要和项远擦肩错过。 项远去车站买了些苹果、香蕉，连最贵的桂圆干果也买了五斤，来到黄家敲响大门。 往常这个情况一定是会听到狗叫，现在却是冷冷清清，再看看门口树叶凋零的两棵大槐树，有些萧瑟之极的悲凉。 来开门的是黄利民母亲，她身材变得更加瘦削，脸色青白至极，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错觉。 见到项远，王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他赶紧进屋子里坐。 项远把三袋水果放下，才发现黄家客厅空空荡荡的，彩电和一些家具都不见了，只留了几个陈旧的方形木凳。 “王阿姨，黄叔叔的病怎么样了？” “唉，我们家老黄只有认命了，利民上午去了白塔寺替他爸爸烧香祈福，等会就回来。”经历了人情冷暖，王芬现在的心思很敏感，看到项远提来的桂圆就想哭… 这么贵的水果，也只有眼前这不懂事故的农村傻小子，才舍得买来送给不能带来利益的外人！自家利民能认识这么一个同学，也算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了。 坐了几分钟，项远试探着问，能不能去楼上看一看黄站长？ “医生说这种肺癌晚期，最好少和正常人接触，不排除有感染的可能性…”王芬眼睛开始泛红，“我们自家人倒不怕，传染上了就当一家人团圆，你不要去冒这个风险。” 黄站长这两天咳的黑血几乎要装满半痰盂，人也是死气沉沉的像个植物人，清醒不了几分钟。 项远沉默良久，自己再坚持就是强人所难，何况他去看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无非是给王芬添乱。 “啪！”门锁打开，黄利民拎着一袋白萝卜走了进来，他声音中带着嘶哑与疲惫，“妈，今天我们还是吃水煮萝卜…”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客厅中间坐着的人影，有些激动地喊道，“项远，你回来了！” 王芬接过儿子手里的萝卜，强自微笑，“小项还没有吃饭吧，阿姨出去买点肉，中午一起吃饭。” “王阿姨，我和黄利民出去买肉。”项远抢着站起身来。 他心里有数，黄家肯定是缺钱到把家具和电视都贱卖了，嗯，还有那条失踪的狼狗… 至于钱去了哪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医院这个无底洞全给吞噬了！ 白萝卜很便宜，七分钱一斤。 可如果只吃清水白萝卜，连吃个三天，就能把人肚子里的油水刮空，得不偿失。 王阿姨看来以前没有过苦日子的经验，就算吃烤红苕也好过吃水煮萝卜！ 等出了大门，平时话痨的黄利民变得闷不吭声，连走路都是蔫头蔫脑的。 项远不忍心看到好兄弟这么消沉，知道他的心结，干脆来了个以毒攻毒，“黄利民，每个人都要死的，你希望以后怎么死？” 有哲学家说过“向死而生”，从生下来的那个瞬间，死亡就是大家唯一的结局。 不管是帝王将相，抑或是贩夫走卒，牛逼与傻逼皆殊途同归…你只能选择以不同的方式，或者不一样的心态来面对死亡！ 没有人教过项远这些东西，但他清楚的知道，而且欣然接受，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就要活得更加尽性，更加精彩！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虽然写这首诗的人是个大汉奸，但依然无损话语间的豪迈。 “我要怎么死…怎么死？”黄利民失神般的喃喃自语，他双手无意识的挥舞起来，猛然从喉间憋出一句怒吼，“老子要痛痛快快的死！没有遗憾的死！” 黄利民之所以如此失态，是想起了父亲这些日子生不如死的惨样，这种苟活…无论对亲人还是病人自己，都是人世间最沉痛的折磨！ “这小伙子恐怕是得了神经病哦！”街边几个卖小菜的贩子吓得把摊位上的油纸布往后扯了扯，u看书 ww.uuans害怕不小心惹到疯子。 “好！”项远用力打了下黄利民的肩膀，“好兄弟，我们以后一起闯出个人样来，让那些只会落井下石的亲戚朋友看一下，也给你妈争口气！” 黄家经历过的窘况，项家当初也尝过，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感同身受，只有历经低谷的同命相怜… “你们这些王八蛋！”黄利民眼中闪过刺骨的恨意…父亲在位置上的时候帮过那么多亲戚，现在见自己家落难了，一个个都藏头露尾，不要说借钱了，连登门说句好话的都没有… —— 项远说的买肉是大买大办！ 包括香肠、腊肉这一类年货，加上三十斤便宜又好吃的排骨，买了足足一百多斤，花了五百块钱才搞定。 面对大主顾，肉摊老板热情得很，亲自骑着三轮车帮着送货上门。 开门的王芬一脸吃惊，她没想到项远说的买肉，是一次性买得这么多… 黄利民和项远手脚麻利，很快把香肠和腊肉在后院挂好。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三十斤新鲜排骨，短时间吃不完，还要出去砍点香樟和柏树枝来熏一下，做成腊排才行。 这一通忙活，吃饭时大家都是胃口大开。 为了活跃气氛，项远还故意去和黄利民争抢排骨汤里的白萝卜。 王芬看得眼含泪花，这个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她不由得生起些后悔，年轻时为什么没有和男人多要一个孩子… 第148章 4哥结婚 饭后黄利民开始熟练的收拾碗筷，完全不是以前懒惰的习气。 王芬去楼上照看黄站长。 项远悄悄离开，临别时在旧板凳上留下了一千五百块钱… 四哥项德才初二要和卖鱼的李小兰结婚，需要准备的事情不少，这几天要去帮一下忙。 ——— 还没有踏进家门就听到熟悉的欢声笑语，项远喜得连蹦带跳的蹿进堂屋，把正准备举杯喝茶的刘丽英老师吓得一个咯噔… “唉，还真是不经夸，刚才我们还在说你有点大人成熟的样子了…现在又像个赖皮猴。”马爱华敲了下桌子，做出副恼怒的模样。 丁淑贤略带责怪的拍了下儿子，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让马老师他们等了一个小时。” “哥哥，你猜一下马老师他们今天来做啥子？”项三妹钻出来抢话头，她性子活泼，在大人面前也不怯场。 项远摸了摸耳朵…难道是特意来给我安排训练？但明明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不会对自己这么苛刻吧！ 坐在电视旁边的蒙小璐眯眼一笑，牵起项芳的手，对着他比了个心连心的手势。 “哈，马老师你要和刘老师结婚啦！”项远激动得一跳两米高，头都差点撞到瓦房的横梁上。 马爱华和刘丽英相对失笑，看他这高兴劲，这个学生还真的没白教！ 丁淑贤赶紧上来逮住儿子，让他不要装怪，高兴归高兴，但要有个大人的样子，不然大年初三去参加婚礼只会给马老师丢脸！ 项三妹也吵闹着要去，马爱华一挥大手，你们一家全部都要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 这个年过得异常忙碌。 大年初二上午十点半，四哥项德才在醉仙酒家摆了十桌婚宴，除了正常的双方亲戚，还来了不少混社会的烂仔… 熊哥带了十几个，剩下是杂七杂八的狐朋狗友，加起来整整坐了三桌。 刚到十二点，新郎项德才和新娘李小兰就在一堆烂仔的起哄下喝得烂醉如泥，被精明的三嫂抢着带人送回了家。 混社会的烂仔一多事情也多，这些人先是大呼小叫的划拳喝酒，然后就开始拿着酒瓶到处乱走，逮谁不顺眼就骂谁。 双方亲友大多都是农村人，唯唯诺诺的忍气吞声…都等着主人出面。 留下来的三哥项德忠为人太老实，根本压不住场子。醉仙酒家的程老板又回去过年了，此时只有几个加班的厨子和服务员。 丁淑贤带着小女儿坐在男方主桌，见到这种乱糟糟的婚礼场面十分难受，连吃个饭都不安生。 项远按岁数算，还没有成年，项德忠不敢逼这个小堂弟喝酒，只让他随便坐，于是就跟着姐姐项芳、蒙小璐、侄儿项健坐在了末尾的第九桌。 有几个烂仔醉醺醺的跑过来敬酒，敬酒对象居然对准了蒙小璐。 “妹儿，今天有缘认识，我刀疤先干为敬…”带头的烂仔一看就是个滚刀肉，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油腻腻的令人反胃。 “滚！”项远本来不想发脾气，今天毕竟是四哥结婚的好日子…但这几个家伙真的像苍蝇一样恶心。 “你算老几，项老四都不敢对老子大呼小叫，识相的爬远点，别妨碍老子勾妹儿。”叫刀疤的烂仔露出满口黄牙，紧盯着蒙小璐上下打量，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色迷迷的意味。 酒为色之媒，酒胆加上色胆，这个时候看到美女的刀疤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呵呵…”项远冷笑两声，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准备送这几个烂仔去照顾下围城路口的李牙医。 刀疤脸一脸硬气，挺着胸脯迎了上来，他不相信这个农村少年还敢动手。 两个烂仔在身后大声喝彩，夸赞刀疤哥有男子气概，鲁迅都说过嘛…真的猛男，敢于直面自己的下半身！喝完酒不打架不抢女人，这做男人还有什么意思…… 姐姐项芳见对方人多，紧张得从旁桌抓过来一瓶啤酒，想要递给弟弟做武器。 “二娃不要动手！”三堂哥项德忠见势不好，赶紧冲过来挡在中间劝架。 逃过一劫的刀疤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他嘴里骂骂咧咧，还提起啤酒瓶要去砸项德忠，旁边两桌的亲戚朋友七手八脚，将酒瓶抢了下来。 还有几个人对着刀疤好言相求，让他不要搅散了婚宴。 熊哥一伙人坐在第五桌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原因很简单… 刀疤脸是工商所的吴小明，虽然只是个靠亲戚关系混进去的临时工，但他们这些开录像厅的个体工商户惹不起。 再说整个小河镇最能打的，就是这个还在装老实的项二娃…他们巴不得看到刀疤脸吃瘪！ “你们不要拦老子，老子今天要和这个乖妹儿困觉！”刀疤脸见众人不敢动手，越发猖狂起来，他不认为项老四的亲戚里有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不都是些土农民吗？ “你太不要脸了，赶紧滚远点！”蒙小璐听得羞怒交加，但仍然紧捉住项远的右手，不想让他动粗…这可是在四堂哥的婚宴上，打架不吉利！ “困觉，困尼玛去！”项远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他小心甩开蒙小璐，上前对着刀疤大放厥词的臭嘴就是正反两巴掌，打得这家伙两颗黄澄澄的门牙随着血水飞出五米多远。 和刀疤一起的两个烂仔还想奋起反抗，也是吃了同样亲切的两个巴掌，uu看书 ww.uukah.om 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两颗门牙随风而去… “哇！” “呃……” 这需要多大的手劲才能做到如此精确的击打效果？在场的烂仔都吓得怵然不已，不约而同的把嘴捂住。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安静了足足两分钟，丁淑贤看得解气，心道二娃这几巴掌打得好…德忠还是太老实了，不晓得人善被人欺！ 外强中干的刀疤羞痛交加，见惹不起项远，捡起地上的门牙就跑，逃走的时候却对着熊哥大放狠话…“你给项老四说一声，老子过完年就让他的录像厅关门大吉！” 熊胖子哭笑不得…没想到还是牵扯到了自家生意，项德才的录像厅他要占七成份额，这一下麻烦大了。 婚宴闹到这个地步，自然是草草收场，有几个老辈子嘴里嘀咕着什么红颜祸水，看蒙小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好像造成眼前这个局面都应该怪她。 项远不管这些拐七绕八的亲戚长辈，但还是要去和三哥商量后面的事怎么处理，毕竟四哥一家现在是靠着录像厅吃饭的。 丁淑贤是个护短的，她懒得再听同桌这些老头胡说八道，干脆拉着蒙小璐，带着两个女儿回家。 一出酒楼，耳根子果然清净。 天气阴沉，霜风刺骨，因为是大年初二，小河镇街上的门店大多都关门歇业，路边只有些零零散散卖烟花鞭炮的地摊。 蒙小璐有点怏怏不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招惹麻烦…总是连累到小远，这次居然又害得他在亲戚婚礼上打架失礼。 第149章 马老师结婚 “啥子红颜祸水都是乱说，他们只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小璐，你心要放宽点，不要乱去想！” 丁淑贤这方面清醒得很，不管是在村里还是镇上，只要哪家的姑娘或者媳妇长得好看，风言风语都是少不了的。 “就是，我以后能像小璐姐姐这么漂亮就好了。”项三妹捧着自己胖嘟嘟的小脸来回挤搓，她自认在小学算好看的，但和小璐姐比起来就成了丑小鸭。 蒙小璐被三妹逗得噗嗤直乐，心里的不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大年初三。 早上九点半，阮校长开着初中校的面包车，来接上了项远一家五人，许义词老师居然也在车上… 车里还有两个和刘丽英关系走得近的女老师，好在面包车能装，挤一挤坐九个人还是没问题。 之所以要开车，是因为马爱华的老家在曲江乡，离小河镇还有十来公里。那个地方比较偏僻，平时只能搭顺路的客车，过年时节好多人进出只能步行。 山路十八弯，天气难得的晴朗，望着窗外掠过的鸟儿和风景，项远不时朝知识渊博的许老师请教地名，一路下来，倒是知道了不少乡野典故。 马家的房子是修在村口小公路旁边的三层小楼，院子很大，就像是一个小操场，摆两个篮球架都可以。 阮校长把面包车停在院侧的竹林空处，这里已经停了二十几辆摩托车，还有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车头上还贴着大红囍字，应该是送新娘子来的婚车。 院子里热火朝天，近两百人挤在院里，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大多都在打麻将，还有两桌在拿扑克牌扎小金花，妇女则抱着小孩分成几堆，在一旁嗑着瓜子花生，聊着家长里短。 “阮校长，许老师请进，唉呀，项远你小子终于来了！”马爱中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他个子高大，又穿了一身精神的新西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今天的新郎倌。 进院子后众人按规矩先去递红包登记名字，阮校长、许老师以及两位女老师都封了九十块，几乎三分之一的月工资，算是不错的厚礼。 普通的农村亲戚一般都是二十块，十块，甚至还有封五块的，钱少也没关系… 但有的家里人多，送十块钱的礼却厚着脸带着十几口人过来吃喝，弄得一桌子都挤不下。 项远拖到最后一个，才写了名字，把红包交给负责登记的马家亲戚。 同行的两位女老师都是体谅的一笑…项家不宽裕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估计这次红包不会超过二十块。 马爱中把他们安排在了院子左首第二张大圆桌上，这个位置和男女双方家长的席位紧靠在一起，是极高的待遇！ 马家亲戚正拿着登记册在整理红包… 于尘县的风俗是接下红包，要把钱数和人名对应起来。 这也是方便以后还人情债，有的人钱给得少，便不想写名字企图蒙混过去，如果现在不记清楚，以后再遇到对方的红白喜事，就很容易产生纠纷。 在农村回礼多了还好说，如果差个几块几毛，再碰到个心眼小的，八辈子的恩怨都能给你惹出来！ 负责登记的马二婶打了个哈欠，伸手在喜糖堆里摸了颗水果糖出来，准备用来提下神。 她今天累得不行，村里的亲戚朋友送来的红包很多看着是鼓鼓囊囊的…但一拆开，基本上全是一元或者五毛的零钱，连张十块的整钱都少。 “全是来吃相应的…”马小英此时正一脸生气，把项远给的红包都扔在了旁边… 她凭感觉就知道不会超过二十块钱，再说刚刚这小子登记时心虚的表情，与村里给钱最少的几家人如出一辙。 爱华叔又自恃清高，选了个大家都要团聚的年节在农村老家摆酒，没有了单位人的帮衬，这个婚礼是铁定要亏钱了。 “小英你还是在镇上读高中的，一点眼力都没得。”马二婶左手拿着阮校长几人的红包晃了晃，笑道，“每个红包里头最少五十块钱，你信不信？” 她这种上了年纪的农村妇女眼神利索得很，冲着阮校长几人的神情气度与衣着，就明白红包里有料。 “那还差不多，不然爱华叔这次结婚就蚀得太多了。”马小英一把将母亲手里的红包抢过来撕开，“哇，九张新崭崭的十块钱，还是单位上的老师大方吔！” “四封都是九十啊，唉呀，不容易不容易！”马二婶一高兴，精神顿时就焕发起来… 她顺手将还没剥开的水果糖甩开，拿起圆珠笔，利索的记下阮校长与许老师等人的名字。 终于是看到钱了… 我们爱华结婚舍得花钱，只是三百斤的大肥猪都杀了两头，不帮他找点礼钱回来岂不是吃了大亏！ 马小英心情也好，她哼着歌将自己嫌弃的小红包捡回来撕开，但这一撕开，吓得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只知道惊声尖叫，“哇，哇…哇！” “未必有一百块钱吗？没见过世面…”马二婶把红包抢着拿过来，u看书 ww.气定神闲的教训女儿，“大呼小叫的做啥子嘛？你是个女娃娃要矜持点。” 等她自己定神一看，也完全保持不住矜持，愣了片刻，腾的一声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往楼上开跑… 一千块钱啊，这么大的人情啷个敢收！ 不怪马二婶与马小英害怕，整个曲江乡，就算去年冯乡长二婚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有人送这么大的红包！ 新房在三楼，女方和男方长辈都挤在新房客厅聊天。 “我妈她们又在外面催了，好多客人吵着要看新娘子哦。”马爱华梳了个油光锃亮的偏分头，乐呵呵的贴在床头柜前守着刘丽英化妆。 “先说好，我等下不喝酒的哈！”刘丽英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将成熟女性的身材衬托得婀娜多姿，但她知道曲江农村有耍酒疯闹新娘的陋习，于是躲在三楼迟迟不肯下去。 马爱华正要拍胸膛做担保… 只听楼道一阵急响，马二婶喘着粗气跑上楼来，把那封大红包“砰”地一声拍在床头柜上。 “爱华，那个叫项远的学生娃娃，给你们包了足足一千！到底能不能收哦…” 马爱华与刘丽英相视一笑，知道项远这是来帮他撑面子来了。 “嘿嘿，二嫂，这小子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一千块钱不多，反正以后他结婚我肯定是跑不脱的！” “嗯，项远来了，阮校长他们应该也到了，我们赶紧下去…”刘丽英陡然站起来，她顾不得保持新娘子的体面，急着跑下去接待镇初中的两个闺蜜。 第150章 有喜有悲 得到马爱华肯定的回复，马二婶把红包里的一千块拿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跑到亲戚堆里大肆宣扬… 农村人就好个面子，一千块是什么概念，单位人四个月的工资，一家人两年种地的总收入！ 刘丽英和马爱华刚到一楼，就被热心的七大姑八大姨围住了。 看到新娘子和新郎出现，村里一堆中年闲汉和老头组成的土乐队都兴奋起来，唢呐鼓着腮帮子带头吹起，锣鼓与镲子敲得震天响… 项远混在一堆半大小孩里面，饶有兴致的跑去边上围观，他对唢呐高亢明亮的音色挺好奇，很想上去蹭一把，试试自己的肺活量。 唢呐是民间的万能乐器，农村红白喜事都要用到唢呐，正像俗话说的，唢呐一响，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吹奏唢呐，需要一些技巧，但最难的地方就是在于气息方面，音越高所耗的气息就越多… 有时候碰巧遇到两家人同时迎亲，乡下的土乐队就要相互拼着命较劲，只为给自己的雇主争一个面子。 胜负的关键就是音量最大的唢呐，如果吹唢呐的人撑不住气息，那己方只能认败，自然要委曲一下，让取胜一方的队伍先行。 项远趁着乐队休息的空档，上去请教吹唢呐的小胡子大叔…这人唢呐虽然吹得一般，态度却傲娇得很，对项远的好学置之不理。 这也是传统手艺人的规矩，敝帚自珍，自家的手艺再孬也不能随便传授给别人… 恰巧马二婶带着几个亲戚来找项远，她们都是喜欢八卦的农村大妈，想看看能拿出一千块送红包的小伙子长什么样… 一听项远想学唢呐，几个农村大妈顿时来了劲，觉得这小伙子很接地气，虽然是镇上的有钱人，但也能和我们这些农村人打成一片。 小胡子大叔再傲娇，碰到如狼似虎的农村大妈自然只有甘拜下风，委委曲曲的拿起唢呐，告诉项远怎么用气，怎么按音孔… 这些土乐队的人不懂乐理，连基本的简谱都说不明白，完全凭手指记忆音孔… 几套简单的指法对项远完全是小儿科，他抱着唢呐看过构造，模拟了几下，心中就有了底。 但始终没有真正去吹，因为这把掉漆的唢呐又脏又臭，含哨片里面那股陈年的叶子烟味道估计用半吨洗衣粉都洗不干净，正常人实在是下不去嘴。 只听一群小孩欢声大叫，“噼哩叭啦”地十万响鞭炮同时炸响，这是宣布正式开席了。 等项远回到桌子上，最受欢迎的白糖肉片已经被抢得只剩个光溜溜的盘子，还好蒙小璐特意给他留了一片。 农村流水席上菜很快，大嫂们又陆陆续续的端来了咸菜肉、梅菜扣肉、坨坨肉、粉条烧肉… 这所有肉菜都是提前一天在晚上用大竹笼蒸好的，蒸的时间超过了十个小时，没有半分油腻，吃起来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见多识广的阮校长与许义词都交口称赞，说马爱华请来做流水席的坝坝宴大师傅很有水平，比县城里的酒楼做得还好。 结婚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如果让客人在婚礼吃得不好，这个脸就丢得大了…所以马家当初找这个大师傅还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去打听。 接着是板栗烧鸡、蘑芋炖鸭、酸菜鱼、红烧蹄髈…姐姐项芳和三妹吃到一半就投降了，菜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也撑得人难受。 丁淑贤与蒙小璐主要是在聊天，筷子动得少，所以还能接着吃。 只有项远这个大肚罗汉是如鱼得水，完全不考虑吃撑的问题… 他筷子如飞，爽得不亦乐乎，这猪肉应该是正宗的土猪肉，刚上的凉拌猪肝与猪舌鲜美无比，非常下饭。 蒙小璐本来还想提醒项远，让他收敛点，但看了下四周，咦，狼吞虎咽的人还挺多。 这个年代农村人吃席有讲究，许多人是饿了一整天才来赴宴，吃相个顶个的凶猛，也没有人去关注项远的饭量如何，自家先吃顿饱肉才是正经事！ 敬酒的亲戚朋友太多，开席才半个小时，马爱华与马爱中两兄弟就喝得酩酊大醉… 饭后还发生了一件令丁淑贤啼笑皆非的事情，马家有几个亲戚跑来要给项远说门亲事… 女孩也是个初中生，照片都拿过来了，梳着个麻花辫子，长得倒是挺水灵的，就算以阮校长苛刻的眼光来看，也称得上是标致体面！ 农村人眼皮子浅，听说了一千块钱的大红包，便认定这有钱的少年是个难得的乘龙快婿，想要趁机拿下。 丁淑贤倒是民主得很，把这事情交给儿子自己处理，几个习惯做媒的大妈大婶轮番跑上来施展不烂之舌，轰炸得项远头晕目眩。 姐姐项芳与项三妹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提心吊胆的蒙小璐实在看不下去了，寻空把刘丽英这个新娘子拉了过来，才算是中止这场闹剧。 —— 大年初四。 连着参加了两天婚礼，项远正打算好好在家里休息一下，红肿着两个眼眶的黄利民却突然找上门来。 原来病痛缠身的黄站长在昨天半夜去世了！ 操持白事需要大量人手和资金，破落的黄家已经和亲戚恩断义绝，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开具死亡证明、联系专门做白事的殡仪、找墓地、布置灵堂，选择丧葬用品，还有必不可少的请客环节… 白事专用的豆腐饭在平时都有很多人不想去吃，更别说是在喜庆的过年期间了… 黄站长生前的几个好朋友也对王芬的邀请支支吾吾，避之唯恐不及。 葬礼定在了大年初六，来奔丧的几十个朋友基本都是镇农机站的前同事，包括许久未见的钟长久和毛春花。 “项二娃，uu看书 .uukanshu.cm 你小子有本事，有担当！”钟长久一脸佩服之色，他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刚开的滑冰场也做得有声有色… 我老钟在小河镇算得上有能力有想法的一号人物，可如果遇到哪个朋友发生黄家这摊子烂事，却是自认不敢接下来！ “二娃，有空多来我们滑冰场耍，不管是游戏机还是滑冰，全部给你免费。”毛春花对项远的态度更是亲热，患难见人心…这小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项远做的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王芬自觉拖累了项家，见到每个前同事都会夸一遍丁淑贤与项远母子的仁义。 她的想法很简单，我们黄家现在还不起钱和人情，就只有先替你们项家宣扬下名声了……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亲人还要咬着牙好好活下去！ 或许是被项家的行止所感动，一向吝啬的钟长久居然主动对黄家伸出了援手。 王芬准备放下前农机站长夫人的身份，过两天就去钟长久的滑冰场上班。 —— 大年初八。 项远和蒙小璐早餐吃过汤圆就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准备今天回县城，还有两天县一中就要开学。 项芳与项三妹早已没有了去年告别时的伤感，她们现在各类电视剧看多了，眼界也跟着开拓了不少，知道十几公里外的县城其实和家门口没多大区别。 丁淑贤随意叮嘱了儿子几句，就忙着把竹编搬到门外去摆，初八街上人多，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项远与蒙小璐没去车站，而是先来到镇政府的宿舍楼。 第151章 初2下学期 来到蹇家，开门的正是蹇亚男，她见到蒙小璐就大声欢呼，拉着她便往屋子里硬拽。 项远无奈，只得跟着进来。 可能是过年的原因，蹇家像个哄闹的菜市场，不大的两室一厅挤了十多个亲戚，大人小孩都有… 有个人尤其让项远感到意外，不是别人，恰巧是前几天在四哥婚礼上闹事的刀疤脸！ 蒙小璐看到刀疤脸在，也是神情一僵。 “二姑，是他，就是这个小龟儿子把我门牙打落了！”刀疤脸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来不及去细究项远与蹇亚男的关系，拉着吴雅冰就开始哭诉，想要讨个公道回来。 项远对这种臭狗屎看得懒得看一眼，谁家没有几个烂亲戚…他对吴雅冰笑道，“吴阿姨，我今天回县城，顺路来跟蹇亚男说一声。” 蹇亚男抱着蒙小璐做了个不满的鬼脸，“什么叫顺路说一声，你不请我一起回学校啊？” “项远，在阿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亚男的小叔等下也会到！”吴雅冰笑吟吟的站起来招呼，完全不理会刀疤脸的胡编乱造。 自家这个侄儿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只是却不过亲大哥的面子，才会在工商所给他安排个市场监管的临时工。 “饭就不吃了，我害怕忍不住再动手打这个垃圾…”项远迎着刀疤脸恨恨的眼光，毫不避让的瞪回去…… 难怪这龟儿子敢说让四哥的录像厅关门大吉，原来是倚仗蹇家的关系啊！ 吴雅冰居然是这个刀疤脸的二姑，有意思。 蹇亚男难得听到项远骂人，又见蒙小璐脸色也不大好看，赶紧将她拉进自己的闺房里追问，不到两分钟便又气冲冲的跑出来。 “吴小明你这个死烂仔，二流子，赶紧滚出去，我们蹇家没得你这种亲戚！” “亚男，我是你表哥…吃亏的人是我，你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刀疤脸做出一副很委曲的模样，他两颗门牙还没有来得及去补，说话漏风，看着倒的确是凄惨。 “唉呀，小明你又做啥子不要脸的事了？” “亚男，都是一家人，把事情说开就好了嘛。” 一堆亲戚不明所以，有的帮着蹇亚男，有的帮着吴小明，乱哄哄的令人心烦。 刀疤脸有了亲戚撑腰，再看看亭亭玉立的蒙小璐，实在是觉得心痒难掻，他大着胆子咬牙道，“二姑，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子，只是那天喝了酒有点失态，你帮我出面提个亲好不好？” 只要二姑肯点头帮忙，嘎嘎，美人岂不是到手了！吴小明脸上的刀疤都泛起一层兴奋的红光。 二姑父可是镇长，在小河镇谁敢不给面子？不信你个小龟儿子还敢在这里动手打人… 吴雅冰听侄儿这样一说，大为意动，男人嘛，成了家自然就会负起责任，难得见小明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小璐姐，我们走！”项远看吴雅冰居然还在认真考虑这种混帐要求，立刻面无表情的去推开大门… 这次他还真被吴小明猜中了心思，打狗要看主人的面子，如果真在吴雅冰面前动手打她侄儿，当着这么大堆亲戚，占理也变得不占理了。 蒙小璐应了一声，婉拒了蹇亚男的挽留，紧跟着项远下楼。 见母亲和一帮亲戚护着混蛋表哥，蹇亚男犟脾气发作，连行李都不拿，也跟着跑了出来，要和他们一起回学校。 吴雅冰脸色有点不好看，没想到项远连打圆场的时间都不留给她，嗯，这小子脾气太差，女儿早恋的事情要慎重！ “女生外向，二姑，小心这臭小子把表妹拐出去卖了。”刀疤脸赶紧上来献殷勤，“我去把所里负责市场秩序的弟兄喊过来，马上去车站堵他们！” “人我堵回来了。”蹇卫拉着女儿大踏步走进房门，他把面包车钥匙往茶几上重重一拍，“小明，你不要在工商所上班了，还是回家务农吧！” 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在工商所混工资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还想仗着他蹇卫的名头去干强抢民女的勾当！ 吴小明顿时脸色煞白，周围的亲戚也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再帮腔，吴雅冰张嘴欲言，但看着女儿气哼哼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想管了。 来小河镇探亲的蹇锋同志还在楼梯间和项远角力，他本来想凭着一股蛮力，把这小子硬拽回楼上吃饭，没想到变成眼前这副不上不下的尴尬模样。 蒙小璐看着好笑，不明白蹇锋这么大的铁块头，怎么就拉不过自家小远。 “锋叔，算平手怎么样？”项远现在是深藏不露，他实在不想打击蹇大队长的自尊，不然能把这个九十公斤的大汉倒拽到车站去。 “平手就平手，如果不是我年纪大了，想当年…”蹇锋一脸悻悻的松开双手，这次丢大人了，两只手都拽不动这个臭小子，可惜了，真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项远把不想留下来吃饭的缘由仔细说了一遍。 蹇锋被气得骂娘，挽着衣袖就要上去揍人，这种坏到脚底流脓的亲戚打死了都活该！ 雷声虽大，雨点却小，这么多亲戚在，自然还是不了了之，最后只是象征性的把吴小明赶出了蹇家… 这下项远是顺气了，女主人吴雅冰却被气得不轻，再怎么说小明也是自己的亲侄儿！ 既然蹇锋能大义灭亲，项远只能勉为其难，扛着吴雅冰的黑脸，留下来吃了顿没滋没味的午饭。 蹇镇长的处理方式倒令项远很满意，剥了刀疤脸这家伙耀武扬威的灰皮，以后就不用担心四哥的录像厅了。 ——— 初二下学期。 开学当天，项远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训练节奏。 三月底就是苏山市中学生运动会，这次运动会意义重大，不但是全市各区县展示体育成果的窗口，还是省队选拔优秀苗子的重要依据。u看书ww.uukansu.cm 在市级运动会上比赛出来的成绩，是会受到国家认可的，也是学生运动员评级的重要依据！ 马爱华与刘丽英请了一周的婚假，项远和蹇亚男这几天的训练就全部让女体育老师孙琪负责。 孙琪本来还提心吊胆，生怕两个学生过完舒适的寒假会跟不上训练节奏，没想到第一天训练结果就令她惊喜交加。 从一百米短跑到八百米长跑，项远全部都轻松达到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而且看他的样子还行有余力… 蹇亚男表现也不错，在四百米达到了女子二级运动员的及格线，再加强下心理训练，市中运会挤进前三名很有希望。 孙琪今天心情大好，便没有刻意去增加训练难度，而是给学生们讲起了运动员的心理健康。 “其实每个运动员都是孤独者，我们训练的终极目标，就是不间断的超越自己…所以你们要先学会享受孤独！” 杜芯月和另外十几名体育特长生心里有数，孙老师这句话其实是讲给项远一个人听的，只有高处不胜寒的冠军，才够资格叫做“孤独者”！ 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了并肩竞技的同伴，前方空空如也，就只能把“超越自己”当做目标… 不过孙老师有点多虑了，项远的心理很健康… 他最近买了不少体育类的报刊杂志，还特意剪辑了几个国际顶尖的田径选手。 比如去年刚在瑞士洛桑打破百米世界纪录的勒罗伊.伯勒尔、还有堪称田径之王的传奇选手卡尔.刘易斯… 第152章 3倍训练量 田径比赛号称运动之母，但田径赛场却一直是黑种人的天下… 项远现在的百米成绩可以稳定在10秒75，国家一级运动员标准是10秒93，亚洲男子纪录是10秒12… 而米国的黑人运动员勒罗伊.伯勒尔一年前刚创造了百米9秒85的世界纪录！ 男子百米是全世界最关注的体育项目，因为每0.01秒的提高，都是对人类极限的又一次突破！ 从1960年奥运会到现在，每届百米冠军的成绩都是锁定在十秒之内，并且不断突破… 可整个亚洲还从来没有哪个运动员能在电子计时的情况下跑进十秒这个大关隘！ 能够打破十秒大关，在国际上都是一种荣耀，而成为一个国家首次打破十秒大关的运动员，更加是无上的荣耀… 世界人口最多的是黄种人，华夏与东瀛，高丽都憋足了劲，想要在百米赛道上证明黄种人的优秀，抢先成为首位打破十秒大关的黄种人国家！ 这对一个国家的短跑发展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而项远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就是十秒这个里程碑！！！ 他要将《青牛功》与日常训练结合起来… 每天计划如下； 晨练：（速度练习）30米全速跑计时（9组）无间隔，60米全速跑（9组）。 80米上坡跑不计时（10组），间隔2分钟，下坡跑不计时（10组）。 放学训练：（速度耐力练习）准备活动200米全速跑计时（9组），无间隔100米快速高抬腿跑（6组）。 以心脏恢复正常跳动为基准，增加100米快速后蹬跑（6组），接下来是放松训练与力量训练… 这份训练计划简单粗暴，几乎是将孙琪老师特定的训练提高了三倍之多，而且还要争取在差不多的训练时间里面完成！ 普通体育生没办法做到，因为内脏与心血管的超负荷… 但要冲击不可能的纪录，就要先完成不可能的训练… 项远喜欢那种精疲力竭的透支感，或许是被打铁鞭抽得傻了，现在他的人生格言是“我苦故我在”！！！ —— 蹇亚男从训练的时候就不专心，她到县一中后，才知道马老师和刘老师在过年时结婚了。 最难过的是项远和小璐姐都去了，却没有人来邀请她…简直是太过份了！ 蒙小璐在门外敲了半天门，叫她出来吃晚饭，蹇亚男始终在装睡…哼，就是不来开，谁让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歧视我！ “你想知道马老师他们为什么不请你，就赶紧出来吃饭…”项远穿着条大短裤，舒舒服服的蹲在石凳上，抱着一大块炖羊排已经在开啃了。 “那你说！”房门轰的打开，蹇亚男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 蒙小璐看她红着眼睛又气乎乎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简直就是一只放大版的小白兔。 “马老师为什么不请我？是不是因为我训练成绩没有你好…” “你傻啊，你爸爸现在是镇长，一般人谁敢去请，真要去曲江乡，马老师家里不忙得鸡飞狗跳…”项远把排骨上的羊肉啃完了，开始吸骨敲髓。 “算你说得有道理。”蹇亚男哼了一声，把这学期的房租放在石桌上，“我要搬到小璐姐房间去，让马老师和刘老师住一起。” “马老师他们这次结婚，连乡长都没有请…”蒙小璐端着盆番茄鸡蛋汤出来放在石桌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蹇亚男，这个院子她和项远已经花钱买下来了。 “东西先不要搬！”项远不动声色把蹇亚男给的房租收了起来，“说不定马老师他们自己还想搬出去呢。” “这里住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搬出去？”蹇亚男大惑不解，拿起调羹往碗里舀番茄。 “你傻不傻…这个门又不隔音。” “不隔音有什么关系。”蹇亚男是真的不懂。 “这你就要学习一下了，刚结婚晚上很忙的…”项远得意的一笑，给她普及起新婚夫妻需要注意的基本事项，要如何防止偷看，偷听之类的。 这些事农村的小孩经常干，但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好奇，与大人的龌龊心理不可同时日而语。 “……”蒙小璐脸蛋通红，用筷子狠狠的拍了下项远，示意他不要再胡说，专心吃饭。 “好啊，原来你这么不老实！”蹇亚男也借机在项远耳朵上狠狠的扭了几把… 她心里却多了个疑问，为什么晚上从来没听到爸爸妈妈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难道是家里的隔音太好了… —— 第二天凌晨五点，为了测试训练强度，项远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 蹇亚男晨跑都是在六点钟以后，女孩子的训练强度不能和男生相比。 时间太早，卖早点的小推车都还没在学校门口。 操场上空无一人，项远用半小时练完了九组30米全速跑、九组60米全速跑…… 他开始在操场边缘训练上坡跑的时候，孙琪老师才姗姗来迟，这个时候已经是五点五十分了。 项远此时正处在脑充血、头晕恶心、嗓子发干欲呕的状态… 刚才拼尽全力，无间隔的训练了近四十分钟，如果不是经过《打铁鞭》淬炼内脏，只靠《青牛功》调节呼吸根本就撑不下来。 人都是有极限的，现在他粗略知道了自己的极限… 见到项远脸色煞白，uu看书w.uukanshu.co 身心俱疲的模样，孙琪很惊讶，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个晨练就累成这样… “唉呀！孙老师，项远今天是怎么了？”杜芯月与蹇亚男远远的跑了过来，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项远在训练中这么狼狈。 “没什么，只是我自作主张，把孙老师安排的训练计划提高了三倍！”项远大喘着粗气，神态却很坦然… 当然不会傻到说出提高训练量的真正原因，如果大家知道他想要冲击百米十秒的黄种人关隘，只会被人嘲笑自不量力！ 有很多人在别人努力的时候最喜欢站在一旁指手画脚，冷嘲热讽，而且你还不能反驳… 因为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 简单举个例子，如果你达不到目标，他们会说，嘿，你小子早听我的，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可如果你达到了目标，想去打这些闲人嘴脸的时候… 不好意思，他们会比你更加兴奋：哈，你看看，如果不是我们用激将法鼓励，你也不可能打破自己的极限，你小子要请客感谢我们啊！ 杜芯月和蹇亚男此时就是一脸的不解，不明白项远为什么更改老师定的训练量。 有高中部的几个体育生也有意无意的凑过来看热闹，脸上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平时可难得看到项远这个变态如此狼狈… “胡闹！”孙琪眉毛顿时拧了起来，给项远制定的科学训练计划花了她很大心思，几乎和马爱华在电话中推敲了半个寒假…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擅自加量，好在发现得早。 第153章 做歌星好不好 过度训练会引发骨骼、肌肉、甚至是内脏毛细血管的微损伤… 尤其是处在发育阶段的青少年，稍有不慎，就会对以后比赛或者生活造成严重的后果。 “你今天回去休息，我马上去找你们班主任请假！”孙琪瞬间就定下了调子。 她不能任这小子胡乱折腾，要是把人练废了，顾校长与孙县长的雷霆怒火谁能吃得消。 “孙老师，我还有十组下坡跑没练…”项远吐出长长一口浊气，自觉已经恢复了七成。 《青牛功》不愧是五千年华夏秘传的至宝，可惜门槛苛刻，根本没办法推广开来。 谁想没事天天挨抽… 先不说被抽后那种五脏欲焚的痛苦，而且资质不够，被抽上一辈子也只是白抽！不得不说，这门功法，实在是天下第一坑法！ “我郑重警告你，项远，你如果还当我是老师，就听话回去休息！”孙老师虽然是个女人，但不代表她不会发火，此时这副严厉神态就尽显母老虎风范！ 蹇亚男与杜芯月也跟着出言相劝。 项远很无奈，但他必须要说服孙琪，否则以后的训练就会受到干扰，如果每天只是温吞水般的练习，那他永远都没办法突破极限！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项远灵机一动，他不想去和盛怒中的孙琪争论，干脆大声背诵起课文来。 这一篇《马说》是昨天刚学的，语文老师要求必须背熟。 见画风突变，蹇亚男与杜芯月一时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马上去打电话给马爱华，让他回来教训你！”孙琪露出羞恼的神色，转身就走。 她这个体育老师文化课早就抛荒了，只知道前面那几句话的意思…好啊，你小子敢讽刺我不是伯乐！ “呃…”项远的本意是表达自己与常人不同，训练上也要加以区别… 但用俗话说出来不免太过自大，国人常常讲求谦虚是美德，他便来了个旁敲侧击，没想到反而成功引来孙琪的误会。 蹇亚男和杜芯月捂着嘴取笑项远，“活该，谁让你说话不好好说，非要酸气冲天的在体育老师面前拽古文！” —— 周季正带着宁建宝几个高中的武术生在校道上慢跑，刚好遇上怒气冲冲的孙琪，两人关系不错，一个寒假不见，自然要多聊几句。 这一聊就不可避免的说起项远，听孙琪发泄完对项远的不满，周季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干脆把寒假在体院冬令营的经历叙述了一遍。 事无巨细，包括他被刁兵羞辱，项远异军突起，抢上擂台为于尘一中挽回脸面的事。 孙琪听完之后震撼极大，良久无语。 苏山中学刁兵这个人德性极差，是于尘县所有体育老师的公敌，但偏偏又能打会说，还没有哪个老师能让他吃瘪，没想到却栽在项远一个学生手里！ 有才不在年高…庸才空活百岁，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周季对这点深有体会，“项远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在训练方面有自己的想法，你要多配合他！” “嗯，我现在回去和他好好谈一下。”孙琪缓缓点头，她其实也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如果和项远闹翻了脸，最终吃亏的可能还是自己。 蹇亚男和杜芯月已经去操场例行跑圈。 项远正专心一意的在缓坡处练习第五组下坡冲刺，见到孙琪折返，他马上刹住上坡的脚步，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来。 孙琪心头一松，回报以善意的笑容，表示尽释前嫌… 最后谈话的结果是两人一人退半步，可以按项远的计划先训练三天，如果出现不良情况，孙琪可以随时喊停！ ——— 马爱华与刘丽英搬出了小院，在邻街租了个小婚房。 这一个月，项远进入了连轴转的疯狂状态，训练、学习、教吉他、晚上有一点时间还要用来写歌… 师兄司马一飞已经和四水音乐学院的副院长姜南接洽好，只要项远写的歌不比给陈芳莉的前几首差，每首歌价格不会低于六万块！ 前提是词曲的冠名权与版权要一起售出，以免后期引发纠纷，项远欣然同意，他只想要实惠，不想要那劳什子名声… 从陈芳莉这个边缘人物就可以看出来，尔虞我诈的音乐圈子没那么容易混！ 要从一个没有专门学过音乐的初中生手上买歌，令姜副院长有些感慨，不过他这些年见多了低龄的音乐天才，倒不会大惊小怪。 音乐和体育一样，都是最讲究天赋的行业，并不是乐理学得越多，就有能力写出更好的歌曲，而且灵感这个玩意，往往是最不讲道理的！ 按姜副院长的题材框架，uu看书 ww.uukanshco 项远绞尽脑汁只写出了五首流行歌曲，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其中三首被一名香江歌星看中，准备收录到下半年的专辑中。 另外两首因为音域跨度太大，接近四个八度的复杂曲谱让姜副院长简直想要抓狂，偏偏项远又能在歌曲小样中轻松演唱出来，让他想骂人都找不到理由。 歌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好歌，问题是歌曲难度太高，一般的歌星不敢买来唱啊，驾驭不了只会让自己出丑… 因为这事，姜南还特意找到司马一飞，驱车到于尘县与项远当面深谈，要求他珍视自己的音乐天赋，尽快放弃田径，可以转校到省城攻读音乐附中。 姜副院长几乎是拍着胸膛打包票，在三年内他就可以令项远名利双收，成为一名在国内红透半边天的实力派少年歌星！ 项远知道这句话不假，十八万的酬劳正一分不少堆在石桌上… 这只是写三首歌的收入，如果他自己写，自己唱，出名之后收入可能是现在十倍，甚至一百倍！ 歌星有多挣钱，大家都知道…一拿话筒一张嘴，吐出来的每个歌词都是钱！钱！钱！ 但当歌星有多累，歌迷有多疯狂！项远也清楚的知道… 他不想因为这个失去自由，以后去任何地方都有记者跟着，歌迷盯着。 甚至会因此连累到家人朋友，就像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展示柜里… 说句不好听的话，连放个屁都可能会上娱乐新闻！与动物园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的大猩猩有什么区别？ 第154章 朋友 做运动员就不一样了，只要不是奥运冠军，把名字贴在脑门上都不会有人甩你！ 何况就算是你拿了奥运冠军，火个那么几天，等热度降了，一样泯然众人矣… 这样藏在人堆里的小日子多舒服，想恋爱就恋爱，想打架就打架。 “司马师兄，我就不和你客气了！”项远不去看姜副院长满含期待的眼神，急吼吼地划出大叠钞票抱在怀里，一副满足的神情。 他开学这段时间穷得要命，只从思远琴行拿到了三千块分红…… 这九万块真是及时雨，现在要用钱的地方不少。 “姜兄，这小子没福气，大钱不赚，就喜欢小钱。”司马一飞和姜南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毫不客气将剩下的钱拎回来，五五分帐，这是之前都和项远谈好的。 站在司马一飞的角度，维持现状就很好，如果小师弟真成了歌星，自己写歌自己唱…那这个卖歌的抽成他就拿不到了。 见项远避不接招，姜南不由得扼腕叹息，“小项同学，出名要趁早，你看看宝岛小虎队那几个少年多聪明，如果不抓住机会，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那以后再说…”项远嘿嘿一笑，看下时间正好放学，刚好去把马老师叫出来吃饭。 —— 马爱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四水音乐学院的院长又怎么样，跑来挖老子的墙角，不把你喝趴，老子这姓都不要了，送给你骑回省城去！ 这顿酒喝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司马一飞把不醒人事的姜副院长背回车上，连夜开车返回省城。 项远则把超常发挥的马老师背回了小院，准备给他煮点醒酒汤，如果就这样送回新婚燕尔的刘老师面前，肯定要被教训得狗血淋头。 刘丽英最讨厌马爱华喝醉酒，结婚当天就是因为喝多酒，差点误了洞房… —— 九万块钱项远留下六万在身边，周末拿了两万回家。 丁淑贤当场被吓得不知所措，直到项远拿出一个盖着思远琴行红章的技术股份协议，才勉强接受这笔巨款是儿子光明正大挣回来的… 但这挣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让人惴惴不安！ 上一辈穷久了，接受能力往往比较差… 项远如果把九万一起拿出来，丁淑贤恐怕会害怕得精神失常。 项三妹年纪小，倒觉得理所当然，闹着要哥哥给她涨一点零花钱… 姐姐项芳现在成熟了许多，她一边擦拭桌凳，一边细心地叮嘱妹妹，不要把家里有钱的事说出去给同学炫耀。 当天晚上吃过饭，项远将余下一万送到了黄家。 王芬不敢收…她现在已经在钟长久的滑冰场上班了，每个月有260块钱，省一省应该还能撑得下去。 项远轻轻地将钱放到黄利民面前。 “反正欠你的够多了…”黄利民苦笑着把钱接了下来。 他知道以项远的能力赚钱不难，能拿出一万，肯定是靠着写歌又发了笔横财。 但感谢的话说得多了，也是苍白无力… 等送走了项远，王芬心里五味杂陈，告戒儿子以后要把项远当亲生大哥一样尊敬，这欠的人情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呃…”黄利民有点沉默… 难怪古人说大恩如大仇，他现在看到项远就有些不自然，完全没有了以前言笑无忌的潇洒心态。 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两人做朋友都难了。 —— 其实项远也觉得尴尬。 第二天早上学校有训练，项远便坐晚班车回了县城，他一路上皱眉苦思… 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自从黄站长去世后，黄利民这个朋友就缺了精气神，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色胆包天，随时都敢插科打诨的浑球，在自己面前变得太卑微了… 对了，是自卑，哈哈，原来这家伙也会自卑！ 想穿了关键，项远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以前黄利民成绩虽然是倒数第一，但他的心态之乐观，在全班却是数一数二的… 但随着黄站长这根家庭柱石的崩塌，黄利民身为地主家傻儿子的快乐生活也同时随风而逝… 以前有多乐观，现在就有多悲凉！ 难道继武明之后，自己又要失去一个好朋友？ 学生时代的友谊就是这么无奈，会根据家庭环境，学习成绩，甚至是爱好不同的变化而变化… 双方圈子和交际相差太多，慢慢会变得没有话题，自然友情也就淡了。 有了，项远一拍大腿，眼睛一亮，想起了四水音乐学院的姜副院长… —— 事情出乎人意料的顺利。 只用了三天时间，黄利民就从一名垫底的小镇初二学生，变成了《省城音乐附中》特招的高一音乐特长生…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过如此。 朝中有人好办事！ 古人总结得言简意赅，但项远还是对这闪电般的工作效率叹为观止！ 这事情办得合情合规又合理，黄利民的吉他弹得不赖，嗓子也有可取之处，再加上音乐考评是主观意识上的东西，无论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托人办事总要付出点小代价。 这事情一成，项远剩下那两首好歌自然就成了姜副院长主创的压箱杰作，私底下保密协议一签，双方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等出了音乐学院，黄利民仍然是一脸懵逼。 这几天他就是机械式的走过场，到处点头盖章交材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繁花似锦的省城… 可手上的学生证写得明明白白，他黄利民现在是一名光荣的省城音乐附中高中生，如假包换，uu看书 .uuknshu 连他视为天堑的中考都给省略了！ 王芬已经辞了滑冰场的工作，跟着儿子一同来的省城。 这下她才算是松了口大气，男人生前最担心的事情居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 很多人都知道，省城音乐附中有多难进，但一旦进来了，只要不是差得离谱，以后上音乐学院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内部消化而已！ 王芬准备在省城找个临时工，回去把镇上的房子处理掉，以后母子俩就在省城生活，再不用回小河镇那个伤心地了。 “现在省城是你的舞台！”项远搂着黄利民的肩膀，笑道，“记得以后不要歧视我们这些于尘县来的土包子同学。” 黄利民怔怔呆望了半天街上摩肩接踵的靓丽女子，反身抱着项远嚎啕大哭起来，“呜呜…远哥，以后我的妞就是你的妞！” “滚！”项远嘴上笑骂，心里却终于释然，他知道以前那个无耻痞赖的兄弟伙，终于又回过魂来了！ 虽然这次花的精力与代价不小，但始终是值得的。 “利民这孩子，就知道胡说八道！”王芬简直是啼笑皆非，这天大的情份一欠，加之儿子的口不择言，她不免也有点为未来的儿媳妇担忧起来。 ——— 三月二十六号，于尘县代表队出发。 《苏山市第二届中学生运动会》明天将在市里新建的海棠体育馆如期举行。 于尘县以前和苏山是平级，都是嘉州市下面的大县，虽然只有五十几公里，但隔了龙泉山脉，两县交通不便，来往便很少。 第155章 打水漂 两地重山阻隔，说话的口音更是天差地别… 于尘话有五分偏于省城的口音，而苏山话的古俚语偏多，别说外省人，就是本省人也常常听得满头雾水。 九零年苏山撤县建市，最防备的就是于尘这个下属的《老大县》，于尘县穷归穷，但一百五十万的人口，比苏山市其他几个区县加起来的人口总和还要多。 这就形成了一个怪现象，苏山市常常鄙视于尘县人穷拖了市里的后腿，于尘县反过来讥笑苏山市人少，扬言只要我们于尘县划出苏山，你们苏山市就只是个空壳！ 由于县市两边关系紧张，所以于尘县中学生代表队刚来到苏山，就感觉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他们这次来得最早，分配下来的宿舍却是离新体育馆最远的老体校，几乎有十公里的距离，光是每天早晚来回都要折腾得够呛。 于尘代表队由县一中周处长率队，加上县体委的几个科长，十几个体育老师，挤满了三辆大巴。 这次来市里参赛的八十多名学生运动员，以项远为例，都是去年县运会上选出来的佼佼者。 说到住宿的问题，项远和蹇亚男倒是挺高兴，老体校紧挨着长波接海的岷江，这对他们是难得一见的惬意风景。 在下车的瞬间，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奔向百米外的江堤，争看大江东去的美景。 江边堆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鹅卵石，更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学生们兴奋莫名。 女生精心筛选，专门找精巧玲珑的小石头带回去做纪念。 男生则无所顾忌，挑到几个大饼形的平板石片，就一脸兴奋，叫嚷着冲到江堤下比试打水漂。 这是全世界小孩从小就无师自通的娱乐活动，也是少年人之间展示力量与技巧的游戏。 “不准下水！半小时后进体校集合，统一分配宿舍。”马爱华与孙琪忙着约束学生，其他几个体育老师则去老体校接洽关于食宿的问题。 江畔略带腥味的气息吸到心肺中有种清爽至极的舒爽，项远闭眼享受了十分钟，才睁开双眼，饶有兴致的站在旁边看这些初中同学与高中生一起比试水漂。 他不打算和这些同校或者外校的学生套近乎； 一，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二，也没这个必要，老虎不能与牛羊为伍，就算你强行溶进去，也只会让牛羊群恐慌！ 想在汹涌的江水中打好水漂，比在风平浪静的水库或者水塘里难度要高上不少… 男生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看着自己的石片跳两步就自行沉江，提前去向屈原大夫致以端午节的崇高敬礼！ 一中的男生最活跃，人数也最多。 宁建宝不用去选石头，自然有罗子庆等人把挑好的石片给他送上来，这就是当学校小霸王的好处了。 只有项远独自站在江堤畔，显得极不合群。 宁建宝左右张望了一下，从一堆石饼里挑出三成最称手的，在一中众同学的惊愕之下，笑嘻嘻跑到项远面前双手献上。 “咦，宁老大怎么变成这个德性了…” “那个学生是哪个？居然敢把宁老大当小弟使唤！” “初中部的项远你都不认识，去年连破四项县纪录的牛人，据说这次市运会我们高中生都是来给他陪跑的…” “原来就是他啊…” “啧啧，难怪，他旁边的那个女生真好看，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听到众人议论，罗子庆脑子里嗡嗡作响，望着滔滔江水，回想起了当初旧操场那不堪的一幕… 宁建宝你要不要这么下作，你老爹可是县里有权有势的人物，我们不报仇就算了，值得去当面巴结项远这个乡巴佬吗？ 宁建宝这拙劣的马屁让项远有点无语，自己想低调的站在旁边看下江景都不行，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别人也是一番好意。 “谢谢，我只要两个就好了。”项远信手选了两片石头，还转身扔了一片给不远处的蹇亚男。 “项远，教我们打水漂嘛…”杜芯月挤上来撒娇，咯咯笑着去抢项远手中的鹅卵石饼。 顿时就有男生忿忿不平，本来县里来的女体育生就少，最醒目的两个居然还只跟这小子一人凑近乎。 “喂，一中那个叫项远的软蛋，敢不敢和我们三中比下打水漂？”有个黑铁塔一样壮实的高中生满脸挑衅的站出来，白色t恤衫下面能看到明显虬结的肌肉。 他身边两个矮壮墩实的男生十分默契，都同时伸出根小手指，一脸鄙视的望着项远。 “哦，我认识你，三中的垃圾，不就是去年拿了个县运会铅球冠军吗，先胜过老子，才有资格挑战远哥！”宁建宝一脸讥笑的迎上去。 看宁建宝发话，所有县一中的男生纷纷围过来帮腔，连罗子庆也不得不点头附和。 牵扯到三中对一中，个人恩怨只能先放到一边了。 水漂比赛的胜负很简单，就是看石片在水面上弹跳的次数是多少，次数多的一方获胜，如果弹跳次数相同，则以最后入水的距离远近来判定胜负。 要打好水漂有三个基本要素； 一，手速，uu看书 .uukanshu 这个“手速”和单身修炼的时间无关，纯粹是看自身力量能赋予石片多大的速度，你对石片越用力，它就会在空中飞得越开心。 二，转速，只快还不行，还要尽可能的让石片在高速中旋转起来。具体到每分钟多少转不好说，但最好能达到徒手钻木取火时的转速！ 只要石片还处在旋转之中，它就不会沉入水中… 三，角度，入水时石片与水面形成的夹角，20度左右是最佳，不能超过45度，否则你的石片会当场死给你看！ 三中两个矮壮学生率先出手，每人分别打出了七连跳与十连跳…这已经是不错的水准。 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很不满意，应该是在陌生的江面上没有发挥出平时最佳的水平。 这下轮到县一中。 宁建宝长年练拳，手上的力量很足，但他出手就犯了一个经验上的错误，只顾着用力和旋转，石片入水的角度没有找好，连着扔了两次石片，只打出个六连跳。 一中众学生脸上顿时黑了下来，有两个练标枪的同学自告奋勇地冲上来连甩五个，结果水漂成绩还不如宁建宝。 这种经验上的关节很难拿捏，县城学生小时候可以玩的东西很多，不像农村孩子缺乏选择，无聊的时候只能在池塘边玩上一天的水漂。 “玩水漂是要靠脑子的，看来你们县一中的智商不过如此嘛…” 黑铁塔眼馋地望着蹇亚男和杜芯月，嘴里啧啧叹道，“可惜了，这么正点的女同学，整天只能陪着你们一中的大堆草包，真的是浪费资源…” 第156章 省田径队 “一中太草包了，这么多人打个水漂都不得行！”周围外校的体育生都哄笑起来。 人都有劣根性，既然老子们考不上县一中，肯定不是我们不得行，只能说你们一中靠关系的草包太多，把好位置都占了。 甩锅是一种习惯性的本能，这样的本能先不论好坏，至少能让自己活得更自信！ 马爱华与孙琪正在老体校小卖部门口休息，听到哄闹，站起来远远的看了一眼，见并没有学生动手打架，便松了口气又坐回树荫下… 任由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在太阳底下折腾个够，折腾累了晚上才不会再惹事生非。 “打水漂算个锤子，有种来动手打一架！”宁建宝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些乡镇学生的气… 此时扔下手里的石片，怒瞪着黑铁塔三人，就想动手反击。 项远摇头，上前拉开宁建宝，提醒他这只是个小游戏，打架伤了人肯定不行，毕竟大家都是到苏山市参加运动会的。 “不敢比就不要说废话，以后一中的人吃饭要排在我们后面…”人群中有个家伙正在大声起哄。 项远定睛一看，这家伙长相凶狠，身高足有一米九… 正是去年不开眼想欺负自己，却反倒被自己吓得尿裤子，后来换了宿舍的那个学生，好像是在玉龙高中打篮球的。 “敢不敢比，打水漂落后的吃饭排最后，比赛回来负责帮我们打洗脚水。”冯明亮一脸桀傲的看着项远。 冯明亮这几个月日夜煎熬，当初小便被吓失禁的耻辱令他寝食难安，常常思量怎么报复回来，现在正好和三中的人联手反击。 “原来是玉龙的冯兄弟啊，你这主意好，问题是他们一中怂包，没人敢再比了！”黑铁塔乐得哈哈大笑，他们可是难得有欺负一中学生的机会。 县一中的男生群情激愤，却又只能忍气吞声。 “无聊，回去集合分宿舍了。”蹇亚男拉着杜芯月转身便走上江堤，她们实在搞不懂，这几个男生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小游戏弄得上纲上线。 见己方没人说话，项远叹了口气，对着冯明亮几人微微一笑… 他只用眼神余光一扫，侧身将手中攥得温热的石饼闪电般打进江水中，看也不看，潇洒的踏上堤坝，随着两女施施然地走了。 “哗啦啦…”一连串密集清脆的小水花响起，石片像是学会了跑步的顽皮婴儿，蹦蹦跳跳的冲往江心，在水面上留下无数或大或小的涟漪。 “哇…” “啊！” “呃…” 一堆还留在江边的男生只知道张大嘴喝风，死盯着江面木然半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项远扔的水漂速度太快，带出来的涟漪太过密集，石片跑的距离又太远，根本没有人能数清，但大家按估计就知道，至少不下于一百个水漂… 尼玛！这还是正常人能办到的事吗？ 就不说水漂了，单纯扔石片，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能扔到百米外的江心去…… “哈哈哈！”宁建宝和罗子庆等人笑得前仰后合，几人异口同声喊道，“三中的兄弟，这几天的洗脚水就麻烦你们了，记得到时多打几壶开水，我们有汗脚，一盆热水洗不干净！” 黑铁塔男生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看了冯明亮一眼…狗日的乱出馊主意，现在好了，吃饭要排在最后不说，每天比赛回来还要伺候一中的洗脚水。 这还要不要人睡觉了，县一中来的体育生最多，高中部加上初中部足有三十来个人…… ——— 锦官城北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新落成的四水省田径训练基地显得十分冷清… 没有成绩，自然就没有鲜花与掌声。 习惯甩锅的教练不少，大家都怨声载道…田径是最需要运动天赋的体育项目，如果没有好苗子，我们教得再好也无可奈何！ 连总教练牛勇军也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嗟叹！ 四水省田径队始建于1960年5月，现有一线与二线运动员167人，（其中一线50人，二线117人，全国冠军3人，铅球亚洲冠军1人。） 其中健将级运动员10人！一级运动员65人… 教练员30人（其中，国家级教练员1人，高级教练员5人），至于处在三线的挂名运动员，更是多达4300人，以地方各体校老师为主的挂靠教练700余名。 四水省田径仍在泥泞的山路上踟蹰不前…别看平时个顶个的能跳能跑，但一到严谨的大型比赛就成了软脚虾！ 六年前的四百米全国冠军孙波刚刚退役，偌大的四水省田径队，现在正处于青黄不接的局面，连下半年的世界田径锦标赛都可能被国家队排斥在外… 更别说明年米国亚特兰的夏季奥运会了！ “我们四水省人口上亿，比邻近四省的阵容加起来还要大…为什么就跑不过其他省市？”牛勇军在内部会议上怒得青筋绽出，对着一堆教练员大发雷霆。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如何应对惨淡现状，应该上哪里去找田径的好苗子！ “我个人认为，我们遗失在民间的“珍珠”很多！”女教练刘淑兰举手发言，u看书 ww.uuashu.cm 她神情有些激奋，“说白了还是我们田径队穷，不像篮球、排球舍得花钱！” 其他几十名教练纷纷点头，表示训练经费需要上涨，现在偏僻的彩云省都用上了更先进的训练器材，咱们四水省当然不能落后。 这是个老掉牙的扯皮问题； 谁不想出成绩？大家都在拼命挖掘手下运动员的潜力，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为了让他们早早在“自己手里”出成绩… 等有了成绩才能躺在功劳簿上过安逸的下半辈子！ 省田径队的运动员基本都是从地方体校选送上来的，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教练员不少，大多都经历了药物的拔苗助长…以至于潜能耗尽，没有再多提高的空间了。 牛勇军深知其中利弊，训练过早化，过于粗暴化，过于专项化都是对少年运动员身体的摧残…扼制了他们成长的空间。 至于以前有地方教练偷偷使用兴奋剂，对青少年运动员造成的隐性损伤，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同志们，我们要走下去，多去基层县市看看，绝不能再让地方上拔苗助长…恰巧这几天有两个市在搞中学生运动会，老古你带人去南台市，我和小刘去苏山！” ——— 三月二十七号，清晨六点半。 早餐集合… 精力旺盛的学生们打打闹闹，把两只阴沟里的胖老鼠吓得缩回头去。 苏山市老体校的食堂破烂且邋遢，因为大部份师生都转去了新校区，伙食团留下来的人手明显不足以应付于尘县代表队… 第157章 新体育馆 早餐一定要吃好，如果吃不好，馒头稀饭也要管饱才行… 但旧食堂连馒头都不够吃，有的学生只抢到半碗稀饭。 马爱华、孙琪等体育老师气得骂娘，饿着肚子等下还怎么去参加比赛？ 还是周处长有办法，拿着公款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几箱牛奶和面包，每个学生都分了一份… 项远还受到特别优待，额外从周处长手里拿到了两罐八宝粥。 蹇亚男与杜芯月看得眼馋，要拿自己的牛奶交换八宝粥，项远欣然同意… 但这个行为立即被周处长喝止，说这次市中运会拿奖的重担主要就在你项远身上，必须优先保证你自己的营养！ 项远无奈，只好将这两罐八宝粥喝得精光… 八宝粥不知是不是过期了，味道有点怪怪的甜腻，项远是第一次喝八宝粥，只当这是正常的味道。 周处长与体委的领导要去市教育局开会，与代表队分头出发。 刚坐上大巴车项远便有些躁动不安，听到马路上刺耳的汽笛声，他就有种毫无来由的亢奋，想要打开车窗跳下去，与马路上飞速疾驰的各式汽车一决高低… “项远，你的脸怎么变红了…”与他并排坐的蹇亚男发现了不对。 马爱华与孙琪赶紧从前排坐位跑过来，这个要紧关头，项远可千万不能生病。 “没事，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等会到体育馆上个厕所就好了！”项远说罢便缄默不语。 他闭眼催动《青牛诀》来对抗这种莫名而来的亢奋，十分钟不到，全身毛孔就悄悄沁出了一股酸臭至极的油汗。 坐得近的宁建宝与杜芯月措不及防，被这股难闻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 只有蹇亚男捂着鼻子坏笑…好久没在项远身上闻到这种汗臭味了，她还真有点怀念，嗯，今年镇初中操场上的洋槐树应该快开花了！ “什么味道这么臭？” “好像是从项远身上发出来的，难道是他晕车呕吐了？” “昨天有晕车的同学，吐出来的东西也没这么臭…” 车上的学生议论纷纷，都不约而同的捂住口鼻。 项远如释重负的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应该是早上吃的八宝粥有问题…龟儿子小卖部老板，肯定把过期食品拿来卖了，真是个奸商！ “大家再忍一下，过几分钟就到体育馆了！”马爱华与孙琪，周季提起衣领当口罩，挨个去打开了大巴车上所有的通风车窗。 ——— 早上八点整。 苏山市海棠体育馆十分热闹，第七届市中运会由市长正式揭幕。 先是市里大小领导陆续讲话，接着工作人员带着记者去新建成的足球场实地采访，这绿草如茵的足球场是苏山市政府的大手笔，也是海堂体育馆的核心卖点。 苏山市第一次市级足球运动会，这是可以载入体育历史的大事啊！ 市电视台的摄像机开始全场拍摄，争取记录下这次足球比赛的每一个光辉瞬间。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体育局的鱼局长在九点时紧急改变了比赛顺序，将这天上午的时间全部留给了足球比赛，连篮球赛都暂停了，田径更是靠边站！ 这个就很扯淡，足球运动极耗场地，于尘县从古至今就还没有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足球队… 于尘县代表队只能与其他两个穷县坐在看台上，眼巴巴的看着苏山中学与南首县中争夺足球比赛的冠亚军…… 没办法，大家事先没接到比赛足球的通知，就算临时凑一个足球队出来，学生不清楚足球规则，上场去乱干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藏拙算俅了！ “还争个锤子，这么大的足球场，就只有两只球队，踢得再差也是亚军！”坐在七号看台的马爱华愤愤不平。 像这种没看头的比赛应该放在运动会最后才对，偏偏在最关键的时间拿出来恶心人。 “唉，老百姓现在只喜欢看足球和篮球，等我们田径比赛的时候，看台上的人能有现在十分之一就好了。”孙琪注意力全放在看台周边那些熙熙攘攘的观众身上。 这些住在附近的市民大多也不懂足球，只是看报纸整天报道，听说有足球比赛就呼朋唤友，特意跑过来装个时髦… 孙琪甚至还看到了不少人在举着相机拍照留念。 无聊的比赛，让项远打了个哈欠，他本身就没踢过足球，当然看不出半点兴奋的感觉。 由于汗臭的原因，看比赛时本县的众多学生都与项远隔了段距离。 只有蹇亚男和杜芯月捏着鼻子凑过来可怜他，项远哭笑不得的接受了两女的好意。 大家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比赛，一边琢磨着中午吃点什么好东西才能把上午的亏空补回来。 足球赛踢到半场，蹇亚男就拉着杜芯月结伴出去找厕所。 女生真是个很有趣的生物，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好不好，通过上厕所就能看出来… 如果关系好，没有内急也愿意陪着闺蜜一趟一趟往厕所跑，彼此都还乐此不疲，但这是女同学间正常的姐妹关系。 男生就不一样了，关系再好也要看现实情况，碰巧了就一起蹲坑打屁聊个天，绝对不会刻意为了陪着兄弟上厕所去当电灯泡的。 如果有的话，那也不叫兄弟了…可能要另外换一个称呼，叫做“好基友”。 —— 不到五分钟，项远就看到杜芯月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大喊着孙琪老师，女厕所有色狼… “色狼？” “女厕所？” “哈哈，uu看书 ww.uuknshuo好玩，快去看看！” 一群正昏昏欲睡的学生和老师倏地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跟着杜芯月去围堵色狼。 动静太大，连体育馆的保安都惊动了… 于尘县一中近百人这一走，弄得七号看台有了大块空白，让一号看台上的市领导顿时心生不满… 这摄像机拍下来多难看，像个癞痢头似的，还怎么搞宣传！ 等领导叫了体育场的工作人员一问，知道擅自离场的是于尘县代表队后，就更是沉默不悦！ 项远懒洋洋的走在最后面，等他赶到时，厕所外的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 孙琪与蹇亚男正将一个短发男生从女厕所里硬拽出来。 这个男生满脸愤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嘶哑着嗓子大吼，“滚尼玛，放开老子，老子是女的…” 众人都是愕然。 只见这男生喉结突出，声音低沉沙哑，上唇能看到隐隐的胡须，身上虽然穿着跑步专用的女式紧身衣，但肌肉的雄性轮廓清晰可见。 大家都知道，体育特长生里盛产二流子，但智商这么低的还是头一次见… 要偷窥女生也不知道低调点，化妆也要用点心思好不好，难道你这家伙不照镜子的吗？ 听口音应该就是苏山市区本地的学生！ “你是女生？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啊！”马爱华被气乐了，上去就是一脚。 “先不要打人！”两个体育馆保安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要求这个短发男生说出所属学校和带队老师的名字。 第158章 张玉香 “我叫张玉香…”短发男生恨恨的报出个女生名字，接着斜扫了蹇亚男一眼，又补充道，“我是苏山中学的高二学生，带队老师是曾宇凡。” 有了学校名字就好办，苏山中学的位置在三号看台，保安赶紧跑出去找人核实。 苏山中学的人来得很快，气势汹汹的一大群，项远眼尖，马上看到了人群中间的刁兵… 这真是冤家路窄！事情越来越好耍了。 “你们于尘一中啷个回事？想污蔑我们苏山中学的名声吗…赶紧给老子放人。”一个瘦削精黑的中年人进来就是咄咄逼人要干仗的架势。 “只放人还不行，你们喊周季出来给我们学校道歉！”刁兵没有看到项远，只顾着趾高气扬的指责孙琪和蹇亚男。 “你们苏山中学是猪八戒变的哦，男生跑到女厕所耍流氓还敢倒打一耙！” “放人可以，你们苏山中学要先道歉赔礼！” 于尘县来的同学和老师都愤怒起来，包括三中的黑铁塔等人，大家此时一致对外，共同抗议苏山中学混淆是非，蛮横无礼！ “大家不要吵了，真可能是场误会！” 马爱华和一个保安走上来，保安手里拿着个学生证递给孙琪看，上面写着张玉香，性别女，照片正是这个男生的样貌。 一堆人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长得比男人更“男人”的女生… “长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孙琪摇头喃喃自语。 她之前就听说有的学校为了提高女生体育成绩，私下滥用雄性激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用激素催生出来的真实例子。 蹇亚男像个犯错的小孩，将手中扭着的张玉香轻轻推开，一声不吭地退回到项远身边。 “草尼玛，给老子道歉！”张玉香不依不饶，反身冲上来要打蹇亚男。 项远摇头苦笑，拉着蹇亚男连退几步… 知道这个短发男生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后，他心里就多了一丝同情，这尼玛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也怪不得这个女生脾气如此暴躁，能好好活下去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 “刁兵，你们这些龟儿子是在犯错，我们可以向这个女生道歉，但你们也要摸着良心想一想，这是害了别人女孩的一辈子啊！”周季推开人群，面色严肃的站了出来。 给女运动员服用睾酮类雄性激素是杀鸡取卵的可耻行为，后遗症数不胜数… 长喉结与胡须之只是外在的大致表现，以后还有伴随终身的各种病痛，甚至还有不孕不育。 在依靠力量和耐力的运动中，男性运动员通常比女性运动员多上10%—15%的优势。 这正是雄性激素在性别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男性体内的睾酮（雄激素中最重要的一种激素）浓度比女性高15倍以上，这种激素可以对肌肉和骨组织起到强有力的合成代谢，可以刺激红细胞生成，有利于运动水平提高。 而且女运动员使用睾酮雄性激素，以目前的兴奋剂检测手段，还很难检查出来… 那名叫张玉香的假小子听到周季的话后…不自觉地停下了追打蹇亚男的脚步，脸上开始露出迷茫的表情。 其实这种进女厕所被误会的尴尬情形，不是第一次在她身上发生了，有两个队友也碰到过这种难堪…… 莫非曾老师给我们吃的药真有问题吗？ “玉香回来，我们这次不和于尘县的土包子一般见识！”瘦削精黑的中年男人招手喊话，这人正是张玉香的指导老师曾宇凡。 “运动员就应该只看赛场上的成绩，你们这些土包子永远都搞不懂，啥子叫科学与训练的有机结合！”刁兵依然是那付嘲讽讨打的口吻。 项远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还真有点科学的感觉，把女人都变成男人了，变性嘛，果然够科学的… 看来金庸只是把东方不败从一个大男人写成女人，还是太过保守了！ 听过刁兵的话后，张玉香的眼神又逐渐凶狠起来，她昂首挺胸的走到蹇亚男面前，甩下硬梆梆的一句话，“有本事我们在赛场上见个高低！” —— 意兴阑珊的众人回到看台上。 苏山中学足球队毫无意外的拿了足球比赛冠军，南首县中屈居第二… 终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上千人在体育馆吃饭，学生都是外订的盒饭，份量少不说，卫生也不太过关。 用来装饭菜的是劣质白色发泡塑料盒，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化学味道… 项远闻了闻就坚决扔掉，宁愿拉着蹇亚男和马老师等人去体育馆后门老街吃豆花饭。 蹇亚男和杜芯月情绪都很低落，两女在小餐馆里咕哝了半天，突然跟马爱华说，uu看书.ukas 这次运动会过后，她们不打算再做体育特长生了。 想想以后有可能会变成张玉香那雌雄莫辨的可怕模样，就让蹇亚男与杜芯月不寒而栗… 何况两女的文化课成绩都还可以，做体育特长生一是因为喜欢运动，二则是想拿到“二级运动员证”！这可以在重大考试中加分。 “那你们这次比赛要加油跑出好成绩，争取能把二级证给办下来。”孙琪吃了口腐竹，一点都不打算劝蹇亚男她们改变主意。 马爱华心里也憋闷得厉害，如果这几个学生真的要走专业运动员的路子，以后保不准就会碰到刁兵和曾宇凡这种龌龊教练… 各级体校与省体院的水也是深不可测。 有些人为了出成绩，恨不得把手底下的运动员骨髓都给压榨出来，至于你们以后会不会因此产生后遗症… 那就是老天爷的事情了！ “蹇亚男，那要不要来瓶酒帮你庆祝一下，这么年轻就可以退役了！”项远笑嘻嘻的开玩笑，招手让饭店老板又加了两盘梅菜扣肉。 女生担心服用睾酮雄性激素变丑，项远倒没有这个担忧，因为男生嘛，嘿嘿，天生就有用不完的雄性激素… “哼，我退役后天天负责监督你训练…跑得慢了就要挨我的竹鞭子抽！”