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殷容无崖》 第1章 怪你蠢笨如猪 大兴国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就连大牢里最不起眼的狱卒,都能分到二两好酒。 他们本该早早的下了差事回家睡觉,可上面的人交代了,一定要看好牢里唯一的犯人。 几个狱卒喝了点酒,话也跟着多起来。 “那娘们是什么人啊,大赦天下,怎么…怎么不放她出去?”新来的愣头青大着舌头问。 “嗤!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婆娘,是咱们当今圣上的侍妾!因为和人私通当场被皇上抓住,你想想,敢给皇上戴绿帽子,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皇上能咽下这口气?!” 愣头青并不相信,“就她?又丑又老,瘦的跟鬼一样,哪个男的对着她能硬起来……” “呸!你懂个屁!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早年艳冠京城的美人楚殷殷!” 愣头青这下顿时有了印象,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之前先皇在世,把她赐婚给活死人瑞王爷,她不愿意,连夜逃婚,结果被人给玷污了,成了破鞋……她都被玩烂了,怎么成了皇上的侍妾?” “嘘——”年纪长点的狱卒在他脑袋上拍了下,“喝你的酒吧,知道的越多,小心死的越快!” 突然,监牢的大门被人踹开,几个狱卒吓了一大跳。 一个太监走进来,掸了掸拂尘,捏着细嗓子吩咐,“皇后娘娘让你们把这贱人押到广安门行刑!” 几个狱卒不敢耽搁,连忙应声。 他们一脚踹开牢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粗鲁的抓过蜷缩成一团的楚殷殷,拖着就往外走。 “起来了,该上路了!” 楚殷殷双腿被打断,无法挣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最后一直被拖到广安门外。 雪地上留下条长长的血痕。 她已经痛的麻木,跌坐在地上,一条白绫缠上脖颈,迫使她抬起头。 几个人上前,残忍扒去她身上的囚衣,她赤条条跪在中央,仅有的尊严也被彻底碾碎。 楚霜霜从轿子上走下来,一身华服,明艳照人。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冷漠,“姐姐,我来送你一程。” 宫女递上一碗酒,楚霜霜对准了她,缓缓浇下去。 烈酒淌过伤口,痛的她浑身发颤。 干枯瘦瘪的躯体,旧疤新伤交叠,寒风中抖的像筛糠,没有丝毫美感,叫人看了只欲作呕! “恨吗?”楚霜霜垂首问,“可你能怪谁呢?如果你乖乖嫁给瑞王,最后也只不过是个寡妇,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如今身子败了,名声毁了,尊严没了,就连命都要丢了呢!” 楚殷殷咬牙,凄厉的笑着质问,“这一切都是谁害的!” “是我害的吗?”楚霜霜淡淡反问,“要怪只能怪姐姐蠢笨如猪,计不如我。” 楚殷殷哑然失声。 她闭了闭眼,思绪混沌模糊。 十五岁那年,她与白生墨两情相悦,却被指婚给活死人瑞王。 为了逃婚,她写信给白生墨相约私奔,怎知他未到,而她在途中意外失去清白。 浑浑噩噩的她,被抓回京城,因逃婚一事,皇上盛怒,楚家被罚,她名声全无,婚事作废。 她怨恨白生墨的爽约,却在他说那日恰好不幸摔断腿,故而未赴约时,相信了。 在他说不嫌弃她失了身子,仍愿娶他为妻,但只恨父皇不允,只能纳为妾时,又相信了。 在他说身处皇家,不得已争权夺利,若能得楚家倾力相助,日后事成定立她为后时,还是相信了。 结果呢? 结果他和她的好妹妹,早就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私奔是他故意爽约。 她被玷污是设计好的。 纳她为妾却从不碰她,也只是为了得到楚家的支持。 她一次次相信,却一次次被背叛。 他们踩着她的真心、血泪、和尊严往上爬。 一个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帝,一个成了宠冠后宫的皇后。 而她这个再无任何价值的棋子,被扣上不守妇德,水性杨花的罪名,扒光绞死示众! 楚殷殷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蓦地发出声轻笑,笑声越来越刺耳。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楚霜霜呵斥。 颈上的白绫越收越紧,她张着嘴仰面望天,呼吸渐急。 冬日寒风如刀,疾雪扑打,若有来世,只愿她不再做如此蠢笨之人! 第2章 还在狡辩 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开,瓢泼大雨砸的车顶哐哐作响。 狂风掀开车窗,雨注灌进。 楚殷殷被浇了个透心凉,哆嗦着醒来。 窗外夜色无边,马车还在疾驰,哒哒的马蹄声,很快被暴雨吞噬。 短暂愣怔后,楚殷殷忍不住轻轻颤抖! 这样的大雨,这样的场景,这是十五岁时私奔的那个晚上啊! 马车在这时猛地颠了下,然后停了下来。 “我去把马拴好!”有人跳下车,“看她醒了没?那药下的足,但我总觉得不安!” “她还能跑了不成?今天咱们兄弟俩有福了,这可是个大美人啊!”粗犷的男声,猥琐的笑着。 来不及思考是梦,还是重活一次,楚殷殷摸到藏在腰间的软剑,悄悄躲在门边,心怦怦跳的飞快。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愈发紧张。 果不其然,和记忆中的一样,黑暗中那胖子从左侧探进来。 楚殷殷发了狠,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在他发出声音前,果断割破他的喉咙,血腥味顿时四溢。 她把他拖进车厢,屏气静静等待着。 外面的人很快察觉不对劲,询问两遍,都没得到回应后,毫无征兆的猛地拉开门。 楚殷殷立刻将胖子的尸体用力推出去。 对方被压翻在地,她趁机扑坐上去,对着就是一顿乱刺。 耳边雨声潇潇,身下求饶声越来越弱,直到再也没有动静…… 楚殷殷筋疲力尽,仰面倒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原来是真的重活了。 她边哭边笑着爬起来,翻身跨上马,急急的往京城赶。 丞相府此刻灯火通明,她一路畅通来到正院,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才放慢脚步。 楚霜霜正怯懦的缩着肩膀,带着哭腔道,“姐姐不让我说的…她…她说她和宣王情投意合,怎能嫁给那将死之人,还说爹爹娘亲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所以…所以她要私奔,就定在今晚…女儿所讲句句属实,不信可以让人去追。” 她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暗,兜头一个巴掌扇来,直打的她头晕眼花。 楚殷殷冷笑着开口,“想不到妹妹这么会编故事,只是我何时与宣王情投意合,又何时相约逃婚私奔的,怎么我自个竟不知道?今日我之所以会晚归,难道不是因为你我路遇绑匪吗?” “我助你脱逃,命你找父亲搬救兵,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带人来寻,好不容易殊死搏斗逃回来,却听到你这番言论!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撒谎,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姐姐!”楚霜霜看着面前的女人,浑身湿透,满身血污,心中大骇,“不,明明是你私奔!” 楚殷殷又一巴掌扇过去。 前世的、今生的恨和怨,在胸口激荡。 她咬着牙厉呵,“还在狡辩!” “我没有!”楚霜霜挨了两耳光,脑袋发懵,“爹爹,女儿真的没有骗你!是姐姐冤枉女儿!” 楚风骑失望的看着她,眉宇间染上暴戾,“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老实说!” “不……”楚霜霜只恨自己有嘴说不清,“姐姐私奔,难道敢做不敢当吗?爹爹,我没撒谎!” 楚殷殷哼笑,“既然你说我同宣王私奔,我已经派人去请宣王,我们当堂对峙,便知谁在搞鬼!” 话音刚落,门童来报,说是宣王到了。 白生墨进得院来,他面容儒雅,水雾笼罩中,显得有几分清冷。 楚风骑忙迎上前,“见过王爷,大晚上还劳您跑一趟,但府上确实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 白生墨微微颔首,“丞相言重了,究竟何事?” 他目光一扫,忽然看见立着的楚殷殷,心不由发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第3章 是我害的吗 楚殷殷只当没注意到他的心虚,说道,“王爷,臣女有几句话想问您,此事关乎臣女的清白,楚家的未来,甚至是王爷的前途,还请王爷务必慎重,如实回答。” 白生墨显然猜到什么,不动声色的点头,“殷姑娘但问无妨。” 楚殷殷看着他,平静的问,“有人说,王爷与臣女两情相悦,可有此事?” 白生墨失笑,否认的很快,“本王与殷姑娘只有一面之缘,谈何两情相悦。” 上辈子他们两个的来往,都是私下的,除了亲近之人,旁人并不知道。 虽然早猜到他会这么回答,但他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楚殷殷跟着笑,眉目却染着寒霜,“既然只有一面之缘,那么王爷断不会做出与我私奔之事。” “荒谬!我与殷姑娘清清白白,且殷姑娘已指婚给瑞王,我便是称您一声皇嫂都不为过,本王向来遵循伦理,又怎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之事!究竟是谁在胡乱造谣,本王定要撕了她的嘴!” 楚殷殷双手环胸,满身的血污让她看起来肃杀可怖。 她看向惊愕的楚霜霜,幽幽的道,“她就在那儿,王爷可得好好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白生墨连看都没看楚霜霜,阴沉着脸下令,“松醇,掌嘴!” 楚霜霜知道大势已去,大哭着跪倒在地,“爹爹!女儿错了!王爷!饶了我吧!臣女真错了!” 楚风骑狠狠甩开她。 楚霜霜只能去求楚殷殷,“阿姐…阿姐我错了!” 楚殷殷一脚踹过去,居高临下恶声道,“自你十岁进府,我自问待你问心无愧,爹娘也将你视同己出,而你不仅不知感恩,今日所为,反而想把我害死,好取代我,一个卑贱的养女,穿金戴银的时间久了,便以为自己能够以假乱真吗?你还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楚风骑本来便不喜这个养女,如今她生出这种鸠占鹊巢的念头,更是无法忍耐。 他摆摆手,残忍下令,“打完送到乡下!” 楚霜霜一听当即痛哭,还欲求情,却被一巴掌扇的直接趴到地上,再无开口的机会。 “啪——啪啪——” 巴掌声混在滂沱大雨中,听不真切。 楚风骑恭送白生墨出府。 楚殷殷走到她跟前。 松醇暂时停下来。 她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漠然开口,“恨吗?” 楚霜霜红着眼质问,“姐姐为何如此害我?” “是我害的吗?”她学着她的口吻,淡淡反问,“要怪只能怪妹妹蠢笨如猪,计不如我。” 楚霜霜一怔,她却笑了笑,那张精致的脸,在沉沉暮色下,显得晦暗不明。 她缓缓起身,朝着松醇开口,“烦劳您继续,说是一百下,少一下都算失职。” 雨越下越大,倾盆泼下来。 楚殷殷一路淌水往回走,越想越觉得可笑可悲。 她笑上辈子用十年换来对白生墨的了解,让她今晚对他的所为,不感到丝毫惊讶意外。 她悲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自私无情的伪君子,为何她前世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最后失去一切。 第4章 我嫁 楚殷殷踉跄着回到松间苑,衣袍已湿了大片。 刚踏进门槛,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朝着地上栽去! 梦里光怪陆离,前世今生交织。 隐约中似乎有人在哭,一开始是压抑的啜泣,到后来则是断续的哭诉。 “霜霜年纪还小,做错事情有可原,你难道真要把她送到乡下去?” 这声音有点熟悉,楚殷殷翻了个身,那女声还在继续。 “她虽然是养女,但在殷殷失踪的那半年里,都是她陪着我,这些年她也算得上本分……” “她差点害死我们的亲女儿,你还在给她说情?究竟谁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殷殷今晚就要嫁出去了,不见你有丝毫的关心,倒是因为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同我闹了一大早。”男人粗声粗气的发问,口吻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姜思意被楚风骑这么质问,顿时哑口无言。 她不自在的理了理云鬓,想到楚殷殷,眼泪又往下掉,“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家?我们家世代忠良,就殷殷这么个宝贝女儿,做什么要嫁给那个活死人!都怪你,你去求皇上,就说我们不嫁!” 楚风骑烦的厉害,“你说不嫁就不嫁?那是圣旨!你想抗旨吗?想让整个楚家陪葬吗?” 姜思意呜咽一声,无力的愤怒最叫人绝望,“我的殷殷怎么办?那可是瑞王,前两个嫁给他的女子,死的死,疯的疯,没一个好下场,让殷殷嫁过去,和让她送死有什么区别?” 楚风骑又何尝不知,只是皇命难违,就算他身为父亲,也无能为力。 他冷着脸长吁短叹,气氛一时悲怆无比,姜思意一张嘴不饶人,两个人很快又激烈的吵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我嫁。”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来,见是不知何时醒来的楚殷殷,惊讶之余又满是心疼。 姜思意哭的更凶。 楚风骑也握着拳头,半晌才道,“我的殷殷,委屈你了,你一定要活着……” 王府的迎亲队伍,是黄昏时来的,连个仪仗队都没有,只派来一顶轿子。 相较于对方的轻视,楚殷殷则一身喜服,无比隆重。 她在姜思意的哭声,和楚风骑的叹息中,坐上了小轿。 没有锣鼓,没有鞭炮,没有吆喝,什么都没有,不见丝毫喜庆,仿佛不是成亲,而是出殡! 半个时辰后,小轿停了下来。 “王妃,到了,请下轿,王爷就在里面。” 楚殷殷走出来,四周幽暗,整个院子,像一口巨大的黑木棺材。 房门被上了锁,除此外,还用手臂粗的铁链子缠绕其上,好像生怕里面的人出来。 穿着一身黑衣的侍卫,毕恭毕敬的将门打开。 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她往前狠狠一推。 楚殷殷踉跄着跌进屋子,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突兀又干脆。 世界被隔绝在外,房里一片安静,就连燃着的喜烛,都隐约透着股死气。 她抬头看去,里屋的大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第5章 他是将死之人 楚殷殷走进里屋,见到了听说过无数次的男人,忍不住微微失神。 被百姓称为战神,被皇上破例封为本朝第一位异姓王的瑞王,原来长这样。 传闻他身材魁梧,豹头环眼,面如黑炭,满脸都是胡子,总之异常丑陋。 每每对阵敌前,一声厉呵似闷雷,敌军还未开战,便先被吓破了魂儿。 民间售卖的他的画像,皆是铁面獠牙,怒目龇牙,所以经常被人请回家作辟邪驱鬼之用。 潜移默化中,楚殷殷认为他就该是画中奇丑无比的长相。 万万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好看。 瘦削硬朗的下颚线,让整张脸棱角分明,唇形优雅,鼻梁挺直,眼尾上扬,长眉入鬓,再往上是饱满的天庭,完美的发际线,美中不足的是,肌肤泛着病态的惨白,有若隐若现的乌黑之气,萦绕其上。 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楚殷殷拧眉,美眸半遮,想到了他的遭遇。 两年前在泔江大捷的归途中,不幸遭到敌人埋伏,身受重伤,自此怪病缠身,性情大变。 他本就生人勿近,发病时更是六亲不认。 听说第一个嫁给他的女子,就是在成婚当晚,恰好遇上他发病,被残忍杀死的。 闹出这种事,隆康帝痛心疾首,可又不忍将他赐死,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遍寻天下,用百年寒铁打造了重达四百斤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脚,将瘦削的他,牢牢钉在床上,以防他在再次发病时,大开杀戒,伤及无辜。 铁链长时间与肌肤摩擦,让他的四肢,破皮流血感染溃脓,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反反复复之下,伤口处烂肉外翻,腥臭之味扑鼻,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森森白骨,显然并没有人给他处理过。 她不忍的道,“一定很疼吧?我先帮你看下。” 楚殷殷半跪在床边,面前是他的右手,烂肉发黑发紫,污血把床单都洇红了一大片。 糟糕的是,那粗壮的铁链,现在还在摩擦挤压他的伤口,让情况更加棘手。 再这么下去的话,怪病不会要了他的命,这严重感染的伤口,就会先把他送走。 楚殷殷下意识的摸向右腰,等碰到香囊才想起来,这不是前世,也不在军中,她没有药箱。 她叹了口气,“今天只能给你简单清理消毒。” 桌上放有喜酒和香烛,她刚起身,衣角从他手背上拂过,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 凌厉而危险。 四目相对的那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凝滞。 楚殷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还戴着铁链,冰凉而沉重的寒铁,撞在她身前,疼的她眼泪直流。 收紧的手,粗暴掠夺着空气,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而面前的男人,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漂亮的丹凤眼里,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 楚殷殷心知不好,飞速从袖中取出藏好的银针,找准地方扎下,又快又狠! 男人眸光一寒,闷哼着放开了她。 楚殷殷浑身脱力,吓的连连后退,她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第6章 你到底是谁 危险并没有因此解除! 近在咫尺的耳畔,沉重的铁链砸在床板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她惊恐万分的抬起头,就见容无崖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即使是死过一回的人,见到这样骇人的眼神,都不由心底发寒。 楚殷殷牙齿在打颤,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来之前做的心理准备,此刻全都无济于事。 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精神上的恐惧。 在愣愣的与他对视片刻后,她突然急忙起身,连连后退了好几大步。 “不许动!” 容无崖蓦地开口,声音沙哑寒凉。 楚殷殷瞬间僵住身子。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确认那铁链还安好的时候,才敢漏出几声呼吸。 容无崖目光可怖,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随后拧眉问,“你是谁?” 在他的逼视下,她咬着牙关,“回王爷…王爷的话,我是楚殷殷。” “楚风骑女儿?”他幽幽的冷笑,“本王怎么不知那个传言中的草包女儿,竟还会行针?” 从她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扎针动作,便能够看出来,她甚至还是个中高手。 然而楚风骑的女儿,是临安城里出了名的干啥啥不行,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女子? 就算他现在病入膏肓,那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可以糊弄的! 他对回答显然不满意,心中躁郁,脸色剧变,“说!你到底是谁!这次奉了谁的命!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刚才是不是想对本王下手!不说,本王立刻就杀了你!” 楚殷殷吓得直打哆嗦,自然是怕的,然而她发现他被锁着无法离开大床后,很快镇定下来,思绪也变得清明。 她清楚接下来的一席话,对自己至关重要。 如果解释不清楚,很有可能因此丧命。 她不久前才刚死而复生,大仇还未得报,怎么甘心再次死去? 她必须活着,还得好好活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亲手惩治伤害她的人! 楚殷殷握紧了拳头,尽管腿还在悄悄打颤,但开口时却不卑不亢。 她一一解释,“刚才行针,只会让王爷四肢麻痹,失力半个时辰,之后您会渐渐恢复知觉,所以请勿动怒,也不必惊慌,我之所以会行针,是误认为您要掐死我,不得已做的应对,并非是要对您下手。” “其次,我是楚殷殷,如假包换。我来,奉的是当今皇上的命,皇上亲自赐婚,我不得不嫁,我父亲更不敢找人代替我出嫁,那是欺君之罪藐视皇权,轻则杀头,重则要株连九族的!父亲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和荣耀,断然不会这么做,您应该十分清楚。” “最后,我承认自己会行针,还会医术,这些都是同一位游医偷偷学的,并未告知家中人,外面的人又怎会知道?我嫁过来之前,从传闻中得知,王爷如钟馗般丑陋,可止小儿夜啼,但实际上您英俊倜傥,眉眼艳绝无双,由此可见,传闻与谣言大多不可信,王爷日后再听到什么传言,还需仔细辨别才好。” 第7章 活不过一个月 楚殷殷慢条斯理的说完,静静的立着。 她惨白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在屋内喜烛的照耀下,还染上几分似害羞的粉红。 容无崖眸子危险的眯起,他黑漆漆的瞳仁,如鹰隼般审视着她。 外面说她任性娇纵,可她进退有礼,分寸得当。 外面还说她胸大无脑,可她有条不紊,逻辑清晰。 外面甚至说她大字不识,可刚才那番话,绝对不像是个草包能说出来的。 她有着超出年纪的沉稳勇敢,在解释的最后还不忘记恭维他,圆滑世故,心思巧妙。 难道真的是传言有误吗? 夜渐渐的浓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让楚殷殷感到疲惫无比。 她被他盯了会儿,见他还不作罢,只好道,“王爷,我说的话,您大可自己判断,但还请您允许让我为您处理伤口,咱们早点处理完,便能早点休息。” “不必了!”容无崖扬眉,还是不信她,“还贼心不死的想趁机下手吗?” 楚殷殷莞尔,她看出他在试探她,索性交出底牌,“对王爷下手,我有什么好处?王爷,您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诈我的话罢了,那我不如实话实说,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活着,我才是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的瑞王妃,你要是死了,往远了说,我就只是个没儿没女的晦气寡妇,以后京城人人见了我,恐怕都会嘲讽上几句。” 最忌讳的事被她直白的说出来,容无崖低声斥责,“当着本王的面,你在咒本王死?” 楚殷殷没理会他的怒意,反而温柔款款的道,“往近了说,你死在与我的新婚之夜,我必然逃脱不了关系,连带着我们楚家都要遭殃,你死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整个天底下,大概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您活着了。” 她果然聪明,但越聪明越危险,他越不能掉以轻心。 容无崖扫了她一眼,即便病重,也无比狂傲的道,“本王不会死。” “那您可太自信了。”楚殷殷毫不留情的拆台,“王爷,您很清楚您的身体状况,只不过不承认而已,您四肢的烂肉已经严重感染,刚才行针的瞬间,我探过你的脉,如果没猜错的话,您最近一个月都在反复高烧,这也是为什么,你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 容无崖抿了抿唇,看到她竟然又走到了床边。 她微微倾身,指着他的烂肉,“如果不处理这些东西的话,不出一个月,你必死无疑。王爷,我就问问你,还想不想活?想活,我将竭尽全力的帮你。若是不想活的话……” “如何?”他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你难道要亲手送本王上路吗?” 楚殷殷闻言笑了,严肃的小脸上,因此变得娇媚而明艳。 她摇摇头,声音很软,口吻很霸道,“不想活也得活,因为我只是礼貌性的询问,并不采纳服从你的意见。你,我治定了!” 楚殷殷说干就干,她不打算继续废话,取来喜烛和喜酒。 喜烛用来照明,喜酒用来消毒清洗,眼下还缺简单包扎用的细布。 床上的被褥不能用,已被腥臭脓水污染,厚重粗糙的窗帘也不能用,会使伤口的情况恶化。 思来想去,她看了眼身上的喜服,突然脱起衣服来。 第8章 应该喝交杯酒 容无崖见状顿时无比惊愕,不知所措的问,“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楚殷殷回答的无比自然。 “什么?”容无崖嘴角一抽,脸色都变了。 楚殷殷意识到他可能想歪了,忍不住捉弄他,“脱衣服。” 她穿的喜服,是收到圣旨后匆忙赶制的,不太合身也没来得及修改,脱起来十分费力。 光是盘扣就有一整排,然而她动作很快,不多时便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叫人莫名眼热。 容无崖见状,恼羞成怒的转过头,“住手!” 楚殷殷一顿,抬头见他的模样,“王爷,你在害羞吗?” “没有!”容无崖低声呵斥,“快把衣服穿上。” “王爷,你耳朵红了。”楚殷殷说的一本正经,声音却染上几分笑意。 他肌肤是冷白色的,耳朵又红的厉害,一经对比更加明显,想不发现都难。 “闭嘴!” 容无崖咬牙,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女子,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闭上眼不看她,只能佯装凶狠,急急的道,“休要调侃本王,小心本王要你的命!” 楚殷殷无意再逗弄他,半真半假的解释,“等下处理伤口,穿这身衣服不方便。” 容无崖无从反驳,闷闷的不出声了,可他眼前,却莫名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块嫩肤。 又白又亮…… 楚殷殷将中衣撕成布条,温声道,“清理伤口时会有些许刺痛,都是正常情况。” 她只着素色里衣,模样绝尘,神色认真,操作熟练,确实像个老练的大夫。 伤口都清洗完之后,又用了一刻钟,进行包扎。 她见他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笑着将掉落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对了,今晚你我大喜,应该喝上一杯交杯酒的。王爷且稍等片刻。” 她洗了把手,将酒倒满两个小酒盅,朝着他盈盈行礼,“他们都说我是给王爷冲喜的,那么我便祝王爷能够早日康复,好与我百年好合。饮酒伤身,王爷还在病中,您这杯,我替您喝了。” 大概是昨天淋了雨的缘故,自今天睡醒后,脑袋便像灌了铅一样发沉发重。 她是大夫,知道自己感染了风寒,可丞相府一天都鸡飞狗跳,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等好不容易把哭哭啼啼的母亲安抚好,王府的迎亲小轿便到了。 她像个陀螺一样,马不停蹄的转。 此刻终于可以歇歇了。 楚殷殷实在撑不住,喝酒之后,胡乱搭着喜袍,躺到了床尾低矮的软榻上,昏睡过去。 等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她看到那张陌生的大床时,还有些愣,片刻后坐起身,披着喜袍下地。 容无崖还在睡,她低声唤了句王爷,没得到回应,便靠近试探脉象。 他的情况并不好,脉象比昨晚还要虚弱,并且因为反复感染,再度引发高烧。 楚殷殷招呼下人过来伺候,可叫了好几句,外面都静悄悄的。 她拧着眉往门口走,一拉房门,又响起哐当哐当的铁链声,才记起自己还被锁着。 “来人!”她隔着门缝向外喊,“有没有人!来人啊!” 所有的问话,都石沉大海后,楚殷殷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 容无崖的情况真的不太好,严重感染会引起各种并发症,除此之外,高烧甚至会致残。 他是少年英雄,是大兴的战神,变成如今这样,已经是巨大落差,如果再…… 楚殷殷面露不忍,收起乱七八糟的心绪,仔细观察房间。 第9章 你乖一点 屋门从里面无法打开,但窗户的防御相对薄弱,只用了两根木条钉着,可做尝试。 她拖了张椅子过来,对准窗户砸了过去。 一下…… 两下…… 用尽全力的五连砸,窗户终于破开。 楚殷殷热出了满头汗,她胡乱擦了把,正欲跳窗而出,便听见长廊传来阵熟悉的脚步声。 织金边哭边赶过来,不期然看到狼狈的她,哇的呜咽出声,“姑娘……呜呜!姑娘您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奴婢还以为……” “织金。”楚殷殷见到她,也松了口气,“我们的药箱带来了吗?去拿来给我。” “姑娘受伤了?”织金脸色发白,担忧不已的打量她。 楚殷殷摇头,“是王爷。” “王爷发病了?”她惊恐之下脱口而出的问道。 楚殷殷知道她担心自己,低声解释,“没有发病,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把药箱取来。” 织金总觉得,自从前天姑娘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但她没多问,很快去而复返。 楚殷殷接过药箱,里面虽没什么满意的工具,但有不少珍贵的药材。 楚殷殷二话不说抱着药箱进了屋。 刚才砸窗户的动静闹得不小,但容无崖还是没醒,看来他的状况越发糟糕。 她伸手试探了下,果然,浑身烫的更厉害了! 他双眼紧闭,大汗淋漓,嘴唇死死抿着,偶尔溢出痛苦的低吟。 人命关天,楚殷殷半分都不敢耽误。 她解开容无崖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来不及唏嘘,又连忙去解他的裤子。 谁知就在这时,容无崖醒了。 他大概想阻止她,然而高烧使他绵软无力,只能虚弱的询问,“你……做什么?” 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到了额上。 楚殷殷用无比温柔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他,“舒服吗?” 漂亮又温柔的女人,还有那双柔软而冰凉的手,让他恍惚想到那个悲伤的冬天。 容无崖贪恋的蹭了蹭。 楚殷殷失笑,“你发高烧,需要物理降温。王爷,你乖一点,我不会害你。” 兴许是烧糊涂了,兴许是没有力气,他总归没有再闹,安静的任她摆布。 楚殷殷将浸湿后的毛巾拧至半干,依次擦过他的脸颊、脖颈、胸膛、四肢。 他反常的配合,没有再说刻薄话,也没有摆出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只用一双像是在春雨中洗过的瞳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楚殷殷被盯的尴尬局促,但没有停下,反复好几次擦拭后,终于感觉他的体温降了些。 “还有那么难受吗?”她将毛巾放置到他额上,温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 楚殷殷叹了口气,“准备处理烂肉,不然这样持续的高烧,只会越来越频繁。” 她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研磨成粉,加水调和至糊状,小心翼翼敷在伤口四周。 不多时,原本肿胀疼痛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 容无崖脑袋沉沉的,思绪也转的慢些,半晌才问,“这是麻药?你还会制麻药?” “略懂一点点。” 楚殷殷取出一把薄刀,消毒后烧热,却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喜欢吃糖吗?” 容无崖沉吟不语,还在揣测她问这个做什么,就见她沉着冷静,干脆利落的下手。 右手腕上的烂肉瞬间被剜掉,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他惊愕的看向楚殷殷,对方朝他眨眨眼,“等结束之后,请你吃糖,奖励你这么配合。” 第10章 谁敢拦我 楚殷殷做事认真,动作又麻利,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清理完两处伤口。 就在这时,安静的小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织金隔着窗户通风报信,“是庆管家,刚才奴婢拿药箱的时候,遇上了他,他听说姑娘您没死没疯没受伤,十分震惊,说要来请安,想必是不相信奴婢的话,非要亲自验证一番。” 楚殷殷凉声哼笑,“来的正好。” 府上没有人把她这个王妃当回事,甚至都不把容无崖放在眼里。 看看他住的这间房,再看看他穿的用的,还有整个人的状态…… 但凡有个下人仔细照顾着,都不会变成这副邋遢可怜的模样。 而这一切,和管家脱不了关系! 她正愁满腹委屈和怒火没处撒呢,人就凑上来,倒让她省事了。 楚殷殷低头看容无崖,他小鹿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 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令她心头一软。 她轻抚他额角,“王爷,府上有人不懂规矩,我得先替你教教他们。”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道笑呵呵的男声。 “奴才孙庆,给王爷、王妃请安,王爷王妃昨个大喜,奴才祝您二位百年好合,情比金坚。奴才方才见织金姑娘拿了药箱,担心王妃受伤,特意带了李御医过来给您看看。” 楚殷殷客气开口,“庆管家考虑周到,不过眼下,烦劳您先把房门打开。” 娇柔软糯的女声,听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丞相千金又如何,进了这深深王府,摊上这么个废物王爷,照样都得被他拿捏! 孙庆暗暗想着,笑称自己疏忽,然而态度却很敷衍,随手指派了两个家丁去开锁。 一阵哗啦啦声响过后,房门大开。 所有人都看到了正对面的女人,一袭嫁衣,美艳动人,端庄大方坐得笔直。 孙庆眼睛一亮,赶忙溜须拍马,“王妃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 这次的女人比前两个都好看,若是能够把她搞到手,那他真是艳福不浅! 