蹇亚男夹起两片梅菜扣肉，朝项远示威般咧出雪白精致的小虎牙，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听说项远你周末在思远琴行当吉他老师，我也去学乐器好不好…”杜芯月的心情也轻松起来，想着以后不训练了得另外找个爱好才行啊。 第159章 0米预赛 “好啊，到时候去琴行报我的名字，学费打五折！”项远索性大包大揽，反正教琴这个东西，收多收少都是赚。 马爱华敲着筷子示意，“你们以后的事回县里再说，现在还不能分心，下午的预赛和半决赛都给我好好跑！” “女子短跑估计要输…但男子方面，苏山中学肯定拼不过我们！”孙琪很有信心，只要项远能达到平时训练的正常水平，冠军便唾手可得。 “我担心的是市体校，这帮人每次到比赛的时候就像打了鸡血，成绩会突然上蹿一大截！”马爱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连吃梅菜扣肉都不专心。 市体校的很多学生是十岁就开始专业训练。 普通中学生在运动技巧和力量方面肯定会吃亏，一方是体育训练为主，一方是文化训练为主，本身就是场不公平的较量。 项远在普通中学里面可以独占鳌头，但如果放到搜罗了全市体育英才的体校里，却未必敢说必胜！ ——— 市级比赛给人的感觉是正规了许多，一百米预赛除了标配的助跑器与电子计时器，连罕见的风速测试仪都有一台。 室外短跑比赛，如果顺风超过4米/秒，比赛成绩便不能算数，4米以下的风速才能算做正常成绩。 杜芯月需要参加一百米与两百米。 蹇亚男则是一百米与四百米。 项远的比赛项目最慎重，出发前就由孙县长与顾校长计划好了，删去了最耗体力的一千五百米长跑，保留了八百米、四百米、两百米与一百米。 马爱华与孙琪信心百倍，临行前还特意去顾校长的办公室立下了军令状！ 孙县长的原话是不管项远能不能破市纪录，最少要给于尘县拿两个冠军回来…县里连冠军奖金都提前准备好了！ 只等着项远载誉而归… 最先开始的是女子两百米预赛。 因为杜芯月与蹇亚男分在了同一个组，蹇亚男跑了同组第二，杜芯月险之又险的拿到了第四，正好两人能同时晋级半决赛。 女生人数较少，一百米预赛分四组，录取前十六名，每组的前四名都可以进入半决赛。 第二轮，半决赛分两组，录取前八名，每组的前四名进入决赛。 第三轮，决赛，按成绩决出最终名次… 参加决赛的跑道顺序按半决赛成绩排列，半决赛成绩越差，分到的跑道也就越偏。 孙琪看了前两组，觉得形势不太乐观，几乎有五分之一的女运动员都有男性化倾向，爆发出的速度与力量不是正常女生可以抗衡的… 尤其是那个张玉香，百米居然跑出了12秒30的骇人成绩，妥妥的女子一级水平。 项远本来还想溜号过来看下女子组的比赛，但被马爱华拉住了，还有十五分钟就是男生一百米的预赛，需要提前准备… 男生组人数比女生多出一大半，共分了八组，录取前十六名，每组的前两名才可以进入半决赛。 第二轮半决赛十六名运动员再分为两组，共录取八名，每组前四名入选。 第三轮决赛并为一组，按成绩决出最终名次。 “你虽然是分在最后的第八组，但多看一看前面对手的表现，对你接下来的比赛有帮助…” 马爱华不厌其烦的给项远指导大赛心态，“过份紧张虽然不好，但像你刚才这样过份散漫同样是大忌！” 项远嘴上诺诺连声，但眼睛仍然是心思不定的东张西望，没办法，他现在和这堆初中生一起比赛，总有一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自觉有点胜之不武！ 可接下来的预赛还是让项远吃了一惊，第一组就有个眉尾散乱，身材高大的男生跑出了11秒03的好成绩，男子二级运动员的门槛是11秒05… 不对，这个家伙的表情好像亢奋得有点过头。 项远怀疑的眼神太过直接…对面男生立马查觉到了。 “干！”这个叫苗成的男生眉毛一挑，立马对项远竖起一根中指… 他们这些体校生平时就喜欢无事生非，最看不起的便是项远这种普通中学的男生。 这次苏山市中学生运动会的奖牌，他们市体校已经放出话来，最少要包揽其中一半，而短跑类必须全部垄断… 体校生与普通学生不同，想要晋级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在市级比赛，或者省级比赛中拿到超人一等的好成绩… 运动员有了好成绩，就自然有好的出路。 省田径基地就是一个不错的好地方… 只要进了省田径队，不但会有前途上的保障，甚至有机会代表国家去参加洲际比赛，国际比赛！ 项远对着苗成伸出来的中指报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这家伙肯定有点不正常，不就多看了你两眼吗，就露出这副要咬人的臭德性…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嘿嘿，你伸来的这根中指恐怕会变成“两根”！ “比赛期间不管别人怎么挑衅你，甚至动手，uu看书ww.uukans 你都要给老子忍到起！”马爱华见缝插针，立刻给项远普及起比赛中最大的禁忌来… 田忌赛马大家都学过，不少缺德的教练就喜欢用这个阴招… 如果用一个不入流的运动员，能换掉对方最强的选手，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都是很划算的事情！ 打架闹事是赛事组织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一旦发生，不管运动员成绩再好，只能取消名次…… 百米预赛进行得很快。 第三组有个学生因为两次抢跑被罚下场，让马爱华与孙琪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次运动会判罚很严格，以往最少都有三次抢跑机会。 罗子庆与其他两个一中学生分别在第五组与第七组，结果连半决赛都没能进。 因为人多，还是拖到下午三点钟，才轮到项远的第八组上场。 看看剩余的时间，最多只够再跑个两百米预赛，百米半决赛与决赛应该只能等到明天上午了。 八条跑道，项远在第七号跑道前蹲好，他眯缝着眼睛，屏住呼吸，等待发令枪响… 有很多人喜欢在百米起跑时深呼吸，但这样做的往往都是菜鸟！ 快速短跑的过程中，提供爆发力的不是靠当时呼吸，而是靠身体内另一种直接能源物质—磷酸肌酸！ 所以短跑也被叫做无氧运动！ “砰！” 第五号跑道，第三号跑道，两名四肢颀长的男生率先冲出。 项远稍稍落后，预赛他要想压制实力。 最方便的办法…就是隐藏住自己起跑时那股迅猛无伦的爆发力！ 第160章 预赛第1 项远的起跑速度排在同组第三名，落后第二名五米，而第一名已经冲在了十米开外！ 一般来说，个子矮小的人在起跑时占优势，而身高腿长的运动员后劲更足，但这个跑在第一名的男生不但起跑快，身高也足有一米八！ 项远开始真正发力，在瞬间超过第二名的男生，第五十米时已经与第一名那个男生并驾齐驱！ 高个男生拼命迈开长腿，想要再次拉开与项远之间的距离，可偏偏事与愿违，项远始终与他保持着齐头奋进的局面… 结果令两个市体校的裁判大跌眼镜，几乎以为是电子计时器坏了… 本组第一名于尘县一中，项远11秒02，第二名苏山中学—康建明11秒05。 最终几组综合后的预赛成绩，项远居然排在了第一！ 市体校的苗成11秒03紧随其后，苏山中学的康建明11秒05排在第三名。 项远是真想扮猪吃老虎，但情况不允许，后半程一发力就不能收，如果强行收住说不定就落到本小组第三名去了。 而同组第三名就是名落孙山，进不了半决赛！ 没想到在预赛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马爱华与孙琪又喜又忧，决定从现在开始，上厕所也要把项远盯住，免得他江湖经验不足，被人阴了都还不知道。 —— 苏山市中学和本市体校关系很好，市体校这次新建学校，苏山中学还大力支持了一番。 刁兵与曾宇凡这些体育老师时常到体校取经，那些所谓科学的补药，就是从体校屈校长手中拿来的。 三人正在看台上密谈，几个跑完百米预赛的学生就找了过来。 等知道于尘县的百米入围选手是项远，而且还排在了预赛第一…刁兵怒得手脚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如果这个乡下小子决赛也能跑出11秒02，那于尘一中至少能挤进百米赛的前三名。 曾宇凡与刁兵交换了一下眼色，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让于尘一中的人在市区出风头。 因为屈校长刚接到通知，明天省田径队的总教练要下来视察，名义上是视察，重点却是在现场选拨有潜力的好苗子进省队集训… 省队名额太过珍贵，苏山市一个都不想让，统统都要拉在手中。 何况明年就是米国亚特兰奥运会，省队是个好跳板，万一哪个学生发挥得好，突然就被国家队选中了也说不定。 手下的弟子能进国家队，参加奥运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不管拿不拿奖，只要他们的学生进了国家队名单，在奥运赛场上去逛一圈回来，这就算是镀金成功，大家也有了继续往上攀升的谈资与背景！ “要不等会找几个落选的学生，去挑衅下那小子，先打他一顿，再以群架扰乱运动会的名义，取消他的参赛资格！”曾宇凡与刁兵一样，什么事都喜欢用暴力解决。 “那小子很能打的，脑子又灵活，一般的学生未必能赖得上他。”刁兵脸色难看，他不好意思说在省城吃过项远的亏，低头琢磨着更阴损的主意。 “我看很有必要找下市体育局的老孔，严查一下这次运动会上的兴奋剂问题！”市体校的屈校长老谋深算，很快便拍板作了决定… 体育局有自己人，完全没必要耍什么阴招，直接用阳谋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任谁也挑不出刺来！ 马爱华与项远对此事茫然无知… 上次在于尘县有马队长与秦法医作公正，他们才能从兴奋剂的黑锅里跳出来，不知道这次在苏山市，别人的地盘上还能否有当初的好运气！ ——— 苏山市体育局大楼… 下午三点半，已经有人开始下班，过道上，走廊中到处都是快活的笑声。 东侧办公楼，两个刚分到体育局的小姑娘想走又不敢走，原因无它，科长还留在办公室呢。 往日里下班最积极的孔科长，正在办公室里挥汗如雨，翻箱倒柜，他足足找了半个小时，才从一堆旧报纸里翻出总局下发的红头文件… 《各市局严格自查，要从源头上刹住运动员使用兴奋剂的不正之风！！！》 文件是找到了，但这么多年没查过兴奋剂，孔科长一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尼玛光是这上面列出的兴奋剂种类与检查流程就繁琐得要命！ 要累死人哟…… 如果不是体校的屈校长亲自来请，他是真想得过且过！不就是个市中学生运动会吗，搞来搞去的伤感情多不好。 但屈校长实在是够朋友，代表友情的两千块红包正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这个忙倒也帮得！ 其实不只是苏山市，uu看书ww.uukanshu 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体育局都收到了严查兴奋剂的总局文件！ 这件事还是源自于去年的广鸟亚运会… 华夏游泳队因为兴奋剂的事情，捅出了天大的娄子！ 此前亚洲泳坛的霸主一直是东瀛，从八十年代起，温饱后的国人才开始向泳池发起进攻。 在八十年代中期，当时的欧洲游泳教练克劳西被请到了国内… 此人带来了先进的训练体系，也带来了国人闻所未闻的东西--兴奋剂！ 在克劳西的影响下，有很多心思活络的教练开始给运动员服用兴奋剂。 九零年京城亚运会华夏女子游泳实现垄断，包圆了所有金牌。 九二年巴塞罗奥运会上，以庄永、钱虹…为代表的华夏女子游泳队“五朵金花“横空出世，一举夺获四金五银，举世震惊。 华夏女游泳选手的惊人成绩，让无知的国人兴奋，却在国际上引来不小的异议… 原因很简单，这些本该柔弱的东方少女身材变得高大粗壮，肌肉酷似男人，甚至可以清楚看见胡须和喉结，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用东瀛女子自由泳选手源纯一夏的话来说，“只是看着她们，就有绝对的震慑力”！ 九四年游泳世锦赛，华夏女子游泳队更加所向披靡，女子项目16块金牌中的12块被华夏女将收入囊中。 乐静宜参加四个项目的比赛均打破世界纪录，成为“女子四冠王“，无人能出其右。 比赛进行过程中，外国的媒体和运动员们议论纷纷，对华夏选手横加指责。 第161章 暗流涌动 在此期间，十几个国家的教练，联名上书国际泳联，抗议华夏选手是靠药物来夺取胜利的… 因为他们觉得华夏队在今届锦标赛的成绩令人难以置信，一个运动员发挥好还说得过去，但华夏几乎是所有女游泳运动员都突然爬到了世界之巅！ 在这些指责的国家中，尤以澳大利和米国叫的最厉害。 澳大利女队员甚至在运动员更衣室里急得抱头痛哭，因为她们是游泳大国，华夏队取得的成绩对她们的影响最大，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们的金牌。 在米国等国家的教练一致要求下，广鸟亚运会开幕前三天，国际泳联进行了飞行抽查，共抽查了五个国家，包括16名华夏运动员在内的29名运动员。 在广鸟亚运会上，华夏得到23枚游泳金牌，席卷了其中3/4的游泳金牌，昔日的泳坛霸主东瀛只得到了7枚… 然而，东瀛人作为东道主，早就有所布置，在华夏运动员居住的酒店房间内安置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 华夏运动员在房间内注射、吃药以及随意丢弃进垃圾袋中的针头，成为服用兴奋剂的铁证… 东瀛泳协向国际泳联上诉，要求对华夏队进行飞行药检，并提供了证据录像带。 国际泳联在十一月把华夏游泳队的最终尿检结果公布…包括4名在世锦赛上夺金的女选手在内，有7人被查出服用了违禁药物合成类固醇！ 这是一类功能与人体雄性激素类似的人工合成物，能够明显促进肌肉的生长，增加肌肉的力量和耐力。 7名选手包括游泳锦标赛上夺金的吕兵、周官兵、杨爱花、乐银四名女选手和熊国名、胡兵、傅小勇三名男选手。 最终华夏队共被剥夺了12枚亚运金牌，这12枚金牌全被记入东瀛队名下，东瀛也由此从亚运会奖牌榜第三名升为第二，一举超过了高丽国。 此事正在国际上发酵，被国外一些报纸称为“近代运动史上最大的药物丑闻“！ 当然，这些详情国内很少有人知道，孔科长这次要检查兴奋剂也不是冲着总局文件去的… 但总局这份文件终归可以让他师出有名，哪怕抽查再严格也没有人敢说他！ 目标很明确，明天一定要拿下于尘县一中的项远！而且不能发生误中副车，伤及友军的笑话！ 谁还不做点打擦边球的事情，往届市运动会上用点“特制补药”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管能否拿到冠军，至少对学生考个二级证很有帮助。 孔科长理了理头上稀疏得可怜的头发，开始琢磨万全之策，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做绝，只要明天找个由头把这个学生踢出运动会就好了。 “叮铃铃…”桌上的黑色电话机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找哪位？” “是体育局孔科长吗？我要实名举报，于尘县有运动员违规使用兴奋剂…” “呃……” 约好了会面时间，孔科长喜忧参半的放下电话。 因为这也太过巧合了！ 而且这个举报人很令人意外！ 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于尘县代表队的领头人—周处长，周荣！ 包括周荣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成为“蒲志高”这类的人物，成了专门躲在战壕里朝自家人下刀子的卑鄙小人！ 但他有不得不当叛徒的理由… 谁让他中了陈芳莉老师的美人计，既然被捏住了把柄，便不得不跪伏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 陈芳莉处心积虑，计划了很久，想要在这次运动会上毁了项远的前程！ 只要项远被市里确定用了兴奋剂，爱名声的县一中便只有舍车保帅，将项远踢出县一中！ 县一中的学籍对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出生在穷苦人家的孩子，大抵都有一个走出农村的想法… 小河镇有很多凄苦的农村老阿婆，都一大把年纪了，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阳高照，还和年轻人一样，要去农田里干活。 项远的梦想很朴实，就是通过体育特长生的方式，拿到一个大城市的户口，最好是在省城有个收入稳定的铁饭碗，让母亲的后半生可以清闲下来。 —— 半个小时后，孔科长拿出万分的热情，在办公室接待了准备“大义灭亲”的周荣同志…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孔科长不由有种春风得意的错觉，没想到老屈交代的事情这么顺利…于尘县居然自己人内部先打起来了！ “我知道学生的兴奋剂藏在哪里！”周荣很坦率，一见面，就先给孔科长吃了颗定心丸。 老孔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为了防止周荣重演蒋干故伎，关键词一个没吐… 他只是把体育总局下发的文件拿给周荣过目，示意现在正是风头上，如果发现有顶风作案的运动员一定要严惩不贷！ 捉贼要拿赃，这回有了内部人配合，最好是抓现形…还要摸到兴奋剂的源头！ 两人密谋良久，最后周荣心满意足的离开市体育局，还复印了一份反兴奋剂的文件随身带走。u看书.uukanshu.cm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周荣已经决定，这次要么不做，要做就搞大点… 他独自一人找了个宾馆，打电话把段月珍从于尘县叫了上来，这个平时端庄守礼的县中女副校长，其实早已经和他保持了两年的地下情人关系。 喜欢渔色的男人，往往对权利有着极端的渴望，周荣掩藏多年的野心，在陈芳莉有意无意地拨动下，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顾本树年富力强，稳稳占着一中校长的宝座不放。 周荣没有了再继续蛰伏等待的耐心，只要他这个教务处长和段副校长联手，绝对能借这次的市中运会丑闻将顾本树拉下台！ —— 第一天市中运会在下午五点结束。 蹇亚男与杜芯月刚在女子百米半决赛上铩羽而归，连前三名都没有进，第一名的正是那个比男人还要阳刚的张玉香，她这次的成绩是12秒29！ 电计12.29，这个成绩妥妥的女子国家一级，进省队都没有任何问题。 半决赛第二与第三的女生也是生得五大三粗，丝毫没有一点姑娘家应该有的柔媚。 面对这个结果，蹇亚男自然是满心惆怅，虽然刚才她跑出了13秒01的成绩，已经足够申请二级运动员证了！ “喂，你们上午不是牛得很吗…怎么到跑道上就变成软脚虾了？” 张玉香一副扬眉吐气的快意，指着蹇亚男与杜芯月大声嘲笑道，“我呸，连13秒都跑不进的废物垃圾，你们早点滚回于尘县去啃红苕算了。” 第162章 郁闷 既然输了，自然免不了受到对手的嘲讽，蹇亚男不想再说什么，拉着想要还嘴的杜芯月低头疾走。 张玉香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叫道，“反正其他项目你们再来也是白跑，只够给本小姐踮脚的！” “呃…本小姐？”杜芯月与蹇亚男听着她这把粗犷的声音，再想起她那副尊容… 两女顿时一阵恶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要加快脚步摆脱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马爱华与孙琪远远的迎了上来。 张玉香见状只得骂骂咧咧地回到苏山中学阵营… —— 于尘县的学生上了大巴车都很颓废。 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在下午预赛就被淘汰… 剩下的经过了一轮半决赛也是所剩无几，可以说是差点全军覆没。 还好有项远一枝独秀，他下午拿下了初中组男子百米预赛第一，两百米预赛第二… 大巴车刚开到老体校所在的江边，一群男生就闹腾着想下车，他们想去清凉的江水里面游个泳，把身上一天的汗浊洗涤干净。 周季与马爱华大声制止，严令不准去江里耍水，老老实实的回到宿舍，排队提水洗澡。 几个一中的男生心有不甘，眼巴巴看着宁建宝的眼色，只要宝哥敢带头，他们就敢进了宿舍再偷溜出来… 宁建宝现在以项远马首是瞻，见到他安安静静的下车走进老体校，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项远刚回到阴暗潮湿的三楼宿舍门口，就撞到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项远眼神一凝，罗子庆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再说他也不睡自己这个宿舍啊！ 跟在后面的宁建宝大喝一声，“罗子庆，你龟儿子不是说拉肚子提前回来休息吗…跑到远哥的宿舍来做啥子？” 罗子庆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还拼命给宁建宝打眼色。 项远满肚子猜疑，先走进宿舍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没看出什么异样。 但肯定哪里不对劲，莫非这龟儿子上次童子尿没喝过瘾… 见项远眼神不对，宁建宝害怕再被罗子庆拖下水，干脆强行把这家伙拎进宿舍…将生锈的门锁“啪”地一声反销上。 “罗子庆，你龟儿子如果不交代清楚，到远哥的宿舍搞啥子勾当，老子保证你以后在一中寸步难行！” “宝哥，是周处长喊我到远哥的床铺底下放几个小瓶瓶，里面是啥子我也不晓得…”罗子庆哭丧着脸坦白。 紧接着，他灰头土脸的爬到项远架子床下面，取出三个手指头大的玻璃瓶，还有一个小型注射器。 周荣去年亲手处理过郑宇与项远恩怨，知道罗子庆和毛青松一些体育特长生深恨项远。 周大处长这些年在学校说一不二，没有哪个学生敢违逆他的命令，自然就把与项远不睦的罗子庆抓来当临时手下使唤。 可周荣忽略了一个道理，学生固然怕老师和教务处长，但更怕的是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混混头子。 何况罗子庆昨天经历了水漂事件后，心态也发生了不少改变… 从仇恨项远，变成了些许崇拜！ 人这个东西很奇怪，习惯性的抱团取暖，歧视“外人”！ 但这个“外人”很值得斟酌… 在于尘县一中的时候，项远这个小河镇的乡巴佬在罗子庆眼中算是外人。 可到了苏山市的地盘上，看着那些市里耀武扬威的体校生，罗子庆才猛然发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 他不想再和项远斗下去了！ 就算宁建宝不威吓他，他都想在晚上找个人少的机会，悄悄地把这件事情告诉项远。 “周处长让你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宁建宝勃然大怒，提起一脚就将罗子庆跺翻在地。 “你龟儿子诬陷人也要看清楚，周处长是一中的教务处长，整项远对他有啥子好处，往自己面上抹黑吗？” “先不要动手！”项远把这几个瓶子装进裤兜，准备下楼找马老师商量一下，先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再说… 经过罗子庆这样一提醒，项远就想了起来。 自从去年年底和陈芳莉闹翻过后，这个便宜的周大哥对他也少了往日的关怀，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阳怪气。 —— 二楼体育老师宿舍。 “这是大力补和促红素（epo）…”孙琪几乎是要尖叫出声。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如果真的是周处长出手陷害项远，有没有发现这几个瓶子，结果都不会发生丝毫改变！ 她们这几个体育老师，绑在一起都不够周荣玩的，无奈啊，不管是能使用的权力还是人脉，都没办法和周大处长去拼。 “那怎么办…怎么办？”马爱华六神无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点都不怀疑罗子庆的话，大力补与epo不是一般的学生能够搞到手的。uu看书 .uunshu.co 本来苏山市就相当于敌占区，现在位高权重的周处长又成了头号内奸，头上随时有个兴奋剂的屎盆子会扣下来… 比赛破不破市纪录，拿不拿到第一名都没得用了！ 还是周季比较冷静，他沉声道，“虽然不知道周处长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件事明显已经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只能上报给学校领导，要马上出去打电话！”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找顾校长。 但顾本树很讨厌别人在非工作时间打扰，一般的老师也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 孙琪眼睛一亮，叫道，“我这里有段副校长的呼机号…” “你现在吃饭喝水都要小心，别人给你买的东西千万不要吃。”马爱华叮嘱了项远一句，也跟着孙琪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呃…”项远欲言又止，他心头一阵冰凉，因为想起了上午周荣买的那两瓶八宝粥，吃完之后令他莫名亢奋，浑身不舒服… 自己明显是已经中套了，明天如果去医院检查，肯定能查出兴奋剂残留！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孙琪几人居然神态轻松的走了回来。 马爱华笑着安慰项远，“段副校长在电话里说了，我们只管安心比赛，身正不怕影子歪，明天她会请顾校长，孙县长到现场来为你加油助威！” 孙琪将三个小玻璃瓶子递回给项远，“还有这几个兴奋剂瓶子，段副校长让你放回床板底下，不要打草惊蛇，有她和顾校长为你撑腰，看看明天周荣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163章 0米半决赛 项远已经意识到，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告诉马老师他们，自己可能已经中招，明天主动退出运动会… 当然不行，那岂不是让周荣坐实了自己是使用兴奋剂心虚胆怯，要临阵脱逃。 如果正常应赛，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水平，拿到第一名…还是不行，等进了市医院一查，使用兴奋剂也是铁板钉钉… 后果很明显，就是被开除出一中，马老师和刘老师可能也要受到连累，大家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到小河镇… 项远烦恼至极，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敷衍般地打发走了宁建宝与罗子庆，想了想，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按孙老师的吩咐，将几个兴奋剂瓶扔回到了床底下。 但始终是如鲠在喉，心头郁闷至极，项远干脆拿上脸盆下楼，出校门往江边走去。 他一路如同复读机般的不停嘟囔，“借假修真，心息相关，以息炼形…道心如目，纤尘入目，目必不安…” 这是《青牛诀》的总纲，至简至真，万念归一，能把所有的烦恼浊念通过与天地吐纳交互，洗涤身心内外… 江水看似平静，但浸泡在其中，能感觉到水底的暗流涌动。 不知道在清凉的江水中浸润了多久，直到一轮新月高挂，身边仿佛有几个人在关切的询问，来了又走。 项远对外在的一切恍若不觉，只是舀起一盆江水，从头上均匀地淋下去，动作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心无旁骛，每过两分钟，等盆里的江水倒空，又重新截满一盆流水。 他的动作冷静而沉着，自信慢慢回到身上，只觉浑身上下都充盈着健康至极的新生力量。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项远望着星空一声爽朗地长笑，他现在五官敏锐至极，鼻端清楚地闻到了一阵雪花膏的芬芳，里面还夹杂着三分如兰似麝的味道… 这分明是少女的体香！ “傻傻何所似，水中一笨牛！”蹇亚男与杜芯月一左一右倚坐在崎岖的礁石上面。 两张娇艳的脸庞在月光下奕奕生辉，像是含苞欲放的玫瑰绞上了初开的蔷薇花，这两朵花都一脸娇嗔的盯着他。 项远傻笑几声，蹲在浅水里系好短裤，一个鱼跃跳上了江堤。 怕个锤子，老子明天要用心去跑，用力去跑… 不管结果如何，也不管别人怎么栽赃，就算一中呆不下去了，老子还能去省城卖唱，或者和黄利民一样去读音乐附中。 嘿嘿，反正凭我的一身才华，怎么也不至于饿死，怕个铲铲哦！ 再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跟着师父在青牛观出家…唔，这个不行，当一辈子童男，这个太亏太亏…绝对不行！ ——— 第二天九点钟，男子百米半决赛照常进行，这与初赛不一样，所有学生运动员都到了必须竭尽全力的时刻… 毕竟决赛名额只有八个，能挤进半决赛的十六名选手都不会差。 若还想着省力气保存实力，万一差了个0.1秒被淘汰出去，就想哭诉也没有人会理你了。 按照初赛成绩，项远以第一名11秒02，站在四号的中间赛道，左边是市体校的苗成，初赛成绩11秒03，右侧是苏山中学的康建明，他是初赛第三名，11秒05！ 苗成紧绷身体，额角青筋暴绽，康建明看上去似乎也是志在必得，两人高大精悍的身体里仿佛压抑着野兽般的亢奋。 相形之下，中间矮了一个头的项远气势就弱了很多，他只是中规中矩的蹲在助跑器前，摆出一个松散的起跑姿势。 等待发令枪响… 临近跑道的看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简直可以媲美昨天足球比赛的盛况，其中还有几个市报的记者举着照相机不停拍照，连电视台的摄像师都来了一位。 人虽然来得多，但是泾渭分明，市体育局的鱼局长、孔科长、市体校的屈校长、教练员，苏山中学的刁兵等人聚成一团，站在看台右侧。 于尘县这边孙玉平、顾本树、段月珍、周荣十几人…以及几个体育老师站在一起。 其他几处在看台上扎堆的分别是南首县、成加县、青江县的代表队… 爱凑热闹的苏山市民见到人多，也零零星星的进来了不少，反正不收门票，不看白不看。 看台不起眼的最顶上角落，戴着土黄色草帽的牛勇军正拿着个小型望远镜，在仔细打量着跑道上的每一个少年选手。 刘淑兰体贴入微，递上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她笑道，“苏山市这次运动会搞得挺好嘛，你看大家都很重视田径，uu看书 .uuasu.om 就算是上届省运会百米比赛的时候，也没有今天看台上的人多！” “未必，肯定是我们下来选苗子的消息被泄露了，不然老鱼这个滑泥鳅肯定不会守在体育馆干熬！”牛勇军放下望远镜，指了指鱼局长那边。 他慢慢拿起水瓶浅啜了一口，随即感觉味道不对，又将水喷到了脚下。 “这水是假的，绝对是自来水灌装的，一股明显的漂白粉味道！” “总教，那要不要我再去买一瓶…”刘淑兰又好气又好笑，她真没想到，一块五一瓶的娃哈哈也有人假冒，这才能赚几个钱。 “算了，比赛马上开始，这批少年从外形来看，有两个好苗子，你也仔细帮我斟酌一下。”牛勇军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将望远镜递给刘淑兰。 他指的两个好苗子正是康建明与苗成…这两人差不多都有一米八的身高。 四水省是个西南省份，除了饮食和口音，最突出的特色就是身量不高，甚至有外省人调侃四水省男人都是小个头的“水耗子”。 在需要更高更快的田径赛场上，尤其是短跑，只有四肢颀长过人，后程发力才不会吃亏。 不然你一对小短腿，就算是起步再快，但别人一步顶了你两步，你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灰尘。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看台上的观众纷纷把目光聚集到跑道上。 “好！”刘淑兰在项远起跑的一瞬间，就从塑料板凳上跟着蹦了起来，她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怕单单一只右手握不紧望远镜，赶紧用左手扶住。 第164章 国家健将 项远起跑的姿势经过无数次磨炼微调，得益于他自己过人的体育天赋，不管是从起跑时机、发力姿势、步幅跨度都如教科书般标准… 只看他蓬勃有力的动作，就给人一种披荆斩棘，不可阻挡的奋进和热血！ “哦，赶紧给我看看！”牛勇军本来还想打个盹偷下懒，现在听到刘淑兰的惊叫，勾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刘淑兰在省田径队呆了十来年，见惯大风大浪，普通情况很少能见到她这么失态！ “咝！”牛勇军刚接过望远镜，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才这短短的五秒钟时间，冲在前面的黑面少年又加速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频率，将身后两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甩出了五个身位以上的距离。 这尼玛哪里像是市级中学生运动会，省运会都很少能看到这种无情碾压的场景！ 孙县长和顾校长不由得击掌相庆，露出释然的微笑，百米胜负从这场半决赛就能看出端倪了。 看台上发出声声惊呼，苏山市这边以屈校长为首的一伙人脸色都阴了下来。 就算这小家伙真的吃了兴奋剂，但看着他把自己精心培育的学生如此吊打，屈校长和刁兵心里都像吃了死苍蝇般的难受！ 就算有后着在手，但我们市里这是赤果果的被于尘县当着面打脸啊！ 项远在临近终点时，才略微减了一点速下来，只见电子计时仪上清楚的显示出，“10.45秒！”随着两个市体校的终点裁判大叫“哇靠”，看台上下都轰闹起来。 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观众跟着兴奋，追问百米跑出10.45秒是什么概念。 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成人组… 什么男子二级，包括男子一级，统统要靠边站！ 10秒45已经是国家男子健将的水平，而且远超过了普通健将10.50秒的门槛！ 第二名的苗成10秒95，第三名康健明11秒01，有项远珠玉在前，他们的成绩再没有人关注，哪怕苗成实际上已经打破了去年10秒96的市百米纪录。 马爱华和孙琪刚才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周处长脸上，至于赛场，他们看都不用看，知道项远只要拿出正常的实力，就肯定是第一名。 但10.45秒这样逆天的成绩来得太猛！ 直轰得马爱华和孙琪晕头转向，项远在百米训练中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10秒55，提升到10.45实在是太夸张了…… 幸福来得既突然又沉重，现在连马爱华自己都怀疑起来，是不是项远什么时候中了周处长的阴招，真的喝下了什么兴奋剂？ 周荣拍了拍看台上的塑料板凳，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诡笑，对着五十米外的孔科长点了点头。 孔科长等的就是这一刻，立马起身，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往赛场下走去，其中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不打算浪费时间，连起码的迂回转折都没有，目标直奔项远而去，马爱华与孙琪连忙小跑跟上… 项远停下活动手脚，他见到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就知道恶心人的考验终于是来了。 “这位同学，为了保证赛场上的公平和公正，我们市体育局现在要对你进行兴奋剂抽查！”孔科长义正辞严，低声吩咐两名医生必须立即带项远去市人民医院抽血！ 这是苏山市的主场… 项远一句废话都懒得说，跟着两名医生便往通道内走去。 已经走出了三十多米，他还能清楚听到身后苗成与康健明等人幸灾乐祸的嬉笑。 马爱华与孙琪刚刚赶到，就见孔科长打着官腔在指挥终点裁判删记录… “于尘一中10秒45这个成绩先不要记下来，我们要尊重流程，在兴奋剂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这个成绩暂时是无效的！” “我草尼玛的无效！”率先大骂出口的，居然是平时很注重形象的女老师孙琪，她像是拼命一样，冲到裁判面前就去抢夺记录本。 孔科长见状，连忙大声喝斥阻拦。 在两个体校裁判的合力下，孙琪很快被制服，她虽然被反扭着双手，仍然是气愤填膺的破口大骂。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百米决赛，如果被删去半决赛纪录，不管项远有没有使用兴奋剂，这次百米决赛都是没半点机会参加了… 这让孙琪如何不急！！！ 这种场面孔科长见多了，他熟练的打着官腔，一脸微笑的调侃道，“你们于尘县的同志觉悟就是有点低哈，我们要尊重流程，不就是抽查个兴奋剂吗？这次赶不上决赛，过两年还有机会嘛，反正这个同学还很年轻！” 尽管马爱华一再告戒自己要忍，但现在也是忍无可忍，他在孔科长背后猛然大吼道，“狗日的无耻！” 孔科长一惊，u看书 .uukansh刚要扭头，却身不由己的双脚腾空，接着是天旋地转，晕乎乎的被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背摔！ 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官，平时爬个四楼都要喘半天气，哪受得了这种粗暴的对待，顿时觉得浑身酸痛，躺在地上唉哟叫唤，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体育场几名保安立刻控制住了马爱华与孙琪，并将他们带往保安室！ 顾本树与孙县长急急地从看台上追下来说好话，打圆场。 但市体育局鱼局长随即赶来针锋相对… 于尘一中无理取闹，肆意扰乱市府召开的中学生运动会，这是原则上的大问题，必须严惩不贷！ 周荣恰到好处的跳了出来，现场举报顾校长无脑昏庸…为了于尘县一中能在这次市中运会上出风头，暗中鼓励学生使用兴奋剂！ 这不是小事，是在《国家体育总局》发文严禁兴奋剂的风头之下，知法犯法，顶风作案！ “老周，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自问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令顾本树大惊失色，应对明显失措。 周荣面带讥笑，轻蔑不语。 难道真有此事，会不会是之前把老顾逼得太紧了，他太急着出成绩！孙县长心头咯噔一声，居然连自己人周荣都现场反水了… 是不是先明哲保身？现在市运会已经成了一摊看不清的浑水。 顾校长为人刚正，在行政方面颇有一手，但行事大气的人，往往小处不甚在意，自然没有察觉到周荣隐藏多年的小心思。 第165章 沉默 看台上几个兄弟县的代表队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于尘一中自己人起内哄。 段月珍在此时恰到好处的站出来，“老周，你也太冒失了，顾校长应该是无心之失，我们一中又不是体校，他可能是没看过体育总局下发的文件！” 她这番话表面看是斥责周荣，实际上却将兴奋剂主使人的屎盆子稳稳的扣在了顾本树头上。 “段月珍你好样的！你和周荣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顾本树气得逆血上冲，他脸色赤红得如同关公，指着昔日的两个左膀右臂，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有个随行人员小跑过来，小声跟鱼局长汇报了几句… 原来刚才市体育局的工作人员去了老体校，在项远的临时床铺下，搜到了货真价实的兴奋剂三瓶，注射器一支。 “嗯，很好！你们辛苦了。”鱼局长拍了拍工作人员。 他随即转过身来，腆着肥油肚子大笑道，“顾本树，大力补和促红素可是好东西，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市里搞一点来！” “鱼局长，我们是不是先知会一下教育局，给中学生使用兴奋剂可不是小事，而是我们整个苏山教育系统的耻辱！”屈校长笑得合不拢嘴。 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一石两鸟，先把省田径队招新的事情办好。 屈校长琢磨着等这件事风头过去，趁县一中把项远除名后的空档，再悄悄的把他吸纳到市体校来… 因为这少年倒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径赛天才！ 咱们苏山汉子办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讲究效率… 见屈校长志得意满，刁兵在一旁悄声提醒道，“屈哥，这些事情下场处理最好，马上就是百米决赛了，不要让田径总队的牛总教碰到这副乱哄哄的情形！” 屈校长醒过神来，立刻站出来指挥裁判清场，劝退无关人员，组织运动员开始正常比赛。 于尘县这里已经成了兵荒马乱的一锅粥…… “老顾，我们于尘县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呀你，急功近利，毁了一个好苗子！”孙县长面色铁青，指着顾本树咆哮了半天，随即带着随行人员颓然离场… “我们的校长大人，你就耐心等着市里的“通令嘉奖”吧！”周荣骄狂至极的大笑，与段月珍结伴离开。 于尘县一中的几个老师与学生考虑了几分钟，也跟着段副校长走了。 “段月珍…周荣！”顾本树痴痴呆呆，孤独得如同行尸走肉般，呆站在跑道一侧，他还没搞懂自己怎么就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 下午三点，兴奋剂抽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项远在市人民医院被折腾来折腾去，除去验血、验尿、照ct，还增加了一个骨密度检测，折腾到后来干脆没有人管他了… 这时市中运会的兴奋剂丑闻已经被记者捅上了苏山晚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作为未成年主角的项远居然是真实姓名，并没有按照惯例用化名模糊处理… 苏山晚报这次煞费苦心，还发表了名为《论体育界的毒瘤：兴奋剂对青少年学生的危害》一系列的专题报道… 其中详细说明了促红素（促红细胞生成素，英文缩写epo）会造成人体血流速度减慢，从而引发静脉血栓、肺栓塞和中风等一系列问题。 市教育局的处分来得很快，几乎是与报社同步，下午四点钟就下发了临时文件，将于尘县一中校长顾本树降级为后勤处主任！ 同时提拔举报有功的周荣为副校长兼任教务处长，原副校长段月珍升任为于尘县一中校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段校长与周副校长行事十分果断… 两人刚率队回到老体校的临时驻地，就在小会上宣布开除项远一中学籍，并将殴打体育局孔科长的马爱华清退出教师队伍！ “我们一中不需要这种没有素质的害群之马…”新上任的周副校长拍着桌子，慷慨激昂，说得口沫横飞。 他接着宣布一中以后的学风还是要回归到以文教为主，不会再搞顾本树歪门邪道那一套。 顾本树心若死灰，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置若罔闻。 孙琪双眼通红，看着马爱华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凄凉地离开旧会议室。 高中部的周季老师在心中哀叹，这个同姓的家门真是有手段，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段校长弄到手的… 最惨的是他们几人昨天晚上居然还送上门去，居然打了电话给段月珍去控告周荣！ 以后大家在县一中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 晚上七点，市区的东坡大酒楼灯火辉煌。 几个女服务员将荔枝肉、东坡肘子、清蒸雅鱼、钵钵鸡、蒜香白肉这些苏山名菜陆续端上包厢的大圆桌。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这是鱼局长在代表苏山市体育局，宴请省田径队的总教练牛勇军与助理教练刘淑兰。 孔科长、屈校长、刁兵等人在一旁作陪，uu看书 .uukansh 几人频频举杯劝酒，让牛总教高抬贵手，这次最好能从苏山多选几个学生进省田径队集训。 苗成、康建成、张玉香与另外两个市体校学生赫然坐在下首，此时都举着一杯茶水，满脸期待的等着牛勇军与刘淑兰点头！ 这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的机会！ 大家只有进了省田径队，才有机会代表四水省参加国内大型比赛，继而入选国家队，再是终极的国际性赛事！ 作家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其实这句话更加适合运动员… 没有哪一行比运动员的竞争更残酷，如果运动员在精力最旺盛的少年时期都不能成名，就代表着这一辈子泯然众人矣，只能去老老实实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雨雪风霜，酸咸苦累，磨练这么些年，吃了不知道多少皮肉之痛，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机会吗？ 牛勇军此时笑容可掬，酒到杯干，菜也吃得香甜，但他话说得含糊，反正就是不点头，不许诺… 急得屈校长与刁兵等人丑态百出。 “老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杯酒喝了给我个实在话，今年能分给苏山几个名额？”鱼局长喝得满头大汗… 他干脆敞开白衬衫，露出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像是个搞笑版的小弥勒佛。 牛勇军笑而不语，刘淑兰接话道，“鱼局长，我看到你们苏山晚报有个新闻，这次市中运会有个叫项远的学生使用了药物作弊？” 她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马上叉开了众人的话题焦点。 第166章 苦寒 刁兵叫屈道，“刘助教，那都是于尘县的一堆土包子乱搞，我们鱼局长立刻拨乱反正，把这阵歪风给刹住了。” 屈校长与孔科长也反应过来，帮腔道，“是啊，这次连于尘县一中的校长都被追责降级了，从这个惩罚力度就可以看出，我们苏山市对兴奋剂的态度是零容忍。” 牛勇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下首那几名学生，他刚才近距离观察了苗成和康健明好半天… 这两个少年虽然体型标准，肌肉健美，但泛黄的眼珠和过于完美的肌肉线条，无一不说明了，这就是用药物催发出来的“过年猪”… 至于张玉香这雌雄莫变的外表，瞒外行人都瞒不过，更别说牛勇军与刘淑兰了。 如果是前两年，这些药物喂出来的货色还可以拉上省田径队当二线替补… 反正国内比赛管得不严格，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不行。 刘淑兰知道牛勇军的心思，故意追着屈校长问道，“你们这次市运会举办很成功嘛，初中男子百米跑出了电计10秒93的好成绩，不知道那个用兴奋剂的学生百米成绩是多少？” 10秒93是百米短跑，男子一级运动员的合格标准线。 其实按正常情况来说，苗成以16岁的年纪跻身男子一级运动员标准，绝对是个有潜力的人才… 但有项远珠玉在前，刘淑兰与牛勇军便自然而然的将苗成当作了配菜。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就算是同样用了药，项远的实力也要远远超过眼前这苗成！ “记不太清楚，好像半决赛是在11秒左右…” 孔科长作出一副头痛的样子，用惋惜的语气叫屈道，“本来是没想抽查学生的，偏偏他们学校的周处长很有正义感，站出来把这名叫项远的学生给举报了。” “11秒是吧…”牛勇军在心里冷笑一声，越发肯定了这些家伙心里有鬼。 他当时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电子测速仪上是10.45秒，当时风速是1.8m/s，若不是搞了鬼，这些龟儿子没必要藏着捂着的说谎话。 “最后去医院的检查结果是什么兴奋剂…有没有医院的详细检查单据？”刘淑兰继续追问。 “这个…呃，当时从这名学生的床铺下搜到了大力补与促红素！” 孔科长支支吾吾的举起酒杯，陪笑道，“医院那边差不多也是这个结论，如果刘教练想看详细的检查单据，过几天可以补给你。” 市人民医院的汪医生下午六点钟给孔科长打过电话，说这件事情很蹊跷… 医院没有在那名学生身上发现任何激素与药物的成份，尿检与血检简直像是初生婴儿一样的纯洁，只是心跳频率比常人缓慢，骨骼密度也远超常人。 孔科长并不心虚，因为这事无伤大雅，市体育局和省田径队也不存在从属关系… 他只是嘴上客套，打个哈哈应付过去就行。 至于项远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件事就不在市里的考虑范畴了，少年人嘛，吃点小亏对以后人生是很有帮助的！ 岂不闻宝剑锋芒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们还是应该说点正能量的事情，希望牛总教能率领弟子，在明年米国奥运会上一鸣惊人，为我们四水人民争光添彩！”屈校长站起来用双手举起酒杯，给牛勇军敬酒。 奥运会这个帽子太大，一桌子人都郑重的站了起来，神态严肃的将杯子举起来干了。 “老鱼，关于名额的事情，我们还要回省城商量几天，和各市的学生运动员放在一起评估后才能给出答案。” 牛勇军拿起外套，笑着挥手告别，“我今天已经不胜酒力，下次大家有缘再聚！”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刘淑兰已经干净利落的站起来，跟着牛勇军消失在包间外。 “这…”鱼局长忙不迭的追出包间。 但他这圆滚滚的身材笨重雍肿，哪里能追得上体态灵活的牛勇军与刘淑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饭店门口。 ——— 自由后的马爱华回到于尘县大醉了两天，项远必须奉陪… 反正现在大家都是自由之身，细说起来还是他的任性，连累了马老师。 如果没有得罪陈芳莉，是不是就不会有周处长反水这件事？ 马老师肯定也不会因此丢掉人人称羡的县一中铁饭碗！ 不顺的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张紧接着一张！ 这天早晨马爱华正在被窝里昏睡，刘丽英哭着回家，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一中上班了，原来陈芳莉居然兼任了县一中的教务处副处长… 这贱女人挑了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各种找刘丽英的碴，还鼓动一些调皮的差生与刘丽英作对，uu看书 ww.uukshu 初一的英语课根本就没办法上下去了。 “老子去给她两巴掌！”马爱华恨得钢牙欲裂，冲出门想去找陈芳莉的麻烦。 刘丽英一句话又把他吼住了，“打人，你就晓得大打出手，你如果不在苏山市动手打那个啥子科长，事情还未必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 “我们买点东西，找大哥托人去说下情嘛，看陈芳莉会不会收敛点？”刘丽英擦干眼泪。 她始终还是舍不得县一中的这份好工作，尤其是男人已经没指望了，自己更不能意气用事。 陈芳莉想报复的人不只一个，思远琴行的罗林老师也被强制办了停薪留职… 等于是变相的扫地出门，但罗林满不在乎，反正现在琴行顺风顺水，赚的钱抵得上十个老师的收入。 反差最大的是前校长顾本树。 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以前是精神奕奕，满头黑发。 现在才短短几天功夫，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半老头子…每天只是窝在后勤处，干一些买菜买米的苦差事。 —— 小院里，银杏树下。 “项远，我不想在一中上学了，我们转回小河镇初中好不好？”蹇亚男说得小心翼翼。 其实她本人在学校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纯粹是在为项远和马老师担心。 蹇亚男当然知道项远是被陷害的，还为这事去找过小叔蹇锋。 但这种事，蹇锋完全插不上手，何况教育局与体育局都已经定性了，上了市级报纸更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第167章 风言风语 “不急，我就算不上学也饿不死，当吉他老师赚得也不少！”项远懒洋洋的扑在石桌上，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其实他只是表面说得轻松，心里却压着对马老师夫妻的万般愧疚… 蹇亚男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这几天晚上项远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始终都没有想到能帮马老师的办法。 陈芳莉这贱女人现在升了县一中的教务副处长，再拿音乐学院的姜副院长去压她，恐怕也不管用了！ 项远自己是能拉下脸回小河镇初中继续上学，不过苏山晚报这么一实名报道，体育特长生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 虽然市体育局没有下文明令将项远禁赛，但不会再有哪个学校敢用他做体育特长生，至少苏山市范围内的学校不敢！ “小远，你先回家去看看吧，万一镇上有人在报纸上看到了新闻…” 蒙小璐忧心忡忡的提醒他，“干妈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知道会伤心成啥子样子呢！” 项远揉了揉鼻子，苦笑道，“苏山市那个鸟记者居然把老子的真名字登上报纸，这些王八蛋不是天天说要保护未成年人吗…”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项远还不知道，他在小河镇早就成了名人… 毕竟有资格登上苏山市晚报的人，小河镇没有几个，何况他还是以弄虚作假登上新闻的丑闻主角！ 苏山晚报是小河镇各单位必订的报纸，这些单位上的职工尤其爱面子，大多都把项远当成了小河镇的耻辱。 茶余饭后，不过两天功夫，就将项远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项家对街的有两株小伞状的法国梧桐，树荫下是街坊邻居打麻将的好地方… 但今天一堆闲人没有打牌，都在抢着传看一份苏山晚报，每个人脸上还挂着快意难明的笑容。 “项家的二娃哟，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他这次是在市里面把我们整个于尘县的脸丢光了哇！”钱大娃简直是说得眉飞色舞，义愤填膺。 “哼，狗肉上不了席面，你没看丁淑贤前段时间那个不得了哦，红光满面的，逮到人就夸他家二娃能干，显摆嘛，这哈遭报应了！”张二嫂幸灾乐祸的接过话头。 “啧啧，被县一中开除了，这辈子是翻不到身了，估计只能回来跟到他那个四哥，去守录像厅，一辈子当个小地痞。” “哈哈，当老汉儿的是劳改犯，当儿子是个作弊犯，硬是家学渊源，父子相承！” “我等会去买挂鞭炮来放，哈哈，今天高兴，想起丁淑贤隔个三五天就要到街上去买肉吃，老娘心头就不舒服，凭啥子他们家比我们屋头过得好，不就是仗着个儿子上了县一中吗…” 这堆闲人七嘴八舌的发着牢骚，唯恐落在人后。 尹明诚皱着眉头上前听了几句，他是个敦厚实在的性格，实在受不了这些过份的酸话，又急急忙忙的退回到眼镜店里。 ——— 项远是在邻里诡异的眼光中，踏进了家门。 见儿子在傍晚时突然回家，丁淑贤喜出望外，张罗着要上街割点五花肉…喊着三妹去自留地里扯点蒜苗，晚上给哥哥做蒜苗回锅肉。 项远放下随身的小行李包，想要去灶房帮忙烧柴煮饭。 项三妹和姐姐项芳都手忙脚乱的把他挡了下来，简直客气得到了生份的地步。 原来前天畜牧站的站长徐秋林就让女儿文君送了一份苏山晚报到项家… 这是一番好心，算是提前给丁淑贤打个预防针，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丁淑贤是个没太多见识的农妇，她第一反应就是儿子会不会因此坐牢，能上报纸的事情肯定不是小错误… 项远现在全须全尾的回到家里，丁淑贤才算是放下了心头沉甸甸的重担… 她的逻辑很简单，只要人完好无损，被县一中开除就不是啥子大事。 “先不忙去买肉…”项远已经看到了堂屋桌子上那份苏山晚报，他知道必须尽快坦白才行。 “妈，对不起，我被县一中开除了！但我没有犯错，我是被人冤枉的…” “我去帮姐姐洗菜！”项三妹蹑手蹑脚的溜出堂屋，假装刚才没有听到哥哥的道歉。 这小滑头知道所有男生都爱面子，尤其是哥哥这种要强的性格。 “马老师没有受啥子连累吧？我看新闻上，你们学校的校长也被降级了。”丁淑贤的思想在外人看来很奇怪… 儿子被县一中开除学籍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关心，反而去关心他有没有连累到外人。 “马老师同样被学校开除了！”项远很是羞愧，uu看书 .ukanshu 嗫嚅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去镇初中问一下阮校长，看马老师还能不能回来上班。” “那怎么得了，居然连累马老师把铁饭碗都丢了！二娃你马上跟我上街，我们多买点好烟好酒，今天晚上就给阮校长送过去。” 丁淑贤长吁短叹，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回身去把压衣柜的五百块钱都拿了出来。 项远本来想说，他身上带得有钱，但见母亲一脸焦虑的小跑出门，便只得乖乖的跟在后面。 来到街口的小卖部，丁淑贤买了两条红塔山，白酒捡最贵的郎酒拿了两瓶。 她在心里仔细算计…如果马老师能回小河镇初中，那自家二娃是不是也能转回来读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是华夏农民几千年来镌刻在血液里永不磨灭的基因，在老百姓看来，一纸大学文凭，才算是真正有出息的表现！ 如果你没有上过大学，就算再会挣钱，不过也只是别人口中的暴发户罢了。 母子俩买好东西，刚要从小卖部出来… 正巧碰到钱大娃等几名邻居，这几人手里都提了半斤卤菜，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是要到小卖部整点散装酒小酌几杯。 小河镇的小卖部很有特色，一般标配有两个半人高的大肚子酒坛… 一坛装苞谷酒，另一坛装高粱酒，专门用来散称，物美价廉，只用一毛钱便可以沽一两。 这几个邻居一看到丁淑贤母子，脸上都浮现出鄙夷至极的表情。 第168章 闷闷不乐 “丁淑贤，你们家二娃硬是给我们于尘县人长脸了，还好意思买郎酒喝，脸皮厚，有出息，会争光！”钱大娃说话阴阳怪气，丝毫没有半点邻居间应该有的和善。 “不但有郎酒，还买了两条红塔山呐。”满脸麻子的谢六眼尖。 他翘起小拇指比划了一下，露出满口黄牙，“老钱，我们混了半辈子，喝酒只喝散装酒，抽烟抽不起红塔山，还不如项家这个青勾子娃娃活得滋润。” “我们二娃不抽烟，这是买来送给阮校长的！麻烦你们让一下路。”丁淑贤习惯忍让。 哪怕她听出来钱大娃和谢六说话夹枪带棒，依然不想和这些人斗闲气。 “被县一中开除，就想回小河镇初中嗦，弄虚作假的作弊犯，和你那个劳改犯老汉儿一样，我们不欢迎你回来，个人滚去南方打工！”谢六眼神猛然变得凶恶起来。 谢六落井下石自然有缘故。 他是从项远五官上看到了几分项清的影子，以前项清经常在人前人后嘲笑他是麻子脸，说谢老六是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才长了这副尊容… 谢六的逻辑很简单，你项二娃如果还在县一中，老子怕你以后有出息，肯定是对你一家上下客客气气的… 但你个龟儿子现在都成了人人鄙视的过街耗子，连单位上的人都说你是“小河镇之耻”，老子骂你也是理所应当，为民除害！ 项远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这几个猥琐的中年男人。 这些人渣在他眼中，和自家的混蛋父亲是一个德性，都是眼高手低，赚不到钱就喜欢怨天怨地打老婆的垃圾男人！ 胆小如鼠，平时到处煽阴风点鬼火，今天敢当面说自己家坏话，倒是难得一见的磊落… 丁淑贤气得脸色发白，“谢六，你还没喝酒就要发酒疯嗦，我们家二娃是冤枉的，你们再不分青红皂白，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忍让的底线就是儿女不能受人欺负。 “你啷个嘛，自己教不好娃娃，还敢拉我们上派出所吗？市里报纸都定了性的事情，哈哈！”钱大娃几人故意堵在小卖部门口不让路。 他们此时是得意万分，早就盼着项家二娃倒霉的这一天了，晚上之所以去割卤肉，正是为了庆祝这件事！ 丁淑贤忍住愤慨，转头去看小卖部的老板娘。 按理来说，客人在小卖部吵架，当老板的肯定要出来劝和… 更何况钱大娃几个人还把门口堵着的。 但这小卖部老板娘却是个阴损的性子，最喜欢躲在背后看人笑话，现在见钱大娃一方人多势众，就拿出一把零钱来数，假装没有听到客人间发生的纠纷。 “喜欢挡路是吧！”项远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他转身将高梁酒和苞谷酒两个半人高的大酒坛全部揭开。 一瞬间酒香扑鼻，钱大娃与谢六条件反射般的抽了下酒糟鼻，正要继续出言嘲讽，眼前便是一黑… 项远适才的动作极快，他趁母亲没反应过来，瞬间一个滑步就窜到了钱大娃与谢六中间…“好狗不挡道，你们既然这么想喝酒，我今天请你们喝个够！” 先是啪啪甩了两记大耳光，趁他们晕头转向之际，一手一个，将这两个敢出言不逊的狗头深深按进大酒坛中。 “唔…咕噜…咕噜…” “二娃，放手，放手，不要打人！酒是可以泡死人的。”丁淑贤先是一呆，然后发出声惊叫，拼命去拉自家儿子。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项远此时的身手，拿捏这两个蠢货便如同玩弄小鸡仔。 他存心使坏，等数够了十五秒，才假装听母亲的话，放开双手让这两个蠢货起来。 “咳…咳！救命！”钱大娃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猛的，项远刚一把他放开，他便忙不迭地揉着眼睛疯狂咳嗽起来。 “哇！”谢六的酒量明显更差。 同样只在酒坛里浸了十几秒，但他脸上的麻子已经变得通红，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只能俯在装苞谷酒的大酒坛上狂呕！ “唉呀老天爷，我的两大坛子好酒啊！”小卖部老板娘后知后觉，这时也不假装数钱了，跑出来开始哭天喊地的撒泼。 她拉着钱大娃与谢麻子破口大骂，要他们赔足两大坛子散酒的钱！ 另外一个邻居见势不妙，提着卤菜撒脚就开溜… 尝到了项远的狠辣手段，钱大娃此时才后悔莫及… 他忘了这项家二娃是敢提杀牛刀捅人的狠辣性子，自己刚才肯定是失心疯了，才跑来做出头鸟… 就算这小子不在县一中上学了，也不是他们几个怂了大半辈子的懦夫可以随意嘲讽的！ “谢麻子，你吐脏的这坛酒有一百斤，一百块钱一分不少，赶紧掏钱！”小卖部老板娘逮住谢六不放手… 谢六一脸茫然。 老板娘见他还在晕乎乎的装醉，便伸出手来在他麻子脸上不依不饶地一顿抓挠。 顿时惨叫声起，血花四溅。 被抓清醒的谢六扶着那坛子苞谷酒欲哭无泪… 他本想要说应该让项远赔钱，uu看书 .uukansu 又怕再挨打，只能怨恨自己刚才嘴贱。 钱大娃则一脸悲怆的和小卖部老板娘打起了商量，问能不能少赔点？ “二娃，这酒钱我们…”丁淑贤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儿子，这两坛酒被糟蹋，本来应该算是自家的责任。 “妈，这种人不值得可怜！”项远拉着还想发善心的母亲，径直走出了小卖部。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阮校长两口子正在吃晚饭，见到丁淑贤带着项远登门，都热情的招呼。 阮校长妻子不由分说的拿了两副碗筷，请母子俩坐下一起吃。 丁淑贤先是把带来的烟酒递给了阮妻，阮妻笑眯眯的接了。 项远等母亲坐下之后，才拿了个矮板凳，挨着阮校长坐了下来。 “小项同学，你的事情我早就和许老师商量过了，可以先用借读的形式回来上学。” 阮校长夹了一筷子香肠到项远碗里，“这还是过年时剩下来的，试下你冯阿姨的手艺！” 阮校长是老成精的人物，早就猜到了县一中会开除项远… 他在话里留了几分余地，“借读的形式”如果到时没什么家长反对项远回镇中，再提把项远学籍档案正式转回来的事。 当然，这也不能说阮校长老奸巨猾，只能说他懂明哲保身，毕竟他只是个小校长而已… 很多有关系的家长，都是阮校长得罪不起的人物。 何况项远现在的名声，实在是太差…是大家公认的小河镇之耻！ 第169章 望子成龙 丁淑贤确认儿子能回镇中上学，当然感到喜悦，但立刻又想起马爱华的事还没有解决… 她有些为难地问道，“阮校长，我们二娃的事还不算重要，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下马老师能不能回镇初中上班？” “什么？马爱华被县一中开除了吗？我啷个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阮校长大吃一惊… 顾本树被降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时还与许义词就这件事唏嘘了半天，但没想到马爱华居然也被牵连了。 何至于此，一个大校长顶锅还不够，连小小的体育老师都不放过，县一中的水果然很深！ 但这事难办了！ 镇初中学生人少，一般只配备一个体育老师。 马爱华走后，镇教委很快就补了一个人上来，现在根本就没有多的编制。 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只要在外面见过世面的老师，没有哪个能安心在镇初中呆下去… 阮校长摇了摇头，苦笑道，“学生的事我还能作主，重新招老师就需要上报教委了。” “那就只能先委曲马老师了。”丁淑贤很无奈，她当然能听出来这是变相的拒绝，阮校长并不想帮忙。 项远埋头专心吃菜，他此前也是关心则乱，回来镇上才琢磨清楚，马老师根本不可能回来… 成年人其实更在乎面子。 别说马老师自己，就是以刘老师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再回小河镇，因为回来只有被人指脊梁骨，说风凉话。 他们之前走的时候，是风风光光升职到县一中，现在狼狈不堪的跑回来算是什么… 算避难还是算逃兵？ 小镇上的特产不多闲人多，嚼舌根便是这些人的日常爱好。 如果马老师两口子回来了，只是听不完的冷言冷语就能让他们抓狂！ —— 由于学籍档案还留在于尘县一中，项远暂时成了小河镇中初二2班的借读生。 刘丽英走后，班主任的重担便落在了许义词老师肩上。 许老师还是以前那副喜欢戏谑的性格，先和项远开了个小玩笑，随后便让他自己单独去后勤室扛个课桌上来… 教室现在没有空位，项远这种人高马大的借读生，当然只有坐在最后面去。 项远一直是镇初中的风头人物。 关于他使用兴奋剂被一中开除学籍的丑闻，几天前在张成和郭子这些人有意的推动下，连初中校平时不看报纸的学生都知道了。 骂项远的学生不少。 项芳既愤怒又委曲，还在初三一班争论了好几次，说自己弟弟是被陷害的… 但她的辩驳声在《苏山晚报》的权威面前，自然是苍白弱小且无用！ 连项芳自己都经常受到学生无故的辱骂，谁让她是项远的姐姐。 但现在情况有变，项远居然返回镇初中当借读生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校园，很多骂过项芳的学生都开始惴惴不安，这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知道项远的拳头太硬，又喜欢护短，一言不合就要揍人！ 项远才回到初二2班，就感觉到了拘谨和陌生… 以前和他关系好的同学，诸如武明、刘劲、邱德强都多了些尴尬的客气和疏远。 好在杨莉、刘慧桃、徐文君这些女生演技出色，笑容便比男生要自然许多。 只有欧阳梅与尹建辉最开心，两人毫不避讳，刚一下早课就来缠着项远问东问西，还约定中午要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 这两份难得的同学情谊，让项远感觉很温暖… 看来回小河镇读完初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小镇也不平静。 有的人明明和你的人生没有交集，但却要强行闯进来刷个脸… 镇单位的一些职工大清早就闻风而动，在上班时间集结了近百人。 他们是要赶到镇初中请愿施压，请求阮校长立刻驱逐项远这匹害群之马… 蹇卫身为镇长，当然清楚这件事，但这次却反常的没有开口阻拦，群情激愤是一方面，还有一面是来自老婆吴雅冰的怨气… 吴雅冰因为过年期间，侄儿吴小明得罪项远被开除，在娘家丢了很大的面子。 站在她的角度，不来对项远落井下石都是好的，更不可能主动的贴上来雪中送炭！ 再说此时的项远基本上前途已经无望，为女儿蹇亚男的未来着想，蹇卫这个父亲自然要疏远项家，不可能再伸出援手！ —— 家长们一来就是声势滔天，把平静的镇中校园搅动得鸡飞狗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阮明你这龟儿子是啥意思…居然把项远这种垃圾请回来污染其他好学生？” “阮秃子你好自为之，如果不把姓项的小杂种踢出学校，老子明天就要让你下台！” “姓项的小杂种，马上滚出镇初中…” 这群家长以武明的父亲武院长为首，其中还有刘劲的父母，欧阳梅的母亲，邱德强的二叔，杨莉的大伯… 阵容十分夸张，除了镇上的公检法系统，其他各单位职工基本上都来全了。 做为学生家长，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因为学坏容易学好难！ 没有人能说他们是杞人忧天…只是一个《孟母三迁》的故事，就阐述了国人把子女的学习环境，看得有多么多么的重要！ 骑虎难下的阮校长，只得将项远从教学楼，叫上老砖楼的三楼校长室，将武院长等人的要求明说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于事无补，项远沉默半晌，他没想到自己回来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看来是低估了苏山晚报的影响力，只是这件事怎么对母亲交待才好！ 无奈… —— 武院长等人正在小操场中说说笑笑，商量着中午去哪里搓一顿好的，他们很有信心，阮明没得多的选择，只有开除项远这一条路！ 这时丁淑贤带着大女项芳，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如果不是女儿冲回家报信，她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现在来镇初中，只想保住二娃读书的希望！ 众家长面无表情，uu看书ukash.co 冷冷地看着头发散乱，面色发黄，憔悴至极的丁淑贤。 丁淑贤嗫嚅良久，才鼓足了勇气，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艰难开口，“武院长，我们二娃是冤枉的…他是个老实孩子，求求你们不要难为他！” “绝对不行！”平时注重风度的武院长罕见的发起怒来，他绝不允许自家儿子的学习受一点影响。 “苏山晚报都上了，铁板上钉钉的劣迹学生！还想回镇初中当搅屎棍害人，我们这么多人的娃娃还不如你们家二娃吗？”刘劲的父亲一脸冷笑。 杨莉的大伯是供销社职工，他摇头叹道，“在市运动会上弄虚作假，没有坐牢都是好的，劳改犯的娃就应该老实点，出去当个保安不好吗？工地上搬砖不好吗？” “我弟弟是冤枉的，他只是想读书，又没干过啥子坏事！”项芳和母亲站在一起，勇敢地反驳这些蛮横无理的大人。 一群家长都听得捧腹大笑。 “哈哈，没干坏事会被苏山晚报点名吗？会被一中开除学籍吗？本本份份的回家刨洋芋不好吗？真是不懂事的土农民！” “丁淑贤，你还是早点帮你们二娃娶个婆娘，他读书也没得用，名声都臭完了，没得哪个学校会要他，简直比过期的臭豆腐都不如！” “你们二娃现在是小河镇的耻辱，于尘县的人渣！懂不懂？” “丢人就丢人嘛，还要连累别个，我们镇工商所前天去市里进修，都受到了嘲笑！” 无数刀子一样锋利的言语如同漫天冰雹，瞬间便把丁淑贤母女俩完全淹没！ 第170章 世事如水 “咳咳！我们二娃只是想有个地方读书，求求你们高抬贵手…”丁淑贤急火攻心，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给这些家长俯身作揖… 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二娃能出人头地，不用一辈子困在村里当农民。 在丁淑贤看来，这些人想要掐断二娃读书的希望，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作个揖有啥子用，你下跪都没得用！”武院长面含嘲讽。 他说的是实话，当了这么多年的镇医院院长，不知道见过多少求死不得的悲剧场面，何况是眼前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儿科。 “下跪加磕头还差不多！”两个心怀恶意的家长非但不劝，还在人群后开始大声起哄。 “好，那我就给你们下跪磕头！”丁淑贤干裂的嘴唇崩出丝鲜血，双膝一软就要磕下去。 “啊，弟弟，你在哪儿？快点下来，妈妈被人欺负了！”项芳一看不好，拼命尖叫起来。 她用双手死死地拉着母亲，往左侧老砖楼的校长室方向猛拽。 眼泪婆娑的欧阳梅再忍不住，从教学楼二楼冲下来，帮项芳搀扶住了丁淑贤，尹剑辉也跟着跑了下来。 杨莉、徐文君、刘慧桃僵在二楼过道上，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丁淑贤如同精神错乱，依旧还在顽固的挣扎，坚持要给这些单位上的人磕头。 她死死的认定一点，如果这些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不点头，阮校长肯定不敢收人，自家二娃的前程就算是彻底毁了！ 校园大乱，学生们不再上课，都站在教学楼护栏处观看… 武明和刘劲等人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偷摸回教室，他们知道父母做得不对，但又不敢学欧阳梅，下去和长辈们当场作对。 老楼狭窄，一共有四层，校长室在三楼。 项远一听到姐姐的喊声，马上撞出来扑在砖栏上，正好看到了母亲挣扎着，要跪地磕头哀求武院长的痛苦画面… “妈！”项远怒气冲宵，发出声疯虎般的泣血狂吼！！！ 急躁之中，来不及走楼梯，他干脆纵身从三楼一跃而下… “不要！”刚从校长室追出来的阮校长发出一声绝望般的惨叫，软瘫在过道上。 他连伸出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满脑子想的就是明天的县报头条… 小河镇初中家长与校长联手施压… 一名求学无望的学生跳楼自尽！！！ 许义词老师紧跟在阮校长身后，来不及扶他，急着伸头出护栏去看结果。 时间仿佛停顿，耳畔只剩风声…但项远的意识很清醒！ 近十米的高度，下方是坚硬的是硬化水泥地面，普通人这一纵之下，不是四肢尽断，就是呕血而亡！ 众目睽睽，想起马上要发生的惨事，百分之九十的学生与家长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二娃！”丁淑贤和项芳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往项远落下的方向抢去，但这又哪里来得及。 “啊!啊！啊！”欧阳梅已经软瘫在地上，捂着满是白斑的病脸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 她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和项远同桌时点点滴滴的温暖，不要…不要！ 她不要项远变成一个冰冷的回忆，变成一个干枯的牌位！！！ 只有见多识广的武院长双目炯炯，仔细的盯着项远落地的姿势，期待着血花盛放的那一刻…… “蓬！”一声轻响，尘土飞扬。 项远脚尖稍一触地，双膝便如弹簧般急速弯曲，在腹部强大的核心力量作用下… 他蜷缩成一个圆椭椭的人球，往前极速翻滚，在卸去巨力的同时弹射到了武院长面前。 “狗日的，给我妈道歉！”项远面色青如钢铁，右手卡在武院长粗短的脖子上，将他捏得喉头荷荷作响！ “咝！” “哇！轻功…” “哗啦啦！” 全校学生不能置信的揉着眼睛，发出艳羡般的大叫，拼命的鼓起掌来。 “太凶了，项二娃太凶了！！！”张成和郭子两人惊得张口结舌，此时都将项远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作对的心理。 学生时代就是这么单纯，你比我强一点，我可以追赶，强一半，我可以嫉妒，可以使坏… 但强上十倍，那就是高山仰止的偶像了，必须供起来每日朝拜！！！ 从三楼跳下来毫发无伤，这是什么概念！ 二楼都没有学生敢去跳…下面可是坚硬的水泥地面。 项远这一跳，不但震惊了学生，也震慑住了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家长！ 但这些家长看到子女们对项远崇拜般的眼神，更是下定了将他驱逐出镇中的决心！ “别哭了，你看，项远没得事！”尹建辉双手握住欧阳梅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真的？”欧阳梅半信半疑的睁开眼睛，看到项远正在生龙活虎的教训武院长，她立时心花怒放，小声的欢呼起来。 “妈，弟弟没得事，哈哈，弟弟好得很！”项芳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喜滋滋地摇晃着还没醒过神来的母亲。 “当真？”丁淑贤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揉了半天眼睛才清醒。 她确认儿子安然无恙后，立刻又回到现实中，“二娃，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打人！打伤人没得好处…” “项远，你快把我爸放开！”武明从楼上冲了下来。 他此时心中没有了对项远母亲的羞愧，只剩下灼热的愤怒，uu看书.uukansh.cm“项远，来逼你退学的人这么多，凭什么只打我爸？” 望着气愤填膺的武明，项远心中突然闪过一阵无力。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情份如水，造化弄人么？ 他、武明、黄利民不久前还如亲兄弟一般形影不离，一起上山下田，一起卖唱打架… 曾经推心置腹，曾经那么欢乐的铁三角，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种是非不分，水火不容的情景！ 但项远一回头看到灰头土脸的母亲，便又怒不可遏。 他发力一推，将养尊处优的武院长甩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屁墩儿，“武明，你真是脸大，你眼中只有你爸是吧？刚才这些人逼我妈下跪磕头的时候，你怎么不跑出来仗义直言？” 武明面红耳赤的，跑去扶起地上的父亲。 他梗着脖子呛声道，“这事都怪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弄虚作假被苏山市逮住，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破事…项远，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们不欢迎你这种作弊犯回来！” “作弊犯是吗？”项远身子一僵。 他目光在刘劲、邱德强、杨莉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些昔日的好同学都低下头，转身和自家长辈站在了一起，意思不言而明。 只有欧阳梅激动的挥着双手想要跑出来和他说话，但被一个中年美妇强行捂住了嘴。 “好儿子，就应该和这种垃圾断绝来往！洁净校园，让垃圾滚出镇初中！”武院长激动的拍了拍武明。 一群学生家长都跟着大叫，“姓项的臭小子，滚出小河镇初中！” 第171章 紧箍咒 家长群情激奋，学生哑口无言。 这时许义词走了出来…“项远同学，我相信你是清白的，镇初中没有你，是我们学校的损失…但学校实在，不能再留你了！” 许老师这番话诚恳且委婉，本来应该让阮校长来说，但阮明还没有从适才的惊骇中清醒。 “清白个铲铲，苏山晚报都定性了，作弊犯滚出学校！”家长们停顿片刻，又喧闹起来。 “哼！”项远目光如刀，在这些家长脸上一一扫过，“好，既然你们把苏山晚报的话当成真理，我一定会让苏山晚报给我项远登报道歉！” 顿了一顿，项远又厉声喝道，“镇初中我不会再回来，但哪个王八蛋敢再欺负我的亲人，我豁出一条命来，也要他家破人亡！” 龙有逆鳞，触者杀之！ 刚才里面有人起哄，骗母亲丁淑贤下跪磕头，这已经触碰到了项远的逆鳞！ 场面一片死寂，家长们瞠目结舌。 因为这少年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过猖狂！ 让这些在小镇上习惯了高人一等的单位职工，脸如同火烧般的难看… 尼玛的！ 你不过是一个劳改犯的儿子，一个被开除的农村辍学少年… 居然敢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威胁我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家长，你这小杂种，难道不清楚小河镇的话语权在谁手上？ 一众家长习惯性的看向身份最高的武院长，等他作主发话… 武院长此时黑着脸一声不吭，他可以漠视别人的生死，但自家的安全却看得比谁都重要… 这小子年纪虽小，却是个说到做到的狠角色！不能逼迫得太过！ 许义词叹了口气，“大家都散了吧，就此了结，不要再闹了！” “呜…”丁淑贤精神支持不住，哀痛的哭出声来。 知道儿子终究是读书无望，她在为自家二娃委屈。 许老师走过来，与项芳一起扶住悲伤过度的丁淑贤。 “妈，姐姐，走，我们回家吃饭！”项远对许义词老师点头致谢后，与项芳小心搀扶着母亲，义无反顾的走出了镇中校门… 永别了，初中时代！！！ —— 小镇太小，风声太快。 一路认识的街坊邻居见到项远，都面露异样的眼光… 其中或是怜悯，或是嘲笑，但这已经不重要！ 回到家，项远扶母亲去堂屋坐下，项三妹刚把菜炒好，姐姐项芳到灶房盛饭。 丁淑贤还没有从悲伤中回复过来，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只能回房间卧床休息！ 小河镇这种地方，新鲜事少，经常把陈年旧事翻来覆去的说，哪个家庭出了糗，被讥笑个一年半载都算是少的。 而丁淑贤这种传统的农村妇女，一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看法。 项远想着要不要搬家去县城，让母亲能躲过这些可恶的流言蜚语… 但这只能想想，就算姐姐六月份考上了县一中，妹妹的农村户口也只能留在镇上读初中。 吃过饭后，项芳与项三妹照常去上学。 项远倍觉烦闷，干脆去了四哥开的小录像厅，项德才看到他来，十分高兴，问他想看什么录像带？ 柜子里有近五十卷录像，可以随便看。 项远挑来挑去… 选定了周星驰演的《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 “二娃，这部新片子不好笑哦，应该是周星驰演得最垃圾的一部！”项德才耐心跟堂弟解释。 因为这部片子喜欢看的人不多… 里面的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僧全部颠覆了经典的西游记形象，几乎放一次就要被镇上的人骂一次！ “四哥，我只看这一部！”项远以前就很喜欢周星驰，听到四哥把周星驰的新电影贬斥为垃圾，顿时生起同病相怜的感觉，反而更想看了。 “好，反正现在人不多，我马上给你放！”项德才一副理解的微笑。 他消息灵通，知道自己这个小堂弟现在心情很不好。 等把录像带打开后，项德才还跑出去买了些瓜子汽水的零食回来，陪着项远边看边聊天。 “二娃，前两天熊哥还特意找我说了一下，问你现在不读书了，是不是想做生意？如果想的话，他可以送你一家车站上的游戏室。” 项远眼睛一眯，熊胖子这是害怕自己回镇上抢地盘啊，不过他是太多虑了！ “四哥，你帮我谢谢熊胖子，告诉他，我不会留在小河镇，当然更不会抢他的生意。” “二娃你现在本事大了，当然看不上小河镇这点地盘。”四哥嘿嘿地讪笑。 项德才当然清楚熊胖子是在投石问路，但在别人手底下吃饭，帮忙给自家堂弟递个话，也是顺口一提的小事情。 字幕过后，影片开始。 周星驰的眼神灵动，即使不黏上毛，也有几分与猴子酷肖。 几分钟后，项远就明白过来，这部电影是有它挨骂的理由。 不只是颠覆了经典人物，连剧情都新颖得让人措手不及，完完全全，和西游记原著沾不上一点边边。 但项远很是喜欢。 首先影片中的取景就堪称完美… 粗狂的西北旷野，斑驳废旧的古城堡，一幅幅狂野不羁的画面令人心怀大畅… 简直把过往香江片粗制滥造，为了省钱的摄影棚背景甩了十万八千里！ 嗯，连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穿着都非常亲切，非常有男人味。 而主配角天马行空的对话方式，更是让人捧腹。 唐僧：唉唉唉！大家不要生气，生气会犯嗔戒的！悟空你也太调皮了，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乱扔东西。 乱扔东西这么多… 你看我还没说完呢，你把棍子又给扔掉了！ 月光宝盒是宝物，你把它扔掉会污染环境。 唉，要是砸到小朋友呢，怎么办？ 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呀！ (悟空却满脸凶狠，一把抓住唐僧手中的月光宝盒) 唐僧：干什么？ 悟空：放手！ 唐僧：你想要啊？悟空，你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 你真的想要吗？ 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 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悟空：我靠！ (悟空一拳将唐僧打倒。) 观音：啊？孙悟空！ 悟空：大家看到啦？这个家伙没事就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就好象整天有一只苍蝇！ 嗡……对不起，不是一只，是一堆苍蝇围着你呀。 嗡…嗡…嗡…嗡…飞到你的耳朵里面。救命啊！救命啊！ (悟空倒地翻滚，异常痛苦。) “哈哈，哈哈哈！”项远笑得前仰后合，泪花四溅… 唐僧连绵不绝的垃圾话如同魔音入脑，童年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飞快闪过。 不愿提起的，想要遗忘的那一幕幕… 这个啰嗦至极的唐僧，真令人感觉很古怪的亲切！ 很像一个人，像自己那个在千里之外服刑的“父亲大人”！ 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父亲，以前只要稍不如意，就会找各种理由来骂人！ 而且一骂就停不下来，会越骂越亢奋，越骂越恶毒… 你不能说话，不能回嘴，他一个人还是可以喋喋不休的骂上两个小时！ 有时候还会创新纪录。uu看书 .uansu.co 可以从早上骂到下午，下午骂到晚上，晚上睡一觉起来接着再骂… 不分白天黑夜，不管你吃饭还是睡觉。 还美其名曰，苦口婆心，孜孜不倦！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按理来说肯定是个好人！ 嗯，我的父亲只是个喜欢骂人，骂人，骂人的好爸爸。 嗯，一个只是喜欢言语暴力，和唐僧一样，和苍蝇一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你的苦闷，无法向他人诉说，没有人会理解你，即使是菩萨。 生活啊，往往比电影更荒诞… 项远突然理解了周星驰饰演的孙悟空想要表达什么，这种长年累月，且无法躲避的言语暴力，才是真正的紧箍咒！ 比起头上有形的金箍，无影无形的语言暴力，更加致命！！！ 他们还堂而皇之的，打着为你好的招牌。 师徒大义，父子大义压下来，你除了去死，又能躲到哪里去？ 可怜的周星驰，一定和自己一样，有着不太幸福的童年！ 或许，他也有一个不太靠谱的父亲！！！ 想穿了这一点，项远疯疯癫癫的笑足了五分钟，才慢慢停下来。 项德才看着自家这个小堂弟，感觉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哪里好笑？ “四哥，我先走了！” “不看了？” “电影不看了，我打算去达竹监狱，看一下我老汉儿！” （于尘县土话，私底下叫父亲可以叫做“老汉儿！”但正式的场合，一般还是叫爸爸，或者父亲！） 第172章 被劫 项远是想去确认一下… 监狱这所最严格的“大学”，是否改变了那个印象中不可救药的无赖父亲。 —— 知道项远要去达竹县探监，卧床养病的丁淑贤很高兴，只觉心里积压的抑郁已经一扫而空，急着起身帮儿子收拾出门需要带的衣物。 对丁淑贤来说，自家男人从小对儿女的亏欠！是她一块很大的心病… 就怕懂事后的二娃太记仇，以后会弄得父子关系不和睦！ “二娃，你等倒，我去镇上给你取钱哈。”丁淑贤刚装好衣物，又准备去柜子里翻存折。 “妈，我身上的钱够用，你个人在屋头注意身体哈！”项远提着简单的行李出门。 他现在不想碰到熟人，干脆叫了辆人力三轮车，直接坐到镇车站买票。 去达竹要在崇庆市转车，小河镇是交通要道，每天有两趟到崇庆的长途过路车… —— 经历了六个小时的客车，一整夜的绿皮火车，第二天早上八点，项远终于踏上了达竹县的地界… 这是个灰蒙蒙的山野小县城。 项远从火车站出来任意闲逛，见路人大多行色匆匆，衣衫褴褛，道路两侧摆着不少水果摊，以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居多。 项远转了一圈，找了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摊主，问过价格，发现水果居然比小河镇卖得还便宜… 于是便在阿婆水果摊上买了二十斤苹果，十斤香蕉，二十斤龙眼。 老阿婆乐得快要疯了，这少年几乎把她摊子上的高档存货全部买光！ 达竹经济不好，这么多送礼专用的水果够她辛苦卖上一个星期了… 旁边几个看水果摊的妇女都露出羡慕至极的眼神。 项远掏出钱包，付了一百三十块。 他提起装好的两大袋水果掂了掂，发现袋子不太结实，又要了两个大胶袋加套在外面。 “阿婆，你晓得达竹监狱怎么走吗？” “你要去监狱啊，往左走两百米，再往右…”老阿婆回答得心不在焉。 她正眯着眼一张张仔细检验钞票的真假，说话也嘟嘟囔囔的令人听不太明白。 此时凑上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青年，热情的招呼项远，“小伙子，去监狱探亲啊，跟着我走，刚好顺路…” “那谢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项远一笑，双手提着两大袋水果快步跟上自行车。 几个摆水果摊的妇女低头窃窃私语…“遭了，这小年轻要被逛子骗！” 她们似乎在埋怨曾阿婆忘恩负义，这外乡的少年人买了她那么多水果，连个指路的差事都做不好。 —— “我姓林，你叫我林哥就好了！”男青年穿着件蓝布涤纶的上衣，不紧不慢的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 行了十几分钟，便拐离了大路，穿过两条小巷子，越走越偏。 项远没有太过在意，监狱嘛，肯定不可能在繁华地段。 走了约有四五里。 男青年把自行车靠在一处早已荒芜的建筑旁边歇脚… 这建筑应该是被人抛弃的旧酒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残垣断壁间处处都是便溺的骚臭，环境十分恶劣。 项远扫了一眼荒道旁的破砖堆，将水果袋放到脚下，正要发问。 “咻！”男青年突然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哈哈，来生意了！”从破砖堆里突然立起两个瘦削的人影，每人手里还提了把明晃晃的尖刀。 “居然是打劫的？”项远愣了片刻，抚额哑然失笑… 这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母亲都告诫过，出门在外应该财不露白。 自己独身一人，又在火车站外买这么一大堆高档水果，被混混地痞盯上也是毫不出奇。 三个混混手持尖刀，站成一个品字形慢慢围过来… 在他们看来，项远是一头正宗的大肥羊，能眼也不眨的买上一百多块的水果，身上至少能掏出一千块现金！ 古人常说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普通人碰到这种情况，是有多远跑多远！ 就算你再能打，碰到三个手持利刃的歹徒，只要一不小心，被人在你身上捅上一刀，就可能把小命洗白… “唉！”项远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叹了口气，很光棍的把钱包拿在手中，还故意将里面的二十张百元大钞抖出来晃了晃，“想要吗？” 为首的混混林哥一脸贪婪，“小子，扔过来！扔过来我们就不杀你。” 四野无人，孤立无援。 项远忽然生起玩闹的心思，他笑道，“你们想要啊？ 你们想要的话你们就说明白点嘛？ 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呢？ 虽然你们很诚恳的叫我扔过来，但你们还是要多给我说一遍，你们想要我扔什么？ 是扔钱包？还是扔里面的钱？” 这极没营养的垃圾话，加上绕口令一样的胡诌让三个混混晕头转向！ 几人面面相觑，眼神逐渐狰狞起来，其中一人暴怒道，“狗日的在耍我们，捅死这龟儿子！” “嗯，看来现实中受不了“语言紧箍咒”的人，不只是我一个！”项远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他微一弯腰，双手闪电般从水果袋里掐起四个苹果，左右开弓，像扔水漂一样发力打出！ “砰！砰砰砰！” “呃…” “龟儿子，啊！” 爽口酥脆的红富士苹果大显神威，在三名混混脸上轰然炸开，如同连珠炮弹，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苹果特有的甜香… “兄弟些，捡东西砸死他！”姓林的混混为人奸诈，挨了两下狠的，便不敢再冲，退后几步捡起地上的砖头与项远对砸。 “和我拼准头是吧，好！”项远哈哈大笑。 他手里这些精选过的苹果每个重量几乎都有二两，加上自身那无与伦比的臂力与眼力，砸到人头上的冲击力几乎能与拳头相仿。 这三个持刀混混在别人眼里是凶残至极的恶狼，在项远面前，则彻底沦为没有还手之力的软弱小猫。 水果vs砖头，一人vs三人… 才对砸不到一分钟，uu看书.uukashu.cm 几个混混就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举起白旗，“不要砸了，我们投降！” “你们不要急嘛，再享受一下！”项远不为所动，仍然气定神闲的实施着精准打击… 他还有二十个苹果没扔完呢，反正苹果砸不死人，打成脑震荡也是这些龟儿子活该！ 敢拦路抢劫，就应该想到有今天的报应… 苹果很快用完… 几个混混被砸成了奄奄一息的猪头，化身为绝对神似的多胞胎兄弟。 三人除了身材不像，那青肿紫胀的胖脸几乎是一个模子打印出来的。 —— 项远把三个奄奄一息的混混身上搜刮干净，拿到了五百多块赃款。 二十斤苹果，换来五百块，这生意不亏啊！ 项远心情愉快的吹着口哨，骑着顺来的自行车回到主街上。 这次干脆在路边找了个老乞丐问路。 乞丐不可能再行凶吧…最多是不知道地方。 出人意料，老乞丐操着一口纯正的北方普通话，三下五除二就说清楚了去监狱的路线。 项远大为惊讶，这老头看起来像个文化人，思维这么清楚，不应该沦为乞丐才对。 “大爷，你是哪里人？” “小伙子，我是罗阳人，去年从牢里面放出来的，路费在火车站被人偷了，没得钱回老家，你拿点水果给我吃中不中？” 老乞丐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双眼死死盯着项远自行车后座上那大袋香蕉，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第173章 再次失望 项远摇头失笑，这老头的钱说不定是那几个混混偷的，不义之财正好用在他身上。 “巧了，这辆自行车送给你，这五百多块钱也给你，早点回老家去…” 老乞丐捧着一把钱嚎啕大哭，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能翻来复去的讲着几句车轱辘话… “小伙子，你是大好人啊！老头子祝你万事如意，多子多孙…” 达竹县是个穷地方，在这里当乞丐连果腹都成问题，老头本来都做好客死异乡的准备了！ 项远叹了口气，见街上有些乱七八糟的闲人围过来看热闹，生怕这老头又被人盯上… 干脆骑着自行车带上老乞丐，重新回到了小火车站。 罗阳远在北方，还要去崇庆转车才行。 项远把崇庆的火车票买好，等车的间隙出去给老乞丐买了一堆零食和矿泉水，衣服和鞋子也拿了一套便宜的。 等老乞丐去厕所换上，再帮他把五百块钱数成了三份，分别藏在鞋子里，底裤里… 老头上火车前千恩万谢，不但说了他自己入狱前的职务，还特意把名字和家庭住址写给了项远。 项远拿着纸条感慨万千，冲纸上龙飞凤舞的行书，就知道老头没说谎。 只是没想到昔日风光的厅级干部，居然会沦落到街头要饭… 就算钱丢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让亲人到达竹接他？ 这其中又牵涉到多少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 但这些都与己无关！ 项远望着远去的火车，顺手把纸条撕碎，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筒。 —— 达竹监狱… 父子相见！ 项清很生气，他没想到二娃会突然来探监，有这个闲钱，为什么不给他寄过来？ 一来一回至少要几百块钱，真是浪费！ 项远一脸平静，看着小铁窗后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 现在的父亲，比印象中多了一丝苍老和凶悍，应该便是在监狱这所“大学”里的进修成果。 但以往的臭德性丝毫未改… “你妈上次写信过来，也没说你要到达竹来看老子！你回去给她说一下，以后每个月多寄一百块钱，反正屋头现在有门面了。” “你龟儿子现在没读书了吗？你妈不是说你被县一中特招了么？开除，老子不想听你这些破事！” “反正你要给老子争气，你妈说你学会了啥子吉他，可以赚钱了，老子不管你读不读书，以后赚到的钱要给老子存到起，等老子回去再统一支配！” “哈哈，老子在牢里面好得很，很多以前当过官的犯人都很尊敬我，喜欢听我摆龙门阵！” 三十分钟时间，基本都是项清一个人在唠叨、埋怨、吹嘘… 没有半句对妻子儿女的关怀！ 看视人员提示探监时间到！ 项远沉默着站起身，准备等下去找管理人员留下一千五百块… 不管眼前这个人再怎么讨厌，他也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 项清突然在身后补了一句，“二娃，老子还要坐八年牢，你把你妈看到起，不要让她偷人哈！”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项远几乎想回身抽自己父亲一巴掌。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恶心！ 这样的父亲，自私也就算了！ 冷血也就算了！但你这多疑无耻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丈夫，不配为人父亲！ 项远在这一瞬间觉得世界真是荒诞得可笑… 为什么做司机需要考试？ 做木匠需要学习？ 当厨师也要资格证… 三百六十行，每行都需要努力，但父亲这么重要的职业，却不需要任何门槛！！！ “父亲”最后这一句话，彻底伤透项远的心。 也让他知道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算是喂了黄眼狗！ 项远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达竹监狱… 他一分钱都不想留下来喂狗！！！ —— 三天后，项远回到了小河镇。 侧门处停了一辆老式捷达，家里居然来客人了。 丁淑贤看到儿子回来很高兴，“二娃，你看，这是市里来的领导，来特招你去体校的，都等你两天了！” 这令项远万万没想到，苏山市那个什么狗屁孔科长居然追上门来了。 孔科长热情的站起来，理了理稀疏的头发，笑道，“项远同学回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苏山体校的屈明校长！” 屈明一脸矜持坐在项家饭桌旁，稳稳的端着校长架子。 孔科长如哈巴狗似的，在旁边笑得叫一个恶心。 项远紧握着双拳，简直想把这秃头虚伪的笑脸砸成铁饼。 “妈，他们不是好人，在市运会上，冤枉我的就是他们！” 当了婊子立牌坊，干了坏事还假惺惺的来补救，亏他们想得出来。 特招自己去市体校，想得美啊！ 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了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听到儿子的话，丁淑贤又悔又气，直接把桌上的热茶全拿来泼在地上… “原来是你们干的缺德事啊？诬陷我们二娃，赶紧滚出去，浪费我们家的茶叶！” 屈校长和孔科长面面相觑，一脸难堪。 这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居然被个农村妇女下逐客令了。 完全不识时务嘛，还想不想补救你儿子的前程了？ “项远同学，你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是来挽救你的，你虽然走错了一小步，但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屈明暂时放下了市体校校长的架子，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诫。 屈校长身段之所以放得这么低，当然是冲着那百米10秒45成绩来的，十四岁的健将级运动员啊！ 受点委屈算什么，趁这小子还在低谷期，施点小恩小惠，肯定能手到擒来。 让他以后死心踏地的为我老屈开疆拓土，乖乖成为本校长加官进爵的砝码！ “小项同学，我们大老远从市里来等了你两天，你有什么要求就大胆提嘛！”孔科长在一旁捧哏。 事前老屈就对他承诺过，只要此行能说服项远，最少两千块红包！ “滚！”项远怒意难遏，半句话都懒得多说，拖着两人的衣领，一人一脚踢到屋外，把门紧紧关上。 屈明与孔成羞怒交加！ 咱们好歹也是苏山市有头有脸的人物，uu看书.uuansu 现在却被个少年像扔死狗一样踢出来。 两人气得手脚发麻，在门外咆哮着怒吼，大骂项远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尹明诚等人听到动静，都从门面处拐过来看稀奇。 孔成新与屈明见事不可为，只得上车落荒而逃，恨恨的回苏山市去了！ —— 去达竹受气，回家来又恶心。 项远憋了满肚子愤恨，回到堂屋内发呆，电视也不想看，话也不想说。 世界上无耻的人怎么这么多？ 当然，自家那个不靠谱的老汉儿是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位！ 最可笑的是，这些家伙不以下流为耻，反以龌龊为荣！ “二娃…”丁淑贤见儿子闷闷不乐，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叫欧阳梅的女同学，这几天偷偷地来找过你好几次，我跟她说了，不晓得你哪个时候才回来…” 项远一怔，露出丝怀念的微笑… 欧阳梅肯定是怕自己想不开！ 还好，有的友谊并不会因为时间与环境的改变而变质。 ——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满心愧疚的丁淑贤打算做点好吃的给儿子打牙祭。 项三妹陪着母亲去农贸市场买菜，回来便忍不住给哥哥抱怨… 她们买的肉和鱼都比别人买得要贵，而且还是最差的残次品！ 丁淑贤怕儿子内疚，赶紧从灶房走出来解释，“二娃，你不要听妹妹乱说哈，今天只是周末人多，好一点的肉都卖完了！” 第174章 对镜而笑 姐姐项芳心思比较细腻，她先是打了一下三妹，配合着母亲岔开话题。 “弟弟，今天我来做酸菜鱼，你等会评比一下，看有没有妈做得好吃？” 项远一声不吭，走到厨房翻看软塌塌的猪肉。 这块两斤多的肉应该是猪脖子，还能看到明显的淋巴结。 最过份的是大头鱼，不新鲜也就算了。 明显是死了超过一天，已经硬梆梆的劣等鱼，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这种鱼，挑剔一点的猫都不会来吃。 “一群皮痒的龟儿子！”项远忍不住怒意勃发。 他再成熟也只是个少年，这些天来受的委屈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妈，哪个摊子卖给你的？带我去找他们！” “哥哥，我带你去找他们算帐！” 三妹这小丫头记恨心最强… 她兴冲冲的从姐姐手里挣脱，跑出门要帮项远带路。 “二娃，一点小事，不准去打人哦！”丁淑贤赶忙来拉住儿子的衣袖。 项远看着母亲因为农活而粗糙开裂的双手，眼角有些酸痛，小心翼翼的挣开。 他胸口胀得难受… 不行，今天必须要去教训那个缺德的鱼贩子！ 脚步刚跨出门槛。 背后丁淑贤悲声唤道，“二娃，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妈的话了吗？” 项远回头一看，顿时慌了神，“妈，你啷个哭了！” “我听你的话，我不出门了！” 他只是有点气过了头，内心当然明白母亲是对的。 就算是教训了几个小贩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这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在小河镇更臭！ 暂时搬家应该是一个办法… 等吃完午饭。 项远委婉的问母亲，想不想搬到县城去和小璐姐一起住几天，但丁淑贤立马回绝。 “二娃，你不要想搬家的事情，家里庄稼和竹编生意都离不开人，再说你姐姐和三妹不可能转学，一个要考初中，一个马上高中！” “弟弟，过段时间就好了，那些臭嘴不可能天天拿你的事来说。” 项芳想起一件事，忍住笑意道，“你不念书也是好事，都可以谈女朋友了，我们班上有两个女同学崇拜你得很哦！” 项远虽然在家长嘴里臭了大街… 但镇初中的学生却不这么看！ 十几岁的学生本来就在叛逆的年纪。 项远那天如同雄鹰般从三楼跃下护母，一个人与近百家长针锋相对。 而且还将那些平素霸道的家长压制得哑口无言… 这在爱幻想的少男少女眼中，项远的举动几乎和劈山救母的沉香差不多了。 一样的惊世骇俗，一样的动人心魄！ 项远本来还担心姐姐在学校被人欺负。 结果却恰恰相反，项芳现在是被男生尊敬，被女生羡慕… 谁不想有个这样的弟弟！ 初三至少有不下十个女生，找到项芳表达了对项远的爱慕之情！ 为什么项芳说只有两个女生。 因为只有这两个才是她比较看中的弟妹类型… 虽然成绩不太好，但长相端正，脾气温柔，估计读完初三就要回家相亲嫁人的，很靠谱！ 丁淑贤一听就来了兴致，“芳芳，你那两个同学有没得照片？如果真的长得乖巧，女娃又不打算继续上高中，还真可以让二娃去相一下亲！” 项三妹什么都不懂，跟着在一旁起哄，“哥哥要去相亲吗？嘻嘻，好安逸，我也要去看。” 项远哭笑不得。 本来是说搬家的事，怎么扯到相亲结婚上去了… 现在自己才多大，十四岁而已，和小璐姐谈个恋爱都要藏着掖着。 小河镇这个考不上高中就早婚的陋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了！ —— 有人说，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会对你笑… 其实镜子永远是冷冰冰的镜子。 如果它真的咧嘴一笑，只会碎成一面破镜子！ 归根结底，只是你自己的笑容温暖了自己！ 所幸，生活不是镜子。 生活自有它温情的一面。 1995年4月11号上午7点半… 微风，晴空万里！ 省田径队总教练牛勇军一行人抵达了小河镇，带路的居然是马爱华！ 这短短个把星期的时间对项远一家是煎熬，但对牛勇军又何尝不是… 省田径队如今的状态是火烧眉毛，求贤若渴。 四水省作为全国人口第一大省… 本年度的《世界田径锦标赛》，明年的《米国亚特兰奥运会》，四水省田径队都必须要给国家交出一份过得去的考卷！ 牛勇军之前从苏山回到省里，先是按正规渠道，找县一中询问项远的联系方式… 但县一中现在是周荣和陈芳莉的天下，连着项远这个名字在一中都成了禁忌。 陈芳莉和周荣得知省田径队要找项远，立刻感到做贼心虚。 随即便在学校下令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老师透露关于项远的家庭住址。 周荣觉得不保险，还特意把项远的学籍档案单独封存了起来！ 牛勇军让人连续打了五天电话，接电话的老师只是拖延推托，一味消耗省田径队的耐心。 换成一般人才，牛勇军早就放弃了，四水省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全国人口第一大省，还怕找不到好苗子吗？ 堂堂省田径队就等你这窝小白菜才能起锅做饭？ 荒唐不荒唐！ 但项远不同。 四水这个亿人大省还真找不出他这样的资格。 你苏山市说他吃药了是吧，但10秒45的百米成绩，是一般人能跑出来的吗？ 来，uu看书 .uuashu 药给你可劲吃饱，你给我跑个10秒45出来看看？ 这可是10.45秒啊！ 是妥妥的国家健将级水平。 省田径队的几个一线尖子，也只有在状态极佳的时候，才能偶尔跑出这个成绩！ 牛勇军对地方体育圈的污秽心知肚明，明白项远大概率是被苏山市的一帮人坑了。 用刘淑兰的话来说。 咱们保守估算，就算项远真吃了药，他才只有14岁，还有拨乱反正的可能！ 这样的好苗子，省田径队必须予以抢救！ 牛勇军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找不到项远不甘心，他必须亲手实测一下项远的成绩，才能够睡个安稳觉！ 于是省田径队干脆派了刘淑兰带着五个人潜入于尘县。 大家整日在县一中附近游荡闲逛，有意无意的打听项远的消息… 陈芳莉和周荣千算万算，谁都没有想到，省田径队这次居然能把身段放得这么低！ 往日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人。 现在竟卷起裤管，亲自下于尘这个破县城摸鱼来了。 县一中能把老师的嘴封住，但学生的嘴就不那么好封了。 尤其是很多跟项远学过吉他的学生… 4月10号下午。 刘淑兰在舒森淼等人指点下找到了思远琴行，又被罗林带着，寻到了赋闲在家蜗居的马爱华！ 这下才终于算寻到正主！ 马爱华确认刘淑兰真是省田径教练后，顿时一蹦三尺高，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项远蒙冤的来龙去脉抖得清清楚楚！ 第175章 赤脚 刘淑兰等人当然又惊又喜。 因为在马爱华的讲述中，项远显然是无辜的…… 她们本身做好了项远是被禁药催熟的心理准备。 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苗子，那就是胜过千人万人了！ 刘淑兰为人稳重，她再三跟马爱华反复确认！“这可不是小事，不能说谎的！” “我一手一脚带出来的徒弟，如果真的不干净，让我赔上命都行！”马爱华赌咒发誓，几乎要咬着手指头写血书了… 项远有没有用药，他比谁都清楚一万倍！ 省田径队几人赶紧把马爱华拦下。 其中一名眼镜男摸出一部灰色的大哥大，给牛勇军汇报了好消息！ 兵贵神速，牛勇军连夜驱车赶到了于尘县，他与马爱华一见如故，两人还做了彻夜长谈。 第二天一早，没有惊动地方上的任何人。 牛勇军、刘淑兰、马爱华加上省队司机一车四人低调的来到了小河镇。 —— 天色尚早，附近没熟人… 马爱华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摸进了项家。 牛勇军等人紧随其后。 正在屋檐下整理竹编的丁淑贤喜出望外，摘下手臂上的袖笼套，就要忙着去灶房泡茶。 “丁大姐，项远不在家吗？” 马爱华一脸急迫，“这位是省田径队的牛勇军总教练，专门从省里来找他的！” 牛勇军微笑点头。 丁淑贤停住脚步，惊喜的望着牛勇军问道，“省里来的，那是大官了？我们二娃被冤枉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做主嘛？” “呃…”牛勇军顿时感觉到一点尴尬。 省田径队不是什么强力机构… 不管是苏山市体育局作出的决定，以及市晚报的偏颇新闻，牛勇军都没有权力去置喙，大家并没有什么从属的上下级关系！ 马爱华把话头接了过来，他苦笑着解释道，“丁大姐，牛总教正是为这件事来的，你先把项远喊出来嘛，他是不是还在睡觉？” 丁淑贤摇头道，“二娃去乡下跑步去了，早饭都还没回来吃咧！” 项远只消沉了两天，便恢复了以前的早练习惯。 清晨五六点的空气多好，四野无人，去乡间土路跑上十公里，出身透汗… 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运气好的话，还能享受一番被农村土狗追咬的童趣。 嗯，在项远眼里，那些村子里龇牙裂嘴的土狗，可要比镇上的阴险小人可爱多了。 知道了项远仍在坚持训练，马爱华有些意外的喃喃道，“这小子，有时候还是蛮自律的！” “还留有志气就好嘛！”牛勇军拍了拍马爱华，笑着感慨道，“小马，你会教徒弟啊，项远同学落到这么窘迫的处境，依然还肯努力，很好，很好！” 刘淑兰闻弦歌知雅意，心道只要项远这个少年果真有实力，马爱华就要跟着走运了。 牛勇军是有这个想法。 他这个总教练说起来好听，但手下一堆老油条，就缺少马爱华这种踏实肯干的精神。 说话间，丁淑贤已经去搬了四个板凳放在院子里，还端了半盆给儿子作早餐的苞谷粑出来待客。 自从有了固定的竹编生意，丁淑贤就放下了早餐生意。 毕竟镇初中的盘子不大，做早餐的人又越来越多，何况还有两家也跟风做起了苞谷粑。 这便是人的劣根性，越穷就越喜欢搞恶性竞争… 众人是在县城吃完早餐才出发的。 牛勇军几人没吃过苞谷粑，出于礼貌接了过来。 刘淑兰本来打算浅尝即止，但这一试就根本停不下来，连着吃了三个才罢休。 等项远回来的时候，他的早餐已经被众人瓜分完毕。 “马老师，哈哈，你啷个回来了？” 刚进门就见到马老师，项远高兴得忘乎所以。 他一下蹿进小院中，把身量矮小的马爱华抱起来不停的转圈圈。 “你娃娃没大没小，赶紧把我放下来！”马爱华在空中拼命挣扎，脸色窘得像是猪肝。 这浑小子太霸道了，两膀力量根本不容自己拒绝。 唉，这回简直是在牛总教面前丢大人了！ 丁淑贤也骂儿子不像话，拿起屋檐下挂的丝瓜刷作势要打，命他赶紧把马老师放下来。 “有点意思啊！”牛勇军和刘淑兰眼里奇彩涟涟，恨不得拿出放大镜，将项远举手投足间的每个步骤都给记录下来。 他们刚才都看出来了，马爱华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 项远的动作就像独行的猫科动物，迅捷而突然。 如同优雅的猎豹… 看着远在天边，偏又能突兀的闪现在你身前，让人感动得想流泪！ 是的，就是纯粹的感动！ 牛勇军和刘淑兰好久都没有这么感动过了。 他们就像挖了一辈人参的老参客，毕生心愿就是能一睹传说中的人参娃娃… 现在这个能上天入地的人参娃娃… 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项远疯劲一过，顿生后悔。 他小心翼翼将晕头转向的马爱华放在板凳上，赔笑道，“马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太开心了，嘿嘿，以后不敢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马爱华歪坐在板凳上，有气无力地感叹，“牛总教，你帮我好好管教一下这臭小子，我是拿他没办法了！” 牛勇军哈哈大笑。 他在项远惊讶的眼光中站起身来，伸出两支大手。 “小项同学，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从苏山市到于尘县，再从于尘县到小河镇！认识一下，我是省田径队的牛勇军！” —— 竞技体育是一件呆板而严谨的运动，一切几乎都要靠数据来说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项远避开熟人多的水泥路，带着牛勇军等人，从屋后水井处，拐到了熟悉的乡村土路上。 四月正值油菜花开，uu看书 ww.uukanshu.om 放眼望去一片璀璨的金黄。 阳光下花丛中。 无数翻飞迷蝶与蜜蜂构筑成了生机勃勃的童话世界。 但众人显然不是来看什么乡村风景的。 “就这里了！”牛勇军选定一段平坦略带弯曲的土路。 刘淑兰与司机拿着卷尺去测量距离，用树枝作记号，划好了百米起跑线与终点线。 这是于尘县常见的黄土路，路旁还有不少新鲜的牛粪与羊屎蛋。 马爱华显得紧张且焦灼，他有点患得患失，这恐怕是师徒俩人唯一的翻身机会。 “臭小子，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把你吃奶的力气给老子使出来！ “放心！”项远漫不经心的踢掉鞋子，做好下蹲预备动作，抬头朝马爱华咧嘴一笑，八颗雪亮的牙齿显得分外自信！ “咦，他怎么把鞋子脱了？”正准备吹哨的刘淑兰满脸问号，迟疑的看向牛勇军。 “没事，照常！”牛勇军踩了踩地面，微微点头。 他很清楚这种平整的土路赤脚与否，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非洲很多长跑冠军，都是赤着脚跑上奥运会的。 项远闭上眼睛静待口令… 细心感觉着粗砺泥沙对脚掌无微不至的触摸。 这是家乡的土地。 如温柔的母亲一般，任何时候，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亲近自己！ 须臾。 清脆的哨音划破了乡野的寂静。 远处田野里的农人茫然抬头。 草垛上有一只不甘寂寞的雄鸡，仰脖作势，跟着高歌起来！！！ 第176章 省田径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一道蓬勃的身影如同闪电、如同疾光、如同奔雷！ 像是终于挣脱了地心引力束缚，踩着哨子的余音… 如飞马一般消逝在原野尽头！ 牛勇军在心里激动的大喊。 “干！” “10秒35！”刘淑兰掐着秒表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是手动计时，但已经证明了最重要的一点。 项远随时随地都可以跑出国家健将的水平，他的成绩，非常之稳定！ 偶尔惊艳不足为奇。 只有稳定的好成绩才能压倒一切！ 如果一个运动员水平波动太大，哪个敢在重要赛事上用他？ 此时项远完全打消了牛勇军的疑虑，这小子果然是不怕火炼的“真金”！ 刘淑兰与牛勇军喜上眉梢，击掌相庆！ “我们四水省田径队，终于挖到宝了！” —— 回到项家。 牛勇军对项远开诚布公，坦然承认省田径队改变不了苏山市的处罚决定。 但是，省田径队可以提供一个机会给他。 一个进入国家田径队的机会！ 今年六月的世界田径锦标赛，如果项远能拿到前五的名次，就可能获得明年米国奥运会资格！ 届时不用项远开口，国家田管中心自然会帮他洗清冤屈！ “你有其他任何要求，只要我们能办到，就一定办！”牛勇军抹了把干裂的嘴唇，提心吊胆的看着项远，生怕他摇头。 项远沉默良久，仰首斩钉截铁道，“马老师和刘老师能调到省城工作，我就答应去你们省田径队！” 马爱华如闻晴天霹雳，急得咆哮起来，“臭小子胡说八道，你晓得牛总教是啥子身份吗？你居然敢提条件威胁，你个小兔崽子！” “二娃，赶紧悔过，说对不起！”丁淑贤听马爱华说得严重，也慌乱起来，急着要儿子给牛勇军道歉。 牛勇军大度的摆了摆手。 他沉吟了片刻，笑道，“买一送二，这个买卖不亏，我原则上表示同意！” 马爱华顿时收声，只觉脑壳嗡嗡作响。 能在县一中执教，他都觉得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现在能恢复工作不说，居然还能一下调到省城？ 两口子一起调到省城？ 我马爱华何德何能，能碰到这样的好事儿… 这可是锦官城啊！ 省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地，歌舞升平、鲜花似锦都不足以形容省城的繁华！ 项远脸上却满是犹疑，定定的看着刘淑兰不说话… 什么原则上如何如何，这不就是打哈哈的官腔吗，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项远黑亮的眼神懵如婴儿，让刘淑兰禁不住想起弟弟家刚出生的胖宝宝。 她忍住笑意，道，“我们牛总教虽然姓牛，但从来不吹牛哟，他说的原则上同意，就是ok！” 这回连丁淑贤都听懂了，但她心里始终有个大问题… 关于儿子能否继续上学的问题。 “牛教练，我们二娃到省城后，还可以读书吗？” 牛勇军哈哈大笑，“丁大姐你放心，这个原则上，更加没有问题！” —— 马爱华知道。 事情还会有阻力… 以陈芳莉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让项远这么顺利的去省田径队… 接下来就要看老牛的手段了！ 事情果然如此。 当天下午，刘淑兰就代表省田径队去到县一中，要求调动项远学籍档案… 但随即便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教务处陈副处长挂着一脸知性迷人的微笑，对着刘淑兰侃侃而谈。 “我们学校给予项远开除学籍是非常合理的，与他违法、违纪行为的性质和过错的严重程度相适应，证据充分、依据明确、定性准确、处分适当！” 刘淑兰对这种不知所谓的官腔十分反感。 她强忍着不快，再次声明，“陈副处长，我们省队并不是来调查兴奋剂事件，只是要取走项远同学的学籍档案！” 省田径随行的司机提醒道，“刘教练，还有马爱华与刘丽英两位老师的档案！” “还要调走两名老师？”陈芳莉愣了愣神。 她强自镇定道，“我这正是负责任的态度，想要和你们反应学生的真实情况，项远这名男生道德败坏，为人奸诈，而且他性格暴戾，很不适合去省田径队！” 脚步声起。 西装革履的周荣走进办公室，与刘淑兰热情握手，“刘教练你好，我是本校的副校长周荣，欢迎你们来于尘一中选体育苗子，我会马上把本校优秀体育生的档案拿过来，让你们好好挑选！” 刘淑兰顿时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在于尘一中选苗子了？ 你们这什么破学校，能不能要点脸？ 不管省田径队的工作人员怎么解释，周荣和陈芳莉只是太极加搪塞… 让你们跑断腿，磨破嘴。 反正就是不给办理交接手续… 刘淑兰无奈，带人败退，回到金马酒店向牛勇军报告情况！ “去他奶奶的！”牛勇军勃然大怒。 一个穷县城的破副校长这么牛掰，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狗东西，不按套路出牌啊！ 项远都已经被开除，uu看书.uukansh 你们这些浑蛋还要想方设法的作梗。 压着档案不放算什么本事！ 俺老牛可不吃你们这一套，要玩是吧，就陪你们好好玩一把！ —— 陈芳莉与周荣自以为得计。 但不到两天就收到了省城体育局、省城教育局越级下发的责问函。 其中明确指出，于尘县一中，你已严重违反了《中小学生学籍管理办法》！ 其中第六条规定：非法扣押学生学籍档案！ 必须马上予以改正，若因此造成严重后果，将依法追究校长和相关人员责任！ 与两份责问函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份省田管中心下发的律师函，其中的措词更是严厉！ 怀疑于尘县一中管理层，有着严重的渎职与贪污行为… 周荣与陈芳莉哪见过这种阵仗。 两人拿着三份盖着鲜红公章的函件，感觉像是五雷轰顶，有种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恐慌！ 他们本身就得位不正，阻拦项远也是出于做贼心虚。 现在眼看惊动了省体育局与教育局两座大佛，哪有不吓得屁滚尿流的！ 一向不管事的校长段月珍也惊得面无人色。 她心急火燎的跑到周荣办公室，勒令陈芳莉马上将项远、马爱华、刘丽英三人的档案转交给省田管中心，以后不准再多生事端。 眼看一败涂地，陈芳莉自然是气恨交加… 但她是个权力欲极其旺盛的女人，实在舍不得教务副处长这个宝座，只能乖乖听从段月珍的指配！ 第177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关于手续的事情，终于是尘埃落定！ 刘淑兰连夜驱车到小河镇，告知了项家好消息。 换作任何一个从事体育的学生… 能被省队录取，恐怕都要大摆筵席，宣扬得人尽皆知！ 但项远上次被一中特招时，已经在醉仙楼摆过筵席…这事情现在还被镇民当成了笑柄来说！ 让你当初得瑟。 让你当初狂妄，结果如何？ 哈哈！ 还不是灰溜溜的被一中开除，只能滚回小河镇当泥腿子吗？ 那项远这次去省城，肯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低调比什么都好！ 如果能在省队做出成绩，自然有衣锦还乡的时刻。 丁淑贤还千叮咛万嘱咐，专门给不懂事的项三妹下了封口令，让她不准当大嘴巴，拿哥哥的事去到处宣扬… 众口铄金，人言实在可畏！ 听母亲和姐姐说完利害关系… 项三妹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拽着要走的项远拉钩，说她保证不会当叛徒。 “哥哥，你早点回来哈，你给我的零花钱我还存起的，等天气热了请你吃冰糕哟！” —— 项远暂时留在了县城，他要等马老师一起出发。 刘淑兰则带着档案先行一步！ 项远的学籍经过省田管中心开会激烈讨论。 最终在牛勇军总教练的拍板下，暂时以“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名义，挂靠到了省城最好的锦官七中… 锦官七中教学理念与国际接轨，非常欢迎项远这样有能力的特殊学生。 章江龙校长为了表示诚意，还煞费苦心把项远安排在了高中部。 学习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一切以省田径中心的训练和赛事为主。 马爱华与刘丽英也双双被四水省田径中心录用。 一个暂定为初级教练员（负责日常监督项远的生活琐事）。 一个是资料翻译（省田管中心恰巧缺少英语人才）。 刘丽英简直是喜极而泣。 没想到否极泰来，她不但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省城，还得到了这样一份梦寐以求的好工作。 刘丽英做为英语专业的优秀师范生，在毕业时就考过了专业英语八级… 这也是省田管中心欣然接纳她的原因！ 体制内的好处多多！ 总体来说，就是很人性化。 马爱华与刘丽英现在就得到了半个月带薪假期，可以从容处理搬家问题… 至于项远嘛。 严格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学生。 因为他分进了省田径一线队，每个月都会有高达五百块钱的训练补贴！ 但去省城之前，琴行的事情要先处理好。 项远这几天奋笔疾书，把自己学吉他的经验从浅到深，事无巨细，统统记录下来… 罗林和伍思思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作为思远琴行的镇行之宝！ 接着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儿女情长！ 还有两天就要分别。 蒙小璐不知道偷偷的哭了多少回。 她很想与项远单独说说心里话，做点恋人之间的亲密举动… 可白天要看店面，一到晚上蹇亚男就痴缠着项远不放。 有时候连杜芯月，刘婷娴这两个丫头都要跑到小院里凑热闹… 省城隔县城虽不算太远，但二峨山路七拐八绕，以后两人想见面都不容易！ 可顾虑到自家小男人的前途。 蒙小璐只能把女儿家的幽幽情思强自按捺在心底。 好在她会宽慰自己… 来日方长嘛。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马爱华准备4月21号，也就是后天带项远出发… 但走之前。 他们师徒两人必须要去看一看老校长顾本树！ 考虑到老校长还要留在于尘一中工作… 项远提出晚上九点钟后，再去拜访。 因为那个时候不会被什么闲人看到，免得有风言风语传到周荣和陈芳莉耳里… 九点半过后，终于是夜阑人静！ 项远和马爱华提着两大包补品，像是与地下工作者接头，悄悄敲响了顾家。 “我知道你们会来！”顾本树满脸微笑，但灯光下一头花白的头发依然令人唏嘘。 “老校长，是我太大意，才连累了您…” 项远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此时此刻，又不知从何说起。 “傻小子，你呀，还是年纪太小了！”顾本树叹了口长气。 他双眼闪耀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想扳倒我的人太多，周荣这个小人很懂得借势！” 顾本树之前是以正直敢干立足。 他从不屑于结群营私，但刚极易折。 这种正大光明的性格，自然会招到小人嫉恨，所以他不会去怪项远！ 马爱华静静倾听，若有所思。 项远吸了一下鼻子，咬牙道，“老校长您放心，我发誓，一定让苏山日报道歉，让那些乌龟孙子王八蛋承认他们诬陷了好人！” 只要苏山日报肯承认兴奋剂事件是子虚乌有… 顾本树的名誉自然会跟着恢复！ 老校长摇了摇头，“难哟，自己打自己脸的事，那些人是不会做的！” 他站起身来搂住项远的肩膀，嘱咐道，“你呀，要放下过去才能跑得更快，我期待以后能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比赛！” 夜风微冷。 弯月如钩，映照着老楼下一排寂寞梧桐… 近在咫尺的梧桐代表现实。 月亮则像是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家乡的梧桐树太矮，爬上树梢也摘不到月亮，所以项远，必须要告别了！ 临别之际。 顾本树挥毫为他写了一幅无名氏所著的《江城子》… 少年自有少年狂。 藐昆仑，笑吕梁！ 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 烈火再炼双百日。 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雏鹰羽丰初翱翔。 披惊雷，傲骄阳。 狂风当歌，不畏冰雪冷霜。 欲上青天揽日月… 倾东海，洗乾坤茫茫！ 项远自问没有倾东海之力，只能尽一腔少年热血，期待以后能还顾校长一个清白！ 古人出征前需要斩牛祭天！ 如果可以的话。 项远最想把无耻的陈芳莉和阴险小人周荣绑起来祭天。 这一去… 只许胜不准败，没有回头路可走！ —— 蒙小璐第二天下午打包好行李，正准备叫项远出门去和马老师会合，宁建宝却跑到小院报告了一个重要消息！ “远哥，原来年前你和蹇亚男在汽车站被人暗算，是张野干的！还有那个背后唆使罗子庆的人，也是他个龟儿子！” 项远把沉重的绿帆布行李包拎回房间，对着蒙小璐展颜一笑。 “小璐姐，你和马老师说一下，今天暂时不走，我要先去处理一点旧怨！” —— 张野最近踌躇满志。 最大的假想情敌项远被学校开除了，没有谁再阻止他接近蹇亚男… 日久生情。 凭他张公子的无穷手段，总有一天要把这倔强可人的少女搞定。 人在得意的时候，就难免漏出一些秘密。 少年人都好面子。uu看书ww.ukanshu 前两天张野在朋友面前吹嘘，说项远能被学校开除，他在其中出了一份很大的力！ 旁听的罗子庆还没有傻透顶，有意无意的问了两句，就知道自己当初被张野当枪来使了… 张大公子做梦都没想到。 罗子庆早就跟着宁建宝弃暗投明，成了项远的忠实拥趸。 五点放学后，张野照例去缠蹇亚男。 蹇亚男正因为项远要走的事一肚子火气，当即把张野骂得狗血淋头… 张野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到座位上，他很享受这种追女孩子的过程。 季可琪一脸难看，张野不走，她也不想走。 班长史真兰皱着鼻尖，和其他同学先行出了教室。 蹇亚男急匆匆的收拾好书包，想要赶回小院去送项远。 但少女心里清楚，那没良心的浑蛋多半不会等她，肯定早就跟着马老师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季可琪和张野两人。 张野翻了个白眼，“季可琪，蹇亚男都走了，你留下来干什么？” “那你留下来做什么？”季可琪目光炯炯的盯着张野。 “我要等罗子庆他们，你一个女生留下来，是不是想去当陪酒的？” 张野嘿嘿奸笑，夸张的咂了下嘴。 他是故意吓唬… 季可琪这副刻薄的长相看着影响食欲，早走早好。 “哦，你们男生要偷偷去喝酒啊，那我今天先走了，明天见…” 季可琪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张野，终于是背着她的碎花书包走了。 第178章 有快乐有失落 五分钟后，罗子庆和宁建宝提着一大卷东西走进教室，“张野，给你看个好东西！” “宝哥，什么好东西？”张野饶有兴趣的站起来。 按他猜想，应该是香江那边传来的泳装杂志，里面有很多极品身材的美女。 宁建宝笑呵呵的走近，猛地和罗子庆飞快的拉开一条大麻袋，兜头把张野套了进去。 “唔！”张野眼前一黑。 他晓得不好，正要开口大叫，脖颈处却被人死死掐住。 “张野，你放心，只是有人想找你叙下旧，聊个天而已…” —— 旧操场很安静。 尤其是在天黑的时候。 由于四周密林环绕，这里也成了县一中许多鬼故事的发源地。 项远正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面。 槐树上挂着一个结实的粗布麻袋，麻袋不停扭动，里面时不时还传出一阵哼哼唧唧的哭声… 宁建宝、杜桥、罗子庆、毛青松四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项远身后。 动物的本能就是敬畏强者… 人也概不例外！ 连学校最能打的周季老师都佩服项远，更别说他们这些体育特长生了。 现在能为项远做点小事，大家的感觉是，“荣耀”！ 张野的哭声越来越大，在黑暗密林中有种聊斋般的错觉… 项远听得心烦，转头道，“你们说一下，怎么教训这种小人最解恨！” 张野这种软蛋肯定是不经打的，但又必须给他刻骨铭心的惩罚… 免得这诡计百出的家伙色胆包天，以后再去算计蹇亚男！ “抓几条流浪狗来咬他！”罗子庆咬牙切齿的握起拳头。 现在最恨张野的就是他… 这龟儿子太阴险了，以前称兄道弟的把老子当刀来使，简直是当成瓜娃子来玩弄！ “兄弟”… 兄尼玛卖麻花的兄弟！ 听到要被狗咬，树上的麻袋开始有节奏的颤抖。 满脸憨厚的宁建宝，提出了一个稳重的建议。 “扔到学校大厕所里泡半宿怎么样？绝对让他臭名远扬，印象深刻！” 树上的麻袋从颤抖变成大幅度的摇晃，夹杂着呜呜的求饶声。 项远考虑了一下，正要点头。 蔫头蔫脑的毛青松突然憋出一句话来，“毛毛虫，张野最害怕毛毛虫！” 麻袋疯狂的摇晃起来。 老槐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项远哈哈一笑，毛青松这个提议很好。 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小时候逮毛毛虫追得女同学尖叫逃散的恶趣味。 而且这个提议完美的避开了校规。 “很好，麻烦大家去树林里多找点毛毛虫！” 四月正是毛毛虫多发的季节。 刚好附近树木众多。 宁建宝几人兴趣盎然，打着手电筒开始到处搜寻毛虫。 不到二十分钟… 就找到了五条洋辣子。 以及两条圆滚滚的猪儿虫！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三条壮硕无比的松毛虫。 几条松毛虫被打扰了睡眠，异常愤怒，蓬松着尖厉的绿毛，在地上拼命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 几类虫子绞成一团，视觉效果那叫一个恶心！ 好在杜桥带了个塑料袋，可以用来盛毛虫。 不然拿在手里，谁都受不了。 一大坨五彩斑斓的软体毛虫装了半个塑料袋，在电筒光照耀下不停地蠕动纠缠。 连项远这么大的胆子，都觉得背心有些发痒！ 尤其是那几条洋辣子，试过滋味的都晓得… 只要沾到一点尖锐的绒毛就可以让你爽到死去活来。 张野刚被罗子庆拖出麻袋，裤裆就吓湿了一大片。 他开始疯狂的摇头，喉咙拼命吐气，想把嘴里的臭袜子吐出来。 “唔…认错，再…不敢了！” “龟儿子，现在认错晚了！”罗子庆一脸大仇得报的兴奋。 他拿起一根细树枝，把洋辣子、松毛虫…陆续洒到张野脖颈之中。 “呃！”张野两眼翻白，像筛糠一样有节奏的抖动起来…无尽的后悔与刺骨的痒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罗子庆瞳孔中迸发出一种名叫“快乐”的情绪。 这种快乐有别于普通的快乐… 其中夹杂了复仇的快感，以及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怨念。 甚至是将以前对项远的不满全部转移到了张野身上。 “仇人越痛苦，所以我才越快乐！” 众人鼓捣到晚上八点半，才把行尸走肉般的张野送出校门。 宁建宝还体贴的帮他叫了辆出租车… 心胆俱裂的张野不敢再留在县一中读书了。 他现在恨透了红颜祸水蹇亚男，却不敢去恨项远和宁建宝，他不但要转学，还想要改名… 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不再见到这两个疯子！ 如果项远知道此时张野的内心独白… 嗯，也只会一笑了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家伙一起做坏事的感觉很奇妙，很有些江湖纵横的快意。 兴奋未消的宁建宝在校门处支吾了半天，有些舍不得和项远分开。 罗子庆和毛青松相互对视了一眼，鼓足勇气道，“远哥，你明天就要去省田径队了，一起吃个饭好不好，我们想帮你践行…” 项远哈哈大笑，一把将他们两个搂了过来。 “张野这件事情已经完结，大家以后都是好朋友，走，喝酒去！” 杜桥与宁建宝兴奋得吹起口哨，几人有说有笑的簇拥着项远，往新开的烧烤一条街走去。 项远晚上十二点才满身酒气的回到小院。 蟋蟀轻唱，夜风将院中的老银杏枝叶吹得哗哗作响… 仿佛在质问他，喂，你个臭小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项远抱住老银杏，把脸轻轻贴在粗糙的树皮上。 唉，明天就要离家去省城长住了，真是不舍得你们啊！ “吱嘎”一声轻响，房门推开，灯光洒出。 蒙小璐与蹇亚男衣着清凉，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梦幻中的仙子，似喜似嗔的看着项远。 咦，蹇亚男眼帘下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好像是哭过… “小远，亚男妹妹刚才还在说，让你去了省城不要忘了她，你们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哦！” 蒙小璐忍住笑意打趣。 她虽然有点吃醋，却并不想禁止蹇亚男喜欢项远！ 蹇亚男羞不可耐，刚要否认，又想起项远明早就要走。 她勇敢的抬起脸蛋，认真叮嘱道，“去了省城好好训练，到了锦官城记得写信回来！” 项远郑重点头… —— 黄利民很适应省城的生活。 他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非常容易交到朋友，何况音乐附中本来就是艺术类学校。 这里不太看重出身。 只要你有本事，就会得到大家的尊重！ 黄利民在项远身边时显得黯淡无光，但正是那段流金岁月的熏陶，让这家伙在音乐附中脱颖而出。 艺术类学校很费钱。 所以很多学生都是出身优越。 从能识字伊始，就开始学琴，唱歌，视奏乐谱，甚至是上台演出… 但没有几个学生能经历大街卖唱的洒脱，打群架的热血，少年丧父时的悲痛… 更不可能有一个“项远”陪在身边悉心指点乐理，所以黄利民在班上小小的火了！ 他以放荡不羁的台风，饱满多变的情绪，沧桑悲凉的歌声，在音乐附中独树一格！ 黄利民蜕变了！ 脸上层层叠叠的青春痘也被第三个女朋友所带走，蜕变成了一个他曾经鄙视过的小白脸。 但少女就爱小白脸！ 黄利民很快沦陷在省城的灯红酒绿之中。 及时行乐，夜夜笙歌，音乐附中的女孩不缺钱… 她们喜欢黄利民毫无遮拦的破嘴，喜欢他偶尔忧郁的眼神，愿意为他花钱… 黄利民开始遗忘过去。 他操着一口熟练的省城娘娘腔口音，甚至以为自己从小就生活在锦官市。u看书 ww.uuknshu.co 什么于尘县、小河镇、武明、刘慧桃、徐文君…这些都是老掉牙的地摊故事！ 也许是软饭太过好吃！ 他甚至故意遗忘了父亲突然逝世时的凄惨。 每天吃清水萝卜的窘迫。 一文不名时的不安… 他还忘了母亲住在城中村那不足十平米的破瓦房里。 每天日晒雨淋。 起早贪黑的扫马路，只为那微薄得不到三百块的月薪。 奇怪！ 他居然没有忘记项远… “你，你是项远？我认得你嘛！”金毛狮王黄利民站在学校宿舍楼下，醉醺醺的左摇右晃。 不，应该说是左依右偎。 他身边有两个时髦少女，一个染着头黄发，另一个是绿毛，都是附中的同班同学。 省城现在正掀起染发的香江时尚风。 黄利民跟随郭富城染了一头金毛，穿的喇叭裤大得可以拖地。 这要换作其他正常学校，早将这些奇装异服的学生当成魑魅魍魉来清理了。 但省城本来就风气开放，加上音乐附中鼓励学生引领潮流，可以多模仿演艺圈子… 所以才催生出这么一大堆非主流的怪胎！ 现在才晚上八点，就喝成了这付德性？ 项远无话可说，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记耳光是帮黄利民母亲打的！ 王芬前段时间写过信给丁淑贤诉苦，说现在黄利民已经不听她管教了… 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醉生梦死，周末都看不到人影。 第179章 小胖獒 项远刚到省城，趁着还剩两天休整期。 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抽打黄利民… “为什么不回家住？音乐附中一学期五百块的宿舍费，你妈要拼命去扫两个月的大街！” “远哥，我，我…”黄利民酒醒过半… 他捂着腮帮子，始终憋不出话来，想哀求项远不要再说下去… 黄利民不想让女朋友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清洁工。 倒不是因为虚荣，只是他太过舍不得这种酒色相伴的精彩生活！ “忘本了是吧！觉得自己是省城人了？” 项远见他这副德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两个耳光扇下去，打得黄利民晕头转向，哆哆嗦嗦的讲不出话来。 见黄利民抱着头只顾挨打，两个时髦少女顿时就炸开了锅，扯着嗓子开始惊声尖叫起来… 很快从宿舍楼下立马跑下十几个附中的男生。 这些学生大多都是非主流打扮。 大半染发，有的还打着耳钉。 两个为首的学生手里还各拎了一把吉他和小提琴，故作凶狠的围住了项远。 其实音乐附中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也不少… 但黄利民选择的这个圈子主要以吃喝玩乐为主，算是学校里的刺头圈子。 他们的人生格言是对酒当歌，我行我素！ “你个胎神，敢欺负我们学校的人，瓜娃子哪个地方的？” “弄他！” “龟儿子硬是脑壳进水了，敢到我们音乐附中的地盘来撒野…” 一个母兮兮的男生挥舞着小提琴，边说话边上来动手推搡。 项远摇头失笑… 尼奶奶的，凭你们这些豆芽菜一样的体格，也想学二流子叫板打架？ 黄利民已经从耳光中醒过神来，心惊胆战的上前拦住那些同学，“大家不要动手，这是我哥们，误会误会。” 他倒不是怕项远吃亏，而是怕这些同学等下会成为残障人士… 为首带着耳钉的男生一脸狂傲，叫嚣道，“黄利民，我们下来帮你是冲着小莉和冰冰的面子，你不要跳出来充大尾巴狼，不然连你一起打！”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黄利民既然蜕变成了招女生喜欢的小白脸，自然便会受到男生们的嫉妒… 耳钉男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女生面前好好刹一下这个新晋小白脸的风头。 黄利民只是苦苦哀求。 他实在是害怕项远出手没轻没重，把自己这堆豆芽菜同学给拆了。 两个非主流女生见黄利民如此软弱。 相形之下耳钉男就充满了男子气概… 立马就改弦易辙，站到了耳钉男这一边，鼓动他们动手教训外校生。 见有女生加油… 一群豆芽菜雄性荷尔蒙瞬间爆棚，吵吵闹闹的拥上来围殴项远！ “你们这些学音乐的，会打架吗？”项远大笑着冲入人群。 他的动手，是留有余地的动手… 饶是如此，依旧像是收割麦苗，才一分钟不到，就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 战利品是小提琴和吉他各一把，项远看了下手中吉他的牌子… 这些败家子，居然拿米国的“马丁”吉他下来打架！ 啧啧，七八千块钱的乐器当板砖来用。 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幸好留手了没打坏。 “你们把乐器收好！”项远把小提琴和吉他递回给两个呆若木鸡的时髦女生。 两个女生乖乖地接过乐器… 仿佛瞬间从母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小猫。 黄毛女生眼神里闪烁着对项远火辣辣的仰慕。 绿毛女生则拉着黄利民叽叽喳喳的盘问…“利民，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介绍给我好不好嘛？” “冰冰你太不要脸呢，刚和利民谈恋爱就要泡人家大哥，我这样的单身美女才有追他的资格，嘻嘻！” 黄头发女生撩了撩头发，摆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两只迷朦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项远。 我们这顿打白挨了…躺在地上的一众豆芽男欲哭无泪。 此地盛产妖精啊！ 见此情景，项远长叹一声，心里已经清楚了黄利民堕落的原因。 艺术圈子不愧是放纵的乐土，音乐附中这生存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少年人想要在这里戒色… 恐怕是戒不掉了！ —— 项远将黄利民拎回了王芬租住的城中村。 这里主要以老式瓦房为主，大多都是外来的农民工。 环境嘈杂逼仄，好处是房租便宜，且离音乐附中很近。 王芬见到儿子终于肯回家，高兴得手足无措，乐颠颠的要去街口切一只鸭子来感谢项远… “王阿姨，我现在进了省田径队，每个周末会来这里练吉他！”项远摆手拒绝，让王芬不用见外。 王芬只顾着点头，她一直都把项远视作儿子的救星。 项远待回头看见黄利民委靡不振的样子又来了气。 干脆提脚踹了他一个趄趔，鄙视道，“黄利民，你是不是软饭吃多了，再这样就给老子滚回小河镇…” “宿舍钱都交了一期，远哥你要练吉他可以到学校宿舍找我嘛！” 黄利民战战兢兢的表示反对，其实还是放不下新交的女朋友… 少年人食髓知味，哪里会愿意回家住。 这多不自由，以后根本没有和女友缠绵的机会了。 王芬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突然伸手在黄利民身上使劲拍打了两下。 “民娃子，妈现在也不敢惯着你了，明天必须搬回来住！“ “远哥…”黄利民心中有着万般不舍，乞怜般的望着项远。 他其实很想跟项远分享一下，告诉这个好哥们，抱着女朋友睡觉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 可惜今天一见面，就先挨了几个大耳刮子！ “就这样说定了，王阿姨，如果黄利民再不听你的话，我就让音乐附中把他开除！” 项远看了下时间，uu看书 ww.ukshu.c 挥手告别。 这间瓦房太狭窄，只能放下两张小木床，项远决定晚上去青牛宫住。 —— 深夜的青牛宫像是处在另一个时空，静谧且幽凉… 被游人踩得平整光滑的青石板，反照着万年前的熠熠星光！ 四米多高的高墙处落下一条矫捷身影，正是不得其门而入的项远！ “嗷…”随着声低沉的犬吠，墙根处一道黑光贴地扑了过来。 靠，师父什么时候养狗了？ 项远浑身汗毛倒竖，正要一脚猛踢过去，却突然发现不对，扑来的黑光小得出奇！ 眼前是一条充其量不过两个月的奶獒犬，正努力表现着它最凶猛的模样，喉咙处还不停发出震慑般的低吼… 项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哈，这也太可爱了。 师姐应该在大门处贴个公告… 内有猛犬，生人勿近，只是没想到这么小的狗，叫声还挺吓人的。 “小胖子，过来，让我摸一摸头！”项远嘿嘿怪笑，蹲下身打算去安慰下这条紧张过度的小奶狗。 “嗷嗷…”小胖獒惊得连退几步，又不甘示弱的停住小短腿，与项远对恃起来。 “师弟，真是你啊！”树后传来元诗雅喜孜孜的声音。 元师姐依然是一袭青布道袍，不施脂粉，在星空下却有种天然质朴的清丽。 她咬唇笑道，“刚才师父说是你来了，我还不相信。” 项远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傻笑道，“师姐，我来得太晚，打扰你和师父休息了！” 第180章 2线食堂 小胖獒见没有人理它，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呜呜”声，飞快的摆晃着短尾巴扑到元诗雅面前。 “师姐，什么时候养狗了？” “哦，是二师兄从藏地带回来送给我的，说这是獒王的后代！”元诗雅明显很喜欢这条小胖獒，一边逗它一边发出快活的笑声。 “嗯，冲这大嗓门应该就是条好狗，它叫什么名字？”项远跟着师姐边走边聊，不时拿手指去逗下她怀里的小胖獒。 “飞龙，好不好听？”元诗雅语气中稍带点调皮。 “呜呜…”小胖獒以为主人在夸它，高兴得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元诗雅手背上乱舔。 “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项远怔了一怔。没来由的想起庄子的逍遥游，看来师姐对她自己的残疾还是耿耿于怀，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洒脱。 两人才进斑竹林，就看到持竹而立的元尘道长。 项远心头咯噔一下，知道师父这是要考校自己的功课！ 果不出其料，只听元尘老道轻声喝道，“小子，先挨过二十记打铁鞭，看看你这几个月有没有偷懒！” 打铁炼形，易筋洗髓，激发潜能… 自然是好处多多。 但副作用是痛入骨髓，撼动五脏，令人痛不欲生！ 项远脱下短袖t恤，露出一身精赤矫健的躯体，十分坦然的站到师父面前！ “修行青牛诀如逆水行舟，若是心不诚、意不存、神不聚，便要退回到普通人的地步！” 元尘道长一边施展打铁鞭，一边不忘出言教诲这个关门弟子。 内功与心意息息相关，如果心有杂念，偏执于名利得失，便容易走入歪门邪道！ 小胖獒看到项远赤膊硬挨竹鞭笞打… 它先是好奇，后面见是真打，不由发出惧怕的呜呜声，把狗头藏在元诗雅的怀里不肯再探出来。 项远挨完师父二十记竹鞭，深深吐纳了一口长气。 只觉肝脏微有刺痛，随即身上浸出一层淡黄色的油汗，略带酸臭… 元尘道长皱起眉头，长叹不语。 项远只能羞愧。 还记得上次师父夸自己“内外污秽尽除，汗如晨露！” 现在才几个月时间，又退后了这么多，这《青牛诀》实在是太难练了。 他本以为师父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元尘道长只是温言安慰。 “少年时遇事不顺，肝火郁结也是寻常，好在你撑住了女色的考验，这点小小退转并无大碍！” 蒙小璐和项远同居的事情… 司马一飞当时回到锦官城，就告诉了元尘道长。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 元尘不会去做强行干预的事情… 项远每日面对美色能持正己身，老道士内心还是十分欣慰的。 得知小徒儿已经上调到省田径队… 元尘道长更是胸怀大畅，他拂须笑道。 “臭小子，你以后只要在锦城，每周抽一天时间到青牛观来，你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 第二天，省田径基地。 马爱华已经心焦火燎的在基地门口站了一上午。 他抬手见时间已经十二点，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进基地吃午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的声音。 “马老师！” 项远笑嘻嘻的从一辆建设摩托车后座跳下来，“你怎么站在门口，牛教练安排你当保安啊？” 新基地太过偏僻，完全算是郊区。 如果不是黑摩的，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这鬼地方。 喏，连保安室都是空荡荡的，不必担心什么小偷。 马爱华一脸黑线，“还不就为了等你，吃完午饭自己给牛总教赔礼去，第一天报道就敢迟到！” “饿了饿了，马老师你赶紧带我去试试省队的伙食。” 项远嬉皮笑脸的打哈哈，庆幸赶上午饭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苍蝇馆子都找不到一家，看来以后只有按时在食堂吃饭。 马爱华领着项远往基地里走。 新基地很大，两人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到食堂，找人刷了饭卡后领到两套餐具。 进了食堂项远定睛一看。 哟，人还不少嘛，基本都十几岁到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和学校的氛围也差不多… 只是从大家都从校服改成了省队的运动装！ 菜式还过得去。 清炒小白菜、炖鸡、炖鸭、带鱼什么的都有，吃完可以到窗口再加，饭卡刷一次管饱。 窗口里打菜的伙夫是个排骨身材。 这家伙见项远面生，打菜时就有点漫不经心，份量给得也不太够。 “师傅，麻烦打满点，我等下可以少跑一趟。” 项远顿时叫唤起来。 如果按这个打法，等会至少要跑个四五次才能吃饱，让别人打菜真是麻烦啊！ “新来的小兄弟，不能浪费粮食哦，吃不完要扣钱的！”瘦子伙夫笑眯眯的给项远加了半勺菜，便不肯再加了。 “那你等我吃完再过来！” 项远嘿了一声，端着餐盆去和马老师坐在一起，边吃边抱怨道，“麻烦，既然食堂不要钱，uu看书 ww.uukashu 为什么不能自己打菜？” 马爱华尝了口咸带鱼，笑着解释道。 “这里是二线队吃饭的地方，人多规矩多，晚饭你可以去旁边小食堂吃，那里才是一类灶，专供一线的冠军队员和教练，听说有丰盛的自助餐！” 马爱华的意思很明白，你是一线队的队员了，到这个二线食堂吃饭是屈尊。 “马老师你不是教练吗，怎么还在二线食堂？”项远听完解释就有点炸毛，“刘老师人呢…是不是那个姓牛的说话不算数？” “你师娘在田径中心办公室上班，负责翻译国外的训练资料，和我们不在一起。” 马爱华放下筷子，出言安抚项远，“你呀你，就不晓得理智点，我们刚来省队还没有出成绩，有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项远仍然有点郁闷，“总不能我这个学生去吃一线灶，让你在这儿吃二线伙食吧！” “哈哈，那就要看你下午测试的成绩了。”马爱华嘿嘿一笑，“我这个临时教练以后是喝糠皮还是啃猪蹄，就全看你小子了！” 以马爱华乏善可陈的学历和能力… 省田径中心还真看不他这号人！ 但有牛勇军力保，又带着项远这种天才字号的运动员，算是靠着项目入职的特例… 时至今日。 马爱华已经将他此生的荣辱全部系在了项远身上！ —— 省田径队分为一线队和二线队，剩下的是三线业余训练队。 业余训练队想挤进二线队… 二线队员则拼命想要挤进一线队！ 第181章 省队测试 田赛8个运动项目，径赛7类共18个运动项目，再加上男子十项全能与女子七项全能… 所有的一线队员不超过80个人！ 平均细算下来，每个项目可能就那么一两个人，是名副其实的僧多粥少！ —— 项远穿着刚领来的运动服往赛场边一站，就发现有七八个男运动员，从少年到青年都有，各个都在仔细打量他… 这些人眼神含义各异，有冷酷的，有好奇的… 但绝大部份都是饱含着敌意！ 马爱华低声道，“他们就是你以后的队友了，都是短跑队的！” 项远笑了… 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怂，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只会对友善报以友善。 对这些含着敌意的目光当然是还予轻蔑与不屑！ “哟，你小子还敢瞪人哦？”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青年忿忿不平地站了出来。 他几乎是居高临下的藐视着项远，“新来的瓜娃子，懂不懂规矩啊？我们都是你的师兄，来叫声师兄听听！” “我不认识你这种瓜娃子师兄！” 项远摊了摊手，懒洋洋的笑道，“我懂的规矩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再说你们能瞪着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瞪你们？” 这话骄气横生，以一人怼全场。 瞬间就把高个子逼到了墙角，有点脾气的男人几乎没有谁能承受这种被轻视的反诘！ “这瓜娃钩子痒，硬是缺调教，弄他！”