他脸上满是贪婪,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刻钟。 楚殷殷莞尔,朝一旁伸出手,织金会意,从腰间取下一条长鞭递给她。 鞭子首端缀有两颗金铃,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孙庆见状不解的道,“王妃这是……” 楚殷殷还在笑着,哪想突然手腕一扬,鞭子直接飞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抽的他当场哀嚎,骂出声来。 “污言秽语!” 楚殷殷嫌弃拧眉,反手又是一鞭,他的发冠被抽到地上,瞬间披头散发。 孙庆怒火直冲脑门,恨声大骂,“王妃疯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鞭子夺下来啊!” 楚殷殷轻笑了声,“贱奴疯言疯语,病的不轻。主子打你,天经地义,谁敢拦我?” 这几年孙庆仗着关系,在府上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可改变不了他是个奴才的事实。 眼下抽他的人是谁,是皇上赐婚的王妃,是货真价实的主子! 原本蠢蠢欲动的家仆,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楚殷殷下手越来越快,鞭子划破空气,发出阵阵爆破声。 孙庆躲,她便追着抽,不出片刻功夫,他浑身是血,脸上也满是鞭痕。 楚殷殷将鞭子丢给织金,懒懒靠回椅子,面带几分浅笑,“庆管家,知错了吗?” 还是那道娇柔软糯的女声,可孙庆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第11章 打死便是 他哪哪都疼,委屈的哭出声来,“王妃,奴才…实在不知错在哪里了?” 楚殷殷在桌子上点了点,织金哼笑,一鞭子又照着他抽过去。 “王妃的尊容,也是你这种狗奴才能盯着看的?” 孙庆呜咽一声,心里恨极,口中却求饶不已,“奴才知错了,求王妃饶命!” 楚殷殷温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若是下次再犯,织金,你说该怎么处置?” “剜掉双眼!” 楚殷殷慢条斯理点头,“庆管家,可记住了?” 孙庆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记住了,王妃教训的是。” 楚殷殷温声又道,“庆管家。” 孙庆打了个哆嗦,“奴才在。” “我还有一事不解。”她幽幽开口,听得他浑身发紧,“王妃您说。” “你的衣料是三品绸缎,王爷的衣料却是五品绸缎,堂堂主子为何比个下人都不如?不仅如此,屋子里茶是臭的,酒是劣的,水果腐坏,点心早饭都没有,王爷瘦的竟只剩皮包骨头,你们是在虐待他吗?” 她口吻疑惑,然而每多说一句,孙庆的脸色就难看一寸。 他频繁擦拭额头的汗,“没有!不敢虐待!是…是王爷重病吃不下!” 楚殷殷目光凛然,继续逼问,“那怎么连口水都没有?” 孙庆硬着头皮回答,“奴才这就去把伺候王爷的丫鬟抓过来询问!” “丫鬟必然要罚,可你也有责任。这里是王府,最大的主子是王爷,哪怕他病了疯了残了,既是奴才,便该把分内事做好,一切以伺候好王爷为先,王爷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你怎么敢如此疏忽,又怎么敢如此狂妄的爬到主子头上来?”楚殷殷毫不客气,口吻严肃,“贱奴孙庆,以下犯上,苛待主子,来人,把他抓起来扭送衙门!” 然而奴仆各个人精,全都缩着脑袋不动弹。 他们在思量,在观望。 孙庆背后的孙玲,是王府大夫人,掌管着工钱发放和人员任免。 新王妃初来乍到,他们可以对她恭敬,但绝不会为她得罪衣食父母。 孙庆见无人动弹,隐约有些得意,在王府这块地界上,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讪讪赔笑,口吻却凌厉,“王妃,奴才这些年兢兢业业,大夫人都看在眼里,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不顾情面的把奴才送到官府,实在不妥,况且,这王府如今还轮不到您当家做主。” 楚殷殷啧了声,了然的点头,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他声线如钝刀,沙哑的令人胆寒,“那本王有没有资格?”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 孙庆的笑僵在嘴角,难以置信的看过去。 被钉死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 他脸色惨白,瞳仁乌黑,此刻勾唇笑着,像只漂亮的厉鬼,“现在本王还没死呢,王府什么时候改姓孙了?” 大兴杀神的强大气场,霸道压迫着所有人。 孙庆吓瘫了,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跪地求饶,“王…王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哗啦啦的铁链声,沉沉落在每个人心头,他没说话,强撑着坐起身来。 院中奴仆当即跪了一地,各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楚殷殷蹙眉,心疼的小步走来帮忙,“你仔细别碰到伤口。” 容无崖扫了她一眼,语带嫌弃,“狗不听话,打死便是,这也用本王教吗?” 第12章 在替她出气吗 孙庆脑袋磕的砰砰作响,哭嚎声几乎把房顶掀了。 容无崖不为所动,冷着脸下令打五十大板。 谁知孙庆闻言竟吓晕过去。 家仆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容无崖嗤声,“晕过去就不用打了?还是说你们想替他挨这五十大板?” “奴才不敢!” “那就照打不误,打完送官。听明白了吗?”他淡淡扬眉,慢悠悠的问。 孙庆挨板子时醒了过来,叫的撕心裂肺,不过打完五十大板后,他奄奄一息,几乎失声。容无崖嫌碍眼,叫人赶快拖走,这才看向楚殷殷,“学会了吗?” “王爷……” 他这是在替她出气吗? 容无崖冷笑,说话不客气,“即便本王死了,王府也是姓容。在本王的地盘上,被别人欺负,你可真长脸。有些狗懂眼色,吓唬吓唬便能听话,有些狗是恶犬,必须动真格才安分,你也不是个傻的,但拿捏下人之道,确实有待精进。昨晚在本王面前,不是伶牙俐齿……” 他话说得多,声音更哑了。 楚殷殷不知怎么,看着他起皮的唇,鬼使神差的忽然用手指压在上面。 两人皆是一怔。 容无崖顿感不自在,眼神凶悍的威胁她,“拿开。” 她红着脸,飞快的收回手,余光扫到在一旁立着的御医,尴尬的起身行礼。 李鹤归毕恭毕敬的回礼,双手交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 容无崖居然又醒了过来,这叫他始料不及,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会护着楚殷殷。 李鹤归注意到他的手脚处的烂肉,眸色一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楚殷殷莞尔一笑,“让李伯伯见笑了,听说您的大公子快要娶亲,在这里我先同您说声恭喜了。” “是下官要恭喜王妃新婚。”李鹤归客气回话。 楚殷殷虽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胜在人美嘴甜,为她加分不少,并不惹人反感。 谁知她话锋一转,“如果我没记错,一直都是李伯伯负责医治王爷。李伯伯医术高明,公事繁忙,平日里照顾不周也能理解,不过今日来了,王爷手脚处的烂肉,就烦劳您清理一下吧。” 李鹤归立刻满含歉意的俯身,“伤口严重感染,确实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这就为王爷清理,稍后便去宫里向皇上请罚。” 他不替自己辩解,第一时间主动揽罪,以此抚平她的不悦和不满。 她也不追问他为何疏忽,凡事留一线,毕竟日后可能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双方默契的选择将此事点到为止。 和聪明人聊天,果然省心省力。 楚殷殷达到目的,不再追究,“那就有劳李伯伯。” “王妃客气了,只是这……”李鹤归看了眼伤口,心中震惊,“这是王妃清理的?” 楚殷殷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全部承认,“早年替兄长们处理过伤口,略微懂一些,王爷感染严重,府内无人可用,我便贸然行事了,眼下有李伯伯在,便不班门弄斧了。” 楚殷殷三个兄长,都是习武之人,受伤在所难免。 但漂亮干脆的切口,可以看出下手时的果断精准与自信。 她说自己班门弄斧,倒是谦虚了。 李鹤归未再起疑,放下药箱,专心清理起来。 楚殷殷退至一旁,才记起自己尚未洗漱装扮,羞赧的红了脸。 她俯身轻声对容无崖说,“我去去就来。” “去哪儿?”她的衣角被抓住,他挑眉看向她,“不许走。” 第13章 做好心理准备 楚殷殷知晓他脾气不大好,温声解释,“有点事需要处理。” “不许。” “我很快就过来。”楚殷殷见他如此固执,只好退一步打着商量。 “不许。” 他还是同样的话,并用那双幽黑凝沉的眸子,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怎么看怎么凶悍。 楚殷殷对他沉默的威胁无言以对,无奈认输,“好,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 容无崖这才眯上眼,发出声傲慢的轻嗤。 房间安静下来,容无崖似乎睡着了,没再说话,而楚殷殷专注的看李鹤归处理伤口,观摩对方手法,也没说话,哪想没多久,旁边人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声。 楚殷殷一怔,反应过来时,打趣着问,“王爷这是饿了?” “闭嘴。” 他凶任他凶,楚殷殷自顾自的又问,“想吃什么?让织金给你做。” “本王不饿。”他咬牙说,大概也觉得难为情,把头都偏过去了。 楚殷殷察言观色,忍着笑意给他找台阶下,“可是我饿了,织金,你去做份荠菜馄饨,少放些盐,再蒸一屉虾仁饺,再给王爷来碗红稻米粥,至于小菜,王爷,吃凉拌莴笋好吗?” 容无崖倏地睁开眼,凶巴巴的瞪着她,“本王都说了,本王……” “王爷不饿嘛。”楚殷殷打断他,素净的小脸上满是讨好,“您是说了,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在王府的第一顿饭,希望王爷能赏脸陪着我吃。王爷,您就行行好吧?” 她轻扯他的衣袖,小幅度的晃着撒娇,容无崖抿了抿唇,阴沉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偏偏她两眼期待的看着他,眸底溢出来的满是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容无崖喉咙发痒,金口难开,吐出一个字,“恩。” 楚殷殷冲织金摆摆手,织金了然领命而去。 李鹤归处理完伤口后,表示自己会开几服药,以作调养之用。 楚殷殷颔首道谢,“劳您费心了,还请李伯伯在花厅等我一下,我还有事相问。” 容无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 她俯身给他搭好被子,又去洗漱装扮了番,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来到花厅。 李鹤归起身行礼,被她拦住,“李伯伯不必客气,我想问问王爷的病。” 她给容无崖号过脉,脉象除了虚弱无力之外,没有异常,也无法判断出得的什么病。 李鹤归早有所料,“王爷得的是种没见过的怪病,下官毕生所见,都没遇到过这样奇怪的病,因此,穷尽毕生所学,也未能寻出根治之法。倒是有些同僚,说王爷是中毒,中蛊,甚至还有说他脑子里面生了虫,才导致精神不正常,但这些也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毕竟毒啊蛊啊,都是大兴明令禁止的邪术。” 他叹了口气,口吻失落而抱歉,“下官三年来一直在寻求解决之法,可下官惭愧啊!” 楚殷殷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样,还请李伯伯继续钻研,即便找不出法子,也请李伯伯务必多上些心,竭尽全力为王爷多拖些时日,让他活久一些。” “那是必然。只是还寻不出解决之法,王爷恐怕至多能活一年,还请王妃做好心理准备。” 楚殷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她记得前世的容无崖,死在隆康三十六年。 而现在才隆康三十三年,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有三年可活啊! 怎么会只有一年呢? 第14章 你应知我心意 楚殷殷想破脑袋,终于得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她选择了完全不同前世的路,那么相应的,其他人的人生兴许都会有所改变。 白生墨、楚霜霜,甚至容无崖,都会有不同走向和结局。 李鹤归话中有所隐瞒,楚殷殷并不完全信任他。 至于容无崖患的什么怪病,她总会查清楚。 他不一定死在三年后,同样不一定死在一年后。 万一她找到法子,治好了他呢? 凡事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可能出现奇迹。 只是想救容无崖,当务之急要确定他是什么病,连病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楚殷殷再度陷入苦恼。 织金做好饭后,她命她把饭菜端寝房去。 “王爷还在睡,要叫醒吗?”织金问的小心翼翼。 楚殷殷笑着吩咐她,“出去吧,我来伺候王爷。” 织金面上不安,“姑娘,王爷不会伤到你吧?” 刚刚虽亲眼见他替姑娘出头,可他到底性情乖戾,身患怪病,是个危险的人。 想到楚殷殷和他共处一室,她就怕的心里直发憷。 “不能再叫姑娘了,得叫王妃。”楚殷殷纠正她。 “可是姑娘你和宣……”织金憋了两天,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楚殷殷淡薄的眼神立时扫过来,她蓦地绷紧唇,没有了再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织金,你我一起长大,我的心意,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虽不知私奔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懂楚殷殷的决绝和果断,一定情有可原。 织金向来尊重她所有的决定,福了福身子,“王妃,织金记下。” 楚殷殷饿坏了,把自己的早饭吃完,才移步床前,轻声唤他。 容无崖睫毛动了动,并没有醒来。 她见他额上起了薄汗,取下手帕擦拭,指腹刚感受到他的体温,男人飞快扣住了她的手。 楚殷殷与他四目相对,无奈失笑,“王爷,是我,你轻点捏我啊。” 她服了这男人。 警惕性极强,力气又凶又大,再被他这么揉捏两次,这只手早晚得废。 “快些松开,疼。” 她皱了皱眉,略施粉黛的脸上,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 容无崖沉吟两秒,才猛地松开她,“做什么凑这么近?本王还以为……” “给王爷擦汗。”楚殷殷老实回话,睨了眼起了红痕的手腕,突然递到他跟前,“昨天的淤青还没消,今天又添了新伤,王爷是不是看我这只手不顺眼,总拿它出气。” “胡搅蛮缠。”容无崖声音沙哑,大幅度之后,手腕才疼起来,他压抑的龇了声。 楚殷殷赶忙将他的胳膊拎到跟前,“果然渗血了,可千万不能再乱动了。” 她把他的手小心放置好,温声解释,“你吃点饭再接着睡,回头胃伤了更遭罪。” 容无崖睡梦中胃都一抽一抽的疼,确实饿坏了。 他没再别扭,被她扶着坐起身,等她转身去端饭的时候,才发现她穿了身江户紫的襦裙。 正值盛夏,薄纱裹香肩,细腰多婀娜。 她回头注意到他时,粲然一笑,容无崖突然感到眼眶热乎乎的。 第15章 我和王爷一伙的 “织金做的红稻米粥很不错,又香又糯,你尝尝。”楚殷殷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容无崖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眼勺子,抿了抿唇。 从小到大,除了娘亲,还从没有一个姑娘这么对他。 她笑容温柔,身上香香的,不知为什么,连刚才碰过她的肌肤,也突然变得灼烫。 “怎么不吃?是不是怕烫?”楚殷殷拧着眉,轻轻用手背碰了下瓷碗,“温度正好啊。” 就在这时,容无崖张开了嘴,她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将粥送到他口中。 “好吃吗?”她声音里染着笑意,“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红稻米粥了,王爷觉得如何?” 容无崖没什么口腹之欲,这些年出生入死,活着都成了奢望,对于吃食从来不挑。 他没回答,楚殷殷也不强求。 不回话就不回话吧。 短暂相处这两日,她知道他是个傲娇的人。 她搭配着凉菜,一勺一勺的喂他,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楚殷殷收起碗筷,见他嘴角有饭渍,从袖中取出手帕。 容无崖下意识想躲,然而那只手碰到了他的唇。 “诶,你别动。”她啧了声,笑着打趣,“留这干粮打算等会儿饿了再吃吗?” “大胆。”他被她调侃的顿感尴尬,朝她狠狠瞪眼,“休要胡说。” “王爷虽然对我凶巴巴的,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楚殷殷收回手帕,表情有几分得意,“看来我昨晚说的话,王爷多少也听进去了些。我对王爷没有恶意,谢谢你肯相信我,让我医治你,还吃了我的饭。” 容无崖微微歪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昨晚她率先睡着之后,其实他一直都在防备着。 高烧令他思绪混沌,浑身无力,明明是对他下手的最佳时机,可她什么都没做。 楚殷殷被他盯着,也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漂亮的小鹿眼,灵动勾人,纤长的睫毛,秀挺的鼻,一张樱桃唇水润润的。 容无崖耳朵要烧起来,他倏地移开视线,冷冷开口,“只是暂时相信你而已,若是来日,你做出什么惹我生疑、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会毫不犹疑的杀了你!提前告诉你,免得你届时以为我会对你心慈手软。” 楚殷殷当即表示,“不会有那天的。我和王爷是一伙儿的,对你好都来不及呢。” 她聪明又圆滑,可偶尔说出来的话,直白的令人无法招架。 明知她并存撩拨他的心思,可他还是感到不自在,“最好是这样,否则……咳咳……” “知道的。”楚殷殷接过他的话音,轻抚他心口给他顺气,“好了,你高烧刚退,伤口也才处理好,应该多休息,有什么话,等身体恢复些再慢慢说。” 她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 就在这时,织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王妃!大夫人刚才派人来传话,斥责您不懂事没规矩,新婚妇人第二天理应一大早就去敬茶,她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怕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大夫人?”楚殷殷还没说话,容无崖便笑出声,“这一年多我总是昏睡,倒是给了这群跳梁小丑蹦跶的机会。这府上从没有什么大夫人,不过是几个把自个当成主子的狗东西而已。” 他转过头,将她轻抚心口的手拨到一旁,“楚殷殷,我教过你的,再被欺负,可就丢脸了。” 第16章 给我跪下 楚殷殷叮嘱容无崖好好休息,带着织金出了房间。 小院内站着一个普通仆人,见到她立刻恭敬的垂眼行礼。 “王妃,奴才容由,是府上的前管家,特在此恭候您。”容由顿了顿,像是突然做了决定,朝她示好,“等会儿大夫人恐怕会因为庆管家一事而迁怒您,不过您身份尊贵,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楚殷殷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的转过头,重新打量他。 她嘴角含笑,看起来温柔无害的模样,问题却直中靶心,“你是王爷的人?” “奴才誓死效忠王爷。”容由毫不掩饰的表达忠心。 楚殷殷轻笑了声,“那我问你,大夫人和庆管家什么关系,又为何会迁怒我?” 大夫人名叫孙玲,是容无崖的嫡母,管家孙庆是她的亲弟弟。 孙庆这几年仗着有孙玲撑腰,在王府上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而楚殷殷今天不仅抽打了他,还把他送去见官,孙玲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急忙请王妃过去,一来是为了示威,二来是为了逼您把孙庆给捞出来。” 楚殷殷长长的叹了口气,“啊——你这么说,我突然期待的很呐!真想看看她打算对我用什么手段?对了,既然你说这个孙氏是嫡母并非生母,那王爷的生母呢?王爷病重的这几年,府上如此苛待王爷,她居然不闻不问?” 容由摇了摇头,“她兴许死了,兴许还在人世。” 这些关于容无崖的经历,楚殷殷略知一二。 她前世关于他的记忆并不多,因此对他家中亲眷等情况自然缺乏了解。 此生她已经决定要留在这王府,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好奇不已,追着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由立刻颔首,“奴才也是后来才得知,王爷五岁那年,恰逢隆康十八年的大饥荒,容老爷为了省下口粮,把王爷和夫人赶出家,让他们在外面自生自灭。” “什么!”楚殷殷震惊不已,气的直咬牙,“这是人做的事?那王爷还把他们留在府上?做出那种事的时候,他可根本没有考虑过要给王爷留活路啊!” “王爷被封为异姓王发迹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来认亲,胡搅蛮缠表明身份,要入住王府,都被赶了出去,谁料他们并不死心,隔段时间就来闹,直到王爷患上重病,长年昏睡不醒,他们厚着脸皮硬是闯了进来。” 容由也恨不得跺脚,“奴才去报官,结果官府证明,他们确实是王爷的亲眷,事情闹得太大,官老爷提议,让他们住进王府,不然恐怕朝中大臣会因此参王爷一本,说他不孝……” “真是可恶!”楚殷殷难平心中怒火。 她终于明白,容无崖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一群登堂入室的混账东西,不知廉耻的分享他的财富和荣耀,也敢自称是主子? “走快些,我迫不及待要去会会他们了!” 芳菲苑是整个王府风水最好的宝地,入院便是假山流水,到处都是郁葱绿树。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的哂了声,“她可真会捡着好东西挑。” 芳菲苑里的一群人正翘首以盼,在看到来人时,皆面色突变。 听下人的描述,新来的王妃应该是个悍妇,怎么会生的如此漂亮精致? 孙玲最讨厌的就是好看的女子,尤其想到她把孙庆害惨了,当即低声呵斥,“给我跪下!” 第17章 不吃你那套 芳菲厅里坐着的人,先后回过神来,她们谁都没说话,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热闹。 孙玲明摆着在给楚殷殷下马威,她今日如何反应,直接决定了她们以后怎么对她。 她们慢悠悠的品茶,注意力却停留在楚殷殷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穿的是最名贵的江户紫云锦,款式是薛彩衣裁缝铺的当季限量新款,头上戴的步摇是黄金做的,缀着的珍珠看不出是哪里货,然而颗颗圆润饱满,定然不会便宜。 用银子砸出来的这身行头,怪不得衬的人光彩耀目。 在满厅女眷的艳羡嫉妒之中,楚殷殷一步一婀娜的穿过正厅,坐在孙玲旁边的主座上。 “你!” 孙玲大惊,“大胆!新婚媳妇儿第一天要给婆婆下跪敬茶,王妃出身不低,理应知书达理,那为什么寻常百姓家的女儿都晓得的礼数与教养,你却不懂,还是说,您压根没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和孙玲的气急败坏相比,楚殷殷格外优雅。 她啧了声,垂眸整理衣袖,“别吓唬我,我可不吃你这套。我既是王妃,又是郡主,岂有向你一个平头百姓行大礼的道理?” “你嫁给王爷,就得和王爷一样,认我这个嫡母。跪父母不应当吗?” “王爷认你了吗?”楚殷殷慢悠悠抬眸,澄澈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浓烈的嘲讽,“你们一家人怎么住进王府的,不用我再次提醒,不把你们赶出王府,就是仁至义尽,你怎么还敢提嫡母身份?” 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孙玲气的直打哆嗦,用手指着楚殷殷。 楚殷殷敲了下桌面,织金嗖的掏出金铃长鞭,照着她的手抽过去。 孙玲眼疾手快,惊魂甫定的收回了手。 织金瘪瘪嘴,冷冷哼声,“用手指着王妃,该打!算你躲得快!” “织金,你的鞭子越来越不准了!”楚殷殷见一鞭落空,也懒得计较,“好了,闲话不多说,听说大夫人管家,我有件事,今天晚上之前,希望大夫人给我办妥当。” “王爷的那个院子里,包括家居在内的吃的住的用的,全都换成最好的,孙氏,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所以这事好好办,办的不满意,后果很严重。” 楚殷殷不打算在这里过多停留,交代完事情之后,起身离开了芳菲苑。 她前脚刚走,孙玲后脚就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居然碰到了个硬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平白叫她们看了笑话去! 太过分了! “这位新王妃,果然好手段啊!人家倒是先给姐姐一个下马威,姐姐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您还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王妃的要求呢!”说话的是容老爷的三房胡水云。 她多年来与孙玲不合,最喜欢阴阳怪气的激怒她。 孙玲猛地一拍桌子,“轮得到你替我操心?你倒是想操这份心,可惜坐不上管家的位置!” 胡水云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甩着袖子离开了。 孙玲粗粗喘着气,眼中尽是恶毒的光,她活了多少年,难道还斗不赢一个小丫头片子? 第18章 我自有对策 从芳菲苑出来,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容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满脸都是忧愁,“奴才担心,大夫人不会按照您说的做。” “她照我说的做,那才叫稀罕事呢!”楚殷殷气定神闲的安抚他,“我自有对策。” 织金中午做了鹌子水晶脍,酒醉鸭肝,还有梅花豆腐,光是闻味儿,就馋的人流口水。 容无崖昏睡着没醒,她只能遗憾他没口福,含泪吃了个精光。 刚放下碗筷没多久,小院里便来人了。 容由面色尴尬的通报,“王妃,大夫人派人给您送了新的家具。” 楚殷殷从低矮软榻上懒洋洋的起身,缓缓来到院中。 十几个家仆抬着些床,椅子,柜子,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楚殷殷端着手走了一圈,嫌弃的取出手帕,捂着鼻子说,“就拿这些破烂东西来打发我?来,你们把这些抬上,跟我去找孙氏问问。” 她说完率先走在前面,家仆们面面相觑。 容由朝他们狠狠瞪了眼,“还不跟上?没听见王妃说什么吗?”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芳菲苑。 小女婢见如此大的阵仗,忙拦住她,“王妃,大夫人在午休,您…您要不晚点再来吧。” “主子还得顺着奴才的时间来吗?”楚殷殷垂眸,轻抚着手中的长鞭。 气氛凝滞,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忽然,她用鞭子抵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来,“你是不是想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小女婢吓的浑身打哆嗦,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经吓。”楚殷殷收回手,一路昂首阔步,长驱直入闯进了孙玲的房间。 孙玲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带着人直接硬闯,又惊又气,正欲发作却对上那双含笑眼,瞬间心虚了几分,“王妃,这大中午的不让人休息,您又要做什么?” 楚殷殷拉了张椅子坐下,摆摆手,抬着家具的家仆们,陆续把东西放到地上。 孙玲装糊涂的问,“王妃可是对这些家具有什么不满吗?” “本王妃自小金贵,这些不入流的垃圾,拿来给我过目,都会脏了我的眼,你怎么敢送到我那去的?”她翘着二郎腿,攥着长鞭的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堂堂瑞王府,就只剩这些破烂儿了?” 孙玲就等着她这么问,趁机连忙解释,“王妃,实不相瞒,早些年府上是有些银子的,可王爷病了这几年,积蓄全都拿去看病了,咱们王府已经入不敷出了,这些家具是我从仓库里面,挑出来最好的了。” 她见楚殷殷神色如常,继续哭穷,“我也知道用这些是委屈王妃了,可实在拿不出更好的了,王妃如果用不惯的话,要不就自己花钱添置些吧。” 楚殷殷猛地抬眼,一针见血拆穿她,“哟,您这还把主意打到我的钱上面来了?” 孙玲清了清嗓子,打死不认,“没有,王妃您若不信,要不就亲自去仓库挑家具吧。” 楚殷殷换了个姿势,托着腮,扫视整个房间,“谁说挑家具一定要去仓库?我瞧着你院中的这些家具就挺不错,金丝柚木的罗汉榻,黄花梨木的拔步床,就连这太师椅都是紫檀木,不错不错,甚合我意,来啊,把大夫人这里的东西,都搬到王爷那去。” 第19章 做的不错 “不行!”孙玲冲出来拦在跟前,“王妃,这都是我的东西!” “这是王府的东西,就连你脚下踩着的这块地,都是王爷的,你跟我说是你的,真是恬不知耻。”楚殷殷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说到底,王府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王爷一场仗一场仗流血受伤,拼死打下来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双手背在身后,冷眼扫视众人,“还愣着做什么?哦,对了,你们的卖身契,还捏在王爷手里。既然这么不听话,容由,明天就把他们卖去边地做苦力吧!” “王妃饶命啊!” 家仆们被捏到命门,争先恐后跪地求饶。 楚殷殷扬扬下巴,周身凛冽的气息有所收敛。 她优雅的抚了抚云鬓,“开始搬吧!” 见下人们动作起来,孙玲终于大慌,她急的团团转,最后一咬牙,抱住家具撒手不放。 容由轻咳了声,立刻有两个下人,将她死死押在地上。 孙玲挣扎无果,索性不顾形象的坐地上放声干嚎,楚殷殷嫌吵,叫人塞住了她的嘴。 “这下清净了,你们动作快点,我瞧着东西挺多,得搬好几趟呢!” 搬家具闹出的动静不小,然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过来。 他们现在要么在观望,要么避之不及,试问连孙玲都搞不定的王妃,谁敢强出头? 楚殷殷在芳菲苑待了会儿,便吩咐容由盯着众人,自己回到了紫气苑。 容无崖还没醒。 他不饿吗?还是说又因为怪病陷入了昏迷中? 楚殷殷诊脉过后没发现异常,稍稍安下了心。 不多时,家仆们陆续抬来家具,她和织金指挥着摆放。 忙活了足足两个时辰,整个房间才焕然一新。 “王妃,这两盆翡翠兰放哪里好呢?”织金征求她的意见。 楚殷殷指了指圆桌,“放这儿一盆。” 她从她手中接过另一盆,抱着来到床边,放到了矮几上。 “这是什么?” 耳边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楚殷殷吓的心下咯噔,然而当她抬起头时,面上却只剩欣喜,“王爷,你醒了呀!饿不饿?渴不渴?” 容无崖的气色好了许多。 他注意到房间的不同,心中有了猜测,可还是问,“怎么回事,都打哪儿弄来的?” 楚殷殷扶他坐起,往他身后垫上个枕头,眉飞色舞的讲起过程来。 她边说边模仿,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凑到容无崖跟前,“她当时就是这样,还坐地上大哭大闹,比那梨园唱戏的都夸张!王爷,是不是很好玩?” 猝不及防的近距离,让萦绕在鼻尖的香味,更浓郁了。 容无崖看到了她白皙的肌肤,还有柔软的绒毛,莫名心慌,一把推开她的脑袋。 “唔。”楚殷殷哼声,他顿时有点心虚,“弄疼你了?” 她手捂着脑袋,与他四目相对时,倏地粲然一笑,“没有!我逗你呢,可是王爷,你还没夸我厉害呢!我这个学生,现学现卖,没给你丢脸吧?” 美而不自知,还在这里蛊惑他的心神。 容无崖的心跳的更快更乱。 他抚着心口,抿了抿唇,“做的不错。” “那是!”她给点阳光就灿烂,“王爷,咱们吃饭吧,忙了一下午好饿,闻到饭香更饿了。” “你先去吃,容由呢?”容无崖有点不自在。 他之前总是昏迷,无知无觉,这两日醒来的时间久了,就得解决必要的生理需求。 楚殷殷回答,“应该还在仓库清点物品,王爷有什么吩咐,直接对我说也行。” “不行。”容无崖想都不想的拒绝。 他要如厕这种话,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子讲。 第20章 王妃不愿吗 他拒绝的太快太果断,让楚殷殷不由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容无崖抿唇,耳朵悄然红了,还在坚持,“你把他叫来,我同他说。” “王爷。”楚殷殷不悦,但面对着他,即便生气,她也是温柔的。 她倾下身,使视线与他持平,“你我二人既成夫妻,我理应照顾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王爷第一时间想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旁人。” “我自嫁过来之后,便对王爷坦诚相见,所以王爷,若有事也不应瞒我。” 她是真的很衬这件襦裙,肤白唇红,娇媚又灵动。 容无崖从没见过有人能将江户紫这种张扬亮丽的颜色,穿的如此好看勾人。 可她委屈可怜的口吻,皱起的眉头耷拉的眼角,倒像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容无崖无奈的轻笑,挑眉看她,“你真的可以帮我?” 楚殷殷还没意识到他的恶劣,信誓旦旦的保证,“当然可以。” “好。”容无崖似笑非笑的吩咐,“那就有劳帮我脱下裤子。” “什么?” 楚殷殷以为自己听岔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精致的小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见她这般无措慌张,容无崖的坏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越发气定神闲,“帮我脱裤子,王妃不是说可以帮我吗?” “这……”楚殷殷一时无语,她并不知道是这种事啊! 