一群老队员都喧闹起来，推着高个子青年，让他出手教训下新人。 项远只是微笑，等着这些家伙出招。 马爱华也不劝阻。 他知道省队鱼龙混杂，项远既然想要立威，就让这小子使劲折腾一下，反正背后还有牛勇军这棵大树顶着。 高个青年在队友的鼓动下蓄足了气势，刚要冲过来动手。 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大喝，“史超，你皮又痒了？有力气等着测试的时候再用！”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史超回头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吉教练，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不懂规矩，我看他不听话，正想教一下他！” 吉洪波是个五短身材，身高不到一米七。 他看了一眼项远。又扫了扫旁边的马爱华。 随即露出一脸古怪的微笑来，“史超，你想教他，你凭什么教他，你晓不晓得别人一百米成绩是多少？” 这劳什子教练的语气很酸啊！ 项远很认真的看了看吉洪波，确认这个短跑队的教练对自己也不怀什么好意。 嗯，和那高个青年像是在唱双簧一样！ 果不其然。 高个青年嘴里继续嘟囔道，“哪个不晓得嘛，不就是苏山运动会上跑了个10.45秒吗？如果喝了大力补和促红素，我也一样能跑出来！” “对头，药猪儿！”有几个队员发出鄙夷的轻笑，“靠吃药算锤子本事啊！” 他们短跑队前几天才知道有一个十四岁的运动健将要调上来！ 这几乎是炸开了锅。 本来省田径队的竞争已经够激烈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小妖孽，还要不要正常人活下去了？ 直到有内部消息传出。 说这小家伙在苏山市拿到的成绩，全靠大力补和促红素刺激，不知道牛总教是不是猪油蒙了心，非要把这种官方登报处罚过的人招上来… 吉洪波承认10.45秒的百米成绩是很吓人。 但靠禁药偷来的成绩能稳定吗？ 能可靠吗？ 这种药罐子只能在兴奋剂检查不严的省内当窝里横而已。 完全不明白牛勇军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一线队名额，据说还想让这小子蒙混进国家队… 更让吉教练愤怒的是马爱华与刘丽英的事！ 两个穷县的垃圾老师，居然因为项远这个药罐子成双成对的上调到了省田管中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惹人取笑！ 吉洪波自己身为省队的高级教练…老婆都还在地方上当小学老师。 两口子异地分居快十年了，他打了不下五次报道，想要把老婆调上来夫妻团聚，都被田管中心以编制紧缺否决掉了！ 尼玛的，现在为什么又不紧缺了，为了一个药猪儿，一口气调了两个废物上来！！！ 吉洪波想到这里，就恨得心如刀绞！ 不过没关系，反正前天开会都和老牛撕破脸了！ 他看着项远冷笑了一声。 老子身为短跑队的主教练，有的是手段清除你这种不合格的渣滓！ 吉洪波黑着脸大吼道。 “都准备好了，慢跑五圈热身，等半个小时例行月度测试，达不到要求的按规矩开除出一线队！” 史超等人懒洋洋的开始活动身体，三两成对，围着操场慢慢跑了起来。 项远俯身压了压脚尖，做了下深呼吸，准备在最后一个起跑。 “不要紧张，按你平时的节奏慢慢来，我去找下刘教练！”马爱华嘱咐完徒弟便转身离去… 他打算光明正大的去把刘淑兰请过来监督。 不怕这个吉教练玩什么妖蛾子！ 说白了一切还是要靠数据说话。 省田径队再乌烟瘴气，也不敢在测试成绩上作假。 所以相对地方上来说，这里还是体现出了难得的公平与公正！ 牛勇军与刘淑兰异常重视。 不到二十分钟便赶到了短跑队的测试现场… “老吉，听说你今天的火气有点大，短跑测试让新来的马教练和你一起把把关！” 牛勇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却有着令人无可反驳的威严！ 他的态度很明朗了。 吉洪波你可以对我的决定不满意，但你不能不服从，因为我才是省田径队的总教练！ 吉洪波脸色大变，只得恶狠狠的瞪了瞪去打小报告的马爱华，uu看书ww.uukn 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 你老牛也太掉份了！ 一个被官方报纸定性的药罐子看得这么紧，真当宝贝了啊。 还想往国家队推荐！ 好，等下测试老子就来真的，看你们能不能丢得起这个人！ —— 刘淑兰语气中稍有忧虑，“总教，时间安排得太紧了，他毕竟年纪还小，等下会不会发挥失常？” “这小子有股狠劲，应该不会掉链子！”牛勇军表面上云淡风轻，心情其实也颇为紧张。 一个好的运动员看的是综合素质，只是身体条件优秀还不够。 如果心理素质不达标，在碰到有压力的陌生环境往往会丢脸露乖出大丑… 上次是在小河镇测试。 是项远熟悉的家乡土路… 这回可是省队正规的塑胶跑道，赛道上每个一线队员都是身经百赛的短跑精英！ 牛勇军虽然在省队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但如果在选拔国家队苗子这么大的事上看走眼，连总教练的位置都会受到动摇！ “吉教练，先开始测一百米吧！”刘淑兰见穿着运动背心的一群小伙子已经跑得额头见汗，连忙开口叫停。 她身为牛勇军的助理教练，当然明白牛勇军患得患失的心理。 现在需要尽快把项远的等级确定下来，今天这第一场正式测试就显得非常重要！ 吉洪波面无表情，开始给运动员指定跑道位置。 一共八人，史超分到了3号，项远在4号赛道… 第182章 破省纪录 人高马大的史超趁众人不注意，对项远飞快的比了一下中指！ 项远视若无睹。 这种渣滓摆明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注定只能做个难看的背景板加炮灰… 何必在意！ 马爱华特意上来检查了一下项远的助跑器。 他确认没问题再低声叮嘱道，“这不是预选赛，关系到牛总教的面子，你有多大的力都可以使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项远抿紧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赛道的小看台边就围了十几个教练… 都是听闻短跑队来了新人测试，想来观摩观摩。 当然。 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家伙，是想来看牛勇军笑话的。 田径基地各类人形形色色，有乐于捧场的自然就有拆台的！ 短跑是国际上最受瞩目的竞技项目，却是四水省最弱的一门。 但正是因为弱，让很多人看到了其中所蕴藏的巨大提升空间… 前景无限啊！ 谁能找到好苗子，就是一场泼天大功！ 滔天富贵，无边名利，怎能让与旁人… 别说牛勇军，就是自己的亲娘老子都不行！ 如果我找不到好苗子，那我就诅咒你们所有人也找不到… 这就是场边大多数老油条教练的心理！ 正在这些老油条吹牛打屁的时候，发令枪突然响了！ 一条模糊的人影刮起道狂风。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项远爆发出了迅疾无伦的速度，像带着残影一般的冲过了百米终点！ 而此时追得最快的史超还在70米处。 有几个队员干脆停下了脚步，望着阴霾的天空怔怔发呆！ “哈哈，哈哈哈！” 牛勇军捂着额头，笑得不能自抑。 不用去看电子计时器，他知道项远在百尺竿头又进了一步。 这小子，太过神奇了，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马爱华望着徒弟挺拔如青松般的蓬勃身影，欣慰的嘘出口长气… 自己两口子的新工作，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了！ “总教，他，他跑了10秒21出来！”刘淑兰几乎是打着摆子走过来的。 她像是牙疼得厉害，不停的吸着冷气… “嘶…”听到这个成绩，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吉洪波教练瞳孔中完全失去了焦距，双手死命扯着自己头发，“幻觉啊，吃药的运动员只会越跑越差啊，怎么还跑出国际健将的水平了，一定是幻觉！” 国际健将啊！ 而且是未满十五岁的国际健将！ 这是何等惊人的天赋？ 再没有人敢提什么喝药的疑问，这个成绩不是靠喝药能催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专业的。 他们都知道兴奋剂不是万能药，只是能把你最佳的身体状态催发出来。 所以项远毫无疑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短跑奇才。 也是现今省田径队唯一的短跑国际健将！ 失落的史超与一群队友孤零零的站在跑道上… 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这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寒，让他们再也看不到明天！ “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四水省百米的新纪录诞生了！” 牛勇军喜不自胜，激动得在原地团团打转，不住的重复着一个数字，“10秒21，啧啧，10秒21！” 刘淑兰与马爱华皆是笑得合不拢嘴。 前年彩云省短跑天才王劲业创造的全国纪录不过是10秒20… 但王劲业已经22岁了。 而项远还未满15岁！ 这说明项远完全有超越全国第一的实力！ 几人这一疏忽。 项远已经被十多名热情的教练挤上来围住了。 这些老油条把不要钱的高帽子一顶接一顶的送上来，拼了命的套近乎，不停吹嘘着自己的资历与执教心得… 这些家伙纷纷扰扰，你争我夺。 讲的无非就是一点，希望能当项远的副教练！ 主教练毫无疑问，肯定是牛勇军挂帅… 吉洪波本来是当仁不让的副教练。 但他最近以项远为理由，做了不少反对牛勇军的小动作，现今被现实如此打脸，肯定是要被撸掉的！ “老王，你是教铅球的，来凑什么热闹！还有老张，你…” “曾猴子，你是长跑队教练，还想来教短跑啊，这个专人副教练肯定没你的份！” “别吵了，牛总教过来了！” 项远听得一脸懵逼，什么主教练，副教练？ 在他心里教练只有一个，就是马爱华！ 牛勇军见自己过来，这堆人还敢乱糟糟的围着项远。 他立刻发火道，“你们都给我滚回工作岗位上去，项远的专人副教练已经定下来了，由新来的马爱华教练担任！” 众人哑然，有人还想追问马爱华是谁？ 被牛勇军一个吃人的眼神吓得把话缩了回去。 等这些闲杂人一走，牛勇军宣布继续二百米与四百米的测试。 吉洪波教练已经卸了挑子。 他整个人像丢了精气神一般，病奄奄的蹲在地上不肯起来。看书.uukashu.cm 有两个短跑队的队员也找到刘淑兰，要求退役。 原因很简单，与项远差距太大，摆明没有出头之日了，只有趁早退出另谋生路！ 牛勇军心情甚好，爽快的批了。 这些队员说的也是实话。 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跑不到前面几名，就只能苦哈哈的拿低保挨日子！ 刚才还敢挑衅项远的史超嫉妒得差点吐血。 他在省田径队已经呆了六年，今年到了二十一岁。 算上在体校的四年光阴，苦练了足足十年，可水平还在一级运动员与国家健将级之间徘徊不定。 史超悲愤莫名的看着决定退役的两个兄弟… 难道项远来了，我也只有退役吗？ 不行，我的两百米与四百米还有机会，这小子不可能每个项目都这么强的… 田径运动员天赋决定一切。 史超、计龙、章越这些省队一线从小就跑得快，不但身高腿长，小腿比例甚至超过了大腿长度… 严格来说，从外形上，项远并没有占到多大优势。 他一米七五的身高在一线队只能算是末等，这也是吉洪波为什么一见面就敢呛项远的原因！ 世界田径强者是黑种人。 每个短跑冠军几乎都长了副螳螂形的身材。 史超等人近一米八五的身高都是这种典型的冠军比例，在黄种人里面算是非常少见的。 但跑步不是手长脚长就行的。 其中牵涉太多，柔韧性、协调性、内脏强度、核心力量、心理因素等等… 第183章 得陇望蜀 不去扯虚无飘渺的心理，只是要细分身体天赋就已经够复杂。 什么跟腱、足形、快慢肌、血乳酸浓度、摄氧量、无氧耐力… 数不胜数，几乎可以写一本百科全书出来了！ 但话说回来，书面上的条件评比再优秀都不管用，最终还是要上跑道一决雌雄！ 所以项远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比别人矮就妄自菲薄！ 又不是选旗杆，要那么高干嘛！ 200米测试结果出来得很快。 众人都是瞠目结舌… 甚至是惊恐万状！ 因为200米的男子全国记录被破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破了！ 项远再次跑出了不可思议的成绩。 20秒10！ 这远远超过了去年黔州省罗英俊创造的20秒21！ 哈哈，这小子如果能在赛场上稳定的达到这个成绩…狂喜中的牛勇军简直想要仰天长笑，拍着胸脯打下包票来； 嗯，两年内亚洲第一没问题，世界前十都有望！ 刘淑兰拿着秒表啧啧称奇… 项远这小家伙刚才的表现真是神了。 距离越长加速越快，双腿就像是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身高腿长一米九的史超只跑了22秒13。 他这个第二名被项远足足甩下了2秒整！ 200米测试刚结束，又有一名队员要求退役… 现实太过残酷，老运动员一旦失去信心就是行尸走肉！ 牛勇军这次却没有答应。 他把这烦心的破事甩给刘淑兰处理… 然后急不可耐的拽着项远与马爱华回到了办公室！ …… 牛勇军端起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他仰倒在真皮沙发上，大笑道； “老马，你这训练方式不得了啊，四百米测试我都不敢再让项远参加了，他跑这两下是彻底摧毁了我们短跑队老队员的信心啊！” 马爱华现在是云里雾里的如饮美酒。 他虽然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徒弟实力怎么会上蹿了一大截… 但终归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项远自己倒是心知肚明… 清楚这是习炼《青牛诀》激发出潜能的缘故… 再加上昨天被师父用《打铁鞭》调理了一下五脏。 嗯，今天跑出来的优秀成绩可以说是作弊！ 青牛诀完全算是一种另类的传统“兴奋剂”！ 牛勇军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了项远半天。 他猛地一咬牙道，“项远，等下我会叫人帮你做下综合素质检查，尿检与血检也包含在其中，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马爱华有点愕然，但随即明白了牛勇军的苦心… 难怪非要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来，这是要彻底交底啊！ 老牛的意思很明白… 大家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私底下说清楚最好… 马爱华沉吟不语，他现在是真有点摸不清徒弟的底细了！ 惊喜太多也会变成惊吓的。 项远自信的一笑，朗声道，“牛叔，你放心，我会全力配合检查！”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兴奋剂检查越详细越好。 这样才能剔掉一些浑水摸鱼的垃圾！ 牛勇军没想到项远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稍愣片刻，随即振奋的鼓起掌来，“好，只要你检查没什么问题，我会尽快安排你参加国家队的选拔！” 国家队选拔？ 项远几乎是大惊失色，有没有搞错啊！ 火烧眉毛也不是这样玩的啊… 自己在省队都还没混熟呢~ 事出有因！ 四水省做为全国第一人口大省，曾经被国家体育局寄以厚望，尤其是国家田管中心… 领导开会就经常点四水省的名。 你一亿多人的超级大省，为什么不能送几个好苗子出来为国争光？ 人多不管用啊，事实往往伤人… 现在国内田径领先的是人口少的彩云省、黔州省、五羊省、尚海市… 牛勇军着急是因为六月份… 在瑞典歌德堡举行的世界田径锦标赛！ 马爱华想稳打稳扎，他举手道，“牛总教，参加国家队选拔，是不是应该慎重一点，我怕项远的状态还在起伏中！” “嗯。我自有主张！”牛勇军摩挲了一下肚子，拿起桌上的电话正要拨号，突然又转头道，“老马，你现在是省队的正式教练了，等项远在国家队取得了成绩，我再帮你申请高级教练！” “哈！”项远喜形于色… 马老师晚上可以和自己一起去吃冠军灶了。 国家队就国家队吧，反正迟早要去的！ —— 1995年可以说是世界田径的本命年。 亚洲田径锦标赛与世界田径锦标赛分别要在5月与6月举行… 亚洲田径锦标赛，代表了亚洲最高水平的田径赛事… 它是亚洲田径实力的大检阅。但由于亚洲田径运动整体水平比较低… 亚锦赛不管是竞技激烈度、或是各国的比赛参与度，都远远不能与世界田径锦标赛相提并论！ 只要亚锦赛与世锦赛举办时间相冲突，很多亚洲国家都会弃亚锦赛而不顾… 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家要全力备战世锦赛啊！ 说到世界田径锦标赛，就需要浓墨重彩了… 这是国际田径联合会主办的国际性田径赛事…创始于1983年。 最初是每四年一届，1991年起改为每两年一届。 在各国田协心目中，世界田径锦标赛拥有着与奥运会一样的魅力与权威！ 最早奥运会的田径比赛，u看书 w.ukash.om实际就是承担了田径世锦赛的使命。 后来大家一想就开始憋屈。 所有世界上最顶级的田径运动员，每四年才能“狂欢”一次… 当然不可能过瘾！ 但世界经济不景气，直到1960年，西方国家的田协才有底气开始呼吁搞专门的田径世锦赛。 1976年，在波多黎举行的国际田联大会上，终于确定，要在奥运会之外，举行一个专于田径的世锦赛… 至1983年始，田径世锦赛，就成了全球田径顶尖人才的狂欢盛宴！ 在内行人眼中，世锦赛冠军与奥运会冠军拥有同样高的含金量！ ………… 体育的投入与产出往往不成正比。 往届世锦赛华夏都是抱着零蛋铩羽而归。 但君子轻利而好名。 国家体育总局对本年度的田径世锦赛依然十分重视。 早在去年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并且选拔出了大批国内最有希望拿奖的优秀田径运动员！ 这些要代表国家出战的运动员最少都拥有一次全国性大赛的比赛经验。 牛勇军之所以着急，就是因为项远履历太单薄。 现在到6月15号只有一个多月的紧迫时间，这小子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参加全国性大赛来刷资历了… 不过牛勇军已经狠下心来。 只要项远身体检查能过关！ 他就要孤注一掷，用身家前途来做担保，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小子送到国家队去！ 第184章 国家队 1995年5月4号，劳动节假期刚过。 京城，国家田管中心。 由令狐洪华主任安排田径世锦会工作，副主任汪南、黎平参会。 总教练诸葛春率领教练组落实具体工作。 在座的有综合部、社会活动部、跳跃部、短跨部、中长跑马拉松部、投掷部… 令狐主任明确指出。 为确保第三届世界田径锦标赛取得好成绩… 体育代表团的选拔和组建工作要尽快完成！ 必须贯彻落实体育总局“公开条件、公平竞争、公正选拔”的原则。 现在对各项目运动员的选拔工作提出以下几点要求； 一，各运动项目的工作人员、国家队教练员、参加选拔赛执法工作的裁判员及其他相关人员必须严格执行“公开、公平、公正”的选拔原则。 二，各部门运动员的选拔程序如下： 1，5月6号由总教练和教练组讨论各省队提名。 2，5月8号教练组将名单提交队委会和项目管理中心，讨论通过初步名单。 3，管理中心召开备战领导小组会议，在5月10号确定最后名单！ 总教练诸葛春听到这里就有些头大…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筛选二十几个省队递上来的名单，肯定又要得罪不少老朋友！ 田径世界锦标赛比赛项目一共48项。 今年瑞典世锦赛的参赛标准又有提高！ 诸葛春拿到达标数据后仔细计算过，华夏最多只有23个项目能达标… 他拿出钢笔，把达标运动员的名字写了下来； 100米男子标准：10秒25—王劲业（彩云省）、罗英俊（黔州省）、徐正（尚海市） 100米女子标准：11秒25—袁圆圆（折江省）、黄小静（尚海市） 200米男子标准：20秒40—王劲业（彩云省）、罗英俊（黔州省）、牛洋（黑龙省） 200米女子标准：23秒08—袁圆圆（折江省）、朝永丽（彩云省） 400米男子标准：47秒03—王劲业（彩云省）、汪会智（吉春省）罗英俊（黔州省） 400米女子标准：50秒08—葛曼（五羊省）、黄小静（尚海市） 国内有天赋的男运动员基本都在100米、200米、400米扎堆。 这三个短跑项目可以说是田径皇冠上的珍珠，大白菜里的菜芯子！ 让诸葛春郁闷的是中长跑，国内依然没有运动员能够达标！ 尤其是男子八百米、一千五百米、五千米、一万米… 八百米有几个好苗子，但都离国际标准太远。 此次世锦会还是只能放弃这四个项目了！ 其他的110米栏、4x100米、撑杆跳高、三级跳远、投掷、竞走类…都没问题，不至于像男子中长跑一样没有米可以下锅。 世界田径锦标赛与奥运会一样，奖金丰厚！ 因为想参加的运动员太多，所以每个单项不得不设置严格的达标门槛！ 为了公平还限制了人数。 每个国家同一个项目最多只可以安排三名达标运动员同时参与… 国际田联还考虑到了另一方面。 有的小国家实在找不出达标的运动员… 但又很想参与田径世锦赛。 没关系，每个国家都留有一个单项参赛名额，至于报不报名，由你自己决定！ 田管中心这场会开得冗长且繁琐！ 竞技体育选拔到国家这个层面可以说是透明，也可以说是雾里看花，影影绰绰…… 华夏不缺国家健将级别的田径人才。 缺的是国际级健将！ 而国家健将想要晋级国际健将，最方便的途径就是多参加国际大赛，多与高水平的对手竞技！ 大家都想升级，都想去世锦赛上来个名利双收。 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国际大赛上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水平… 这样就大有文章可做。 拿短跑一百米来说，你彩云省的王劲业虽然两年前国青赛跑了10秒20，算是拿了全国纪录… 可你这次去瑞典就敢打包票再跑个10秒20出来吗？ 既然你彩云省不敢打包票！ 好，那其他兄弟省的年青队员是不是也应该分一个机会，至少要把200米的名额让一个出来才行！ 200米能跑进20秒40门槛的年青运动员不少，诸葛春手里至少有十个人… 令人烦恼的是同一个项目名额最多只能有三个！ 更烦恼的是各省队的老油条已经来了不少，现在都挤在会客室中等待他这个总教练召见… —— 牛勇军已经在会客室等了一个小时了。 “老牛，你这个总教练太舍得下面子了，是不是又想求一个世锦赛的女子短跑名额？唉，让刘助理来就好了嘛，反正你们四水省主要是靠女人吃饭的！” 彩云省的金力举起茶杯啜了口清茶，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意味… 嘿，四水省一亿多人口，几乎是我们彩云省的三倍之多。 这么夸张的人口条件！ 关键时刻男子队却拿不出什么成绩来，连达到世锦赛标准的运动员都没有一个… 啧啧，占着上好的茅坑不拉屎，这个总教练还不如让我老金来做！ 牛勇军呵呵一笑，u看书 .uuansu 仿佛完全听不懂金力的弦外之音。 金力只是彩云省短跑队的高级教练。 但全国百米冠军王劲业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弟子！ 王劲业是后起之秀，这几年在国内短跑比赛常常独占鳌头！ 甚至还在去年的广鸟亚运会上拿了一个百米亚军，可以说是风头正劲。 教出了这么好的徒弟，金力算是有了在牛勇军面前狂傲的理由！ 所以牛勇军只能保持沉默！ 会客室里人不少。 除了牛勇军和金力，还有黔州队的短跑教练曾文明，尚海市的女教练汪怡… 大家都是冲着争世锦赛名额来的。 而且争抢的焦点都集中在100米与200米！ 没办法，百米短跑是世界田径关注度最高的项目… 中长跑则有点吃力不讨好。 坚持，我们就是要坚持短跑世界冠军的梦想！ 不只华夏如此，邻国东瀛、高丽、马来亚、菲律兵都专注于短跑… 女教练汪怡一头齐耳短发，身着女式西装，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她用两根手指优雅的端起面前一杯咖啡，微笑道，“牛总教，你不要听姓金的胡说，贵省田径除了跑步，其他男子项目还是很有机会的，比如铅球！” 黔州队的曾文明点头附和，“牛教你应该把训练重心拉回到投掷项目上，这方面我国在国际上也占弱势，唉，这几年大家不管有没有条件，都一窝蜂的挤着上男子短跑，这样内斗的人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第185章 室内馆测试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牛勇军皮笑肉不笑的勉力敷衍。 老牛现在心情极差… 这几个教练都算年轻后进，前些年见到自己还知道点头哈腰，客客气气。 如今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的指点起自己这个前辈的工作来了。 你们倚仗的是什么？ 无非就仗着手里面有两个好苗子罢了！ 曾文明和汪怡见牛勇军脸色阴郁，识趣的住嘴不说。 只有金力还想继续聒噪，却听到茶室门被人轰然推开。 “牛哥啊牛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爽朗的大笑中，国家田径总教练诸葛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五，魁梧过人，眼神开合间仿佛自带杀伐之气。 竞技体育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朋友之家的小打小闹！ 和平年代，国与国之间的运动竞争如同古代战场厮杀。 这些年诸葛春习惯于运筹帷幄，调兵遣将… 久而久之，身上自然就有了一种雷厉风行的大将风度。 金力、曾文明、汪怡立时变得乖巧无比。 三人都规规矩矩的端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了与牛勇军调笑时的随意与慵懒。 诸葛春不理会那几人，径直走到牛勇军面前。 他俯下身给了老牛一个有力的拥抱，“牛哥，我们两兄弟有一年半没见面了吧？” “一年零七个月没见！”牛勇军嗯了一声，摆手道，“诸葛，闲话少说，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麻烦你！” 诸葛春笑骂道，“不管正事还是私事尽管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一直盼着你像别人一样走走后门，拍拍小弟我的马屁！” “总教练真是平易近人啊！”曾文明与汪怡凑趣般的谄笑起来。 只有金力一脸难看，他是真不知道牛勇军与诸葛春有这么好的私交… “你先看完再说！”牛勇军随身掏出一张附着照片的a4纸，摊开放到会议桌上。 “咦！这小家伙眼神挺慑人啊！”诸葛春拿起细看。 他起初还不以为意，一分钟后手腕就如患上帕金森综合症似的，不规律地颤抖起来。 “数据当真？” “嗯！” “人在何处？” “中心宾馆！” “何时能测？” “随时！随地！” 诸葛春与牛勇军像是在打哑迷，两人互问互答简短得如同儿戏。 这什么情况？ 金力等人心里像猫抓一般的痒得难受，想要凑过去看看诸葛春手上的神秘资料，又畏惧总教练的威严！ “好，那我们半小时后，室内运动馆见！”诸葛春来到门外，拍了拍手。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工作人员走过来，按指示把牛勇军带了出去。 熟悉跑步的大多都知道。 国际田联旗下还有室内田径锦标赛，一般来说，室内跑步的难度比室外更高… 一，室内没有风的助力。 二，室外跑道标准是一圈四百米，室内跑道由于是建筑内部，标准改为二百米一圈，这就代表着更多的弯道，而弯道又必须降速，所以竞技难度大为增加。 三，封闭且压抑的小空间，会给习惯室外训练的运动员一些额外的心理压力！ —— 国家队新建的室内运动馆很安静… 空气里还能闻到淡淡的胶皮味道。 牛勇军皱着眉头四处打量。 这种压抑人的环境，看着就有点鬼火冒！ 自己不就说了个随时随地测吗？ 诸葛这家伙还真给找了一个最难的测试场所！ 这室内测试成绩与室外能相提并论吗？ 诸葛啊诸葛，你是越来越不念当初一起训练的兄弟情份了！ 项远倒是兴高采烈得很，初进京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他带着股初生牛犊的无知无畏，在室内运动馆里面撒欢一样的乱蹿。 嘿，室内跑道居然只有六条… 项远习惯性的贴到地上去查看塑胶跑道的手感与弹性。 哇，感觉真好… 不得不说。 当初于尘县一中曾令他惊艳不已的塑料跑道，在国家田径中心的国标跑道面前一比，就成了渣滓一般的存在！ 难怪大家都拼了命想往国家队钻。 训练环境实在是太安逸了！ 室内馆可以风雨无阻的操练，夏天不晒太阳，冬天不受风霜，真的是把享受与训练都兼顾到了！ 唉，不愧是京城啊！ 可惜一下火车就被押到田径中心来了。 不知道测试完毕后，牛叔会不会给自己放一天假？ 好不容易来次京城，总要去爬下长城当回好汉… 对了，还有故宫、天安门、圆明园、香山。 嗯，京城烤鸭听说很好吃、再加上什么豆汁儿、圈圈儿… 唉，可惜马老师和刘老师没有一起跟过来！ 项远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塑胶跑道上胡思乱想… 突然听到喧哗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原来是田管中心的一大堆领导进来了。 男男女女都有，中间簇拥着一个1米85的大个子，脸型有点像三国志里最后一关的boss，温候吕布！ 牛勇军招手叫项远走到一堆领导面前。 “吕布”与一众小领导面带怀疑，围着项远，把他上上下下都认真的打量了一遍。 很有点牛马市上买牲口的意味！ “我看身高一般嘛，最多一米七七，体格不占优势…” “那不一定，他四肢肌肉很协调，行止间有一种猫科动物慵懒优雅的味道！” “周正阳，这话我不赞同，别说像猫科动物了，就算是一只真猎豹来了室内馆，让它站起来用两只脚跑，肯定也跑不过我们的老队员！” “嘿，我说张科，你这是跟爷抬杠啊，我是夸这少年气定神闲，有种猫科动物的神韵，你把猎豹扯出来干嘛呢？” “周正阳，反正我看他的身体条件，不像是两百米能跑出20秒10的，这可是破了罗英俊20秒21的全国纪录啊！你想想罗英俊和王劲业的那体格，uu看书 wwuukansh.om 那身高！” 周正阳和张科都是国家田径短跑组的教练。 两人一正一副，平时就喜欢拌嘴。 这不，刚见到项远又开始了日常的争论不休！ “够了！”诸葛春眉毛一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两度。 他等周正阳和张科停止争论后，才开口吩咐道，“张科，你来准备200米的测试！” 近三十名田管中心的大小领导，都把焦点放在了准备起跑的项远身上。 气氛一时显得凝重而肃杀！ 牛勇军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他自问如果在场上的是自己，很可能会因为这些领导怀疑的目光而发挥失常！ 没办法，因为会紧张啊！ 很多人都知道，你越在意一件事情，越去想做好的时候，反而越难做好。 “预备…” “啪！”发令枪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响起！ 为了避免被判抢跑。 项远几乎是苦忍着0.1秒的反应极限，有意顿了一顿，才借着助跑器在一瞬间弹射而出… 如同惊弓之鸟，如同离弦之箭！ 在外人看来，这少年似乎在起跑时有个微微愣神的停滞动作。 似乎不够完美！ 室内跑道，两百米正好是一圈。 如果是室外四百米操场，可以避免少跑一半的弯道。 很有难度！ 但正是这种浓缩的高难度小型操场，给项远带来了想要炫技的动力！ 赛场上，没有什么无谓的低调与谦虚… 第186章 关于兼项 项远在入弯处身体开始放松。 尽力保持着核心控制，随惯性向内倾斜。 他在感受到弯道离心力的同时，全力挥手，展示出了少年人癫狂般的后劲… 这股后劲源源不断，滔滔不绝。 如同烟花乍放，灿烂之中再生灿烂… 如同火山喷射，爆发之后还有爆发！ 田管中心的大小领导可以说是见尽千帆，历经沧桑。 他们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黄河绝于顶而面不惊… 但现在，大多都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俱在怀疑项远是不是披了一张黄种人皮混进华夏境内的黑人… 电子计时大屏红光闪烁：“20秒09”！ 项远余势未消，多冲出二十几米，才勉强刹住飞奔的脚步。 他回头望向牛勇军，想确认一下，自己这个成绩能不能进国家队？ 马爱华一直喜欢糊弄徒弟，美其名曰，蒙住驴眼拉夜磨！ 牛勇军深以为然。 所以项远从来只知道自家跑得还算可以。 但根本不知道他现在200米的成绩已经是国内第一了… “哈哈，你今天的成绩勉强过关，不过还是有机会进国家队的！”牛勇军眉开眼笑的开始糊弄。 项远摸着头嘿嘿傻笑，只要过关了就行。 牛勇军对项远是越看越喜欢，就是有点记恨起家里的婆娘来！ 那个瓜婆娘哟，怎么就只给我生了一个小子。 唉，如果生个女儿多好！ 这女婿太实在，太靠谱了。 唉，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一家！ 一旁的周正阳与张科已经确认了电子计时屏准确无误，没有机械故障。 20秒09的成绩如同闪耀着金光。 瞬间震慑全场人心！ “小子，国家队欢迎你啊！”诸葛春哈哈大笑。 他昂首阔步，张开双手去搂住牛勇军，连带也搂住了一脸懵懂的项远。 “20秒09！”有人热泪盈眶，有人百感交集。 “20秒09…”有人心怀鬼胎，有人栗栗危惧… 金力、汪怡居然也在人群中。 两人脸色难看的对视了一眼，又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 —— “这小家伙进国家队是可以的，但这次的瑞典世锦赛太过重要，不能让他去！” 令狐洪华拿出一份报纸传真，轻轻的放在诸葛春面前。 “苏山晚报？”诸葛春拿起传真细细一读，眉毛重重的锁了起来。 “诸葛，这是一个有污点的少年，我不否认他有过人的天赋，但还需要时间来考验。” 令狐洪华眉眼阴郁的叹了口气，“稳定，我们出国去比赛首先是要稳定，这少年是个不稳定因素，没必要因此浪费一个宝贵的200米名额。” 诸葛春强自压抑愤怒，双手用力，仔细地将报纸传真撕成碎屑。 “令狐主任，我就想问一问，为什么我这里刚测试完项远的成绩，你手里就能拿到一份苏山晚报？” 诸葛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 项远200米能跑出20秒09。 这是平了东瀛人创造的亚洲纪录啊！ 而且这还是在室内跑道上的成绩… 对于这样的天才少年，我们有什么理由打压？ 田径世锦赛已经举行了四届，还从来没有哪个亚洲男运动员在世锦赛跑道上拿过奖！ 令狐主任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只想到风险，不想想功劳？ 令狐洪华沉默半晌，道，“主要是尚海市与彩云省联合提出了抗议，国家体育局三月刚发文严查兴奋剂。项远使用过兴奋剂又是经过苏山市晚报官方定性的，再说200米咱们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队员！” 他接着又叹了口长气，“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啊，诸葛，世界田径锦标赛不容有失，当然，如果项远这个小同志还有其他项目长处，可以在兼项上达到国际标准，我可以帮他争取一个世锦赛名额。” 所谓的兼项，就是指本身专项之外再兼练其他项目。 比如项远专职短跑，再酌情参加中跑或者长跑。 甚至可以是跳高、跳远、投掷之类的项目。 能者多劳，这在米国精力旺盛的黑人运动员里非常普遍。 卡尔.刘易斯。 曾经在84年洛山机奥运会上拿到100米、200米、跳远以及4x100米的金牌。算是兼项最为成功的短跑运动员！ “兼项？”诸葛春有点无语。 他虽然爱才，也知道令狐洪华说得没错。 项远一方面是有前科，一方面是没有大赛经验，的确是个非常明显的短板！ 少年运动员心理是个微妙且不可掌控的玩意。 有了污点更是定时炸弹，说不定就在国际赛场上闹出什么国际笑话，到时这个责任谁都负不起！ “怎么样？”令狐洪华目光炯炯。 “好吧，我先把项远招进国家队做替补，再问问他有没有擅长的兼项！”诸葛春脚步沉重的走出主任办公室… 一个未满十五的少年，能在200米短跑达到亚洲第一。 已经是骇人听闻，难能可贵的天才！ 如果还想在兼项上达到国际标准，就更加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 唉，不过现在只能找这个借口去搪塞老牛了！ —— 晚上六点半。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京城便宜坊人流涌动。 主要是外地游人多，都是奔着便宜坊的烤鸭来的。 小包厢里。 项远正抱着一整只油乎乎的焖炉烤鸭啃得不亦乐乎。 两个女服务员尴尬的站在包房门口… 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土鳖，就跟没有吃过鸭肉似的。 还好不是在大厅，否则本店服务至上的招牌都要给砸了… 什么玩意嘛。 哪有吃鸭子不片不切的，直接抱着一整只就开啃！ 呃，像个半月没吃上饭的黑矿工人，没素质！ 牛勇军与诸葛春面面相觑。 这好家伙，都吃到第三只了，看样子还没到饱。 “你小子不嫌肥啊，我看着都有点腻了。”牛勇军摇头笑了笑。 “嗯，今天随便你，等你办好手续进了国家队，饮食就要严格控制，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吃了。u看书 .uukanhu.om” “牛叔，这鸭子太小了，但好吃是真好吃，尤其是这层鸭皮，真香！” 项远恋恋不舍的放下鸭骨架，嘿嘿一笑，举起两根手指，“服务员姐姐，麻烦最后再上两只烤鸭。” 牛勇军眼睛一瞪。 便宜坊的鸭子出了名的不便宜… 你小子没完没了的吃怎么行。 他正要开口喝斥，就听到诸葛春劝道，“牛哥，让他吃个过瘾，我们兄弟先去院子里抽根烟吧。” 这是有私密话要说… 牛勇军会意，交待项远不准乱跑，随着诸葛春去了后院。 二十五分钟后。 牛勇军闷闷不乐的和诸葛春走回了包间。 项远刚吃完最后两只焖炉烤鸭，正在专心消灭小竹篮里的面皮和甜葱。 牛勇军捂住嘴咳嗽了两声，“项远，咳，你除了一百米和两百米，还对哪个项目比较有信心？” 项远愣了楞神，停下了嘴里的咀嚼。 对哪个项目有信心？ 呃，这是要自己兼项吗？ 这还真有点回答不上来啊… 自从跟师父学了《青牛诀》，身体仿佛被打开了一层无形的桎梏。 短跑、中跑、长跑… 甚至跳高跳远，似乎哪个项目都可以啊！ 唉，但一直没仔细测试过啊。 难道对牛叔说所有项目都行，你们看着办吧！ 呃，这样回答是不是太过狂妄了… 牛勇军见项远不说话，皱着眉头道，“吃完饭休息下，再跟我去测下四百米！” 第187章 牛气冲天 见牛勇军居然还想打四百米的主意… 诸葛春急忙摆手道，“牛哥，项远短跑天赋就不用测了，晚上干脆跟我去室内测下八百米，看下他的耐力怎么样？” “那走吧！”牛勇军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往包房外走去。 诸葛春很有些惭愧，抢着跑到前面去买单。 “呃…”项远把最后一截甜葱白吃完，打了个舒畅至极的饱嗝… 他临走时还不忘把竹篮里仅剩的两片面皮抓在手里。 女服务员表面微笑着送客。 心里暗自贬道，这没素质的小土鳖终于走了… 啧啧，这是饿得有多狠，一个人居然能硬生生啃完五只烤鸭！ —— 趁着消食的工夫。 诸葛春叫人来给项远做了一个必须的身体详测。 体测非常繁琐。 牵涉到基本身高、体重、臂展、腿长… 肩宽、腰宽、胸围、臂围、腿围、脚踝、脚码、足弓形状… 然后检查肺活量、体脂率、骨密度、心率、神经反应速度、动作反应速度… 两个国家短跑队的队医把项远折腾到了晚上九点半。 最后居然还要拉他去浴室检查男人最私密的部位… 项远十分尴尬！ 因为其中的一个队医叫梁玲玲，是名漂亮的女医生。 荒唐，男女授受不亲… 那宝贝玩意是能随便给异性看的吗？ 牛勇军发话都不管用。 他这个省队总教练，还管不到国家短跑队的医生头上。 梁队医反驳牛勇军的理由很是光明正大，“医生面前，没有男女性别，只有人体科学，项远的身体数据异常优秀，每一项我都要亲自检测过才放心！” 项远无语。 另一个叫谢国强的队医摇头失笑。 好在牛勇军急中生智，跑了两幢楼把诸葛春拉了过来。 有了总教练出面说情… 项远才算体面的完成了最后一项检测。 诸葛春看完项远的体测数据后兴奋莫名… 他跟两个队医碰头商量过后。 决定从现在开始，一丝一毫关于项远的身体数据，都要进行严格保密！ 时不我待。 明后两天就要确定世锦赛名单了！ 诸葛春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容光焕发，先是劝退了要求连夜加班的梁玲玲… 只带着牛勇军与项远来到灯火通明的室内跑道馆。 男队医谢国强紧随其后… —— 京城五月的天气有些闷热。 项远身着短裤背心…孤零零的立在跑道上。 他出神打量着室内馆穹顶那耀如白昼的灯光，有种做梦般的幻觉。 嗯，很快自己就是田径国家队的人了。 还有机会代表国家去和一些世界顶尖高手竞技！ 这个过程太快，太突兀。 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没来由的。 项远突然生起一阵莫名的危机感。 也许是肩膀上担负了太多人的期待。 母亲、小璐姐、蹇亚男、顾校长… 还有拼了命把自己往上推的牛大叔和马老师。 少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悸与不安。 如果不做出一番成就，不但洗不清自己身上的脏水，而且再没脸面回四水省了！ 诸葛春脱下白衬衫，露出一身精实的腱子肉。 他要以国家田径队总教练之尊的身份，来亲自充当发令员！ “on your marks！”（各就位） 这英文口令让项远微微一愣。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应该是诸葛大叔想让自己熟悉国际口令，嘿，幸好刘老师当初教的英语还没有全部忘光！ “set…”（预备） “啪！” 项远在起跑的瞬间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多余动作。 他耍宝似的脱下白色运动背心往空中一扔，精赤着上身甩开膀子，天鹅点水般的冲了出去。 嗯，没错，就是模仿那种鸟类将要起飞的姿势。 姿势极丑，但速度极快！ 可惜的是还是没能飞起来。 开始就是爆发，这愚蠢的行为简直让诸葛春想骂娘… 这是八百米啊！ 要在室内馆整整跑四圈，你还敢当两百米来跑。 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如果不是看你小子的体测数据实在太优秀，老子现在就要把你踢回四水省去！ 项远神经质的失控表现令牛勇军有点忐忑不安… 他现在后悔没把马爱华带来了，唉，自己毕竟与这小子隔了一层，很多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 夸又夸不得，骂又不能骂… 唉，不行！ 如果这小子真能拿到瑞典田径世锦赛的比赛资格。 一定要想办法把马爱华带来京城，不然真不保险啊。 这时地位最低的队医谢国强反而最冷静。 他拿着个记录本飞快的勾勒着项远大概的步幅，以及他转弯加速时的倾斜姿势。 国家田径队的队医几乎都拥有医学硕士的资格。 他们平时除了日常保健与急救，还肩负着对优秀运动员的科研挖掘… 赛道上瞬息万变。 运动员在转弯时每一个不起眼的手臂动作，每一次髋部偶然性的摆动… 也许就能创造出不一样的奇迹！ 谢国强他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偶然变成必然，让奇迹成为常事！ 所以之前梁玲玲才会对项远的隐秘部位那么执着。 这纯粹是因为醉心科研的缘故！ 诸葛春和牛勇军看着项远以亢奋的步伐跑完一圈… 紧接着两圈，第三圈步频不但没有变慢，反而给人以越来越快的错觉！ 之前是蜻蜓点水，现在是雨打芭蕉！ 冷冷清清的六人赛道。 硬是给项远跑出了轰轰烈烈，一往无前的惊天气势。 终点就在眼前，加速，再次加速。 最后是闪电般跃过终点！ 项远喘着粗气，张开了双手，模仿着飞机降落的姿势，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之所以狂性大发，是突然想起了离开家乡时，顾校长赠予的那首古词； 少年自有少年狂， 藐昆仑，笑吕梁… 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 牛勇军与谢国强相顾无言。 电子计时器上冰冷的红色数字，在诸葛春看来满是感动和震撼，“1分33秒03”。 此次瑞典世锦会男子800米达标成绩是1分49秒！ 而800米亚洲纪录是三年前东瀛选手未续亮太，在亚青赛上创造的1分43秒79！ 在这一瞬间。 诸葛春已经决定大度的原谅项远… 少年人嘛，心性未定。 刚才狂妄一点，神经一点，也还是很可爱的！ 项远呼吸稍定，抹去额上的湿汗，一身轻松的走了回来。 嗯，这种刚刚跑开筋骨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种享受！ 诸葛春、牛勇军、谢国强都面色古怪。 三人也不说话，都直楞楞的盯着项远上下打量，仿佛大家是第一次见面… “呃，牛叔，我的成绩不达标吗？”项远有点愧疚地低头道歉，uu看书wwuukansuco “晚上吃得太饱，你再让我跑一次，肯定比这回的成绩好。” “哈哈，牛哥，以后让这小子给我可劲吃！”诸葛春拍着牛勇军的肩膀，笑得乐不可支。 嗯，像是穷了半辈子的破落户终于中了五百万大奖。 不能怪他激动。 项远这个800米成绩实在是夸张至极！ 不只是亚洲第一，还很有机会在世锦赛挤进前五名…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 前三名也不是没有希望！ 老天有眼啊。 我们华夏男子田径实在是太惨了… 不但在国际上抢不到名次。 这么多年还一直被邻国东瀛、高丽稳压一头，有时连猴子一样的马来亚人都拼不过。 但现在不同了。 只要项远能发挥正常，就有概率打破世锦赛亚洲男子径赛无奖的空白。 这可不是区区国家纪录，或者是亚洲纪录能比拟的荣光。 严格来说。 这将是整个黄种人的骄傲，是打破了黑人近百年来的跑道垄断！ 项远笑嘻嘻的拿着短背心当毛巾，把全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 牛勇军咳嗽了一声，提醒还在走神发呆的诸葛春。 “项远，你不需要再跑了，现在只管放心休息！”诸葛春强自忍住得意。 惊喜啊惊喜！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变态，真是牛气冲天啊！ 兼项甚至比200米更强…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但世锦赛资格有了，连800米的亚洲纪录都提前预定了！ 第188章 世锦赛名额到手 见项远准备跟着牛勇军走出室内馆… 谢国强赶忙出声提醒道，“诸葛老总，这次世锦赛1500、5000、10000米，我们都没有男运动员可以达标，明天能不能让项远都试测一下，我看他还行有余力！” 搞体育的有个优良传统，那就是物尽其才。 嗯，女生当男生用… 男生当畜生用那是最起码的基本原则！ “哎，明天都测一下，国强你这个队医要负起责来，帮小项做好赛后放松！”诸葛春定了定神，一拍脑袋道，“小项同志，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们再测个1500米，有没有信心？” “求之不得！”项远嘿嘿一笑，爽快的应承下来。 他老早就看到了牛勇军鼓励的眼神… 当下可不是谦虚的时候，正愁没跑过瘾呢！ —— 不过才两天时间。 国家田径中心就被一个叫项远的乡下小子炸开了锅。 不管是教练，还是运动员… 现在都处在沸腾的八卦状态中。 “罗英俊，后生可畏啊，你听说没有，四水省那小子先是破了你的两百米全国纪录，然后直接包揽了中长跑，拿到了八百、一千五、五千、一万米的世锦赛资格！” “王劲业，你龟儿子口气有点酸溜溜的哦，云黔水三省是一家嘛，再说别人又没来抢我们的短跑名额，算是厚道了！” “啧啧，你娃娃是老实人，那小子不是不想抢，是被我们金教练阴了一把，总的来说，咱俩现在的冠军地位是岌岌可危啊！” “哦…王劲业，你还有啥子内幕消息，一起说出来，不要说半截藏半截。” “你想想，那小子中长跑那么厉害，还非要跑到我们短跑组来当替补，名额都定下来了！” “咝…这是来意不善啊，那要把徐正和汪会智他们集中起来，商量一下，看怎么刹下这小子的锐气！” “嗯，好主意，徐正应该是明天进京报道。” —— 项远搅得国家田径队处处兵荒马乱，连教练都没有闲着。 中长跑部的两个高级教练… 吕永刚与陈和才正堵在诸葛春的办公室里面要说法。 “诸葛，你这个总教练一碗水端不平啊，项远在中长跑上这么有天赋，为什么你还要把他定在短跨部，我们不服气！” “对，短跑组人才济济，只有我们中长跑是后娘养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把项远分给我们，以后就别想找我们要成绩！” “想摘桃子是吧！”诸葛春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 他方脸一板，又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吕布”模样，“我不是想阻止你们捡桃子，但总要问问这个桃子的主人是什么想法吧？” 吕永刚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急声追问道，“怎么，是牛勇军这家伙不同意？他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他。” 陈和才也急道，“我们中长跑部可以拿出一大半的资源，短跨部那么多田径明星，小项同志去了那边只会被耽误的，唉，再说千里马怎么能跟一群驽马同槽呢！” “他的关系先放在短跨部，再来兼练中长跑，令狐主任已经定了。”诸葛春坚定的摇头。 由于项远在中长跑上测出来的天赋太过惊世骇俗… 诸葛春和令狐洪华本来也想把项远安排到中长跑部的， 但奈何这臭小子拧巴着就是不肯同意。 一定要进短跑组！ 让牛勇军来劝也没用。 这头小犟驴就咬死了，以后还是要主攻短跑！！！ 这就麻烦了。 敢以个人对抗集体… 国家队对于运动员管理，一向都是半军事化。 下级对于上级只有服从，不能置疑，不能违逆。 如有冒犯，先是处分警告，若再不改，便只有开除这条死路！ 但诸葛春下不了手。 为什么？ 肯定不是心软。 做为国家田径队的总教练必须赏罚分明。 这些年他亲手干掉的运动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原因无他… 人才难得，舍不得！ 这心态和八十老翁生出独生儿子一样，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更何况项远这次违逆，也只是出于对短跑的执着和热爱。 少年人有理想，不应该扼杀！ 专攻短跑就专攻短跑吧。 反正肉烂了也在自家锅里… —— 牛勇军向国家田径队做出了书面申请。 想让马爱华做为项远的心理教练，到京城随行集训，并一路陪护到瑞典世锦赛完结。 按理来说这种申请是天方夜谭。 一个运动员还想请“随身保姆”？ 这待遇是不是太夸张了…… 但申请一递上去，令狐主任大笔一挥，表示同意。 国家对普通人一视同仁。 对天才则会另眼相看… 可这类天才少年运动员的心理波动，是国家最为担忧的。 尤其是项远成长经历特殊。 谁事先都没想到，他父亲居然是一个劳改犯，而且还在服刑中… 至于苏山晚报所报道的兴奋剂丑闻。 令狐洪华是不太相信的，很简单，能通过省队与国家队最新升级的苛刻体检，已经证明项远当初是被地方冤枉的。 再说兴奋剂这玩意，在内行人眼里作用有限，嗯，除非是用在女运动员身上… 既然是冤案，那要不要给项远顺便平个反？ 令狐洪华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国家田径中心并没有权力对地方单位指手划脚… 再说项远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不值得为这些个小事去请示高层。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瑞典田径世锦赛。 问题是世锦赛所有的中长跑男子项目，只有项远一个人达标！ 这样一个蒙受不白之冤，满含怨气的少年… 能不能扛起这样的万斤重担？ 直接扔进国际赛场说不定就是一个炸药桶啊！ 现在有了牛勇军提出的解决方案，当然要予以采用，至于多一个马爱华出国的费用… 哈，这点小钱和为国争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马爱华是坐火车来的。u看书 .uukans.cm 他怕徒弟不习惯国家队的封闭集训，特意将这小子的红棉吉他也带到京城来了。 牛勇军接到马爱华，把他带到国家田径基地，做好交接手续，就急着回锦官城去了。 四水省田径队还有大摊子事等着… —— 正在室内馆单训的项远突然见到马爱华，着实激动了好一阵子。 他们普通话都不太好，干脆叽叽咕咕的飙起了土得掉渣的于尘话… 在场的几个教练大眼瞪小眼，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三个高级教练守着项远一个人教。 一个是短跑队的周正阳。 一个是中跑教练陈和才，另外一个是长跑教练吕永刚。 这简直是国内从来没有运动员享受过的超级vip待遇… 三个教练旁听了一会，得知马爱华是项远的启蒙教练后… 陈和才和吕永刚两人又来了劲，想蛊惑他来劝项远转到中长跑马拉松部！ 马爱华微笑不语。 只有他最清楚，项远为什么要死咬着短跑不放… 这小子心思太重！ 苏山市中学生运动会那场荒唐的百米比赛，是项远永远忘不了的心结… 他现在有家不能回。 亲人却只能留在老家饱受流言蜚语的指责…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这小子是憋着气想拿个百米的世界性奖牌。 是想功成名就，堂堂正正的回去，当着面打苏山那帮龌龊犯的老脸，让他们趴下来道歉！ 第189章 学习洗臭袜子 兵贵神速… 5月11号。 代表国家征战第五届世界田径锦标赛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共计23个项目，59名运动员… 项远的vip小灶待遇也宣告终结。 因为需要辅导的运动员太多，国家田径队的教练不够用了！ 上午十点半。 国家田径队三号小操场，五名备战世锦赛的短跑组男队员已经报名集齐。 嗯，项远另算… 主教练周正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所有队员。 他发现项远不但年纪最小，个子也最矮。 但这少年身上有种满不在乎的慑人气度，站在一群高大的队友旁边丝毫未落下风。 副教练张科猛然敞开运动上衣，双手击出响亮的脆响； “我知道，你们在各省队都是拔尖的存在，难免会有些特殊待遇…但记住，这里是国家队！” “有人是老国家队员了，废话不多说，希望大家放下傲气和平相处，要牢记运动员的使命，严格要求自己，现在开始分宿舍！” “汪会智、牛洋、徐正…你们去201！” “王劲业、罗英俊、项远…你们是202！” 周正阳最后补充道，“给大家一个中午的休整时间，下午两点半到这里集合！” —— 国家队住宿楼是纯朴的北方风格。 简单、整洁、宽大。 不但配有风扇、空调、纯净水，还有很难得的室内卫生间和淋浴。 马爱华背着一把吉他，提着两个行李包，正站在住宿楼下等着项远。 嗯，之前两人都是住在田管中心的内部宾馆。 王劲业、罗英俊、汪会智…旁若无人，直接忽略掉马爱华，一窝蜂的卷上楼去。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国家队集训，对地盘了若指掌，行动间就自然带了些主人家才有的骄狂。 项远是慢慢走过来的，当然掉在最后面。 “马老师！” “臭小子，你的行李包和吉他拿上去！”马爱华喜气洋洋的把行李递过来。 “马老师，你还住中心宾馆吗？”项远先接过行李包，里面主要是各式鞋子和运动衣裤。 嗯，可能很快就用不上了… 国家田径队要统一发放由各类赞助商赞助的鞋子和衣裤。 据说十年都穿不完，仓库里有的是。 “哈哈，托你小子的福，我现在要搬去国家队教练楼了，等会我们食堂见！”马爱华把吉他交给项远，挥手告别。 他一边走还一边乐颠颠的东张西望。 其实国家田径队的建筑有点陈旧。 严格来说，远不如四水省田径队新修的基地。 可这里是国家队啊！ 所谓的陈旧在马爱华眼里，便自然被脑补成了历史的威严和厚重！ 项远推开202虚掩的房门。 近六十平米的大房间并排放着三张单人床，有点像是宾馆的三人间格式。 每张单人床都铺有墨绿色的被单。 王劲业坐在靠窗的第三张床头。 罗英俊翘着二郎腿，舒服的躺在靠门的第一张床上，只有第二张床空置着。 嗯，和学校的规矩一样，谁先到谁就可以先选择床位… 难怪刚才这几个家伙要拼命争先！ 项远无所谓睡在哪个位置，虽然他最喜欢靠窗的地方。 没办法，青牛诀对空气的要求很高… 咦，第二张床上居然横七竖八的扔着几双臭袜子？ 尼玛还有两条皱巴巴的三角底裤，正往外散发着晦涩难明的气味！ 项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用问。 袜子和底裤正是王劲业与罗英俊两人有意的恶作剧！ 挑衅… 这仿佛是雄性最原始的本能。 上至老虎下至狗，到一个新地方都喜欢留下尿液，以自身的气味来宣示主权与威严。 人身为高级动物，当然不好意思随处撒尿… 那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扔气味最大的臭袜子了！ 项远觉得很搞笑。 因为这是种低级的挑衅行为！ 和幼稚的小学生差不多。 据说这两个家伙还是国内最有名的田径之星。 啧啧，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只会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看来是封闭训练得太久，脑子都变傻了！ “这么脏的床单，只能拿去扔了！”项远先把吉他和行李贴墙放好。 然后提起墨绿色的床单一卷，将脏袜子与底裤一古脑儿兜在里面，准备拿出去销毁。 罗英俊大急，吼道，“项远，那几双袜子是我的，不准扔！” “哦，你的臭袜子，放在我的床上干什么？”项远似笑非笑的反问。 “……”罗英俊一时词穷。 此时王劲业笑嘻嘻的站起来，“当然是拿给你洗的，没规矩不成方圆，国家队每个新队员都要给全组洗一个月的袜子和底裤。” 他最后还意味深长的补充道，“这可以增进我们队友彼此之间的革命友谊！” 罗英俊急忙道，“对，我们这是为了你好，为了帮你更快的溶入国家队！” 项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还有这个规矩啊，但我年纪小，从来没洗过袜子和底裤，你能不能帮我示范一下？” “听说你是农村来的，居然不会洗袜子？”王劲业半信半疑。 “真的，在家里都是姐姐帮我洗的！”项远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难怪外人会说练体育的白痴多，恐怕有人是把脑子也练成肌肉了。 “算我倒霉，被单解开，我给你示范一下，看，袜子和底裤要分两个盆，洗衣粉适量，用水泡三分钟，双手再用力搓，你看，洗干净了吧！” 王劲业强忍着袜子熏人的恶臭，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忙活了半天，终于亲自完成了指导工作。 罗英俊捂住眼睛，脸胀得通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啪啪！”项远一脸钦佩的鼓掌。 他从行李包里扯出一大袋封好的脏袜子，“王大哥，你刚才洗袜子的手法太复杂了，我没看清楚，这里还有十双臭袜子，麻烦你再展示一下！” “呃…”王劲业一脸得意的表情逐渐被愤怒取代。 他气得彩云方言都冒出来了，uu看书w.uukanshu.om“小狗日的，敢把老子当憨包，给老子勾逼过克！” 换成一般人还真听不懂王劲业在说什么。 但罗英俊是黔州的，项远是四水省的… 嗯，云黔水三省方言多少可以互通。 两人都听出来了，王劲业这是要项远马上滚出202宿舍！ 生气了？ 哈哈，要的就是你生气！ 项远对骂声充耳不闻，愉快的吹着口哨开始收拾床铺。 他行李包里还有一张小璐姐准备的新床单，正好拿出来用上。 被人当面忽略的王劲业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他这些年顺风顺水，从打破市纪录到省纪录再到全国纪录，一百米和四百米都成了他予取予求的自留地。 国家田径队的荣耀墙上。 挂满了王劲业在青运会、全运会、城运会、大运会、亚青赛、亚锦赛、亚运会上拿到的各类奖牌照片！ 可以说。 他王劲业就是近年来国家男子田径的半壁江山… 真正的有冕之王！ 乒乓国家队的刘教练曾经以开玩笑的口吻当面夸奖过他。 国家田径队离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王劲业！ 所有国家队的教练都要高看我一眼。 还从来没有哪个队员敢对老子如此不尊重！ 这个不到十五岁的乡下少年怎么就敢？ 这姓项的小子怎么就敢无视自己的吩咐？ 居然还敢反过来玩弄自己？ 王劲业嘴角露出一丝狰狞，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第190章 有仇不过夜 王劲业是个不太藏得住情绪的人。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古训，在他看来就是狗屁。 老子报仇，从早到晚… 现在是大白天，楼上楼下人来人往的，不宜动手。 等晚上把几个关系亲近的队友都叫上… 让你这臭小子晓得不尊重前辈是什么下场！ 老子有仇从不过夜！ 玛的… 今天夜里如果让你个四水小耗子睡成了囫囵觉，我王劲业三个字倒过来写！ —— 中午吃饭。 项远刚在食堂找到马爱华，中长跑部的陈和才教练就凑了过来，拉着两人到处介绍菜品。 周正阳和张科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不打算去阻止陈和才越俎代庖的行为。 反正项远要兼项中长跑，训练的时候也需要陈和才他们出力指导。 嗯，其实从项远走进国家田径队食堂这一刻。 封闭集训就正式开始了！ 因为饮食也是国家队集训特别重要的一环。 国家队集训期间对每个运动员的营养配比有严格规定； 其中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热量的比例都经过精密计算。 一般蛋白质不超过摄入总热量的15%。 脂肪摄取则在30%左右！ 碳水化合物占总热量的大头。 有时还会根据不同运动员的身体条件，由兼任营养师的队医来安排进一步的食谱。 梁玲玲正在左边食桌监督王劲业等人取餐… 抬头看到陈和才带着项远走过来。 她眼睛一亮，赶紧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两张a4纸，有些迫不及待的迎了过来。 “项远，我帮你制定了一个科学的进食时间表！” 很多人都知道。 人体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生物钟… 如果打乱了生物钟。 别说上场比赛，连日常的吃饭睡觉都不安心… 封闭集训有个很大的好处。 可以帮大部份运动员做到一个日常与训练的最佳配合。 到时再根据正式比赛安排做出些许调整… 以期能随时发挥出最好的竞技状态！ 所以饮食时间安排很重要。 比赛时太饱会使参与消化的血液流向肌肉与骨骼，极大的增加胃肠部的负担。 可饿着肚子强撑比赛就更加不可取… 梁玲玲制定的进食表很灵活。 从现在起，项远一顿不能吃得太多。 嗯，但可以在一天吃很多次。 少吃多餐。 尽量与训练后的休息间隙配合起来，而且还不会造成肠胃的负担。 国家队的运动员当然不用担心没东西吃… 集训期间是实行的战时管制。 食堂与队医这些后勤部门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项远看到梁玲玲走过来，其实有点尴尬。 这个女队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梁玲玲十分高冷，见到项远身边的陈和才，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和才不以为忤，笑眯眯的先帮梁玲玲与马爱华做过介绍。 “原来项远是马教练带出来的！”梁玲玲稍有惊讶，思索了片刻道，“那这份进食时间表就交给你执行了！” “好的。”马爱华赶紧接过表格细读，这可是来国家队的第一个任务。 他只看了两分钟，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吃饭。 到了国家层面居然能写出这么多注意事项… 唉，自己是见识太少啊。 以前在小河镇初中，只能教项远集训吃饭要快，免得抢不到吃的会饿肚子。 马爱华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种贻笑大方的羞愧… 陈和才刚要说话… 梁队医已经不由分说的拉起项远，直接走到自助餐区域帮他选菜了。 食堂里服务员与大厨们都是脸色怪异… 两个服务员大妈低头窃窃私语，想知道项远到底是什么来头？ 年方二十的梁美女虽然才到国家田径队不久，但已经有一个冰山的绰号！ 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 想打她主意的男人不知道有过多少。 但都是刚冒出一点苗头，就被零下五十度的低温给冻毙了。 没办法啊，你想想。 天天下班后想方设法的送花送水送电影票，别人连嗯都不嗯一声，看都懒得看一眼… 呃，虽然你是罕见的医学天才，十二岁就考上了科大少年班。 但我们这些能留在京城，挤进国家田径队的教练也不差啊… 好多人都猜测梁玲玲对男人没兴趣。 京城本地姑娘嘛，就是喜欢一些新潮的西方思想… 王劲业一脸黑线，“尼玛的，冰山是不是吃错药了，刚才她居然笑了，还主动去帮项远拿菜盘。” “王劲业，你是吃醋了吧！哈，没想到冰山笑起来居然这么漂亮，呃，这肉真是淡出鸟来了…” 徐正拿着块白水鸡胸肉，苦着脸往喉咙里吞咽，就跟吃中药一样。 罗英俊一脸扭曲的放下盘子。“日！冰山居然帮那小子打了教练才能吃的小葱炒蛋、红烧肉、水煮牛肉。” 他面容有点扭曲，“凭什么我们只能吃没滋没味的清蒸带鱼和白水鸡？” 项远按照梁玲玲说的，只吃到微微饱腹。 但仍然消耗了三大盘食物。 梁玲玲有些吃惊，这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经验… 没想到项远这寻常人般的身板，能装下这么多菜肴。 项远世锦赛报名的四个项目是超耗体能的中跑与长跑。 由于训练消耗极大… 梁玲玲与谢国强也没打算给他太大的限制。 而短跑为主的王劲业、罗英俊、徐正这些人都已经超过二十岁。 过多的热量只会让他们脂肪增多、体态臃肿、行动迟缓… 所以这样的饮食设定并无偏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项远做为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骨骼与肌肉最重要的发育期。 想一想，每天超过十万米的训练量， 项远就是想发胖都不行。 必须多吃才能保证充沛的运动能力和必要的能量贮备。 行者无心， 观者有意！ 梁玲玲对项远明显的另眼相看，使王劲业更加的妒火中烧… 我王劲业才是国家队的田径之星！ 项远你凭什么抢走这只该属于我的笑容。 玛的。 梁玲玲你是瞎了眼吗？ 对一个连省级奖项都没有的新人这么殷勤！ 老子有仇不过夜… 姓项的小耗子，今天夜里如果让你睡成了囫囵觉，我王劲业三个字倒过来写！ —— 国家队管理和部队一样严格。 打架斗殴是绝对禁止的事情。 情节稍有严重就是一个处分，甚至是勒令退役！ 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运动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青男女。 还有很多是省队的心肝宝贝，再加上都是练竞技体育出身的，好胜心比普通人更是强出了百倍千倍。uu看书 .ukashu 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 都不可避免会出现队员之间互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禁绝。 王劲业和罗英俊在这一点上很聪明。 这次国家短跑组一共才六个人。 徐正、汪会智、牛洋，已经和他们制定了攻守同盟。 五打一，法不责众，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运动员之间的矛盾冲突其实和学生一样。 常常只是为了一口意气。 很难分清谁对谁错… 事后争论起来也是人多的占便宜。 何况王劲业等人都是世锦赛已经确定出赛的一线。 欺负一个新人岂不是跟玩似的。 嗯，只要不打残废。 国家田管中心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任和总教练肯定还是要以世锦赛为重的。 虽然说项远也拿到了世锦赛中长跑的名额。 但能和我们一百米、二百米、四百米这么重要的项目相提并论吗？ 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所以这事没有风险，只是一次轻松加愉快的集体娱乐！ 罗英俊和王劲业九点下了晚训。 两人下训前还各拿了根跳绳带走… 教练张科点头表示赞许，觉得这两个老牌队员够自觉，这是要回宿舍加练啊！ 汪会智徐洋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回宿舍洗漱。 项远一个人正在隔壁中长跑操场加练。 一直练到晚上十点，梁玲玲又拉他去食堂加了个餐，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 第191章 1挑5 宿舍里王劲业与罗英俊两人居然都不在…… 项远乐得清闲，哼着歌，拿着香皂和毛巾就进卫生间里洗澡。 京城的自来水质量偏硬。 洒落在皮肤上与汗液凝结，仿佛多了一层薄膜，需要多搓几次才能洗干净。 项远这些天刷牙的时候都感觉口腔有一种涩涩的口感… 难怪古人会说初到外地容易水土不服。 北方的硬水与老家柔和的水质比起来，的确是天差地别。 嗯，难怪我们四水省出美女，嘿嘿！ 他一边搓洗，一边胡思乱想，计算着京城到老家的距离… 时速一百公里的绿皮火车跑了二十来个小时。 最少两千多公里… 古人若想跑这么远，估计要累死几匹马，屁股都要被磨出茧子来。 幸好现代有了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 项远还没有洗完。 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关窗户的声音… 最少有四五个人。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明天早上六点还要起床训练，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想要聚众打牌？ 项远穿上短裤，把头发胡乱抹了几下，拿着沐浴露和毛巾走了出来。 他准备拿点洗衣粉，再回卫生间把换下来的短衫短裤随便搓一下。 当运动员的没几个讲究。 反正衣裤天天都要被打湿，能把汗斑搓掉就算是洗干净了。 不到短短一分钟… 王劲业、罗英俊、徐正、汪会智、牛洋已经在宿舍里摆好了关门打狗的阵势。 几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 一边咂嘴，一边露出同流合污的讥笑。 俱都不怀好意的盯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项远， 这个无声战阵摆得很明白了。 王劲业就是想告诉项远。 小子，你今天别想跑，就只有两个选择，是选“单挑”，还是“群殴”？ 单挑你可以一个挑我们五个… 群殴则是我们五个殴打你一个！ 项远江湖经验丰富，在瞬间就明白过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在人圈前停下脚步，报以平淡且礼貌的微笑。 “你们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明天还要起早训练呢！” 哈哈，这些龟儿子摆出这番架势… 摆明是要挑衅打架！ 打架可以说是项远的最爱。 唉，不过有点可惜，时间不对啊。 可惜的是这些龟儿子和他一样，都要参加田径世锦会。 自己现在的手脚太重… 如果不小心把他们打出什么内伤来，马老师和牛大叔的一番苦心就要付诸东流了！ 嗯，五个人，应该用什么方式放倒呢？ 在项远苦思策略的时候，对手却已经等得不耐烦起来。 王劲业一脸狞笑的挥了挥手中的跳绳。 “呵，项远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打成残废的，毕竟大家都是国家队的成员！” 项远眼中闪过丝喜色。 跳绳这可是好东西啊，正好借来一用！ “项远，乖乖的脱下衣服挨打，让我们每人抽你十鞭。我可以保证，中午的恩怨就算是揭过去了。”罗英俊双手一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罗英俊，我们中午有什么恩怨吗？不就是看到王劲业帮你搓臭袜子和底裤了吗？”项远故作茫然的摸了摸头。 他突然捧腹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和王劲业有那种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才想用暴力来堵我的嘴！” 王劲业与罗英俊闻言大怒。 徐正、汪会智、牛洋却露出一副我们早就应该知道的了然表情。 这是一种发自深心的理解。 因为无论“男女”，都逃不过日久生情的定律！ 顶尖运动员大多都是用专心一致的封闭训练塑造出来的。 他们没有青春期。 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时间空间，在各类金牌和争夺冠军的压力下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有些运动员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性别。 开始在沉默中变态… 是的。 与朝夕相处的同性间友情升华，发生点小暧昧实属正常。 大家都很理解！ 这几年王劲业和罗英俊大赛小赛经常凑在一起，在国家队集训时也走得特别近。 以前大家都认为是他们冠军之间的惺惺相惜。 现在嘛，又多了一条有力的解释。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项远说得轻松。 徐正等人听得愉快。 但王劲业与罗英俊绝对不允许这顶脏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奶奶的。 如果这种闲言碎语传出去。 那些报纸记者再乱写一通，在国内如此保守的社会大环境中，他们积极向上的体育形象就算彻彻底底的毁了！ “老子要打死你个小狗日的！”王劲业挥舞着跳绳率先扑上。 罗英俊紧随其后。 徐正等三人一看动了手，自己答应过的话当然要算数。 嗯，反正是以强凌弱，稳赢不输的胜仗，也跟着扑了上来。 拳脚相争，鸡飞狗跳。 宽敞的宿舍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虽然有着差不多六十平米的空间，但本身摆了三张床。 还有一些行李和一个储物柜，根本就容不下五条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这里施展手脚。 “啪！”宿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 项远随着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灯，罗英俊你赶紧去开灯，徐正你把门守好，不要让他跑了。”王劲业恼怒起来。 这小狗日的比泥鳅还滑溜！ 刚才眼睛一花，居然被他穿过肋下，uu看书 .uukansh 跑去床头把灯给关了。 “呜啊！”一声凄厉之极的痛嚎在宿舍间来回激荡。 接着是有人倒在地上打滚的声音。 徐正吓得一个哆嗦，连着后退两步。 咣的一声，居然不小心把项远放在墙角边的红棉吉他给踩烂了。 “我去你奶奶的！”项远勃然大怒。 他提脚一个正蹬，兜着胸口把罗英俊踢飞在床铺上，甩手一拍，又把灯按开了。 不过才十几秒钟。 宿舍里形势已然大变。 徐正、汪会智、牛洋一脸吃惊的望着在地上不停打滚呕吐的王劲业… 不明白他是中了什么邪！ “敢踩老子的吉他！”项远满脸杀气，挥着手里跳绳怒道，“每人赠送一鞭，让你们长点记性！” “刷！刷！刷刷！” 鞭影如电，人人有份。 这正是青牛观的秘传手法，淬炼五脏专用的打铁鞭！ “呕…” “哇！” “呜呜…好痛！” 罗英俊、徐正、汪会智、牛洋同时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和王劲业滚成一团，像是五条扭曲的大号蛆虫。 项远有点郁闷。 这才一鞭而已，你们需要叫得这么夸张吗？ 深更半夜。 五个撕心裂肺的大嗓门一起哀嚎。 饶是宿舍门窗紧闭，也硬生生的惊醒了旁边宿舍的队友。 先是有人来敲门。 然后又有人飞快的跑下楼，去叫来了当班的值夜教练… 第191章 单挑1挑5 宿舍里王劲业与罗英俊两人居然都不在…… 项远乐得清闲，哼着歌，拿着香皂和毛巾就进卫生间里洗澡。 京城的自来水质量偏硬。 洒落在皮肤上与汗液凝结，仿佛多了一层薄膜，需要多搓几次才能洗干净。 项远这些天刷牙的时候都感觉口腔有一种涩涩的口感… 难怪古人会说初到外地容易水土不服。 北方的硬水与老家柔和的水质比起来，的确是天差地别。 嗯，难怪我们四水省出美女，嘿嘿！ 他一边搓洗，一边胡思乱想，计算着京城到老家的距离… 时速一百公里的绿皮火车跑了二十来个小时。 最少两千多公里… 古人若想跑这么远，估计要累死几匹马，屁股都要被磨出茧子来。 幸好现代有了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 项远还没有洗完。 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关窗户的声音… 最少有四五个人。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明天早上六点还要起床训练，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想要聚众打牌？ 项远穿上短裤，把头发胡乱抹了几下，拿着沐浴露和毛巾走了出来。 他准备拿点洗衣粉，再回卫生间把换下来的短衫短裤随便搓一下。 当运动员的没几个讲究。 反正衣裤天天都要被打湿，能把汗斑搓掉就算是洗干净了。 不到短短一分钟… 王劲业、罗英俊、徐正、汪会智、牛洋已经在宿舍里摆好了关门打狗的阵势。 几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 一边咂嘴，一边露出同流合污的讥笑。 俱都不怀好意的盯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项远， 这个无声战阵摆得很明白了。 王劲业就是想告诉项远。 小子，你今天别想跑，就只有两个选择，是选“单挑”，还是“群殴”？ 单挑你可以一个挑我们五个… 群殴则是我们五个殴打你一个！ 项远江湖经验丰富，在瞬间就明白过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在人圈前停下脚步，报以平淡且礼貌的微笑。 “你们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明天还要起早训练呢！” 哈哈，这些龟儿子摆出这番架势… 摆明是要挑衅打架！ 打架可以说是项远的最爱。 唉，不过有点可惜，时间不对啊。 可惜的是这些龟儿子和他一样，都要参加田径世锦会。 自己现在的手脚太重… 如果不小心把他们打出什么内伤来，马老师和牛大叔的一番苦心就要付诸东流了！ 嗯，五个人，应该用什么方式放倒呢？ 在项远苦思策略的时候，对手却已经等得不耐烦起来。 王劲业一脸狞笑的挥了挥手中的跳绳。 “呵，项远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打成残废的，毕竟大家都是国家队的成员！” 项远眼中闪过丝喜色。 跳绳这可是好东西啊，正好借来一用！ “项远，乖乖的脱下衣服挨打，让我们每人抽你十鞭。我可以保证，中午的恩怨就算是揭过去了。”罗英俊双手一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罗英俊，我们中午有什么恩怨吗？不就是看到王劲业帮你搓臭袜子和底裤了吗？”项远故作茫然的摸了摸头。 他突然捧腹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和王劲业有那种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才想用暴力来堵我的嘴！” 王劲业与罗英俊闻言大怒。 徐正、汪会智、牛洋却露出一副我们早就应该知道的了然表情。 这是一种发自深心的理解。 因为无论“男女”，都逃不过日久生情的定律！ 顶尖运动员大多都是用专心一致的封闭训练塑造出来的。 他们没有青春期。 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时间空间，在各类金牌和争夺冠军的压力下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有些运动员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性别。 开始在沉默中变态… 是的。 与朝夕相处的同性间友情升华，发生点小暧昧实属正常。 大家都很理解！ 这几年王劲业和罗英俊大赛小赛经常凑在一起，在国家队集训时也走得特别近。 以前大家都认为是他们冠军之间的惺惺相惜。 现在嘛，又多了一条有力的解释。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项远说得轻松。 徐正等人听得愉快。 但王劲业与罗英俊绝对不允许这顶脏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奶奶的。 如果这种闲言碎语传出去。 那些报纸记者再乱写一通，在国内如此保守的社会大环境中，他们积极向上的体育形象就算彻彻底底的毁了！ “老子要打死你个小狗日的！”王劲业挥舞着跳绳率先扑上。 罗英俊紧随其后。 徐正等三人一看动了手，自己答应过的话当然要算数。 嗯，反正是以强凌弱，稳赢不输的胜仗，也跟着扑了上来。 拳脚相争，鸡飞狗跳。 宽敞的宿舍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虽然有着差不多六十平米的空间，但本身摆了三张床。 还有一些行李和一个储物柜，根本就容不下五条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这里施展手脚。 “啪！”宿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 项远随着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灯，罗英俊你赶紧去开灯，徐正你把门守好，不要让他跑了。”王劲业恼怒起来。 这小狗日的比泥鳅还滑溜！ 刚才眼睛一花，居然被他穿过肋下，u看书 uuknshm 跑去床头把灯给关了。 “呜啊！”一声凄厉之极的痛嚎在宿舍间来回激荡。 接着是有人倒在地上打滚的声音。 徐正吓得一个哆嗦，连着后退两步。 咣的一声，居然不小心把项远放在墙角边的红棉吉他给踩烂了。 “我去你奶奶的！”项远勃然大怒。 他提脚一个正蹬，兜着胸口把罗英俊踢飞在床铺上，甩手一拍，又把灯按开了。 不过才十几秒钟。 宿舍里形势已然大变。 徐正、汪会智、牛洋一脸吃惊的望着在地上不停打滚呕吐的王劲业… 不明白他是中了什么邪！ “敢踩老子的吉他！”项远满脸杀气，挥着手里跳绳怒道，“每人赠送一鞭，让你们长点记性！” “刷！刷！刷刷！” 鞭影如电，人人有份。 这正是青牛观的秘传手法，淬炼五脏专用的打铁鞭！ “呕…” “哇！” “呜呜…好痛！” 罗英俊、徐正、汪会智、牛洋同时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和王劲业滚成一团，像是五条扭曲的大号蛆虫。 项远有点郁闷。 这才一鞭而已，你们需要叫得这么夸张吗？ 深更半夜。 五个撕心裂肺的大嗓门一起哀嚎。 饶是宿舍门窗紧闭，也硬生生的惊醒了旁边宿舍的队友。 先是有人来敲门。 然后又有人飞快的跑下楼，去叫来了当班的值夜教练… 第192章 被深夜罚站 凌晨两点半。 短跨部三楼办公室灯火通明。 短跑队教练周正阳、张科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正焦急的等着医务室那边的消息。 尼玛的流年不利，半夜闯鬼！ 国家队集训才第一天。 五个体育总局最看好的短跑天才就倒下了！ 而且是以极不光彩的方式倒下的… 如果是在训练中受伤还情有可原。 居然是伤于队友之间殴斗，而且是五人伤于一人之手。 丢人啊… 如果周正阳和张科是国家拳击队的教练。 说不定还会心生惊喜，对项远的战斗力大加褒奖，但现在两人心中没有惊喜，只有无尽的惊恐！ 如果王劲业五人伤得太重… 因此影响到了第五届世锦赛大局，担责的不只是项远，恐怕他们两个教练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 项远正在办公室外面罚站。 低眉顺眼的接受马爱华排山倒海一样的怒火。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那几个龟儿子要打你，你没长脚，不知道跑吗？” “虽然你是正当防卫，但敢在国家队宿舍打架，还把五名队友打得重伤昏迷，这下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唉，再说你是练田径的，不是练博击的，天天就晓得打架，现在好了，惹出大事了，明天我们一起打道回府，一起回老家啃红苕吧！” 见项远只是安安静静的接受教训。 马爱华不由生起一种意兴阑珊，前途灰暗的绝望感。 啃红苕，说得轻松。 这可怎么回去给丽英交代啊… 啊，老婆在省队的翻译工作应该也保不住了。 他蹲在过道中，简直想要抱头痛哭！ 项远见势不好，赶紧出言宽慰马爱华； “马老师，呃，其实没得那么严重，最多再过半小时，他们肯定屁事都没得，连根毛都不会受伤！” 什么重伤昏迷呕吐… 只是打铁鞭震动五脏的副作用而已。 嗯，等这几个龟儿子醒过来不但不会受伤。 体质应该还会得到小幅度的暂时提升… 但这种话不能在外面乱说，因为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谁敢在国家田径队宣传封建迷信？ 当成神经病还好。 如果被看成别有用心就遭了！ 打铁鞭淬炼五脏是有切实的功效… 只是当世一众年轻人。 除了项远自己，可能再没有谁能完整的吃下来！ “当真！”马爱华听了徒弟的话后，有些将信将疑。 他正想追问项远到底是用什么手法伤的人，就看到一脸轻松的梁玲玲与谢国强有说有笑的走上楼来。 项远吐了吐舌头，摊手道，“马老师，你看梁队医的样子就晓得有没得事了！” “项远，你给我老实交待，到底是怎么把王劲业他们放翻的！”梁玲玲应该是晚上起得太急，脚上穿的还是拖鞋。 她脚掌形状娇俏。 尤其是那十根晶莹剔透的脚趾头，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非常可爱。 项远正好低着头，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啧啧，脚趾比脸蛋还漂亮的大姑娘，在农村倒真是少见得很哟。 嗯，估计只有一辈子不用下田的大城市才能养出来。 只听谢国强狐疑道，“很奇怪啊，他们几个现在都醒了，身体内外没有受一点伤。但明明是痛晕过去的，难道项远你学过什么传统武术，会点人穴道？” 马爱华正要听徒弟解释。 周正阳和张科听到动静，已经争着抢出办公室来。 两人一听几个队员都醒过来了，周正阳马上心急火燎的往医务室冲…… 不亲眼确认王劲业几人的安全。 大家今天晚上都甭想睡觉了！ —— 王劲业、罗英俊几人正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发呆。 他们虽然都醒过来了，可大脑还处在当机的神游状态。 因为脑海中残留的意识实在太可怕了，仿佛大家集体做了一场体验酷刑的噩梦… 几人都可以肯定… 那是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 是一种最终极的疼痛！ 医学界很早便把人可以感知的疼痛分为十二个等级。 第一级，蚊虫叮咬，感官迟钝点的人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级至第七级也很常见。 都是生活中的小磕小碰，包括互扇耳光之类的… 第八级就有点意思了。（疼痛级，强。） 据说是以女性痛经为标准，就算只和第七级扇耳光一样疼… 但仔细想一想。 过几秒钟就有人冷不丁扇你一个大耳刮子。 嗯，还是持续三天三夜的扇。 啧啧，这样的生活有多刺激！ 第九级，腰腿痛，神经痛。（疼痛级，强烈。） 第十级，手指被割断的疼痛。（疼痛级，严重！） 就是古人所说的十指连心。 竹签扎手这个酷刑，可是让很多历史上嘴强的英雄都当了软蛋… 第十一级，这就牵涉到内脏了。（疼痛级，难以忍受！） 比如阑尾炎和心绞痛，肾痛，胆结石痛等等… 最后的十二级。（疼痛级，生不如死！） 只有一个标准。 以女人自然分娩时的疼痛为准。 所以民间有句古话叫做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这话很有道理。 再柔弱的女人。 经过了一次生不如死的分娩之痛。 身心内外等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 这就可以解释。 为什么已婚女人遇到逆境的时候。 往往会比男人表现得更加坚强！ 徐正和汪会智平时喜欢看医学书籍，都知道这个关于疼痛的分级。 两人此刻都在怀疑， 当时被项远用跳绳抽在身上的那种疼痛… 可能和女人首次分娩生了对双胞胎一样的痛苦！ 那种五内俱焚，uu看书 .ukanshuom肝胆俱裂的连锁反应。 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恐怖！ 所以在看到项远跟着两个教练走进医务室的时候。 几个装死的家伙都跳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在角落里缩成一堆… 嗯，很像是刚被冰雹打过的鹌鹑。 严重缺乏安全感，必须抱团取暖！ 只有王劲业依然梗着脖子躺在床上。 双眼冒火一样的死盯着项远… 周正阳教练满脸严肃，一声不吭。 “王劲业，你们有没有事，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张科扫了一眼罗英俊等人，依然放不下担心，因为这些家伙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年轻运动员哪有不打架的。 以前就算是打得头破血流，两边还要你来我往的叫骂，互相指责。 但现在这几个家伙怂包的样子熊得令人不安啊。 奶奶的，事有反常必为妖… “张教练，我们五人晚上在宿舍交流训练心得，项远嫌我们吵到他休息，突然暴起伤人，把我们都打昏迷了！”王劲业使劲喘了两口气。 他摆出副奄奄一息的死鱼模样，接着哭诉道，“我们对不起国家的培养，没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可能都参加不了此届世锦赛了！” 啧啧，演得好！ 项远简直想鼓掌叫好，再从兜里掏出两块零钱打赏。 王劲业这家伙不笨啊。 有演技有想法，居然把他挨打的事和国家大义扯在了一起，瞬间就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第193章 真正的0米纪录 周正阳听完王劲业的哭诉，不置可否。 张科示意让徐正等人继续说明情况。 马爱华一脸紧张… 这几个龟儿子摆明是一伙的。 这样当面问话，不就是让他们串供吗。 应该分开问才是，看来国家队的教练也偏心啊！ 但项远只是面带微笑的打量着罗英俊等人。 反正事情的起因已经汇报过一次… 说过的话。 他不想再重复说第二遍。 就看两个教练是相信谁了！ 张科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梁玲玲，正要发话。 周正阳却摆手道，“罗英俊，你来说说，晚上的纠纷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罗英俊有点心神不宁。 他先畏畏缩缩的瞄了眼项远，又看了看王劲业，低头支吾了半天，反正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墙角的徐正咬了咬牙，突然举手大叫道，“我坦白，周教练，是王劲业下午约了我们四个人去欺负项远，两捆跳绳也是我们拿进宿舍的，本来打算每人抽项远十鞭子…” 汪会智和牛洋听到跳绳就打哆嗦。 两人不敢看项远，只顾着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徐正说的是真话，我们都被王劲业骗了，是他说要教一下新队员做人的规矩，再让，再让项远帮我们五个人洗一个月的袜子和底裤！” “我去你奶奶的，你们没长手，不知道自己洗袜子吗？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好意思合伙欺负一个少年！”马爱华气得直打嗝，蹦起来就要去扇汪会智。 好在被谢国强一把拉住。 “汪会智、牛洋你，你们…”王劲业戟指怒目，不明白他们几个怎么会反水… 是，老子承认那小子是有几把刷子。 拿着根跳绳都能抽得人痛彻心扉，永生难忘！ 但你们这群傻冒。 就是因为害怕他，所以才要趁机将他赶出国家队啊！ 真是猪脑子啊… 难道你们以后还想挨抽？ —— 见真相大白，罗英俊顿时彷徨无措。 不知道是和王劲业一起指责徐正好，还是应该弃暗投明… “五选一，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有他没我们，有我们没他，教练肯定会把项远踢出国家队的！” 王劲业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他干脆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赤果果的把心里阴暗都摆了出来。 梁玲玲摇头好笑。 周正阳与张科以手遮额，仿佛是医务室的灯光太过剌眼… 实际却是不想看到王劲业这气急败坏的丑恶嘴脸。 “好了，没事了，大家可以先回宿舍休息，王劲业和罗英俊今天晚上就留在医务室！” 谢国强站出来打圆场。 虽然现在知道是王劲业不对，但处理他这种老牌国家级运动员必须上报总教练诸葛春。 周正阳点头表示认可，“老谢，你今天晚上在医务室值班，注意好他们两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事情马上打电话给我。” 徐正等人如逢大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迫不及待的溜了出去。 “项远，明天我再来帮你研究研究，如何更科学的训练！” 梁玲玲对着项远眨了眨眼睛，做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踩着粉红色拖鞋踢踢嗒嗒的走了。 “呃…”项远对这好奇心强的女队医实在有点无语。 这看自己的眼神也太邪恶了。 几乎和看小白鼠差不多！ 张科正在诚心诚意的对马爱华致歉。 毕竟他刚才有所误会，体罚项远在办公室外面站了那么久。 —— 第二天太阳如常。 短跑组除了王劲业，其他队员全部都照常训练。 总教练诸葛春罕见的大发雷霆。 他先是打电话去把彩云省的金力，尚海市的汪怡，黔州省的曾文明全部臭骂了一遍… 谁让你们教徒无方！ 打雷过后，自然还有闪电… 王劲业被建议清退出国家队。 罗英俊几人也没落着好，全部挨了一个警告处分，连在国家队训练期间的补贴都要减半。 得知王劲业要被踢出国家队。 彩云省田径队彻底慌了神，立刻就派了金力带着些名贵土特产坐飞机上京求情。 才不过五个小时，金力已经站到了诸葛春的办公桌面前。 他身躯微躬，小心翼翼地请求道；“诸葛老总，世锦赛迫在眉睫了，我们队的王劲业虽然行事混蛋，可看在他过往功绩上，能不能让他戴罪立功？” 诸葛春冷笑一声，“王劲业的心理很有问题，恃宠生骄，想躺在功劳薄上吃老本，可以，我现在就签字让他回你们彩云省队养老去！” 其实华夏比赛队员名单已经通过国家体育总局… 上报给了瑞典田径世锦赛组委会。 不到万不得已，名单不会变。 诸葛春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 更多是想借此事敲打一下与王劲业心态类似的老运动员。 当然。 还有金力这种骄狂的省队教练！ 这几年各省田径队的风气越来越不好。 这些教练眼皮子浅。 只要手下出了一个全国冠军，就净想着到处去拉赞助搞创收。 对国家田管中心的命令经常阳奉阴违！ 没好处就推讳，有好处就拼命争抢，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 金力左手用力搓了搓黑瘦的老脸，腆着脸赔笑道，“总教练，拜托你高抬贵手，我这次上京还特意带了你喜欢喝的陈年普洱茶！” 金力身后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美妇急忙上前，将两大袋沉甸甸的礼包轻轻放置在诸葛春脚下。 鼓鼓囊囊的礼包内，显然不只是普洱茶… 诸葛春摇头失笑。 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等来彩云省实质性的诚意，比如说给项远道歉，应该给四水省队一个交代之类的话。uu看书 ww.uukansh 害人不成反被揍。 彩云省看来还是不服软啊… 金力最近几年是水涨船高。 随着弟子的成绩越来越好，他在国内田径界的地位早成了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撮。 走到哪里都是恭维和鲜花，小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所以金力心里很不服气。 照他看来，自己弟子是国内短跑第一。 体育嘛，首先看的就是成绩。 如果王劲业真被踢出国家队。 嘿，去了瑞典，恐怕华夏男子短跑能挤进半决赛的都很难有一个，黔州省的罗英俊也不行！ 老子不相信，诸葛春你这个总教练真的这么愚蠢… 我们彩云省可不怕两败俱伤！ 诸葛春仿佛看穿了金力的内心。 他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问道，“老金，你记得我国男子一百米的短跑纪录是多少吗？” “10秒20！不但是全国第一，而且是亚洲第三！” 金力完全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因为这个成绩是他二十年执教生涯里… 最大的骄傲和里程碑！ 是由手下弟子王劲业在93年全国城市运动会上创造出来的。 诸葛春哈哈一笑，摆手道，“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我来告诉你吧，现在国内百米真正的短跑纪录是10秒08！” “不可能！”金力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惨白色。 他整个人往后连退几步，“哐…”地一声撞在红木板凳上，戴眼镜的中年美妇赶紧伸手去扶。 第194章 相信科学 金力缓了缓神。 他一把将中年美妇推开，趋前几步急声追问道； “10秒08！这个成绩连亚洲短跑第一的村上优都不可能跑出来，到底是谁，罗英俊还是徐正？” 诸葛春淡然道，“不是别人，正是王劲业想要欺压的那个少年，你们彩云省也应该醒醒了，没了你这个金屠夫，我们国家队也不会吃带毛猪的！”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大笑道，“我国人口是全世界第一，十几亿人里，总会出那么几个天才的，老金你要庆幸，项远心胸宽广，别人不想追究王劲业反口诬陷，否则就不是建议退役这么轻松了！” 国家队这些年处理过的运动员互殴事件不少。 有的受害者是忍气吞声。 有的则是得理不让人… 像项远这样以一敌五，占了完全的上风后。 还能不卑不亢的宽恕对方，获得了诸葛春与大多教练的一致好感。 连一向不夸人的令狐洪华今天开早会时都赞不绝口。 说项远这个小队员年纪虽小，气量却大。 有本事又不喜欢内斗！ 这样的队员真是多多益善！ “真的要我们劲业退役啊！”金力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他怀着一丝侥幸颤声哀求道，“总教练，我马上带人去跟项远道歉，只要保留王劲业在国家队，这次世锦赛短跑名额我们都可以放弃！” 是的。 有项远这样的天才少年横空出世。 世锦赛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只要我们劲业还能留在国家队。 不但能偷学到那少年的训练方法。 还能得到与他长期陪跑的机会。 顶尖竞技运动员有个说法，叫做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有好的队友日夜刺激，比什么都重要。 金力不愧是国内顶尖的田径教练，瞬间就抓住了事情的核心与重点！ 诸葛春见他终于服软，不由得心头一阵舒爽，“老金，要的就是你这个知错就改的态度嘛，嗯，只要项远和四水省队没意见，世锦赛名额我仍然留给王劲业！” 项远虽然有着惊采绝艳的实力… 但奈何年纪太小，从没有过大赛经验。 就像是一块没有经历淬火的钢材。 始终得不到国家队上下领导真正的信任！ —— 项远痛快淋漓的甩飞额头上的汗珠。 他刚在室内馆做完两个小时不间断的起跑模拟训练… “国际径赛的规矩是起跑反应小于0.1秒就视为抢跑，你的反应太快了，要适当的收敛一点！”梁玲玲抱着一个笨重的笔记本电脑，不时翻看着以前储存好的资料。 项远认真的点头。 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问题，几乎每次都是踩着枪声同时冲出去的。 马爱华掏出钢笔。 把梁玲玲的话一丝不苟的记在随身小记录本上。 这时室内馆虚掩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周正阳笑着踱步进来，“小梁，你这个队医真是尽职尽责，居然把我们教练的事都抢来干了！” “本姑娘还挂了个助理科研教练的头衔，指导队员训练当然也是份内之事！” 梁玲玲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口反诘道，“周教练，难得见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周正阳收起笑容，正色道，“有件事情搞不明白，罗英俊和徐正他们四个，今天训练状态出奇的好，爆发力都有提升！” 梁玲玲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好到什么程度？” “刚做了个百米测试，每个人最少有0.8秒的提升！” 周正阳看了下写在手背上的数据，疑惑道，“这事情太过蹊跷，我就是想叫你去给他们做下详细体测！” 梁玲玲点了点头。 站在科学的角度来说，每个运动员的状态起伏都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封闭训练期间不管是数据上升，还是状态下滑。 都必须查出明确的原因，这样才能在以后的比赛中扬长避短，做到有的放矢！ 等周正阳和梁玲玲两人联袂离开… 马爱华一脸古怪的看着项远，叹气道，“你小子肯定藏了什么秘密，现在就我们两个，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做到把人打晕不受伤，还能反过来让人状态大好？” “呃…”项远顿时一阵头痛。 他俯卧撑也不想做了，四肢微一用力，俯身变为仰躺，从地上一个乌龙绞柱“腾”的站起来。 这个事情不好解释啊！ 说实话，项远如果不是当初撑过了打铁鞭，在元尘手里学会了青牛诀… 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老道士说的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真的是玄之又玄。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嗯，就像你没办法和一个盲人讨论关于颜色的问题。 因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概念啊！ 这不是故作矫情，也不是欺负残障人士。 其实就和健康人生了病一样。 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患了癌症，不管他难过到什么程度，其他人都无法有切身之痛的体会，只会说他在骗人同情！ 项远现在就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告诉马老师。 自己是跟着青牛宫的老道士学了一身内功，据说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妙用，还有一些可以杀人的古武术… 现在国内骗子大师横行。 到处都是什么神术和特异功能培训班，马老师可能会当自己是神经病！ 因为要证明实在是太难了。uu看书 .ukanshu 除非拿起跳绳把马老师也抽一顿…哈哈，不行，还是笼统的混过去算了。 马爱华见项远痴痴发楞，眼神都开始有点不对了，幽深得有点渗人。 他慌忙摆手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小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马老师，其实我是跟一个老道士学会了气功！”项远绞尽脑汁。 决定还是尽量用大众能理解的话来解释，“和部队上的硬气功一样，但主要是用来调理内脏的！” “调理内脏的，那就是养生的软气功嘛，这个我晓得，想不到学会软气功还能提高竞技状态…啧啧，太神了，不敢相信！” 马爱华哈哈大笑，低头躲避着徒弟幽深渗人的眼神，表示他很清楚，很明白。 此时恰好梁玲玲带着金力与王劲业走了进来。 她瘪嘴反对道，“马教练，国内什么气功都是假的，你们要相信西医，要相信人体解剖，更要相信科学，根本就没有什么经脉穴道！” 马爱华皱起眉头，有些不乐意了。 他听不习惯这种崇洋媚外的话。 再说中医的银针刺穴就和气功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连科技最发达的米国都承认并引进了针灸，怎么能说气功是假的呢！ 项远反倒松了一口长气，他上前拉住想要争辩的马老师，笑道，“对，其实气功和经脉都是假的，这世界上真真假假本来就是笔糊涂账！” 这次换梁玲玲不乐意了，她轻哼道，“科学没有糊涂帐，一就是一，二就二！” 第195章 马丁吉他 大男人不和女人斗嘴。 马爱华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梁玲玲身后的金力和王劲业身上。 金力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他生硬的鼓起掌来，扯着嗓子为项远叫好道，“真真假假，难得糊涂，这是大境界啊。哈哈，想不到小项同志才十几岁为人就这么通达，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金力这老狐狸是想先扣个高帽子下来… 少年，我都夸你为人通达了。 你肯定要帮我在总教练面前说几句好话才行啊。 项远不吃这一套… 皱着眉头，冷眼看这家伙倚老卖老。 金力无奈。 只得给旁边的王劲业使了下眼色，让他上来道歉。 但王劲业当了几年全国冠军，还有些放不下过去的荣耀。 他梗着个脖子像个电线杆一样，死杵着不动。 根本没有半点给项远道歉的意思！ 金力也不催促。 只是一脸谄媚的望着马爱华和项远。 此刻的金大教练就像是刚被逼上梁山的豹子头林冲… 既想把道歉的事情尽快了结，又想努力保全自身的面子。 项远和马爱华相视一笑。 彩云省的人果然是小家子气，来道歉还要耍心眼，想等着我们先开口啊。 老子就是不开口。 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 做为中间人的梁玲玲却不耐烦了。 她急声催促道，“金教练，你们的破事早点处理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项远呢！” 金力拍了拍额头，无奈道，“马教练，我是带王劲业来给项远当面致歉的，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让他继续留在国家队！” 王劲业还想犟嘴。 金力咬了咬牙，双眼一闭。 右手一扬… 狠狠两巴掌扇在自己最心爱的徒弟脸上。 将他打了个趔趄！ “金叔，你打我！”王劲业满脸的不能置信，瞳孔中似乎闪耀着泪光。 金力扬手厉喝道，“你小子敢再犟，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梁玲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调侃道，“项远，别人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你还不赶紧说原谅！” 金力被梁玲玲说破心思，脸窘得像火烧一样，干脆假戏真做，又使劲在王劲业屁股上踹了几脚。 王劲业这次学乖了，抱着头蹲下来一声不吭的硬挨。 这几脚势大力沉，不像是作假的！ 马爱华有些动容，回头看了看项远。 项远正要点头。 但随即又想起王劲业刚才桀骜不逊的模样，仍然是放不下心头的厌恶。 不能轻易原谅这家伙！ 他沉吟片刻，笑道，“金教练，我的吉他坏了，听说米国的马丁吉他不错，你如果有诚意道歉，就去帮我找一把来。” 封闭训练一个月。 吉他是项远打发时间的重要工具，没有可不行。 “好，那说好了，一把马丁吉他。”金力点了点头，拉着王劲业步履匆匆的离开室内馆。 他准备今天就把这件事搞定，免得事情再起反复。 “金教练要大出血了！”梁玲玲做出个夸张表情，双手还上下比划着扫弦的动作。 她一脸兴奋的追问道，“项远，马丁吉他这种昂贵的乐器给你瞎弹太浪费了，转送给我好不好？” 马爱华不由得肃然起敬。 看不出来身为美女的梁医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文艺女青年… 项远无所谓，“好啊，等吉他到手，我们来比一下手速，你如果音阶弹得比我快，我就把这把马丁转送给你。” 梁玲玲一脸快活的神情，“那说定了，可不准反悔啊！嘿，你输定了，本姑娘在大学的时候可是组过乐队的，弹的就是主音电吉他！” 马爱华看了下时间，叫道，“唉，梁医生，都十一点了，项远应该按计划去吃点东西！” “再等一下。”梁玲玲摆了摆手。 她一脸神秘的把项远拉后几步，一直拐到器械柜角落里，低声道，“你小子昨天晚上用鞭子抽人的手法，能不能教给我？” 梁队医不相信气功。 她认为罗英俊和徐正等人状态之所以提升。 是受到一些特殊痛苦威胁后，本身自然的潜力激发… 这在科学上是有例可循的！ 地震中的小男孩有时能推开巨石。 雪崩在身后追赶的女性有时也能爆发超越男人的速度。 而在通常状态下。 这些弱者所表现出来的体力也许还不足那时的三分之一！ 什么原因呢？ 对此梁玲玲的理解是； 当身体机能对紧急状况产生反应时，肾上腺就会大量分泌激素。 再传到整个身体，从而产生出“额外的能量”。 这是比较随大流的一种解释，当然还有别的说法。 这里不去讨论那些“额外的能量”是怎么来的。 因为要瞬间释放出那么大的能量，首先当然得有那么多先存在身体里面。 如果没有。 则任何痛苦都不足以使它释放出来！ 这也表示。 每个人身体里都蕴藏了巨大的潜能。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如何挖掘并控制它。 潜能是人类原本具备却“忘了”使用的能力，或者说是存在但尚未被开发与利用的“超能力”。 这种能力需要精神与体能相配合。 它们长期默默地沉睡在人们的身体深处。 偶尔在遭遇极端的危险和痛苦时，才会突然爆发出来，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梁玲玲认为项远用来惩罚王劲业等人的手法就很有意思。 很科学！ 虽然使人痛苦，但总体来说挺安全。 最牛的一点。 是能让人的潜力延迟到第二天才爆发，非常具有运动科研价值！ 项远听得一脸黑线，赶紧甩开了梁队医滑若凝脂的玉手。 他心头好笑。 美人计对我没用的… 你连传统气功都不认可。 我怎么能把打铁鞭教给你… 好！ 就算我想教你，这也没法教啊。 司马师兄和元师姐从小在青牛观长大。 打铁鞭的手法他们早就滚瓜烂熟了。 却只是徒具其形，根本不是真正的打铁鞭… 只有学会青牛诀。 才能内气外放，打铁鞭也才具备洗涤五脏的神奇功效！ 所以没有青牛诀，就不会打铁鞭。 但要学会青牛诀。 又必须先扛过打铁鞭无休无止的淬炼… 这对普通人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啊！ 思忖到这里。 项远不免生出了些好奇。 不知道数千年前那初创《青牛诀》的祖师爷，是怎么跨过打铁炼形，易筋洗髓这个大天关的？ 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u看书 ww.kashu.co 是先创的青牛诀还是先有的打铁鞭？ 项远一时想得头痛。 干脆爽快承认自己智商不足，把分散的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梁玲玲身上。 不得不承认。 梁玲玲是个很耐看的大姑娘，尤其是在嘟着嘴生气的时候。 哪还有半点冰山的模样。 “你居然敢走神，是不是本姑娘这几天对你的态度太好了？” 梁玲玲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她瞪眼道，“你知道我在国家短跑队的绰号叫什么吗？” 项远强忍住笑意，点头道，“冰山是吧，其实我很喜欢冰山的。因为我们四水省就有很多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大冰山！但你这座冰山还不到一米七啊，实在是矮了点。” “呃……”梁玲玲一时无语。 她捏起拳头挥了挥，干脆耍起蛮不讲理的女生作风来，“不管了，你先抽我一鞭，我要看清楚你抽人的手法！” 还要死缠烂打，项远有点愕然。 但转念一想，这个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用上内气就行。 好奇的马老师早就凑了上来。 他偷听得真切，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抢着去把旁边的跳绳送了过来。 项远只得接过跳绳，小小的做了个深呼吸。 缓缓扬起右手。 持绳作势… 梁玲玲美目大睁。 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着一丝源于本能的戒惧。 她不知道怎么。 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感冒，被医生强按着打屁股针的丢人情形。 第196章 被关禁闭了 “唰！”拧成麻花状的跳绳破空而至，并没有落在梁玲玲刻意遮掩的臀部位置。 而是不轻不重鞭在她左肩胛骨上… “咦，这么简单？”马爱华紧张得额头都开始滴汗了。 “嘿嘿，你们看清楚了吧，我吃饭去了，好饿！”项远随手把跳绳抛在场馆地上，转身便往食堂跑去。 梁玲玲充满自信的叫道，“我看清楚了，你跳绳抽打的部位有胸背神经、胸长神经、肩颈神经、腋下神经、肌皮神经、臂丛神经…” 她随即又皱眉道，“唔，不痛啊，没有一点王劲业他们描述过的感觉！” “真没事？”马爱华担心的看着梁玲玲。 双手做出一副想要上前搀扶的姿势。 这是怕她随时会像罗英俊等人一样呕吐晕倒。 梁玲玲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她没来由生起阵被人轻视的羞恼… 运动科研是很严肃的项目，项远你这家伙居然敢戏耍本姑娘！ 女人生气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怜项远刚在食堂坐下。 刚吃了半根鸡腿，就被河东狮一般的梁玲玲强行拖回了室内馆。 “项远，你今天不来真的，不把本姑娘抽晕，就甭想吃饭了！” “呃，梁医生，这个真的很痛，不能来真的！” “本姑娘不相信有多痛，能有女人痛经那么痛吗？”梁玲玲脸不红心不跳的扔出一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项远只得无语凝噎。 瞎扯淡么。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你们痛经有多痛？ “项远，你给老师仔细说一下有多痛，王劲业他们现在不是活蹦乱跳，一点伤都没有吗？”马爱华居然也在旁边跃跃欲试… 自从听梁玲玲说项远这个手法可以刺激出人的潜能后。 马老师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嗯，他有个难以启齿的隐痛… 结过婚的兄弟大多都知道！ 俗话说得好。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结婚才几个月。 马老师这头牛就有点不堪重负了。 在夫妻生活中尝到甜头的刘丽英老师，已经在夜里反客为主。 从推拒变成了主动。 从最初的“不要”变成了“要”，甚至有进化成“还要”的可怕倾向！ 这一天两三次的当饭吃，哪个大丈夫能受得了？ 马爱华稍有力不从心。 敏感的刘老师就要抱怨男人的爱情靠不住…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表现很明显嘛。 刚开始蜜月的时候，马爱华一天最少能六七次，如今一天一次都喊累。 男人又不能说自己不行。 所以马爱华很想借助一点外力，借出差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生息，到时能回锦官城去大展雄风… “真打的话，会让人痛不欲生，你们绝对不会再想挨第二次的！”项远当然不知道马老师心里的苦处，见他也想尝试，只能实话实说。 “我不怕痛的！”马爱华拍着胸脯夸口。 他要趁这个机会刺激下潜能，如果真的有用，以后面对老婆力不从心的时候，就找项远抽上一鞭。 梁玲玲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只要对刺激运动员的潜能有好处，站在运动科研的角度，我就必须要亲自尝试！” “这个刺激只是短暂的，明天他们的状态又会回到从前，甚至还可能不如从前！”项远叹了口气，摊牌道，“如果你们还想尝试，我就一人送你们一鞭！” 普通人挨了打铁鞭之后，必然会退转。 一日三餐加上呼吸。 不知道又会吸纳多少污浊的空气与食物渣滓… 这一进一出，每天再挨两百鞭都没用！ “能管一天用就行！”梁玲玲和马爱华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道，“先抽我！” 项远不由生起一阵啼笑皆非的错觉。 他只得俯身捡起适才扔在地上的跳绳… 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没有止境的长气。 须臾之间… “唰！唰！”两鞭！ 马爱华与梁玲玲像是被人猛灌了十斤老白干。 身形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 脸色时青时紫，五官扭曲得不成人样。 项远抢在他们晕倒之前。 将两人扶住，缓缓的平放在地上。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梁医生，马老师，这是你们自找的，醒来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 凉风送爽… 时间到了晚上七点。 项远端着碗鸡汤，卑躬屈膝的站在医务室床头。 “你小子下手太狠了，徒弟毒打师父，这是大逆不道，在古时候是要被斩头充军的罪行！”马爱华愤愤然的拍床怒骂。 毒打！ 这是真正的毒打！ 简直是万蚁噬身，蛔虫盗胆… 马爱华打死都不想再经历一次，老子宁愿从此力不从心，宁愿从此清心寡欲！ 项远像个闷葫芦一样，低头任凭马老师数落。 因为这次闯的祸大了。 不只是惹恼了马老师，最麻烦的事可能还在梁玲玲那边！ —— 国家田径队很快知道了梁玲玲昏迷不醒的事情。 诸葛春先是飞速将人送到了京城最大的人民医院，回来就让张科把项远撵到医务室闭门思过。 令狐洪华也是又惊又怒。不知道如何处理项远… 不知者不好怪罪。 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梁玲玲的真实身份。 梁玲玲。 京城梁家第三代。 75年出生，12岁便考上科大少年班，罕见的医学天才！ 梁家的老爷子是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资深老革命。 家族人丁兴旺。 如果算上姻亲，只是省级高官就有七人之多… 这样的姑奶奶在国家田管中心就是没有天敌的存在。 平时令狐洪华自己见到她都要绕道行走！ 好在梁玲玲低调至极，从不惹事生非，最大的爱好就是搞运动科研… 诸葛春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人民医院刚打来电话，说梁玲玲已经醒过来了。她自己也亲口承认，她是为了科学研究献身，主动让项远动手的！” 令狐主任顿时松了口大气。 他像是刚躲过了紧箍咒的孙猴子，脸色也好看了起来，“这就好办，让项远写个检讨吧，明天让这小子恢复正常训练！” 诸葛春一脸古怪，u看书 ww.uukashucm 又道，“可梁玲玲后面又说了一句……她根本没料到项远，会下这么重的手！” —— 一束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天窗。 照在小小的顶层阁楼上…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有书有床有吉他，安静非常… 关一个星期禁闭。 是诸葛春与令狐洪华对项远的初步惩罚，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至少可以让梁家人先消消气！ 项远美滋滋的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完全适应了狭窄的小阁楼。 睡懒觉是可以。 但训练还是逃不掉！ 几个教练因地制宜，陆续走上阁楼来，给他布置了不少用来加强核心力量的自重训练… 有仰卧起坐、靠墙深蹲、单腿深蹲… 俯卧撑、宽距俯卧撑、击掌俯卧撑、v字两头起、平板支撑、跳绳…… 累计下来共有近二十项综合练习。 比起平时的训练量也差不了多少。 项远精赤着上身，击掌俯卧撑刚做到第三百个… 就听到楼梯处响起阵有气无力的叫门声。 这是马老师送饭来了！ 昨日诸葛春看在牛勇军的面子上，私下告诉了项远和马爱华…关于梁玲玲的真实身份。 可怜的马老师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他非常后悔昨天太孟浪，害人害己，非但没把徒弟拦住，反而在一旁推波助澜。 这倒不是马爱华性格怯懦，其实正常人都是这样。 第197章 女声弹唱 释迦牟尼说过众生平等… 但现实中。 不管是动物世界，或者是人类社会，其实都有着严格的等级之分… 无论在哪个国家，从出生的一刻就注定了不公平。 试想一下。 你身边有个人身份尊贵，随便说句话，就可能改变你与家人的命运。 小指头稍稍发力就可能把你的家庭打落尘埃，碾成齑粉…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感到惶恐也是理所当然。 马爱华叹了口气。 谁让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好死不死，把人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抽得痛晕过去了！ 如果要整你，理由都是现成的！ 他不敢再多想，无精打采的将几个大饭盒从提篮中一一拿出来。 再随意摆放在地板上… “浑小子起来吃饭，唉，都怪老师不好，昨天不应该怂恿你出手的！” 才一天多功夫。 马老师面容就憔悴了不少。 早上起来胡须也没刮，仿佛大街上饿了半年的流浪汉。 “好咧，今天吃的啥子？”项远做完第五百个俯卧撑，精神奕奕的从木地板上翻腾而起。 许多微细的灰尘随着他矫健的身影上下翻飞，在正午金色的阳光中翩然起舞。 “个人不晓得看啊！”马爱华郁郁寡欢的坐在角落处发呆。 “芹菜牛肉、卤鸡腿、红烧鱼、哇，还有这么多排骨！”项远喜不自胜的打开饭盒。 他先沉醉的深嗅了下芹菜和牛肉独有的香味，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 马爱华摇头叹道，“你小子就不怕这是断头饭啊？你那一鞭子太狠了，哪个挨过之后都要把你恨之入骨！你晓不晓得在京城的大官是啥子概念？” 项远大口嚼着美味的排骨和鲜嫩的牛肉。 他刨了两口饭后，满不在乎的笑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如果他们梁家不问前因后果，真要和我计较，只能证明他们气度不够！” 马爱华呆了半晌，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么大的人物，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过不去，是有点丢面子哈！” 项远嘿嘿一笑，埋头继续吃菜。 马老师太好哄了。 其实初中历史书已经讲得很明白… 历朝历代，很多大人物也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这时楼梯口传来个气呼呼的女声，“哼，我们梁家为什么不能和你计较？本姑娘就偏要逮着你不放！” 一身绿裙的梁玲玲像个半路跳出来的劫匪一样，硬生生挤进小阁楼里。 她环顾四周，眉尖微微皱了一下，“有书还有吉他，这么舒服，叫关禁闭吗？简直是来渡假的！” 怎么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心理负担极重的马老师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项远依旧若无其事，光着膀子继续酣畅淋漓的啃排骨，啖牛肉… 间或来一口白饭，吃得是不亦乐乎！ 梁玲玲也不管项远。 她自顾自的坐在小床上，将那把新吉他抱了起来。 这把马丁吉他正是彩云省队赔偿项远的礼物。 金力足足从自家腰包里掏出了七千五百块人民币… 好在吉他没白买，诸葛春说话算数，让王劲业留在了国家队，允许他戴罪立功！ 梁玲玲抱着吉他端详了一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电子校音器，形状和寻呼机差不多大小。 她把校音器放在大腿上打开，随意用指甲扫了下琴弦… “叮…”随着琴音的波动，电子校音器不停闪耀出阵阵绿光。 两分钟过后，梁玲玲抬头惊讶的望着项远，“这把吉他完全是标准音啊，是不是金教练送过来，你就没有动过？” 项远还没有开口说话。 梁玲玲自己就先摇头否定了，她得意的拿起校音器晃了晃，“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电子校音器！” 新吉他的声音每天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气温高低、放置姿势、以及琴木本身的内应力，都会导致乐器的六根钢弦根本无法保持标准音。 所以梁玲玲不相信项远能纯靠听力将吉他六根弦调到统一的标准。 所谓统一的标准。 一般是将（a音）调到440hz，即以小字一组的a音为准。 以前关于音的标准高度。 各国历代不尽相同… 所以现代国际设置了通用的标准高度(第一国际高度)即每秒钟振动440次的a音！ 先有标准音。 才有了现代繁花似锦，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世界乐坛… 对梁玲玲的问题，项远不置可否的打了个哈哈，继续埋头吃饭。 她如果看上了这把吉他，转送也无妨。 但这个女人有点反复无常。 明明是她自己死缠烂打的想尝试打铁鞭，但事后又向总教练埋怨自己下手太重，不可深交！ 马爱华也迅速调整了心态… 既然不知道对这个大小姐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说，装懵好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嗯，最好她自己感觉无聊了，早点走人。 没有人说话。 小阁楼里气氛自然便尴尬起来。 梁玲玲一点都没有身为恶客的自觉。 她随意拂了一下额上的短刘海，拍着吉他娇笑道，“算你们有耳福，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给你们弹唱一首beyond乐队的歌吧！” 梁队医是真的开心。 但她的开心没办法宣示出口。 因为每月的今天是她最难挨的生理期，往常小腹深处要持续几天的“钝刀子割肉”会让她进入歇斯底里的抓狂状态！ 西医治疗痛经的最好办法，是万能的止痛药！ 可身为医学天才的梁玲玲很清楚长期服用止痛药是饮鸩止渴… 所以她只能选择咬牙硬扛。 但今天凌晨生理期如约而至，她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点疼痛！ 那从十四岁开始… 足足折磨了她六年的痛经，突然间便不辞而别了！ 哈哈！ 古人真是太聪明了，晓得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在昨天感受了那痛到极致的一鞭后，她竟然真的不痛经了！ 梁玲玲曾经一度以为痛经这件事会伴随她到老，折磨她一生一世。 所以现在这首歌，她是为了感谢项远才唱的… 嗯，也是为过去痛经的六年划下一个唏嘘的句号。 行云流水般的前奏由缓至快，清脆的吉他声在狭窄的小阁楼里来回激荡。 梁队医为什么选择beyond的歌？ 因为beyond乐队是华夏最近几年新晋的乐坛传奇！ 随着主唱家驹93年在东瀛的意外去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香江乐队，变成了内地红透半边天的奇迹！ 幸好。 乐队的灵魂人物家驹虽然已经不在，但他留下了很多风华正茂时的影像与靓声，可以供广大歌迷随时缅怀！ 项远虽然不大会唱粤语歌。 但从梁玲玲弹响的第一组音符始，就立刻知道了这首歌是beyond乐队相对冷门的“大地”！ 《喜欢你》和《真的爱你》当初在思远琴行学吉他的女孩子都会唱一些。 但一个大姑娘家扯着嗓子吼“大地”，还是头一回见到！ 随着琶音，歌声响起！ 马爱华不敢去直视梁玲玲的容貌，只是侧耳倾听。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 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 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梁玲玲唱歌时很刻意的想去塑造一种男人悲伤时的沧桑感！ 嗯，u看书.ukanshu其实更像个雄性荷尔蒙分泌不足的奶油小生。 但项远还是必须得承认。 成熟的女声唱粤语歌有种特殊的美感，尤其是在咬字有一点小瑕疵的时候，非常有意思。 值得一听。 于是他停止咀嚼食物，放下碗筷，朝梁队医鼓掌微笑。 这是对表演者最基本的尊重。 先不管梁玲玲的为人如何，她的吉他和嗓子还是可以的… 至少达到了弹唱爱好者的中级水准，很不错了！ 马爱华愣了片刻，跟着鼓掌叫好。 他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听谁唱歌都觉得不错。 梁玲玲把吉他放回原处，沾沾自喜地追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吧？” “什么话？难道你还想学我抽人的手法…”项远愕然半晌，顺手拿起地板上的跳绳晃了晃。 “啊！”梁玲玲表情突然失控，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发出一连串梦魇般的尖叫。 她蒙着双眼软倒在床上，用被单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瑟瑟发抖的哭叫道，“你不准打我，不准再打我了！” 这一刻的梁医生很像个被丈夫家暴了十几年的可怜妻子。 项远讪讪的举着跳绳，脸色窘得像猪肝一样… 看来这是昨天鞭笞的痛苦太深，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害怕的人不只梁玲玲一个。 马爱华一个大男人，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他颤声道，“臭小子，你赶紧把跳绳放下来！” 第198章 你要教我弹吉他? 楼下隔层蓦然传来急促如擂鼓的脚步声！ “哐”，尘烟飞起，一只最少45码的大脚猛地踹开阁楼铁门。 好在项远眼疾手快，在扔下跳绳的同时，险之又险的拉开了站在门后的马老师。 闯进门的男人虎背熊腰，理着寸头，一脸坚毅之气。 他先是快速抢到小床边，确认梁玲玲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然后便拧过头来死死的凝视着项远。 这是食肉动物独有的冷酷眼神。 “小子，到了京城，要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这冷面大汉绝非空口白话之辈。 他话音未落，已经“唰唰唰”打出五拳。 拳风浩荡，其势如雷… 直奔项远面门而来！ 项远恍若未觉，居然还转头去看马爱华的身体情况。 梁玲玲一把掀开被单，急声阻止道，“正叔，不要动手伤人！” 风声肃肃，摧枯拉朽，紧贴着从项远耳后掠过… 冷面大汉脚步不停，出门时从鼻间哼出一口闷气，蹬蹬蹬下楼而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项远微微一笑。 这冷面大汉的气势，让他想起了蹇亚男的小叔蹇锋。 刚才本来是想硬扛这大汉几拳，让梁玲玲消气的同时，还可以顺便划清双方的来往界限。 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惜梁大小姐你又从中作梗… 人都走了，马爱华还没醒过神来。 难道这个冷面大汉就是传说中的豪门保镖？ 呃，这种画风太奇特了，实在令他这种普通老百姓难以接受。 “梁医生，我想起来了，你想要这把吉他是吧，现在就可以带走！”项远摇头苦笑，径直去把吉他放在琴盒封好，提起来倚在铁门边。 凭梁家的实力想买什么乐器都可以… 想不通梁玲玲为什么要跟自己抢一把不过几千块的马丁吉他，看来实在是闲得无聊！ 嗯，这个女人一直都有点神经兮兮的。 连喜欢的歌也和普通姑娘家不一样，加上她身份太过麻烦，要离远一点才安全。 —— 梁玲玲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要寻找什么。 只见她蹙着蛾眉，屏住呼吸，像发现毒蛇一样，一脚把矮凳旁的跳绳踢到了床底下。 “跳绳有这么可怕吗？”项远见她的动作实在好笑，故意揭短道，“你昨天不是说必须要学会我抽人的手法么？” “不学了，你这种见鬼的手法失传了才好！”梁玲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想了想，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害怕跳绳，是怕你突然举起跳绳的恶形恶状！昨天那种身心内外无所不在的疼痛，简直就是反人类的酷刑…” “反人类的酷刑！对，梁医生你这个词形容得很到位！”一旁的马爱华满头虚汗，也是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 “项远，本姑娘这不是胆小，每个人都有这种本能，大脑出于自我保护会刻意储存对身体有威胁的事物，这样才能提醒我们懂得躲避…” 梁玲玲神智刚回复正常，又开始指手划脚，滔滔不绝的做起了医学科普，“你小子看着，最多半个月，我就会恢复正常！” 项远无奈，听了足有二十几分钟免费医学课，不得不举起门边的琴箱示意暂停。 梁玲玲的注意力果然被吉他拉了回来，她小女孩一样雀跃的挥手道； “嘿，上次说过比手速的，你先弹一段最拿手的solo听听，本姑娘要堂堂正正的胜了你，再将吉他赢走！” “不用比了，我认输，吉他归你！”项远懒得打开琴箱。 夜长梦多，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这个惹不起的大小姐先送走。 “不行！必须要弹，放心，你弹得再差，我都不会笑话你的。”梁玲玲一把抢过琴箱，把马丁吉他取了出来，硬塞在项远手里。 “真烦，不能和她耗下去了！”项远心思电转，瞬间下了决定。 来个乱弹琴，瞎糊弄… 他故作笨拙的接过吉他。 双手像鸡爪子刨灰一样，在品格上抠了半天，才勉勉强强的弹出个c大调的基本音阶… 嗯，这是新手必学的基础。 最简单的入门指法，全在吉他前三品内。 马老师当然知道项远是在装傻充楞。 但他自己实在忍不住笑意，只有急着收拾了地板上的饭盒，找个借口溜下楼去了！ 项远装作沉迷，摇头晃脑的将这几串磕磕绊绊的基础音阶反复弹了五分钟。 梁玲玲却听得面有讶色… 京城艺术氛围浓烈。 音乐圈子经常以琴会友，举办各种沙龙… 梁玲玲是其中的常客，她自身音乐素养虽然算不上多专业，但欣赏水平却有独到之处！ 项远虽然百般掩饰，又放慢节奏，又将拨弦手法变得错漏不定… 但奈何他自身的音乐天赋实在无法抛舍。 每一个拨响的单音，弹出来后仍然有一种大异于常人的浑厚与圆润！ 学过吉他的资深老鸟都知道。 吉他入门的门槛是在左手协调上，但吉他学到中级要晋阶的时候，学习压力就全转移到了右手上面… 因为吉他右手技巧最繁杂多变。 常用的就有切弦、勾弦、靠弦、闷音、拍弦、扫弦、分解、琶音、震音、泛音、轮指、打板… 而其中每个右手技巧又有各种微妙的音色变化。 普通人单单想要学好分解与扫弦，都要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去来回打磨。 所以梁玲玲的惊讶是理所当然。 只凭项远随意拨出来的音色，就能比普通人少走很多弯路。uu看书 .ukashuom 因为乐感一半可以磨炼，一半则纯靠天生！ “项远，你很有天赋嘛，啧啧，你虽然只是个吉他新手，但你这乐感真是没得说！”梁医生眼放异彩，瞬也不瞬的紧盯着项远的拨弦手指。 这是她自己弹奏不出来的动人单音。 这便是天生乐感少一半的差距。 仅靠后天苦练… 是没办法弥补的，令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项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梁玲玲坐在床边，收了一下裙摆，拿出一副惜才的表情，“你跟我学吉他吧，这把马丁就算是我这个老师回送给你的礼物！” 靠，你怎么还不走？ 有完没完了！ 想要当我老师… 还要教我学吉他？ 见弄巧成拙，项远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故作颓然道，“那要花好多时间哦，我现在要忙着训练，实在没有空跟你学吉他！” 梁玲玲仿佛没有听到别人说话。 她自顾自的拍手道，“就这样定下来了，嘿，从今天开始，每周出去一天跟我学吉他，老师多带你去长长见识！” 项远急忙提醒道，“梁医生，我这是在封闭训练期间，不能违反国家队规定的！” “不算违规，我现在就去给你开一个“间歇暴力失控症”的单子，需要不定时的放风治疗！” 梁玲玲望着项远呆滞的模样，不由得生起阵报复性的快感！ 她得意的坏笑一声，哼着小二郎的曲子下楼去了。 第199章 偷吃 有梁玲玲的身份做担保。 诸葛春和令狐洪华当然满口答应，于是项远便提前结束了禁闭生活，开始了不得不装傻的重复学习。 好在梁玲玲所谓的教吉他，就是带项远去泡音乐酒吧。 受国际风气影响。 京城九十年代娱乐大盛，各类音乐酒吧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开了起来。 但大多酒吧都很简陋。 而且人员复杂，三教九流，喝多了酒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一些有底蕴的世家子女，既想玩高兴，又想避免麻烦，所以就组织了特定的聚会之所。 《初见音乐小酒馆》在厚海公园旁边。 属于京城二环，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小酒馆不欢迎上门的散客，只接待有身份的会员。 而占地五百多平米的小酒馆也是京城最早的live house。 成功举办过多次有国际明星参与的小型演唱会！ 酒吧的装修很有艺术气息。 特意区分了室内与室外两处演出场所。 室内为西式，而室外的亭台楼阁却非常中式复古，让客人常常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 晚上八点。 冷面大汉开着一辆不起眼的灰捷达，把梁玲玲和项远送到了初见小酒馆侧门。 侧门是个小停车场，已经停了十几辆名牌进口汽车，其中两辆酒红色的跑车十分显眼。 两人刚下车，就有一个人影挟着阵香风扑上来，“玲玲姐，有半个月没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 项远定睛一看。 原来是个穿着超短裙的热辣少女，长相一般，皮肤倒是挺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耳朵上挂的两个大耳环，估计加起来最少能有半斤重… 难道这就是典型的京城大妞？ “珊珊，我现在可是要忙工作的人，哪能像你整天泡在酒吧里玩。” 梁玲玲看了下左腕上精巧的女式手表，笑问道，“今天可是星期六，演出嘉宾定好了吗？” “今晚有个唱民谣的小明星，压轴是米国的wave乐队！”大耳环少女先是斜眼看了项远一眼，嬉皮笑脸地问道； “玲玲姐，他是谁，你新交的男朋友吗？啧啧，土里土气的，一点都不帅！” “珊珊，你脑子里整天就想着那点破事，能不能有点出息！”梁玲玲宠溺似的举手，在少女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两女步态优雅的迈过转角，缓步走进小酒馆。 小酒馆门口站着两个孔武高大的保安，见到梁玲玲和少女走进来，都鞠躬致礼。 一个穿着银灰西装的经理满脸殷勤的跑在前面领路。 气温宜人的夜晚，演出基本都在室外亭台中举行。 三面分布的观众亭台里，已经有十几个衣着光鲜的年青男女。 他们见到大耳环少女和梁玲玲都欢呼起来，抢着要把大耳环和梁玲玲拉到自己那一桌。 初见酒吧是大耳环少女的叔叔所开设，算是家族的一个小产业。 在座这些人，每一个的家世都不简单… 这是京城的一个高端小圈子，权势与金钱缺一不可！ 项远被落在了酒馆门口，他刚才只顾着看四周的建筑风景，滞后了几步，立刻被保安挡了下来。 “小兄弟，这里不对外开放的，如果你想要喝酒，可以去前面那条街！” “谢谢！”项远楞了片刻，一笑转身。 他本来就不想进去当傻瓜，现在这样最好，正好趁机溜出去逛下夜里的京城。 有了借口，当然要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觉。 去偷吃点东西！ —— 厚海附近至少有五十家酒吧，装修也是各有风格。 项远不想喝酒，他看到街头有不少摆小吃的摊子，打算先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哈哈，驴打滚、炒肝、爆肚、豆汁儿、炸酱面、卤煮… 国家队的伙食虽然好，但那个滋味是千篇一律的标准，基本每天都是重复再重复！ 项远端着碗炒肝信马由缰，在路灯下四处乱逛，碰到有在酒吧门口弹吉他献唱的歌手，就驻足听上一听。 可惜，大多都是用万能和弦的音乐混子，唱腔多半也是油腻得不行，怎么唱省力气怎么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漂音乐人？ 令人有点失望。 他边逛边吃，不觉走完了一整条街，又来到一家卤煮小吃门口。 项远把手中只喝了一口的豆汁儿扔进店门口的垃圾箱，因为实在是不习惯那种太过明显的馊酸味。 他进店找了个空桌子坐下，“老板，给我来两碗卤煮！” 小厨房里的老板头也不抬的问道，“好咧，您稍等，能吃辣吗？” 项远精神一振，喜道，“有麻辣最好！” 小店有六个桌子，其中四桌有人。 偏里的桌子上坐着个背吉他的长发青年，听到项远要麻辣味，还略带惊讶的抬头望了一眼过来。uu看书 .ukns 老板动作很利索，唰唰盛了两碗老汤。 不停往老汤里加上事先煮好的豆腐、猪小肠、猪肺、猪头肉… 佐料还有蒜泥、韭菜花，最后再放上两勺辣椒油和麻油。 不到十分钟。 两大碗满当当香喷喷的卤煮就端了过来。 项远尝了一口。 嗯，麻油和辣椒油很正宗，老汤里的猪杂也很有嚼头，连内脏本该有的腥臊味也熬成了浓香。 这两碗卤煮吃得他意犹未尽，大呼过瘾！ 此时里桌那个长发青年站了起来，“老板，收钱。” “五块！” 长发青年身子立刻一僵，他迟疑了半天，才小声反问道，“我上个月来吃过一次，不是四块钱吗？” 店老板眉毛一扬，挥手喝道，“房租刚涨过价，猪杂也涨价了，你说我们这些下岗工人应不应该涨点价？” “我，钱不够…”长发青年顿时讷讷无言，盯着他自己面前的空碗发起呆来。 另几桌的客人都在低声议论，有的是感叹物价飞涨。 有人则是在鄙视长发青年，以为他是故意为难做小吃的下岗工人。 “别骗人，我们小本生意亏不起…”店老板一脸狐疑，盯着长发青年背上的吉他上下打量。 这条街的流浪歌手店主见多了。 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穷和邋遢，但你一个有乐器随身的人，不至于多一块钱都掏不出来吧！ 项远见那长发青年一张朴实的圆脸涨得通红，手里攥了一把皱巴巴的毛票，显然已经是倾其所有了。 第200章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 这个背吉他的长发青年看着很面善… 项远拿出一张五十块的整钱拍到桌子上，“老板，再来两碗麻辣味卤煮，这个大哥的钱我帮他一起付了！” 他也曾经是卖唱大军的一员。 知道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时候帮别人未尝不是帮助自己。 “好咧！”店老板不再理会长发青年，眉开眼笑的跑上来接钱。 接过钱后，稳重的店主还先验了下真假，然后才乐颠颠去厨房忙活卤煮。 长发青年大觉意外。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背后的琴袋，迟疑了两分钟，咬牙走过来，把手中的一把毛票都放在项远面前。 “小兄弟，我叫徐巍，今天欠你一块钱，你说个地址，我改天还给你！‘ 项远摇了摇头，示意他把钱收起来。 店老板正好将找零和两碗卤煮端了上来。 “徐大哥，坐下来一起吃，顺便聊个天，我看你也没吃饱！”项远一脸诚恳的伸手邀请。 长发青年有些迟疑不定。 冷不丁听到店老板冒出句风凉话来，“切，你一个跑江湖卖唱的要什么面皮，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年纪比你小都放得开，你怕个啥？你又不是啥大姑娘！” 话糙理不糙，店里的客人都哄笑起来。 长发青年也拍头失笑，痛快的在项远对面坐了下来。 项远一脸喜色，举筷邀请道，“敢不敢吃麻辣？敢的话我们吃完再聊，看谁吃得快！” 长发青年被激起好胜心，端起放满辣椒油的卤煮就开始风卷残云的狂啜大嚼。 —— “原来徐大哥你是陕北省的…我们算半个老乡哦，我是四水省的！” “那我就叫你小项了，真想不到你还未满十五岁，凭你这副成熟的样子和身高，说是二十岁别人都不会怀疑！” 项远和徐巍走出卤煮店就聊起了吉他。 这一聊话头就停不下来了，两人在音乐上的见解居然出奇的相同。 徐巍惊喜之下，便拉着项远埋头疾走，要带他去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切磋琴艺。 二十分钟后，项远有点哭笑不得的四处打量。 没错。 这个徐大哥居然又把他带回到《初见音乐小酒馆》的停车场来了。 “这个酒吧很高档的，不让一般人进去，它的停车场也是附近最安静的地方，将就一下！”徐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他从背上取下吉他抱着，小心翼翼的绕过辆奔驰豪车，在停车场右侧空地找了个干净的青石板。 解开琴袋，抱着吉他席地而坐。 项远见徐巍右手轻抚琴弦，仰望星空，双眼瞬间变得纯净而忧伤，仿佛进入了神游状态。 这是高手… 徐巍的歌声还没出来，项远已经确定自己碰到了高手。 乐声稍动，就能将自己的全身心投入到音乐意境中，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吉他声猝然激烈起来，长发青年失意的歌声犹如绝望的呐喊；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你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的时候， 不敢看你的双眸。 在你温柔的笑容背后， 有多少泪水哀愁…” 自带伤感的b调扫弦，朴实无华的沙哑男嗓，真情流露的歌词。 都让项远自然体会到了其中饱含的凄凉与内疚… 在忧伤情绪的刺激下，吉他扫弦声再次高昂，变得铿锵有力。 “拥抱着你oh my baby， 我看到你在流泪。 是否爱我让你伤悲， 让你心碎！ 拥抱着你oh my baby，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 纵然使我苍白憔悴， 伤痕累累…” 徐巍在昏暗朦朦的停车场灯光中，反复吟唱着绝笔书一样的无尽伤痛，既像是唱给他深爱的姑娘，又像是唱给他自己无助且迷茫的未来。 项远听得既享受又感动，眼角不觉湿润起来。 他联想到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家人。 深爱自己的小璐姐。 还有把自己当成青梅竹马的蹇亚男… 自己是否也让她们心碎过？ 徐巍将一首歌足足唱了十分钟，才颤抖着双手把吉他放了下来。 他甩了甩汗湿的长发，有点不好意思的叹息道，“小项兄弟，这是我几年前写的第一首歌，写给我女朋友的，叫don t cry baby！” 项远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开始鼓掌… 能写出这么动人的歌曲，灵感与天赋缺一不可！ 这个徐大哥虽然琴艺和嗓子都不及自己。 但歌声与感情的衔接天衣无缝，比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油滑歌星要好上无数倍。 对唱歌来说，感情这个东西很难拿捏。 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又太单薄。 奇怪，他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会混到吃不饱饭，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项远想了想，接过徐巍手中的吉他，决定也把自己的第一首歌唱出来。 嘿，就这么巧，自己的第一首歌也是写给女朋友的！ 吉他声恍若夏夜的呓语，少年人的歌声带着丝丝眷恋的回忆。 “梦里是你， 那永恒又温柔的笑。 醒来是我， 你挚爱的血脉延续。 阿爹， 你给了我生命，我目送你离去…” 徐巍先是被项远浑若天成的吉他技术震惊。 接着便打起拍子，沉湎在倾诉般的歌声之中。 他刚听到一半时又不自觉的叫出声来，“不对，这是古城金花的主题曲，《永远的阿爸》难道这首歌是你写的？” 外行人听热闹，内行人听门道。 徐巍虽然没有看到陈芳莉在锦官晚报上登的致歉声明。 但他仅凭一种对音乐的过人直觉，u看书 ww.uukanshu.om 就感觉出项远和这首歌有种血脉相连的紧密感！ 因为原唱女歌手万双双根本没唱出曲调中许多微妙处的转折… “这你都能听出来，厉害厉害！”项远兴致勃勃的放下吉他，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哈，今天运气真好，居然碰到了一个真正的知音！ 见项远点头承认，徐巍却突然抱头沮丧道，“看来我真不适合做音乐，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可我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连自己都养不活！” 项远皱了下眉头，把吉他递回去，“徐大哥，你先不要急着否定自己，我们两个的音乐特点不一样而已…” 一阵晚风吹来。 徐巍借着朦胧灯光，从油腻的披肩长发中扯出一根白丝。 他定了定神，微笑道，“在你面前，我都没信心玩吉他了，还是给你讲讲我来京城的际遇吧…” 项远大感兴趣，抱着吉他认真倾听。 …… 原来许巍已经签了京城的虹星唱片公司。 这个公司捧出过不少大牌明星，最出名的有新摇滚代表人物郑君，女流行歌手田正！ 但虹星唱片给新人的待遇奇差，徐巍虽然签了片约，却连基本生活都要自己解决… 大多数新人挣不到钱。 所以唱片公司一般都不养闲人！ 人总要吃饭。 徐巍无奈之下，只有晚上到厚海酒吧街来卖唱。 但他这个木讷内向的性格不会搞气氛，加上擅长的歌都是以悲怆忧郁为主，根本不受客人的待见。 第201章 流浪歌手的月亮 徐巍说昨天好不容易有个酒吧让试唱，但有个喝醉酒的客人非要他弹着吉他唱首《九妹》，不唱就要打人… “有趣，有趣！”项远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 太有共鸣了。 以前在于尘县卖唱也是这样子。 有歌唱，有架打，是真好玩啊，比封闭训练可有意思多了！ 徐巍却是脸色一僵。 他倏地站起来，叹气道，“小兄弟，你肯定是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不懂得我们这些流浪歌手的无奈，我们就此别过吧！” 这是误会了啊。 项远醒过神来，急忙道歉，“徐大哥，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家里还不如你呢！刚才之所以发笑，是想起了以前在老家卖唱的经历…” 走江湖多年的徐巍摇头表示不相信… 你全身上下都是新崭崭的阿迪达斯和耐克，这够普通人家半年开销了。 再说一般家庭也不可能培养出你这么变态的音乐素养，这需要延请多少名师啊！ 项远诚恳道，“真的，徐大哥如果喜欢我身上的衣服，我明天可以送一套给你！” 国家队虽然在训练津贴上有点抠门。 但服装与鞋子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部份都是以前品牌商提供试用的，仓库里放着不穿也是浪费。 “再说吧。”徐巍沉默着从项远手中拿过吉他。 突然听到身后有个女声怒喝道，“项远，你藏在这里做什么？让我们找了好久！” 来人正是梁玲玲和那个大耳环少女，她们身后还跟了两个畏畏缩缩的保安… 项远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就是这两个保安大哥不让我进去的，所以我只好坐在停车场喝西北风了！” 大耳环少女叫道，“你骗人，这个停车场玲玲姐和我都来找过的，刚才如果不是保安听到声音，肯定又给你跑了！” 有个保安急忙点头道，“珊珊小姐说得是，停车场之前连只老鼠都没有，这个长头发的人肯定也是这个点摸进来的。” 梁玲玲一脸不愉，她扫了眼衣着脏兮兮的徐巍，道，“项远，酒吧街三教九流什么坏人都有，你到处乱跑，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项远有些愕然。 梁队医这口气大得没边了，她是不是刚好了伤疤就忘了鞭子痛。 有哪个坏人碰到自己才叫倒霉好不好！ 大耳环少女催促道，“玲玲姐，逮到人就好了，我们赶紧进去，wave乐队要唱压轴歌曲了，嘻嘻，那个老外吉他手超帅的！” 看到衣着光鲜的两女，徐巍本来就有些自惭形秽，再听到梁玲玲以长辈的口气教训项远，便自觉的收起吉他，准备尽快离开！ 梁玲玲伸出手要来牵项远。 项远却叫道，“喂，徐大哥，你先别走啊，你刚才不是说想进初见酒吧去玩一下吗？我们一起进去！” “可以吗？”徐巍精神一振，蓦然停下脚步。 初见酒吧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 因为这个酒吧是厚海酒吧街最神秘的所在，很多乐手津津乐道的高端演出都是在初见酒吧！ 大耳环少女眼睛不屑的眯缝起来。 她摆头道，“不行的，这么来历不明的人。咦，再说他的头发比我还长，好像半个月没洗过了，我们京城有这么缺水的吗？” 徐巍清亮的眼神变成死灰色，一张朴实的圆脸涨得通红。 他不再吭声，闷头便疾步向外走去，任项远再怎么呼喊都不愿停下脚步了。 老实人一般不发火。 但一旦发火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哼！不讲卫生的土包子，以后停车场不准让这些流浪汉进来。”大耳环少女斥责着身边的两名保安。 项远怒道，“大耳环，你懂不懂得尊重人！