哪想刚表现出为难之色,就听他用她的话堵她,“本王想了想,你我已是夫妻,此事让别人做,确实不大合适,王妃你说是吧?” “我……” 活了两世,楚殷殷都没有脱过男人的裤子! 她感觉浑身都在发烫,白皙的脸蛋,俨然已染成绯红。 容无崖却还在不依不挠的催促,“王妃不愿吗?还是说方才的话都是哄骗本王的?” 听着他渐冷下来的口吻,楚殷殷忙急急的开口,声音却细如蚊蚋,“我这就帮你……” 她坐在床边,小手抓住了他的裤子,微微偏过头,缓缓往下扯。 这下换成容无崖沉默了。 他看着那双小手,感受着她经过的地方,明明只是抓着衣角,但却仿佛触碰着他的敏感。 手渐渐收紧,呼吸渐渐急促,终于他沉声呵斥,“出去!” 楚殷殷如获大赦,立时站起身,低着头留下一句“我去喊容由”,便冲出了房间。 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早已不见,他的心却还在狂跳不已。 直到容由出现,才逐渐平复。 楚殷殷端着晚饭回屋时,骤然见容无崖换了身衣服,还有些愣怔。 雪白的里衣,衬的脸色更加惨白,头发虽湿漉漉的,但比之前看起来爽利干净许多。 “王爷沐浴了?”她微微一笑,又关切的拧眉说,“怎么头发还是湿的?这么睡觉,醒来头会疼,我给王爷擦干。” 他从来都不讲究这些,可她如此温柔的开口,瞬间不想拒绝。 容无崖点点头,便见她取了巾帕过来,轻扶着他的头,让他躺到她腿上,轻柔的擦拭。 女人肌肤温热,隔着层层衣料,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和肌肤的弹性。 而他一抬眼,就是她专注的表情,从眼角到眉梢,哪哪都是抹不开的温柔。 容无崖闭上眼,喉头发痒,忽然发问,“楚殷殷,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第21章 你倒是想的开 楚殷殷手一顿,尽管动作细微,但容无崖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岂能毫无察觉。 他的心一寸寸凉下去,嘴角悄然往下压。 楚殷殷发觉他的异样,温声告知,“不会死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会努力救治王爷的。” “自欺欺人。”容无崖拆穿她,“你不如坦白告诉我,还能活多久。” “王爷……” 她陷入两难,不忍让他伤心,又不愿欺骗他。 他叫她的名字,抑扬顿挫,无比清晰,“楚殷殷。本王有权知道。” 她叹了口气,垂眼注视着他,他乌黑的瞳仁里,是无边沉寂和默然。 “他说只有一年。”楚殷殷拗不过他,又很快解释,“不过,那是在未确定王爷病因的前提下,所作的假设,做不得数,如果得知病因,再对症下药,王爷肯定有救的。” 容无崖暗笑她笨拙愚蠢,再开口时声音冷静,“本王病了三年,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觉得在剩下的一年内,有希望找到病因吗?” “当然相信,只有心怀希望,希望才会出现。之前没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以后也办不到。王爷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会拼尽所学,为你找出一条生路的。” “所以,请王爷也要保持清醒和斗志。” 他的头发已经擦的半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发香,楚殷殷将他扶起。 屋内的烛火静静烧着,光斑投过来,为她镀上层令人心动的温柔。 可她的眼睛是那么充满力量,注视着他的时候,连他都不由变得坚定起来。 她将他安置好,转身取来饭菜,“王爷可否详细告知我,是怎么受伤的?发病时又是什么症状?” “泔江大捷归途受伏,当时浑身是血,箭伤刀伤都有,但不曾伤到头部,然而醒来后,却头疾频发,愈来愈重,发病时失去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伤人杀人。” 楚殷殷若有所思,“怪不得先前会长时间昏睡不醒。那现在头疾如何?” 他一口吞下递到嘴边的饭,“轻了些许,但不知下次发病是何时。” “不论何时,我都会陪着王爷的。” “以后少说这些漂亮的假话,”容无崖不知怎么突然不悦,“本王若是死了,难道你也陪着?” 楚殷殷并不在意他的嘲讽试探,“王爷活着,我便好好照顾你,若是死了,我便好好给你操办后事,总归活着让你舒心,死了给你体面。” “咱们还不知道谁先死,万一我发病,把你杀了,你又当如何?”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楚殷殷见他非要问到底,索性认命的笑,“那我只能先去下面给王爷探路了。” “楚殷殷。”似是为了掩饰情绪,他狠狠吃掉最后一口饭,“你倒是想得开。” 楚殷殷不置可否,见他吃完了饭,便把药端了过来。 李鹤归开的这服药,都是些滋补凝神的药材,中规中矩,并无不妥。 容无崖了然,并没让她喂,端过碗一饮而尽。 楚殷殷接过空碗时,在他掌心放了颗糖,“言而有信,早上说要奖励你的,王爷困了就先休息,我去洗漱,不必等我。” 他合上大掌,不自在的背过身去。 楚殷殷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朵,并不拆穿。 谁知当她从净房出来时,却远远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 第22章 跟他不如跟我 对方行为怪异,让楚殷殷警铃大作。 想到房中的容无崖,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冲出来,大喝一声,“你是谁?在做什么?” 夜已经深了,整个紫气苑沉寂宁静,骤然出现的声音,把趴在门上的人吓了一跳。 他身形一僵,随后以手撑门,慢慢转过身,脚步虚浮又笨重,最后一把撞在门上。 长廊下光线昏暗,对方的脸晦暗不明,但轮廓和身形,都是陌生的。 他周身酒味浓郁,熏的人想吐。 楚殷殷心中紧张又害怕,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也绷直后背悄然打量他。 下午的时候,容由跟她介绍过住在府里的容家人。 容父单字一个骞,年过半百,如今还有一妻孙玲、两妾张氏和胡氏,另育有四子三女。 王府为防容无崖发病,守卫森严,不是府上的人,无法自由出入。 从他的穿着打扮和年龄上,她大概猜出身份,于是没那么害怕了,拧眉呵斥,“容浩修?” 酩酊大醉的容浩修,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只觉热血上涌。 他笑的猥琐又油腻,“是…是我……你就是新嫁过来的王妃?小娘子生的……还挺好看……可惜王爷却是个废物,你跟他还不如跟我。小娘子,爷可会疼人了……你,过来吧你!” 他突然张开手,朝她扑过来。 楚殷殷吓的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几步。 容浩修并未作罢,踉跄着追过来。 楚殷殷见势不妙,一把躲开直奔而来的他,让他扑了个空,她则返身跑回去,钻进了屋。 哪想醉醺醺的容浩修,反应如此迅速,眨眼跟上来,不等她反锁成功,便不停大力拍门。 “小娘子,把门打开!你相公来了!” “来让爷带你快活快活!” “小娘子……你是不是想让爷进去抓你啊!好……你等着!爷这就来了!” 容浩修唾了口唾沫,狠狠搓了搓手,先退后几步,又卯足劲儿猛地飞奔过来撞到门上。 楚殷殷力量不敌,当即被撞飞,重重摔到桌旁。 容浩修险些栽个跟头,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他笑容得逞的直起腰,朝楚殷殷直直逼来。 “小娘子,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见楚殷殷痛的直不起身,料想也再无反抗之力,边走边得意忘形的脱衣服。 又沉又闷的铁链碰撞声,却突然响起来,犹如平地而起的惊雷,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动。 “谁?谁在搞鬼!” 容浩修被吓坏了,粗声粗气的大叫,连酒意都消退几分。 他惊恐的看向楚殷殷,旋即立刻感到一道更冷冽更可怕的眼神,从别处射来。 他循着感觉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到本该沉睡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盯着他看。 容浩修倒蹦了步,发出声诡异的怪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跪地上。 “王王王王王……爷!”他哆嗦到口齿不清,“王爷饶命!饶…饶饶命!” “还不过来?!”容无崖对楚殷殷使眼色。 楚殷殷被摔的满头冷汗,捂着肚子缓慢朝他走去。 容浩修悄然抬眼,注意到容无崖手上的那几根铁链子,突然胆儿又肥了。 在楚殷殷经过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容浩修!” “找死!” 楚殷殷和容无崖同时出声。 容浩修挑衅的看着容无崖,得意嚣张的大笑,“你这副鬼样子,还想弄死我,老子差点被你吓唬住了!既然你醒了,那就好好看着吧!” 他恶狠狠掐住楚殷殷的脖子,另一只手直奔她的胸膛。 第23章 本王不好骗 “你敢!”容无崖大吼,他这副无能为力的模样,更加取悦容浩修。 容浩修猖狂大笑,掐着楚殷殷的手越收越紧。 他笃定他无法离开那张床,变本加厉的刺激他,“你当自己还是杀神吗!当我还会怕你这么一个废物吗!来啊,你看看老子敢不敢!” 他直直出手,楚殷殷却拼尽全力拦下了。 容浩修勃然大怒,一把将她甩开,楚殷殷趔趄着再次摔倒。 她小脸骤然失色,而容浩修收起笑意,沉着脸朝她走来。 蓦地,剧烈震撼的铁链声,拔地而起,不再似之前的沉闷,乒乒乓乓震的耳膜生疼。 两个人同时大骇,惊愕看去,竟见容无崖从床上走下来。 他一身白衣,脸色却更甚,那捆着他四肢的玄色铁链,被他扯到地上! 重达几百斤的沉铁,每被拖行一下,就会发出呜咽的悲鸣! “你!你怎么!”容浩修吓的语无伦次,眼珠子疯狂巡视,“怎么可能!不——啊!” 楚殷殷见他心神不宁,眸光骤寒,瞬间拔出发间金簪,朝着他猛的一扑,插到他大腿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凶狠,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容浩修惨叫着倒下,楚殷殷连忙爬起,照着他狠踹几脚后,朝容无崖跑去。 “王爷!” 他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周身都是嗜血阴森的冷意。 铁链已到极限,无法再向前,可他恍若不知,依旧不依不挠。 整张床摇摇晃晃,发出凄惨的吱呀声! 似在泣血,又似悲鸣,似乎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 不好! 他情绪失控,这状态,像是发病了! 楚殷殷又怕又急,怕他伤到人,更怕他伤到自己,他四肢的伤口,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扯他衣袖,对方无知无觉,楚殷殷无计可施,闭上眼死死抱住他的腰。 “王爷,没事了!我没事了!你别这样!我怕!” 她浑身在抖,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可是抱着他的手臂,却一点都不松懈。 容无崖一怔,僵在原地片刻,才缓缓低下头。 他先看到一抹江户紫,然后才是乌黑的长发,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湿漉漉的发梢滴水,几分凉意落在手背,清泠的雪松香,在鼻尖缓缓晕开。 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浇熄了那熊熊燃烧着的燥意。 容无崖舒出口气,摊手接住她头发下滴的水,“楚殷殷,让本王杀了他。” 她闻言抬头,一脸湿濡,灵动的小鹿眼,像是蒙上几层雾气。 她贴在他腰上的手,轻拍着他安抚,“王爷,没事了,你别慌别急……我没事。” 就在这时,容由闻声赶过来,他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的,“王爷这是?” 他看看下床的容无崖,又飞快扫了眼铁链。 楚殷殷忙吩咐他,“由伯,把他绑了丢进柴房,明天一早就送去见官。” “杀了。”容无崖坚持,“现在就把他杀了!” 楚殷殷摇头,口吻带着令人动容的怜惜,“王爷,不要为了我手染鲜血,杀了他固然容易,可京城关于您发病的传言只会愈演愈烈,皇上得知,势必又会造出更重更沉的玄铁困住你。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你身体病了,自由没了,不该因为我,戴上更沉重的镣铐。” 容无崖沉默许久,忽而嗤笑。 他一把掐住她的脸,贴近距离,细碎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楚殷殷,你知道刚才不拦着我,会发生什么事吗?我会杀了他,连带着你一起杀了,我连自己可能会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说这种话?你知道和我在一起就意味着时刻都是危险的吗?你知道我就是个发起狂来屠尽一切的怪物吗?我究竟该说你天真单纯,还是说你演技高超,或者说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不知死活的话也编造的出来!当真以为本王这么容易就被哄骗住吗!?” 第24章 我口说我心 容无崖永远无法忘记前两个王妃,死的死,疯的疯。 府上所有人亲眼所见,说一切都是他害的,可他却毫无印象。 每次发病时,他只觉头疼欲裂,全然不知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变成个一发病就会癫狂的杀人怪物。 所以在隆康帝提出,用百斤玄铁将他锁在床上的时候,他同意了。 他的剑是征战四方,披荆斩棘的剑,而不是屠戮女人,杀害同胞的剑。 今晚他又险些失控变成怪物,连他都察觉到危险可怕,害怕不小心把她杀了。 可她呢? 她同情心疼他,处处顾及他的名声,甚至考虑他的感受。 不可能! 每个见过他发病包括他自己在内,对他都只有厌恶、憎恨、与恐惧。 他不相信那些是她的真心话,不相信她不害怕,更不相信她内心所想真如她所说那样。 这一定是她高明的手段,她向来就擅长甜言蜜语! 他收紧手,咬牙开口,“楚殷殷,说话!” 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回答,可总比现在她什么都不说要好。 他想,一旦她开口,一旦他听出她的怯弱与虚伪,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这两天她总在眼前晃,搅乱他的心神,影响他的情绪,他受够了这种不受控的危险感觉。 楚殷殷看着慌乱又紧绷的他,无奈叹了口气,忽然抬手,却只是给他擦汗。 她的眼神温柔而包容,“我口说我心,信不信在你。不累吗?我扶你到床上去。”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就像只拉满弓的弦,已经蓄势待发,拉弓的人却松了手。 楚殷殷挽住他的胳膊,容无崖僵持片刻,到底抿着唇配合了她。 容由进退两难,试探着开口,“王爷…王妃,他…怎么处置?” 楚殷殷恍若未闻,不作回应。 容无崖被扶着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她被捏红的脸颊上,“先关柴房。” 容由麻利带着容浩修离开,将房间留给二人。 他恢复的不错,伤口没再出血,铁链和床也安好无恙。 楚殷殷重新帮他包扎好,抬头时,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却拉着她不让走。 “怎么了?”她耐心的问。 “疼吗?”他果然有话要说。 楚殷殷老实回答,“有点疼,但还能忍。王爷方才头疾又发作了吗?” 容无崖半晌才应声,“既吓到你,又为何还那么说?下次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免得被误伤。” “王爷,我确实被吓到,但从不认为你是怪物,在我看来,你只是病了。”她轻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会找到救你的法子的。” 他倏地睁开眼,执着的问,“你不怪我吗?” “怪啊。”她埋怨的警告,“下次不许再捏我的脸,作为临安城出了名的绣花枕头,若是这张脸再被毁了,我可真就是一无是处了。王爷,你今天得给我的脸赔礼道歉,不然,就让我捏回来!” 她避重就轻,却善解人意,早就看穿了他。 容无崖顺势开口,“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手抽出来,“困了,睡觉了。” 她熄灭屋里的蜡烛,就着屋外长廊下的光,碎步往床尾的软塌走。 容无崖沉默的看了一路,直到她躺下,才闭上眼睛。 第25章 是她先勾引我的 次日二人刚准备用早饭,紫气苑就来了位不速之客,嚷嚷着要找容浩修。 她被织金拦下后,便扯长脖子大喊,“把我儿子交出来!我知道他在这里!” 容无崖长眉微蹙,略有不悦。 “我去看看。”楚殷殷把瓷碗放到小几上,提着裙角来到门口。 孙玲见到来人,顿时如临大敌,“我儿子呢?” 昨晚容浩修喝醉了去跟她请安,她随口抱怨白日被羞辱的事情,他便说要为她出气。 孙玲在他离开芳菲苑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消息。 眼看着天刚亮,便迫不及待来寻。 楚殷殷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愿过多纠缠,朝容由点头。 容由领命而去,不多时带来了被五花八绑的容浩修。 他一瘸一拐的走来,衣服上还有血迹,孙玲见状忙小跑着扑过去,“我儿!” “娘!”容浩修大喜过望,一把拽住孙玲,连声哭诉,“娘,你要救我啊!要救我!” 他一宿又惊又怕,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容无崖那个男人有多疯,他亲眼见过。 要不是喝了酒麻痹了大脑,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做出昨晚那么胡来的事情! 他整晚都不敢睡,生怕以后要在大牢里度过! 好在他娘过来了! 他有救了! 容浩修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孙玲心疼极了。 她抱着他使劲瞪着楚殷殷,“王妃为什么总和我们母子过不去?又为什么把我儿绑起来!我儿……我可怜的儿啊,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任她哭天喊地,楚殷殷只环胸冷笑,“他欲行不轨,我不仅要绑他,还要抓他送官。” “不!”容浩修急忙大叫,“娘!我没有!我不要坐牢!” 他语无伦次的开口,不经意瞥到楚殷殷的俏脸,横下心来,“昨晚我喝醉了!是她先勾引我的!不是我!阿娘救我!我没有啊!” 孙玲了解他什么德行,瞧他慌张的样子,就知此事属实,可她打死不能认。 她灵机一动,好言相劝,“王妃不甘寂寞,深夜勾引大伯子,这事你确定要报官?女子名誉最重要,一旦事情传出去,王妃就毁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王爷为丞相府的名声想想。” 容浩修当场反咬,泼她脏水,孙玲趁机以女子名声威胁规劝。 二人这通操作,配合的衣无缝。 楚殷殷神色凛然,一时无话,这更加给了孙玲自信。 她哼了声,心下沾沾自喜,自以为拿捏到她的软肋,毕竟世间女子有几个不在乎名声的? 殊不知这番话,让屋子里的容无崖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轻笑出声,音量不低,“容由报官,本王倒要看看,有本王在,谁敢把这件事传出去?” 容浩修一听见这声音,当即想到昨晚的情形。 他下意识浑身发抖。 不是都传容无崖快死了吗? 不是都说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吗? 可他怎么昨天醒着今天还醒着啊! 不仅容浩修脸色突变,孙玲也吓的瞬间腿软。 她知道容无崖昨天醒了,所以即便被楚殷殷羞辱被抬走家具,都没敢来紫气苑闹。 以前也有过他醒来的时候,但最多半天他就会重新昏死过去。 孙玲不敢和这位瘟神正面对上,才特意挑选了今天过来。 谁知道他居然还没昏死过去! 完了! 完了完了! 容浩修落到官府手里,尚有回旋之地,落到容无崖手里,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孙玲心慌意乱,识时务的开口求饶,“王爷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这就把这逆子送去见官!求王爷息怒啊!” 第26章 碰了不该碰的人 容无崖不耐的打断她,“孙玲,再吵就把你舌头割了。本王说到做到。” 轻飘飘的威胁过后,整个紫气苑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 容无崖很满意,再开口时声音都慵懒几分,“楚殷殷,本王饿了。” 楚殷殷提着裙角走进屋来,在床边坐下,重新端起瓷碗,“张嘴。” 他看着那张温柔的俏脸,吞下一口,原本没什么味道的红稻米粥,味道似乎还不错。 一碗粥吃完,容由带着晏知府赶来,一并来的居然还有白生墨。 楚殷殷与他四目相对,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如此轻淡陌生的眼神,令白生墨生出不安,但也只是短短一瞬。 他知道楚殷殷对他有多痴迷,之所以会一反常态,无非是因为私奔的事。 等会儿找到机会,他只要好言相告,甜言蜜语,她肯定还会对他死心塌地。 白生墨自信的想着,儒雅开口,“瑞王醒了,可喜可贺。若是父皇知道,想必定然欣慰。” 楚殷殷从杌子上站起身,让开视线,容无崖才看到说话的人。 他粗略打量了他一眼,不屑的问,“你是哪个皇子?” 虽说白生墨确实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人家好歹是皇帝的孩子。 容无崖这么问,委实不给面子。 然而白生墨向来能忍耐,闻言也只是淡然笑之,“回瑞王,本王行五,人称宣王。” 容无崖舌尖抵着牙齿,啧了声,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洗脚婢的儿子。” 白生墨生母原是皇后身边的洗脚婢,后来和隆康帝一夜春风,便有了他。 大家都知道事实,是一码事,把事实说出来,是另一码事。 这位杀神瑞王,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仗着赫赫军功,全然不把所有人放眼里! 白生墨被戳到痛处,脸色微变。 晏且最擅察言观色,紧张的大汗淋漓,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他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下官临安城知府晏且,见过王爷!王爷面色红润,想来康复只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今日叫下官过府,所为何事?” “哦。”容无崖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按照我大兴律法,奸淫女子,该如何处置?” 晏且是个明白人,“奸淫女子,一般处以绞刑,秋后行刑,未遂者,流放十年。” 容浩修吓的直翻白眼,他爬到屋子里,砰砰磕头,“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孙玲害怕被割舌头,不敢说话,只控制不住的呜呜大哭。 容无崖的手指在被面上摩挲几下,想到昨晚有人说不愿再让他手染鲜血,突地轻嗤了声,淡淡吩咐,“那就流放吧,只是他碰了不该碰的人,挑断手筋脚筋,给他个教训。” 晏且哪敢不同意,立刻招来两个差役,拖走大哭大喊的容浩修。 不出片刻,院子里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 容无崖颇为满意的挑挑眉,还不忘提点他,“今日这事,本王不希望传出去,至于卷宗如何写,晏大人清楚吗?” “清楚,下官最清楚不过,还望王爷放心。”容无崖嗯了声,“本王有些乏了。” “下官这就告退!愿王爷好生休养,早日康复!”晏且擦了把额头的汗,忙不迭的行礼。 白生墨也拧着眉淡淡颔首,离开时正巧看见楚殷殷扶着容无崖躺下,不由脚步一顿。 第27章 是不是还在生气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照进来,时光骤然变得浪漫而悠长。 他看见楚殷殷面上浅笑,而容无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垂落的几绺头发,懒散又亲昵。 她耳朵烧的通红,小声提醒他,“王爷别闹。” 容无崖似笑非笑的哼了声,仍旧自顾自的玩。 大概是扯疼了她,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床边一放,佯装嗔怒的瞪他,“不许玩了。” 容无崖掀唇,轻慢的啧声,“小气。” “明明是你弄疼了我。” 容无崖顿了顿,随便抓过几绺头发塞到她手中,“让你扯回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全然没注意到,门口那一抹摔袖而去的背影。 楚殷殷无奈的帮他把被子掖好,“王爷怎么这么幼稚?你好好休息,我去煎药。” 她快步离开房间,垂眸整理长发,到长廊拐角处,不经意撞上一个人。 楚殷殷惯性后退两步,却被一把揽住腰身,“小心。” 她浑身一僵! 就是这道斯文儒雅的声音,前世曾对她说尽情话,最后却亲自下令赐她以绞刑! 何其深情,又何其歹毒!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刻骨铭心的恨,即便过了十年百年,她都不会忘记! 不敢忘、不能忘、不肯忘! 楚殷殷起了身的鸡皮疙瘩,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用力推开了他! “殷殷!”白生墨不安,故意叫出她的闺名。 楚殷殷跌撞到墙上,见他要来扶,无比反感的脱口而出,“别碰我!” 白生墨一怔,顿在原地。 方才屋内所见的场景,犹自历历在目。 短短三天而已,她凭什么和容无崖那般亲密,却对他这般疏远? 难道她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 她一定在怪私奔那件事! 她在故意气他! 白生墨想到这里,稍微感到些许安慰。 他优雅开口,极尽温柔,“好,我不碰你,殷殷,你有没有摔疼自己?我是不是吓坏你了?抱歉,只是……我只是好想你……好想见你一面,没想倒害你受伤了!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楚殷殷揉着胳膊,注视着白生墨,听着他的这番话,忍不住忽然一笑。 听听,多么美妙又无辜的说辞。 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可一切都是因为爱她啊! 他还关心她有没有被吓坏,伤的严不严重,需不需要请大夫!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又体贴还对她忠心不二的男人呢? 即便知道她已经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想她,这就是真爱吧? 若换成前世的自己,一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说不定还会再次做出和他私奔的事情。 可楚殷殷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也不再是那个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痴情人。 她历经了惨淡悲哀的一生,尝尽了可求不可得的酸楚。 她对他所有的爱意,都消磨在了那漫长的苦熬的十年里。 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对未来的许诺,感动于他编造的谎言中。 她拼上一切,不惜家破人亡,都要将他送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最后落得什么? 他嫌弃她身份卑贱,对他再无用处,污蔑她私通男人,斥责她不知廉耻,剥夺她最后的尊严,对她赶尽杀绝,令她屈辱的死在那个冬天,最后被一卷破席随便丢在乱葬岗…… 这样冷情冷心的男人,现在说想她、说想见她一面? 她一个字都不信。 楚殷殷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按捺住激烈的情绪。 她取出手帕,抿唇轻笑,“我与殿下只有两面之缘,您说这番越矩的话,委实不合规矩,若是不巧让旁人听去,误会了我与殿下之间有私情,只怕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还望殿下自重。” 白生墨不满她自欺欺人,“殷殷,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怪我那天没有和你私奔,对不对?” 第28章 别逼我扇你 楚殷殷满脸疑惑,“殿下莫要胡言乱语,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又何来私奔一说?” “殷殷!” 她这般若无其事的反应,看的白生墨一顿窝火。 他挡在她身前拦住去路,急急解释,“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其实我有原因的!私奔那天下了大雨,父皇突然命我进宫,便耽搁了时间,后来得知你已经出发之后……” 楚殷殷平静的听着,面上始终带着浅笑,心却一寸寸凉下去。 重生后有些事情改变了,有些事情还是一如既往。 这番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隔世后再听,便顿觉有多么可笑。 “听说你途中出事,我十分担心,好在最后安然无恙。那晚在丞相府,我撇清关系,也是为了保全你。”他深情款款,可惜本性难移,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对她埋怨一二,“殷殷,我知晓你心中有气,只是你也应当理解我的苦衷,我并非不愿同你私奔……” “只是事情已成这般,不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我所期待的,可你不能把这一切都怪到我头上,殷殷,那样对我不公平……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茶饭不思,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见到你,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肯相信,可没想到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好失望。” 楚殷殷莫名想笑,是真的想笑。 自重生以来,每当她忆起前世噩梦般的十年,总懊悔白白浪费人生。 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一段时间是毫无用处的。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不管有心无意,至少她对白生墨的了解,比他本人还要多。 她太熟悉他的套路,就连他的说辞都猜到七七八八。 这番看似可怜委屈的诉苦,只证明了他毫无担当、自私懦弱、虚伪刻薄。 她轻笑了声,“我让殿下失望?殿下今日所作所为,才令我感到失望。都说宣王殿下斯文儒雅,进退有度,今日却拦住我,不管不顾说些我压根听不懂的话,这是对我这个嫂嫂该有的态度与敬重吗?” “殷殷……”白生墨愕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与我的感情呢?” 楚殷殷狠狠推开他,“我与殿下本就毫无瓜葛,殿下又为何要逼着我承认与你有私情呢?这是瑞王府,殿下该离开了!” 他看着这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不知为什么,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白生墨后退两步,仿佛看穿一切,“你终究还是在怪我,怪我让你嫁给了瑞王,可父皇赐婚,我无能为力啊!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的殷殷去哪里了?” 楚殷殷死死咬唇。 他总是这样,总要她体谅他,总是别人对不起他。 他根本不是来道歉,也并不关心她,他只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好继续利用她。 一旦察觉她不好哄,便反过来指责她,仗着她对他的爱,反过来绑架她,让她愧疚懊悔。 多么歹毒,多么阴狠! 果不其然,白生墨深吸口气,换了口吻,“好,你可以怪我,可即便你嫁给了瑞王,也不该和他那般亲密,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我念在你情绪不定,今日不计较,但以后你当注意些分寸,你说过此生只嫁给我,便应为我守身如玉。” “瑞王快死了,我愿意等你,你放心,只要你到时还是处子之身,等他死了后,我便娶你过门。殷殷,我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不感动吗?难道你还要同我置气吗?” 他自以为痴情专一,殊不知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恶心与猥琐。 楚殷殷被他气到一巴掌打过去,“殿下实在是放肆!请你立刻滚出王府!否则休要怪我不留情面!” “殷殷……”白生墨难以置信的捂着脸,“你居然打我?!” “滚!”她言简意赅,冷声冷气,“别再逼我扇你!” 第29章 到现在还骗我 楚殷殷还记得和白生墨的初遇。 去年冬天,临安城下了场没过小腿的厚雪,城中因此塑有冰雕,她特意跑出来玩。 来参观冰雕的人太多太拥挤,推推搡搡间,她险些滑倒时,有人抓住了她。 那人面容如玉,气质儒雅,一身文质彬彬的气息,和她全然是两种人,却格外吸引她。 少女有了心事,很快沦陷。 他们一起习字,骑马,踏春,游湖,他们互通书信,倾诉衷肠。 她曾以为找到了真心,可后来才得知,就连那场相遇都是他的计划。 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后面自然步步错。 可笑的是,前世白生墨态度突变后,她不止一次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人会变得这么快。 其实他从未变过。 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香,而她不知何时,早已脸颊濡湿。 楚殷殷调整情绪后,药已煎好,她将药汁倒进碗里,再度回到房间。 容无崖居然醒了,正靠着墙发呆,听见动静,朝她瞥了眼。 他惯常是这副不羁的厌世脸,楚殷殷没放在心上,“王爷,怎么醒了不喊我伺候?” 容无崖闻言,极为短促的嗤了声,“怕你没时间。” 楚殷殷端着药碗坐在床边,不解的问,“怎么会没时间,如今照顾你才是正事。” “你不是忙着和宣王互诉情意吗?”他后脑抵着墙壁,说话时下巴扬起,目光有几分压迫,“楚殷殷,本王是不是该挑个时间死了,免得妨碍到你和宣王双宿双飞?!” “你都听到了?”