我觉得你身上才更脏，你家这种烂酒吧请我进去，我都不想进去了！” 他发完脾气，拧身就朝徐巍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你居然敢骂我？”大耳环少女被气得暴跳如雷。 刚想伸手去扇项远，动作却已经迟了一步。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吓得脖子都缩起来了… 我的乖乖，刚才这小爷连珊珊小姐都敢骂，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 “大耳环，哈哈，珊珊你这个新绰号真好听！”梁玲玲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这个刁蛮小辣椒总算是遇到了敢不买她帐的对手了。 “哼，玲玲姐，那是他不知道我是谁？” 大耳环少女骄傲的昂起长脖子，“从来就只有我陈珊珊欺负人的，你们两个跟着我，姑奶奶要去把他逮回来好好整治！” 两个保安喏喏连声，跟着陈珊珊追了上去。 “哎，珊珊，千万别动粗啊，把他给我带回来就好了！”梁玲玲提高音量，跟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玲玲姐，你放心，我不会打伤他的！”陈珊珊的声音里带着种追逐猎物的兴奋，显然是有些言不由衷。 “呃！”梁玲玲顿时失语。 她不顾脚上的高跟鞋不方便，小跑着追了上去，同时在心里祈祷… 项远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再用那种“变态手法”来抽人了！ 陈珊珊家里人可没有我们老梁家好说话！！！ —— 不见梧桐树。uu看书 .uukanshuom 夜空中仍有一轮新月高挂。 月空下的酒吧街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呃，徐大哥，等我一下，我请你喝酒去！” 听到项远越来越近的呼声，徐巍满心羞愤，背着吉他在人群中小跑起来。 他不想再和项远照面。 任何一个男子汉都受不了女人的当面讥讽，更何况他这种自尊心远超常人的西北汉子！ 谁不想要穿上整洁高档的华贵衣裳？ 谁不想拥有可以随时洗浴的宽大房屋？ 谁甘愿整天这样漫无目的，邋里邋遢的四处游荡？ 但背井离乡的北漂连肚子都填不饱。 连住筒子楼微薄的租金都掏不出来，连换把好吉他的钱都没有！ 有哲人说这世上只有太阳是公平的，连月亮都很自私… 可对京城的流浪者来说，夏天的太阳是噩梦，冬天的太阳是奢望，只有晚上这轮自私的月亮，才能寄托明天那渺茫的希望！ “啊！”抑郁成狂的徐巍拼尽全力，发出声闷吼。 跌跌撞撞的跑在大街正中，向着夜空中的月亮全力奔跑！ 街上男女惊叫四起。 如避疯狗一样，远远地躲开这背着吉他的流浪歌手。 徐巍恍若不觉，继续仰头狂奔。 因为天上的这轮弯月，能让他想起最初那单纯美好的音乐梦想… 也能让他暂时忘却现在的穷困与落魄！ 第202章 追逐理想的疯子 街上的人多，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副好脾气。 有几个被徐巍惊扰到的外地游客就开始追着他破口大骂… 徐巍恍若不觉，继续奔跑。 路边两个同样带着乐器的北漂同行驻足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的光。 可怜！ 不管是那头漫天飞舞的枯散长发，还是这脏破灰渍的衣着打扮，都说明他是一个被现实击溃，被理想玩弄的北漂逐梦者！ “原来是个疯子！”酒吧街的游客像看小丑一样的指着徐巍开怀大笑。 项远慢慢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音乐浪子！ 多好啊，我行我素，旁若无人… 正常人都是苦苦压抑情绪，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一言一行，生怕踏错出偏。 只有徐巍这样至情至性之人，才能体会到“疯疯癫癫”的快乐！ 才高八斗，厌世独居的大才子唐伯虎同样有过如此经历。 所以才能提笔写下“旁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千古名句！ 愚人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没沉迷过理想的人，哪来的资格嘲笑敢于追梦的痴心人！ —— “危险…”项远猛然出现，推开一辆不长眼的摩托车。 已经清醒过来的徐巍看着挡在马路中间的项远，既感动又无奈，“小项兄弟，你快点回去吧，你姐姐估计又要来找你了！” 徐巍不敢交朋友。 只有成年人才会知道为什么古人那么强调“门当户对”… 不只是婚姻，大多时候连朋友之间的交往也是如此！ 如果地位相差太多，家势弱的一方必然要伏低做小，谄媚逢迎… 但这却是大丈夫最不屑的事情！ 所以古往今来，多少刚硬磊落的才子，只能落个郁郁而终的悲惨下场。 为了保住徐巍脆弱的自尊心，项远只得耐心解释，“徐大哥，你想多了，我家其实是农村的。” 他想了想又道，“你听口音就晓得，那两个趾高气扬的京城娘们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看到她们也浑身不自在！” 这时有个气喘吁吁的女声大声怒喝道，“臭小子，乡巴佬，你又在背后骂我，姑奶奶今天要给你个好看！”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保安搀扶着追上来的陈珊珊。 “给我打，姑奶奶要打落他两颗门牙。哼，人长得这么黑，牙齿居然敢比我的还白！”陈珊珊叉着腰颐指气使，命令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立刻上来教训项远。 得到指令，两个保安顿时由绵羊变成了恶狼。 他们在初见酒吧拿的是高薪，平时经常要兼做打手… 不管对手是什么来头，只要珊珊小姐发了话，就肯定能够摆得平！ “小项兄弟，我来挡住他们，你快去街道转角处找治安亭！”徐巍见势不妙，马上把项远推开，自己挺身迎了上去。 闹到这种地步，他再木讷也意识到项远与陈珊珊不是一伙人了。 两个保安与徐巍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哈，大家快来啊，原来酒吧街还能看到天桥把式！”京城的闲人见有打架可看，都自发的吆喝起来。 连拉旅游黄包车的车夫都围了几辆过来。 陈珊珊这边的两个保安虎背熊腰，恶形恶状，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皮实肉厚，一看就是能摔能打能下黑手的狠人！ 而徐巍身高只有一米七二，项远勉强算做一米七八。 但两人的身材都不魁梧，在北方人眼中只算是豆芽菜一类的弱鸡。 虽然双方形势悬殊，看热闹的人仍然在不停起哄… “赶紧的，再不打等会儿治安亭一来人就没法玩了！” “两人对两人，后边的小伙子别熊啊，你看你哥们都拿下吉他跟他们开练了！” 远远的，好像是梁玲玲的声音隐约传来，“项远，别打架啊，你不要忘了国家队的规定！” 陈珊珊却急声催促道，“快打！” “呵！”两个保安闷声扑了过来，徐巍抱着吉他怒吼着迎了上去。 “真打了，够爷们儿！”人群顿时激动起来。 人圈在街中间越围越小，好在这条酒吧街被划成了步行街，平时没什么大车经过，尚不会造成交通堵塞。 以一对二，徐巍的身手居然还挺敏捷，看来以前也没少打架。 可他身材吃亏，敏捷在人多的地方加不了分。 徐巍刚闪过一脚，手上吉他还没有敲下，就被一个保安双手轻松拧住。 那保安沉腰大喝一声，把他连人带乐器都扛了起来。 “好样的，好一招霸王举鼎！”有看客大声叫起好来。 “摔，把他和那臭小子一起摔个七荤八素，居然敢来招惹本姑奶奶！”陈珊珊激动的大叫起来。 那保安刚作势要将徐巍砸到地上，就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闪了过来。 “砰！砰！砰！”随着钝钝的几下闷响，两名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大汉都跪在地上，哇哇狂吐酸水。 项远扶着惊魂未定的徐巍。 一堆看客都傻眼了。 尼玛这打架也太潦草了吧，眼睛一花就结束了，u看书ww.uuanhu.co 说好的大战八百回合呢，不过瘾不过瘾，这两个大个子熊包真不中用！ “呀！”陈珊珊怒不可遏的指着项远，“臭小子，你太卑鄙了吧，居然偷袭，这把不算，跟我回酒吧，我再找几个人和你重新打一架！” “珊珊，别闹了，你不是要看wave乐队的演出吗？”梁玲玲气喘吁吁的提着高跟鞋，赤着双脚挤进人群。 “噫…”人群中超过一半的男人同时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只怪梁玲玲裙下的腿型太美了。 象牙色的小腿骨肉匀称，如晶莹滑腻的艺术品，让人有种想要握在手中把玩一生的冲动… “嘻，玲玲姐，我差点忘了，威尔还在等我呢！”陈珊珊扫了眼两个还在痛叫的保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招手道，“臭小子，姑奶奶请你们一起回酒吧听歌，敢不敢去？” “哼！”项远扶着徐巍傲然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说我们敢不敢！” 陈珊珊本想忍一下再秋后算帐，听到这话又怒道，“好啊，你这乡巴佬敢骂我是母老虎，玲玲姐，我要马上找人敲掉他的牙齿才解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各退一步，现在先回酒吧休息，为了追你们可累死我了！”梁玲玲笑意盈盈，抱着陈珊珊像哄小孩一样的拍打起来… 幸好吃亏的只是两个保安，所以梁玲玲心情还算不错。 —— 初见酒吧。 来自米国的wave乐队正在卖力演出。 这是一个六人乐队，以布鲁斯、爵士为主。 第203章 厕所与洗手间 乐队主唱是一个高壮得如同山地大猩猩的粗犷黑人。 主音吉他手是一个金发的白人老外，高鼻深目，带着几分好莱坞明星的帅气轮廓。 其他的电琴、贝斯手、鼓手、萨克斯则是四个瘦骨伶仃的黄毛老外… 这几人既像营养不良，又像是酒色过度，反正都长得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猥琐！ 乐队正在表演的是华夏还未流行起来的爵士音乐。 爵士乐一般都是使用布鲁斯音阶来即兴演奏，节奏极其复杂灵活，音色也与普通歌曲大相径庭。 陈珊珊随着动感多变的节奏扭动着灵活如蛇的腰臀。 不时还举起鸡尾酒杯，冲着台上的主音吉他手与主唱欢呼几句。 这一切出人意料的合拍！ 没错，爵士乐仿佛一个从来不曾循规蹈矩的妇人，在躁动的夜里很容易给人一种轻佻的暗示。 观众亭台中的三十几名年青男女，也跟着陈珊珊兴奋的扭动起来。 梁玲玲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位置… —— 项远和徐巍被陈珊珊报复式的安排在了酒吧走廊看台。 这里十分简单，只有清茶，没有鸡尾酒，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和点心！ 不过这个倒不能怪陈珊珊小气，是梁玲玲吩咐的… 国家队运动员只要没退役。 在任何时候都是严禁烟酒，而且外面的食物也不能随便吃！ “徐大哥，你觉得这个米国来的乐队水平如何？”项远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这清香袭人的碧螺春，却不打算喝下肚子。 自己和陈珊珊的怨隙，只是碍于梁玲玲的面子暂时和解了… 不用想都知道。 以陈珊珊这小气的性格，虽然不至于在茶水里下毒… 但让服务员吐点口水，或者弄点脏东西在茶里，还是很有可能的！ 徐巍端着茶杯望着亭台夸张的四角飞檐发呆。 等反映过来项远问话，才摇头道，“太浮夸了，那黑人主唱还算将就，但其他几个老外基本功很差。” 项远笑了笑。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 京城也喜欢吃这一套。 只要是老外乐队，就觉得够时髦！ 徐巍端着茶杯继续发呆… 初见音乐酒吧是国内最顶级的酒吧。 请人一向大方，在这里面演出一场，可以抵外面的小酒吧辛苦一月了… 可门槛也是极高，国内没有点名气的乐人很难进来！ 京城流浪的数千北漂音乐人。 很多人的愿望不是发片，而是想瞅准机会，能在初见音乐酒吧演出一场！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初见”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 只要有在“初见”演出过的资历，京城其他地方的酒吧就可以随意挑选！ 可见面不如闻名… 徐巍现在心里很失望。 他看了这个wave乐队的演出，发现初见酒吧所谓的“高门槛”，只是针对国人而已！ 这些阿猫阿狗的老外。 连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都不如！ 见徐巍神情不愉，项远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徐大哥，如果真正的老板在这里，未必会同意这种烂水平的乐队进来演出！” 很可能是陈珊珊在瞒着长辈乱来。 徐巍茫然道，“老板不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吗？” 项远嘿嘿一笑，“这个酒吧开了多少年了，那个大耳环才多大？估计和我一样，连走廊上挂的人都认不全。” 酒吧的走廊拐角有十几幅歌手画像。 如杰克逊、麦当娜、猫王…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老外。 掌声响起，wave乐队的表演进入到了观众与乐队的互动环节。 陈珊珊第一个上台，抱着吉他要与那个金发老外合唱。 她歌声尚可，但吉他却弹得惨不忍睹… 此时那个金发老外尽显绅士风度与温柔，握着陈珊珊的手腕耐心纠正她的每一个手指动作。 陈珊珊一脸欲拒还迎的娇羞，但身体却和金发老外贴得更近了。 亭台里的一堆青年男女拿起相机开始拍照起哄。 气氛反而比正式演出时更加热烈！ 项远既觉得这个场面很搞笑，但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徐巍突然放下茶杯，为难道，“小项兄弟，我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刚才卤煮吃多了，想去上厕所！” 项远招了招手，拐角处侍立的女服务员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先生，你们有什么事？” “请问厕所在哪里？”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厕所！”女服务员抱歉的躬了下身。 像是个冷冰冰的问答机器人，但眼底分明含着一丝嘲弄。 项远心知肯定是陈珊珊搞的鬼，转头看着徐巍道，“徐大哥，她不敢说，我去帮你找厕所！” 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沿着走廊，往可能是厕所的角落走去。 中途每经过一扇小门，就直接推开看一下。 两间是茶室。 还有间居然是一男一女搂在一起互相用嘴在喂酒。 有伤风化。 希望明天不会长沙眼… 项远只当没看见，顺着走廊继续往前。 女服务员慌忙追上来阻拦，“先生，我们酒吧很多地方是禁止私闯的！” “滚开！”项远懒得再和她废话。 “先生，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女服务员话语中带着威胁。uu看书 .uukasu.cm “一个不够。”项远脚步不停，回头笑道，“麻烦你，多叫几个能打的过来！” 一个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亭台处转过来问道，“小曾，什么事？” 女服务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道，“华经理，这人说他内急，但珊珊小姐叮嘱过了，只准他们在走廊上，不准去其他任何地方！” 华经理嗯了一声，摆手示意知道了。 女服务员又急匆匆的来追项远。 项远来到走廊尽头，绕过一棵侧柏树。 后面是个仿古的红砖平房，上面赫然写着洗手间三字，他回头怒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厕所吗？” “先生，请你看清楚，我们这里只有洗手间，并没有你要找的厕所！”女服务员摆出副油盐不进的臭德性，跑上来拦在洗手间门口。 项远冷哼一声，回身走了几步，正好看到徐巍已经背着吉他跟了过来。 “徐大哥，厕所找到了，我们一起进去！” “不准进来，你们如果要强闯，我就叫保安来抓流氓！”女服务员伸手摆出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那华经理也走了过来。 他出言道，“两位小兄弟，酒吧外面五百米，有个公共厕所，你们可以去外面！” 去尼玛的五百米！ 人有三急，有现成的厕所为什么不让上？ 项远见徐巍脸已经憋得通红，肯定是撑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再说酒吧街上那么多游客，到了公共厕所有没有坑位都不一定… 第204章 忍无可忍 这女服务员太过难缠。 动手肯定不行，女人不比男人扛揍，稍不注意就打坏了… 项远灵机一动。 他直接把运动裤解开，作势要蹲在草地上，“不好意思，我忍不住了，就便宜你们，给你们的草坪施下肥吧！” “这…”华经理顿时大惊失色，叫道，“小曾，赶紧让开，快让他们进洗手间去！” “太，太不要脸了…”厚脸皮女服务员自愧不如，挫败的吐出五个字，不情不愿的让开了位置。 “哈哈哈！”项远得意大笑，拉着徐巍径直冲进了洗手间。 —— 爽！ 这是两人上过最豪华的厕所。 洗手间里挂有芳香除秽的线香，空气比普通家庭的客厅还要宜人。 嗯，坑位充足不说，连隔板都是用上好的酸枣木… 厕纸则是东瀛进口的淡绿色竹纤维纸。 未开封的塑纸上清楚标明，此纸乃是“食品级”！ 最夸张的是每个坑位隔板上还刻有栩栩如生的连环画。 那含羞带怯，楚楚动人的古代四大美女，让人蹲下去就不想起来。 这么好的地方。 项远当然要陪着徐巍蹲上一蹲。 他们选了相邻的坑位，争先恐后的释放起了身体里贮存的渣滓！ 麻辣味的卤煮入口时麻辣。 出来的时候也不含糊… 正当两人拉得淋漓尽致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项远飞快的拿起手纸。 准备速战速决，以免遭到酒吧保安的暗算！ “hua xia girl is a bus……” “that，s great…” “bitch…” 三个乐队老外在小便池处站定，一边小解一边发出淫邪的哄笑。 几人提上裤子点了支烟。喋喋不休的聊了五分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洗手间。 等他们走了，项远和徐巍才从隔板里走出来。 “徐大哥，我英语不是太好，你刚才有没有听懂这几个老外在说什么？” 徐巍咬牙切齿，一脸气愤，“这几个狗娘养的，说我们国内男人不行，女人太饥渴，简直像是世界公交车，谁都可以上，他们今天晚上准备玩个痛快！” 项远一听就炸毛了。 这叫人如何能忍！ 狗日的黄毛乌龟欠收拾啊。 不行，要想办法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两人飞快的洗完手，刚走出洗手间。 就看到wave乐队的那个金发老外和主唱的黑人迎面走来，显然也是来解决三急的。 项远看了下四周无人。 干脆学刚才那个女服务员的样子，大刺刺的站在洗手间门口。 徐巍心理神会，背着吉他肩并肩的和项远站在一起，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彭友，尼们，攘开！”金发老外操着口半生不熟的华夏话，不耐烦的用手来推搡项远。 项远笑道，“徐大哥，你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不能怪我了！” 在说话的同时。 他已经闪电一拳轰在了金发老外小腹上，将这个瘦高个的老外打得像只虾子一样的蜷缩在地。 “funk you！”见同伴被揍，黑人主唱像只被抢去配偶的山地大猩猩一样狂暴起来。 狂暴的大猩猩扯下了衬衫。 露出一身铁疙瘩似的乌黑肌肉，像坦克一样往项远猛撞过来。 这是打惯米式橄榄球留下的动作本能。 黑人主唱在球场退役后，来亚洲国家混迹过很多夜场，打架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对本身超过两百五十斤的体重非常有信心。 眼前这瘦弱的华夏小子，只有被自己无情碾压的份… 噢，就像那些被他睡了女朋友后，只会哭天喊地的马来亚猴子一样。 “敢说华夏男人不行？吃屎去吧！”项远不闪不避，当胸一脚，把这只凶恶的大猩猩踢得倒飞而起。 这笨重的大家伙先是重重的摔在草地上，落地后余势未消，还顺着草坪往后滑了几米。 ”小项兄弟好身手！“徐巍看得热血沸腾。 他正要跟上去踹黑猩猩两脚，却见到陈珊珊和梁玲玲手挽着手，从走廊处转了过来！ 躺在地上装死的金发老外十分机灵，一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就开始大叫起来，“heip，heip，酒命啊！” 陈珊珊大惊失色，尖声唤道，“威尔，你不要怕，我过来了！” “臭小子，你又打架！”梁玲玲面寒如霜，跟着愤怒的陈珊珊一起小跑过来。 项远心头咯噔一下。 这尼玛流年不利，打老外被梁玲玲抓到了现形… 众所周知，物以稀为贵。 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外籍人士，哪怕是洋垃圾，在国内都是重点保护动物！ —— 演出因为意外中断。 得知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被项远打了，亭台里大多女观众都显得义愤填膺。 率先说话的是个养尊处优的胖姑娘，“这动手的小子太野蛮了，连米国来的音乐家都敢打…” 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姑娘似乎是记者。 她怒道，“简直是有侮斯文，这下丢脸要丢到国外去了，wave乐队如果捅到米国报刊上，这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啊！” 其余十几个姑娘也七嘴八舌的声讨起了项远，建议除了应有的道歉和赔偿，还要追究法律责任！ 男观众的情绪却与在场的姑娘们恰恰相反。u看书 .uuanh 有个穿着蓝色格子衫的男子微笑着举起酒杯，戏谑道，“你们紧张什么，反正威尔的俊脸没有受伤，再说要心疼也是珊珊的事！” “你们这些女人和珊珊一样，找男朋友都喜欢找老外，照我说揍得好！”一个矮胖的光头青年拍了下桌子，语中满是酸溜溜的怨气。 随着国门开放，越来越多的外国佬跑到了京城。 有很多漂亮的大学女生为了留学，都甘愿将自己最好的青春岁月献给浑身狐臭的老外！ 而大学女生的选择。 恰恰就代表了这个时代大部份女性的价值观。 以在座一众男青年的傲人家世，虽然不缺女人投怀送抱，但一碰到有老外在的场合，总是会受到女人的冷遇。 这是一个令所有华夏男儿蒙羞的可耻现象！ 戴金丝眼镜的姑娘不屑道，“老外有绅士风度，不但懂音乐懂艺术，还懂得照顾我们女人，你们懂什么？就懂得打牌喝酒泡小姑娘！” 胖姑娘接话道，“靖萱说得对，反正我们的婚姻不自由，趁现在还年轻，多找几个老外男朋友，以后嫁给国内的唇膏男才不会后悔！” 光头青年满头雾水，“什么是唇膏男？” “喏，这就是唇膏！”胖姑娘笑嘻嘻的从小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兰蔻口红晃了晃。 这支口红目测不会超过五厘米… 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立刻发动群嘲，“嘻嘻…月儿，你讲得这么直白干什么，你看他们这堆爷们儿都要自卑得钻地洞了！” 第205章 达达的马蹄 男青年们顿时狂躁起来，“一堆贱人，不知道欣赏我们华夏男人的威猛，看看刚才那个小兄弟，一动手就把中看不中用的大老黑和威尔，打成了只会跟女人叫heip的废物！” 此话一出。 亭台里的男女双方顿时变成了对立面，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停，你们别吵了！”梁玲玲满脸寒霜的走进亭台中。 她拍了拍手，“接下来我们要看一场竞技演出，大家都是裁判。” 金发老外，大老黑等几个wave乐队成员跟在陈珊珊身后进来，死死的盯着演出台的方向。 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不明白这是要玩什么新花样。 事情很简单… 是因为打人的一方拒不认罪！ 项远当时说话的表情很讨打，“wave乐队是个洋垃圾乐队，不论是演唱，还是弹奏，都跟狗屎一样令人恶心。是的，正是你们的噪音让我变得暴躁，所以你们挨揍是自找的！” 能听懂中文的金发老外和大老黑立刻暴跳如雷！ 这是他们听过最恶毒的话语，最下流的指责，他们绝不允许有人侮辱wave乐队的“专业水平”… 但项远说的话有理有据。 他和徐巍你一言我一语。 详细例出了很多wave乐队演出时的瑕疵与缺陷… 哪个小节有错音，哪个拍子轻重混淆。 甚至连威尔吉他第六弦差了小半个音没调准都说出来了。 主唱的大老黑已经气得瑟瑟发抖，偏偏又无力反驳。 徐巍怕乐队的其他老外听不懂，还不时充当一下翻译。 刚才还叫嚣着要项远道歉赔偿的几个黄毛老外，全部都心虚得一言不发… 梁玲玲表情呆滞，足足愣了五分钟。 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上了项远的恶当，被他当傻子糊弄了一天。 随口举例都能说得这么专业，弹吉他怎么会差… “shit，珊，我要，和他比，guitar！”金发老外如同要捍卫正义的圣女贞德，在空中用力舞动着狂乱的双手。 “一对一？”项远哈哈大笑，兴奋的搓起手来。 “yes！”威尔咬牙切齿的点头。 “威尔，你们乐队是一个整体，不要上这个臭小子的当！”陈珊珊立刻出来拉偏架。 双方经过半个小时争论… 说好的单人吉他比试，最后变成了项远和徐巍组成双人乐队，与六人的wave乐队比试。 裁判则是亭台里的三十五名观众。 项远一方如果输了，必须赔偿五万元人民币，并且当众道歉。 若wave乐队输了，不再追究项远的打人责任。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项远和徐巍从侧门廊桥踏上了两米高的室外演出台。 准备演出的歌曲是徐巍写的don t cry baby！ 项远电吉他主音，和声。 徐巍木吉他节奏，主唱。 双吉他乐队很简单，但要弹得出彩，就非常困难。 因为缺少贝斯重低音的铺垫，缺少了架子鼓的基础节奏… 按常理来说。 根本没办法与完整的wave乐队比拼现场效果！ 但陈珊珊根本想不到。 项远个人本身，就可以超越一个普通乐队，更别说还有徐巍这个功底扎实的队友。 此战必胜！ 音乐响起，徐巍缓缓挥动手臂。 木吉他轻柔的扫弦声，如同鸣沙山的夜沙在丝绸上蓦然滚落，又仿佛情人在耳畔的喃喃细语… 金发老外和大老黑听得神情一变。 项远面带微笑。 他将电吉他吊儿郎当的挂在背后，仰面望着天上的弯月，等待着最佳的切入时机。 徐巍悲怆苍凉的歌声响起；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你无限的温柔…” “呜∽啊∽啊…”项远紧闭双眼，随着徐巍的歌声吟出若有若无的和声。 乐音所及之地，立刻笼罩上了一种大漠驼铃般的哀伤。 音乐是什么？ 音乐之美，在于它能直指人心，寄予情怀，诉说那难以言传的喜怒哀乐。 音乐可以传递的力量… 比威尔这种靠脸吃饭的国际混子所能想象到的，要大得多！ 随着歌曲的进行。 项远通过舌头、喉咙、鼻子、嘴皮，模仿出了几可乱真的贝斯低音、手鼓、口琴… 这些都是即兴solo的口技。 且与徐巍的歌声溶合得天衣无缝，又绝不喧宾夺主！ 一时技惊四座。 几个米国来的垃圾老外全部目瞪口呆… b-box口技在国外很常见，但现场演出与人声如此贴合，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 一向眼高于顶的梁玲玲，此时脸烧得像是正月十五的大红灯笼。 她想起了自己在项远面前“班门弄斧”的表现… 在项远的全力推动下，徐巍歌声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不管时空怎么转变， 世界怎么改变。 你的爱总在我心间， 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著…” 歌手无比真实的抑郁情绪如同冷硬的礁石，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听众心头。 突然！ 项远手中激越的电吉他主音响起，歌曲进入到了巅狂至极，不得不释放的副歌部份。 “拥抱着你oh my baby， 我看到你在流泪。 是否爱我让你伤悲， 让你心碎！ 拥抱着你oh my baby，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 纵然使我苍白憔悴， 伤痕累累……” 现场演出要的就是疯狂。uu看书 .ukash 华丽且疯狂的电吉他继续嘶吼着，咆哮着，将歌词中对爱人的歉意推到了最高点！ 几乎所有人都被乐声所浸染，陷入了曾经… 是的。 这就是大家喜欢听歌的理由。 从声音里回忆过去，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你呀，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梁玲玲呆呆的望着台上，似喜似愁，思绪翻飞。 她脑内成像般的闪过种种画面… 最后定格在大学时让她情窦初开的一首小诗。 “你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 季节里的容颜， 如莲的开落。 东风不来， 三月的柳絮不飞。 我的心， 如小小的， 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 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 三月的春帷不接。 我的心， 是小小的， 窗扉紧掩。 你达达的马蹄， 是个美丽的错误。 你不是归人， 只是个过客… —— 演出已经完结。 有人黯然泪下，有人热泪盈眶，有人欲哭无泪… 只为这撼撞灵魂的演出！！！ 人比人气人，货比货得扔… 金发老外和大黑猩猩等人脸如土色，不等观众裁判评分，也不敢去台上拿随身乐器，直接灰溜溜的来了个落荒而逃… 他们已经失去了上台竞技的勇气，今天先跑路再说，总好过上台丢脸！ 第206章 突然的感动 老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让一众男青年大为解气！ 矮胖的光头青年与蓝色格子衫相视一笑，率先站起来，朝台上的徐巍与项远送上经久不息的掌声。 被演出感动得不行的姑娘们干脆绕上廊桥，直接朝演出台跑了过去，包括梁玲玲在内。 只有陈珊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恨恨的瞪了项远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亭台… —— 台上两人刚放下吉他。 养尊处优的胖姑娘和几个娇滴滴的少女已经围了上来。 她们围住徐巍，急切地追问道，“喂，帅哥，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过？” 香风扑鼻，春色满园。 徐巍哪经过这种阵仗… 他张了几次嘴想要说话，却紧张得木讷无语。 经历过太久乞丐般的流浪生涯，一时还适应不了这么多花季少女突如其来的热情。 戴金丝眼镜的姑娘则单单逮住了项远，“喂，你的音乐造诣好高呀，就算在国外也能吊打一些大牌明星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过奖了！”项远就喜欢听这种好听的大实话。 他嘿嘿一笑，但随即又犹疑道，“我写的字不太好看，而且这里也没有纸笔啊！” “我带了笔的，你可以签在我的裙子上面！”金丝眼镜姑娘递上一支红水笔，献宝似的把粉色()长裙拎了起来，露出两条光溜如椽的大长腿。 “唏…”台下的几个眼尖的男青年都轰动起来，“郑靖萱的身材居然这么好，啧啧，可惜她里面穿了安全裤！” “呃……”项远无奈，只得飞快在郑靖萱的长裙上来了通鬼画符。 刚送走心满意足的眼镜姑娘，转过头就看到了梁玲玲。 “项远，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此时的梁玲玲像个登门讨债的地主婆，一脸被欺骗的怒气。 “呃，要什么解释？”项远只能笑呵呵的摸着头装二楞子。 梁玲玲美目一瞪，正要发火，就听到廊桥上传来阵整齐的皮鞋声。 【刷！刷！刷！】 步履如一，木桥震荡。 亭台里的观众都惊得站了起来。 只要经过高中或者大学军训的人，都能听出这是齐步走的声音，而且队列不下于十人。 “死丫头要疯了吗！”梁玲玲眉头锁了起来，在台下四处搜寻陈珊珊的身影。 十几名身着迷彩背心的平头大汉变齐步为跑步。 如同演习一般，不到三十秒，就将宽大的演出台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站在队伍正中央，应该就是带头的队长。 徐巍赶紧推开还要痴缠的胖姑娘，从脂粉堆退回到项远身边。 他低声道，“小项兄弟，肯定是那个丫头找来报复你的人，我去挡住前面两个，你赶快逃出酒吧！” 胖姑娘和几个少女一脸懵懂，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项远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 想不到那个大耳环的戾气如此深重，徐大哥和自己刚才这么动情的演出也没能感化她。 有得架打，怎么可能退缩。 他要趁机检验一下自己的身手！ “就是这黑脸小子，铁哥，就是他在酒吧街打伤了我和阿龙！”一个保安站了出来，朝那一米九的大汉指认项远。 项远定睛一看。 没错，面前说话的这个保安，正是之前在酒吧街挨了自己两拳的傻蛋。 “嗯！”铁哥微微点头。 立刻有五个精悍的寸头环步上前，眼神如狼，双臂肌肉贲起，缓缓朝着项远逼近。 梁玲玲伸手挡到项远面前，厉声的质问道，“你们要做什么，陈珊珊去哪里了？” 五个寸头身形为之一滞！ 那挨过揍的保安慌忙站出来解释道，“玲玲小姐，这是我们和这小子的私人恩怨，和珊珊小姐无关，希望您也不要管。” 队长铁哥悄悄打了个手势。 侧面突然有两个寸头扑上，先是稳稳制住梁玲玲双臂，再将她小心翼翼的挪到演出台边。 梁玲玲一边极力挣扎，一边大声怒喝道，“陈珊珊，你这臭丫头死哪里去了？管管你的人，居然连我都敢打了！” “玲玲姐。”演出台侧挂的小音箱里响起陈珊珊心虚的声音，“我改天再向你道歉嘛，但今天这臭小子把威尔和我欺负得狠了，我必须把他满口牙齿敲掉！” “…不行！”梁玲玲脸色大变，她对着音箱急道，“珊珊，你别乱来！他是国家田径队的正式队员，马上就要代表国家去参加瑞典世锦赛，不能受伤的！” 小音箱里再无言语。 五个寸头继续逼近，他们打算用渔网战术，先贴身制住人，再来慢慢敲项远的牙齿。 因为珊珊小姐吩咐过了。 只敲牙齿，而且不能敲得太快，她要听这臭小子哀嚎够一个小时，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太好了，小项兄弟，想不到你是国家田径队的人…”徐巍低声道，“你只要一跑出包围，他们肯定追不上你，我挡住其中两个，你赶紧跳下看台脱身！” “没事！”项远微微一笑。 他强自压抑住体内荷尔蒙快速分泌带来的热血冲动，深吸了一口长气… 十几个会家子，要全部打倒。 还不能打成重伤，这很考验人啊！ “这么多人我们打不过的，你快跑啊！”满头大汗的徐巍盯着越来越近的五个寸头大汉，一迭声的催促项远。 “嘿，我倒希望打不过！”项远眼神一凝，uu看书 .uukanshu.co正要出手… 亭台下的二十来个男青年却突然狂暴起来。 “陈珊珊，你要帮着老外欺负自己人，就连我们一起打！” 这些人也不走廊桥。 他们直接冲到二米高的演出台下，用人举人的方式，连爬带拉，连拉带扯，不到两分钟，就全部站了上来。 所有的寸头保安，包括那带头的铁哥都傻眼了，没有一个人敢再乱动… 开玩笑，先不说这些爷都是酒吧的尊贵会员，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数不清的背景！ 主客易势。 这些保安不敢动手，冲上台的男青年却忍不住了！ “你们这些丫挺的，连玲玲姐都敢动？”矮胖的光头青年最先动手。 他下手非常阴损，上来就是一脚，正踢在拉着梁玲玲的寸头裤裆。 这裤裆挨了一脚的寸头哀嚎一声，倒在地上便打起滚来。 “让你们帮老外，欺负自己人，打死你们这些丫挺的！”其他人有样学样，都按着不敢还手的寸头们暴捶起来。 看这劲头，他们是想把以前受过洋鬼子的闷气全发泄出来！ “不要打了，都是珊珊小姐吩咐的…” “说，你们是不是华夏人？” “我们错了，不应该帮老外，我们当然是华夏人！” 项远和徐巍先是感觉好笑，但不知为何，眼角慢慢多了一些湿润。 “哇……”小音箱里传来陈珊珊号啕大哭的声音。 气氛突然变得万分尴尬！ 众男青年愕然停手。 第207章 礼下于人 “糟糕，今天明显是把陈珊珊得罪狠了！” 众男青年松开拳头，不再为难那十几名保安。 没有人想再留在初见酒吧～ 大家一窝蜂似的涌出了酒吧，在侧门停车场各自开车离去。 只有蓝色格子衫和矮胖光头兴奋未消。 两人拽着项远不放，“哈哈，那些害怕陈珊珊的家伙不够义气，今天是真解恨了，咱哥几个喝酒去！” 梁玲玲没好气道，“项远是国家田径队的人，不能喝酒，我现在要带他回基地了！” 一辆灰捷达无声无息的开过来。 车窗摇下，正是那个冷面大汉，“小姐，请上车！” 矮胖光头拍了拍额头，讶异道，“章正，你居然给梁玲玲做上司机了，啧啧，堂堂营级干部退伍，混得这么跌份的，少见！” 冷面大汉对蓝格子衫和矮胖光头挤出丝微笑，“明少，宇少，好久不见了。” 梁玲玲哼了一声，不无得意地问道，“高明，羡不羡慕？你没见过这么高配的保镖吧。” 蓝色格子衫对梁玲玲笑道，“玲玲姐，你就吹吧，章正下个月要去你们梁家的启盛地产当副总，大家早就知道了！” 矮胖光头一听更来劲了。 他上前死死把着章正的方向盘，道，“正叔，看得起我高明就吃个宵夜，喝点酒再走，顺便庆祝你荣升！” 章正苦笑着望着梁玲玲。 梁玲玲抬眼见项远还兴致勃勃的拉着那流浪歌手聊个没完，心底微微一软，“好吧，坐你们的车，问问那臭小子，想去哪里吃宵夜？” —— 项远坚持要送徐巍回住的地方。 于是一辆豪华的奔驰s600，一辆银灰色的道奇公羊，突兀地来到了脏破不堪的驹房村… 这引来不少好奇或是仇视的目光。 虽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但依然有不少穷人在路上奔波。 有麻木不堪的中年夫妻，有面带疲惫的青年男女… 都是去附近化工厂上夜班的。 驹房村是一个城中村，有个很不好听的绰号，京城贫民区！ 高明和安宇打开车窗时就有一点懵逼… 因为这个地方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四处污水横流。 项远刚下车就踩到一滩滑腻腻的烂菜叶。 路灯昏暗得若有若无。 鼻端始终有一股死耗子腐烂的味道。 梁玲玲坐在奔驰上没动，她闻到这股恶心的臭味就不想下去喝什么酒了… 只是淡淡地吩咐章正将车窗关上，空调打开。 高明和安宇却按捺不住好奇。 两人没想到在繁华的京城居然还有这种苦哈哈的地方，一定要跟下来开开眼界。 项远毫不见外的问道，“徐大哥，先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放好乐器我们再下楼来喝酒！” 徐巍点头同意。 他知道项远只是想找个借口，上去看看自己的居住环境。 这份真切的关心，不好拒绝。 自初见酒吧合作之后，徐巍已将项远引为平生知己。 既然是知己，便没有什么不可示人的… 贫穷从来都不是过错。 驹房村主要由一片老旧的筒子楼与平房组成。 大家跟着爬上去的是最旧的一幢筒子楼。 一个长走廊串联着很多单间。 这种楼长年见不到阳光。 再加上电线老化，水管锈蚀，楼上楼下漏水。 没有洗手间，厨房简陋，下水道返味。 上到最顶层的五楼。 徐巍很坦荡的打开房间，房内空气有些闷热，虽然狭小，但收拾得很干净。 只是床铺简陋得过份， 是先由一堆红色的破砖堆成方形，再往砖堆上面铺了一张土灰色的单薄木板，木板上放有许多音乐类书籍。 项远还看到一盒半拆封的百忧解～ 墙上挂着几件换洗用的衣服，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破洞的四角底裤！ 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一下进来四人，顿觉拥挤不堪。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矮胖的高明连连咋舌。 他伸脚踢了踢叠床用的红砖，回头对安宇笑道，“头一回看到拿破砖叠床的，有趣有趣！” 徐巍有些黯然。 “死胖子，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不是人住的，你跟进来干什么？”项远毫不客气的怼了高明一句。 就是不惯着你的臭德性！ 装什么优越。 当你是朋友，才让你跟上来… 高明自觉失言，摸着光头讷讷不语。 安宇却拍掌大笑，“骂得爽快，高光头这丫就是嘴贱，欠收拾！” “地方太小，就不请你们坐了！”徐巍抱歉的笑了笑… 他迅速将吉他从背袋中取了出来。 拿出张手帕，将琴弦上的汗渍擦拭干净，贴床挂好。 项远打了个响指，“走吧，喝酒解暑去！” 高明这矮胖子喜道，u看书 .uukansu“走，喝酒喝酒，嘿，爷还从来没在这么破的地方喝过酒呢！” —— 虽然是贫民区，可摆夜摊的也不少。 华夏人有个优良传统，再穷也要吃好喝好，不能亏欠自己的肚皮。 项远作主，选了一家四水省来的串串香摊子。 高明和安宇二话不说，从奔驰车上将章正拽出来，跟着到串串香摊子上坐定。 串串香老板简直是受宠若惊，操着一口土得不行的四水普通话，上来招呼几位贵客… 旁边的烧烤摊主一脸嫉妒。 开进口大奔的居然到驹房村的小摊子来吃串串，狗娘养的刘老三真是撞了大运。 串串香之所以能流行起来，主要是菜品丰富。 徐巍拿了一点海带、竹笋、土豆片。 高胖子喜欢吃肉，尽选些虾丸、蟹肉棒、豆筋皮、午餐肉、脆皮肠、鹌鹑蛋... 再来两箱燕京啤酒摆好！ 众人举杯相碰，举着签子边烫边吃。 “拿杯子不过瘾，咱们吹瓶子吧！”高明这矮胖子又开始不安份了。 折腾了一晚上，徐巍早就又渴又饿，提起瓶啤酒和高明互吹。 接着是安宇。 安宇先是敬了章正，又举杯来请项远。 “我们国家队不能喝酒的，刚才喝了一杯，已经是犯规了！”项远把空杯倒扣在桌上，表示婉拒。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两个贵公子太客气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道这俩家伙想干什么？ 第208章 夜半鸡叫 酒过三巡。 高明摸了下光头，厚嘴唇一咧，摊牌道，“项远兄弟，不要见外，我和宇少只是欣赏你们的音乐才华！” 安宇一拍大腿道，“对头，那些洋垃圾连你们一半的音乐水准都不如，几个傻娘们还拼命往上贴，爷想起来就生气！” 徐巍闻言有些心酸，连喝酒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虽然今天收获了一点掌声，但他依然没有明天！ 高明呷了口啤酒，坏笑道，“项远兄弟，你那个口技教教我和安宇好不好？啧，什么乐器都能模仿，还能随时锻炼舌头的灵活性，用来泡妞儿简直是无敌了！” “呃…”项远有些无语，没想到他们打的是这种龌龊主意。 章正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项远，又回头望了下停车的位置，好在梁玲玲在奔驰上睡着了。 徐巍接话道，“你们又不缺钱，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名师，去练一门乐器，一般人学不好口技的！” 口技为什么难学？ 因为人体发声器官是千变万化的活动腔体… 每个人的生理条件有细微不同，所以发声位置、气息、发力程度都不能照搬。 没有天赋想都甭想～ “我为了泡妞，小提琴、钢琴、吉他、二胡、古筝都学过…”高明举起啤酒瓶猛灌了一大口，悲声道，“家里的乐器都多得没地放了！” 项远看了下穿蓝色格子衫的安宇… 说实话，这个宇少倒有点搞音乐的样子。 身形修长，长相文雅，相形之下，高明这个光头更像个杀猪佬。 安宇有点惭愧，解释道，“我们都是贪新鲜的性格，所有的乐器都会一点，但学不精，用来钓下傻妞儿还可以…” “对头！”高明醉痴痴的抢过话头，“尼玛那些文艺女青年见识越来越多了，不学个杀手锏，实在是解不开她们的裤腰带，奶奶的，现在还有老外跑到国内来抢食，我们太不容易了！” 安宇瞪了眼高明这个猪队友，扶额做惋惜状，“呃，这个，其实我们主要是想为国家留住那些好姑娘，免得她们被洋垃圾骗到国外去受苦…” 章正和徐巍都有些忍俊不禁。 只能连着灌了两大口啤酒，把笑意强压下去。 项远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笑道，“既然你们有这么高尚的出发点，我当然愿意帮你们，就先教下你们最基础的口技，公鸡打鸣…” 安宇和高明顿时精神焕发，目不转睛的望着项远的嘴型。 “看好，先把嘴张成椭圆形，舌头卷起来，声音要通过鼻腔，嗓子靠后，气流从颈部由小到大冲击声带！” “喔…喔…喔！”项远引颈吐气，发出一连声嘹亮至极的高歌～ 雄鸡一唱天下白… 这绝对是惟妙惟肖，能以假乱真的公鸡打鸣！ 唯一不足之处，是真正的公鸡… 发不出这么大的音量。 安宇、高明、徐巍、章正四人坐得太近，被这声突如其来的鸡鸣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这还没完。 一鸡既鸣，诸鸡跟着相应… “喔…喔…” “喔，喔…喔！” “汪，汪，汪” 不但整个驹房村的鸡跟着鸣叫，连睡着的土狗都闹腾了起来，这可是临近十二点的深夜。 徐巍立刻知道闯祸了。 筒子楼、平房中、院子里、天南地北的各种口音一起开骂… 大多就一个意思，扰人清梦，养公鸡的傻冒不得好死！ 附近几个摊位的老板目光炯炯的望过来，很有点要去告密的意思。 众怒难犯～ “唔…”项远大窘，赶紧起身补救。 他先跑到旁边烧烤摊要了五十串羊肉串，又去要了几碗卤煮和炸酱面。 等回到串串香摊子，正要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女声。 “项远，你们居然吃了一个晚上，我刚才都听到鸡叫了，你赶快跟我回基地训练去！” 梁玲玲揉着眼睛，秀发蓬松，一副小奶猫刚睡醒的可爱模样。 她偏不自知，还想摆出平时冰山般的冷酷形象。 “哈哈，玲玲姐，你这是睡迷糊了吧！”安宇和高明呆了一呆，都捧腹大笑起来。 章正上前扶住梁玲玲，低声道，“小姐，刚才你听到的鸡叫，是那臭小子在学周扒皮，时间还早，坐下吃点东西吧！” 恰好烧烤摊老板端着一大盘烤得油汪汪的羊肉串过来。 夹着点膻味的香气扑鼻而来，梁玲玲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得了，小的来侍候玲格格落座！”安宇极有眼色，乐颠颠的拉了个塑料凳子，放在项远旁边。 徐巍去找串串香老板拿开水来洗啤酒杯和碗筷…他看得出梁玲玲很挑剔环境。 章正已经将塑料凳子擦拭干净。 “麻烦正叔了”梁玲玲小心翼翼的坐下。u看书 w.uukansh 她试探性的拿了根羊肉串轻咬了一口，只觉味道纯正，孜然与洋葱放得刚好。 嗯，倒还过得去！ 徐巍拿着高温消毒后的酒杯，倒满一杯啤酒，体贴的端到梁玲玲面前。 “你叫徐巍是吧！”梁玲玲点了点头。 她接过啤酒喝了一口，侧头问道，“安宇，你和高明前段时间不是想搞唱片公司吗？这个徐巍写的歌很不错，可以签下来试试啊！” 安宇还没说话。 高明已经摆手拒绝道，“男的我们要来没用啊，我们的唱片公司只签漂亮的艺校小姑娘，哈哈，我和宇少说定了，捧几个女明星出来自己受用！” 安宇满是牙疼的表情。 他恨了一眼高明，对徐巍抱歉道，“哥们，别放在心里，高光头就喜欢口无遮拦。” 梁玲玲早习以为常，圈子里风气如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男人，大多就这点追求。 “没事，就算你们想签我也晚了！”徐巍自嘲的一笑，举起酒杯干了。 项远摇头嗟叹。 就算开个小唱片公司也要几十万。 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耗费巨资，开唱片公司居然只是为了泡妞。 而徐大哥还在为填饱肚子四处奔波，低声下气的四处朝人兜售才华… 真是令人不爽啊！ 晕乎乎的高明灌了两口啤酒，还想大放厥词。 冷不防被人一巴掌扇在光头上，打得他一个激零，脑子也清醒过来。 “谁打我？” 第209章 听故事 “是我打的！”项远拿起桌上的劣质纸巾擦了下手，笑问道，“高光头，你不是要跟我学口技吗？我刚才什么都教了你，你怎么又不学了？” 高明打了个寒颤，慌忙摆手，“太难了，再说一天到晚整什么狗叫鸡叫的，爷可丢不起这份儿…” 安宇跟着点头。 “那算了。”项远摇了摇头，看了下正借酒浇愁的徐巍，转头去问梁玲玲借钱… 出来的时候他只在身上带了一百块。 梁玲玲以为项远要去买单，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三百块递过来。 项远摇头，示意这点钱不够。 “想敲我竹杠啊，那月底你的训练补贴都归我了！”梁玲玲白了他一眼，把小包里的两千多块都抖了出来，其中居然还有两百块钱的美金。 项远嘿嘿一笑，将钱一古脑全推到徐巍身前，“徐大哥，这钱不算多，你先拿去应付几天！” 说一千道一万。 嘴皮子上的关心不能当饭吃，还是只有钱才能解决燃眉之急。 徐巍呆了半响，咬着牙沉声道，“小项兄弟，你这个情我领了，但这么多钱，我短时间可还不上的。” 项远瞟了一眼安宇和高明，摇头道，“徐大哥，这点钱说什么还不还的，免得让人看笑话！” 本来冷眼旁观的章正不知哪根筋不对。 他猛地拍了下矮桌子，赞道，“小子，你够爷们儿，不像有些人，玩女人花钱像流水，干正事却怂得不行！” “正叔，可难得见你这么夸人的！”梁玲玲乐得不行。 安宇与高明却一脸尴尬，这摆明就是在怼他们吃喝玩乐的人生观。 “宇少，明少，我老周今天酒喝多了，就倚老卖老，说你们一句啊！你们想找女人取乐，能不能不要糟践自己人，国外那么多美女，可以随便你们去浪！”章正一脸严肃。 项远鼓掌叫好，“正叔你这名字真是没取错，三观太正了！” 高明挠了下自己的光头，低声咕哝道，“我也想泡外国妞儿啊，但一来人家不认识我是哪根葱，二来型号也不匹配，太容易伤自尊了！” “国外美女？正叔你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安宇突然眼睛一亮，拽着高明跑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两人不时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偷笑，简直是无赖至极。 他们这种京城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出生就拥有一切… 极其缺乏上进的动力。 但人生一缺乏刺激和成就，有很多人就顺理成章的陷入了毒品和赌博的无底旋涡。 安宇和高明家中长辈知道堵不如疏，给他们定下了一个底限，除了毒和赌，可以随便在外面怎么玩！ 毒和赌一去，剩下的就只有酒色了。 可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几年浪荡下来，安宇对国内的姑娘也有点审美疲劳了… 章正的话刚好提醒了他。 欧洲金丝猫就算了，非洲的黑珍珠也没那么好的胃口… 依然专注于东方！ 邻国的东瀛姑娘就以温柔、娇弱、羞涩闻名于世！ 高明和安宇早就仰慕已久，但奈何一直没找到好的切入点。 国内很多有钱人都是去东瀛找风月工作者一解相思… 但安宇和高明是什么身份，他们丢不起这个份儿！ 爷们要走感情路线…… 可话说回来，他们俩这二世祖的身份也只有在国内有点用，出国后没有女人会甩，还不如项远和徐巍受欢迎！ 只有才华过人，事业有成的男人，方能纵横四海，尽享齐人之福！ 安高两人心有灵犀，一致拍板。 决定把徐巍和项远签下来，利用他们的音乐才华作大网，专门网罗亚洲各国的绝色美女！ —— 高明得意洋洋的宣布，“玲玲姐，我们决定了，把项远和徐巍都签下来，主打原创摇滚，捧他们做亚洲实力天王！” 安宇补充道，“待遇从优，每人每月固定一万薪资，以后发片的分成另算！” 徐巍脸上镇定尽去，失声问道，“一万月薪…” 这，这岂不是苦尽甘来，有了稳定的收入，自己就能心无旁骛的追求音乐梦想了。 梁玲玲却嗤之以鼻，“他们两个有病，我都说过了，项远是国家田径队的人，怎么可能去搞什么原创摇滚！” 高明看了眼安宇，自信道，“玲玲姐，田径能有什么前途？一个月补贴撑到天不过千把块钱，项远只要能来，我可以给他提到一万五！” 项远笑而不语。 梁玲玲哼道，“哟，口气不小嘛，第一，项远是肯定要参加世锦赛和奥运会的。第二，如果你真敢签他，就等着陈珊珊来砸你的公司吧！” 一听到陈珊珊的名字，高明和安宇顿时脸色大变，怎么把那个难缠至极的姑奶奶给忘了！ 那可是个无法无天的女魔头… 不行，uu看书 .uukansh.om难道我们的东瀛爱情故事还没开始就要夭折吗？ 只签徐巍一个人？ 就怕他独木难支，撑不起一个唱片公司，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明两人左右为难。 “项远来不了，我也不行！”徐巍伤感道，“只能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跟虹星唱片已经签了两年合同！” “田正的歌我喜欢听，她好像就是虹星的！”梁玲玲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巍，“但没想到你居然是虹星的人！” 高明奇怪道，“虹星唱片我知道啊，你既然签了虹星，为什么还穷成这个德性？” 徐巍犹豫了片刻，干脆借着酒意，把不得志的经历全说了出来。 他十六岁就拿着把吉他到处流浪，后来入伍当了文艺兵，九零年又退伍流浪到现在… 高明和安宇，包括梁玲玲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旁人看来是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活。 每个人年少时都有过浪迹天涯的梦想。 未知的远方代表了浪漫和美好，又伴随着恐惧和神秘… 这是京城富二代接触不到的隐秘角落。 有好故事听，怎能没酒？ 项远再去扛了两件燕京啤酒过来… —— 凌晨三点。 回到国家队宿舍，项远依然有种睡不着觉的兴奋。 没来由的，他生起一种改变了朋友命运的奇妙感… 想不到高光头和安宇在听完故事后，居然死皮赖脸的要签下徐大哥～ 这倒真是好事情啊！ 第210章 古老的智慧 只希望那两个二世祖不是一时冲动。 每个月一万工资，虹星的违约金他们要负责去搞定。 以后徐大哥可以专心创作了！ —— 宿舍还是三个人。 罗英俊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项远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假装睡得很熟的王劲业，摇头一笑，把灯关了。 嗯，先休息，等有机会再跟梁玲玲混出去看看情况，监督一下高光头～ 早上五点半，天色微光。 项远刚刷完牙从洗漱间出来。 就看到王劲业与罗英俊殷勤打开一张折叠方桌，麻利的摆好了豆浆、稀饭、牛奶，面包、花卷、包子。 还有一些时鲜水果。 项远愕然，这两家伙是要把食堂搬到宿舍来吗？ 还有这个小方桌是什么时候搞上来的… 罗英俊挤出一脸生硬的谄笑，“项远，以后你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早餐我们会负责搞定！” 王劲业忙不迭的点头道，“以后你的袜子，底裤我们也都包了！” “我习惯自己洗。”项远扫了眼惶恐中的两个家伙，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说清楚一下。“我不记仇的，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宿舍门陡然被人推开… 诸葛春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爽朗的大笑道，“和和气气的，这样很好嘛，世界那么大，你们要看远点，不要搞窝里斗！” —— 东瀛，京都市。 北部田径训练中心… 实习教练青野绘美子在场边挥手呐喊，让一名正在冲刺的年轻运动员停下来休息。 “村上君，你已经超过身体极限，必须立刻停止训练，拜托了！” 年轻运动员充耳不闻，他冲刺刚结束，又开始了挥汗如雨的深蹲练习。 村上优的特殊待遇，令很多在场上一同训练的男运动员嫉妒得几乎想要自杀。 这可是来自绘美子的关怀啊… 啊！啊！ 为什么绘美子关注的对象不是我？ 如果这个像樱花一样可爱的少女，会因为见到我而羞涩… 那么，我的比赛成绩应该会更上层楼吧！ 村上，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村上优当然能看懂绘美子眼波中的柔情。 但一个真正的运动员，一个目标是世界冠军的男人，应该要与古武士同样无情吧！ 如同当年敢于放弃阿通姑娘的剑圣武藏… 想要所向披靡，坚定的意志、坚韧的毅力、无所畏惧的勇气，缺一不可！ 所以，再美丽的少女。 也不过是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训练场上的情形，令远处拿着望远镜遥看的大田教练十分欣慰。 村上已经无休止的训练了五个小时。 并且经受住了美色的诱惑！ 不愧是我东瀛百年方能一见的体坛奇男子！ 看来东密开发潜能的修行法很管用！ 天照神护佑… 此次田径世锦会，只有我们，才能代表东方文明，去击败象征野蛮与力量的黑种人！ —— 近代百年以来，任何一个世界级的田径大赛上，夺冠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黑人。 尤其是在男子赛道上。 这近乎是一种碾压式的垄断，不管是黄种人或者白种人，能进入决赛的都很少，更别说拿奖了！ 因为黑种人的肌肉和体型最适合跑跳。 而且黑种人还有最流氓的一点，雄性激素分泌也要比其他人种多上5%—19%！ 众所周知，雄性激素就是最早的兴奋剂主要成份！ 在田径赛场上被打击得毫无信心的白种人甚至喊出了，只有黑色才能吞噬黑色的懦弱口号！ 智慧能否击败野蛮？ 为了东瀛田径走出亚洲，大田教练几乎是绞尽脑汁，把所有的古籍都翻了一遍！！！ 在文化传承方面，近代的东瀛做得比华夏更好！ 华夏认为腐朽，陈旧的，不屑一顾的旁门左道，经常能在东瀛大放异彩。 比如东密！ 东密是华夏佛教传到东瀛的一个支派，专注于人体念力的开发。 东瀛历史上为人津津乐道的忍者流派… 就是东密的身体力行者。 通过东密古法的修习，人的意志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锤炼。 体内的潜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精神可以变得无比纯粹和坚韧。 用科学的话来说，类似于自我催眠，相信自己有多强，就能有多强！ 这等同于一种神秘的精神类兴奋剂… 正好用来对抗野蛮的黑色旋风。 有了东密这个杀手锏，对于瑞典世锦赛，东瀛田径队准备了非常完备的计划！ 哟西，亚洲的第一枚男子径赛奖牌… 东瀛队势在必得！ —— 高丽，汉城。 汉江区，一幢近五千平米的豪华别墅。 二十五岁的金风柱正懒洋洋的躺在泳池旁边。 这是个典型的高丽男人，uu看书 ww.ukanshu.o小眼睛，单眼皮，但筋骨如铁，紧实的肌肉如黄铜一般耀眼。 他此刻却如同癫痫发作，四肢时不时会有一阵不受控制的抽搐… 嗯，刚全速跑完十万米的透支结果！ 两个穿着可爱泳装的美丽女郎，开始为他进行全身上下，无微不至的按摩。 金风柱，亚洲五千米纪录保持者。 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古花郎道传人！ 即高丽跆拳道的原身。 金风柱能在五千米赛道上力压群雄，正是得益于花郎道秘传的呼吸心法！ 花郎道源自高丽古老的民族武术和医学理念，主张天人合一。 尤其看重呼吸与运动的配合… 在这一方面，借鉴了华夏文化与古武术的很多优点。 嗯，也可以说是抄袭自华夏！ 多的不说，只是那面出自道家的太极国旗，便是最好的证据！ 众所周知，高丽虽小，却是出了名的狂妄。 端午节是我们的，屈原是我们的，泡菜是我们的，李白是我们的… 世界田径锦标赛的冠军，当然更应该是我们的！ 金风柱此时就处在这种，宇宙第一唯我独尊的狂傲状态中…… 阿西吧！ 华夏人羸弱，东瀛人也没办法与黑猩猩拼爆发与耐力！ 长跑真是寂寞啊… 这届田径世界锦标赛，亚洲仅我一人能对抗非洲、欧洲、北美洲的黑人军团！ 我，金家的男人！ 一定要让高丽的太极旗，飞扬在瑞典国上空！ 第211章 技惊4座 封闭训练的日子紧张且有序。 这半个月，项远过得相当滋润。 马爱华、梁玲玲、张教练、陈教练…每天一大堆人围着他转。 很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 这倒不是他的人缘好… 而是源于他前几天以寡敌众，反向征服，惊掉人大牙的比赛结果！ 这次世锦赛封闭训练有近百人，涵盖了短跨、中长跑、马拉松、跳跃、投掷、竞走六大类。 和野生动物差不多，人关久了一样会发疯。 很多运动员仗着资历老，没什么娱乐时就喜欢搞点恶作剧逗弄下新人！ 项远最引人注目，他不但是国家田径队年纪最小的，而且还带来了一个随身教练马爱华… 这就成了许多人嘲弄打击的最好对象。 哈哈，没断奶的孩子嘛，就这怂样，还想征战国际赛场？ 还有那个矮子马教练，听说以前只是初中的体育老师，笑死人了，居然让他给混进国家队来了。 这就是不了解产生的隔阂了。 王劲业他们知道项远的狠辣和霸道，可其他部门的男运动员不清楚啊！ 项远又不可能挨个去揍上一遍。 他的策略很简单，别在背后说老子有特权，谁看我不顺眼，看我的老师不顺眼？ 不管你是哪个项目的，不服就比，彩头是一天的训练补贴，五十大元！ 这下就好玩了！ 大家都来了劲，封闭期间不好玩啊，现在居然有个小菜鸟敢如此猖狂，哈哈，有乐子了！ 能拼到国家队的运动员，从小就被教练灌输一个心理… 绝不认输！！！ 田径跨项目兼项是常事，所以教练对运动员之间的友好切蹉持鼓励态度。 马爱华，张科乐见其成，甚至还私下和其他部门的教练押了注。 他们当然是押项远赢。 封闭期间无聊，小赌怡情嘛，还能增强运动员的求胜心理，哈哈，真是两全其美！ 最先是练马拉松的郁迪被项远斩于马下，输得灰头土脸，乖乖奉上五十块。 众人毫不意外。 因为项远本身就是中长跑的天才。 大家都清楚。 只有练中长跑没优势的人，才会退而求其次，去跑吃力不讨好的超长马拉松，郁迪输了也很正常。 第二天是比投掷。 练铅球的国家冠军包明明，他状态极佳，7.26kg的铅球，硬生生扔出了19米77的好成绩！ 这个成绩就算放到整个亚洲，也是稳稳妥妥的前三名。 马爱华与张科相对苦笑… 稳赢了——投掷组的教练王霜笑得嘴都有点合不拢，他刚和马张二人对赌了两百块。 可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项远热身都懒得做，轻描淡写的上场，第一次就扔出了20米01的成绩，看样子还未尽全力！ 众人尽皆有些毛骨悚然。 好吧，算你小子狠！ 傍晚又换成了国家跳高冠军齐建，他连跳三次，取了第二次最佳成绩2米37。 刚巧平了齐建自己在去年大运会上创造的国家纪录。 诸葛春和梁玲玲笑嘻嘻地站在人群后面，他们是刚知道消息，过来凑热闹的。 项远把短裤往上提了一提，开始活动踝关节。 “嗨，项远，加油，我押了你两百五十块啊！”梁玲玲举手打趣。 一片哄笑声起… 冰山美女这不是骂人吗，押多少不好，偏偏押个二百五！ 跳跃组的教练高飞很紧张，因为跑跳不分家，谁也不清楚项远这个小变态会搞出什么怪名堂。 高飞的担心很有道理。 项远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尖叫中凌空直上，高高的背跃过代表2米37的横杆… 真实的鲤鱼跃龙门啊，2米4都有了！ 齐建与教练高飞变得失魂落魄，四周寂静无声。 在场的近百名运动员与教练，都生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尼玛的，真真是恶狼来了！ 能跑、能跳、能投掷… 从耐受力、弹跳力、爆发力全方位的秒杀了几位国家冠军。 要是他哪天闲得无聊来兼项，还有我们的一口饭吃吗？ 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就算和国际最顶尖的那撮黑铁塔变态相比，应该也差不太多了！ 众人脸色难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梁玲玲嘴角一勾，对着项远挤了下眼睛。 “啪啪！”诸葛春率先鼓起掌来，他大笑道，“不要比了，小项肯定偷偷去练过十项全能，嗯，我考虑一下，看是不是让他到瑞典再报个十全！” 马爱华闻言脸色大变，梁玲玲也皱起了眉头。 男子十项全能是田径运动中全能运动项目的一种。 由100米跑、跳远、铅球、跳高、400米跑、110米跨栏、铁饼、撑竿跳高、标枪、1500米跑十个项目组成。 十项比完，综合得分最高的便是冠军！ 但这个项目是最累，且最麻烦的一个！ 想一想，十个项目的苦累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抢夺一个金牌，可以说是坑爹到了极点！ 所以练十全的运动员几乎全是万金油！ 属于那种什么都会，又什么项目都是不上不下的运动员。 总而言之，这是个极耗时间与场地的鸡肋项目。 诸葛春对马爱华理解的笑了笑。 他刚才是不得不叫停，这样比下去，只能损伤其他运动员的士气。 当然，叫项远去报十项全能也只是个岔开话题的玩笑话罢了。 —— 体育圈子很小，向来是以成绩论英雄！ 自古美女爱英雄。 偌大的田径中心当然也有美女。 田径美女几乎都集中在跳远、跳高、撑杆跳这几个项目。 她们的特点是细腰、翘臀、大长腿，这种健康向上的活力身材，绝对秒杀九成病恹恹的国际模特。 运动是一个整体，腰与臀部是人体的发力核心，uu看书 ww.ukanshu.o 这一点在跳跃运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几乎所有能在大赛场上出现的女跳高运动员，腿都又长又直。 十八岁的祝淘雨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用时下流行的一句大白话来讲，这姑娘真是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 你说明明可以考京城电影学院的。 为什么非要一身臭汗，拿着根金属长杆来玩什么撑杆跳？ 嘿，居然还给她一路过关斩将，玩进了国家田径队！ 这就让很多知情人不得不翘起大拇指说一声佩服。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出发去瑞典的关键时刻。 各项目部已经开始放缓训练节奏，让运动员们可以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世锦赛！ 一大早天气阴沉，雷电有雨。 女子跳跃组的姑娘们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这些少女一闲下来，便和普通的高中女生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喜欢八卦，一样的喜欢谈论异性。 舒小凤扯开蚊帐，露出姣好的身线，她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 “淘雨，你说短跑组那个叫项远的小子，真有那么神吗？还没兼项都能把男子马拉松、铅球、跳高的国家冠军全部打败？” “应该不会假吧，不然那几个心高气傲，喜欢讲资历的家伙早闹腾起来了！”祝淘雨一脸思索的表情。 她五官立体，脖颈修长，虽然不施脂粉，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舒小凤露出个鬼灵精怪的笑容，小声道，“淘雨，那咱俩今天找时间去看看呗！” 第212章 少女的情书 一道闪光过后， 暴雨如注，狂风大盛。 国家队室外大操场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不对，是仅余一人！ 天上传来一阵闷雷声... 人影在厚重的雨幕中若隐若现。 速度虽然放缓。 但身形，依然矫健！ 在雷雨中跑步，项远是不惧怕的！ 相反，他更喜欢这种平时没有的亲切感。 雷电带来的负离子让空气格外清新… 瓢泼大雨倾盆浇下，似乎是大自然最热情的拥抱，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这是一种别样的畅快淋漓。 雷声雨声脚步声… 声声入耳！ 透过披头盖脸浇下来的豪雨，看台上好像有两个女人。 难道是梁玲玲来了？ 管她是谁…懒得细看，反正自己还没跑够！ 项远转身挥手，在暴雨中咧嘴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埋头接着训练。 这是怎样的一种训练热情——遮雨棚下的祝淘雨早已经惊呆了！ 她傻傻的看着项远在雷电中出现又消失，不知疲倦的冲刺，腾跃，最终隐没在茫茫雨幕织成的天地中…… 这少年明明不帅，为什么笑起来这般好看？ —— 等回到宿舍，祝淘雨还是忘不了那个在暴雨中眯缝着双眼全速奔跑的少年。 尤其是那满不在乎的微笑… 嗯，他的牙齿好白，肌肉好坚实，整个人像是会反光… 不知心动为何物的祝淘雨，第一次有了头晕目眩的错觉。 她想恋爱了！ 舒小凤咂嘴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那小子身材是一级棒，就是长相不够英俊！” 她顿了一顿，“淘米，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操场回来就这副病恹恹的模样，难道昨晚咱俩春风一度，你怀上了？” “鬼的春风一度，你有那功能吗？”祝淘雨莞尔一笑，轻声道，“小凤，你写过情书吗？” 祝淘雨这个名字来历非常有趣。 她从小就喜欢在雨中玩耍淘气，父母把她拉回来还不让，于是就给她取了个淘雨的小名。 但祝淘雨本人很喜欢这个名字，干脆将错就错，把小名用作了大名。 小时淘雨，长大淘米… 爱玩闹的舒小凤便给她取了个淘米的绰号，每当闺蜜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逗乐一下。 “写情书？我们可是金贵的超级大美女嗳，等着收情书就好啦！”舒小凤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闺蜜。 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来，一下跳起三尺高。 嗯，是真的跳起三尺高，头都差点撞到了屋顶，谁让人家舒小凤身高腿长，还是专门练撑杆跳的！ “淘米，你不会真看上那小子了吧！” “呃，不过那小子是够强的。” “如果在这次世锦赛上不掉链子，拿个奖什么的，倒也勉强配得上你！” 国家队的禁忌不少。 而男女队员之间恋爱，更是禁中之禁！ 体训局虽然没有明文规定。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容触碰的雷区。 只要进了国家队… 女运动员25岁、男运动员28岁之前都不允许在同一个队里谈恋爱。 前两年国乒有三对小情侣地下恋情曝光… 主教练一口气开除了六个人中间的四人。 四人中有三个拿过全国冠军，还有一个是世界冠军！ 所以，在当下的国家队，谈恋爱完全是被禁止的，特别是同项目的运动员… 因为在教练眼中。 谈恋爱会引发心理情感的起落，对于运动员状态影响很大… 现在但凡运动员有一点地下恋情的苗头，就会被无情的教练组给掐灭！ 可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越是禁止的东西，越会有人想去做！ 舒小凤已经兴奋得快打哆嗦了。 唉呀呀，我们淘米这是要为了爱情，与可恶的教练组宣战么！ “淘米，你的情书我来帮你写！” “对了，你准备两张艺术照就好了，嘻嘻，保证迷得那小子神魂颠倒，拜倒在你的大长腿下！” —— 项远， 在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个瞬间。 我就知道， 你是我一生要找寻的那个人。 不管风再大， 雨再狂。 让我的爱， 能伴着你，直到永远！ 跳跃部—祝淘雨 1995.6.3. 项远手中捏着一封罕见的粉色信纸，芬香扑鼻，纸上寥寥几句话，却满是情意。 还有两张女孩的照片捏在梁玲玲手上。 马爱华板着个四方脸坐在旁边。 梁玲玲扇着手里的照片，戏谑道，“啧啧，小远子，你想不想看？祝淘雨可是田径队出名的大美女哦，真是我见犹怜啊！” 项远满脸难堪。 尼玛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第一次收到情书就被逮了个现形。 不过还好。 原来不是短跑组的黄小静，她只是帮别人递的情书。 这届练跑步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好看的！ 马爱华咳嗽了一下，道，uu看书 wwuukans “梁队医，大赛在即，这个事情很严重，我建议立刻上报给诸葛春总教练！” 项远吓了一大跳，急忙阻止道，“马老师，这个太过了吧，我都还没同意和她谈恋爱呢！” 这一报上去，祝淘雨最少要落个留队查看的处分！ 他实在是不忍心，让一个爱慕自己的少女受到惩罚。 何况爱情本身是无罪的！ 梁玲玲皱了下眉头，问项远，“你是不是动心了？” 她随即又笑道，“忘了你已经进了青春期，到了冲动的年纪，对异性好奇也很正常，冲动可以，但我们要先有科学的认识…” 见梁队医要开讲生理知识，马爱华浑身不自在，赶紧找个借口躲了出去。 项远躲无可躲，只能洗耳恭听。 “项远，你什么时候开始梦遗的？” “梦什么…？”项远哑口无言，这是你一个大姑娘应该问的话吗？ 梁玲玲突然严肃起来。 “别不好意思，你们运动员的生理状态关乎到竞技发挥，是我们队医必须要严格把控的！” 项远想了想，只好实话实说，“春梦经常做，但没有梦遗过！” 精满～自溢只是针对普通人的说法…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同！ “不可能啊，结合检测显示，你的身体成熟度甚至超过了一般二十岁的青年，怎么可能没有梦遗过？”梁队医大为疑惑不解。 她想了想，摇头道，“随你了，反正恋爱的事就不要去想，如果你实在憋得难受，劝你自个用手解决！” 第213章 新唱片公司 “梁医生，别说了，我保证不恋爱！” 项远举手投降，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梁玲玲会抛出什么虎狼之词。 梁玲玲满脸笑意，轻哼道，“小远子，算你识相，那照片和情书我就没收了！” “梁医生，以后别叫我小远子了，我又不是太监！” “哟，那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太监？” 梁玲玲眨了眨眼睛，趣味盎然的反问。 这分明是被调戏了！ 项远半晌无语，不得不承认，耍流氓还是这些荤素不忌的女医生最厉害！ 可以用科学之名耍流氓… 啧啧，实在是高尚得很啊！ 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躲吧… —— 结果还是没能躲开，到了傍晚梁玲玲又要带项远出去放风。 去瑞典前的最后一次。 以治疗“间歇暴力失控症！”的名义。 两人当然不可能再去初见音乐酒吧… 因为陈珊珊已经在小圈子里对项远下了追杀令，打伤五万，打死五十万！ 虽然这追杀令是玩闹的意味居多。 但也能看出陈大小姐对项远发自内心的痛恨！ 梁玲玲带项远去的是高明和安宇刚开业的新公司… 《明宇唱片》！ 虽然名字取得一般，但两个二世祖出手十分大方，一口气在招阳区的国帽大厦租了三百平米的写字楼。 一租就是十年，前期投入三百五十万。 歌手嘛，暂时只有一个独苗，就是徐巍！ 见到项远进门，安宇和高明都异常高兴，抢在徐巍之前，挤上来又拥又抱。 梁玲玲被冷落了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疯闹。 几人寒喧了一阵，高明拉着项远去参观公司在建的录音棚。 这是要显摆啊！ 京城人有两大爱好… 一是显摆，二是贫嘴。 这胖子当然也改不了贫嘴的德性，他边走边道，“小远子，啧，玲玲姐给你这小名取得是真好，接咱们老京人的地气儿！” 梁玲玲傲娇道，“小远子这称呼只能我用，高明你给姐爬远点！” 项远没好气道，“高明，你真要喜欢这种死太监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明子了！” “别介啊，这称呼太晦气了，哥们下辈子都不想当太监！”高明慌忙摆手。 徐巍和安宇摇头失笑。 参观完录音棚大家照例去撸烤串喝啤酒。 梁玲玲今天似乎特别高兴，居然主动给项远开了酒戒。 不过只允许喝啤的，连退路都给他想好了。 如果回到基地有人闻出项远喝了酒，就推说“心情抑郁”梁医生建议用酒进行放松治疗！ 安宇和高明连咂嘴，说玲玲姐这个队医当得也太平易近人了，真是贴心！ 项远无语，平易近人个鬼啊… 两人还不知道梁玲玲在田径基地是出了名的冰山，生人勿近！ 徐巍摇头微笑。 他心思非常细腻，早就看出了梁玲玲脾气不好，只是单对项远有着一种异样情愫。 介乎于对爱情的试探，又似乎是对强者无条件的崇拜！ 如此拽的女人都搞得定。 自己认识的这小兄弟，太不一般了！ 酒戒一开。 项远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举着冰镇的燕京啤酒“哐哐哐”连干三瓶。 安宇、高明、徐巍三人也举瓶相陪，几人喝完之后哈哈大笑，连呼痛快！ 项完接过梁玲玲剥好的毛豆。 看着容光焕发的徐巍，笑问道，“徐大哥，你和虹星的合约解除了吗？” 安宇和高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相继捧腹怪笑起来。 两人笑得太过肆意，徐巍等了两分钟，都没机会跟项远说话解释。 呃，毕竟是老板，要给予他们一定的尊重！ 梁玲玲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她柳眉一竖，啪啪两巴掌打在两个二世祖头上，虽然伤害不大，但醒笑能力却是杠杠的！ 安宇率先醒过神来。 他先是灌了一杯冰啤酒进肚，得瑟道，“玲玲姐，我们公司才开一个星期就有进帐，你信不信？” 梁玲玲鄙夷道，“安宇，你和高明是出了名的败家子，长这么大就没挣过一毛钱，哪来的进帐？” “从你外公还是爷爷那里要来的开业红包？” “从长辈那里要钱算什么本事？当然是我们自己凭能力赚的！”高明和安宇大呼冤枉，一连声的叫起撞天屈来… 项远懒得听两人连篇废话，低声跟徐巍聊了两分钟，就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明宇唱片的确是赚钱了。 这个钱其实还是徐巍给“赚来的”！ 虹星唱片给徐巍定的违约金是五十万！ 虽然虹星几乎没有给过他任何生活上的保障和帮助，但两年合约是有法律约束力的！ 高明这个光头其实很好说话。 当时是笑呵呵的提了五十万现金，去帮徐巍中止了合同。 本来这事就算是完了… 但虹星唱片的老总却节外生枝，收了钱又突然提出个条件，徐巍有首歌要留在虹星才行。 就是那首don’t cry baby！ 虹星很看好这首歌，准备把这歌改名为“执着”，给公司的当红女星田正演唱。 徐巍怕麻烦，想要答应… 高明却不乐意了。uu看书 .uukanshu.cm 他也没做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让虹星老总去打听一下，高明和安宇是什么人？ 结果可想而知。 虹星老板在两天后就识趣的把五十万退了回来。 还另外附上了五十万的现金大红包，希望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和气生财！ 这件事梁玲玲、安宇、高明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惹到了咱们这个圈子的人，还想在京城顺顺利利的混下去，赔点钱很正常！ 此事却对项远和徐巍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因为太具有讽刺意味… 五十万是多少？ 卖唱可能要唱到吐血，唱一辈子都存不下来五十万！ 种地可能要累断腰杆。 掘地三十丈都存不下来五十万！ 嗯，但对高明他们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你又不能说它不公平。 因为不公平，有时候也是一种公平！ 你说别人仰仗家族的势力。 至少证明别人的家族长辈是努力过的，是拼搏过的，是为社会进步做过表率的… 后人躺在功劳薄上吃老本那是别人自家的事情！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无论是东方西方，都是一样的道理和现实。 项远见徐巍面有戚戚之色，干脆打趣道，“徐大哥，努力吧，我们这辈子虽然做不了富二代，但还有机会做富二代的爹！” 徐巍举杯失笑道，“当富二代的爹啊，忒滴很！” 他这一乐，连老家的陕北方言都冒出来了！ 第214章 比赛出发 这顿酒喝得是天昏地暗，尽情尽兴！ 梁玲玲看时间已经不早，催促几人结束酒局。 徐巍无奈，只得醉意朦胧的结束话题。 项远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出发去瑞典参赛，大家只能等他从国外回来再聚了。 分别前徐巍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项远正待追问。 高明和安宇已经掏出几张手写曲谱硬塞过来，大着舌头开始威胁… 徐巍第一张专辑过两个月就要开录。 小远子你现在要开始熟悉下歌曲，到时和声和主音都是你的… 酬劳嘛，一分钱没有，咱们是哥们嘛… 哥们就是应该白干活的。 你要实在不想来也行，咱们两人到时候就叛变投敌，把你灌醉了卖给陈珊珊！ 两个二世祖老板的话太过无耻，徐巍听得是一脸羞赧。 梁玲玲正待打抱不平。 项远却大笑着收下曲谱，愉快的答应了！ ——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祝淘雨手里捏着一串手珠，倚在窗前呐呐自语，颇有些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味。 少女这几天日渐消瘦。 连训练都有些心不在焉，被教练批评了好几次。 只因寄出的情书仿佛泥牛入海，没等到任何回音。 她从小到大。 收到过无数封情书，但从来没有回复过那些热血少年… 没想到如今自己也遭遇到了如此冷落！ 男女暗恋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往往是因为好奇和神秘，难度越大反而越会激起人内心的征服欲。 与白酒发酵类似。 时间越久，越是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不能自拔。 嗯，得不到肯定是最好的！ 祝淘雨现在就有点这种心理… “砰！”宿舍门哄然推开，舒小月风风火火的撞了进来。 “淘米淘米，我问过黄小静了，项远这两天晚上除了训练，就躲在宿舍里弹吉他！” 祝淘雨美目一亮，喃喃道，“他还会弹吉他啊，真是令人想不到！” 舒小月吐了吐舌头，露出个鬼灵精怪的笑容。 “淘米，咱们可以等再晚一点没人了，摸去男宿舍楼下听一听。” 祝淘雨心头一暖。 衡量了片刻，眼底只能闪过几丝无奈的苦涩。 国家田径队把男女宿舍楼分得很开。 而且其中还有两道五米的高墙，晚上通道大门一锁，根本无从进出。 舒小月知道闺蜜所想，搂着她耳语了几句。 祝淘雨恍然大悟，眉眼带笑的看向倚在墙根处的两根金属横杆… 撑杆跳运动员的跳高横杆都是随身自带，根据自己的身高与发力习惯制定长度。 一般是4.28米-4.52米。 材质有玻璃纤维，金属或者是其他适宜材料。 幸好小宿舍只有她们两人，不然这个跳墙计划有了横杆也没办法实施！ —— 晚，十点半。 男宿舍以往经常有鬼哭狼嚎的叫声。 这是青少年运动员精力无处发泄的报复式呐喊… 最近却安份了许多。 因为大家都想听202传出来的琴声与歌声。 项远正舒服的倚坐在窗台上，对着曲谱，抱琴轻唱… 这冬天充满阳光， 可我依然迷茫。 我听到你的歌声， 随风飘荡。 你站在水的中央， 让我充满幻想。 你让我进入水底， 长发会永远不脏。 这诱惑让我向往， 这歌声给我幻想。 我却总回头留恋， 岸上风光～ …… 在这枯燥的夜里。 项远唯美而忧伤的歌声抚平了所有运动员躁动不安的心。 空灵的旋律似乎可以拽着人一步一步走向水中，慢慢下沉，沉入情思的漩涡…… 歌词也像诗一样，令人回味无穷。 最后， 缥缈的歌声渐弱， 散向一个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 ——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 在桥下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却霸占了我的梦！ …… 一觉醒来。 舒小月脑子里都乱糟糟的。 她有点后悔，不应该和淘米去偷听项远唱歌… 那可恶的歌声仿佛传说中的勾魂曲一样，一整夜都在梦里缠绕。 她居然渴望坐上窗台，去和那个可恶的家伙一起相依相偎，抚琴歌唱。 祝淘雨却焕发出了惊人的美丽，嘴里反复哼着两句歌词。 “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 这首歌舒小月从来没听过。 但她可以肯定一点，这就是项远看过照片后，对淘米情书做出的隔空回应。 因为在淘米寄情书前。 短跑组的黄小静都说项远不会在晚上弹吉他… 这样不就很明白了吗？ 真是浪漫得令人心酸啊，嫉妒死了，哪怕这个幸福的女主角是淘米。 —— 1995年6月10日。 国家田径队一行百余人正式出发。 作为明年亚特兰奥运会之前最重要的热身赛，华夏田径队可谓是全力以赴。 不仅派出了庞大的运动员阵容，uu看书 .kashu 连随队记者都有五名… 教练、队医、翻译、随行体育官员也是洋洋洒洒，呼呼啦啦一大群。 目标瑞典，歌德堡市… 波音747大型飞机从京城出发，到罗斯国停机加油一次，然后直飞往瑞典第二大城市。 总共飞行时间近十四个小时左右。 第一次飞行就是坐洲际飞机，项远与马爱华不免有些新奇与紧张。 以往在地面上看看飞机还不觉得震撼。 现在登上机舱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一个傻笨粗重的大铁鸟能升上万米高空，在云层之上尽情穿梭… 科技实在是震古烁今。 传说中的神仙也没办法将凡人拉上天空到处飞啊！ 西游记就说得明白。 孙悟空号称移山倒海，神勇齐天可以与玉帝叫板，却拿唐僧一个凡人没办法。 过八百里流沙河时。 孙悟空提议让猪八戒背唐僧过河。 八戒摇头说师父骨肉凡胎，重似泰山，自己腾云之术太普通，根本背不动… 不过。 大师兄你的筋斗云，神奇非凡，或许可以背得动。 孙悟空也苦着脸叫屈： 我的筋斗，好道也是驾云。 只是去的有远近些儿。你是驮不动，我却如何驮得动？ 漂亮空姐见无聊发呆的人很多，便提醒待机的乘客。 坐椅后背有中途注意事项的小册子，与瑞典国的风土人情介绍。 项远最关注的就是行程。 他翻开一看不由摇头咂舌… 第215章 羡长空之无穷 京城到瑞典近一万五千里，预计飞行时间十四个小时… 可怜的猴哥，那时若有飞机就好了！ 取西经的十万八千里，坐个飞机最多不过几天功夫。 啧啧，心高气傲的大师兄到了现代恐怕要自卑得自杀啊！ 自杀前可能还要羞愤大叫。 “呔，这贼老天，俺老孙当时带唐僧取西经走了十四年，才走完十万八千里… 神仙不如一个大铁鸟，你这贼老天为何如此欺负俺们神仙！” 项远正神驰天外，想得开心的时候，突然闻到鼻端一阵芬香… 原来是田径队的姑娘们集体登机了。 波音747座位分布是3-4-3的格局，一排10个位置。 项远坐在左侧机窗的位置，右首是马爱华与短跑组的罗英俊。 运动员坐的是经济舱。 在下层的中部，由于是大飞机，共设计了两个通道，并不显得拥挤。 男女有别，这点在随身行李上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几乎每个女运动员都在机场托运了一个大行李箱，上飞机了还背着个随身旅行包。 没办法，女人衣服多，再加上一些生活上七七八八的小用品… 出行麻烦也是必然的！ 其实有些女运动员箱子基本都是半空的。 之所以要托运一个大箱子，还有在国外购物的考虑。 很多没出过国的人，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国外买些小东西送给亲戚朋友显摆。 马爱华也不能免俗，他甚至问都没问，就把项远的托运名额给征用了。 嗯，有老婆的男人就是这么卑鄙！ 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机上很多外国人说着听不懂的瑞典语，偶尔夹杂英语与生硬的汉语。 国家队则严格按照出行纪律，没有人大声喧哗，连交头接耳的都很少。 这就要出国比赛了吗？ 项远趴在舷窗处望着空旷的机场出神…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如果飞机起飞后掠过小河镇就太好了。 说不定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小院。 母亲应该还在山坡上忙碌农活。 姐姐和妹妹与往常差不多，在灶房里一边烧火，一边斗嘴… 小璐姐下班还早得很～ “远哥，远哥！” 项远蓦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原来是罗英俊在叫他。 这家伙屡教不改，明明都二十来岁了，还偏偏追着自己叫哥！ 呃，这是前倨后恭，还是知错能改？ 说不定是糖衣炮弹。 必须要仔细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什么事，要起飞了吗？”项远看了看已经睡熟的马爱华，帮他紧了一下安全带，小声询问罗英俊。 罗英俊兴奋得脸色潮红，神秘兮兮的递了一本小说过来。 “祝淘雨刚才路过，说长途飞机很无聊，送两本书给咱们看！” “祝淘雨？”项远顿时警惕起来，“书我不看了，她如果再经过就还回去！” 说自己是惊弓之鸟也好，心有余悸也罢… 大赛在即，不要被人阴了就好！ “先说好，是你自己不看的，不是我没给你啊！” 罗英俊支吾了两句。当宝贝一样的把两本书抱在怀里，先闻后翻，细细鉴赏！ 看封面颜色。 似乎都是三毛的散文随笔，这倒不在国家队的禁止范围。 后排的牛洋急切道，“英俊，拿给我一本看看呗，我这个人就是爱学习，喜欢看书！” 前排的徐正和王劲业也面露觊觎之色。 什么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书是谁送过来的… 祝淘雨可是国家田径队新晋的长腿女神啊。 据说京城美院大名鼎鼎的巫教授，都专门来找过她好几次… 想用她做模特，创作一幅名为东方维纳斯的巨幅画像！ 幸好祝淘雨没答应，否则巫教授可能要被田径队的猛男们追杀到长安街… 尼玛的。 谁不知道搞美术的人喜欢耍流氓，什么狗屁东方维纳斯，不就是骗女孩子脱衣裳吗？ 几人正在争抢书籍。 空姐提醒大家调正坐椅，飞机马上起飞… 随着机窗遮阳板全部关闭。 飞机开始缓慢加速。 10、100、200、250km…… 这是与高速行驶的汽车完全不同的体验。 项远甚至感觉到了大地开始倾斜。 飞机在与地球对抗取得胜利的同时，也给人带来了强烈的失重感！ 内心空虚，身体沉重！ 大地母亲的愤怒将人死死的按在椅背上。 马爱华开始出现耳鸣症状，瞌睡早就随着紧张不翼而飞。 经过长达近二十分钟的攀升。 飞机终于穿破云层，漂浮在白茫茫云海之上。 金色的阳光洒下，美到极致的天空绝对找不到一丝尘埃！ 项远几乎看傻眼了！ 无边无际的云海与孩提时第一次看到芦苇花的回忆重叠起来… 嗯，那时候自己应该才三岁。 以为溪边一眼看不到头的芦苇花就是世界上最壮观的景致！ 寄蜉蝣于天地，uu看书 ww.uukanshu 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 羡长空之无穷… —— 飞机在莫科市加油共用了四个小时休整。 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比坐火车更加劳累。 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昏睡中撑过了这场洲际飞行。 只有项远意犹未尽。 高空云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似无风，却又在不经意间变幻成另一种形状… 奇怪，这一路看过来，国外的太阳和国内完全没什么区别啊… 为什么老有人在书报上吹嘘，国外的月亮要比国内的圆？ 瑞典与国内的时差是七个小时。 在歌德堡机场下飞机时，天色尚早。 等取完托运的行李。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吩咐运动员按男女列队，坐上了华夏驻歌德堡领事馆派来的几辆大巴车。 领事馆的汪参赞，带着几个秘书和随员负责接待国家田径队一行。 几个秘书拿着小话筒，在大巴车上宣布了运动员需要遵守的当地法律与公共文化。 歌德堡是瑞典第二大城市，位于西南部海岸，是著名的港口城市。 人口据说还不到八十万。 当地的房屋建筑极具风格。 色彩奇艳。 屋顶从普通的四方形、长方形升华到了三角形、圆球形、棱镜形、尖塔形… 项远与马爱华一路是看得眼花缭乱。 梁玲玲、张科、周正阳、罗英俊和王劲业等人则拿着相机贴着车窗四处乱拍。 第216章 森林酒店 这一届田径世锦赛的比赛地点，确定在歌德堡市的乌利维球场。 指定入住酒店有豪奢的丽思卡尔顿、洲际酒店… 国际田联也充分考虑到了众多囊中羞涩的穷国。 另外提供了以简约为主的福尔兰酒店，伯恩斯酒店… 华夏虽然近来经济大有好转。 但出门在外一向奉行低调实惠，事先便订好了以森林木屋为主打的伯恩斯酒店。 这是一家环保型经济酒店！ 简易小木屋里只有天然装饰，不设私人卫生间。 整个酒店一左一右，各设有一个大型环保卫生间，能供近百人同时使用。 瑞典是正统的北欧国家，北欧各国也是狼人传说的起源地。 早期的北欧民间传说中。 讲述了一个父子俩发现狼皮的故事。 这种兽皮能够将人变成狼十天。 父子二人穿上毛皮，化为狼，在森林中各处肆虐。 最后甚至失去了人性，父亲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儿子！ 伯恩斯酒店大堂就挂有这幅传说的壁画，其中还附有英文与东瀛文的译注… 马爱华见排队登记很慢，干脆拉着项远到狼人壁画面前驻足细看。 两人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令人遐想的女声。 “项远，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故事…” 以为是短跑组的哪个女运动员过来凑热闹，马爱华不经意的回头，顿时目瞪口呆。 太，太耀眼了，一起下飞机时怎么没注意到！ 一米七五的大美女，只是腿长最少就有一米一。 细腰翘臀不说，还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俏脸… 刚才的话是她问的吗？ 要命了，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咦，怎么有些面熟。 祝淘雨不理会痴痴发呆的马爱华。 她见项远仍然沉浸在壁画里，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招呼，不由得有点沮丧与泄气。 自己可是趁入住登记的场面混乱，专门跑过来陪他的，这家伙居然冷冰冰的像块木头… 这时冰山一般的梁队医走了过来。 她冷声道，“祝淘雨，刚登记到你们跳跃部了，赶紧过去，没事别到处乱跑！” 祝淘雨乖乖的哦了一声。 不敢再看项远，低头踩着碎步走了。 伯恩斯酒店今天异常忙碌。 除了接待华夏队，还有肯尼亚队、牙买加队、埃塞俄比亚队、刚果队… 伯恩斯几名工作人员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转。 连超过两百斤的大胡子老板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了！ 此时大堂沙发处有几名高大的黑人男子。 正死死的盯着祝淘雨动人的背影，眼神中同时射出狂热的光芒，仿佛发现了美味猎物的鬣狗群！ —— 众所周知，全世界男人都是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那么。 黑人则根本来不及思考，他们直接是用下半身决定行动… 尤其是精力旺盛到了极点的黑人运动员！ 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人物。 米国nba的篮球皇帝张伯伦，一生曾经与两万个女人有过最亲密无私的交集！ 同样是nba的魔术师约翰逊。 虽然只经历过几千个女人，但却成功拿到了张伯伦没有获得过的顶级奖项《艾滋勋章》！ 至今仍在女人堆乱搞的大虫罗德曼… 因强推女人而入狱三年的拳王泰森… 另外国际体育界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 巧合的是，这些惊世骇俗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黑人运动员！！！ 这就令人很头疼。 可黑人运动员偏偏又是国际运动会中不可缺少的主角。 所以每次大型运动赛事，各国主办方总要煞费苦心的准备数万以上的免费套子！ 据不完全统计。 其中超过七成的套子，都是这些黑皮肤哥们浪费掉的！ —— 华夏代表队终于登记完毕。 为了让队员们尽快恢复正常状态，分房间时采用了平时的习惯。 项远依然与王劲业、罗英俊共处一室。 三人木屋…… 屋外是高大的欧洲白蜡林。 这种落叶乔木树身有30米，树冠冠幅巨大，深绿色的树叶在夏天给人带来荫凉，让气温十分宜人。 项远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后窗。 他很喜欢这种大城市与自然结合的优美环境。 有大树有飞鸟有海洋，有碧空如洗的港湾，还能坐拥城市的繁华…… 罗英俊放好行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呵呵，远哥，刚才在酒店大堂，祝淘雨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人多眼杂，祝淘雨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当然没有逃过仰慕者的眼睛。 王劲业咽了口唾沫，心道不妙。 莫非祝淘雨看上项远了？ 他上个星期已经满了二十三岁，最多再跑个五年就要准备退役。 以前是想追梁玲玲，但吃了几次哑巴亏之后。 明白这冰山不是自己能融化的，uu看书 .uukanhu.cm 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女孩子身上。 十八岁的祝淘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这小姑娘家最初在羊城，后来父母生意做大了，又在香江买了山顶别墅！ 如果能钓到这么一条有财有貌的美人鱼… 什么时候退役都没关系，反正下辈子肯定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祝淘雨…”项远迷糊了一下，想起大堂好像是有几个女运动员给自己打过招呼。 但他根本没有在意，因为平时经常会有这样情形发生。 情书事件后，为了避免徒弟踩到红线，马爱华给项远定了三不原则… 专门用来拒绝搭讪套近乎的女运动员。 不多看、不理会、不接近！ ——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住的是双人间。 领事馆的汪参赞推门进来，一脸郑重的神情； “令狐主任，东瀛与高丽代表队是昨天晚上来的，一个住在丽思卡尔顿，一个在洲际酒店！” “看来我们的老对手，都很看重这次世锦赛啊！”诸葛春精神一振，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他身高有一米八五，这一蹿起来就是两米多高。 所幸北欧人个子普遍高大。 小木屋也有近四米高度，不然说不定要撞到屋顶挂的吊灯。 令狐洪华缓缓点头，“嗯，我们这次的底线是亚洲第一，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高丽和东瀛！” 大家都清楚的知道，华夏在经济上已经落后了东瀛和高丽二十年… 第217章 鱼罐头 差距之大，短时间已经无法追赶！ 而国人在这困顿的几十年里，民族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现在国家指出了两条方针，一手主抓改革，在经济层面上缩小差距。 另一手便是主打体育，以体育上的成绩来哺育壮大国人的自信心理，增强民族的凝聚力！ 不得不说，体育的确是有奇效！ 华夏的女子排球、乒乓球、体操、跳水、羽毛球几大项目让整个民族，整个国家都尝到了扬眉吐气的甜头！ 但做为体育大头的田径类项目，却一直被西方国家和非洲牢牢把持住。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亚洲国家没有黑人。 没办法，西方国家因为历史原因，有着大量的黑人移民。 这些黑人吃饱喝足后，除了经常捣乱，也在体育赛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从篮球足球到拳击再到田径… 亚洲国家几乎是丢盔卸甲，被黑人军团打得溃不成军！ 东方人是内敛的，是谦虚的，但骨子里终究是骄傲的… 从华夏到东瀛，再到高丽等国… 虽然大家没有明言，但都咬着牙齿憋足了劲，要在世锦赛上证明自己民族的优越性！ 按照惯例，也是约定俗成！ 以男子一百米到一万米七个项目做为主战场。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想起过去。 诸葛春不由得摇了摇头，耻辱啊，前四届田径世锦赛，亚洲男子连一个跑进决赛的都没有。 那么这届世锦赛，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 嗯，当然有不一样的地方。 东瀛代表队可以肯定，他们正在经历着最臭的一届田径世锦会。 起因居然是一盒鱼罐头。 这是一种名为（surstromming）的瑞典鲱鱼罐头！ 是可爱的青野绘美子特意去港口买给村上优的。 因为村上君平时就喜欢吃家乡的沙丁鱼罐头… 那么，在异国他乡的瑞典。 能吃到类似于家乡的鱼罐头，想必村上君也会感到一种亲切吧！ 教练大田友纪拿着丽思卡尔顿房间的开罐器，非常顺利的打开了罐头。 没想到。 在铁皮被割开的一瞬间，一股夹杂着刺鼻臭气的高压液体喷射出来。 大田友纪手上沾到了一点，而身后绘美子的头发和裙子都被溅到了… 顿时。 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浓郁的臭气，那个味道，就像在三伏天突然掉进粪坑的感觉。 平素一向优雅的村上优满脸的不可置信，惨叫着退后，“天啊，难道这里面装的是大便吗？” 意识到自己闯祸的绘美子真是勇敢。 她用毛巾简单擦了擦自己头发，无所畏惧的扑了上去。 还好，里面不是大便！ 绘美子可以肯定，这就是鱼肉，村上君误会自己了！ 这种鱼肉看起来与常见的腌鲱鱼没什么区别，甚至显得更新鲜一点，好像家乡的生鱼… 而罐中的液体为浓稠的乳白色，散发着强烈刺鼻的臭气… 这个味道是如此强烈。 如同一些动物尸体腐烂后的恶臭，并且还在不断的往上叠加。 坚强的大田教练已经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熏死人的臭味仿佛找到了出口，一窝蜂的往过道中拥出。 很快，丽思卡尔顿前台的两部电话就不分前后的响了起来… 全部是投诉的房客！ 两个小时后，东瀛代表队灰头土脸的被驱逐出了丽思卡尔顿，连房间押金都没有退还… 这不是歧视。 敢于在酒店房间内吃臭鲱鱼罐头的任何人，哪怕是瑞典王室，都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酒店方还算人性化。 特意让臭不可闻的大田教练和绘美子去做了沐浴清理，还让他们换过了一身新衣服。 流离失所的一行三十余人。 站在车来车往的路边，呆呆望着大田教练的秃头。 大田友纪心有余悸的闻了闻自己的手指。 羞怒道，“八嘎，华夏人说得一点没错，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换上一身传统和服的青野绘美子几乎要难过得哭出声来，只知道不停的鞠躬致歉； “给大家添麻烦了…” “请大家给我补偿的机会…” “绘美子非常自责，真是对不起大家…” “我会尽快联系洲际酒店，请大家稍待片刻…” —— 洲际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一袭白衣的金风柱挂上电话，差点笑得崩溃； “哈哈，我真是佩服东瀛人的勇气，居然敢挑战臭鲱鱼这种世界排名第一的恶心食物！” 他的私人教练朴明泽在一旁接话道。 “风柱，东瀛队肯定会搬到洲际酒店来。” “我们要不要把剩下的房间包下来？听说剩下的小酒店基本也住满了！” 此次世界田径锦标赛，共有来自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三千多名田径运动员。 再加上随行人员与观看世锦赛的游客，uu看书 .uuahu.om最少拥入了两万多人！ 大多人的首选都是经济实惠的小酒店。 五星级的丽思卡尔顿与洲际酒店价格太过昂贵。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普通人是舍不得自掏腰包的… 现在朴明泽居然提出要把洲际酒店剩下的房间包下来，真是财大气粗，豪气冲天。 金风柱抚掌笑道，“朴教练，你的提议很好，马上打电话给前台，不管还剩下多少房间，全部预订三天！” 只要能让东瀛队吃个哑巴亏，花再多钱都值得。 如果能因此影响他们的竞技状态，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一切都是为了我大高丽国的崛起！ —— 三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流逝到了下午。 青野绘美子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全部是客满、客满、客满… 不只是洲际酒店，连最廉价的小旅馆都没有房间了。 见大田友纪与村上优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其余二十几名男女运动员把等待的焦躁与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 “真是的，绘美子为什么总是喜欢闯祸呢…” “呀呀呀，我们可爱的绘美子就和奈良的小鹿一样，你一责怪她，她就会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让你的火气发不出来！” “梨香你说得太对了，你看，绘美子马上又要用哭泣来博取大家的同情了…” “不会，这次我再也不会同情她了，露宿街头的丑闻如果传回国内，大家就只有剖腹谢罪了！” 第218章 夜里惊变 可怜的青野绘美子眼泪挂在通红眼眶中，却不敢堕下。 她把头深深的埋下，仿佛一朵不堪重负，被狂风压折到尘埃里的小白花… 几乎所有人都在责骂绘美子的时候，未续亮太站了出来。 这是个貌不惊人的清瘦男子，但没有人敢因此小看他… 只因他是八百米亚洲纪录的保持者，是与村上优并称的东瀛田径双雄。 “不要再为难绘美子了，我在国内时曾经听说歌德堡有一种森林酒店，就算在客满的时候，也能腾出风光秀丽的场所，给游客搭建住宿的帐篷！” 说到这里，未续亮太露出自信的笑容，“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购置好露营用品！” 绘美子激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抬起头结结巴巴的对未续亮太表示着谢意。 村上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这个主意… 大田教练恍然大悟，与众人一起欢呼起来，“那么大家就去愉快的购物吧，让我们把这次屈折当成一次必要的修行！” —— 伯恩斯森林酒店，马爱华正在跟项远摆着饭后龙门阵… “唉呀，这真是个鬼地方，吃的东西半点味道都没得，白面包加土豆泥，青鱼片拌马铃薯，再来点生菜，尼玛连辣椒粉都找不到一丁点！” “呃…”项远笑得打嗝。 想不到马老师刚一出国，连口才都变得犀利起来了。 “就是，太难受了，第一顿饭就吃得人反胃，早知道就应该从国内带两瓶辣酱出来！”罗英俊在床上翻了个身，接过马爱华的话头。 他是黔州省人，和四水省一样，也是从小吃辣椒长大的。 王劲业苦着个脸，想发牢骚又忍了回去。 尼玛老子彩云省的，一样吃不习惯这种没滋没味的白面包… 平时在国家队吃清水煮肉也就算了，回宿舍总能整点小吃解下馋。 本以为到欧洲比赛是享福，没想到生活条件还不如亚洲小国。 唉，还是我们华夏最好啊！ 项远却不像他们那么悲观。 食物平淡有平淡的滋味。 再舒坦的睡个觉，睡醒聊聊天，看看风景，哈，简直是完美的一天！ 嗯，这两天的任务就是睡和吃，让身体尽快适应瑞典的时间和水土！ 至于适应场地的时间，则需要等主办方安排。 近两百个国家，肯定是要排队的… —— 瑞典是个神奇的地方。 到了晚上九点，天上还有太阳。 国家队为了倒时差，几乎是强制兴奋的队员按时睡觉。 项远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天终于黑了，夜风有些凉意，他索性穿上了外套，走到窗边，能清楚看到海边屹立的灯塔… 如同古堡一样阴森的灯塔，在海浪的冲击下显得冰凉且魔幻… 这很西方！ 四水省从古到今就没见过这玩意儿。 “咕咕…” “咕…” 森林中有夜枭的声音，低沉而邪魅，像是在收割生命的死神，不知道哪只倒霉的耗子被盯上了… 不对，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 项远眉头一皱，他是口技高手，当然能分辨出人声与鸟声之间细微的差别… 一者生硬，一者自然。 模仿鸟声是两个人，应该个子很高，极其强壮，低沉的胸声能将声音传得很远。 这么晚了，没事模仿猫头鹰干嘛？ 项远疑问方起，随即又打消掉好奇心。 这个森林酒店乱七八糟，住了不下十个国家的人，谁知道晚上学鸟叫是哪个国家的特殊爱好… 只要不继续叫下去就行！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王劲业与罗英俊，点了点头，盘坐在床上开始吐纳… 时至今日，他已经知道了，青牛诀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秘功夫！ 不能上天入地，也不能刀枪不入。 它能做的，只是激发出人本身拥有的一些潜能。 如果你没有，那么它也就无能为力！ 这种古老的功法类似于藏地的密宗，天竺的瑜珈。 只是修习方式太过艰涩，更难传承，所以才不知名！ 吐纳期间，项远的耳力变得更为敏锐。 树叶摇曳、夜虫鸣唱、海浪涨退的声音在此起彼伏… 所有自然的声音，都令人感动，让他的心灵更加澄澈！ 咦，怎么听到有女人微弱的求救声… 接着是扛着重物疾行的脚步声，嗯，这家伙跑得好快，是两个人，往森林深处去了！ 不对，刚才那个女人求救时说的是中文。 项远眼帘蓦地睁开，身形一闪，飞快的套上运动鞋，如狸猫一样从木窗跃了出去！ 北欧森林中暗影幢幢… 白天风景有多秀美，夜里就有多阴森可怖。 如同聊斋中的鬼女，终于撕下了伪装用的画皮，将最真实的骨肉呈现在你面前… 地形复杂，u看书 ww.ukanshu 差点追丢。 前面两人停了下来，与另三道黑影汇合，同样扛着人形重物，似乎也是名女子。 我去，这什么情况，难道真有狼人？ 不对，看酒店壁画上的狼人，身形应该还要魁梧许多才对。 小偷？ 那为什么要把人扛出来… 北欧的小偷不偷东西改绑架了？ 尼玛绑谁不好，敢绑我们华夏国家队的人… 这里已经远离森林酒店，四周都是高大的遮天乔木，如同永恒的黑暗牢狱。 或许已经觉得安全。 五人开始窸窸窣窣的扯动着草叶，把掳来的两名女子平放在草丛中，甚至还有一人拧亮了电筒。 灯光照耀下，是两名昏迷的亚洲少女，俱是美丽非常，如同最精美的东方瓷器！ 五只黑炭一样的雄性动物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们先是伸掌互击，以示庆祝。 然后急不可耐的脱去自身的衣服！ 项远借着灯光看得分明，三名形似山魈，两名长相酷似非洲二哥，斑鬣狗。 两只斑鬣狗凶态毕露，不约而同的将双手伸向了身材最好的那名亚洲少女。 好啊，还以为你们是绑架勒索，原来却是想干这种最无耻的兽行… 项远看到这里，已经气得血脉贲张，怒意难遏。 事不宜迟，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前因后果，必须尽快动手救人！ 很有难度，以一对五不说。 在救人的同时，还不能让这五个强壮的黑人伤害到人质…… 必须一击必杀！ 第219章 怒意 “呔！”项远从草丛中暴跃而起。 双手握成杯状，一左一右，闪电般击打在两名斑鬣狗耳膜处。 这是华夏传统武术最常见的招法，叫做“双峰贯耳”。 要点是击打太阳穴，损伤脑膜中的动脉，可以造成脑震荡或者死亡。 因为要同时攻击两人，他在情急之下做了修改。 由双峰贯耳改成了单峰贯耳，杀伤力虽然减半，但仍然轰得两只斑鬣狗惨嚎出声，右耳处溅出鲜血… 这两只身材最魁梧的斑鬣狗显然是行凶主力。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 项远再次握拳凸指，重重戳击在两只斑鬣狗的上嘴唇处。 中医唤此处叫做人中穴！ 这里是鼻软骨与硬骨的连接处，神经丰富，接近皮层… 两只斑鬣狗虽然强壮无比，受此重击，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萎顿在地！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一切都发生在两秒钟内。 三名山魈这时方才如梦方醒。 持电筒的山魈大吼一声，嘴里咕哝着听不懂的非洲土话，凶猛的扑了上来。 仿佛与项远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是的，在阿格布、奥里欧、加布里埃尔几人看来，这就是夺妻之恨！ 他们都是非洲金果布田径队的主力队员。 一早就盯上了祝淘雨… 另外那个不幸女孩是他们的次要目标，东瀛队助理教练青野绘美子！ 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 让野性未化的阿格布几人万分着迷，直接抢人就是他们所能想到最好的追求办法！ 非洲仍然还有一些未开化的混乱地区，保留着一夫多妻，和暴力抢婚的恶俗！ 女人在这些男人眼中，不过是战利品一样的存在。 阿格布他们不敢去抢白人女性！ 因为金果布被白人殖民了六十多年。 恐惧的记忆已经通过先辈的讲述，深深的印在了他们桀傲不逊的血脉里。 但以软弱善良著称的东方人，在阿格布几人的眼里，就没有了任何威慑力！ 阿格布十分狡猾，扑到一半，便倏然后退，拿着电筒一关… 森林重回黑暗。 项远两拳击空… 阿格布再举着电筒一挥。 项远被猝然亮起的强力电筒光射得眼花缭乱… 趁此机会，奥里欧与加布里埃尔拔出随身携带的f1pro短刀，疯狂的扑了上来。 f1pro短刀是普通的瑞典特产，但却比臭名远扬的鲱鱼罐头更加锋利，更加致命！ 有f1pro短刀在手的奥里欧与加布里埃尔两人，仿佛装上了三尺象牙的雄性犀牛… 混乱之地。 从小在死尸身上舔血的他们，敢于手持木棍去同雄狮抢夺战利品。 手持电筒掌控着战局的阿格布笑了。 这是个顽强的对手！ 但是愚蠢…… 如此激烈的博斗中，居然还妄想护住地上的两名少女。 “哧…～” 奥里欧与加布里埃尔借着同伙的电筒光掩护，一刀刺中了对手柔软的小腹，一刀深深地刺入心脏！ 终于得手了！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咦，刀怎么拔不出来了？ 哈哈，没关系，反正已经刺入心脏要害，这个追来的人是谁再不重要… 现在的主菜是两个美丽的东方少女！ 噢，只要快活过后将她们装进麻袋，绑上石头往茫茫大海里一扔，犯罪的证据连上帝都找不到！ 这样的事件在战乱的金果布每天都有发生… 阿格布几人身为混乱之地杀人无数的杂碎，最不在乎的就是妇孺的生死。 是的。 为了驱走恐惧，为了得到快乐，几人手掌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鲜血。 但没关系，他们是金果布最能征善战的部落勇士，是金果布跑得最快的男人。 他们的名字就代表了钞票。 而一个强壮到极点的男人，能出国挣到美金的男人，自然会受到金果布上层人士的庇护！ 奥里欧与加布里埃尔不打算唤醒昏迷的同伴，急着想先释放适才的恐惧。 两人扯下身上仅存的运动短裤，拼抢着往地上未醒的少女扑了上去… 加布里埃尔抢占了祝淘雨，奥里欧只好选择青野绘美子！ 阿格布大急，他分明看到，那要害处身中两刀的黑影依然如顽石般矗立… “oh yes…” “呀…” “呜呜…” 两名美少女被黑人野兽般的身体砸醒，劣质香水与下贱的狐臭充盈着鼻腔。 祝淘雨极力挣扎，青野绘美子心如死灰… 随着身上微薄的衣物被撕破，她们只能等待着，被两名恶鬼拉入地狱的那一刻。 “oh no!”电筒光突然剧烈晃动，黑暗重新掌控了这片森林。 最后映入少女眼帘的，是项远冰冷到了极点的杀意！ 杀杀杀！ 处于发情状态的奥里欧与加布里埃尔刚想扯下少女最后一件遮羞的内衣，uu看书 ww.uukanhu就不约而同发出临死前的剧烈哀嚎！ 来自非洲部落的血花在北欧的密林中慷慨迸射，如同无数朵盛放的黑色玫瑰… 听着同伴的惨叫。 恐惧到了极点的阿格布忍住想要回头反抗的侥幸思维，颤抖着再次熄灭了电筒光。 他不再犹豫，而是果断地往着伯恩斯酒店的方向逃窜! 因为那里有灯光，还有人群。 太可怕了！ 这少年一定是守护森林的狼人，对，只有狼人才能在要害处受了两刀而不死！ …… 项远大意了！ 因为他低估了敌人的凶残。 在利刃入腹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只能竭尽全力，不计代价的催动了青牛诀！ 在肌肉绷无可绷的同时，将拳头大的内脏收缩到一个尽可能小的极限。 这让他堪堪躲过了接踵而来的穿心一刀！ 这穿透胸膛的剧痛让他清醒，让他狂怒… 项远不再留手，他选择了彻底爆发，以伤己之刃，瞬间格杀两名敌人… 痛快！ 真他妈的痛快！ 项远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仰脖长啸。 对着森林上空几不可见的沉沉黑暗，仿佛是在召唤月亮！ 远处沉睡的伯恩斯酒店终于苏醒过来，先是灯火通明，接着是鼎沸的人声… 半小时后。 森林上空响起了螺旋浆摆动的风声，狗的吠声在地面由远及近… 眼前亮光大盛。 第220章 少年罗宾汉 听不懂的惊骂声在耳边响起… 接着是祝淘雨与青野绘美子急切分辩的声音。 迷糊中，项远感觉被一双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双手… 应该是安全了！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痛快的昏睡过去！！！ —— 事情其实很简单。 但处理起来非常复杂！ 因为牵涉到了好几个国家。 有金果布、东瀛、华夏、还有事发地瑞典！ 嗯，差点忘了还有国际田联… 西方媒体都集体轰动了。 世锦会期间，金果布队全体出动… 深夜绑架两名亚洲少女，这是丑闻啊，妥妥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丑闻！ 而这桩丑闻的正主角还轮不到金果布，而是忽略安保，组织不力的主办方，国际田联！ 英伦泰吾士报抢先登出新闻； 《田径世锦会女运动员深夜被掳，国际田联形同虚设！》 法西世界报十分狗血，好像他们的脑子里只有男女之事； 《极致浪漫，两名金果布运动员甘愿为了爱情放弃生命！》 瑞典新闻报关注方向有点与众不同； 《伯恩斯森林酒店惊现狼人！》 只有米国洛山机时报切中要害； 《田径世锦赛能否如期举行，受害者近况如何？》 华夏与东瀛的大型报纸则暂时沉默，因为此事牵涉太多，还未定性的事情不宜报道！ —— 6月13日中午，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科诺尔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市宣布了事件处理结果。 一，金果布国家田径队被剥夺参加田径世锦会的权利！ 二，所有凶手全部重罚； 金果布运动员阿格布.罗夫特一百米世界第七的排名作废，永久禁赛，交予国际刑警！ 金果布运动员卡罗尔.科巴姆两百米世界第九的排名作废，永久禁赛，交予国际刑警！ 金果布运动员菲尔丁.兰尼八百米世界十三的排名作废，永久禁赛，交予国际刑警！ 金果布运动员加布里埃尔.库珀八百米世界第六的排名作废，因其在犯罪过程中死亡，不予以禁赛处理！ 金果布运动员奥里欧.杰弗斯四百米世界第七的排名作废，因其在犯罪过程中死亡，不予以禁赛处理！ 嗯，失去了两条人命… 按理来说，应该会造成轩然大波。 但瑞典却是一派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是喜气洋洋。 因为欧洲各国有个沿用了数百年的不成文法律… “古老的城堡法！” 我的家园即我的城堡！ 当你在家里遇到偷盗、强行闯入、攻击… 主人有权使用一切手段保护自己及家人！ 这个法律也被现在世界最强大的美洲国家，米国所引用… ……… 那么问题来了，华夏少年反抗的行为究竟适不适宜城堡法？ 数十家以报道体育为主的各国媒体几乎是翘首以盼，希望拿到最新的一手消息。 在各国的高度关注下。 歌德堡警方很快收集完双方口供，再结合现场证据，当天就在乌利维球场，召开记者会公布出了答案； 阿格布五人罪大恶极，在田径世锦会期间，涉嫌暴力绑架两名女性运动员、强歼未遂、杀人未遂… 而华夏少年项远（xiang yuan）面对五名身强力壮的持械凶徒并没有退缩。 为了保护两名亚洲少女免受到非法侵害，不得不拼尽全力反抗！ 对此造成的致命后果，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歌德堡警方呼吁。 瑞典作为一个注重人权的国家，每一名合法入境的旅客，面对行凶歹徒时，都可以行使就地自卫的权利！ 你的身体，即是你最后的城堡… 歌德堡警方还特别感谢了华夏田径队。 因为是华夏田径队的队员阻止了这场惨案的发生。 作为被救者一方的东瀛队，领队大田教练也通过各国媒体，表达了对华夏田径队的由衷敬意！ 记者会后，北欧各大媒体纷纷撰稿，称赞（xiang yuan）项远是华夏的少年罗宾汉… 只有高丽与马来亚的几家小媒体提出了质疑，认为项远反击的手段太过残暴。 因为两个死去的歹徒都被扎成了漏勺，血液几乎全部流光了！ 华夏做为文明古国。 国家队员的手段不应该如此野蛮，他更应该以理动人，劝说歹徒迷途知返才对… 但这几家鸡蛋里挑骨头的小媒体无人理会！ 项远已经在北欧各国成了名人。 什么少年罗宾汉，东方小佐罗的帽子突然就挂在了他的头上！ 亚洲各国很有点莫名其妙。 欧洲人却觉得是理所应当！ 因为西方人是崇拜吸血鬼与狼人的民族。 他们喜欢血腥，甚至集体崇拜暴力！ 这种深入骨髓的力量追求，只看一看英伦国臭名昭著的开膛手杰克就清楚了！ 杰克出现在1888年，是一个以虐杀妓女出名的变态凶手。 这个连环杀手不只是欺压弱者，uu看书 wwuuknsu.c 而且还敢多次写信向强大的英伦警方挑衅。 以一人之力挑衅整个国家。 结果还成功的逃出了法网！ 就因为他血腥的作案手法，与猖狂的行事风格，让无数西方人现在还在津津乐道，甚至是奉为偶像！ 是的，抛开现代科学的面纱后，真实的西方并不文明。 —— 好消息是驻瑞大使馆的汪参赞送来的。 事情始料未及。 让梁玲玲既喜且忧… 马爱华简直想要请神还愿了，这次项远是真把他吓得不轻！ 杀人偿命是华夏人根深蒂固的思维。 因为人命关天！ 歹徒也是人命啊… 幸好关二哥保佑，让这臭小子躲过一劫！ —— 而躲过一劫的项远来不及庆幸。 他正满脸懊恼的躺在萨尔格伦斯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心情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虽然避过了内脏要害受损，但只有两天就是世锦赛开幕，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创口愈合的… 唉，国家队明显已经将自己放弃了，只让梁医生捎了个不痛不痒的口信过来。 让我好好养伤？ 哈哈，养个锤子伤，错过这一年，明年的奥运会恐怕也不好说了！ 此时病房门悄然推开。 一个如小鹿般的灵动身影缓步走了进来，她端着一个面碗，怯生生的抬起头，轻声道，“项桑，我的，给您，拉面的送来了…” 嗯，这华夏语说得还算能听懂。 第221章 东瀛少女 话虽然生硬，但从美少女的嘴里吐出来，自然就有一种萌萌的味道。 “你怎么又来了…”项远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东瀛少女。 从自己进医院被抢救的时刻起。 她就形影不离的守护在门外，和瑞典的胖大妈护士抢着干所有的脏活累活。 上午好不容易把她劝走… 现在趁着梁医生出去给自己买零食，又溜进来了。 项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伤重到不能走动的话，这东瀛少女会帮他连大小号都一起伺候了！ 他接过绘美子煞费苦心才做出来的自制拉面，稀里哗啦的连汤一起喝光，抹嘴道，“你不用再来啦，我救你只是顺手而已！” “嗨依！那我，晚点，再来看您！”青野绘美子深深地鞠躬，收起拉面碗慢慢倒退到门边… 她等到项远闭上眼睛，才小心翼翼的带上了房门。 绘美子是在昨夜离开宿营地小解的时候，被三个恐怖的黑人打晕掳走的。 不见五指的森林如同地狱，尖齿黑面的歹徒胜似厉鬼，好可怕的梦魇… 逃出生天的绘美子，深深感激这个如天狗一般勇猛的华夏少年。 是他，用生命守护了自己！ 而且他是多么高尚啊！ 在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还能毫不居功，不肯收下自己奉上的救命之恩！ 相比之下。 往日形象伟岸的大田教练，村上君、未续亮太这些家伙，就显得太过无情了… 在自己失踪之后。 居然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责怪我没有给他们按时准备早餐… 尤其是村上君。 他被警方告知真相后，反而责怪是我没有守好女性的本份，敢于一个人在夜晚到处乱跑！ 守护女子不正是你们男人的责任吗？ 我，绘美子不再是没有知觉的木头… 我现在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对我好。 东瀛少女气哼哼的挥起小拳头，为自己鼓着气。 “加油吧，绘美子，一个能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哪怕他只是个异国的陌生人，说不定，也是前世就已注定的缘分哦…” —— 有一种想骂却不能骂的冲动！ 诸葛春这个总教练一整天都在恶心加反胃。 这种感觉像是在吃牛排大餐的时候，咬到了半截活蹦乱跳的新鲜蛆虫… 没错，是半截！ 剩下的半截已经吞咽入腹，恶心得想吐都吐不出来了！ 奶奶的，谁能想到？ 金果布队的老黑们这么原始，这么下流，这么冲动！ 滚犊子的，谁能想到？ 瑞典那么多金发妞儿不去抢，居然抢到我们华夏队头上了！ 啊啊啊，谁能想到？ 项远这小浑球，自己身为此次世锦赛拿奖的重头，居然跑去玩什么英雄救美？ 还被人捅了两刀… 尼玛的这个臭小子，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深夜发现有异常情况… 你为什么不报警？ 为什么不上报集体研究？ 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服从性了！ 个人英雄主义害死人啊！ 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是炸药包。 马爱华这矮脚虎一味袒护，完全没起到心理教练应该有的作用啊！ 诸葛春郁闷良久，只得往好处去想，祝淘雨这丫头家境也不简单，幸亏项远把人给救回来了！ 嗯，还帮我们华夏田径队在国外捞了个好名声，至少驻瑞使馆的汪参赞是高兴得很！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走一步看一步吧！ —— 这时祝淘雨还在闷头写检查。 与绘美子一样，她也是在出门小解时被强行掳走的！ 伯恩斯酒店的洗手间设计重视了建筑与自然合一，却忽略了客人夜间的安全。 但板子只能打自己人，教练们为了警示队员，必须让祝淘雨写检查！ 自我反省是传统美德… 不知道怎么写是吧，我们来帮你想想； 嗯，为什么金果布那些野蛮的部落黑人偏偏要绑你祝淘雨？ 不是舒小凤也不是黄小静？ 国家田径队的姑娘这么多，个个都漂亮大方，中奖的为什么独独是你？ 对了，你白天是否有什么不检点的言行，所以才引得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黑人铤而走险！ 祝淘雨想到这里，自责的笑了笑，心说我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不检点的言行是有，不过只是针对项远一个人，但那呆瓜却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咦，不对，他都拼死来救我了！ 是的，肯定是来救我的，那个东瀛小姑娘项远根本不可能认识！ 她想起来了。 在萨尔格伦斯医院的做心理创伤检查时，有个医生说过… 项远受的刀创在心脏上方，本来是必死无疑的～ 好险啊… 但大难不死的人，必有后福！ 哼，那他的后福肯定就是我了… 祝淘雨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又想起了不知何时，在知音杂志上看过的一个小笑话。 在古代，美女被英雄施救后的台词看似笼统，却是极为讲究的… 如果美女不喜欢这个英雄。u看书ww. 她会在英雄打走歹人后万福道； 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来世作牛作马，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反之，如果美女很中意这个英雄。 她会在英雄打走歹人后含羞道； 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愿意今世以身相许，永伴君旁，只求不弃！ 唉呀，幸福来得太快，自己是不是应该在他面前矜持一点呢？ 对的。 他好像不太喜欢主动的女孩子… —— 谁都没有想到，田径世锦会居然给项远保留了一丝希望。 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科诺尔先是询问了萨尔格伦斯医院的主治医生，得知伤者需要静养三个月刀伤才能痊愈后… 于是我们以公正著称的诺曼主席。 慷慨的给予了项远本届世锦赛种子选手的特殊待遇！ 种子选手可以跨过第一轮淘汰性质的资格赛，直接进入第二轮预赛。 这是世界排名前十六位的顶尖选手才能有的殊荣… 算作国际田联对华夏少年勇斗恶徒，捍卫田径世锦赛声誉的奖赏！ 嗯，说句实话。 这种惠而不费，华而不实的奖赏，还不如一个汉堡包来得顶饿！ 因为诺曼主席知道项远不可能在本届世锦会上有任何表现了。 就连上场当小丑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这东方小子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为世锦赛的电视直播贡献一份收视率～ 第222章 世锦赛开幕 那么问题来了。 明知道伤者不能康复，为什么国际田联还要给予项远特殊种子的待遇？ 难道我们亲爱的诺曼主席，想要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吗… 噢，别误会。 诺曼并不是想玩弄弱者，他只是习惯了礼貌的虚伪。 谁都知道华夏男子在国际跑道上的羸弱。 一个几十年都跑不进男子半决赛的国家，受不受伤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这个种子选手的称号不过是个完美的下台拐杖。 让华夏队失败离场的时候，脸上能增加一点荣光… 没错，就和瑞典王室珍藏的皇冠一样，好看，却没有一点点实用之处！ 乌利维球场可以容纳三万名观众，但却不可能容纳几千名运动员同时比赛。 中长跑项目比赛时间相对靠后，项远只有短短五天空闲可以养伤。 男子中长跑会从6月17号晚上拉开序幕… —— 6月15号，晴。 数万人齐聚歌德堡乌利维球场。 第五届田径世锦赛开幕式以“绿色环保”为主题！ 瑞典与国际田联联合提出了“自然、人文、快乐”的体育理念… 以海洋绿植为开幕式主题元素。 由6月15—6月25，本次比赛共分为10天，将有197支代表队，3000余名田径运动员参与角逐！ 现场除了北欧各国政要，还来了不少英伦与法西国的影视与足球明星… 瑞典国王携王妃与两个公主出席开幕式。 世锦赛在近40000名热情观众的见证下揭开序幕… 开幕式倒计时由北欧喇叭卢尔号（lur)吹响。 卢尔号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甚至维京时代，那时候在海上的人们通过这种长长的喇叭进行远距离沟通… 30位穿着裁判员服装的工作人员每间隔一秒吹响卢尔号，完成了开幕式的倒计时！ 随后，由197支参赛国组成的代表队依次入场… 嗯，本来是198个的，金果布代表队罪有应得的缺席。 …… 项远仰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的盛大场面，希望能在屏幕上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特护病房里人不少。 一个剥瓜子仁的梁玲玲，一个长吁短叹的马爱华，还有一个坐在床边帮项远削着苹果的东瀛少女。 哈，原来可爱的青野绘美子还低眉顺眼的赖在医院里。 有点奇怪，她身为东瀛代表队的助理教练，为什么不随团去参加开幕式呢？ 欧洲与北美洲的各国代表举旗缓缓走过镜头。 过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亚洲国家，先出场的居然是东瀛与高丽。 东瀛代表队共三十二人组成，有运动员二十二名。 高丽代表队计二十八人，有运动员十九名。 然后是会场人数最多的华夏代表队… 华夏共计一百零六人，参赛运动员五十九名！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组织的项远、马爱华、梁玲玲三人都是精神一振。 呃，前排高举五星国旗的居然是王劲业那个瓜娃子… 别说，这家伙还挺上镜的，一米八五的大个头。 穿着一身华夏传统的红色运动服。 剃着寸头，板着个脸，在国旗加持之下，很有一股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 后面是诸葛春、罗英俊、徐正、牛洋、尹正杰、齐柴…… 接着是短跑组的女运动员葛曼、黄小静、袁圆圆、祝淘雨… 项远接过绘美子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盯着电视陷入了苦苦思索； “唔，袁圆圆身边那个身高腿长，扎着个马尾巴的美女好面熟啊！” 梁玲玲一直在注意项远垂涎欲滴的眼神。 她冷笑道，“这么快就忘了？她就是你那天晚上杀了两个人，拼了小命才救出来的祝淘雨！” 马爱华在一旁不满的嘀咕道，“臭小子，你的一副好心喂了驴肝肺，别人就从来没想过来医院看下你，还是世锦会更重要…唉，还不如这个东瀛小姑娘！” “哦，原来是她啊，难怪如此面熟！”项远见马老师生气，只得嘿嘿讪笑了两句。 想起世锦会，马爱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过身冲着绘美子竖起个大拇指。 这是一种无言的鼓励！ 现代社会，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孩子难能可贵，连医院方和梁玲玲都默许她留下来了！ 骤然得到夸奖，绘美子受宠若惊一般，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朝马爱华鞠了一个躬。 “哈哈！”项远看得好笑。 他打趣道，“绘美子，以后不要动不动就鞠躬，我们华夏现在不兴这一套！” 绘美子秋水般的眼瞳中闪过轻微地诧色，俯首鞠躬道，“嗨依，我的，明白了！” “哈哈，你看，嘴上说着明白，又开始鞠躬了…”项远想要捧腹大笑。u看书 ww. 但随即又倒吸了口凉气，动作太大，伤口被牵扯到了！ 电视上的开幕式已经到了尾声。 瑞典首相致词过后。 由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科诺尔进行最后的一席讲话；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 让我们相信，这一定是场无与伦比的世锦会！ 是的，一定是一场史诗般的田径盛会！ 我们将和全球的几千万观众一起期待… 期待着这些伟大的运动员，能创造出更加辉煌，更加夺目的世界纪录！』 …… 绘美子见项远似乎不太熟悉英文，便吃力的给他当起了临时翻译。 项远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听着东瀛少女结结巴巴的把英文翻译成汉语。 嘿，这倒真是一种别致的享受！ 梁玲玲十分不满，起身去把电视关掉。 “厚脸皮，好好养伤，能活着就好，不要再想着世锦会了！” 她随手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硬塞在项远手中，出门找护士拿消炎药去了… 电视屏幕一黑，翻译得正起劲的东瀛少女顿时卡壳，不解的望着梁玲玲离去的背影。 片刻，没得到答案的绘美子歪过头来… 正好看到项远将一把瓜子仁全扔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粗鲁地长啜大嚼。 “项桑…” 东瀛少女指了指电视，请示是否需要她再去打开？ “不行！”项远嘟囔着摊了摊手，表示母老虎发怒，只能服从，电视不看就不看吧！ 第223章 潜能觉醒 窗外太阳高照，时光如此美好，嗯，正好用来睡觉… 项远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善解人意的绘美子马上体贴地去拉上窗帘。 拉开绒被，袒露着伤口纱布，项远很快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嘴角隐约还挂着一丝疲惫。 马爱华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出病房，来到楼下散心。 这里像是个五星级大酒店，安静，却处处透露着低调至极的奢华！ 萨尔格伦斯医院是歌德堡最昂贵的医院。 特护病房连生活优裕的北欧人都望而生畏。 梁玲玲去打听过，一般人想要入住特护病房，每天最少需要五百美金。 还不一定有房间。 马爱华觉得这种医院住得也真是种煎熬，尼玛的，一天就能花费老子一年的工资！ 万恶的资本主义，可耻的浪费… 幸亏是国际田联主动包揽了治疗费用！ 六月是北欧最好的季节。 医院里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灵动的鸟雀在树丛间发出惬意的鸣唱。 马爱华挥手和几个擦肩而过的白人医生打过招呼，突然生起一种想要吸烟的冲动。 因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担忧。 因为即将面对的冷酷现实！ 据萨尔格伦斯医院的主治医生说。 项远的伤情不轻，尤其是左边胸膛的那一刀，虽然没有造成致命重伤，但也引起了心脏大规模的毛细血管破裂！ 这种关键部位的伤情十分麻烦。 只有很少的运动员可以通过漫长岁月的细心调理，侥幸恢复正常… 心脏的重要与脆弱无需概述，只是一点轻微的后遗症，就能将一个天才运动员打落尘埃。 所以大多心脏受损的运动员，只能因此黯然离别赛场，一辈子都别想再做剧烈运动！ —— 终于等到夜深人静的凌晨。 项远在梁玲玲与马老师都睡熟的时候，缓缓翻身坐起。 不可以坐以待毙… 他一脸肃然，吐故纳新，竭尽全力催发青牛诀！ 地球上有很多动物～ 人类，凌驾在所有动物之上，是弱肉强食的制定者，是进化完美的最终体现！ 但项远从不这样认为… 生死边缘走一遭，他才发现血肉之躯的脆弱。 人只是虚假的高级动物而已！ 是的，在自愈方面，连最低等的节肢动物都不如。 螃蟹、龙虾、蝗虫、蟋蟀、蟑螂… 够低等吧！ 但它们都能够断肢再生。 还有白痴类的软体动物。 蚯蚓、蚂蟥、涡虫、海星… 足够白痴吧！ 但它们都拥有再生能力，甚至一个生命能切分成两个，四个… 这几种生物是永远处于食物链条底端的失败者。 但它们身体的自愈能力却可以甩人类一万条街… 那么我们人类为何如此脆弱？ 除了药物之外，自己受了伤难道就只能等死吗？ 不可能！ 如果人类真的这么逊，在没医没药的原始社会，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了！ 马老师的担忧。 项远早就看在眼里… 自己的伤不是小伤。 赛事迫在眉睫！ 但萨尔格伦斯医院帮不了自己。 外寻不得，反求诸己… 在经历过利刃入腹，生死攸关的那一瞬间。 项远似乎摸到了一点点激发潜能的秘密，寻到了和脐下三寸有关的先天内息… 这口先天内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嗯，就像师父说的； 婴儿不需要口鼻呼吸，不需要吃喝拉撒，就是仰仗母体赐予的这一口先天内息。 是的，迷信一般的“胎息”！ 胎息曾经是华夏人人皆知的养生功法。 但已经被崇新弃旧的现代社会，扫入了累积如山的故纸堆！ 项远当然知道，这并非虚无飘缈的迷信…… 古老的。 不一定等于是愚昧的。 仅仅是华夏典籍上的只言片语，就让西方人获益匪浅！ 现代科技受道家“胎息”启发，已经在人体分娩后废弃的胎盘与脐带中提炼出了“脐带血”！ 西方人欢呼雀跃，称之为生命精华。 “脐带血”中含有可以重建人体造血和免疫系统的造血干细胞。 不但可用于造血干细胞移植，还能治疗80多种重大疾病！ 嗯，师父说得没错。 西方人太过粗鄙… 什么“造血干细胞”？ 什么“生命精华”？ 难听且浅薄，还是我们道家命名的“先天内息”来得更有蕴味。 窗棂外夜莺在婉转的鸣唱。 北欧的深夜更深了… 项远心神俱醉，慢慢沉浸其中。 仿佛变成懵懂胎儿，找到了用脐带即可以生存的混沌境界！ 两处缝合起来的刀伤由内至外，痒痛阵阵。 开始了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愈合过程。 这是人身本来就有的奥妙。 道家的悟真篇有云； 贫子衣中珠，本自圆明好，不会自寻求，却数他人宝… 这便是青牛诀的初阶门槛。 本自圆满，不假外求。 是的，之所以如此轻易，uu看书 ww.uukanhucm 不过是瓜熟蒂落… 因为这是他本来就拥有的“先天潜能”！ —— 6.16，早上7点，晴空万里。 这是田径世锦会第二个比赛日。 梁玲玲睡姿慵懒，虽然此时早已经天光大亮，但她仍然不愿从昨夜夜莺编织的美梦中醒来。 每个少女都会有一个北欧梦。 盛放的夜来香是最好的安眠药… 明媚的自然光照进宽敞明亮的空间。 粗旷的原木和大片的白～ 干净而通透的为房间打上最自然的底妆。 四周是雅洁却不会张扬的装饰品，遍布在这样的素净里，无限的温馨和美感。 嗯，不愧是萨尔格伦斯医院。 不愧是三房一厅五百美金一晚的特护病房。 遭了，都早上七点半了，还要给那小子换药呢… 梁玲玲突然睁开眼睛，踢开舒适的天鹅绒被，一骨碌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玉腿翻飞，春光乍泄，睡衣中玲珑的曲线令人血脉贲张。 可惜，隔间外的项远看不到这番美景。 —— 梁玲玲出来的时候。 项远已经换好了纱布和消炎药，佣人一样的绘美子正在伺候他用早餐。 “玲桑，欧哈优…”长相可爱的绘美子性格讨喜，见到梁玲玲就马上鞠躬。 “早上好！”梁玲玲嘴角露出丝微笑。 绘美子温婉的模样，可以说是人见人爱… 这东瀛少女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舒服”，和她的笑容一样舒展自然。 第224章 名利动人 马爱华正在小桌旁翻看瑞典的英文报纸。 他虽然娶了个英语老师做老婆… 但事实证明，英语老师的口水吃得再多，也对提高英语水平没有一点点帮助。 完全看不懂啊，幸亏径赛项目有很多阿拉伯数字… 上午会有女子200米、800米的资格赛。 男子通过昨天资格赛的，则可以继续今天的100米、400米预赛。 嗯，还有一些参赛田径名将的照片。 比如世界排名第一位的，米国28岁的勒罗伊.伯勒尔！ 世界排名第二的，加拿达选手多诺万.利诺。 世界排名第三的，尼买加的菲力.莫里奥… 咦，这张照片好面熟，不会吧，连已经三十四岁的卡尔.刘易斯都来了！！！ 这个家伙可是84年、88年、92年连续三届，获得过八枚奥运金牌的超级大神！ 以上都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人物。 真是群星闪耀啊… 但比赛难度又增加了！ 马爱华强行压抑住激动得想要冲出门跑去乌利维球场要签名求合影的心情。 唉，不知道我们华夏队昨天的比赛成绩怎么样？ 别说和真人比赛了，只是看到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就让人心绪不宁。 在这么多代表传奇的世界名将面前，能稳住心神太难了！ “马教练，你的英语不错啊！” 梁玲玲见马爱华捧着份外文报纸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凑过去瞄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张开幕式照片。 昨天的乌利维球场可以说是挤得水泄不通。 除了一些老远开车来看田径的北欧民众，甚至还有从几百公里外徒步走来的。 当然。 这些走路的北欧民众并不是掏不起车费，而是想通过运动的方式，更好的溶入到田径世锦会的氛围之中。 梁玲玲心中有些羡慕，这种盛况在亚洲国家简直不可想象。 连普通国民的参与度都如此之高，也难怪西方的田径成绩如此傲人… 其实梁玲玲忽略了一点，西方人关注田径世锦赛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原因无他，财帛动人心而已… 田径世锦赛与奥运会一样，早已经习惯于重赏招募勇夫！ 本届瑞典田径世锦赛47个项目，总的保底奖金为300.6万美金！ 其中在个人项目上获得冠军的选手，可以得到30000美金的奖励。 团队项目中，每支优胜队伍能得到50000美金。 而打破世界纪录的选手，还可以额外再得到高达60000美金的大奖… 此外，每个项目排位前8名的选手都会分得“一杯羹”。 其中个人项目亚军会得到10000美金，季军8000美金，连第四名都能拿到3000美元… 反正主办方就一句话。 钱有的是，只要你们这些运动员有本事，尽管来拿！ 就算你们破的世界纪录再多，奖金也不会打折扣。 嗯，除了奖金，还有拿到世锦赛冠军后续的好处。 比如可大可小的广告商赞助，明年奥运会的直通资格等等… 金光闪闪的名与利堆积在一起，自然让很多运动员垂涎三尺！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有些实力不济的运动员就想打打擦边球。 除了大胆使用兴奋剂的，还有不少人都在偷偷寻找规则上的漏洞。 国际田联既然敢开出如此巨赏，当然要防着作弊… 除了极其严格的兴奋剂检查流程，还有规则上的进化！ 是的，国际田联在比赛规则上的进化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每次发现一点漏洞，就会在下一次国际大赛中拾遗补缺，尽量追求公平！ 在田径比赛的规则中，最有趣的当然是抢跑规则的演变了。 最初，田径比赛中并没有抢跑一说。 运动员无论抢跑多少次也不会被罚下… 1936年奥运会男子100米小组赛。 米国选手奥尔和实力强大的法西国选手克雷西分在了同一小组。 为了击败对手，做事毫无底线的奥尔连续进行了多达八次的抢跑，在对手身心俱疲之后赢得了优胜！ 最终，他以10秒21的成绩获得这届奥运会的男子100米比赛金牌… 而当时克雷西的最好成绩是10秒17！ 奥尔在收获奥运百米冠军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遗臭终生的绰号，“无耻的奥尔！” 无耻奥尔事件之后。 国际田联很快做出规定… 一名运动员抢跑两次就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噢，真可怜，每个人只能抢跑一次了吗？ 没关系的，只要有机会，就仍然会出现多次抢跑的现象。 因为运动员之间可以轮番抢跑啊！ fuck！ 你敢抢跑打乱我的节奏，我就敢以牙还牙！ 这方面最搞笑的例子便是1984年的洛山机奥运会。 当时的400米决赛，就有六名聪明的运动员轮番抢跑… 规则的世界，uu看书 uukanh的确很神奇。 嗯，今年国际田联虽然没有改变抢跑规则，但淘汰规则却更加缜密了！ 除了长跑这种极耗体力的项目，其他小项都多了一个资格赛。 需要参加资格赛筛选的选手一共分为两类。 一类是华夏的项远、徐正、汪会智、祝淘雨这种虽然实力能达标，但还未能通过国际大赛打响名头的普通选手。 而另一种就是一些体育落后的小国家。 他们的训练条件实在是无法让运动员达到参赛水平，但为了体现运动的平等性和包容性，也允许每个项目派出1位选手来参加资格赛。 体育很难说谎，赛场上的表现最公平。 —— 乌利维球场东面五公里，有个人烟罕至的小公园。 松鼠沐浴着阳光，在草地上跳跃出一条优雅的弧线，寻觅着当季的美味… 小公园一处阴暗的角落突然响起一阵生硬的英语腔调。 “哈依，我们东瀛人不会说谎的，你们只管放心把钱收下！” 中年秃顶的大田友纪笑容十分热切，回头努了努嘴。 他身边的助手藤田会意，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小皮箱递给了两个黑人。 如果有资深的田径迷从此路过，肯定能毫不费力认出。 没错，这两个黑人正是国际知名的短跑名将，尼买加的莫里奥与布雷热。 莫里奥，上届奥运会百米亚军，非洲百米纪录保持者… 92年欧洲第一届田径黄金联赛的爱丁堡分站冠军！ 第225章 开局不利 接近中年的莫里奥现在世界排名第三，在百米赛道上仅次于加拿达的利诺与米国的伯勒尔。 而二十五岁的布雷热百米世界排名第六，也是这届世锦赛飞人大战的热门选手！ 年轻的布雷热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小皮箱，迅速打开箱盖… 连见惯世面的莫里奥都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二十五叠墨绿色的美钞正整整齐齐的躺在箱底，仿佛在对着他们微笑。 噢，多么可爱，多么迷人的美金… 感谢上帝！ 东瀛人真是有钱啊，二十五万美金，这还只是一半！ 只要到半决赛时找个借口退赛，还能再收到二十五万美金… 开心的布雷热简直想要抱着皮箱跳起奔放的桑巴舞。 大田友纪两只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知道面前这两个黑鬼，根本不可能拒绝五十万美金的魔力。 这笔财富足够莫里奥与布雷热在尼买加过上奢华的生活，不必再为了一点点小钱四处拼命。 此次国际田联开出的世锦赛冠军奖虽然有五万美元… 但莫里奥想要拿到百米冠军并不容易，他不但要击败利诺和伯勒尔，还要防止被排名靠后的选手爆冷干掉。 嗯，只要不是固执的角马，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莫里奥与布雷热当然不是愚蠢的非洲角马，他们是贪婪且识时务的尼罗河鳄鱼！ 两人飞快的合上皮箱。 与大田友纪约好了下次的付款时间，麻利的挥手告别。 “拜托你们了！”大田教练深深地鞠躬。 —— 东瀛人将华夏的孙子兵法研究得很透彻。 但凡大战，必须奇正相用… 村上优是亚洲百米第一人，但走出亚洲，10秒12的最好成绩只能排在世界第19位。 悬殊如此之大，大田友纪不得不借助于兵法。 正者，叵测之东密古法，能集中爆发人体潜力，让村上有望冲进10秒大关！ 奇者，巨额之金钱开路，以财服人，劝退几位最具威胁的选手… 当然，这一正一奇都有缺陷。 东密古法是提前透支精力，对身体损伤极大，所以村上优只能在半决赛与决赛使用。 不成功便成仁！ 奇者，兵行险着，收买世锦赛选手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如果一旦被人揭露，肯定会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 大田教练在事前经过了精密的手算… 一百米世界排名第七的阿格布.罗夫特已经率先出局，只要莫里奥与布雷热这里不出漏子，半决赛火力全开的村上优有80%的机会进入决赛… 更有45%的机率在决赛中挤进百米前三！ 这是任何一个大和男儿都无法拒绝的荣光！ 那么耗费一点金钱与承担一点风险又算什么呢？ 是的，大田友纪甚至已经做好了事败后向国民切腹道歉的打算… —— 如果说东瀛短跑是在仰仗东密古法与华夏兵圣的孙子兵法。 那么侧重于长跑的金风柱，就寄厚望于唐代流传到高丽的花郎道古方… 《补丈夫一切病弱不能方》! 此方十夜知觉，二十夜生力，三十夜力倍且久。 其药和平不热，调五脏，久服健力不可挡，面色如铜！ 十天就有知觉，二十天就有力量，三十天耐力便能增强一倍！ 而且药性和善，绝对不是粗制滥造的兴奋剂能够比拟的。 怪了，有这么好的药？ 那金风柱为什么早点不吃？ 这话说来就长… 天下事一饮一啄，都有公平之处。 因为这药方所用药物极尽繁琐与名贵，想配齐方子在自然资源枯竭的现代尤其难以做到。 只是其中的主药就有十九味。 相对来说，最好找的一味是八十年份的长白山野山参… 金家几乎是用了近五十年时间，才存下了两副方子，仅够使用两月。 而且这方子还有一个最坑之处。 药不能停，一旦停药，半月之内便会退转，形同常人。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金风柱自觉此次瑞典田径世锦会，他的状态已经养到了巅峰… 再通过《补丈夫一切病弱不能方》的耐力加持。 那么他肯定能代表高丽，在这次亿众嘱目的国际大赛上一鸣惊人。 他，金风柱。 一个黄种男人！ 将要在国际田径赛场上首次击败黑色人种与白人。 接着横扫一切中长跑奖项… 当然了。 他最后还要代表大高丽民族，代表骄傲的太阳后裔。 以前所未有的强健姿态，将狂妄的邻国东瀛与无知的大国华夏踩在脚下，稳稳站到世界田径最高的领奖台上！ ——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华夏已经习惯了人海战术。 各种国际会议，国际大赛，华夏代表团人数总是最多的。uu看书 .uukanshu 从建国那一天起，喊得最多的口号就是人多力量大！ 干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 华夏相信科学，相信概率，个人必须服从集体。 只要腰杆直胆气壮，便可以无视一切阴谋诡计，用人数优势平推过去，自然会有奖牌落入腰包。 不能说这招不好使。 华夏人口世界第一的特点也是极大的竞争优势… 可此次瑞典田径世锦赛刚开始，现实就给了大家一记恶狠狠的巴掌。 太多人止步于资格赛了。 女运动员表现还算正常，撑杆跳的祝淘雨、100米的袁圆圆、竞走项目的李小丹都发挥得不错。 但最重要的男子项目就令人欲哭无泪了。 诸葛春几乎是憋着气看了两天比赛，才猛地省过神来。 他手下的一众教练和男运动员，大多都有个从上到下的通病。 在国内的时候自大得没边，来到国外后却自卑得不行… 当时一个比一个牛b哄哄。 出行例行谈心时，个个还拍着胸膛立军令状。 说什么会当击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 都以为自己能像伟人一样的无所畏惧。 上了国际赛场肯定能动天憾地，惊涛卷岸，来个一鸣惊人…… 呵呵，结果昨天与今天的首轮资格赛，近小半的男运动员刚上场就怂了。 有的是在几万名洋鬼子观众的围观下怂了。 有的是在铺天盖地的摄影机面前怂了，有的则是夹杂在牛高马大的黑人选手里怂了… 第226章 飞人大战 怂包太多，都有点数不过来了。 比如铅球项目的包明明，全国跳高冠军齐建。 再比如100米的徐正，400米的汪会智，这些人连平时训练时七成的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 真的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丢脸，不管他们认怂的原因是什么。 反正是怂到家了，丢脸丢到全世界了。 幸好还有王劲业与罗英俊。 他们已经在去年广鸟亚运会上跑出过百米达标线10秒25以内的成绩。 洲际比赛的成绩国际田联有记录在案，允许两人直接参加预赛。 否则随队而来的五个国家电视台记者就要白跑一趟了。 诸葛春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担忧。 他学令狐洪华一样在看台上正襟危坐，重新把目光聚集到比赛场地中。 预赛时间是今天的16点05分，半决赛定在17日，也就是明天上午的10点45分，决赛在明天下午的16点10分。 还有十分钟，争夺半决赛资格的百米预赛就要拉开帷幕。 世锦赛百米飞人大战，是全世界媒体关注的焦点所在。 赛道旁近百名打着手势，扛着摄像机的人群，都是准备将此次百米大战完整呈现的西方记者。 国家电视台的记者鲍志平与两个摄像在人群中抢占了个小小的角落。 开始录播比赛。 外景女主持江思雨一脸明媚的微笑，在镜头下小声介绍着此次瑞典田径世锦赛的比赛进程。 小角落逼仄拥挤。 