楚殷殷回想了下二人谈话的地方,眉头不由皱起来。 她这个反应,容无崖自动理解为事情败露后的心虚和不悦。 他凉凉呵笑,突然起了火气,咄咄逼人说个不停,“做都做了,还怕人听?要不是偶然听见,本王都要差点以为,王妃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呢!毕竟先前那些话,说的多好听,说什么拼尽毕生为本王求条生路,说什么你我既为夫妻,便当坦诚相待,还说什么活着令我舒心,死了给我送终,楚殷殷,你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怕是只有最后这句,想为我送终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每天每夜都在盼着本王早点死了,好成全你那份感天动地的爱情!” “不是!”楚殷殷脱口而出的否认。 她有太多的地方想解释,但理不出条理,急的只能不停否认,“当然不是!我没那么想!” “你没那么想才怪!”容无崖牙尖嘴利,丝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他逮着间隙便乘胜追击,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说像您这样的美人,怎么甘心嫁给我这个将死之人,原来是约人私奔,被人爽约啊!呵,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有眼无珠,白生墨一看就是个自私自利,本事不大野心不小的窝囊废,你千挑万选就找了个这么个提不上台面的东西,不嫌晦气?” 他言辞刻薄,却一针见血。 楚殷殷被说的满脸通红,小声的回,“我也觉得晦气……” 然而容无崖正在气头上,此刻不把心里头的不痛快发泄出来决不罢休。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停下,反而越说越激动,“你觉得晦气,还为他守身如玉,为他留下处子之身,楚殷殷,你到现在还骗我?本王就问你,这话你有没有说过?难道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吗?你莫不是真当本王脑子也病入膏肓分不清真假?” 那种私密之事被拿出来说,楚殷殷感到难堪又羞耻。 她咬唇看着他,“那些都是在嫁给王爷之前说的,我自嫁过来之后,就再也没那么想过!” “你没那么想,你只那么做,不与本王同床,不就是要守好清白?” 第30章 滚地上睡去 楚殷殷一时百口莫辩,气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下定决心嫁过来,她就早已从心底认定是他的人了! 不与他同床,只因他被铁链捆绑,担心睡一起他会不适而已,根本不是为了旁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冤枉她? 楚殷殷咬牙,情绪激动,“我没有!我都可以解释!王爷休要胡搅蛮缠!” “本王胡搅蛮缠?楚殷殷,刚见过你的小情夫,在本王跟前便再也装不下去了是吧!什么温柔体贴,什么善解人意,全都是假的!其实你早已厌烦本王!直说吧,你和白生墨究竟有什么目的!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楚殷殷气的一把把碗放小几上,“王爷您有意思没?” “嫌弃本王没意思,难道他白生墨就有意思?”容无崖也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他明明生气,但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与嫉妒。 一听到她反驳自己,就理智全无,无差别到处攻击,“楚殷殷,你那双眼睛要是不用,就给别人,别整天捧着个臭虫还当成宝贝一样,你不嫌恶心,本王看了还恶心呢!走开!不用你喂药!” 楚殷殷好脾气的忍了这么久,也索性来了脾气,“不用就不用,我午睡去!” 他现在不冷静,不是解释的好机会。 哪知她刚要往矮榻走去,就听容无崖大喊一声,“容由,找人把矮榻搬出去!” 楚殷殷猛地转身,“你!” “宣王王府应该有矮榻,去找他啊!”他长眉一挑,口吻越发薄凉。 楚殷殷不想跟他吵,转身走到椅子旁。 “容由!把椅子也搬走!”他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要坐去宣王府坐去!” 他没完没了了! 怎么有这么幼稚的男人! 楚殷殷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转头就往门外走。 他的声音不期然再次响起,“敢走出这间房,就永远别回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楚殷殷活了两世,都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人! 她深吸口气,睡觉是睡不成了,索性叫织金搬来府上账本,席地而坐,开始看起来。 吵架吵到一半,还没分出胜负,对方突然鸣锣收兵了。 这种感觉…… 容无崖看着她认真看账本的侧脸,心里一阵憋屈,恶狠狠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人敢靠近这间房。 两个人间的诡异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 楚殷殷吃完了晚饭,没亲自喂容无崖,而是叫了容由过来,她则不管不顾出了房间。 “她去哪儿了?”等她消失不见,容无崖立刻问容由。 容由轻咳了声,“许是去沐浴了,方才奴才见织金在准备热水。” “哼!”容无崖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才嘀咕了句,“她倒是心大。” 他这边还满肚子火气呢,她倒好,该干嘛干嘛,仿佛全然没受一点影响。 也是。 她本就不在乎他,她心里只有那个没什么出息的白生墨。 容无崖顿时毫无心情,推开容由的手,“不吃了,气饱了。” “……” 楚殷殷再次回来的时候,头发是潮湿的,怀中抱着被子和枕头。 她对上容无崖的眼神,无知无畏,径自走到跟前,倾身把被子放到了床里面去。 容无崖看穿她的意图,轻轻一抬腿,将她拦下。 他耳朵绯红,面上却紧绷,故作凶狠的开口,“滚地上睡去!不怕本王要了你的清白?!” 第31章 掐死她一了百了 楚殷殷暗暗提醒,别跟幼稚的男人计较,她没理他,继续自顾自的铺床。 容无崖被她这副德行刺激到,轻笑着一把将她拽到身前。 他扬眉轻佻的笑,“本王只是病了,并不是不行,楚殷殷,你莫要挑衅玩火。” 四目相对,二人距离极近。 她贴着他的胸膛,一手撑在他脸侧,而他灼热的呼吸,恰好落在她眉眼上。 楚殷殷垂眸看着他,蓦地伸手,掌心里安静的躺着一颗糖。 她献宝似的眨眨眼,“吃个糖吧,不要生气了好吗?” 容无崖抿唇,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她果然很擅长避重就轻! 无论如何就是不解释她和白生墨的事! 本以为经过一下午,她应该想清楚该如何做,结果倒好,她直接假装无事发生! 真是好得很! 容无崖猛地抓过糖,直接狠狠摔地上,“本王最讨厌吃糖!楚殷殷,滚下去!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本王即便饥不择食,也看不上你这种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下去!” 他嫌恶的推开她,楚殷殷猝不及防,直接跌倒在地。 容无崖并不罢休,抓过枕头和被子,通通丢到地上,最后冷声冷气告诉她,“王妃自重!” 楚殷殷终于气红了眼,怒目瞪着他。 容无崖却冷漠的转过头,连目光都不肯给她。 楚殷殷咬牙,胡乱一抹眼泪,“王爷今日不够冷静,我便不再自讨没趣,他日等您心平气和,愿意听我的解释,我再一一告知,既然夜深了,那就早些休息吧。” 她赌气捡起自己的枕头和被褥,却还是挨着床边铺好,然后熄灭蜡烛,躺了下去。 浓浓夜色逐渐变得安静,房间里起初是细碎的抽噎,后来是绵长而轻缓的呼吸。 容无崖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奇怪的是到现在还一点都不困。 他听着她的呼吸,越发无法平静,突然,他侧身看向她。 长廊的光线,零散的透进来,她的脸便处在光影中,半明半暗。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不把话说清,徒留给别人烦恼,她居然睡这么香! 明明让人失控的是她,她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 或许因为她心中没他,自然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容无崖眸色渐凉,他讨厌一切影响自己的人和事! 与其留着她扰乱心神,徒增烦恼,不如掐死她一了百了,他也图个干净! 他伸出手,叮当的铁链碰撞声,并没有吵醒她。 她睡得毫无防备,而他的手,原本直奔她的脖子,却在经过她脸颊时停了下来。 他大掌轻轻落上去,睡梦中的女人下意识的蹭了蹭,柔软嫩滑的肌肤,擦过他的掌心。 容无崖愕然,然而她不知梦到了什么,伸出舌尖,在他掌心调皮的舔了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走遍全身。 他惊慌失措的收回手,铁链却发出响声,吓的他立刻不敢再动,甚至屏住了呼吸。 好在睡觉的人并未醒来,只是不安的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容无崖控制不住的心跳如擂,掌心那片濡湿的地方,又痒又烫,钻心的难耐。 他调整了几个呼吸,最后认命的闭上眼。 先饶她一命。 下次…若有下次,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他自欺欺人的抚着心口,那里有什么东西疯狂的想要跳出来,直到后半夜,才终于睡去。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梦里楚殷殷和白生墨你侬我侬,无情的弃他而去。 他到处搜寻她的背影,都不可得,最后惊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才恍然是做梦了。 但很快他便发现,楚殷殷不见了。 她本该和前几日一样,守着他等他醒来,可她今天却不知所踪。 第32章 一个赝品而已 容无崖大惊失色,连声唤容由,容由近来正忙着清点仓库,半晌才赶来。 彼时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气场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压抑。 容由小心翼翼的行礼,“王爷……” “王妃她人呢?”他打断他,开门见山的质问,“那么大个人不见了,你都没发现!你做什么吃的?王府养了那么多人,都不知道王妃去哪里了吗?还不快去把她给本王找出来!” 容由明白了他的火气从何而来,嘴角微抽,“王爷,王妃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他一怔,旋即冷笑,“楚殷殷真是长本事了!本王就说了她几句,她还跑回娘家去了!她怎么这么娇气,明明自个错了,本王还说不得骂不得了?只怕回娘家是假,私会是真!” “王爷,您误会了!”容由顶着怒火开口,压力巨大。 他尴尬而恭敬的说,“王妃嫁过来已有三日,今日理应归宁,并非同王爷置气。” 归宁? 容无崖这下自觉面上无光,他顿了顿,不自在的问,“带够礼品了没?王妃虽然不懂事,但本王不同她计较,多带些礼品回去,可别跌了份儿,叫人抓住了把柄。” “王爷放心,礼品是奴才亲自置办,王妃也过目了的,不会给王府丢脸。” 容无崖听完才轻哼了声,“王妃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酉时就会归来。” 容无崖点头,“安排车去接。” 注意到容由投来的视线,他又此地无银的解释,“本王无法陪她归宁,理应给些补偿。” “奴才会安排好,王爷有心了。”容由瞧着他神色缓和,小心的试探,“王爷,王妃临走前,叮嘱奴才伺候您喝药。您既然醒了,要不奴才去把药端来?” 容无崖拧眉,“药太苦了。昨晚有颗糖掉地上了,你帮本王找一下,找到再喝药。” 您之前可从未说过药苦啊! 容由憋着笑不敢拆穿,在容无崖威胁的眼神中,认真找起糖来。 太阳越升越高,盛夏时分,日头毒辣,辰时还未过,哪里都被照的白灿灿的,格外耀眼。 马车里面放了两盆冰,楚殷殷还是觉得热。 织金在一旁给她扇风,“王妃再忍耐会儿,马上就到了。” “回去了得先去换身衣服。”楚殷殷擦着汗,忽然问起,“楚霜霜还在乡下?” 织金早打探到了消息,“老爷亲自下令,可不就得在乡下吗?一个赝品而已,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楚殷殷十一岁时,和三哥楚鉴心进山狩猎走丢,失踪半年。 母亲姜思意思女心切,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在街上见到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楚霜霜,带回府认为养女,以慰藉思女之情。 楚霜霜在她失踪的那半年里,模仿她的行为举止,尽心尽力扮演好她的角色,是个称职的赝品,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格外乖巧,几乎不敢违抗姜思意,深得姜思意喜欢。 所以即便半年后她回到丞相府,姜思意还是将楚霜霜留了下来,一直养到现在。 前世的她不曾把楚霜霜看在眼里,殊不知在无数个模仿她的瞬间,她早已对她恨之入骨。 毕竟,有谁会甘心做赝品呢? 楚殷殷回过神来,“即使是赝品,在府上能住四年,便不容小觑。” 主仆二人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丞相府。 “殷殷!你可算回来了!快想死三哥了!”不等她开口,车门就从外面拉开。 楚鉴心探头进来,朝着她挤眉弄眼的伸手,“来,三哥接殷殷回家!” 第33章 你是我罩着的人 男子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他尚未行冠礼,头发半散在身后,自信而潇洒。 楚殷殷眼眶一热,哽咽着开口,“三哥!” “诶!”楚鉴心大声应下,笑着打趣她,“才三天不见,殷殷想我想的都要哭鼻子了?” 楚殷殷才不管他的调侃,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跳下马车,猛地扑进他怀里。 她将小脸贴在他身前,放在腰间的手也逐渐收紧。 真好。 她此刻抱着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前世那个被万箭穿心的冰冷尸体。 “三哥。”她记忆混乱,颤抖着开口,“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被老头打死了?”楚鉴心粗枝大叶,并没发现她的异常。 他洋洋得意的打断她,“不可能,我是他亲儿子,老头也就吓唬吓唬我,再说了,这次那姓赵的王八蛋就欠揍,老子给他脑袋瓜开瓢,是他活该!谁让他管不住自己嘴先犯贱的!” 楚殷殷思绪回笼,记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 半个月前,隆康帝赐婚的圣旨一下,临安城就炸开了锅。 众人私下都在说她命不久矣,赵奎偏要跳到楚鉴心跟前幸灾乐祸,对她各种诅咒。 楚鉴心疼楚殷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闻言当场便火冒三丈,拽着赵奎的脑袋就往地上砸,场面一度失控。 父亲楚风骑从知府大牢把他领回家,一顿皮鞭乱抽泄愤,之后气的罚他到祠堂幽闭。 楚殷殷想到那天他被打的到处乱窜的场面,担忧不已,“爹爹那天打你的伤……” “不碍事,那才哪儿到哪儿啊。”他不以为意的大手一挥,“哥哥我皮糙肉厚,老头已经是老骥伏枥了,他抽我纯属是挠痒痒,你瞧瞧我现在是不是满面红光?” 他把脸凑到楚殷殷跟前,要她看个仔细。 “关禁闭怎么还胖了?”楚殷殷打量片刻,失笑着推开他,“爹爹把你放出来了?” “我偷跑出来的。”他咧唇一笑,“今天我家殷殷要回门,我得来接呀!走!回家!” 他把她的手往胳膊上一拐,不经意回头瞥了眼。 楚殷殷见状,勾唇解释,“王爷身子不便,没陪我回来,不过叫人备了礼,还算贴心。” 楚鉴心一怔,早就知道他这个妹妹心思剔透,既然被看穿,便不再隐瞒,一口气全问了出来,“听说王爷醒了?这次有没有发病?你在那边过得如何?可有受他欺负?你实话告知,我替你出气去!” 楚殷殷知道他是真心疼自己,不疾不徐的一一回答,“他醒了,没发病。没人能欺负我。” “当真?”楚鉴心狐疑。 楚殷殷朝他翻白眼,“我什么性子你不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她轻飘飘的笑了声,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桀骜。 楚鉴心配合的缩缩脖子,“怕了怕了,殷殷一笑,生死难料。不过要是真有人敢欺负你,你直接报我的名字,我倒要看看临安城,谁敢动我罩着的人!” 楚殷殷含笑点头,“好。” “对了,你说王爷醒了,他的病如何了?”楚鉴心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你同我说说。” 楚风骑贵为右相,早年行伍出身,楚殷殷三个哥哥,如今也都有意朝武将发展。 同在一个圈子,才更能清晰深刻的体会,容无崖的成就与天赋有多难得。 在他驰骋疆场的辉煌岁月里,楚家饭桌上谈论的话题,大多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父亲欣赏他,兄长钦佩他,每每提到他,他们总兴致勃勃,侃侃而谈。 直到后来英雄气短,他被囚于高墙之内,他们也默契的对此保持缄默。 如今骤然听到容无崖似乎有所好转,楚鉴心怎能不振奋不关心? 第34章 她一辈子就毁了 他抓着楚殷殷问个不停,得知容无崖的近况后,激动的猛拍腿。 “天佑我大兴!我就知道!”楚鉴心高兴的眼泛泪花,“你不知道,他有多么令人艳羡的天赋!大兴往前追溯一百年,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天生适合战场的人物!他只要还活着,就没人敢动我大兴!前段时间的事情你知道吗?” 楚殷殷摇头。 他立刻热血的同她科普,“堾州近两年不太平,近期又蠢蠢欲动,半个月前赐婚旨意一下,那边立刻安静如鸡,为什么?因为他们都在观望王爷的动静!看看,这就是我大兴杀神的震慑力。话又说回来,王爷是病好了吗?那什么时候能上战场?如果他能到堾州走一圈,即便不开战,也能把边境上那些怂蛋,吓的四处逃窜!” 楚殷殷虽不忍打击他,但今日回来,确实也有事情要托他帮忙。 她将容无崖的情况,详细说了遍,最后提出请求,“所以,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确定是什么怪病,是中毒还是中蛊,我知道三哥你涉猎广,人脉多,所以想请你帮我找几本禁书。” 楚鉴心扫了她一眼,心领神会,“你是说关于五毒和巫蛊之术的禁书?” 楚殷殷探究的眨眨眼,“可以搞到吗?” 楚鉴心若有所思,“不难,只是此类书籍是禁书,务必得找可靠之人,若是被举报,你我都要摊上麻烦。” “这个放心,另外,还要麻烦三哥帮我搜寻懂这些奇门异术的人士。” “你跟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客气什么!再这么说便显得生分了。”听着她的话,楚鉴心生出疑惑,“不过,你怀疑王爷的怪病和这些禁术有关?” “合理猜测。御医大夫看过不少,却都束手无措,我想,兴许是些邪门歪道。”楚殷殷走到正厅,看见里面坐着的楚风骑和姜思意,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三哥,此事你记得尽快办,但也切记要保密。” 楚鉴心刚笑着应下,就听楚风骑中气十足的怒吼,“楚老三!” “诶?这不是我那英明神武的亲爹吗!”他没个正经,哈腰跑过去,“给亲爹您请安,今日这身衣服穿在爹爹您身上,煞是威风英俊啊!与您年轻时候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你!”楚风骑气的胡子乱颤,“谁让你出来的?” 他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省心省力,唯独这第三个儿子,日日都要给他惹事。 楚鉴心狗皮膏药般贴上去,不管不顾的给他捏肩,连声讨好说,“亲爹,我自个出来的,您放心,今天殷殷回门之后,我再自个回去,不劳您费心。” 楚风骑恶狠狠瞪他,他笑的越发灿烂,气的楚风骑骂道,“嬉皮笑脸!回头再跟你算账!” 他甩开他,走上前亲自拉过楚殷殷,“殷殷回来了啊!你娘亲一大早就在盼着了。” 楚殷殷看到他眼底的愧疚与担忧,笑着安抚,再三强调自己过得真还不错。 楚风骑看她气色不错,信了一半,又见到了王府送来的丰厚回礼,才终于安心。 只是姜思意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她本就不愿这门婚事,如今本该姑爷陪着一起回门的,可楚殷殷摊上那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她怎么想都觉得委屈,不免小声抽噎起来。 “我的殷殷,本该嫁给最好的男子,如今嫁了这样的人,我这当娘的心里头,怎么能好受?王爷就算醒了又如何?他的怪病几时才能好?要是好不了,岂不是让我的殷殷当寡妇?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第35章 替他说话 “夫人!大好的日子,你说什么丧气话?”楚风骑拧眉呵斥。 哪想姜思意不甘示弱,“这叫什么丧气话?你敢说不是事实吗?王爷的怪病要是有法子治,早就治好了,何至于拖到如今?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自欺欺人,我看是老糊涂了!” 楚风骑一张嘴哆嗦着,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 姜思意经过这几天的思量,当然知道木已成舟,再多说无用。 她哭纯粹是为了闹一闹发泄一通,等哭的差不多了,索性一转话锋,“只是苦了我的殷殷。你无论如何都得补偿她,还不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楚风骑忙从袖中掏出一沓子纸据,交到楚殷殷手中,“这里有几个铺子、庄园还有些农田,是爹爹和你娘亲的一点心意。” 楚殷殷两手都被塞满了,无奈又幸福。 姜思意劝她收下,“居家过日子,手头有点钱总归是舒服的。叫你拿着就拿着!” “就是!收着!”楚鉴心走过来,主动替她装袖袋里,“你不要给我!” “楚老三!我看你是想挨打!”楚风骑巴掌已经举了起来。 楚鉴心忙缩脑袋,“别!亲爹,你一发火就没那么英俊了啊!” 被一老一小这么打岔,氛围顿时和谐许多。 楚风骑把话题拉回来,又对楚殷殷说,“皇上前两天给你二哥升了监军之位,有意补偿这次的赐婚,殷殷,咱们身为臣子,有时候不能同皇家太计较,因为计较也无果,这件事就到此翻篇吧。” 姜思意不给面子的扫兴,“不翻篇又能如何?嫁都嫁了,日子还能不过了不成?” 楚殷殷看着她哀戚的面容,叹了口气,知晓不同她说清楚,怕是又成了她的心病。 她在她腿边缓缓蹲下,“阿娘,王爷和传言中的不一样,他人长得好看,不发病的时候脾气也不错,他信任我,还会护着我,我嫁给他,并不觉得委屈。” “你……”姜思意一时分不清她话里真假,“你才嫁过去几天,便替他说话了?” “因为王爷真的不错啊。”楚殷殷温婉的笑起来,“有机会阿娘亲自见见便知,阿娘,我真的没有半点怨愤,反而感到满足,所以你也别再为我担心,别再因为这个同爹爹生气了。” “可王爷他的病……” “如今不是有好转了吗?”楚殷殷温声打断她,“他会好起来的,就算最后不幸去世,可我背后不还是有整个楚家吗?” 姜思意了解这个女儿,看起来温柔好拿捏,实际上很有主意。 她盯着她看了会儿,无奈妥协,“也幸亏你想得开,如今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楚殷殷想到这几日与容无崖点滴的相处。 他烧红的耳朵,局促躲闪的目光,还有生气时口无遮拦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才不是自我安慰呢。 她是真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比起来白生墨的虚伪刻薄自私,容无崖的率真护短与偏执,都可爱的闪闪发光。 她被有血有肉、生动鲜活的他,深深吸引着。 中午的这顿回门宴,只有四个人。 楚大楚二常年在军中,抽空才回家一趟,养女楚霜霜,如今正在乡下,座位便空了下来。 席间姜思意漫不经心,频频朝着空位看了几眼,楚殷殷只当没看见。 突然,她把碗筷一放,伤感又怜惜的开口,“我昨天去见了霜霜。她在乡下过得很苦,那边蚊虫肆虐,她细皮嫩肉,很不适应,吃了不少苦头,才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殷殷,阿娘替她求个情,你就原谅她,让她回家来住吧。” 第36章 我不愿意 姜思意对养女楚霜霜的喜欢,府上人尽皆知,这些年他们也都纵着她,默许着这一切。 毕竟楚霜霜听话本分,姜思意喜欢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可以说她是一个完美的女儿。 她不像楚殷殷,有性子有想法,会在不高兴的时候,发脾气甩脸色,说恼人的话。 她永远都能保持体面,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适,尤其是姜思意。 姜思意喜欢她,理所当然,谁会不喜欢一个处处讨好自己,任由自己搓圆揉扁的人呢? 只是,喜欢得有分寸,亲的和养的到底不一样,不能本末倒置。 楚殷殷咀嚼的速度放慢,在她的注视中,终于停了下来。 她取过帕子擦了擦嘴,“阿娘,我不愿意。” 姜思意一怔,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但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当即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嘴角哆嗦,“殷殷,你莫要任性!霜霜都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阿娘。”她面对着她而坐,握住她的手,“我的确是有些恼恨她的。她进府之后,我认为她分走了你对我的爱,所以不太喜欢她,但对她一直也是未曾苛待过的,为难的事更是不曾有之,因为知道母亲疼她,我顾念着你,才不肯给她难堪。” 楚殷殷口吻诚恳,令人动容,“我与她做了几年的姐妹,多少有些情意,所以大雨那晚,万万没想到她会抛下我,自己逃命回来,更可耻的是居然还那般编排我,诋毁我的名声。阿娘,我在等着她去救命啊,可她呢?她硬生生断了我的生路,若不是我奋力抵抗,现在的我早已清白不保,甚至性命不保!你叫我怎么原谅?” 她颤抖着哭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当下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开始说谎,这个谎话就要编下去。 私奔一事绝不能承认,而楚霜霜也必须要背这口锅。 姜思意见她落泪,一时无措,“当时她许是吓傻了!毕竟她年纪还小,害怕是正常的。” “哼!”楚风骑这时插话,“吓傻了?依我看,她是心思歹毒!奴才都知道护主呢!她享受我们楚家的荣华富贵,见到殷殷遇险,自己跑回来,视为不忠,又编排诋毁,视为不义,要不是我当晚找到了两具绑匪的尸首,又有宣王作证辟谣,堵住了悠悠众口,只怕现在殷殷的名声早就臭到家了!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养女,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留她不得!你还替她求什么情!” 姜思意不肯相信,“她是我一手教导的,她不会存这门心思的。她一直都很敬重殷殷的。” “她存没存这份心思,都做出了这种事。” “可……”姜思意见丈夫强势,只好看向楚殷殷,“可殷殷不是无事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霜霜也是我们的女儿啊。她一时糊涂犯了错,总得给个改正的机会吧。她什么人我清楚,若是身份互换,即便出了这种事,依照她的性子,也一定会原谅殷殷的。” “她有的选吗?”楚风骑冷言冷语的提醒她,“一个养女,她不原谅殷殷,就直接滚蛋,夫人你该醒醒了,当初你思女心切,找了这么一个替代品,我由着你。而后殷殷回来,你心疼怜惜她,要继续养她,我也由着你,左右就当养了个会顺着你哄着你的宠物。” “毕竟殷殷看似温柔,实则性子顽劣,总是惹你生气,她若乖巧懂事,养着也不是不可,左右都是为了夫人你高兴,可现在养的这条狗,居然想咬主人,你不打狗,反而来责怪殷殷怎么不给她咬,有这个道理吗?实在荒唐!”楚风骑朝着两边的仆人摆摆手,“夫人身体不适,送她回去休息。” 第37章 殷殷最可爱 姜思意不愿离开,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一手调教的楚霜霜,会是个恶毒之人。 怎么会? 她明明平常很乖很懂事的! 那些朝夕点滴的相处,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楚霜霜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单纯善良,哪有那么多深厚的心机! 她想要辩驳,然而一抬头对上楚风骑严肃冷冽的眼神,终是不甘心的偃旗息鼓。 楚风骑平时大多事情上都顺着她,不过一旦做了决定,那是怎么都不肯改的。 相处多年,姜思意这点还是清楚的。 她抽抽噎噎的福了福身子,在下人的搀扶下,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饭桌重新变得安静。 楚风骑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才又开口,“殷殷,你阿娘她不是不爱你,她只是心软,还有些偏执,她一心想要个处处都听她话的女儿,偏巧我们殷殷打小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寻到乖巧的楚霜霜,便格外宠爱一些。” 楚殷殷了然,自嘲的笑笑,“我确实不如霜霜讨喜。” 楚风骑并不赞同,“你何须同她比?她寄人篱下,须得小心翼翼,而你是我楚风骑唯一的女儿,不必照着别人的心意活,你只管率性随心,图自己高兴便好。” 楚殷殷闻言鼻头一酸,“爹爹莫非觉得我嚣张跋扈也讨喜?” “那是自然,我们殷殷怎样都可爱,便是再嚣张再跋扈些,也不为过。” “老头!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我便觉得我们殷殷怎样都可爱,我最喜欢的就是殷殷了!”楚鉴心可算听着句舒心的话,一拍桌子,激动不已的插话。 楚风骑对他横看竖看不顺眼,英眉倒竖又要抽巴掌。 楚鉴心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洋洋得意的得逞大笑。 他朝着他做鬼脸,一把拉过楚殷殷,“走,三哥带你逛街散心去,老头,给点银子花花!” “你的钱呢!”楚风骑气呼呼的喝下闷酒,“老头没钱!” 楚鉴心毫不犹豫把楚殷殷推出来,“殷殷要花,也没钱吗?我才不稀罕花你的钱!” 楚风骑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将银袋子丢给他,“赶紧走!看见你就想抽你!” “那我得跑快点!” 楚鉴心带着楚殷殷,一口气跑到丞相府外,才停下来。 正午时分太阳毒辣,还没什么风,他胡乱抹了把汗,又从袖中取出帕巾,递给楚殷殷。 楚鉴心平时插科打诨在行,真要安慰人,嘴却是笨的,“阿娘她并非偏心,只是…反正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只要知道,咱们全家都是向着你的,那便可以了。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脸色稍正几分,“以后她若是再敢动些邪门歪心,我去收拾她!” 他对楚霜霜印象不好,从她进府后,就始终不咸不淡的,几年来话都没说过几句。 楚鉴心不玩替代品那一套,也不赞同继续养楚霜霜这件事。 她是她,殷殷是殷殷,就算长得有几分相像又如何,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他理解不了姜思意奇怪的想法,可碍于人子身份也阻拦不了。 只是每次见到楚霜霜,都不会给好脸色就是了。 他总觉得楚霜霜不如看起来的那般纯良无害,这次出了这种事,就更让他反感。 第38章 不能被比下去 楚殷殷显然不想再提楚霜霜,听了他的劝,漫不经心敷衍的点点头。 楚鉴心会意,自觉晦气,也不再提,而是一扫面上不悦,催着她上了马车。 他经常在城中晃,哪家有了新的胭脂水粉,哪家出了新款的簪子发饰,都一清二楚。 今天逮着机会示好,又不用花自己的银子,喜上眉梢领着楚殷殷一家家的逛。 楚风骑给的银袋子沉甸甸的,他们花起来眼都不眨。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两人手里就都拎满了大兜小兜。 他招呼小厮把东西放回马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殷殷的名字。 二人不约而同转身,看见面如桃花,珠光宝气的来人,神色各异。 楚鉴心不客气的龇牙,“怎么哪哪都有你?我说方幼珠,你是不是一天到晚跟踪小爷?” “呸!你长这样我跟踪你?楚老三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吧?”方幼珠不甘示弱的反驳。 这两个人认识十多年,吵了十多年,一见面就噼里啪啦斗个不停,谁都劝不住。 赶在战况激烈之前,楚殷殷打断他们,“幼珠,这么巧,你也来逛街吗?买了些什么?” 方幼珠这才亲昵的挽住她胳膊,“收到了诗酒会邀请,阿娘让我来置办身新衣服。” 提到诗酒会,楚殷殷有点出神。 这是由太子妃主持操办的一次大型联谊会,有点名望的姑娘和公子,都在受邀之列。 上辈子她也去过,不过那时她婚约作废,失去清白,在会上饱受羞辱,经历并不美妙。 反倒是楚霜霜懂点墨水,加上有她做对比,相对比较出彩,事后在京城逐渐拥有姓名。 楚殷殷想到这里,心里堵得慌。 她忽然明白,姜思意着急忙慌让楚霜霜回府的原因了。 楚霜霜和她一般大,尚未婚配,这次的诗酒会,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姜思意提前为楚霜霜的婚事打算,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养母。 只是可惜,楚霜霜和白生墨怕是早就有了私情,不一定会领她的情。 楚殷殷胡思乱想着,一时无话,很快斗嘴的方幼珠和楚鉴心,也发现了她的沉默。 方幼珠好奇的凑过脸来,“殷殷,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她缓缓笑出来,脸上的冷峻收敛几分,“热的,这酷暑天谁吃的消?” “说来也是。”方幼珠和她自小闺蜜,知道她怕热,闻言也没起疑,只是将手边的扇子扇的更用力了几分,她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殷殷,阿姐说也有你的帖子,你今天要不要也置办身衣服?” 方幼珠的大姐,就是大兴的太子妃。她既然说有,那肯定就不会有错。 “正好可以一起逛逛。你帮我挑挑。不过我现在还没收到邀请呢。”楚殷殷回答说。 “兴许还在路上,到时候应该直接送到王府去了。对了,我再跟你说件事。”方幼珠瘪瘪嘴,看起来不大高兴,“你家那个不值钱的养女,这次也要去诗酒会。” 