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子的实习记者师芸芸像个偏远地方的村姑。 她一边拿着个速记本写着比赛素材，一边慌慌张张的躲避着摄像大哥的镜头。 “百米飞人大战预赛即将开始，让我们跟随镜头去看看华夏健儿王劲业与罗英俊在国际赛场上的英姿…” 江思雨语速飞快的说完台词。 她在确认摄像师转移镜头后，立刻收起甜美的笑容，厌恶的恨了一眼土得掉渣的师芸芸。 一米七的师芸芸赶紧知趣的让位侧身，让这个脸蛋漂亮却只有一米六的女主持人能有个更好观看比赛的视野。 但她这番好心有些徒劳。 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西方记者无论男女，大多都是些牛高马大，膀大腰圆的滚筒身材… 江思雨依然毛都看不到。 她又故作矜持，不肯像鲍志平，师芸芸一样见缝插针的去和西方记者拼挤，只得孤零零的守在人群后面扮大家闺秀。 只听人墙中响起白人裁判胸声浑厚的大嗓门； “on your marks！”（各就位） “ set…”（预备） “啪…” 清脆的发令枪震得江思雨檀口微开，小心脏扑通直跳。 她双手合什，祈祷王劲业与罗英俊跑出好成绩。 否则这次录播又要和以往一样，尘封在电视台仓库里，只能当个内部纪录片。 这种接到指示就要和一群搞体育的野蛮人四处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受够了！ 老娘这么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能出头？ 还不是因为在电视上露脸太少了！ —— 本次百米预赛总共有7个小组。 前6组每组8名，最后一组7名，共计55位选手。 各组的前3名直接晋级… 再从落选者里补选出3名成绩最好者凑齐24名（共三组）的半决赛名额。 罗英俊分在了第一小组中。 他运气极差… 因为这组只有他一个黄种人。 而他的偶像，世界排名第一的米国选手勒罗伊.伯勒尔正好在第一组！ 在场的西方观众与记者对比赛情况了如指掌。 伯勒尔近两年最好成绩为9秒85。 而其他黑人选手的运动生涯最好成绩从10秒01到10秒20不等… 再加上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华夏选手，伯勒尔获得小组第一名毫无悬念！ 强弱悬殊，对比明显。 精神极度紧张的罗英俊被排在了最边缘的第8道，伯勒尔在正中第4道。 “啪！” 在听到决赛枪响时，所有黑人选手几乎全部一起冲了出去！ 大多摄影机镜头都本能的往前聚焦在加速最快的伯勒尔身上… 只有歪着头的高丽记者崔国喜如获至宝的大叫起来。 “西吧！摄像师，赶紧给我掉转镜头，拍那个趴在地上的华夏选手！” 英伦记者巴恩斯凭借新闻人的职业敏感，也转身飞快的举起了相机… 看台上一阵哄闹。 突兀摔倒在跑道上的罗英俊成为了全场近万人的焦点！ 看台上的令狐洪华、诸葛春等一众体育官员气得面色铁青！ 运动员在场上受伤虽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这是国际赛场啊！ 耻辱啊，罗英俊这一摔… 将会是此次华夏田径队极大的低级失误！ 如果后续不能拿个有份量的项目奖牌回去，不能将功补过，恐怕没法对国家体育总局交待。 接下来只能看王劲业的表现了！ 世锦赛主办方反应很快。uu看书 ww.uukansh.om 场边的医务工作者很快上来，将面如死灰的罗英俊扶下跑道查看伤势。 一大群秃鹫一样的西方记者跑到场边，围堵着拍照。 师芸芸这丫头还想放下记录本，上去帮助罗英俊。 江思雨、鲍志平一脸颓然，挥手让她带着两名摄像师去跟拍下一轮比赛。 两个白人医生检查了五分钟，用瑞典语低声交流道，“只是精神太过紧张，引起的大腿肌肉抽搐…” “噢，德雷尔，华夏男人的体格太脆弱了，我记得还有一个正躺在我们萨尔格伦斯医院里面！” “不，西恩，你应该这样想，或许他们是故意受伤的，这样才能免费体验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服务！” “哈哈，德雷尔，我不得不说，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和华夏人一样的狡猾！” “噢，两位尊敬的医生，我对那位躺在你们医院的华夏小子很好奇…” 英伦记者巴恩斯笑嘻嘻的举着相机，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 傍晚七点，瑞典的夏夜依然是亮如白昼。 萨尔格伦斯医院奢华的特护病房内。 梁玲玲被诸葛春一个电话召到了乌利维球场，去帮心理失衡的罗英俊调理状态。 青野绘美子同样不在，应该也是被东瀛队的工作羁绊住了。 晚餐由一个白人女护士伺候，送来了莳罗腌三文鱼、脆面包、鲜虾吐司、通心粉配土豆泥… 项远将五人份的晚餐一扫而空！ 第227章 旧日耻辱 他吃完晚餐，便仰卧在宽大舒适的原木病床上，沉湎进一种悠然忘我的状态中。 “砰！”特护病房的大门轰然推开。 项远浑身一震，苦笑着睁开眼睛，望着莽莽撞撞冲进来的马老师。 马爱华一脸振奋的挥手，“好消息！王劲业已经以10秒13的好成绩，被补录进了世锦赛的百米半决赛！” 这是电视直播看不到的细节。 瑞典电视台宝贵的镜头只会跟随卡尔.刘易斯，勒罗伊，伯勒尔这些田径巨鳄… 项远有些惊讶，想不到王劲业还真在世锦赛上突破了他自己10秒20的最好纪录！ 马爱华情绪突然又低落起来。 “王劲业是国内第一个跑进田径世锦会径赛半决赛的男子运动员，回国后肯定是数不清的掌声和鲜花…” 「臭小子，这本来也是你可以得到的荣耀…」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胸腹还缠着绷带的徒弟，欲言又止！ 项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马老师，我晓得你想说啥子，你是怕我和罗英俊一样是吧，回国后不但没有鲜花，说不定还有无数的臭鸡蛋等着我们！” 马爱华恼怒道。 “二娃，现在没得外人，我认真给你说明白，你现在这个状况，恐怕回国后连臭鸡蛋都吃不上了…” “我状况还好啊，虽然总教练他们没得空来看我，但洋鬼子都对我毕恭毕敬的，下午那个露丝护士又代收了几个洋姑娘送来的花篮！” 项远笑着指了指屋子左侧的礼品架。 礼品架上摆了七八个大小花篮。 有康乃馨、马蹄莲、紫罗兰，甚至还有一篮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这就是北欧报纸的宣传功劳了。 什么少年罗宾汉，东方小佐罗的名头还是吸引了不少崇尚浪漫的西方少女… 可惜特护病房的护士们非常尽责… 项远至今为止，都没有亲眼见到任何一个花篮的女主人！ 看着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傻徒弟，马爱华气得脸青白黑。 他拍腿大吼道，“洋鬼子的糖衣炮弹把你喂傻了吗？你能在这个医院躺一辈子啊，看你这乐不思蜀的臭德性，就不好好想下自个的退路？” 「我内伤已经好了七成，过两天上场肯定没问题，至少能赶上五千米与一万米。」 项远暗暗一笑。 他正要开口去安抚暴怒中的马老师，便听到走廊处有脚步声响起… 一个白得有些病态的洋鬼子，拎着个满天星花篮，嬉笑着挤进门来。 “嗨…” “请出去！”马爱华一看这病态的洋人胸前挂着个相机，就晓得不好，赶紧伸手把他往房门外请。 国家队员在国外有极其严格的规定。 不允许单独活动，更不允许私自接受外媒的采访… 这洋鬼子正是英伦国cbb电视台的记者巴恩斯。 这家伙十分精明，见马爱华上前驱赶自己，立刻把掩饰用的花篮就地一甩，举起胸前的徕卡相机就来了个三连拍！ 镜头正好对准病床边赤着上身，胸腹处打满绷带的项远。 马爱华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扭住巴恩斯的风衣外套，就要去争夺相机。 没想到这猥琐的老外直接将头一缩，来了个金蝉脱壳，像地老鼠一样连滚带爬的挤出门去… 项远看得哑然失笑… 等护士闻声赶来，只看到拿着个风衣外套在傻傻发楞的马老师。 —— 6月17日早上8点，瑞典田径世锦赛开幕的第三天。 随着涌入的观众，英伦cbb旗下的阳光报只在乌利维球场就狂卖了一万多份… 这份报纸十分详实，不但收罗了16日世锦赛所有的比赛结果，还有当前一些热点田径明星的花边轶闻。 比如传奇老将卡尔.刘易斯的风流韵事，罗斯国撑杆跳美女阿杰丽娜的狂热追求者等等… 当然还有欧洲民众最喜欢的体育博彩。 欧洲最大的两个体育博彩公司，哈利希尔集团与立赢都在阳光报上打了广告，宣布为今天下午男子的百米决赛开出了盘口。 许多西方观众买份报纸就是想看看下注的具体规则… 诸葛春与令狐洪华一众体育官员进场时也买了几份阳光报，打算比赛间隙时用来打发时间。 本来今天大家是喜气洋洋的来给王劲业半决赛加油，没想到一大早就被cbb的记者强喂了一颗苍蝇屎。 不对，是两颗苍蝇屎，都在阳光报第五版，一颗是罗英俊昨天摔倒在百米赛道上的照片。 另一颗则是胸腹处打满绷带的项远！ 两张照片下方配文是，“sick man of east asia”！ “小方，你来说说，这什么意思？”令狐洪华大力摔打着报纸，眼神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随行的女翻译在令狐洪华致命的目光下，犹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将这句英文来了个模糊化处理。uu看书 uuashu “令狐主任，这句话是说我们亚洲人的体质不大好，比较容易生病…” 众人身后传来一把怒气冲冲的女声，“不对，令狐主任，sick man of east asia是东亚病夫的意思！” 国家电视台的实习记者，扎着麻花辫子的土味丫头师芸芸眼中已满是泪光。 她推开想要来拉自己的外景主持江思雨，挥动着手里的报纸放声大喊道。 “一百年前，正是尚海租界的英伦人率先给我们华夏取了个东亚病夫的绰号，现在他们又来了！” 令狐洪华、诸葛春与几十个华夏的体育官员全部握拳，怒发冲冠的从看台上站了起来。 他们要战斗！！！ “东亚病夫”！ 是每一个近代华夏人心中的隐痛。 因为这四个字代表了旧华夏近百年趴在地上任由西方列强欺压的奇耻大辱！ 直至1949年新华夏成立… 打了几场大恶仗，才把傲慢的西方人打清醒了。 没想到今天又有不开眼的西方记者敢于旧事重提！ 华夏代表队在看台上的异常情况，立即引起了世锦赛组委会的关注，很快就有两名工作人员上来安抚并询问… 女翻译小方面如土色。 她恨自己刚才鬼迷心窍，在这种牵涉到大事大非的问题上，怎么能因为怕挨骂就不如实翻译呢。 但已经悔之晚矣。 面色铁青的令狐洪华厉喝道，“小方，你被国家田径解职了！” 第228章 0米半决赛 cbb的老鼠记者巴恩斯很得意。 因为他刚刚得到了栏目主编科克尔亲自打来的电话恩赏！ 巴恩斯决定在瑞典田径世锦会期间，再多找一些华夏运动员出糗的素材。 噢，谁让你们华夏人这么不知好歹… 非要将女王皇冠上最大的红宝石“香江”给抢夺回去！ 靠海盗起家的英伦人现在心态很矛盾。 虽然他们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拥有三千多万平方公里殖民地的日不落帝国，但还是有许多人做着重返帝国的美梦。 贪婪的英伦人可以放弃全世界所有的殖民地，但他们不舍得交出香江。 因为香江是全球第三大的贸易、金融、保险中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它是通往华夏的门户，可以成为英伦紧扼华夏大陆的咽喉。 可惜改革中的华夏实力越来越强大！ 科克尔与巴恩斯这种人只好在暗中搞一些小动作，以此来缓和心中那无穷无尽的不甘。 —— 这届瑞典田径世锦会波澜不断，充满了各种变数。 17号上午10点，坚决不肯向华夏道歉的cbb记者巴恩斯被驱逐出世锦会赛场… 国际田联随后与华夏驻瑞使馆召开新闻发布会，谴责一切将单纯的体育运动拉入政治漩涡的阴谋！ 接着是上午11点万众瞩目的男子百米半决赛。 大赛开始之前，又起波澜。 百米世界排名第三的莫里奥，与世界排名第六的布雷热两人痛哭流涕，因为无法忍受的剧烈腹泻退出了半决赛。 两人均是来自尼买加。 腹泻的原因也十分一致，是因为好奇，在今天早餐时试吃了两盒本地出产的“美食”鲱鱼罐头… 这令世锦赛组委会的瑞典工作人员十分尴尬与抱歉，因为他们都很了解鲱鱼罐头的可怕之处。 那是只有魔鬼才能完全驾驭的“美食”… 是上帝用来惩罚瑞典人的工具！ 想起鲱鱼罐头，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科诺尔也不免啼笑皆非。 他听从瑞典工作人员建议，不但补偿了莫里奥与布雷热两人四千美金的医疗费用，并同时将“鲱鱼罐头”列入了下届比赛的禁忌食品。 如此一来，男子百米半决赛就从24名运动员变成了22名。 排列也完全打乱。 第一组8人，第二组7人，第三组7人。 此次半决赛只需要淘汰14人！ 每组的前两名直接晋级，再补录成绩最好的两名进入决赛。 因为第一组人数最多，组委会安排的是实力相对较弱的8人。 王劲业与东瀛的短跑天才村上优便分在了第一组。 他们最大的劲敌是世界排名第二的加拿达运动员多诺万.利诺。 其余五个运动员分别来自安哥拉、厄瓜多尔、科特迪瓦、肯尼亚… 米国传奇老将卡尔.刘易斯与百米世界第一的勒罗伊.伯勒尔也按照竞技惯例分开，一个安排在第二组，另一个放在了第三组。 —— 天气晴朗。 风速仪显示1.8m/s 场边工作人员挥手示意。 半决赛第一组蓄势待发！ 一众黑人里面，穿红色紧身衣的王劲业与蓝白紧身衣的村上优特别显眼。 有近百名华夏人在看台上举起高高的横幅，用普通话大喊，“王劲业，加油，跑进百米决赛，干死东瀛小鬼子！” 这些年轻男女都是暂住在欧洲的华侨，自发组织起来，专门来给华夏代表队加油的。 换作平时，他们还不一定会这么狂躁。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到bbc记者巴恩斯那句sick man of east asia！ 因为说到“东亚病夫”，就不能不恨小鬼子！ 亚洲几个代表队的看台都不算远，这一声声的小鬼子东瀛队自然听得亲切无比。 连高丽的金风柱等人都听到了。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额头冒汗，注意力全放在了蹲踞在8号跑道的王劲业身上。 此届田径世锦会是成是败，全系于王劲业一身… 华夏男子田径，太需要一记强心针了！ 梁玲玲站起身来左看右看，有些尴尬地与委屈巴巴的青野绘美子碰撞了一下视线。 “砰！”半决赛枪响… 启动最快的村上优一马当先，接着是华夏的王劲业，然后才是加拿达选手多诺万.利诺。 黄种人在反应速度上有优势！ 但进入途中跑后，所有黑人都开始加速了，他们的冲刺强劲而有力，王劲业渐渐被超越… 在肌肉强度方面，是黑人的天下。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急得额暴青筋，依旧无力回天。 但村上优居然还在加速狂奔，在两秒钟后，便与多诺万.利诺并驾齐驱… 0.5秒后。 村上优紧贴着利诺冲过终点，10秒03，他成了亚洲第一个打进世界田径百米决赛的男人！ 「完美，uu看书 .ukanshu.m 天照大神护佑，这是注定载入史册的一战！」 东瀛队那边以大田友纪为首，已经举着双手哇哇大叫，开始了狂欢与庆祝！ 只有青野绘美子四肢僵硬，表现得有些郁郁寡欢。 应该为国家的英雄欢呼啊，绘美子！ 为什么你的心里，却始终有种空落落的酸楚呢… 是的，强颜欢笑的绘美子又想起那个为救自己才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那样一个刚烈的少年，如果能正常的参加比赛，一定也会获得与村上君同样优异的成绩吧！ 可大田教练说了，他胸口上被坏蛋扎了一刀，可能永远都没办法重新回到跑道上了！ 乌利维体育场没有人会明白一个东瀛少女的复杂心情。 因为大多欧洲观众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四处惊呼连连，他们完全不能置信，一个亚洲人居然能和多诺万.利诺这样的黑色怪胎势均力敌。 欧洲田径界曾经有一句用来遮羞的名言，“只有黑色才能吞噬黑色…” 黄种人跑出10秒03的百米成绩，可以让无数牛高马大的白种人运动员羞愤自杀。 华夏这边，国家电视台的鲍志平让摄像师默默的关闭了镜头。 结束了，此次田径世锦赛又以失败收场。 如果没有村上优，王劲业昨天挤进半决赛的表现还能拿回国内当作功绩，现在只能束之高阁了！ 高丽看台这边，金风柱心中大股大股的恶气“噗通噗通”地涌了上来… 第229章 暗河 金风柱不能不生气。 因为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 百米能跑出10秒03这样惊世骇俗的成绩，看来东瀛人也找到了什么提升能力的杀手锏… 阿西吧！ 看来我明后天必须要全力以赴，拿到八百米或者五千米的冠军，才能抵消掉村上优这家伙的幸运！ ——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十分失落，哪怕女子竞走的李小丹拿到了20公里竞走的铜牌… 哪怕女子撑杆跳的祝淘雨紧随着罗斯国的阿杰丽娜杀进了决赛～ 没用，听这些都没用。 田径赛场，男子项目才是王道，女运动员拿几个银牌、铜牌只是点缀。 何况每年总靠女运动员的这几个奖牌撑着也不是办法啊。 几年还好，几十年都这样，华夏男子田径这一张老脸真的是丢不起了！ 这届世锦赛本来会是最好的一届。 王劲业毕竟跑进了百米半决赛，是历年来田径华夏男运动员的最好成绩。 但既生瑜，何生亮，别人东瀛队偏偏有人跑进了决赛！ 既然敢来参加田径世锦赛，就要敢和全亚洲的运动员比成绩，而不是关起门来称山大王。 再说东瀛本来就是华夏各方面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怎么办？ 众人无精打采的回到森林酒店。 令狐洪华、诸葛春与几个体育官员一琢磨，大家还是开会总结一下吧！ 看看自己失败在哪里… 东瀛队的成功又在哪里？ —— 午饭之后。 暂时没有比赛安排的教练与随行体育官员都集合在令狐洪华的房间中。 两张大床往中间一拼。 众人纷纷拿出纸笔围床而坐，森林酒店简洁的房间内立马就有了一丝会议室的味道。 “王劲业今天比赛失利，项远这个小同志要负上大半的责任！” 率先说话的是梳着大背头的副领队卫大海。 他此来是专门负责运动员的思想工作，并监督本届田径世锦赛的执行情况。 田管中心负责经营开发的古副主任缓缓点头。 “事实证明，项远这个少年不懂事，罔顾大局。” “只有王劲业这样的老国家队员，才是能打胜仗，敢打胜仗的硬把子，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突破了过去的成绩嘛！”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教练周正阳举手道，“主任，总教练，项远的个人主义还是太严重了。” 他咳嗽了一声，“先不说救谁的事情，这小子在萨尔格伦斯医院也不老实，居然敢私自接受cbb电视记者的拍照采访！”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不管是当教练或是人事管理，最害怕的就是项远这种不安份因素。 以前还以为他能凭借天赋为国争光。 现在心脏都挨了一刀，成了半个废人还不安份，简直是骨子里自带的不逊！ 副教练张科叹了口气。 如果说项远之前救人负伤还带得有些英雄主义色彩，那么私自接受国外电视记者采访就是一个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了。 无论是谁，成了“东亚病夫”的主角，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罗英俊是在为国争光中马失前蹄，尚情有可原。 只有项远是罪无可恕！ 诸葛春紧皱眉头，仔细琢磨着对策。 在他心里，就算项远里里外外都没救了，也要给出一个下台的阶梯，算是对牛勇军有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令狐洪华的情绪还没从百米半决赛中抽离出来。 「唉，王劲业今天的发挥不如昨天，说不定还真是受了“东亚病夫报道”的影响…」 他正要说话。 房门突然被推开，梁玲玲疾步走了进来； “主任，萨尔格伦斯医院打来电话，有近百名情绪激动的华侨包围了项远所在的特护病房，需要我们立刻过去！” 房间内顿时一片哗然！ —— 尹伯中和童佳璐是一对情侣。 两人是瑞典阿普萨拉大学的留学生。 留学生与大多数海外华侨一样，是最盼望祖国强大的人！ 因为他们不想被西方人鄙视… 但傲慢与偏见永远不会消除。 与大多华夏人看不起贫穷落后的非洲一样。 在一些没了解过华夏的欧洲人眼里，如今的华夏其实要比非洲部落更加的贫穷和愚昧… 非洲黑人至少还有强健过人的体魄！ 你们华夏现在有什么？ 除了衰落的文明，就只剩下嬴弱的身体。 当然，华夏当年拿着破旧步枪以一国之力，在高丽半岛干翻整个联合国大军的往事，被欧洲人选择性的遗忘了。 得知瑞典要举行第五届世界田径锦标赛，数百名百欧华侨与留学生激动了很久。uu看书 w.uukansu 他们这些海外饱受人情冷暖的游子，太需要得到祖国的温暖了… 从华夏代表队下飞机的时候，他们就在机场外远远的挥旗呐喊。 每一场有华夏运动员参加的项目，他们都会悄悄的买票进场支持。 这一切行动，都是默默的，夹杂在数万名欧洲观众里面，激不起一点浪花。 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尹伯中与童佳璐没有等到华夏男儿在田径世锦赛上获奖的捷报，却先看到了阳光报上的“东亚病夫”！ 他们这些留学生与华侨再也坐不住了，再也不想沉默了！ 因为“东亚病夫”不只是令华夏人脸面无光。 还会让留学生与华侨以后的求学、求生环境更加的举步为艰… 欧洲不是什么天堂，这里依然是一个披着文明外衣，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 翻开这些所谓现代文明国家的简短历史，你会发现它们其实都是海盗的后代。 没错，海盗的后代只会尊重拥有肌肉和獠牙的强者！ 大伙儿聚集起来，在最重要的百米半决赛上，声嘶力竭的为华夏健儿摇旗呐喊… 但现实又给了大家重重的一击。 东瀛村上优赢了，王劲业惨遭淘汰。 不甘心接受失败的尹伯中与童佳璐跑到乌利维球场西侧的运动员通道外，堵住了王劲业，质问他为什么会输给小鬼子？ 王劲业嘴角勾起无声冷笑，一丝隐藏已久的恨意突然冒上心尖。 趁你病，要你命… 第230章 准备参赛 尹伯中与童佳璐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王劲业状态不佳的原因。 与他们想像中的一样，正是阳光报上那个丑恶的华夏汉奸项远造成的！ 呸！ 这个小汉奸居然还是王劲业口中百年难得一见的体育天才？ 是被国家队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潜龙？ 一定是东瀛人的内奸，不然他怎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东瀛少女去拼命… 其他运动员都在为了国家的荣誉挥汗如雨，就他找了受伤的借口当逃兵，舒舒服服的躺在医院里度假！ 再说萨尔格伦斯医院的昂贵在整个欧洲人尽皆知… 尹伯中与童佳璐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他们要战斗！ 要为国家惩罚内奸！ —— “狗汉奸，什么时候不好受伤，偏偏是救一个东瀛女人受的伤，偏偏是在田径世锦会期间受伤？” “项远，你这个狗东西就是个逃兵！” “临阵脱逃，不敢和老外战斗的懦夫！” “你的行为让整个华夏民族蒙羞，让老外侮骂我们是东亚病夫！” “项跑跑，滚出来，拿着祖国的钱，住着五百美金一晚的特护病房，我们为你感到耻辱！” 尹伯中与童佳璐站在人群前面，他们两人先用普通话喊一句口号，后面的人群跟着重复一次。 萨尔格伦斯医院的六名安保人员如临大敌，不但拿上警棍，每个人都还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 青野绘美子正万分自责的缩在特护病房窗户下面… 呀呀呀怎么办才好？ 项桑为了救我，被这么多华夏人误会，绘美子你要不要下去帮他做个解释。 但是不行的，那些愤怒的人好可怕好可怕… 她上午见到梁玲玲也在乌利维体育场，怕项远会遭到护士怠慢，趁大田教练去忙碌下午百米决赛的事，便又一个人偷偷溜了过来。 马爱华被骂得团团乱转，想要冲到院子里去给那些海外同胞做个详细说明。 医院的院长伯尔立刻阻止了马爱华愚蠢的行为。 “噢，亲爱的马，和愤怒中的暴徒是不能讲道理的，你们华夏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忍耐!” 伯尔院长是个风度翩翩的白人老头。 他年轻的时候对神秘的华夏非常感兴趣，为了学习华夏古医术，曾经在彩云省边境住过五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因为接到主治医生反应，说华夏少年的刀创恢复得异常迅速，有些不合常理。 伯尔便拿着仪器来亲自做了诊断。 他发现这少年最少要一个月才能长好的可怕创口，现在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恢复了八成。 连创口里帮助引流脓液的纱布，都被恢复良好的肌肉完整的挤了出来… 医学经验丰富的伯尔院长在表示惊叹的同时却没能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只得诚惶诚恐的在胸口上划了个十字。 上帝的归上帝！ 萨尔格伦斯医院有着完备的人种数据库。 项远的身体各项数据在黄种人里面堪称顶尖，但与那些绝顶变态的黑种运动员一比，就是渣滓。 所以如此恐怖的自愈能力，无法解释。 这件事就很有趣了。 西方科学与医术什么都要讲证据，但对于一些晦涩难明，或者超越自然的事情往往归功于上帝。 东瀛早稻田的教授曾经做过一个统计。 世界著名科学家有高达92%的人都有过信奉宗教的经历。 如物理学家牛顿，天文学家哥白尼，相对论大牛爱因斯坦，大发明家爱迪生等等… 所以华夏很多知识分子也开始自我反思。 有时候“迷信”这个东西，是不是也能给经常陷入困惑的科学家带来一些心理上的慰藉与灵感。 这里顺便说一个偏门的小知识。 犹太教、基督教、清真，佛教、道教这影响人类文明至深的五大宗教，其实最初都是发源自亚洲。 —— 院子里的骂声不绝于耳，一浪高过一浪。 坐在病床上的项远表面平静，心中却压抑着一座急欲喷发的火山。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的养好伤。 就算错过了八百米和一千五，还能参加几天后的五千米，一万米。 但现在再不表态，就要承受海外同胞集体爆发的怒火！ 令狐主任也随时可能将自己开除出队…… 只怪cbb阳光报上的黑锅来得猝不及防。 这口大黑锅谁都承受不起！ 众口铄金。 早承受过同样误会的项远知道，此时的辩驳已经苍白到无用。 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被认为是狗急跳墙的狡辩。 他看了眼在室内焦灼不安的马老师，害怕到极点的青野绘美子，决定现在去推开窗子解释。 探出头去，窗外阳光正好； “喂，u看书ww.uuknshu.co我就是你们说的狗汉奸、狗东西、逃兵、懦夫、项跑跑，是阳光报上“东亚病夫”的始作俑者… 今天的你们都有道理，有无数话可以指责我。 老子不和你们争，你们说我不敢战斗。 老子明天，就去乌利维体育场，战给你们看！！！” 项远话音方落。 尹伯中与童佳璐挥臂揭穿道，“死汉奸，臭骗子，你现在连走路都走不动，还战斗，战斗尼玛啊！” 刚安静了半分钟的人群突然又愤怒起来，几盒散发着不明乳白色液体的罐头打着转扔上楼来。 “啪！”项远咬牙不动，任由一盒恶臭刺鼻的鲱鱼汤汁在脸上炸开。 ——— 姗姗来迟的令狐洪华与驻瑞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才让尹伯中与童佳璐带着人群散去。 特护病房内。 青野绘美子红着双眼，拿着第五条新毛巾，轻轻地在项远脸上反复擦拭。 站在病房门口的卫大海、周正阳等人脸色难看。 心里更是毛焦火辣的嫉妒… 大家都住在森林酒店那个破地方，每天要为比赛的事情殚心竭虑。 这小子却躺在形同高档别墅的医院里享受，身边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东瀛花姑娘无微不至的照顾。 简直是堕落、腐朽、不可救药！ 梁玲玲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不管绘美子怎么擦拭，臭鲱鱼的味道仍旧在房间里挥之不去。 项远屏住呼吸，含糊道，“总教练，我明天上午要正常去参加八百米预赛！” 第231章 落后 病床边的诸葛春捏着鼻子摆手道，“不行，你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去参赛，不要命了？” 满头银发的伯尔院长也开口阻止。 “亲爱的项，承蒙上帝保佑，你现在虽然可以走路了，但根本没办法去承受运动带来的高强度对抗。” “放弃吧，你还年轻！” “啪！”项远右掌用力拍击在左胸创口处。 马爱华与梁玲玲吓了一大跳，不顾臭鱼熏人的恶臭，赶紧争抢着上来看他的伤势。 见项远又开始自虐，青野绘美子委屈得撅着小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项远轻轻推开绘美子递来的热毛巾，朝大家咧嘴一笑。 “我可以坚持的，记得小学时老师讲过，86年老山战斗英雄腹部被弹片炸开，肠子都出来了！依然坚持战斗了五个小时才肯下来治伤。” 绘美子眼神里满是崇拜… 原来这就是华夏的武士道精神吗？ 伯尔院长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华夏军人拥有这样的毅力。 “啪啪…！”梳着大背头的副领队卫大海率先鼓起掌来。 “好，小项同志，你有这个态度就很好，我老卫全力支持你！” 诸葛春与令狐洪华迟疑起来。 一个典型就是一面旗帜，一个模范就是一座丰碑… 项远既然要向老山战斗英雄学习。 他们就不应该拖后腿，虽然明知道项远带伤上赛场肯定会丢人！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至少让那些老外看看我们华夏运动员不屈不挠，积极向上的体育精神… —— 下午五点半。 等令狐洪华等人回到乌利维体育场，万人关注的男子百米决赛已经圆满结束。 老当益壮的卡尔.刘易斯以9秒88的成绩拿下了百米冠军，笑傲群雄！ 同样是米国的勒罗伊，伯勒尔以9秒90，屈居亚军。 加拿达的多诺万，利诺虽然发挥不佳，却依然以9秒96的成绩获得第三名季军。 最让西方媒体惊掉眼球的事情是东瀛队的村上优，居然以一个黄种人的身份，跑出了10秒01的好成绩，挤到了第四名殿军的位置！ 唯一遗憾的是，刘易斯没能打破伯勒尔去年在洛桑创造的9秒85世界纪录。 但没有关系，这场出人意料的飞人大战已经足够精彩。 在颁奖的时候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科诺尔兴奋非常。 因为东瀛选手村上优的杰出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惜领奖台只有冠亚季军三个人才能上去。 诺曼主席几乎想在金、银、铜三牌之外，再设一个铁牌专门发给东瀛选手以资鼓励… 这是一个多好的推广机会，终于看到有亚洲选手露头了。 全世界人口近六十亿。 亚洲就独占了四十亿，只有激起亚洲人的热情，让他们踊跃加入田径运动，国际田联才有未来！ 在颁奖结束，诺曼主席正要去找东瀛队大田教练详谈的时候，被突兀出现的华夏队给拦住了。 令狐洪华、诸葛春在实习记者师芸芸的帮助下，把来意向诺曼主席做了说明。 日理万机的诺曼主席迷茫了几分钟，才在助手的提醒下，想起那个还住在萨尔格伦斯医院的华夏少年！ 他几乎是发自本能的拒绝了项远的参赛要求。 噢，上帝啊，这是开什么玩笑。 一个心脏上挨了刀的运动员养伤不到五天，就要求参加世界最高水平的中长跑竞技，这一定是愚人节才能有的恶作剧。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早有准备，拿出了伯尔院长开的伤情鉴定单与一封信笺。 诺曼接过信笺一看，的确是老朋友伯尔的字迹。 “亲爱的诺曼，这个少年给我讲述了一个关于华夏军人的动人故事，我无法拒绝他出院！” 伯尔在信里建议诺曼允许项远参赛，但前提是要在跑道旁随时准备好担架与医生。 另外在结尾处还很幽默的来了一句； 萨尔格伦斯三号特护病房在瑞典田径世锦会期间，会一直为这个华夏少年留着房位。 —— 6月18号，乌利维球场的天空呈淡蓝色，挂着羊羔一样温驯的白云。 是一个适宜比赛的好日子。 依旧扎着绷带，套着一身红色紧身运动服的项远，终于如愿以偿的踏进了期待已久的赛场！ 夹杂在一堆散发着狐臭的黑人选手中出场，这种感觉很奇怪。 阳光开始变得耀眼。 他按工作人员的指引站到7号跑道上，微微有一些晕眩。 四周辽阔无边的看台上，纷纷攘攘的异国观众叫嚷着听不懂的鸟语。 不得不说，这种奇怪的感觉真切而实在。 是隐匿在内心的虚荣吗？ 世界最高水平的田径比赛，能站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无上荣光。 这令人不安又沉迷的虚荣啊，uu看书ww.uukanshu.cm让人有种踩在棉花堆里的飘乎。 仿佛只要他释放出压抑在身体深处的力量，就可以踏上梦想之巅，成为主宰这乌利维体育场的皇帝！ 不，只要有成功，就肯定要冒失败的风险… 就如同雏鹰决心振翅跃出巢穴的那一刻，要么高高飞起，要么跌落无尽深渊！ 阳光越发耀眼。 所有黑人选手都选择戴上了遮阳墨镜。 项远站定在7号跑道上，收摄心神，不再去看四周纷纷扰扰的相机、摄影机。 内外皆空，忘掉伤口处传来的隐隐钝痛… 忘掉母亲的企盼，忘掉小璐姐的依依不舍，忘掉蹇亚男赌气的背影。 也不应理会马老师、梁玲玲、绘美子等人关切的眼神… 一旦踏上跑道，参照物就只应有终点，眼中就只该有前方。 世锦赛又如何，八百米预赛而已，不值得我紧张！ “on your marks！”（各就位） “啪……”发令枪响。 世锦会男子八百米预赛，第一组8人。 除项远以外，所有的非洲选手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疾蹿而出！ 他们要争取第一位，抢占跑到第二圈时的优先变道权… 令狐洪华、诸葛春、马爱华、梁玲玲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东瀛看台处，青野绘美子用双手紧紧的捂住眼睛，只敢在指缝里偷窥… 那道显眼的红色身影动作缓慢，如同一辆链条生锈的古董自行车，歪扭着落在了最后。 第232章 似乎是奇迹 黑着脸的诺曼主席可以确认，这是田径世锦赛有史以来，最难看的龟速起跑姿势！ 英伦国看台上开始响起阵阵口哨声和嘲笑，间杂着“sick man of east asia”的大叫声。 八百米预赛排在第七组的金风柱倒吸了一口冷气，“阿西吧，华夏选手真是丢尽了我们亚洲人的脸啊！” 无数西方观众哈哈大笑，举起相机争拍这难得一见的龟兔赛跑奇景。 “走，去看看其他选手的项目！”颜面大失的令狐洪华拉着诸葛春愤然离席而去。 卫大海等人忙不迭的赶紧跟上。 谁都不想再留下来丢脸！ 只有马爱华与梁玲玲留了下来。 哦，还有戴着眼镜，依旧扎着麻花辫子的实习记者师芸芸。 真是像梦游一样难看的场景…要不要拍呢？ 师芸芸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举起相机，把这难看到了极点的一幕拍下来。 唉，还是鲍大哥他们有经验，有什么好记录的，早知道一起跑去歌德堡市区购物游玩多舒服… 咦！ “咔嚓、咔嚓、咔嚓！” 师芸芸手指抽筋一样的按动着相机快门，完全把江思雨临走前叮嘱她节省胶卷的话抛诸脑后。 不知何时，那道陆龟一样蹒跚的红色身影异变成了一道颠簸中的闪电！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闪电无论怎么颠簸，依然不会影响到它惊人的速度。 “oh my god！” 随着红色身影超越一个又一个黑人选手。 看台上西方观众的哄闹声戛然而止。 差点惊掉下腭的诺曼主席可以确认，这是田径世锦赛有史以来，加速最快的起跑姿势。 被打落地狱，又一下飞升到天堂的马爱华如同屁股上装了烟花一样，轰然跳了起来。 他猛烈摇晃着还在流泪的梁玲玲，“快看快看，那臭小子雄起了，雄起了！” 是的，项远雄起了！ 他已经克服了伤口处新生肌肉带来的疼痛牵扯，与八百米世界排名第五的米尔福德并驾齐驱。 米尔福德是生来跑步的肯尼亚人，他八百米个人最好的成绩是1分41秒80。 终于到第二圈了！ 感觉有人追上来，经验丰富的肯尼亚名将及时变线，抢占了最内圈的跑道。 项远依然只知道笨拙的沿着外围7号跑道埋头奔跑，仿佛一头杀红了眼却不知道抄近路的蛮牛！ 看台上的梁玲玲捂着嘴轻呼起来，“马教练，他状态不对，平时训练没这么傻的，像是自我催眠了一样。” 此刻的马爱华也像头杀红了眼的蛮牛。 他瓮声吼道，“不管这臭小子玩什么花样，只要能坚持拿下这场预赛就好！” 这是个人生死之争！ 这是民族名誉之争！ 只要能拿下预赛。 就能成功挺进八百米半决赛。 以重伤挂彩的躯体，拼出这个不亚于王劲业的成绩，再怎么都可以向国家田管中心交差了。 当然，最紧要的是可以给cbb阳光报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 全场静默，只剩下相机的咔嚓声。 瑞典国家电视台的摄影机得到组委会通知，被紧急调了两台过来，追着那道颠簸的红色身影一路跟拍。 唯恐这道红色身影倒下… 跑道边还有两个大胡子医生气喘吁吁的抬着空担架追在后面。 终点越近，红色身影就颠簸得越加厉害。 只剩一百米了，五十米了。 各国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像老鼠一样猥琐的cbb记者巴恩斯躲避着阳光，隐藏在人群中。 他在心里歇斯底里的诅咒，诅咒这恶龙一样倔犟的华夏少年永远到达不了终点… 有不少举着望远镜的观众，都认出了项远是cbb阳光报“东亚病夫”的图片主角。 去他娘的cbb，世界上有这么强壮的“sick man of east asia”？ 阳光报的谣言不攻自破。 终于尘埃落定。 项远紧随着米尔福德，以小组第二名的身份，成功拿到了八百米半决赛的资格。 没有人去看电子计时器上的预赛成绩。 甚至没有人去关注排在第一的米尔福德。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红色身影。 看着他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倾倒在两个大胡子医生抬来的担架中。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自发的站了起来。 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 萨尔格伦斯医院。 伯尔院长在第一时间赶到，亲自为濒临昏迷的华夏少年做了检查。 “伤口新生肌肉钝性撕裂，需要立即缝针！” 而缝针需要麻醉。 随救护车而来的梁玲玲朝伯尔院长点了点头，示意下午的半决赛可以放弃了。 伯尔院长转头用瑞典语吩咐露丝护士长准备手术所需要药剂。 担架上的项远突然睁开眼睛，闷声道，“等一下，伯尔院长，我还要参加下午的半决赛，不能打麻药！” 师芸芸继续在旁边举着相机咔嚓咔嚓，uu看书 uukanshu忠实的记录下每个瞬间。 满头银发的伯尔院长摊了摊手。 “噢，亲爱的项，你已经拿到了半决赛的资格，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剩下来的就是好好养伤！” 梁玲玲揉了下仍旧泛红的眼眶，笑道，“小远子，现在没事了，你只管乖乖的打一针麻药，睡一觉就好了。” 马爱华正要跟着相劝。 项远眼神坚定的摇头，“不打麻药也可以缝针的！” 大多数麻药含有兴奋剂成份。 剩余的部份麻药即使不含兴奋剂，也会让肌肉持续无力… 他绝对不可能放弃下午的半决赛！ —— “本届田径世锦赛的奇迹，来自华夏的少年罗宾汉！” 尹伯中和童佳璐在阿普萨拉大学外租住的宿舍里看到了这则新闻。 瑞典电视台的金发女主持十分用心，从项远森林酒店救人，再讲到他为什么一定要带伤参加八百米比赛。 最后电视屏幕中那道颠簸的红色身影让人揪心的疼！ 感性的大姑娘童佳璐几乎是嚎啕着看完了十分钟的专题报道。 她抹了一把眼泪，拳头雨点般的捶在尹伯中身上，“都怪你，都怪你！” 尹伯中傻眼了。 “八百米半决赛是下午四点，你现在打电话叫齐所有在瑞典的华夏人，去给他加油！” 尹伯中点头。 “你还要去给他当面道歉，自己再浇一盒臭鲱鱼在脸上。” 尹伯中苦着脸，欲哭无泪。 第233章 我还能坚持 同样苦着脸的人还有王劲业。 他是陪领导们在运动员餐厅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这则电视新闻。 令狐洪华、诸葛春、卫大海全部失态的打翻了盘子，步履匆匆的拿起外套冲出了餐厅。 接着是临桌的周正阳、张科等人。 还有那道魂牵梦萦的倩影，祝淘雨居然也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王劲业选择跟上，反正接下的比赛都跟他没关系了。 上车之后，令狐洪华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带刺的野草。 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很像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物。 五辆出租车陆续停在萨尔格伦斯医院门口。 诸葛春率先打开车门，众人一下车就傻眼了。 人山人海，往日清净的萨尔格伦斯医院仿佛变成了田径世锦赛的分赛场。 以手捧花束，手提花蓝的女性居多。 甚至有的是一家三口都来了，有些才几岁的小姑娘，嘴里都念念叨叨的喊着一个华夏名字。 “xiang yuan…” 医院大门紧闭。 安保人员不敢放任何一个人进去探望。 诸葛春甚至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驻瑞使馆汪参赞的身影。 双方一会合，都是感慨万千，谁能想到项远这个少年居然这么能搞事，多亏这回是好事！ 令狐洪华拿出签证，向安保人员表明了身份。 安保人员打电话跟伯尔院长确认后，带着他们多走了一公里，从右侧门绕进了医院。 满头银发的伯尔院长十分严厉的警告大家，只能在特护病房窗口观看，不能进去。 萨尔格伦斯医院一视同仁，连往日陪护的马爱华、梁玲玲也被赶了出来。 因为没用麻药的缝针手术消耗了伤者的大量精神。 可怜的小伙子，他现在只能休息短短的两个小时。 又要再次踏上“战场”… 令狐洪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还要再跑？” 诸葛春皱眉，“伯尔院长，是项远坚持要参加下午的半决赛吗？” 众人神情各异。 —— 令狐洪华在医院过道中临时召开小会。 梁玲玲做为最了解项远身体情况的随队医生，率先发言。 她咬牙道，“我站在医生的角度，不希望他再继续参加比赛，但站在华夏人的角度，又希望他的坚持是对的！” 在场的人一片静默，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大家都能体会到。 梳着大背头的卫大海咳嗽道，“在民族荣誉面前，个人安危不足为惧，我支持小项同志，事实证明，我上午对他的支持也是正确的。” 马爱华心头大怒，心想你龟儿子的支持就是一句话，连留在现场看比赛都不敢，叫个锤子支持！ 诸葛春摇头道，“项远是我们国家队的宝贵财富，不能当成一次性消耗品，我们要看远一点。” “我相信项远，他一定可以的！”王劲业神情激奋的站出来举臂高呼，“现在我们华夏男子项目就只剩下项远一个人了！” 这话让一些小领导大为意动，纷纷举手表示支持。 连驻瑞使馆的汪参赞也加入了支持队伍。 “不行！”忍无可忍的祝淘雨咬着银牙站了出来，“项远为了救我，身上挨了两刀，心脏一刀，肚子上一刀，再跑下去会要他的命！” 「真的会要命就好了！」 王劲业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狠厉，举起手反驳道，“可这是项远自己要坚持，我们要尊重他的想法！” 令狐洪华沉默良久，缓缓点头道； “项远应该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清楚，等他醒过来，我再亲自问一下！” —— 下午三点五十七。 项远陆续说服了令狐洪华、诸葛春，在几名医生护士的紧密监视下，再次站到了熟悉的跑道上。 乌利维体育场的观众已经比上午暴增了三倍，几乎超过了开幕式的人数。 他们是来争相观看八百米半决赛的！ 田径世锦赛的门票可不便宜，日场的看台散票都要卖到80瑞典克朗… 这对国际田联主席诺曼简直是意外之喜。 噢，感谢上帝！ 这可能成为史上最赚钱的一次田径世锦赛。 所以诺曼主席与随行官员商谈后，很愉快的决定了… 哪怕项远不能坚持跑完这场半决赛，组委会也要给他准备一个“最佳拼搏精神奖”！ —— 八百米半决赛有三组，每组八人。 共计二十四名运动员！ 与往届世锦赛不同，这不再是一场“纯粹”的八百米半决赛… 当然，这里所指的纯粹，是关于颜色。 跻身半决赛的不只是项远，还有高丽的金风柱、东瀛的未续亮太… 组委会仿佛为了提醒观众… 有意将来自亚洲的运动员全部安排在了同一组。 三名黄皮肤运动员同时出现，让有的黑人运动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难道亚洲田径真的要崛起了吗？ 1号跑道… 来自几内亚，uu看书.uukashu 八百米世界排名第二的巴尔斯扭动着瘦长的脖颈，望着前方轻蔑的笑着…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黑色才能吞噬黑色！ 外道6号跑道上。 一身蓝色运动服的未续亮太压抑住狂热的求胜渴望，对着最前方的红色身影微微欠了欠腰。 抱歉了，项远君！ 虽然你从五名金果布野蛮人手中救下了绘美子，但我也要奋起武士之心，毫不留情的击败你！ 站在7号跑道的高丽选手金风柱似有所觉，转过头看了看未续亮太。 高大的白人裁判喊起了口令，“on your marks！”（各就位） “you are the bravest！xiang yuan…”（你是最勇敢的，项远。） 观众席上有心急的小女孩挥手喊了起来，一对瑞典夫妇赶紧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这正是中午去萨尔格伦斯医院探望项远，却失望而归的一家三口。 金风柱浑身大震，双眼喷火一样的望着矗立在最前方，那纹丝不动的红色身影。 西吧！ 可恶的华夏小子，你们抢走了白头山… 但休想再抢走属于我大高丽民族的任何一点荣誉。 《补丈夫一切病弱不能方》给了金风柱前所未有的力量，也给了他目空一切的自大！ “砰！” 七道身影随着枪响鱼贯而出… 第234章 挺进决赛 只有项远忘记了动作！ 因为两处伤口不间断的持续钝痛…让他现在的世界变成了慢镜头。 无论是视觉，抑或是听觉。 看台上一片死寂。 尹伯中和童佳璐这次没有带横幅，只带了两百多个海外同胞。 他们虽然万分焦急，却全部双眼紧闭，双手合什。 大家事先约好，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难堪场面，都不许喧哗，只能默默祈祷！ 因为这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无愧他身上鲜红的战衣… 几内亚的巴尔斯已经跑出了十五米。 高丽的金风柱紧随其后。 东瀛的未续亮太紧追不舍… 只有华夏的项远还留在原地不动。 噢，这可完全值不回80克朗票价… 看台上一片叹息，有暴躁的西方观众低声咒骂起来。 适前喊话的瑞典小女孩扑在父母怀里嚎啕大哭，这是来自于偶像当场破灭的巨大悲伤！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相对苦笑，“知道放弃也好……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在医院就劝过这小子不能竭泽而渔！” 梳着大背头的副领队卫大海面色铁青。 他恨声啐道，“真是丢人现眼，知道自己不行还要上！” 梁玲玲却松了口大气，她起身对马爱华道，“马教练，我们下去接他回医院吧！” 东瀛看台上，心情愉悦的大田友纪正指挥着队员们挥手为未续亮太加油。 青野绘美子站在人群后方，机械性的挥动着手臂，嘴里却一直小声的叫着； “项远君，你要振作起来啊，你是真正的武士！” “没用的，绘美子，那个华夏小子是个九尾狐一样狡猾的家伙，只是在利用大家的同情心来掩盖他的失败罢了！” 村上优站在一侧，心情复杂地盯着绘美子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该死，这已经移情别恋的少女居然这么可爱，为什么以前自己没有发现？ 应该是太痴迷于训练了。 不，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村上君，不许你说他的坏话！”绘美子委曲的嘟起了嘴。 突然，她嘴角处呈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望着赛场方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阳光下怒放的野菊…… “哟西，卡，卡哇伊！”村上优的口水都快滴嗒出来了。 此时卸下比赛重担的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色迷迷的电车痴汉。 “八噶！”随着一声怒喝。“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来为未续君加油！” 正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村上优头上挨了重重一击。 他还未醒过神来，就被狂怒中的大田友纪将注意力拉回到了赛场之中。 这这这…… 赛场中出现了极为可笑的一幕。 两个穿着医生标识的男人，正要强行将华夏选手搀扶下跑道的时候。 那少年突然动了… 啊，他跑了起来。 身形没了预赛时的颠簸，而且还越来越快！ 哈哈，但，但这真的是太可笑了～ 迟钝的家伙，没有人会等你，你已经落后别人近三十米了，难道还妄想追赶上去？ 是的，竞技运动是残酷的，错失先机，你只能永远落后… 不过，这并非是绝对。 华夏古人曾吹过一句玄乎的“大话”：“看吾后之以发，仍可先之以至！” 但几千年来，相信这句大话的人不多，因为没有人做到过。 不过在公元1995年6月18日，瑞典时间16点01分，很多人开始相信了。 第一个率先相信的是落在第七名的津巴布韦运动员本.阿普尔顿。 他在转弯的时候被一道红色身影无情超越！ 接着是肯尼亚的杰弗里斯惨遭碾压，然后是乌干达的乔希.伯班克… 哦，我的上帝，这似乎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比拼！ 乌利维体育场肃然无声。 数万人看着那道红色人影不停加速，好似一辆愤怒的，喝醉了酒的，将油门踩到了底的，限量级的六缸法拉利概念跑车！ 跑车碾过了第三名的未续亮太，继续飞掠过绝望的高丽运动员金风柱，与第一名的巴尔斯齐头并进… 八百米终点只剩十米，大局已定！ “哗哗哗！” “oh， my god！” “miracle！”（神迹） 早已破涕为笑的瑞典小丫头坐在父亲肩头挥手大叫，“i love you xiang yuan！” 乌利维体育场好像是圣诞节的狂欢，全体掌声和兴奋的唿哨声几乎掀翻了天空。 “真是个残暴的小家伙！”国际田联主席诺曼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几内亚运动员巴尔斯，八百米世界排名第二，以1分41秒25的成绩，晋级决赛。 华夏运动员项远，赛前未进入八百米世界排名…以1分41秒26的成绩，晋级决赛！ 高丽运动员金风柱，八百米世界排名21位，以1分42秒20的成绩，待定… 东瀛运动员未续亮太，八百米世界排名20位，以1分42秒23的成绩，待定… 华夏看台成了欢乐的海洋。 “看吧，uu看书 ww.uukanh我老卫说的没错吧，就应该相信他！”梳着大背头的卫大海满面红光，亲切拉着王劲业唠起嗑来。 王劲业心里像吃了十八只死耗子一样的恶心，勉力应付着热情高涨的卫副领队。 “哈哈，诸葛，我们赢了！” “哈哈哈，主任，我们华夏终于有男子运动员杀进决赛了！”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眼眶通红，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人激动了五分钟，才突然恍过神来，现在还没到庆祝的时候，项远的身体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 乌利维体育场。 组委会在运动员休息室专门腾出了一间最好的空房给华夏队使用。 继预赛兴奋剂检查之后，又来了三名工作人员扶项远去厕所取了第二轮尿样。 诸葛春与令狐洪华赶来的时候，项远已经沉沉昏睡过去。 两名瑞典医生低声道，“他刚缝完针的伤口已经完全崩裂，还伴随着失血引起的高烧。” 梁玲玲做了翻译。 令狐洪华点头道，“那送回萨尔格伦斯医院吧，决赛我们肯定不参加了！” “决赛，我一定要参加晚上的决赛！”项远躺在简易架子床上，昏昏沉沉的呢喃着。 他此时的额头烫得吓人。 梁玲玲蹲下身子，红着眼睛劝道，“小远子，你真想死啊，别拼了好不好？好好养伤，我保证，明年奥运会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马爱华拿着盒牛奶，他将密封完好的牛奶倒出来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正常，才插上吸管递到项远嘴边。 第235章 不能放弃的决赛 鲜甜的牛奶下肚，项远自觉神智一清。 “咳，马老师，我必须参加决赛…” “咳咳，我不知道以后身体能否恢复过来，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马爱华、令狐洪华、诸葛春、梁玲玲都是一脸疑问。 能有这么严重… 萨尔格伦斯医院的伯尔院长都说你身体特殊，恢复迅速。 就算现在状况不好，放弃决赛后专心调养不就行了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项远只能苦笑。 没有人会了解他心中的彷徨无助，除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元尘师父。 他半决赛整整八百米，是真的用“一口气”跑下来的… 一口先天之气！ 元尘师父当初有些地方说得不够清楚。 青牛诀更像是一门养生的功夫，藏而不用方才是最好的！ 人的先天之气最多三口，用一口少一口。 这牵涉到了人的根本。 用上一口，即使耗费漫长的时间也未必能补回来。 如果盲目透支，很快便会“五脏枯竭”而早夭！ 项远现在已经尝到了来自五脏深处的浅层反噬！ 瘫软、虚脱、冷热痒麻连连不断，犹如虫爬蚁噬… 他在恐惧，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师姐那样的瘸子？ 或者更加严重，会变成长年卧床不起的痨病鬼…… 好吧，这都没关系，反正还剩下两口先天之气。 决赛用掉一口气，剩下的一口气能保住小命就好了！ 只剩下晚上九点半的决赛。 只要再坚持一分多钟就好了！ 这点痛不算什么，最多就比挨打铁鞭的时候再疼上一点。 我不能让母亲失望，不能让大姐和三妹失望，不能让小璐姐失望，不能让马老师和牛大叔失望… 嗯，还有沉冤待雪的顾校长！ —— 晚上七点，歌德堡依然亮如白昼。 第五届田径世锦赛组委会公布了八百米决赛名单… 华夏少年会继续带伤参加九点半的八百米决赛！ 万人空巷，观众争相购买乌利维体育场的看台门票。 瑞典电视台美丽的金发主持人在第一时间来探望了高烧不退的项远… 萨尔格伦斯医院也在记者的采访下，公布了项远骇人的伤情照片～ 以及他为了参加比赛，坚持不打麻药缝针的实况录像带！ 金发主持人在镜头下连线到了四名医学专家。 包括伯尔院长在内，并没有一个人看好华夏少年能顺利完成决赛。 因为竞技体育是残酷的。 精神的力量并不能无休无止的对抗伤痛。 就算是“神”拥有了肉体，也要尊重物理世界的基本定律… 毫无疑问，他必将狼狈不堪地摔倒在通往最后胜利的跑道上，绝对！ 最后是随机采访三名决赛运动员。 金发主持人举起话筒，“作为竞争对手，你们有什么话要对华夏少年说吗？” 来自赞比亚，八百米世界排名第一的阿克.曼巴特面无表情，“我承认他的天赋，敬佩他钢铁般的意志，但我更信任自己的双脚！” 巴尔斯的态度从半决赛前的轻蔑转变成了凝重。 他对着镜头挥手道，“项，放弃吧，我们可以在明年的奥运会上再来场公平的冠军争夺战！” 金发主持人最后将话筒递到面色如铜的金风柱面前。 高丽人眼神中闪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仇恨，“项远，你肯定没想到，我能被补录进决赛名单，是的，命运注定了，你将被我甩在身后，踩在脚下！” 「噢，这是个没风度的家伙！」金发主持人摇了摇头，将话筒收了回来。 “我还有话要说！”高丽人像疯子一样追着镜头大吼大叫。 “半决赛输给你是我最大的耻辱，项远，如果这次决赛你还能赢，我金风柱就宣布退役，退役！” 喜欢自诩坚强的老外们在看到电视采访后集体沉默了。 噢，我的上帝，这个神奇少年是怎样坚持跑下那两场激烈比赛的… 谁能想象得到？ 在一袭薄薄的红色运动衣下，掩盖着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身材瘦削的小家伙，简直是与马拉松传令兵(pheidippides)菲迪皮德斯一样无畏的钢铁战士！ 【公元前490年，希腊军队在马拉松平原击退波斯军队的入侵… 菲迪皮德斯(pheidippides)燃烧着生命，从马拉松狂奔到雅典城，在报告大胜的消息后，因体力衰竭倒地而亡。全程42.195公里！】 有人感动… 就有人从感动中看到了商机。 尤其是喜欢趁火打劫的体育博彩公司。 哈利希尔集团与立赢都在体育场门口打起了临时广告，宣布为今天晚上九点半的男子八百米决赛开出盘口。 华夏少年弃赛，或是倒在八百米跑道上，1赔1。 华夏少年成功跑完八百米，1赔1.5。 华夏少年跑进前三名，1赔5！ 华夏少年拿到冠军，1赔20！ 不出体育博彩公司的意料，九成九冲动的观众都买了华夏少年能够成功跑完八百米。u看书 .uanshu.co 就好像他们没有看到萨尔格伦斯医院的伤情鉴定一样。 精明的博彩公司喜上眉梢，冲动果然是撒旦… 华侨这边也有人下注。 尹伯中和童佳璐倾尽所有，在哈利希尔集团的下注点，足足买了一万克朗，赌项远拿到冠军。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一万克朗，肯定是打水漂了！ 博彩公司必然是通过了强大的数据计算，才敢开出这样离谱的赔率。 但他们两人就是想赎罪，为砸到项远脸上的那盒臭鲱鱼罐头赎罪… —— 呕吐，吃什么吐什么。 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钻进去了十只孙大圣… 项远此时很想喝一碗母亲熬的绿豆粥，软糯醇香，味道甘甜，特别好喝！ 啊，都怪北欧的食物太难吃了，如果有一碗绿豆粥灌下肚子，捣蛋的孙大圣应该会给点面子吧！ 真是好笑啊，原来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会变得如此脆弱。 纸老虎，我就是一只纸老虎！ 嗯，既然吃不下东西，那就睡觉吧，睡到九点钟就好了。 不行，万一到决赛他们不叫醒我怎么办，对了，有闹钟。 项远颤抖着右手，从马老师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闹钟，调准时间后，紧紧的搂在怀里，咬着槽牙才勉强闭上了眼睛。 梁玲玲眼神温柔至极，在他额头轻轻敷上一条裹着冰块的白毛巾…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面色凝重。 小小的运动员休息室里挤得满满当当。 第236章 以牙还牙 华夏代表队所有的运动员都来了，每个人在项远床前呆一分钟就出去，换下一个人进来。 这几乎算得上烈士待遇了！ 没错，大家都知道，他如果再继续莽下去，很可能会当场牺牲在世锦赛场上。 【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不怕苦，不怕痛，不怕死的三不怕精神，有了这样的信仰，运动员还愁拿不到好成绩吗？”负责心理建设的副领队卫大海见缝插针… 强烈要求借此机会搞了一个集体学习动员大会。 向小项同志学习。 大家伙看看。 这坚持了几十年颗粒无收的战场虽然只剩下他一个遍体鳞伤的士兵… 可也成功攻到了敌方司令部。 再加把油就好，敌方也只剩下七辆装甲坦克了…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嘛。 就和买彩票一样，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不都有人天天在买吗？ —— 于是一拔拔人走进来，一拔拔人走出去…… 黄小静与袁圆圆神情肃穆的鞠躬出门。 形销骨立的罗英俊再进来，鞠躬，出门。 然后是眼眶通红，扑在床头无声抽泣的祝淘雨～ 「狗日的卫大海…」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的马爱华简直想破口大骂，这尼玛搞得越来越像灵堂了，晦气得很！ —— 6月18日21点20分。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八百米决赛！ 乌利维体育场能容纳五万人的看台上座无虚席，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得满满当当。 瑞典国王卡斯塔夫携王妃与两个公主出现在组委会看台上。 媒体云集。 看台上有人扛着马拉松传令兵，菲迪皮德斯(pheidippides）的巨幅画像，为华夏少年助威。 瑞典电视台、分兰电视台、冰岛电视台、罗威电视台、歌本哈电视… 米国洛山机时报、英伦泰捂士报、法西报、每日新闻报，连被国际田联驱逐过一次的cbb阳光报也厚着脸皮跑了进来… 比赛即将开始，各家媒体记者激动而疯狂的抢拍着画面； 半决赛发挥最好的是埃塞俄比亚运动员，布鲁尔.伊文思，他以1分41秒19的成绩，分在位置最好的内圈1号跑道。 米国人，1分41秒20，半决赛排名第二的朱利恩，在位置有利的2号跑道。 赞比亚，1分41秒21，半决赛排名第三的阿克.曼巴特，在位置有利的3号跑道。 几内亚，1分41秒25，半决赛排名第四的巴尔斯，不错的5号跑道。 生来跑步的肯尼亚人，半决赛1分41秒36的米尔福德，6号跑道，位置一般。 米国人，半决赛1分42秒10，哈雷德.格里诺，外围7号跑道，半决赛补录选手。 高丽人金风柱半决赛1分42秒20，最外围8号跑道，半决赛补录选手。 咦，为什么4号跑道上，依然是空空荡荡… 记者和观众都开始焦躁起来，离决赛开始只剩下五分钟了！ 华夏少年是要放弃了吗？ 东瀛队看台上，大田友纪、村上优、未续亮太脸色复杂的望着赛场。 青野绘美子双掌合什，默默为项远祈祷… 不远处是尹伯中和童佳璐等人，近五百名华侨与留学生，每个人都在项远身上下了重注。 “看，他还是走出来了！”童佳璐不自觉地舔了下干涩的上唇，她内心其实更希望项远放弃～ 呼啦啦一下，所有的华侨与留学生都站了起来。 —— 确切的说，项远是被扶出来的。 梁玲玲与祝淘雨一左一右扶携，马爱华神情庄严的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卷白色的绷带。 “已经到赛场了吗？” 高烧昏沉中的项远神情一凝，蹒跚着站定在4号起跑线上。 他现在鼻孔呼出的每一道气息，都灼热得如同岩浆。 天空昏暗。 有卡特加特海峡的凉风从体育场拂过，脑子似乎清楚了一些。 【哗！】 他深深的呼吸着凉风，伸手撕烂碍事的紧身上衣，露出精悍至极的爆炸型肌肉，以及两处狰狞的刀伤… 伤口处肌肉明显撕裂縻烂，血肉模糊，已经到了缝无可缝的地步。 「这太残忍了…」看台上有脆弱的女观众开始低头啜泣。 “把绷带给我！”项远微笑着仰起头，天气真好啊，看来连西方的上帝都在帮自己。 梁玲玲与祝淘雨咬着嘴唇，将马爱华手中的绷带接过来，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他胸腹处。 淡淡的红色氤氲着，从雪白的绷带中浸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好似看到了一股雾朦朦的“硝烟”在他身上腾起！ 八百米赛道，瞬间变成了铁与血的战场… 跑道上的几名顶尖运动员只觉寒毛倒竖，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那个讨厌的高丽人说得没错，大家都不能输！ 如果输在这身受重伤的华夏少年脚下，将会是大家永生永世都抹不去的奇耻大辱… 时间已到，工作人员挥手，示意无关人员退场。 这时马爱华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梁玲玲与祝淘雨一左一右，突然抱住项远吻了上去。 是的，众目睽睽，万众瞩目下，两女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吻了上去…… 【咔嚓！咔嚓！咔嚓！】 这风光旖旎的一幕让西方记者谋杀了无数菲林。 看台上的北欧观众大叫浪漫。 美女送给英雄的吻别，可是全世界观众老爷最爱看的桥段！ 突如其来的香吻。 令项远身子一僵，眼中亦有道精光闪过… 「噢，虽然不违反规定，但这一定是最无耻的精神类兴奋剂～」 崇尚公正的白人裁判鼻子都快气歪了。uu看书.uukanshuom 他飞快的举着发令枪，大喊口令，“on your marks！” —— 华夏看台上气氛诡异。 卫大海，王劲业脸色难看得像是案板上的猪肝… “主任，总教练，比赛马上开始了。”土味丫头师芸芸小声提醒。 令狐洪华和诸葛春闭着眼睛，耳朵仍然在嗡嗡作响。 两人还没有从梁玲玲下嘴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 这怎么得了啊！ 回国后如何交待是好？ 京城老梁家的宝贝大闺女，那是一般人有福消受的吗… “何况还有一个祝淘雨，项远这个臭小子，是真会撩妹子啊！”诸葛春苦笑着摇头。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砰！”发令枪响。 项远这回率先动了… 因为这一枪等得太久太久！ 这番等待。 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也不是为了什么马拉松精神。 他没有卫副领队宣扬的那么伟大～ 也没有北欧观众想象的那种浪漫…… 他只是想庸俗的以牙还牙！ 是的，堂堂正正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家人还在流言蜚语中苦挨长夜～ 老顾校长还在尘埃中饱受煎熬。 若不搏命。 卑鄙无耻的陈芳莉、周荣、屈孔之流，就能在苏山晚报的庇护下永远风风光光… 第237章 永远不变的爱 这是一场比百米短跑更加激烈的八百米。 内圈1号跑道的布鲁尔.伊文思绝不甘示弱。 他强大的足底屈肌踩踏着独特的埃塞俄比亚韵律，不要命一样的紧缀着项远。 而八百米世界排名第一的阿克.曼巴特火力全开，隐隐有着反超伊文思的迹象。 落在最后的高丽选手眼睛嫉妒得发红。 他声嘶力竭的摆动着双臂，在跑道上奋力挣扎着蠕动，“啊啊啊～项远，等着，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噢，漂亮，只要他保持下去，我们第一个男子亚洲冠军就要诞生了！”国际田联主席诺曼兴奋得打着哆嗦，举着望远镜紧紧跟随着项远的身影。 组委会官员委婉提醒道，“不，我亲爱的诺曼主席，还有500米呢，你再仔细看看他的伤口…” 很快。 东瀛看台、高丽看台、华夏看台、留学生看台… 全部观众都注意到了。 项远手臂每一次大幅度的摆动与牵扯，绷带处就挤压出大量的红晕… 白色绷带从淡红到大红，又从大红到朱红～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飞快拐过弯道，咬着槽牙再一次加速… 伤口处的朱红终于凝为猩红色的实质，点点滴落，热腾腾的洒落在4号跑道上。 离终点只有两百米了！ “！！”世锦赛检查裁判焦急的举起手来，在跑道外追着项远大喊大叫，示意他必须马上，立刻中止比赛！ 听到裁判的话。 最后一名，本来已经绝望的高丽人金风柱像是被打了记强心针，喘着粗气再次提高了步频。 项远身后两米，抢到内圈首位的阿克.曼巴特脸上闪过狠色，闷头开始最后冲刺。 处于第三的布鲁尔.伊文思奋力追赶。 朱利恩与巴尔斯并驾齐驱… 落在第六位的米尔福德面无表情。 倒数第二的哈雷德，格里诺越来越慢，渐渐被金风柱越过。 …… …… 离终点只有一百米了，跑道上的红色越洒越多。 所有人都知道。 检查裁判是对的，项远应该立刻停止比赛。 可所有人也知道，项远也是对的！ 他并没有犯规… 为什么要停下脚步？ 大家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只有祈祷～ 愿这个苦忍伤痛，笑对天下的华夏少年能顺利拿到冠军。 突然，看台上有几个北欧小女孩惊叫起来… 最后八十米，世界排名第一的阿克.曼巴特终于在内圈1号跑道领先，而步履渐渐蹒跚的项远沦为第二。 令狐洪华与诸葛春脸色由兴奋转成苍白。 体育场各国观众全部自觉站立起来，用不同的语言大喊着项远加油！ 可惜于事无补。 最后七十米，埃塞俄比亚的布鲁尔.伊文思贴近了曼巴特，脚步踉跄的项远再次沦为第三。 他开始晕沉起来。 耳边为什么这么多声音在喊叫？ 头好晕。 胸口好疼… 坚持。 只要再坚持几秒钟，就能看到快乐的曙光。 敲骨吸髓又如何？ 五脏俱焚不足惧！ 最后一口先天之气开始在胸腹中无尽燃烧～ 如线性马达一样，将动力传导到四肢。 他感觉到了每个毛孔处逐渐沸腾起来的微细力量。 火山开始喷发… 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无可阻挡的惊天气势，滚滚向前！！！ 看台上、赛场中，无论组委会官员、观众还是裁判，都张大着嘴，露出无法压抑地狂喜～ 诺曼主席的喜悦中却夹杂着大半震惊！ 根据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式，每个人都是一个能量体。 都需要保持一定值的能量才能正常维持运转。 那么，这么一个能量将要耗尽，失血量最少超过了800ml的人。 为什么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多次爆发？ 这简直是无视物理定律的超人… 是的，世界田径锦标赛上，第一个史无前例的超人诞生了！！！ 随着项远风驰电掣，一往无前的掠过终点，最新的八百米世界纪录诞生了。 【1分40秒58】！ 原世界纪录阿克，曼巴特创造的1分41秒12被无情击破… 看台上像是电热锅里的开水一样，彻底沸腾起来～ 无论是华夏人，还是东瀛人、高丽人、马来亚人都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你们这些牛皮冲天的白人，黑人看看，看看。 我们亚洲田径运动员不夺冠军则已，一夺冠军就打破了世界纪录！ 而且还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 这可以说是世界运动会举办以来，最无庸置疑，含金量最高的一次冠军！！！ 所有的观众都面带敬仰的看着那个仍在奔跑的血红色身影，直到他精疲力竭的止住脚步，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抬下了跑道！ —— 乌利维体育场五万多人，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去，大家都想看到项远登台领奖。 升国旗领奖环节定在半小时后。 在二十分钟后，国际田联主席诺曼，华夏领队令狐洪华，在全场播音中沉痛的宣布。 华夏运动员项远由于失血过多，导致伤势进一步恶化，已经进入弥留之际，被送入了萨尔格伦斯医院的icu病房… 体育场中哀哭一片。 青野绘美子与所有悲伤的北欧少女一起画着十字架流泪，诚挚的望向灰暗的天空。 蓦然，一阵狂风吹来，夜幕中闪出了绚丽多彩的神秘光影… 这光影巨大无比，犹如黑洞，整整吞噬了半个天幕。 是北欧最神秘的夏季极光！ ——— 宇宙中那深不可见的黑色，那亘古长存的静谧… 正在缓缓转动。 有源源不断的虚无，慢慢注入项远背脊。 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可名状的温暖！ 在沉睡中。 依稀听到司马师兄、元尘师父、诗雅师姐、黄利民、蹇亚男、欧阳梅的声音来了又走… 这些声音虽然亲切，却都太过遥远！ 后来是母亲与姐姐妹妹的哭声，还有小璐姐。 他努力挣扎，身体却眷恋着虚无处的极致温暖，只得继续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枕畔突然有音乐响起，好像是徐巍大哥在弹唱他的新歌…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中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项远缓缓睁开双眼，两个世界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完美交溶在了一起。 意识已从黑洞处归来。 不用细察，便知此身矫健更胜往昔。 一切爱恨情仇，历历分明！ “好兄弟，你终于醒了，我会等你到京城帮我录第一张专辑！”徐巍热泪盈眶，他挥了挥手，背起乐器走出房门。 项远目送徐巍远去，转头便看到了疲惫不堪的母亲，与形销骨立的小璐姐～ “妈，小璐姐，我饿了！” ……… 跨越万里，时隔三月之久。 搅动世界体坛，引起千万人关注的神奇小子项远，终于在家乡锦官市的人民医院苏醒过来。 近百家外媒激动万分。 哭着闹着想要入境申请独家采访，被扬眉吐气的华夏体育局挥手拒绝。 这样的一手大新闻，当然要先紧着自己人！ 不到半天功夫。 人民体育报、中央新闻报、四水电视台、锦官电视台、锦官都市报、苏山日报、苏山晚报…… 数十家媒体就将人民医院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国家田管中心，四水省田管中心，苏山市体育局一干大小官员。 甚至连于尘县的陈芳莉、周荣、段月珍、孙琪都一起来了。 耐克、阿迪达斯、锐步、李宁… 近二十家各类体育类赞助商争先恐后，闻风而动。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在病房外排队等候。 出人意料，在诸葛春、牛勇军、马爱华、梁玲玲等人的簇拥下，项远最先接见的居然是陈芳莉一群人。 花枝招展的陈芳莉与西装革履的周荣刚走进病房，就露出一副欣慰至极的表情。 “哈哈，小项同学，我们早就知道你肯定会一鸣惊人，大家这次来是请你回一中上学的，同学们都很想你啊！” “想你妈的乌龟王八蛋，两个贱人！” “什么？”陈芳莉与周荣笑脸一滞，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项远从来都不会爆粗口，家境虽贫，却一直很有教养。 “我说，想你妈的乌龟王八蛋，老子想你们去死啊！”项远眼中含着无情的嘲弄。 他懒洋洋的转头来，对诸葛春道，“诸葛大叔，我拼命换来的这个世界冠军金牌，能不能用来砸死这两个下贱的家伙！” “当然没问题！”诸葛春笑着点头。 项远这个世界冠军金牌可不一般，就算是十个，不，二十个奥运金牌加起来，也没有他的这个金牌的含金量来得高… 不开玩笑，是真的可以当作免死金牌来用！！！ 教务处长陈芳莉与副校长周荣吓得打了个跌，差点坐倒在地。 胆小如鼠的段月珍校长赶紧转身，拉着孙琪想要跑出病房，但孙琪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真是做贼心虚…诸葛春摇头不语。 梁玲玲冷笑道，“怕什么，小远子不会乱来，只让你们蹲个十几年大牢而已！” “啊，我不要坐牢！” “项远，你不能这样绝情，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马上就改！” 陈芳莉与周荣两人如丧考妣，挣扎着想要扑上来耍赖，立刻被几个身高体壮的便衣强行架了出去。 段月珍也在其中… 被单独留下来的女老师孙琪面带欣慰，低声问道，“项远，你还记得顾校长吗？” “当然记得！” 项远吐出一口浊气，赤脚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孙老师，顾校长复职的事情我会帮他申诉的，你想不想当一中的教务处长？” “不行，我当不了官！”孙琪慌忙摆手，“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常回学校看看！” “唉！”项远有点意兴阑珊，沉默的看着孙老师远去的背影。 梁玲玲过来搀扶着他的臂弯，柔声道，“那苏山晚报与苏山市体育局的人你还见不见了？” 项远嘴角勾勒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马老师，就让你去出这口恶气吧！” “臭小子放心，我肯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整哭那几个龟孙子！”马爱华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接下来媒体与赞助商交给诸葛春与牛勇军作主。 两人按照流程，以项远名义签了不少全球代言的广告，初步就有三千万的额度～ 这些钱大部份要上缴给国家，项远私人可以拿到四成左右！ 当然，国家也不会凭白占他的便宜。uu看书 .uuknshu 丁淑贤、项芳、项三妹的户口已经迁到了锦官城，而且在市中心分到了一套八百平米的大别墅… —— 晚上七点半，马爱华开着一辆新奥迪，把项远送回到锦江旁边的豪华别墅。 近九十平米的大客厅里，只有丁淑贤和蒙小璐两人，显得冰冷又寂寥。 “二娃，我们赶紧回小河镇去吧，这个地方住不习惯！” “妈，你不想姐姐和妹妹留在省城读书吗？” 项远随意打量了一下精致得过份的房间装饰，难怪母亲住得不习惯，看起来是有些别扭。 “这么好的地方，农民住怕会折寿啊。” 丁淑贤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澳洲小牛皮做的欧式沙发。 项远笑了笑，提醒道，“妈，明天我们去把外公，外婆从崇庆接过来，这么多年不见，应该让他们到省城享下福。” “二娃你的主意好，那今天早点吃晚饭，明天一早出发！” 丁贤淑呆了一呆，立刻喜上眉梢，她再不觉得这豪华别墅累赘，小跑着去厨房做饭。 “小璐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项远转头注视着沙发上低头不语的蒙小璐。 蒙小璐脸色苍白，轻声道，“我前几天就见过那个梁玲玲和祝淘雨了，她们哪里都比我好，又出身高贵，小远，姐姐会祝福你们的！” 项远咧嘴一笑，突然扑到沙发上，把蒙小璐紧紧抱在怀中。 “小璐姐，你放心，不管世界怎么改变，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