楚殷殷挑了挑眉,有了猜测,但还是问,“和我阿娘有关?” “你阿娘亲自去见我大姐,说想要给她一个诗酒会的入场券。切!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可养女到底是养女,去参加诗酒会的公子哥,哪个不是正儿八经的豪门世家出身?再不济也是个庶子,即便是庶子,选夫人也不会选个养女吧?”方幼珠说话间,口吻便有些嘲讽。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看重身份和脸面。 这件事说来也是姜思意做的不够体面,被人拿来当笑话说,楚殷殷也无力反驳。 方幼珠见她沉默,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过分了些,便又将话题拉回来,“我阿姐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她出身不行,可到底是你阿娘开了口,多少要给个面子,所以,诗酒会上你必须得打扮的漂漂亮亮,总不能让那个假冒伪劣的货色给比下去。” 第39章 哄小孩用的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她那张脸,想比上我,这辈子怕是没戏了。”楚殷殷懒懒开口。 真不是她自恋自大,她长得有多好看,是京城人人有目共睹的。 早在四五岁的时候,就被惊为天人,而后十多年里,提到她时,大家只记得她的美貌。 方幼珠对她的自信习以为常,非常赞同的点头,“就是,走,带你挑衣服去!势必要让你诗酒会艳压群芳!” 楚殷殷笑笑,在她看来,诗酒会上她大概也只有这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毕竟前世的她,最厌恶咬文嚼字,对舞文弄墨的事更不感兴趣。 别人有才她有貌,没办法显摆才气,只能在外貌上多下功夫。 她重活一世,倒也懒得解释,只是承了她的好意,立刻朝她抛媚眼,“方大小姐结账?” “那是自然!”方幼珠豪横的许诺,“看上什么随便买!姐姐都送你了!” 她们边走边聊,陆陆续续提了些乱七八糟的近况。 一开始聊楚霜霜被关在乡下的事情,方幼珠得知后拍手称快,而后又提到了她成亲一事。 这事儿其实是方幼珠最关心的,可不想去戳她痛处,一直忍着没提。 听楚殷殷主动开口,还有些意外,,“照你这么说,嫁给王爷确实还不错。” 楚殷殷挑好了布匹,才跟她说,“是不错。” “那就好。”方幼珠本来还替她各种唏嘘,如今得她安抚,心中没那么难受了,“不过你说的我还是有点怀疑,王爷真的长得很好看?不像咱们之前见到的画像那样丑?” 楚殷殷如实点头,“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和王爷在外貌上,那叫天作之合。” 方幼珠嫌弃的啧了声,“要是有机会能见上一见就好了?诶?诗酒会你带王爷来吗?” “怕是来不了,王爷虽然醒了,但有病在身,不能随意走动。” 她这么一提,显然方幼珠也想起来了他的情况,两个人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楚殷殷挑的布料都是江户紫的,她最偏爱这种颜色,也是最能衬起这颜色的。 方幼珠叫掌柜记了账,和她一前一后走出铺子的时候,便准备打道回府。 这么一下午又是逛又是聊的,不知不觉中到了黄昏。 楚殷殷和楚鉴心,先送她回马车那边。 大兴夜晚是有夜市的,这会儿街道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小摊小贩都出来摆摊了。 楚鉴心和方幼珠有空就能吵上,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半天嘴,一回头发现楚殷殷没跟上。 他们折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站在一个卖手偶的小摊前出神。 小摊贩手里捏着两个手偶,正津津有味的演着戏,楚殷殷看的入迷。 方幼珠拍了她一下,“喜欢这个?想要就买啊,又没多少钱,值得看这么魔怔?” 楚殷殷想到那个王府里的男人,心道他没准还气着,这种小玩意,怕是不会喜欢。 尽管这么认定了,她还是叫停了小贩,买了两只人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把玩。 楚鉴心瞧着她的模样,小声嘀咕,“以前小时候也不见你喜欢这个啊?” “买来哄小孩的。”楚殷殷鬼使神差的开口,“正跟我闹脾气呢。” 第40章 王爷好凶呀 楚鉴心显然不明白,他追着楚殷殷问哪来的小孩,一顿胡乱猜想,楚殷殷叫苦连天。 她到后来索性靠在车上玩弄那两个人偶,对他的问话,一概不回。 楚鉴心自觉受伤,捧着心口演戏,无奈楚殷殷还嫌弃的闭上了眼睛,楚鉴心更受伤了。 兄妹两个回到丞相府的时候,门前的大红灯笼都亮了起来。 正门口还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一看就是王府派来的。 楚鉴心扫了眼马车,问楚殷殷,“来接你的?” “估计是。”楚殷殷勾了勾唇,暗道容由确实是个会办事的,给足了她面子。 来接的人确实是容由,他打着容无崖的名义,面对着楚风骑和姜思意,说了不少好话。 既然王府的人都来接了,就算是想留,楚风骑也不好意思了。 他叮嘱了楚殷殷几句,就打发她离开了。 马车从丞相府出来,要经过热闹的夜市。 楚殷殷等车子走出一段距离,才对容由说,“谢谢由伯来接我。” 容由忙解释说,“是王爷吩咐奴才来接您的。今天早上王爷得知您不见了,还发了好大一顿火呢,后来得知您回家省亲,还问奴才都准备了什么礼物,之后才说要让奴才接您。” 楚殷殷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倒是笑了。#@$& 他昨天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说是想弄死她,她都信的。 一觉醒来居然还派人来接她,顾全她的面子,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细想还是觉得可爱。 楚殷殷莞尔,“王爷吃药了吗?” “早上吃了的,还说药苦,让奴才给他找糖吃。”容由是个人精,故意这么说,“结果奴才在床边找到了那颗糖,够了老半天才拿出来,王爷吃了糖,才吃的药。” “他不是不喜欢吃糖吗?”楚殷殷抿了抿唇,“看来果然是药太苦了。这样,容由,你在前面卖糖果的铺子停一下,我过去买点东西。”%&(& 楚殷殷又买了两罐子的糖,还有一些蜜饯果脯之类的。 回到王府后,招呼织金拎大兜小兜,她则抱着糖罐先回了房间。 容由说他早上吃了药之后就在睡觉,到现在居然还没醒。 楚殷殷照例给他先诊了诊脉,查看他伤口恢复的如何时,容无崖醒了过来。 他警惕性强,一醒来动作就比较大,一下子就抓住了楚殷殷的手。 熟悉的触感让他抬起头,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容无崖瞬间脸色绷的更紧,不知为什么,在她含笑的目光中,他莫名有些心慌。 “笑什么?”他冷声冷气的开口,“今日回娘家,怎么不同我说?本来说好酉时就回来的,为什么拖到现在?是又去见了什么人耽误了吗?” 这话说得别别扭扭,又十分高明。 他指的无非还是白生墨。 人家还醋着呢,昨个气了大半宿,今天怕是又惦记着生了一天的闷气。 楚殷殷觉得好笑,明知此刻逗弄他,不是明智的做法,可还是情不自禁幽幽的开口,“王爷这话问的,便是真的去见了什么人,我也不能傻傻的当着你的面承认啊!” “楚殷殷,你活腻了吗!”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却在看到她妖精一般的笑脸时,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咬牙,“到底因为什么事耽误了?老实说,不然我就……” 眼前突然出现两个人偶。 楚殷殷操作着那只可爱的白兔子,它就立刻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兔子脑袋一晃一晃的,搭配她娇滴滴的声音,“王爷好凶呀!” 第41章 换个哄法 容无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声音可以妩媚性感到这种地步,只是一句话就叫人全身酥软。 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变紧绷,但脸色却越发的冷了,连带着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都骤然变得有几分凌厉。 楚殷殷长成这样,若是诚心想勾引人,谁能抵挡住这种尤物的诱惑? 她撒娇的口吻,嗲嗲的,柔柔的,连向来吃素的他,都忍不住热血澎湃。 这个妖精。 他抿唇阴鸷的瞪着她时,那道声音并没有停下。 她手里除了那只兔子,还有只大灰狼人偶。 大灰狼此刻正叉腰看着面前的小白兔,语带怒意的质问,“你和那头猪是怎么回事?你都已经嫁给我,为何又同它纠缠不清?” 小白兔委屈的捂脸做哭泣状,声音也颤巍巍的,“大灰狼,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无奈大灰狼叉着腰扭的更起劲,粗声粗气急急的说,“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我解释!”小白兔仍旧坚持。 大灰狼还是大声重复,“我不听我不听!” 楚殷殷回想着容无崖那晚的反应,怎么想怎么觉得有趣。 正玩得不亦乐乎,就见旁边突然伸过只手,把两个玩偶都给抢了去。#@$& 楚殷殷暗道好像是玩过头了,倒没多怕,抬眼看他时两眼水汪汪的,叫人意乱情迷。 容无崖沉着脸,神色果然更差劲了,手上的力道自然也大,把小白兔的脸都拧变形了。 楚殷殷一怔,旋即无奈的提醒他,“王爷,你轻点,小兔子会疼的……” 不说还好,一说话,他在人偶小兔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个板栗。 楚殷殷瞬间觉得一疼,下意识想去捂脑门。%&(& 容无崖看着她娇憨的蠢样,和她买回来的那两个玩偶一模一样,忍不住掀了掀唇。 他发出声短促的笑声,声音含糊又清冷,“在哄我?” 男人懒洋洋的靠在床上,侧脸无双,微垂着头看过来时,心神俱颤。 明明脆弱,却又冷的像把刀。 楚殷殷活了两世,都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同样,即便活了两世,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容无崖。 他阴晴不定,很难捉摸,但又野性迷人。 她脑袋有片刻的混沌,收回思绪后如实回答,“我以为很明显了,王爷还在生气吗?” “你说呢?”他淡淡反问。 楚殷殷一噎,“我准备的人偶戏还没唱完,是特意买来的。” “换个哄法。”他拨弄着大灰狼的尾巴,漫不经心的说,“等你两天了,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直接点。” 得到他的提点,楚殷殷忽而笑的有点勾人了,“感谢王爷给我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掐死我,只是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还需要王爷耐点性子听下去。” 其实昨天争吵过后,楚殷殷便将事情理了遍,自然知道容无崖在意的症结在哪里。 她知道容无崖的性子,若是给机会解释,必定要听到真的,所以她这次,得说实话。 这些实话不仅包括她今天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还包括她和白生墨之间的种种过往。 楚殷殷做好了决定,深吸口气,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中,终于开了头。 第42章 把你肚子搞大 楚殷殷口吻平静,这是连她都始料不及的。 原本认为浪漫心动的桥段,面对着容无崖讲出来时,她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悸动。 或许白生墨本就乏味,是她的注视,让他变得与众不同。 所以当那份倾慕不再存在,他自然也就脱下了因她镀上的金身。 楚殷殷原以为要用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讲完,谁知道才不到两刻钟,就再也无话可说。 “没了?”容无崖听的认真,见她不再说话,神态懒懒的哼了声,“就这啊?” 楚殷殷脸色讪讪的,“再之后就是私奔。” “那种蠢事不用一直挂在嘴边。”容无崖眼角往下垂,似笑非笑的嗤声,“楚殷殷,你太不聪明。也就你被白生墨哄得团团转,但凡换个女人,都能知道他对你没心。” 这话要是放在前世,或者就前段时间,谁要这么跟她说,楚殷殷都能跟对方拼命。 可现在,她知道他是对的。 她叹了口气,不过没听出有多少难过,“是啊是啊,他对我从没主动过,一直都是我在争取,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这样?其实我想,他接近我,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份。” 容无崖意外她居然知道,阴阳怪气的笑,“不然你以为呢?” “王爷不用这么直接吧。”楚殷殷瘪瘪嘴,“我以为我还是有几分美貌的。” “也就一般。”#@$& “王爷,外面人都说我好看,”楚殷殷蹙眉狡辩,“再说了,那白生墨诚心骗我,我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你蠢。”容无崖四两拨千斤的说。 楚殷殷气结,凶巴巴的瞪着他,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容无崖任由她折腾,只是嘴巴不饶人,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提点她,“白生墨出身不好却有野心,你这条线没准就是故意搭上的,可惜他胆量不够,既然决定要利用你,却还缩手缩脚的,活该落得一场空。如果本王是他,就先把你的肚子搞大,不仅能自己爽,还能和楚家绑死,一石二鸟,实在是条妙计。” 楚殷殷这下彻底翻白眼了,脸颊莫名有点滚烫。%&(& 她捏了下他的手指,不自在的咳嗽了声,拐回正题,“那个…反正事情都解释清楚了,王爷,我之前不懂事,险些酿成大错,好在迷途知返,希望王爷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真不喜欢他了?”容无崖瞥过来,又开始拨弄那个大灰狼的人偶。 “真不喜欢,我对天发誓。”楚殷殷连忙表忠心,“我现在心里只有王爷,只想和王爷好好过日子。看在我态度诚恳,弃暗投明的份上,王爷就别生气了吧?好不好?” 她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摇晃着撒娇。 容无崖看着那几根白葱般的手指,忽然觉得牙痒,有种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楚殷殷毫无察觉,还在卖力讨好,“王爷,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容无崖舔了舔唇,“你昨晚因为他同我吵架顶嘴。” “以后再也不会了。”她举起手指发誓,“我保证。” “可昨晚本王的生气是真的,耗费心力,”他叹了口气,“总得罚你点什么。把手伸过来。” 楚殷殷不情不愿,然而好不容易二人有重归于好的可能,还是硬着头皮听从了吩咐。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手指纤瘦细长,容无崖只看了眼,便猛地抓过来,咬了下去。 第43章 闭嘴 男人的唇柔软微凉,贴到楚殷殷肌肤上的时候,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的舌尖无意擦过她,又湿又痒,可牙齿坚硬而锋利,松开时在手指上留下一圈牙印。 楚殷殷噙着眼泪看他。 男人慢条斯理的笑,“疼?” “有点。”她实话实说,“这么深的牙印,王爷不能轻一点吗?” “不疼不长记性。”容无崖哼了声,“你和白生墨的过去,本王不过多评价,可今日你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楚殷殷,你嫁给了本王,就应当有嫁人的觉悟,若是敢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给本王戴绿帽子,你,包括整个楚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殷殷知道他说到做到,况且,这种事,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接受。 尤其是容无崖这种自尊心强的,报复心重的。 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叫他蒙羞啊! 楚殷殷乖巧温和的答应下来,“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对王爷一心一意。” 漂亮的话,她张口就来,容无崖习以为常淡淡的嗯了声,这事才揭过去。 白生墨的名字叫人晦气,见他不再提,楚殷殷自不会自讨没趣。 她说起今天回门的事情,传达了父母对他的关切,不过容无崖全程眯着眼,不大在意。 楚殷殷估摸着他这人向来感情凉薄,不乐意听,也就沉默下来。#@$& 巧的是这会儿织金来敲门,说是给容无崖的药煎好了。 楚殷殷起身把药碗端进来,落座时看到短几上的糖罐,莞尔开口,“王爷,我今天新买了两罐糖,你要不要先尝尝,都是水果味儿的,我吃着挺好吃的。” “本王不喜欢吃糖。” “是吗?”楚殷殷猜到他要否认,忍着笑意说,“可管家跟我说,早上你让他找糖,说是不找糖不吃药,还为此生了好大一顿气呢!” 容无崖没想到容由扭头就把自己卖了,阴涔涔的盯着她,“闭嘴。”%&(& 楚殷殷瘪瘪嘴,取出一粒糖,在眼前晃晃,“真不吃?” “不……”吃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把东西塞进了嘴里,甜味儿瞬间蔓延开来。 容无崖一愣,她却笑盈盈的用手指在他唇上轻点了下,“可甜了呢,那我们来吃药吧。” 这个女人,她好像丝毫不知分寸! 他唇上还烫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味,容无崖低头,看到她精致的眉眼。 “楚殷殷。” “王爷?”她盛了一勺药,正轻轻吹气,挑眉看来,“怎么了?” “身为女子理当矜持,以后不许对本王动手动脚。”他提醒她。 这话说得楚殷殷脸上一热,她大概知道他指的是刚才,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乖巧的顺着他的心意,“恩,以后不会了。” 容无崖嗯了声,心里头好像也不是很舒坦,明明她答应了,又觉得失去了点什么。 反正挺郁闷的。 喂完药之后,楚殷殷去洗漱,等她回来的时候,抱着枕头和被子,来到床边。 容无崖还没睡,正在看书,朝她瞥了眼,不明所以,“做什么?” 楚殷殷倾身,越过他把被子和枕头放到了大床内侧,自顾自的爬了上来,在他身边躺下。 她裹得严实,只露出个脑袋,大方的笑着开口,“王爷,虽然女子应当矜持,可你我是夫妻,应该同床共枕,也好培养夫妻感情,所以以后就一起睡吧!您是不知道,昨晚我在地上睡,睡得是腰酸背痛,浑身僵硬,实在遭不了那份罪了。” 第44章 睡觉很老实 容无崖身边没有过女人,更不要说和女人同床共枕,楚殷殷是第一个。 他看着她小小的一只,心里头那种奇怪情绪又涌上来了,连带着身体都紧绷起来。 虽然年过二十,尚未开荤,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即便现在被铁链捆绑着,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 楚殷殷是真不知道男人的德行,还是觉得他现在什么都办不了,才敢这么挑逗他。 容无崖喉咙有点发痒,“楚殷殷,本王没伤到那个地方。” 楚殷殷不明白,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懵懂。 面对着她这样的反应,容无崖抿唇,苍白的脸色在烛光照耀下,染上几分红,还有几分无奈。 他收敛思绪,妥协的道,“你别撩我。” 他在说什么? 楚殷殷看他这副样子,更奇怪不已,“我什么都没做啊?” 容无崖深吸口气,索性跟她挑明,“你确定要这么做?” “……” 她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晕,还有紧绷着的身体,动作一僵。#@$& 楚殷殷这下悟了,大彻大悟,再联想他刚才隐晦的暗示,张了张嘴,有点呆还有点紧张。 容无崖看她这副无措,刚要有点成就感,就听她直白的问,“王爷原来你想的是这种事。” 他一噎,只能冷着脸掩饰慌张,“楚殷殷,你是女子,说话不能这么毫无遮拦!” 楚殷殷脸还红着,态度却很端正认真,“我们是夫妻,你若真想,我也不能拒绝。方才都说了,我对王爷一心一意,嫁给你时便知身心都是你的,眼下虽说王爷那方面没问题,但到底身子骨太虚弱了,作为一名大夫,我给你的建议是,最好近期不要行房。等养一段时间了再说,可如果王爷心急,今日就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提过被子,蒙住脑袋。%&(& 容无崖口吻有点别扭和慌乱,“我什么时候说今日想了?” 他就不该跟她提这些! 什么叫他心急? 他哪里心急了! 要不是她长成这副妖精模样,还一直无声引诱他,他不知道有多清心寡欲呢! 恐怕那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见了他都得夸他一句无欲无求! 楚殷殷眼前一黑,被子里有点热。 她拱着脑袋想要钻出来,哪想一张大掌扣在上面,还往下压了压,“睡觉吧你!” “王爷没这个意思?”她闷闷的开口,“那我理解错了?” “当然错了!”容无崖对她无语,“楚殷殷,你能不能想点纯洁的事情?” 楚殷殷不解,沉默了片刻后,迟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想了想,一开始是王爷先提的,您说您没伤到那个地方,然后我问是哪里,王爷,是您先想歪的。” 容无崖舔了舔牙,“你想让我把你的嘴巴缝上吗?” 这人理亏了,就开始吓唬她。 楚殷殷不和他计较,笑盈盈开口,“王爷我不乱说话了,里面又闷又热,你放我出去吧。” 这还差不多。 容无崖松开手,一颗小脑袋钻出来。 她起了汗,光一照脸颊亮晶晶的,香腮动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粲然一笑。 妖精到晚上开始勾魂儿了。 他飞快抬手,屋里变得黑漆漆的,看不见她的笑脸,心稍稍平静几分,“睡觉老实点,要是敢打扰到我休息,别怪我直接把你丢地上。” “我从小睡觉就老实,王爷放心。” 容无崖没回话,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怀里突然滚进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第45章 还可以克服 他倏地睁开眼,盯着怀里的人僵了片刻,才抿着唇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楚殷殷骨碌翻了个身,倒是没醒。 盛夏的夜晚没有风,静悄悄的,空气都凝滞了般。 他正要接着睡觉,忽然嗅到了股冷松香,丝丝缕缕的钻进来,一并靠过来的还有她。 容无崖这会可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的清梦被人打扰了,心里窝着火,面无表情的再次把她推开,还不解气的抬脚把她往床里面踹了踹,冷声警告道,“别再靠过来。” 盛夏的夜热的难耐,终于找到凉快的物什,楚殷殷哪里肯依? 软软滑腻的姑娘,一溜烟的又靠过来,这次更过分,她缠上他的脖子,贪恋的蹭来蹭去。 容无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拍拍她的脸,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小女人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睁,好在没叫错人,“王爷?” “下去睡。” 她想都不想的摇头拒绝,“不要。” “楚殷殷!” 她在身边,他根本睡不好!#@$& 这个磨人的东西! “嘘!”她低低的开口,脑袋往上拱了拱。 容无崖脸黑的厉害,却感觉到她猛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他如遭雷击不知所措,并不是因为她重,而是因为她的饱满,挤压在他的身上…… 他没敢再动,但也没能再睡。%&(& 反倒是楚殷殷,一觉睡到天大亮,她醒时看到容无崖,惊讶不已,“王爷起这么早?” 容无崖睨她,皮笑肉不笑的哼声,“没怎么睡。” 楚殷殷没听出言外之意,还颇有些担心,“怎么不睡?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她作势要来试探他的体温,被他懒洋洋拨开,“楚殷殷,你睡姿可真老实。” 听话听音,楚殷殷多机灵,察觉到他口吻不对劲,再一瞧他眼底的黑眼圈,又明白了。 她尴尬的红了脸,“王爷,我睡觉认床,昨晚换了地方,可能有点不大适应。” 容无崖朝她斜了眼。 她舔了舔唇,小声的嘀咕,“如果王爷因为我睡不好的话,要不我还是在矮榻上睡吧?” 容无崖这下连看都没看她了,只是话里阴阳怪气的,“知道的会夸王妃一句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看不上本王,不屑与本王同床呢。你既执意要在矮榻上睡,本王也不多加阻拦,免得你又以为本王对你生出非分之想了呢!反正你不愿意同本王亲近这件事,本王多少有所了解。” 论内涵,十个楚殷殷都比不上容无崖。 这一番话说的叫人想磨牙。 她怎么就不愿同他亲近了? 她明明是担心影响他睡眠质量好吧?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楚殷殷垂眸看男人的表情,约莫知道了他别扭的心思。 她算是摸清楚了容无崖的性子,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口是心非。 想要什么非要说反话,合着让她挖空心思猜呢,若是猜的不对,他便有了甩脸色的理由。 楚殷殷慢条斯理的哦了声,然后越过他爬下了床,期间容无崖没睁开眼。 她弯腰穿好鞋子,再回头看了眼,才装作听话的说,“那我就让容由把矮榻搬进来了。” “楚殷殷!”他果然迅速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底,压抑着某种情绪,“你敢?你试试看?” 她忍不住笑出声,“那王爷到底是想和我一起睡,还是不想啊?你不明说,我怎么知道?” 容无崖目光在她笑容上顿了顿,最后认命的开口,“我还可以克服,但你以后睡觉要乖一些,不要…动来动去,搅得人睡不着。” 第46章 需要特殊服务吗 容无崖一晚上没怎么睡,眼里满是红血丝。 楚殷殷看着心疼,伺候着他吃了早饭,就赶他睡觉去了。 男人倒是听话,她哄了几句,再抬眼人已经睡熟。 大夫李鹤归照常来给他诊脉,说他最近状态不错,照这样下去,没准还可以活的更久。 楚殷殷感到高兴,又打听了些病因,无奈进展缓慢,李鹤归面露愧色的表示会尽力。 这事确实急不来。 楚殷殷态度乐观,早有心理准备,若是寻常的病,也不至于三年了还没找到病因。 她叫容由把人送走,回来的时候,容由递给她一个帖子。 “是太子府送来的。” 楚殷殷了然,打开一看,果然是诗酒会。 她吩咐容由去回话,告知太子妃说自己会赴约,便继续翻看清单。 清单是关于府上物品的统计,这两天经容由一一清点,重新登记在册。 容无崖之前病重,对这些无暇顾及,如今她嫁了过来,该掌管的还是要管。 如果孙玲靠谱忠心,她倒不愿意操这份心,可她只一心想捞点好处,她只能自己来。 王府说白了是容无崖和她的,她可不愿意让别人给自己倒腾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楚殷殷把清单看完,又将各房各院里的东西重新分配了下。 有些贵重的,不符合标准的,都被容由带着小厮直接搬回来收回仓库,没人敢阻拦。 他们之所以不敢,一来是因为她最近几日的行为,二来则和容无崖脱不了关系。 容无崖这几天日日都醒过来,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府上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人精,不敢得罪容无崖,自然也不敢和她对着干,自找麻烦。 楚殷殷再次感受到,嫁给一个威名赫赫的男人有多么重要。 放在三年前,提到容无崖的名字,就没有人不害怕不敬重的。 即便如今,他卧病在床,可只要一睁开眼,谁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 “对了,”楚殷殷忽然想到什么,问起容由来,“孙庆之前送官,现在如何了?” 容由当然操心着这件事,回答说,“王爷特意叫人送过去的,得到了特殊照顾。晏知府那边的意思是,先关上几个月,给点教训,总之放出来之后,也不会再来碍王妃您的眼。” 楚殷殷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孙玲那边呢?” “奴才正想同王妃说这件事。”他口吻不疾不徐,但能够听得出来有几分担忧,“她这两天往大牢那边跑得勤,是去见容浩修的,她不想让容浩修发放到边地去,恐怕会从中斡旋。” “这个不用担心。”楚殷殷安抚他,“晏知府是个明白人,会把事情办妥的。” 有容无崖在,且他明确表示过如何处理容浩修,晏且必定会格外上心,不敢出错。 黄昏的时候,容无崖才睡醒,吃过药后,眨眼又到了晚上。 楚殷殷洗漱完毕,规规矩矩爬上了床,盘腿坐在他身边,“王爷,需要特殊服务吗?” 容无崖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眼她,懒散的开口,“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楚殷殷来劲儿了,故作娇羞的朝他抛了个媚眼,“应有尽有,王爷要的我都会。” 容无崖啧了声,他慢条斯理的舔了舔唇,看起来不羁又浪荡,“你还挺骚。” 第47章 害怕的是他 楚殷殷被他这句话惊的僵在原地,没回过神来,脸却迅速涨红了。 她平时跟着三哥楚鉴心没少在外面鬼混,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万万没有想到,眼下能被容无崖一句狂浪的话,给弄的心神不宁,七上八下的。 她偷摸思考原因,把这一切归结于容无崖太直接了太粗糙了! 毕竟她接触的纨绔公子哥,即便孟浪,说的情话也是含蓄的,是文绉绉的。 容无崖他……这个混蛋! 楚殷殷招架不住,不知该怎么回他,只恨恨的瞪他,“王爷你正经一些!” “你在我床上,说提供特殊服务,还要我怎么正经?”他惊艳邪气的五官,因着这三分笑意,而染上了迷人的多情,他淡淡的反问她,“是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这时候还往正经的地方想,殷殷,你有点强人所难了。” 眼看着话题越跑越偏,楚殷殷红着脸解释,“我其实只是想给你按摩。” “按摩哪里?” “王爷!”她气的轻拍了他一下。 容无崖懒散的拖长了音,“本王真的只是正常询问,没别的意思。按摩哪里?” “腿!”她怕他要说什么羞人的话,抢着又说,“王爷在床上躺的时间久,铁链困着你无法活动,时间再久些,双腿恐怕会萎缩,我帮你按摩按摩,等哪天你能下床了,不会产生太多不适感。” 容无崖大方的挑挑眉,“那来吧,但别乱摸。” “我才不会。”她小声反驳。 楚殷殷活了两世,其实还是很纯情的。 前世除了私奔之夜意外失去清白,她没接触过白生墨之外的男人。 而白生墨因着她没有了贞操,连碰都不愿意碰她,更不可能和她有亲密举动。 这是她第一次动一个男人的腿…… 她的手从小腿开始,缓慢的往上。 起初容无崖还相当从容,然而随着越来越靠近腿根,他的神色也悄然变得紧绷。 楚殷殷一开始是有些难为情,可后来她专心投入之后,便完全是以一副医者的态度。 诚然如她所料,长时间不动弹,腿上的肌肉,都不怎么具有弹性。 “王爷,您现在的状况我看还不错,如果在不发病期间,能够下地走走的话……” 她还在说着话,突然被扣住了手腕。 “殷殷。”容无崖声音略显沙哑,沉沉的打断她,“今天就到这里,别按了。” 再往上的地方,太过于危险,他也害怕被她发现异样。 他捏了捏她的手掌,“累不累?” “不累。”楚殷殷以为他心疼自己,“还可以再按会的。” “不必了。”容无崖口吻坚决,不想再继续,主动转移话题,“你说下地活动吗?” 楚殷殷果然接过话茬,“对,我觉得王爷一直闷在这里也不大好。可是你如果想活动的话,恐怕得经过皇上的同意,毕竟这铁链是皇上下旨打造的。” “我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没有铁链约束的话,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他以往想到这里,都会烦躁,这会儿反常的内心平和,“这样绑着也好,你会安全些。” “我不怕的。”她摇摇头,温柔的说。 容无崖嗯了声,拉着她的手往怀里一拽,将她搂住。 他知道她不害怕,害怕的是他。 第48章 这样很冒险 临睡前楚殷殷抱了个枕头,放在二人中间。 容无崖不解的看向她,挑眉询问原因。 她温声开口,“这样就避免我晚上越过来,王爷也能睡个好觉。” 容无崖想到昨晚她夸张的睡姿,再看看这低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枕头,轻嗤了声。 实际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半夜的时候,楚殷殷再次滚了过来。 他丝毫都不意外,随手将那碍眼的枕头丢到地上,拥着她的腰身往怀里紧了紧。 女人哪哪都是香的,不仅如此,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明明那么瘦,似乎只剩骨架,可双手可触及的地方,仿佛就连骨头都是酥柔的。 容无崖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很快进入梦乡。 他这一觉睡得舒坦自在,还做了美梦,然而醒来便听到楚殷殷在长吁短叹。 见着他睁开眼,她未施粉黛的小脸,更是皱成了张苦瓜,“王爷……” “怎么?”他看她都红了眼,不免担心起来,“出什么事了?” 楚殷殷抿了抿唇,“昨晚我放的枕头不知怎么到地上去了,好像又影响到你睡觉了。” 他面不改色的说,“本王捡了好几次,你都给踢了下去。” 楚殷殷面色羞赧,面对他的控诉,深感愧疚,“我…我还是不大适应。” “是么?”他扫了她一眼,显然对她说的话不怎么信。 楚殷殷硬着头皮点头,“恩…大概是床板太硬了,睡不习惯,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都难受。” 她轻轻揉着脖子,眉头紧紧的皱着,“不知怎么回事,后背疼得厉害,王爷你帮我看下。” 惺忪未醒的姑娘,衣衫渐宽,如瀑青丝凌乱的散下,身前的春光半遮半掩。 她说完转过身,将整个后背留给他。 衣服宽松,领口宽大,脖子上有条不短的淤痕,那淤痕一直往下蔓延…… 容无崖看到形状大小的时候,立刻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觉得难受,昨天他抱着她睡觉时,沉重的玄铁铁链硌到了她。 女人细皮嫩肉,肌肤娇嫩的很,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淤痕早已有发紫的趋势了。 “我后背怎么了?”她好奇的追问,“怎么好端端的……” 容无崖打断她,声音紧绷,“铁链硌的,起了淤青,找点药膏涂抹下。” 楚殷殷一怔,“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王爷半夜打我的呢。” “我无事打你做什么?”他问出口,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缓解尴尬,故意逗他的。 容无崖闭了闭眼,“等下让容由把矮榻抬进来吧,以免再伤到你。” “休想赶我走。”她将衣服拢了拢,随意的用手梳了梳头发,“我就要和王爷一起睡,这些淤痕过些日子就会消的,以后我睡觉多注意点,便不会被硌到。” 容无崖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态度,目光又落到她白皙脖子上的淤痕。 那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让他喉头不受控的滚了滚。 当天李鹤归来给他请脉时,沉默许久的他,突然叫住了他,“李大夫,本王想解开这玄铁铁链,还请您代为传话。” 李鹤归手一顿,不动声色的询问,“照您如今的状况,不解开铁链是最好的。” “本王记得三年前,曾让本王做过选择,除了用玄铁铁链之外,还有另一个法子?”容无崖提醒他,“鬼谷封脉术。” “这……”饶是李鹤归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撼到。 他惊的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回声音,“是有这么个法子,只是这样很冒险,一旦封脉,王爷倘若发病,再次发狂便会血液倒流而亡。此举太过火,还望王爷三思。” 第49章 将再无退路 “没什么可三思的。”容无崖情绪淡淡的说,“倒是烦劳李大人向皇上传个话。” 李鹤归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轻叹了口气,“王爷既然心意已决,下官定当为您效劳。” “此事暂时不要告诉王妃了。”他提到楚殷殷的时候,表情才有几分松动。 李鹤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官遵命。”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果然被楚殷殷叫住了。 她穿的明艳,一身江户紫,越发衬的肌肤白皙水嫩。 问话的照样和往常无异,无非是脉象病症之类的,他都如实回答,只隐瞒了不该提的。 楚殷殷客气道谢后,叫人送他出了府,李鹤归上了马车后,直奔皇宫。 他在书房外等候了小半个钟头,才被请进殿内。 “今日如何?”隆康帝白宥坐在书桌后,眉眼都没抬一下,问的并不走心。 李鹤归双手垂在身前,站的规矩古板,“回皇上,一切如常,只是王爷他想解开铁链。” 白宥握着奏折的动作,明显顿了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 他年过四十,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面容英俊,不怒自威,“他提的?” “对。”李鹤归态度越发恭敬,小心翼翼的使用措辞,“今日下官前去为他请脉,他突然主动开口,更让下官震惊的是,他提出用鬼谷封脉术来代替那铁链。” “鬼谷封脉术?”这下连白宥都不免蹙眉,“他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白宥没心看奏折,整个人靠在龙椅上,“为什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鬼谷封脉术,异常凶残,一旦发病,将必死无疑,再无退路。 三年前他就曾经做过选择,所以为什么在三年后再提到先前摒弃不用的封脉术? 李鹤归观察着白宥的神色,斟酌着回答,“下官不知,兴许是和王妃有关,王爷还特意叮嘱下官,使用封脉术一事瞒着王妃。” “楚殷殷?”白宥对于自己赐的婚,尚有些印象,“他们感情不错?” 李鹤归回想了下这几日的所见,“王爷对王妃是有些不同,封脉一事许是为了王妃。” 白宥不赞同,“不会,一个女人,他不会放在心上。他醒来好几日,朕也是该去看看了。” 容无崖十五岁起在军中崭露头角,所作所为,都能看出是个不在乎儿女情长的人。 他一路摸爬滚打,说好听点叫最清楚自己要什么,说难听点就是自私自利,刻薄淡漠。 这样的人,做任何决定,都只可能是因为自己。 白宥怀疑他兴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去亲自试探下,无法安心。 当天下午,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听说李鹤归去而复返,楚殷殷还感到好奇。 然而当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中年男人时,忙紧张的恭敬行礼,“见过圣上。”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悄无声息的过来了! 她略显局促,小脸低垂着不敢抬头,一路沉默的领着白宥进到房间。 容无崖正百无聊赖的看书,见到来人,比她从容淡定多了。 他收起书卷,仍是那副散漫的样子,“问圣上金安。还望圣上恕罪臣不能起身行礼。” 白宥微微一笑,自带上位者的从容大度,“免礼,早听说你醒了,一直拖到现在才来看看,是朕要同你赔个不是。” “殷殷,去泡茶。” 等楚殷殷离开后,他才开门见山的说,“封脉一事,圣上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第50章 直立行走的王爷 白宥还在思考怎么把这话提出来,没想到他如此直接。 他稍微愣神后,便释然了,“王爷向来有主见,若是决定,朕再劝也无用。” “多谢皇上成全。”容无崖的视线,在李鹤归身上顿了顿,“我随时都可以开始施针。” “李大人此番过来便是为了此事。”白宥还是想问,“只是王爷怎么忽然想用这个法子?” 他来王府是为了打探消息,然而容无崖说话滴水不漏,表情寡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容无崖忽而哂笑了下,“左右没多少日子了,想出去晒晒太阳,死了是要长埋地下的。” 白宥微微蹙眉,“切莫说丧气话。” “这铁链锁着,也太不自由了。”他说到这里,颇为感慨的开口,“早年微臣为大兴征战天下,肆意快活,如今却只能困于这里……封脉一事虽然凶险,但只要不发病,便可行动自如,微臣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亲眼看到过太阳了,还请皇上体谅。” 容无崖的身体状况,白宥是清楚的,知道他活不过一年。 他唏嘘着开口,“你是大兴的功臣,大兴不能没有你,只要能够救活你,朕就算倾尽举国之力也在所不惜。” 容无崖静静的看过来,抿了抿唇,似乎很动容,“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白宥轻轻的拍了拍他,回头吩咐李鹤归,“既如此,那就为王爷施针吧。” 鬼谷封脉术是项鲜为人知的施针术法,知道此术法的人,是医者中的佼佼者,会使用这种术法的人,更是佼佼者中的天之骄子,它对施针者的要求极高,既要熟悉人体经络走向,还要精通周身穴位,十二条经络、七百二十个穴位相结合,是项繁复又需谨慎小心的工作。 李鹤归是御医院的首席,多少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一个时辰多的全神贯注,结束时他心神耗损,累的满头大汗,面色惨白。 既已封脉,自然没必要再拴着铁链。 白宥亲自为他打开镣铐,当看到他四肢上的包扎绷带时,口吻不忍,“这几年你受苦了。” 容无崖情绪不显,“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微臣无任何怨言。” 作为臣子,他是合格的,话虽不多,但每句都能让人感到舒坦。 白宥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叮嘱他好生休养,好生养病,此事既然已了,便要打道回宫。 “微臣送送皇上。” 容无崖久不下地,好在适应性强,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能够行走自如。 他跟在白宥身后,走出房间。 楚殷殷就在小院内守着。 容无崖打发她泡茶,她知道是有事支开她,所以泡了茶就没回去,侯在外面等着吩咐。 听到门开了,她立刻起身相迎,然后惊的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白宥身后那个双腿笔直身量颀长的男人,不正是她那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卧病夫君吗? 他怎么站起来了? 怎么还能走两步? 见多了他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样子,骤然在床之外的地方看到他,楚殷殷一言难尽。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腿,又看向他那张脸,确实没认错人。 “殷殷。”他叫她的名字,“别挡路,跟着我送送皇上。” 她后知后觉的慢吞吞应下,当和容无崖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觉得相当梦幻。 第51章 是不是为了我 刚送走白宥,楚殷殷就迫不及待转过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容无崖见她水汪汪的小鹿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心下好笑。 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不疼,逗弄的意味浓重,“不认识了?” “认识倒是认识。”楚殷殷嘀咕着,又看了眼他的腿,迷迷糊糊的道,“就是不太习惯。” 横着的人忽然竖了起来,还这么高这么挺拔,压迫性不是一丁半点。 容无崖是真的高,比她三个兄长中最高的二哥,还要高上一点。 先前容浩修对她欲行不轨那晚,她见过他站起来,那时就觉得他很挺拔。 不过他久病卧床,身材瘦削,看起来单薄孱弱,但整个人线条又凌厉干脆,像极了寒刀。 她在打量容无崖的时候,容无崖斜了眼过来,“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可是为什么?”楚殷殷不傻,短暂的惊愕过后,回过神细想就生出疑惑,“皇上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件事吗?他怎么会突然同意你解开镣铐?你们是不是谈了什么条件?” 先前她提过解开镣铐一事,都被否决了,容无崖也亲口说过,眼下戴着镣铐是最安全的。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隆康帝不怕他发病吗? 还是说另有别的办法,既可以给他自由,还能有效控制住他发狂伤人? 楚殷殷一时没有头绪,只好奇的盯着容无崖,等他回话。 容无崖知晓她聪明,不可能不怀疑,但见她这么快反应过来,心下还莫名有些骄傲。 他朝她招招手,小女人跨步跟上来,他长臂一伸,搭在她肩上,整个人轻轻靠过去。 二人距离拉近,他下巴放在她头顶,懒洋洋的问,“是谈了条件,不过不会告诉你。” 楚殷殷一噎,想要动弹,无奈脑袋被压着,她不死心的又问,“稍微透露点?” “想都别想。”容无崖随手捏捏她的脸,浪荡又散漫,“自个猜去吧。” 楚殷殷还真认真思索了原因,早不提晚不提,甚至就在今早他还坚持戴着镣铐说对她好。 直到她提起被铁链硌出淤青时,他的态度才有些许变化。 难道是为了这个? 她猛地抬头,把容无崖吓了一跳,不悦的皱眉看她。 楚殷殷脱口而出,“是不是为了我?” 容无崖舔了舔牙,哼笑了声,“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被当事人亲自否认,楚殷殷倒也不自恋的再乱想,“真不说?” “不说。” 楚殷殷耸耸肩,“不说就不说,我早晚会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例行给他睡前请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端倪。 他的脉象和平时有点不大一样,健康归健康,就是有点奇怪。 楚殷殷一时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奇怪,反正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印象,想不起来他这脉象叫什么…… 毕竟前世她跟着那游医学了几年,后来楚家出事,她被白生墨困在后院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医术,有点手生,记不大清楚,也情有可原。 容无崖注意到她的异样,随便问了句,“脉象有问题?” 她摇了摇头,以为他担心自己的病,连忙安抚他,“没问题,王爷身体恢复了不少,脉象都变得雄浑有力,照这势头,会越来越好的。” 容无崖唇角勾了勾,心说李鹤归的手法确实不错,同时也更加认定,楚殷殷大概就行针厉害,至于医术方面,恐怕真是三脚猫的功夫。 他慵懒随意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早点休息,我看会儿书再睡。” 第52章 承认就承认 楚殷殷看着他在烛火照耀中的优越侧颜,想着他方才自然而然的动作,笑着躺了下去。 她并不太困,房间里安静下来,不由自主的重新想到那个脉象。 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那个老游医还特意同她讲过。 到底是什么呢? 往往想要记起来一件事情的时候,偏偏记不起来。 楚殷殷直到临睡前,还是毫无头绪,结果睡到半夜口渴,爬起来喝水时,忽然有了印象。 她惊得茶水洒在了身上,急急忙忙重新回到床边,按上了容无崖的脉。 容无崖才刚睡下,听到她的动静,隐约便醒了,这会儿又被她折腾,不免有些烦躁。 他下意识的拨开她的手,楚殷殷一急,再度按了上去,“别动。” 她平时说话声音都软软糯糯的,无论说什么,娇柔的嗓音,都像是在撒娇,叫人酥麻。 可这两个字,格外清醒冷静。 容无崖的瞌睡瞬间消散,他睁开眼,于一片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楚殷殷收回了手,她沉默的点燃了蜡烛,在床边坐下。 她生的美艳,平时看他总笑盈盈的,那份艳丽张扬的叫人挪不开眼。 此刻小脸却微绷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无崖在她点蜡烛的时候,就把手臂挡在了眼睛上。 这会儿半天不听她开口,淡淡催促着,“把灯熄了,晃眼睛,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鬼谷封脉术?”楚殷殷虽是询问,口吻却很笃定。 容无崖一怔,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他睁开眼,没什么耐心,“什么东西?” 楚殷殷垂眸,手指在他胳膊上点了点,“王爷装什么糊涂,鬼谷封脉术,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还说怎么不用铁链困着你,原来有了更恶毒的法子,此法行针走遍全身经络,在部分要害穴上加以封闭,脉象与正常人几乎无异,所以很难察觉。” “那你又是怎么察觉的?”他淡淡开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略懂一点点。”楚殷殷老实回答。 她确实是略懂,当时游医教她这些的时候,说教的都是皮毛,看她自己天赋能学多少。 游医从来没说过她是个有天赋的徒弟,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没夸过她。 久而久之,楚殷殷对自己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是个在医术方面略懂一点点的初学者。 然而她这话,在不知情的容无崖看来,更像是虚伪的谦虚。 鬼谷封脉术知之者甚少,而她能从脉象上判断出来,还能知道如何操作,居然说略懂? 他不由得推翻自己之前的论断。 她医术上的造诣高不高另说,但绝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是个空架子。 “是不是鬼谷封脉术?”楚殷殷又说话了,“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容无崖听她娇滴滴的声音,却咄咄逼人的口吻,蓦地笑出声,“承认就承认,是又如何?” 楚殷殷小脸灰败,她死死的咬着牙,忽然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用了这种法子?之前的玄铁铁链不就挺好的吗?你是大兴的战神,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她不认为是容无崖自己提的,况且今天赶巧白宥来府上了,她自然而然的往别处想。 容无崖没想到她一脸想哭的样子,心头莫名越发燥的慌。 他伸手将她捞到跟前,大掌捏着她的脸,手指摩挲了两下,“哭什么?是我自己要求的。” 第53章 给我个理由 楚殷殷在心里已经埋怨上了隆康帝,没想到事实却是这样。 她张着嘴疑惑的看向容无崖,后者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她要掉不掉的泪珠上,笑出了声。 他自然而然的将她抱到怀中,楚殷殷好奇别的事情,并未察觉此举过于亲密。 倒是容无崖摸到她纤细嫩滑的腰身时,眸色暗了几分,他移开视线,与她四目相对。 楚殷殷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封脉术?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打断她。 “你知道还!”楚殷殷气的语无伦次,“我们明天就让李大人把这个解开。” 容无崖散漫一笑,“不要。就这样。” 楚殷殷真有点生气了,她轻咬下唇,“给我个理由。” 或许是作为医者的仁心,又或许是这几日对他产生的好感,总之,她见不得他糟蹋自己。 容无崖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由正了脸色,“我现在这样不好吗?只要不发病…” “你发病是无法控制的。”楚殷殷抿唇,“万一呢?” 容无崖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被当成狗一样锁着。” 这句话直戳楚殷殷内心。 她本来准备了许多劝说的话,一瞬间全都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没有人愿意被当成狗一样锁着,尤其是曾经年少轻狂、威名远扬的英雄。 他的自尊与骄傲,在日复一日的无声羞辱中渐渐消磨,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煎熬? 楚殷殷看着他失落的表情,沉默片刻,“可是一旦发病……” “不会发病。”容无崖扯了扯嘴角,“殷殷,我有预感,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发病。” 楚殷殷显然不相信他的预感,但是在他剖开心扉说了这些话之后,她也不忍让他再戴上镣铐,不过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她让容无崖问李鹤归,实施封脉术的时候,都碰了哪些穴位,并要求誊写一份送到王府来。 “要这个做什么?”容无崖对医术一窍不通,随便问了句。 “留个底。”楚殷殷解释说,“鬼谷封脉术涉及的经脉和穴位比较多,每个大夫施针习惯偏好不一样,解开时需要与封脉时的穴位一致,不然也会有危险。若是遇到危急情况,我也可以上手帮你解开。” 容无崖挑了挑眉,“你会这个?” “略懂一点点。” 每当他问起什么的时候,她的回答都是这个。 容无崖一时也无法分辨,她说的略懂一点点,是真的略懂一点点,还是不止一点点。 “那就暂时先这样。”闹了这么个插曲,楚殷殷委实有点困了,“睡觉吧。”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抱着往下一躺,天旋地转间,房间蜡烛熄灭了,一只手搭在了腰间。 男人的呼吸不轻不重,响在耳畔,黑暗中感官灵敏,那只手从腰间往上爬。 楚殷殷忽然浑身绷紧,她下意识想到那件事上。 虽然说她并不排斥容无崖的触碰,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要做这件事,还是紧张。 她一动不动,身子绷的厉害。 容无崖忽然淡淡嗤笑出声,“怕了?” “没……”她深吸口气,如壮士英勇就义般开口,“来吧!” 第54章 不要爱上他 那只手继续往上爬,楚殷殷不由挺了挺胸,然而对方却直接摸到了她的脖子。 她一怔,紧跟着被人往怀里按了按,容无崖愉悦的笑声传来,“你想?” “没有啊!”她脱口而出,说的是实话。 容无崖却嗯了声,自顾自的说,“想也不行,本王身体虚弱,想也只能忍着。” “我没有!”楚殷殷明白过来,他就喜欢在这事上捉弄她,抿了抿唇,“不理你了。” 容无崖还在笑,整个人靠了过来,二人距离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轻轻的颤抖。 现在越解释越说不清,况且那种事,她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一直提,索性闭嘴睡觉。 容无崖笑了会儿,大概察觉到她的安静,也不笑了,询问道,“真睡了?” 楚殷殷没睡,但是不想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打趣她。 容无崖没再问,只是那只手开始轻轻揉捏她的脖子,缓解着酸胀与疼痛。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 他触碰的地方,正好就是早上她感觉十分不适,上过药膏的地方…… 难道说他解开铁链是因为觉得铁链硌到了她? 不应该吧? 他这两天对她是还不错,可并没有到会为她做这么大牺牲的地步。 平心而论,他们二人只能说是相敬如宾,他对她态度缓和,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善意。 楚殷殷并不相信,他会因为她,罔顾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冲动的决定。 容无崖比白生墨心思更深沉,更精于算计,从某方面来说,他们是一种人——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会坚定的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的去实现。 前世经历了白生墨,楚殷殷对于自己的魅力,委实没信心。 所以她想,容无崖使用鬼谷封脉术,应该和她无关,她大可不必自作多情。 重活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很多,绝不可以再轻易的把心丢了。 她可以把身体交给他,可以一心一意照顾他,甚至可以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因为他们利益相关,休戚与共,可在无法确定他对她的感情之前,她也会告诉自己安分守己,不要爱上他。 楚殷殷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睡着,次日醒来的时候,竟到了日上三竿。 她嫁过来之后,还从未有睡到这时候,惊得直接坐起了身。 身边没有人,容无崖不在。 她叫来了织金,询问他的下落,织金说他去了书房,好像有事情要处理。 容无崖没有卧病在身之前,一直都是公务繁忙,但他病了三年,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 即便如此,楚殷殷也没去打扰他,因为府上来客人了。 楚殷殷见着楚鉴心,朝他身上背着的大包袱看了眼,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她喜笑颜开的将他引到正厅,迫不及待的问,“都找了些什么书,拿出来我看看。” 楚鉴心对她这副模样,十分不满,大摇大摆的将包袱往地上一放,“你见着书,比见着你亲哥都亲,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热的天,三哥给你扛过来,你都不关心三哥渴不渴,喝不喝茶。” 楚殷殷失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忙转身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一把塞他手中,“喝!” 楚鉴心啧声,“就这副态度?” 楚殷殷忙虚伪的摇晃他胳膊轻轻撒娇,“三哥辛苦了,三哥真好。” 明知她是敷衍,偏生楚鉴心还就吃这套,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主动拉着她邀功道,“先找了一部分你先看着,我还在帮你搜刮着其他的。” 第55章 他不单纯 楚殷殷知道,这种事交给楚鉴心来办,一定不会出错,事实也恰好如此。 他找来的书约莫有百来本,的确全部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关于巫蛊和五毒之术。 这种禁书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楚殷殷大致翻了翻,就交代织金搬回厢房去整理放好。 楚鉴心喝完了茶,凑过来问她,“对了,我来都来了,不带我去看看王爷?” 容无崖比他年长两岁,但二人的成就却天差地别。 他是战场上的雄鹰,是冲锋陷阵的将军,而他是被养在高墙里空有满腔抱负的富家子弟。 楚鉴心无数次的钦佩容无崖,将他当做是人生的榜样与前进的偶像。 以前是没机会,如今他亲妹妹嫁给了王爷,有了这层关系,他说什么都想亲眼见见他。 楚殷殷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对容无崖的感情,“王爷在书房,我带你过去吧。” 容无崖的这座王府,是隆康帝御赐的。 当时从建造到装修,请的都是大兴最好的师傅,因此,这座王府堪称艺术造诣巅峰。 楚殷殷这些日子,对王府的布局结构,有了大致了解。 王爷的书房和紫气苑一个方向,她带着楚鉴心一路走来,楚鉴心夸赞个不停。 兄妹两个打小相处融洽,什么时候都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楚殷殷告知他,容无崖如今能自由走动的消息,可把楚鉴心激动坏了。 他追着问是不是容无崖的病马上要治好了,那兴奋的模样,两只眼睛似乎都在冒光。 楚殷殷没把实情跟他说,笑着糊弄了过去,好在他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再追问。 二人很快到了书房,但门口却有侍卫把守,拦住了他们去向。 侍卫很恭敬的行礼,“王妃,王爷有事商量,您如果要见王爷,属下得先为您通报。” 楚殷殷看着面生的侍卫,点了点头,“去吧。” 侍卫去而复返,没多久回来,请他们进去。 楚殷殷带着楚鉴心没走两步,就看到书房房门大开,而容无崖懒洋洋的半倚在门边上。 楚鉴心显然要比她激动,一张白脸都涨红了,先一步冲上去与容无崖攀谈起来。 容无崖没见过楚鉴心,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他常年都不怎么回京城。 看着突然靠近的男子,他有一瞬间的反感。 可看到那张与楚殷殷有一二分相似的脸,明白过来,猜测着称呼出声,“三哥。” 楚鉴心受宠若惊,连声应下,就连楚殷殷都因着他的这个称呼,而喜上眉梢。 她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解释了楚鉴心过来的初衷。 容无崖笑的客气,“三哥过来了,你应当叫人告知我一声的。我好亲自去迎接。” 楚鉴心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活的容无崖,还能被这么对待,兴奋的难以自持。 他连忙摆手说不必那么客气,容无崖笑着接过话,“进来喝杯茶坐坐吧。” 楚鉴心盛情难却,应了下来。 几个人往书房走的时候,容无崖对着立在一旁的男子说,“交代的事情,去办吧。” 楚殷殷朝那人看了眼,注意到对方的脸也没见过,应该是不怎么常在王府出入。 但她想,容无崖能坐到这个位置,肯定有自己的人脉,私下里肯定也没少有动作。 混迹朝堂的人,都不是单纯的。 至于容无崖这样的,布局筹谋怕是更多。 只要他不算计到她头上,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56章 奔着她来的 书房里燃了香,是味道很重的龙涎,霸道又极具侵略性,楚殷殷觉得,很适合容无崖。 这是她第一次过来这里,进到房间后,情不自禁感慨—— 不愧是全大兴最好的府邸,就连书房都大的离谱,藏书更是浩如烟海,令人眼花缭乱。 几个人坐下,容由恭敬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嚷嚷着想见容无崖的楚鉴心,这会儿见到了真人,反而局促害羞的沉默下来。 楚殷殷知道他这是近乡情怯了,正想着该如何挑起话题,容无崖的举动,顿时让她暖心不已。 他主动问话楚鉴心,说的都是些家常话,口吻不是居高临下那种,更倾向于朋友间的礼貌问候。 正因为如此,楚鉴心才渐渐放松下来,姿态也从容不少。 两个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楚殷殷沉浸在这令人愉悦的氛围中,看容无崖越发顺眼。 平心而论,他是个极具魅力的男子。 不管是长相、身材、能力、还是谈吐,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气息。 如果他正辉煌威风的时候恳请皇上赐婚,嫁给他这种事,肯定不会落到她头上。 世家小姐都不是瞎的傻的,百分百会为他挤破了头,哪还能轮到她? 这样一想,她算是捡到便宜了? 楚殷殷抿唇笑笑,她想的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溢出了声音。 容无崖听到后,朝她好奇看来,随后眸色暗了暗。 肤白胜雪的小女人,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因情绪渲染,眼角和两腮都是醉人的粉。 他想到了昨晚共眠的画面,喉结滚了滚,克制着问,“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恩?”楚殷殷回过神,对上一张两张探究的表情,不好意思说实话,胡乱摇了摇头,“没。” 她真怕容无崖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在楚鉴心很快又把他拉去谈论排兵布阵,她感激的松了口气。 龙涎香烧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得又急又响。 容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王爷,王妃,楚三公子,刚才楚府来信,说是楚夫人晕倒了!” “什么?”楚鉴心当即什么都顾不得,起身对着容无崖匆匆行礼,“母亲晕倒,我急于回家,今日与王爷畅聊,收获颇多,改日再上门来讨教,眼下这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就要走,却被同样忧虑不已的楚殷殷拦下,“我同你一起。” 楚鉴心自不会拒绝,只是他比楚殷殷考虑的多些,下意识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了然,走过来轻轻揽住楚殷殷的肩膀,“不会有大事的,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几人到的时候,大夫刚诊断结束,还没有离开。 询问之下,得知姜思意是前几日感染风寒未曾痊愈,加之近来又忧思过重,才会突然晕倒。 大夫抓好了药,已经派人煎去了,叮嘱温水冲服吞下,多休息放宽心,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楚鉴心亲自把大夫送走,回来时还不解的嘀咕,“阿娘怎么会忧思过重呢?” 楚殷殷突然冷笑了声,朝他瞥了眼,“楚霜霜一日不回来,她这病就总也好不了。你今天去王府的事情,她知道吗?” “知道啊。”楚鉴心挠头,“可这和阿娘的病,和楚霜霜回府有什么关系?” 楚殷殷心一寸寸沉下去,眸色跟着凉了几分,怎么会没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恐怕姜思意搞晕倒这一出,就是奔着她来的。 第57章 非要逼死她吗 堾州那边近来动荡,楚风骑作为右丞相,被调过去威慑敌人了,几天前就不在京中。 他这一走,没两三个月回不来,可诗酒会就在下个月,姜思意不可能不让楚霜霜参加。 跟楚风骑求情,铁定没戏,只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恰好楚鉴心去王府,姜思意有了将计就计的机会。 换成前世的楚殷殷,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这当中的弯弯绕绕。 可毕竟重活了一世,再经历任何事情,看待任何问题时,眼光就会更深刻一些。 姜思意今日特意把她哄回家,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楚殷殷抿抿唇,如果猜的没错,姜思意很快就会醒来。 果不其然,前后差不了半刻钟,侍女便走出来告知几人,说是夫人要见他们。 楚鉴心走在最前,她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容无崖就沉默的陪在她身边。 楚殷殷边走边思考,该如何处理楚霜霜,突然感到手心一痒,低头看去,男人的手指正轻轻挠着她。 他幽幽开口,语气是一贯的矜傲和懒散,“不开心的话,本王现在就带你走。” 她愕然抬头看去,鼻头忍不住泛酸。 人有时候很坚强,坚强到天塌下来都能咬牙扛住,有时候又很脆弱,脆弱到一句话就想落泪。 她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可他不仅注意到了,还给予了温柔回应。 那颗渐渐凉下去的心,仿佛又被人丢到了温水里煮着浸着,满满当当的充盈着。 “要走吗?”他又问,勾着她手心的指尖顿了顿。 楚殷殷握住他的手指,笑着摇头,“不走。” 该解决的问题不解决,始终是问题。 她不能一次逃,次次逃,总有逃不掉的时候。 容无崖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强求,只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留下来想闹就闹,本王兜得住。” “闹?”楚殷殷顿觉好笑,对他的措辞略感不满,“才不会闹呢,人家可是个淑女。” “但本王听到的传闻不是这样的。” “传闻不可信,新婚第一晚不是告诉王爷了吗?” “是吗?记不得了,本王只记得那晚你扒了本王的衣服,还不害臊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楚殷殷实在听不得他胡言乱语,加快了脚步,好在他多少知道分寸,进入里屋前,及时打住没再说。 姜思意比之前消瘦许多,只粗粗打量几眼,楚殷殷就知道,大夫诊断的没错。 楚鉴心原本坐在床边,见着她过来,忙把位置让给她。 楚殷殷坐下前,拉着容无崖跟她介绍,姜思意显然吃惊不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容无崖。 她注意到两个人握着的手,客气的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看着楚殷殷,默默流泪。 楚鉴心慌了神,“阿娘,你哭什么?” 楚殷殷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表现的很是担忧与不忍,“是啊,阿娘你别哭,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姜思意用手帕半掩着唇,声音很闷,但听得出来是真情实感的伤心,“前两天收到了霜霜写来的信,她在信中说自己被毒蛇咬了,亏得被救下的及时,不然小命不保,阿娘只要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后怕,这几日来连着做噩梦,都与她有关,殷殷啊……她是犯了错,可你现在不是没事儿吗?就放过她,让她回来吧?难不成你真想因为这件事逼死她吗?” 第58章 我有条件 在她提到楚霜霜的名字时,楚鉴心就忍不住翻白眼,一直憋着没发作,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 他气的险些跳脚,口吻又急又冲,“逼死她?阿娘说这话,可真是伤殷殷的心,合着整件事,到底是谁想要逼死谁?殷殷明明是受害者,在阿娘嘴里,怎么却好像成了得理不饶人的恶人了。楚霜霜做错了事,叫她受点惩罚,吃点苦头,怎么就逼死她了?依我看,倒是真如爹爹所说,阿娘病糊涂了,病的亲疏远近都分不清了!” 楚鉴心平常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这会儿难得神色严肃,说出的话更不可谓不重。 姜思意面红耳赤,哆嗦着唇盯着他半晌,最后只蹦出来两个字,“放肆!” “今日便是放肆,我也要说!”楚鉴心不依不挠,“真不知道那楚霜霜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谁是亲生女儿都分不清了,但凡你清醒一点,都说不出这些糊涂话,难道在你心里,殷殷的名声、清白、生死,都比不上她楚霜霜所受的那点苦头?什么被蛇咬了,根本就是苦肉计,我只恨那蛇为什么没咬死她!” 姜思意愕然,像是真的被气到了,抬手就要照着楚鉴心打过去,“你怎能这么说你妹妹!” 楚殷殷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想要拦下,却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脑袋嗡嗡作响,整张脸都是麻的。 姜思意未料到这种变故,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殷殷,你怎么……疼不疼?阿娘不是故意的!” “殷殷!”楚鉴心恨得红了眼眶,“给三哥看看!” 他狠狠瞪了眼姜思意,一把将楚殷殷拉到跟前,看到那红巴掌印,气息渐重。 楚殷殷察觉到,轻拍着他的手,“没那么疼……” “怎么可能不疼!巴掌印都起来了!”他说着猛地扭头,对着姜思意就是一顿发难,“阿娘,既然今日说开了,我不妨就实话告诉你,我认定的妹妹只有殷殷一人,她楚霜霜是什么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杂种,也配和我们家殷殷相提并论?你愿意宠着那个不知道什么货色的东西,那是你的事,别强迫着我也去宠着她,我可没那么糊涂!” “三哥……”楚殷殷叹了口气,“莫要因为她同阿娘吵,伤了一家人的感情,实在不值得。” “当然不值得!”楚鉴心轻碰了下她肿起来的脸,眼底满是心疼,“她连我们殷殷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得,阿娘也不知怎么就偏心成了这样,阿娘不疼殷殷,三哥疼你,走,带你去处理下脸上的伤。” “殷殷……”姜思意说到底,还是爱楚殷殷的,她颤抖着声音叫她,“阿娘不是故意的,也是你三哥说的话太过分,霜霜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她毕竟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件事,字字句句都在为楚霜霜开脱,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楚殷殷被迫停下脚步,她先安抚楚鉴心到外厅等着,而后坐在床边,平静的看着姜思意。 她脸上的巴掌印,确实触目惊心。 姜思意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想要触碰又收了回去,“找大夫看看,冰敷一下,许能消肿。” “我可以让楚霜霜回来。”她突然开口,“但有条件。” 第59章 我家殷殷心善 听到前半句,姜思意顿感欣慰,可后半句,瞬间变了脸色。 她拧着眉,语带不悦,“她是你妹妹!让她回家天经地义!你居然还跟我讲条件?” 姜思意有诸多不满,不满她的不懂事,更不满她的小心眼。 要是换成楚霜霜,根本用不着她一而再的恳求,她就会主动提起要她回家。 这么两相对比之下,姜思意便觉得,楚霜霜哪哪都好,至少端庄大度,不像楚殷殷这么小家子气。 情绪起了,收也收不住。 她绷着脸,不由指责起来,“你就是从小被人宠坏了,才骄纵任性成如今这副模样,一点都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眼下对待与自己相处几年的姐妹,尚且不能有一颗宽容的心,更何况是对旁人,也怪不得临安城中的其他世家小姐,不愿意同你交好,你这般自私自利的性子,早晚会吃大亏!” 楚殷殷先前还是笑着的,此刻脸上渐渐浸染寒意。 姜思意不爱她吗? 她爱的,单就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吃穿用度,呵护关心,她都没短过她。 那姜思意这番话是气话吗? 显然并不是。 她是当真从心里觉得她就是这样跋扈刻薄,心胸狭隘,容不得他人。 即便重生一次,面对着亲生母亲这样的评价,楚殷殷还是觉得难以容忍。 实际上,姜思意前世不止一次这么说过,在她私奔失去贞洁之后,她就将她视为污点,处处嫌弃。 那时候说的话,远比现在要剜心刻骨。 想到如梦般的过往,五脏六腑突然痛的发颤。 她连连深吸几口气,才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只是再开口时,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阿娘想要温婉善良的完美女儿,楚霜霜自会满足你,左右我就是这个性子了,我不觉得不好,所以也没打算要改。” “你!”姜思意气结,“像你这样到处得罪人,万一有天楚府失势,到时候又有谁肯帮你呢?” 楚殷殷想到前世楚府失势后,她卑躬屈膝,跪遍了所有官员都无人相帮的场景。 此刻再听姜思意的话,越发觉得可笑。 “官场上,人人都图个利字,倘若楚府真的已然失势,于旁人而言,将再无利可图,阿娘凭什么会觉得有人愿意不求回报的相帮?莫不是您认为这官场上的人,各个都是那观世音菩萨不成?” 她淡淡掀唇,因为经历过那样的淡漠人情,看的格外通透,“至于我将来如何,早已做好准备,倘若真出了事,我就躺平任嘲,要打要杀随意,难道我摇尾乞怜,跪地求饶,旁人就会高看我几分?怕是不见得,我生时便恣意妄为,死时更不屑做那谄媚苟活之徒,我就这样,这样的性子无论带来什么后果,我都认了,且死也不改。” 姜思意早知她只长了张温柔的脸,实际上固执的很。 听她这样一番话反驳后,当即不知该说什么。 她用手指着她半天,最后一扭头,“说你的条件。” “有我在的地方,她不能出现。” 姜思意一听就皱眉,“你这是什么苛刻的条件,都是一家人,非要闹这么难看吗?” 这个条件看似寻常,实际上切断了楚霜霜出席任何大场面的可能,将她孤立在名媛圈子之外。 姜思意不愿答应,沉默着没回话。 容无崖等的不耐烦,轻飘飘打了个哈欠,“我家殷殷心善,这么个小小的条件,您都不答应,那不如把这事交给本王来处理吧!” 他说着蓦地笑了笑,只是那笑,称得上毛骨悚然。 第60章 王爷送的礼 姜思意一百个不愿意。 容无崖的行事风格狠辣无情,芝麻大点的小事交给他处理,搞不好最后都得以闹出人命收场。 听他的意思,摆明了要为楚殷殷出气,下手只会重不会轻。 楚霜霜交给他,还能有活路吗? 姜思意心中害怕,哪怕掩饰的再好,面上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自在。 她讪讪的答应了楚殷殷的条件,心中却另有打算。 母女两个因着这件事,闹得不算愉快。 姜思意得她松口,就嚷嚷着要休息,打发她赶紧离开。 楚殷殷这会儿也不乐意瞧见她,与其在这里相看两生厌,还不如出去透透气。 她拉着容无崖走出房间,楚鉴心还在外厅等着,脸色更臭了,估计是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他要带她处理脸上的伤,被容无崖制止,“我带她回去,府里有上好的药膏。” “也行。”楚鉴心感同身受,换他是楚殷殷,估计也一刻不想多待在这里,“我送你们出去。” 回府的路上,楚殷殷表情倒是和平常一样恬淡,只是谈话时始终心不在焉。 后来容无崖索性不说话,靠在车壁上看她,当视线落在她肿起来的小脸上,眸色变得危险。 他突然伸手,揽过她的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将她抱到了腿上。 “王爷!”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脸颊顿时红了一片,轻轻扭着身子,“放我下来。” 容无崖充耳未闻,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了几眼,“你这阿娘,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 楚殷殷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他的指腹擦过肿起来的地方,忽然凑近几分,对着她轻轻吹气。 温热的气息,密密麻麻落在肌肤上,原本肿痛的地方,几乎要烧起来。 她不自在的偏过头,容无崖见状,停下来问,“怎么?疼了?” “不……”她说不清,“你别吹了,没那么疼。” 那种感觉不疼,酥酥麻麻的像是蚂蚁挠心般,让她莫名感到不安。 她说话时,眼睛不敢看他,耳朵和脸颊都红了,容无崖哪还能不明白。 他不好再逗弄她,真听话的停下,指腹不安分依旧轻轻触碰着她,“殷殷,说说楚霜霜吧。” 先前讲私奔一事时,提到过楚霜霜,但并没细讲,容无崖了解的不清楚。 楚殷殷本不愿再提那个晦气东西,可她知道容无崖询问,是关心她,也不想隐瞒。 她情绪恹恹的讲了她的来历,和白生墨的关系,以及在她私奔后做了哪些事。 容无崖之前神色还算正常,提到她私奔时,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来。 等她说完,他只阴寒的笑了声,“什么货色都敢来欺负我们殷殷,本王给你出气,你说好不好?” 楚殷殷拿捏不准他会做到哪种程度,小心翼翼的问,“会闹出人命吗?” “哪能这么容易让她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她?”容无崖刮了刮她的鼻头,说的话大概他自己都不太信,“本王一心向善,轻易不杀生的。” 楚殷殷还想再问他打算做什么给她出气,马车却停了下来,他们到了王府。 他吩咐织金给她上药,自己则带着容由去了书房,不知道要商量什么。 大概感受到她探究的眼神,他走了没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朝她眨了眨眼。 楚殷殷心怦怦跳的飞快,猛地移开脸,男人顿了顿,爽朗的大笑着离开。 傍晚的时候,楚府又派了人过来,请楚殷殷回去一趟。 楚殷殷疑惑,夜已深了,她打算歇下,便不想再折腾。 谁知容无崖却主动帮她穿外衫,“应该是本王送的礼物到了,一起看看去?” 第61章 都给本王笑 去楚府的路上,容无崖似乎心情不错,面上总带着散漫的笑。 楚殷殷却恹恹的,白天在楚府的经历,让她想到那个地方,就忍不住反感。 来报信的小厮面色凝重,她直觉这趟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一进楚府,就听见姜思意在怒喝,“人还没抓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大晚上夜深人静的,她带着火气的声音穿透空气,扎进人的耳膜。 楚殷殷连连皱眉,整张脸耷拉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先被楚鉴心看到。 他意外在这时看到她,本来也要发火,眼下只能僵着脸勉力扯了个笑,“殷殷,你怎么过来了?” “我叫她来的。”姜思意走过来,再见着容无崖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白天他的话。 她略显窘迫的同他问好,之后盯着楚殷殷问,“霜霜的事,是不是你动的手?” “阿娘!”楚鉴心实在忍不住,心头本就烧着的火,噌的窜上来,“你在说什么!她出事和殷殷有什么关系!怎么她随便挑拨几句你就相信,殷殷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 “就因为我清楚,知道她会睚眦必报,才来问她!”姜思意朝他瞪了眼,“你给我闭嘴!” “你!你这样会寒了殷殷的心!”楚鉴心真是气坏了。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不成楚霜霜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二人聒噪的吵闹充斥在耳边。 楚殷殷听了个大概,得知是与楚霜霜有关的事时,心情可以说是低到了谷底。 她紧绷着脸否认,“楚霜霜出了什么事,都和我无关,我不知道,也懒得动手。” “不是你?”姜思意一副不相信的口吻,“霜霜从来都与人为善,根本不会和别人起冲突,最近的一次吵架就是和你,更何况别人都不知道她今天会从乡下回家,不是你还能是谁?” 楚殷殷气极反笑,简直想为她精彩绝伦的推理拍手鼓掌。 哪想身边人抢在她开口前说了话,“是我。” 此话一出,在场人全都惊了。 楚殷殷拧眉看过来,见他还淡笑着,低声提醒,“王爷,你知道说的是什么事吗?” 容无崖嗤了声,大掌在她脑后轻拍了下,看起来十分宠溺。 他拉着她越过姜思意,径自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的说,“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件事是本王做的,和殷殷真没关系,你要找人算账,可别找错了人。本王这人的性子怪得很,冤枉本王可以,冤枉本王的女人那便不行。” 姜思意脑门嗡嗡作响,她惊愕恐惧之余,哆嗦着蹦出几个字,“为…王爷为什么这么做?” “送你们个见面礼。怎么,不喜欢吗?”容无崖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声音却寒凉骇人。 没有人回答。 常年混迹官场的朝廷大臣们,都没有几个能够招架得住容无崖的,更不要提姜思意这个妇道人家了。 她心底升起一阵阵恐惧,慌乱无措之下,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本王觉得你们应该喜欢,可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笑?”他毫无征兆的一拍桌子,“都给本王笑!” 第62章 图个高兴 这一嗓子,吓的在场人魂飞魄散,就连楚殷殷都有点懵。 她脸色瞬间发白,轻咬着唇看向容无崖,容无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时,微微一怔。 他还握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低声喃喃,“吓到我们殷殷了。本王的错。” “王爷……” 他捏捏她的手指,打断她说,“下次本王会温柔些。” 说着他还真笑了起来,和刚才的阴郁不同,这会儿温柔又亲和,但话却还是叫人发憷,“笑啊。” 瑞王阴晴不定,性子乖戾,众人早有所耳闻,然而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 他含笑坐在那里,什么凶狠的话都没说,甚至连声音都刻意放的轻柔,可就是叫人胆战心惊。 仿佛有一把刀高悬在脖子上,不知何时会掉下来。 楚鉴心还记得白日里他客气亲近的样子,这会儿恐惧的牵扯出一抹笑来,表情十分难看。 容无崖若有似无的点点头,手指指向姜思意,“到你了,你哭丧个脸,是因为不喜欢吗?” 姜思意腿都软了,向来端庄大方的她,不得已狼狈的勾了勾唇。 “笑的真难看。”偏偏容无崖还不满意,“你平常就这么笑的?” 姜思意局促不安的站着,楚殷殷看到她身子在微微发颤,无奈的叹了口气,“王爷……” “行了。”他了然的大发慈悲,“都听殷殷的,不为难你了。” “可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楚霜霜不知何时过来了,突然出声,引起了容无崖的好奇。 他看到她肿胀起来的脸,厌恶的拧起眉,“丑东西大白天出来吓人?” 这话太直白也太不给面子了,楚霜霜问安的姿势一顿,深吸口气,才咬牙完成这个行礼。 她微垂着眼,不知是不是故意,口吻里带着娇嗔的委屈,“臣女貌丑,污了王爷的贵眼,是臣女的错,可臣女与王爷您无冤无仇,不知王爷为什么要找人打臣女?” “图个高兴。”他心不在焉的回,“下次不高兴还打,你习惯就好了。” 楚霜霜哪见过这么嚣张至极的人,脑袋顿时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讨好,“既然能讨王爷高兴,那便不是件坏事,只是恳请下次能避开臣女的脸。” “你在教本王做事?”容无崖不悦,语气沉下来,越发刻薄讥讽,“你又不是倾国之姿,像你这种样貌,给本王提鞋都不配,打你的脸又如何?打的鼻青脸肿,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大惊小怪?” 饶是姜思意再害怕,这会儿也觉得容无崖欺人太甚,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个女子?! 她仗着有楚殷殷这层关系在,捏着拳头开口,“王爷,您又何必针对她?言辞实在是过了!” “本王针对她了?”容无崖淡淡反问,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与她对视片刻后,倏而一笑,“既然您这么说,那就当本王针对她好了,本王的错,本王向您赔个不是,但本王不打算改,知道您性子好,所以还请您得饶人处且饶人。” 熟悉的话语骤然出现,让姜思意猛地想到些什么。 她转头看向楚殷殷,“你在王爷跟前,究竟是怎么编排我们的?我竟不知你如此会挑拨!” 第63章 把她嘴堵上 “真是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容无崖啧声,表情冷下来。 他长得好看,但双眼过于凌厉,平时即便笑着,都让人后背莫名生出一股凉意。 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人看时,仿佛一条阴森森的毒蛇,充满着致命的危险。 姜思意被惊到,顿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了,刚要解释,就听他一字一字的说,“别说殷殷不屑于编排你们,就算真的在本王面前挑拨离间了,那又如何,本王的女人,本王乐意替她出头,怎么,你们寒了她的心,还不允许本王捂热吗?” “楚夫人。”他点名姜思意,后者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容无崖轻蔑的丢了个眼神过来,“你该庆幸自己和殷殷有血缘关系,不然就冲着您今天说的那些话,都已经死了好几回。本王以往什么行事作风,想必您应当有所耳闻,提醒一句,那不是假的。” 他指着楚霜霜,带着明显的嫌弃从上到下打量她,脸上的厌恶更是不加掩饰,“这丑东西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本王管不着,但以后牵扯到殷殷的事上,还请楚夫人能够把心放正了,若是实在放不正,本王不介意帮您一把。要么杀了她,要么杀了您。” 直到此刻,他脸上才终于有了浅浅的笑容,却并没有让人感到轻松。 容无崖敢说出口的话,就一定敢做。 姜思意倒抽了口凉气,忍不住咳嗽起来,腿也不争气的发软,踉跄着向后跌去。 楚鉴心忙上前一步,堪堪扶住她。 容无崖懒得看她,轻打了个响指,就见几个带刀侍卫走到正厅。 他一摆手,几个人将楚霜霜围住,两个丫鬟上前,拉起楚霜霜的裤腿往上提。 姜思意目瞪口呆,哆嗦着问,“王爷这是要做什么?霜霜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没有!”丫鬟们齐声道。 容无崖面上的表情很玩味,把楚殷殷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口,漫不经心的吩咐,“丑东西说自己的腿被毒蛇咬了口,楚夫人您心疼她,可她腿上没牙印,本王只是想帮她把这个谎言圆一圆。” 当侍卫从竹篓里,取出条草花蛇的时候,楚霜霜吓的尖叫出声,“王爷!不要!” “继续。”容无崖不给面子,恍若未闻。 姜思意简直要吓晕过去,这瑞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哪个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楚霜霜被钳制着不能动弹,眼看着草花蛇离她越来越近,慌乱的失声痛哭,“阿娘!救我!” “这蛇没毒,死不了。”容无崖嫌烦,“不听鸡叫,把她嘴堵上。” 姜思意也吓哭了,倒在楚鉴心怀里,小心翼翼的求情,“王爷……” 容无崖没给回应。 她只好转而求助楚殷殷,“殷殷,你快劝劝王爷啊!” “为什么要劝?”女子淡淡抬眸,面上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妹妹惯爱撒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给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怎么能行?上次撒谎说我私奔,挨了一百个巴掌,看来还是教训的轻,这才又有了这次撒谎自己被蛇咬了的事,一而再再而三,传出去的话,旁人还当咱们楚府家教不好呢!” 她口吻从容的安抚姜思意,“阿娘不必担忧,王爷到底顾念着咱们是一家人,找的是没毒的蛇。” 姜思意难以置信,“你……殷殷你……” 楚殷殷莞尔一笑,低头挠了挠容无崖的掌心,“叫人快些,困了呢。” 容无崖捏住她作乱的小手,懒散的扬扬眉,“没听到王妃的话?动作麻利些。” 第64章 你也让我失望 从楚府出来的时候,容无崖先上了马车,留下她缓步走在后面,身边跟着沉默不语的楚鉴心。 盛夏夜晚的风,带着令人沉醉的浪漫气息。 可惜楚殷殷无心欣赏。 兵荒马乱的一晚,虽然出了口恶气,然而却无法叫人感到轻松愉悦。 她并不痛快,而这原因,很大一部分来自姜思意。 “殷殷…”楚鉴心见她在走神,轻声打断她,“阿娘说的那些事气话,你别太在意。” “到底是伤了阿娘的心。”楚殷殷叹了口气才说,“我说的那些,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但这些话,我憋了许久,一直忍着没说,今天也算是个契机,只是恐怕最近一些日子,阿娘是不乐意见我的,所以还要拜托三哥,照顾好阿娘,多哄她开心才是。” 楚鉴心见她耷拉的眉眼,心头发软。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可说的也是事实,阿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况且说句不太好听却也是事实的话,如今阿娘哪用我去哄她开心,那个人说一句话,胜过我说千言万语。” 楚殷殷自嘲的耸了耸肩,“也是。” 临走前姜思意连对她失望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可想而知,是被气坏了。 楚殷殷也气得不轻,从重生回来到现在,几次三番在她提起楚霜霜的时候,她都忍了。 然而她很快发现,越是忍下去,姜思意越变本加厉。 就像今晚,即便她什么都没做,可最大的错误就是什么都不做。 她应该不计较伤害,阻拦容无崖,放过楚霜霜,最好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一旦不愿意,姜思意就会指着她的鼻子,用姐姐这个身份,更或者用道德伦理来绑架她。 楚殷殷受够了这种指责和埋怨,所以并不像前几次一样,保持沉默,而是选择了爆发。 她严肃的告诉姜思意,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跟自己有几分相像,还跟自己抢爹娘宠爱的假妹妹。 亲妹妹都不见得会喜欢,更何况还是个半路捡来的。 她还告诉她,她作为母亲也令她很失望,外面许多人都在因为她宠这么一个不上台面的养女,私底下议论纷纷,言辞难听,只有她本末倒置,糊涂到家,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叫人平白看笑话。 她亲眼看着姜思意的脸色变得惨白,最后无力跌在椅子上,却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她总说我多么差劲,多么让她难过,让她失望……”楚殷殷低头看着被拉长的身影,瓮声瓮气的开口,“可她怎么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让我失望让我难过呢?难道只有她有喜怒哀乐,我的心就是石头吗?” 楚鉴心一时无语,他看着女子纤瘦的身影,嘴笨的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楚殷殷便默默掉泪,沉浸在伤心之中。 谁知就在这时,马车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 容无崖的脸上写着不耐烦,他轻声唤她,“楚殷殷,上车回家了。” “哦。”楚殷殷吸了吸鼻子,朝着楚鉴心摆手,“三哥,我走了,改日再见。” 楚鉴心今晚见到容无崖的所作所为,心里到现在还发憷。 他小心叮嘱她,“殷殷,你最好离王爷远点,他这样的性子,感觉很危险。若是发病的话……” 楚殷殷一怔,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65章 挑拨夫妻感情 她刚上来没坐稳,马车就起步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不期然扑进了容无崖的怀中。 二人贴的很近,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前的饱满,挤压着他的胸膛,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她慌张的推他,拉开些距离,然后低着头,坐在了他的身边,尴尬的一言不发。 容无崖半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怎么才片刻功夫,就把你三哥的叮嘱抛之脑后了,让你离我远点,你偏偏对我投怀送抱,楚殷殷,你就不怕本王吃了你?” 楚殷殷微红着脸,替楚鉴心解释,“三哥是担心王爷的病,并没有别的意思。” “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你管这叫没别的意思?”他来劲儿了,挑着眉问。 “哪有。”她小声反驳,再琢磨楚鉴心的话,越没什么底气,声音更小,“王爷别同三哥计较了。” “可以不跟他计较,你抬起头来。”他说话时声音温柔,可其中的霸道不容人忽视。 楚殷殷知道这位惹不起,乖巧的遵照他的吩咐看向他,“王爷……” 一双水汪汪的多情眼,抬眸时的那刹那,仿佛如秋水映梨花,叫人心神荡漾。 容无崖舔了舔牙,凑近了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大,但彼此的距离,却叫人心猿意马。 楚殷殷的心砰砰直跳,声音颤巍巍的,“王爷,我三哥他其实很仰慕你,但他也很担心我……” 他认真的打量她,指腹在她眼睛边上按了按,“有什么可哭的?” 楚殷殷抿唇不语。 容无崖嗤笑着,忽然揽住她的腰,她脸色微变,就被他抱在了腿上坐着。 她当即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只能求助的看过去,他却没看她,只微微侧头把玩她的头发。 虽然之前两个人同床共枕过,但在床上彼此楚河汉界,清醒时候从未越过。 这算得上相识几日来,做的最亲密的动作了。 她感受着他腿上有力的肌肉,脸烧的越来越热。 容无崖忽然开口,气息吹拂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我们殷殷受了委屈,只会哭鼻子,稍微激烈的表达下情绪,还要为自己的直接和尖锐心怀愧疚不安,怎么会这么可怜呢?想来殷以前的日子定然是苦的,不过嫁给本王之后,便再也不会了。” 楚殷殷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明明已经整理好情绪,这一刻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下掉。 容无崖啧了声,不再把玩她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将她的脸转过来,缓缓靠近。 她先前还是哭的,随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呆呆的看着他。 容无崖的唇贴在她的脸上,舌尖轻舔了下她的眼泪,发出惹人遐想的声音,“以后跟着本王,殷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及旁人怎么想,只管自己快活高兴便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殷殷放眼里?你就是闹破了天,本王也兜得住。” “可是……”楚殷殷脑袋空白一片,并没有推开他,只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她是我阿娘。其实在楚霜霜没来楚府之前,阿娘还是很宠我很爱我的,虽然也时常会有矛盾和争吵,可我知道阿娘心中是有我的,像今天那样的重话,她从没说过……” 第66章 吻 楚殷殷不明白不理解的何尝只有姜思意? 思绪翻涌,近日来所有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她继而想到了白生墨,想到了楚霜霜,想到了前世诸多委屈难过的瞬间,哭的停不下来。 容无崖没说话,唇贴着她的脸,一点点吞掉她的眼泪。 哪想她当真如水做的般,水盈盈的,几乎是个泪人儿。 抽抽噎噎的压抑哭声,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耳朵,又娇又酥,让他莫名心烦意乱。 容无崖本来就没什么耐性,体谅着她的情绪,才忍了这么久,结果还没完没了了? 他索性一把捏着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 微红发肿的眼睛,瞳仁漆黑的却似在秋水中浸过一样,她哭红的鼻尖,都泛着诱人的光芒。 “王爷……”她不知死活的还哽咽着出声。 容无崖拧了拧眉,“你知不知道你哭的很烦?” “我……”她抽了抽,身前的饱满也跟着颤巍巍的,“我…对不起…我会忍住。” 水润红艳的唇,开开合合,时不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容无崖看的眸色渐深,“倒也不用,本王有个好法子,可止啼哭。” 楚殷殷疑惑的刚要发问,就被他一把扣住了脑袋,使劲向前一按,紧跟着男人的唇亲了上来。 她瞬间呆滞,下意识的要反抗。 容无崖哪里肯依? 这唇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味,软的想要了他的命一般,叫人沾上就不想松开。 小女人向后躲,他便得意的向前贴,如此一来一往间,一个不慎,他的舌便抵开了齿关,冲了进去。 这个吻久的过分。 她一开始还能承受住,后来他亲的很凶,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时,她终于意识到什么。 “王爷…别……” 她抓住他作乱的大手,倒是顾不上哭了,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的提醒,“这是在马车上……” 话音刚落,车子就停了。 容无崖幽黑的眸子,盯着她时就像盯着美味的猎物,忽然笑了笑,打横将她抱起。 一路马不停蹄来到厢房。 他把她丢到床上,人也跟着压上来。 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烛火安静的燃烧着,叠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时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他吻上了瘾,似是怎么都吃不够,楚殷殷感到嘴巴发麻,低吟着求饶时,他才侧过脸喘气。 无声的沉默蔓延,气氛越来越旖旎暧昧。 压在身上的男人并没有挪开,楚殷殷抿着唇,小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殷殷。”容无崖忽然将她的手拉住,在她白皙脖颈上咬了下,“你最好喜欢上本王。” 即便脑袋被他吻得缺氧,昏昏沉沉,楚殷殷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为她出头,绝不仅仅因为她王妃的身份。 他对她依赖,纵容,宠溺,甚至还会因为白生墨生气吃醋,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感。 可她这世没打算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容无崖隐晦的表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与他黑幽幽的眸子相对,在他霸道的凝视中,最终主动上前啄了他的唇,“我不会辜负王爷的。” 容无崖无声挑了挑眉,那样子看起来很享受。 小女人到底害羞,那哪儿是吻,分明只是嘴巴碰嘴巴,他被她撩拨的受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第67章 你也别想活 第二天楚殷殷不出意外的起晚了,不仅如此,嘴巴还被亲肿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连声哀叹,织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蛰的,要请大夫来看,被她无奈制止。 “王妃,真没事吗?”她不放心的凑近了要看。 楚殷殷简直没脸见人,尴尬的话都说不利索,“没事,能有什么事,那个王爷呢?” “王爷在外面赶人。”织金对容无崖还是怕,提到他时,脸色正了几分。 楚殷殷不明所以,“赶什么人?谁过来了?” 她不由想到昨天在楚府发生的不悦,下意识以为是姜思意又派了人过来。 织金脸色舒缓了些,就连语气里带着几分痛快,“当然是住在王府的那群人了,王爷嫌弃他们碍眼,找管家置办了几座宅子,限他们一天之内全部搬出去,有些不大愿意的,又哭又闹,死活就是不走,管家压不住他们,只好请了王爷过去。” 楚殷殷大概能想到容无崖不耐烦的表情,刚想勾出讥讽的笑,结果嘴巴肿的难受,只能作罢。 她小心翼翼的牵动嘴角,“王爷过去,哪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谁说不是呢!相比较之下,二房张氏和三房胡氏就很识相,那孙氏脑子不灵光,她那两个儿媳妇看起来也不大聪明,尤其是老二家的那个媳妇,闹得最凶,不过奴婢刚才听到的消息,王爷已经叫人直接把她扔出府了,简直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呢!” “孙氏呢?”楚殷殷经她提醒,才想到这几日没怎么见孙玲。 先前听说她频繁往来衙门,一门心思想要把容浩修和孙庆从大牢里弄出来,近来倒是安静如鸡。 织金要说的也是孙玲,“奴婢也好奇呢,孙氏最近都没回过王府,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楚殷殷估计她还没对营救容浩修出大牢这件事死心,有很大可能还在为此奔波。 只是她没想到,黄昏时候容由来报,说孙玲求见。 还真是不能念叨。 楚殷殷没打算见,直接叫容由回绝,哪想她在看书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起初她以为是织金做了甜点过来,没甚在意,直到闻见一股难闻的馊味,抬头就看到了孙玲。 对方蓬头垢面,眼窝深陷,模样狼狈,但目光凶狠,与她视线相对的时候,忽然诡异的大笑起来。 楚殷殷直觉不好,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孙玲却看出她的意图,骤然停下笑声。 “楚殷殷!你去死!”她猛地从袖中拔出一把刀,朝她奋力扑来,“不让我活,你也别想活!” 楚殷殷眼中寒光闪过,俏生生的小脸彻底冷下来。 她轻嗤了声,直接站起身,就在这时,孙玲的刀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要刺到她身上。 一条鞭子横空飞来。 灵活的鞭子缠上了她的手腕,楚殷殷轻轻抬手,那紧攥着的匕首就被甩到地上。 “哐当——” 孙玲见状,眼睛都气红了,咬牙切齿的啊啊大叫。 她手脚疯狂挣扎,还不死心的要对楚殷殷下手,可那鞭子扬起又落下,之后每一下都抽在她身上。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在骂,楚殷殷因此也弄明白,她在发什么疯。 “你弄死我儿子!我就找你偿命!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你个贱女人!都是因为你!” “就算我要死,也要带上你当垫背!” “你去死!死!” 孙玲痛极了,一开始是撕心裂肺的大喊大骂,后来就是哭哭啼啼的求饶,最后趴在地上只剩喘气儿。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第68章 我叫你松手 楚殷殷朝着来人看去,在见到容无崖那张英俊冷冽的脸时,才想起收鞭子。 “那个……我……” 可就在这时,裤脚被人抓住,低头看去,竟是孙玲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她的腿想下口咬。 她反应过来,甩着小细腿踢她,“松开!” 可孙玲发了狠,拼尽全力的搂着她的腿, 楚殷殷甩也甩不掉,再度祭出鞭子,正要奋力一甩之际,突然从旁飞来一脚,将孙玲掀翻在地。 容无崖脸色难看,周身的气息,无形中阴冷而凝滞。 他走进来,不解气又一脚踢在孙玲下颚,眼见她喷出一口血,还熟视无睹的又踹了一脚。 孙玲像条死狗一样趴着,急促的喘着呼吸。 容无崖并不打算作罢,他红着眼睛,又踹了一脚。 孙玲瑟缩成一团,浑身一抽一抽的。 楚殷殷将容无崖此刻的状态看的清清楚楚。 他捏着拳头,青筋凸起,太阳穴两边的筋脉也狰狞的蔓延。 她知道他情绪起伏大,很容易变得暴戾,眼下不加制止的话,一旦失控,病情恐怕会加重。 虽然还不清楚他的病因是什么,但从之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他每次发病时情绪都不太稳定。 孙玲的惨叫声越来越低,容无崖却置若罔闻,只不知疲倦的仍一下下踹着。 楚殷殷嘴唇都在发抖,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一把冲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容无崖感到阻力,不悦的回头,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宛如淬了毒的利剑,直射的她头脑空白。 “松手!”他无悲无喜的警告。 那样骇然的眼神,楚殷殷几乎怀疑他会随时对她动手。 “王爷!” “我叫你松手!”他声音拔高了几分,抓着她的手就要甩开。 楚殷殷不依,死命握住他的大掌,电光火石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一个着急吻上他的手背。 容无崖一怔,粗暴的动作没再继续,她怔了怔,抬眸观察着他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圈住了他的腰。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缓慢放松下来。 楚殷殷这才压着嗓子低低的叫,“王爷……” 她温柔的贴在他的后背上,脸贪恋的蹭了蹭,这是个十分具有依赖性的动作,致使容无崖垂眸看她。 他的眼中映出她的身影,还有那张娇俏的脸,以及被亲肿的嘴。 他抬手在她唇上点了点,指腹轻轻擦拭了下,之后拥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孙玲被几个人拖到了正厅的中央。 她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抬头看着二人,又哭又笑,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嘶鸣。 “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容无崖不以为意的哼了声,摆了摆手,自然有人上前封住她的嘴。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容由,“说说吧,怎么回事。” 自然还是因为容浩修。 他被挑断手筋脚筋之后,就丢进了知府的大牢里面,孙玲日夜周旋,想要把他救出。 晏且哪敢得罪容无崖,孙玲自然屡遭拒绝。 恰逢容浩修哭闹自己是个废人,她便到处寻找大夫为他续筋,不料这续筋续出了大问题。 第69章 给王爷积德 孙玲不知从哪找了个骗子,要价一千两白银的诊金,诊治前夸下海口,结果却卷钱跑了。 最倒霉的就是容浩修,那骗子又在他挑断的手筋脚筋上一番折腾,害的他流血不止。 狱卒还是次日嗅到血腥味,才察觉到他倒在血泊中,当即通知了孙玲。 孙玲立刻又请了大夫去看,可惜失血过多,说是无力回天。 她大闹大牢,被赶了出来,心神俱伤之下,便将这一切都归到楚殷殷头上。 提到了孙玲的伤心事,容由讲述时,她就压抑着啜泣,后来索性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大哭。 “你们不得好死!” “我儿子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容无崖这人最经不起挑衅,向来有应必求。 他这会儿正抱着楚殷殷看她腿上的咬伤,听见了这种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啊。容由,取本王的剑来。”他噙着笑,咬牙切齿时阴涔涔的,“想死还不容易?” “来啊!杀了我啊!容无崖!你知道你为什么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吗!都是因为你杀孽太多了!你活该!”孙玲索性豁开了,大笑着口无遮拦的骂,“哈哈哈哈哈,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她跃跃欲试要站起来,无奈又次次跌倒。 几次三番之后,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阴森的笑声。 如果说平时的容无崖只叫人觉得胆寒,那么此刻的他,则完全肃杀可怖如恶魔。 楚殷殷见状不妙,抢在他爆发前开口,“你住嘴!” 孙玲这会儿完全疯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笑的咯咯的,“杀了我啊,我诅咒你日后一定会死相惨烈,众叛亲离,死后遭万人唾弃,诅咒有人刨你的坟,抽你的尸!哈哈哈哈!畅快啊,我诅咒你!还有你!” 枯瘦如柴的手指,直直的指向她。 楚殷殷原本打算不插手这事,可她的话,到底让她动摇了。 “我可以救容浩修。”她沉默片刻,在她猖狂的笑声中,冷声开口。 一听到容浩修的名字,孙玲果然安静下来,但听完楚殷殷的话,又不屑的讥讽,“就你?谁不知道你是临安城中最没用的贵女,你会个屁!当初就是你害惨了我儿,现在怎么可能救他!我是老了,还不至于老糊涂了!别废话!你要杀就杀!” “我是为了王爷,不然你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你们都死干净了才好!”楚殷殷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别管我会不会,我就问你一句话,容浩修还有一丝希望,你是救还是不救。” 她眉头紧蹙,表情认真,那样子不似作假。 孙玲有一瞬间被唬住了,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放弃,“我救。” “两件事,你答应了,我立刻就救,而且保证,救活他。”她的口吻不可谓不狂。 孙玲也是病急乱投医,急不可耐的连连点头,“你说,第一件事是什么?” “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孙玲要跳脚,“你这狮子大开口啊!” “容浩修的命值不值一万,你自己衡量。”她淡淡扫了眼,“这就不救了吗?” “救!”孙玲咬咬牙,她这些年没少从王府捞钱,多少还是有点底子的,“第二件事呢?” “以王爷的名义,每天抄写经文十遍,送到庙上烧掉,给王爷积德。” 第70章 和她一样愚蠢 “呵。”容无崖闻言嗤笑出声,“本王做了那么多孽,还怕多你们这几条人命?死后的事死后再说,本王是去阿鼻地狱里受苦受难也好,那都是本王的事,用不着积德!殷殷,莫要理会她,这恶毒的老太婆活着也是胡言乱语,叫人糟心,本王现在就先送她上路,再让她那不中用的儿子下去陪她!” 楚殷殷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嘴角莞尔一笑,轻柔的捧起他的脸。 她的指腹在他脸上摩擦了下,与他四目相对时,不急不缓的说,“王爷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殷殷胆子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都有一死,殷殷不愿王爷到下面去受苦受难,便想着做些什么,哪怕兴许根本没什么用,至少能让心理上得到些许安慰。” 容无崖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会冒着烈日为他求平安符,见着神像就跪地磕头祈福的女人。 楚殷殷和她一样愚蠢。 “王爷,这次就允了我吧。”她轻晃他的手臂,温声撒娇。 容无崖闭了闭眼,从喉咙里颤抖的吐出了个音节,“恩。” 其实放在前世,楚殷殷也不信这种东西,可重生这种玄幻的事情都发生了,她便处处存了敬畏之心。 收到孙玲的一万两白银后,他们才出发前往知府的大牢。 容无崖先前叫小厮递了信儿,到达大牢时,知府晏且正恭敬的候着。 他秉承着不多问不多看的原则,亲自将他们带到容浩修的牢房前,就退出大老远待命。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的霉味与腐烂血腥之气交织,实在算不上好闻。 楚殷殷拧眉,用巾帕遮住口鼻,扭头见容无崖的脸色难看,碰了碰他,“要不出去等着?” “不。”他言简意赅,“本王在这里陪你。” 他态度坚决,楚殷殷知道多说无益,转而看向孙玲。 孙玲自进了牢房就在哭,她跪坐在容浩修身边,又想靠近又不敢触碰的样子。 容浩修躺着的地方有一大滩血,他四肢上也有干涸的血迹,整个人脸色惨白如纸。 他呼吸的幅度非常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嘴巴微微张着,进气少出气多,确实像是快不行了。 楚殷殷走到跟前,将自己的药箱放下,对一旁呜咽着的孙玲道,“你,出去。” “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 孙玲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才找了她,现在不让她亲眼看着,怎么能安心。 楚殷殷哼笑了声,“不走不治,就让他等死吧,反正钱我已经收了。” “你!”孙玲没想到她这么无赖,气的要朝她扑打过去,却被她一句呵斥给惊醒,“耽误医治时机,就是你害了你儿子,你要是不走,那咱们就耗着!” 孙玲没办法,形势所迫,她被拿捏的死死的,只能照做不误。 只是到底心有怨愤,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她,“要是我儿子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楚殷殷好整以暇的朝她摆摆手,“快走吧,别再烦我,惹毛了我信不信弄死你儿子!” “你敢?” “还不走?”她诱人的樱桃唇微微上扬,十足挑衅的模样,叫人恨得牙痒痒。 第71章 半真半假最心机 孙玲走后,楚殷殷并没有立刻开始医治。 她背着手绕着容浩修走了两圈,又绕着牢房走了圈,最后抬头看屋顶。 容无崖看她满脸认真的样子,懒洋洋的哼笑,“怎么,你治病前还得先看看风水?” 楚殷殷娇嗔的看过来,“我是觉得牢房光线过于昏暗了些,等下需要点蜡。” 这一眼直看得他喉头发紧,下腹发热。 他靠在椅子上,英俊的脸上挂着不羁散漫的笑容,“如果你讨好本王,本王倒是可以帮忙。” “王爷金尊玉贵,麻烦您会不会不太好?”楚殷殷假装没看到他舔嘴唇的动作,故意问道。 容无崖啧了声,“本王还是很亲民的,也愿意给你帮忙。” “可我不知如何讨好王爷。” “本王教你。” 他掐住她纤细的小腰,捏着下巴就吻了上来。 楚殷殷脸颊发烫,被吻的气息不匀时,捏着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他,“王爷,这是在大牢。” 他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用眼神暗示她,“不过瘾,快些完事,赶紧回府,恩?” 楚殷殷从他怀中退出来时,羞涩的不敢抬眼看。 她闷着头点燃了蜡烛,塞到他手里,便坐下来诊脉。 筋一旦被破坏挫伤后,本身难以修补痊愈,因此会出现弯折艰难,发胀不适等状况。 严重一点的,比如容浩修这种被挑断筋的,连提拎行走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说是废人不为过。 筋的再造能力弱,损坏后的影响是终身的,庆幸的是还可以通过续筋一事,来稍稍改善情况。 虽然不可能再恢复到先前那样,但修复之后,好歹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前提需要找到靠谱的大夫。 楚殷殷查看完容浩修的伤势,脸色凝重。 孙玲先前请来的那个骗子大夫,害人不浅,把状况弄的更糟糕。 原本容浩修还有机会如正常人一样,现在只怕治好了,也是个跛子,这还是恢复好的情况下。 她从药箱里面取出银针,又取出一团透明的细线。 容无崖还是头回见续筋的,好奇的问,“这是要缝线?” 楚殷殷表情认真又专业,叫人不由的感到信服,“恩,用针线将破裂的筋腱缝在一起,再用石板固定,助力其生长痊愈,半个月后拆掉石板便可,只是他这样的,具体能达到什么效果,还很难说。” 她穿好针,拉着他的手调整好光线,深吸一口气,才开始缝合。 容无崖终于有机会,清醒的看着她行医。 原本关于她医术如何的猜测,在亲眼目睹之后,有了更清晰的定论。 她手法老练,心态成熟,每一次落针时手都是又稳又准,如何走针如何医治,她早就心中有数。 想来她所说的略懂,真是太过谦虚了。 这么一番续筋的操作,在宫里效命的那些御医见了,都得赞不绝口。 “把蜡烛凑近些。”她忽然开口吩咐。 容无崖无声照做,越是往后看,越是莫名骄傲。 他视线落在她娇俏的小脸上,目光逐渐变得玩味。 这位王妃,好像有许多秘密啊。 不管是医术,还是和白生墨的关系,似乎都没有完全对他说实话。 半真半假的话,欺骗性最强,也最容易叫人上当。 他算了算日子,让傅予去查的事情,应该这几日就会有答案。 第72章 别乱撩 楚殷殷忙完时,浑身都是汗。 盛夏时分的夜晚算不上凉快,大牢里面阴暗潮湿又闷热,别提多遭罪。 偏偏还有蚊虫的叮咬,让她几欲崩溃。 等把东西收好放进药箱里,立刻拉着容无崖往外跑。 孙玲和晏且侯在外面,见着二人时,孙玲立刻冲上来,“我儿怎么样了?” 楚殷殷摆摆手,“自己去看。” 孙玲二话不说,越过她就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跑。 晏且恭敬的行礼,“王爷,王妃,夜已深了,您二位也累了,下官备好了车马,送您回去?” “那还等什么?”容无崖没好气,他闻着自己身上霉味和馊味,洁癖又犯了。 楚殷殷虽然没有洁癖,但大牢里面的气味令人窒息,再多待片刻,感觉能直接交代在那里。 回到王府,两个人不约而同去洗了澡。 楚殷殷洗完来到房间,见容无崖正披头散发,捏着帕子,好像在等她。 “殷殷,擦头发。”他理所当然的吩咐,口吻还带着些许撒娇,“擦完本王可以给你个奖励。”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不用多说,就知道奖励是什么。 他这是变着法的讨肉吃。 楚殷殷淡笑着,到底还是纵容了他,哪想刚拿到帕子,就被他压在了床上。 他的头发还往下滴水,落在她身上凉丝丝的,她啧了声,“湿了呢!” “哪里湿了?”他手指一顿,“别乱撩。” 这时的楚殷殷还不懂这句话的另一种涵义,听他冒出这么一句还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撩拨他了? 明明是句寻常话。 她小声的嘟囔了句,“头发滴水,把床单弄湿了呢!” 他哼笑着吻上来,“床单不就是用来湿的吗?” “恩?” “用心点,好好亲。”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一点就通,从昨天到现在,容无崖技术进步飞速。 结束时她双眼迷离,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脸红心跳的喘个不停。 反观容无崖笑的浪荡,坐在床边还开她玩笑,“殷殷,你不太行,还得多练。” “是王爷太厉害了。”她这是实话实说,厉害的让她越来越招架不住。 容无崖被这番话取悦,捧着她的脸吧唧亲了口,随手灭了蜡烛,抱着她躺下。 他在她耳边吹气,“还有更厉害的呢,以后有你受的。” 这会儿楚殷殷回过味儿来,小脚蹬了他一下,“王爷,你正经些!” “还害羞了。”容无崖被她掐了下,大发慈悲的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本王明天有客人,要在书房待许久,午饭和晚饭都不用等我,殷殷自己吃便是,对了,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楚殷殷从不过问他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她很早就把利害关系给他剖析了,容无崖不是个笨人。 她相信他总能做出对的决定。 楚殷殷倒没什么正经事,想了想告诉他,“看看三哥找来的医书,顺便再习会字,练会琴。” “习字练琴?”容无崖呵笑了声,“要表演给本王看?” 楚殷殷换了个姿势,翻过身来正面与他相对,她眨眨眼,“诗酒会快到了呀!” “明天去给本王要个请帖去。”他沉吟片刻,捏了捏她的腰,“本王也要去。” 第73章 懒得应付她 楚殷殷第二天睡醒,还真没见到容无崖。 她没打算问,织金却抢着传达,“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客人,王爷醒来就去了书房。叫奴婢告诉您一声,免得您担心。王爷还让奴婢提醒您,记得去要一张请帖,免得到时候让太子受到了惊吓。” 楚殷殷招呼容由去要请帖,本以为要用些时间才能回来,没想到前后两刻钟,人就回来了。 容由客气的说,“太子说王爷能去诗酒会,是他的荣幸,他无比欢迎,到时候王爷直接去便可,不需请帖。” 楚殷殷点了点头,“成。” 容无崖的名号,还真是响亮又好用,办事都能方便不少。 她再一次觉得,容无崖活着,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他身份尊贵,又有赫赫战功做底气,太子都对他如此恭敬,在京城横着走都不成问题。 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不仅能护住她,还能护住整个楚家! 想到前世楚家后来的变故遭遇,楚殷殷心揪揪的疼。 这一世,那样的悲剧,她发誓,绝不会上演了! 医好容无崖的念头,格外的强烈坚定,以至于她看医书看的格外认真,誓要找出病因来。 盛夏时候的天气变化最快,半个时辰前,日头还毒辣的恨不得晒掉大地一层皮,不到眨眼功夫,浓云滚滚奔腾,积攒在天边,轰隆隆的雷声过后,闪电裹挟着豆大的暴雨,带着几分狠劲儿砸向人间。 “落雨了!”容无崖慢悠悠的吩咐坐在对面的人,“去关下窗。” 傅予站起身,边往窗边走边说道,“计划都按你说的在进行,倒是你这病,找到病因了吗?” “还在找。”容无崖给自己倒了杯茶,“殷殷也在找,她会医术这事是真的,医术高深莫测。” 傅予扬了扬眉,“是真的?这倒没想到,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三脚猫的水准?” “我看走了眼。”容无崖承认的非常爽快,“对了,让你查楚殷殷,查的怎么样了?” 傅予上下打量着她,“你对她动心了?她确实和前两个送来的女人不一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你的?我就是说万一,万一她真的图谋不轨,你会杀了她吗?” 容无崖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慢悠悠抬起头来。 傅予不知死活的继续问,“怎么不回答?不舍得杀她了?哟,王爷还会心软留情啊?” “呵。”容无崖将茶一口饮尽,“本王让你查她,没让你说这些废话。” “行行行我说的是废话。”傅予长吁短叹,“现在查到的证据,暂时还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目的,不过你也别太掉以轻心,也许只是她隐藏的深呢,说不定人家就是来要你命的,毕竟对付你这种人,攻心为上,人家要你对她动了情,之后还不是要什么你给什么?” “傅予,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挑拨夫妻感情呢?” “得。我又成挑拨你们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傅予砸吧砸吧嘴,“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血气方刚,不过女人嘛,使唤着用用自然可以,轻易别动心。” 容无崖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片刻后,他换了话题,“你管好傅雪,我现在身边有个楚殷殷,一个都有的应付,更懒得应付她,让她最好别来京城烦我。” 第74章 谁看谁迷糊 傅予听完这话,有点幸灾乐祸的说,“她的事我可管不了。” “是吗?”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挑眉,“那堾州的事情,就交给她负责吧。” 傅予一脸难以置信,“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去那种打打杀杀的地方?” “不然你去?” 傅予语塞,半晌回过神来,悻悻的扯了扯嘴角,“王爷好算盘,您一开始不就打算让我去吗?” “你还不算太笨,另外,本王再强调一遍,把她拦下,我可不想她来坏我好事。” 傅予耸了耸肩,“我只能帮你尽量拖延,她要是真来了,到时候王妃的事,你想办法跟她解释吧。” “本王凭什么要跟她解释?” 傅予不明白了,他端详着容无崖的表情,试探着开口,“她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 “她对本王的心思,是她的事情,本王从未允诺过她什么。” 傅予张了张嘴,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知道容无崖这人,狠得要命,说一不二,当即认怂,“行,我会劝住她。” “还不滚?” “属下这就滚,滚的远远的。” 傅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雨还没停,庭院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他撑着伞慢慢走出小院,在拐角处,和迎面走来的楚殷殷对上。 女子穿一身明艳的江户紫襦裙,雾蒙蒙的天幕下,她白的发光,亮丽的叫人挪不开视线。 梨花白的油纸伞之下,她面上表情淡淡的,周身气质温柔似水。 明明纯洁无比,却莫名叫人生出些烂七八糟的欲念。 傅予这会儿顿时明白了容无崖的那句话—— 确实是个十足的妖精。 这谁看了不迷糊? 他撑着伞立到一旁,主动让开道路,楚殷殷从他身边经过,只扫了眼,并未多问,便进了小院。 织金原本要上前通报,不料和上次一样,像是心有灵犀般,书房的门自行打开。 容无崖走出来,笑着拉过楚殷殷的手,“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过来了?” “叫织金做了些点心,听说王爷连午饭都没吃,特意给你送来的。”她声音软软的,就连埋怨责备的时候,都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来,“忙归忙,但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才堪堪恢复的不错,王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小女人说话时眉心微蹙,看得他却莫名心里舒坦。 他将她的手拿到嘴边,低头吻了下,“殷殷教训的是,以后我会注意。快进屋来,外面有点凉。” 织金将点心和茶水摆好,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楚殷殷坐在椅子上,刚要招呼他来吃点东西,就见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两眼盯着她的鞋看。 “王爷……” 他捏住她的脚踝,轻轻抬起脚,“鞋子湿了,穿着不舒服,我帮你脱掉。” “不碍事的。”楚殷殷有点尴尬,瑟缩着想要抽回,“我等下回去烘干就好,王爷不必挂心。” “本王帮你。”他固执的不肯放手,“湿气入体,女子受寒很麻烦,你是大夫,这点都不知道?” “我……”她的脚趾都害羞的蜷缩了起来。 “亏得还要本王照顾好自己,你就说别人的时候在行,轮到自己身上,也不见得多心疼自己。” 她被说的讪讪的,到底还是抵不过容无崖,被他脱下鞋子,哪想他还不作罢,竟把袜子也给脱了。 楚殷殷尴尬的埋下脸,更要命的是,容无崖盯着她的脚看的好像入神了。 第75章 对他旧情难忘 莹白柔嫩的小脚丫,还没有他的手大,珠圆玉润的脚趾头泛着粉色,害羞的往里勾着。 容无崖大掌揉了揉,坐下来时,索性把她的脚抱在了怀中。 楚殷殷大惊失色,局促不安的问,“王爷,这样不合规矩,你快松开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本王给你暖暖。”他说着还掀开外袍,将她的脚盖住,生怕进一点凉气。 楚殷殷自刚才起,脸就红的不像话,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埋进去。 她手扶着圆桌,脚轻轻动了动。 容无崖的大手拍了下,“别乱动,就这么着暖和,都拿了什么点心,你喂本王吃点。” 他都这么发话了,楚殷殷不好拒绝,用筷子夹起一块芝麻饼,递到他嘴边。 男人嘴巴好大,一口就吞了下去。 他腮帮子咀嚼着,眼睛却还盯着她看,“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她小声地说着,脸热的不好意思看他。 “吃了什么?”他问。 楚殷殷认真回答,一问一答之间,那点羞涩与不安,倒是消散了几分。 容无崖是真饿了,和她说话期间,把带来的点心吃的干干净净,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没饱吗?”楚殷殷见他的神情,猜测着说,“要不让织金再去做点小菜过来?” “太麻烦了。”他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一会要吃晚饭了,现在随便将就着吃点吧。” “那怎么行!”楚殷殷不赞同,“我这就让织金做点吃的过来,王爷要吃饱,病才恢复的快。” 她作势要起来,容无崖却掐着她的腰把他抱腿上,一番激吻后笑盈盈的说,“这不就吃饱了么?” 楚殷殷喘着粗气,害羞的瞪了他一眼,“王爷总欺负人。” 容无崖吃饱后兴致懒散,荤话张口就来,“本王真要欺负你,你哭都哭不出来,哪还有力气抱怨这些那些的?对了,诗酒会的请帖要来了吗?” 楚殷殷如实说了太子的话,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说,“太子是个会办事的,比白生墨强太多了。” 明明这话听起来像是称赞,但拿来和白生墨比较,又实在算不上好话。 楚殷殷默不作声,又听他问,“你字练的怎么样?写几个给本王看看?” “好啊。”她求之不得,“王爷把我放下吧。” “不用。鞋子还没干,本王抱你到桌边,你搂紧一些。” “……” 楚殷殷发现,两人有过亲密接触之后,容无崖就格外贪恋这种感觉,今天表现的尤为明显。 她在题字时,男人也要站在身侧,寸步不离的跟着,害她紧张的手一抖,墨汁都晕染到宣纸上。 明明都是他惹得,他还在旁边低低的笑,“别紧张,本王又不吃人,只是想看看殷殷写字而已。” 楚殷殷深吸口气,把他打趣的笑声抛之脑后,再次落笔时,干脆利落。 只是当容无崖看到桌面上的字迹时,脸色耷拉下来。 他阴阳怪气,酸不溜秋的开口,“草书讲究浓纤折中,正书则要势巧形密,行书又不同,求的是遒劲自然,不管是何种字体,或朴拙或秀巧,或方刚或圆柔,你这倒好,哪哪都沾点边,哪哪又学了个皮毛,想博采众长,结果却不伦不类,啥也不是,人家都说字如其人,还真是半点不差,白生墨这么一手烂字,你还跟着描摹,看来果然对他用情至深,旧情难忘啊。” 第76章 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容无崖的嘴,尖酸刻薄的厉害,但凡让他不爽的事,贬低挖苦起来,绝对不会留情。 白生墨的字,虽然比不上什么名家大师,平心而论,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和差劲。 楚殷殷这么想,当然不敢这么说,而且,容无崖说的确实也没错。 她的字的确师承白生墨。 前世她喜欢白生墨喜欢的紧,觉得他哪哪都是好的。 与他一来二去通信之后,便开始临摹他的笔迹,这一临摹,就再也没变过。 就连临死前与他写的诀别书,用的还是和他相似的字迹。 她在那场感情里,丢失了太多的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求得一个圆满。 楚殷殷思绪纷飞,不由走神了,直到腰被人捏疼,才回过神来。 容无崖的脸近在咫尺,他微微俯身,幽黑的眸子锁在她身上,唇边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她感觉到逼近的寒意,再联想到刚才的失神,越发不安。 刚想说话,就被堵住了唇。 容无崖的手指微凉,在她唇上点了点,又冲着她吹气,“我们殷殷想老情人了呢?” “没有。”她矢口否认,“只是觉得这字确实难看,我以前的审美不行,不如王爷教我写字吧!” 她的口吻里带着刻意的讨好,不安分的小动作也很多,指尖在他手背上作乱的点火。 容无崖反扣住她的手,“真要跟本王学?” “这还有假?”她盈盈水眸朝他扫来,“王爷不愿意教吗?” “是不太情愿的,怕你学不好,又学了个四不像,丢本王的人。”他心情不好时,连她都不放过。 楚殷殷努努嘴,“王爷手把手的教,我肯定好好学,到时候诗酒会上好好露一手。” 容无崖突然想到了什么,勉强松了口,“行。” 楚殷殷只是打个比方,说什么手把手的教,没想到他真就这么教,不仅如此,还让她坐在身上。 这样的习字,简直太过煎熬。 容无崖却乐在其中,织金连着来催了好几次吃晚饭,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明日接着学。” 这一学,就学了小半个月。 眨眼到了诗酒会这天。 容无崖醒来的消息,老早传遍了临安城,众人对此议论纷纷,腔调都是不看好的,认为他这次和前两次一样,过不了几天就会又昏昏睡去,哪想数着日子盼了又盼,人家不仅没再睡去,还要参加诗酒会,这可把大家伙惊呆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是真是假。 “王爷今天去了,肯定轰动全场。”楚殷殷给他系腰带的时候,随意聊着天。 容无崖得意的扬了扬眉,“纠正一下,本王哪次出场都轰动全场。” 楚殷殷一噎,“可不是,王爷说的没错,您有骄傲的资本。” “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跟了本王之后,你以后也会轰动全场,被人注意。” 楚殷殷这下笑出声,学着他的口吻不甘示弱的道,“纠正一下,我每次出场也很轰动。在嫁给王爷之前,我怎么说都是临安城里出了名的千金,况且就我这美貌,放眼京城难逢敌手,想不被人注意都很难。尤其是那些名门贵女,对我那是又爱又恨,一双眼睛恨不得粘死在我身上,王爷,您是不知道,她们一边嫌弃我草包,一边又模仿我的妆容穿搭,实在是虚伪的很!” 她说话时,眉梢上扬,那副嚣张自信的模样,让她闪闪发光,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容无崖捏住她的小脸,印了一吻,“是吗?那本王帮你检查下妆容,好让你能够艳压全场。” “唔。”她抿着唇小声的说,“王爷别再亲我,妆容就不会花。” 容无崖不情不愿答应下来,可进了马车后,连哄带骗还是尝到了不少甜头。 第77章 好运会用完 容由的提醒声在马车外响起,一并响起的还有嘈杂的喧闹声,恭维声,嬉笑声。 楚殷殷小脸通红,再次推着身前的男人,娇声喘着抗议,“王爷…到…到了…你停下呀!” 他们的车子,早在半刻钟前就到了太子府,连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外面恭候着,这人却还在胡闹。 楚殷殷这次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容无崖被推开时,还有点意犹未尽,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他舌尖舔了舔唇,掀开窗帘往外面不耐烦的瞥了眼,“哟,好多人。” “这么多人你还……”楚殷殷闷闷的说,“你也太不像话了。” “楚殷殷,你说什么?”他在她脑门上敲了下,“敢这么说本王?不怕本王生气?” 她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王爷生什么气,我还要生气呢,你把我口脂都给吃掉了。” “哟呵。”容无崖凑近看着她,“养你一段时间,还把你养出脾气来了,现在敢跟本王叫板了?” “还不是因为王爷你没个正经样!”她指证他的罪行,情绪激动时,小脸都涨得通红。 容无崖觉得有意思,有样学样,“那还不是因为本王太喜欢你了!” “你!”楚殷殷一时接不上话,有点措手不及的张了张嘴,“我看王爷只是喜欢那档子事。” “这话说得对,但又不完全对。”他将她手中的口脂夺过来,摆正她的脑袋,一边帮她涂,一边吊儿郎当的故意撩拨她,“本王只喜欢和你做那档子事。” 这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荤话张口就来,哪还看得出新婚夜时的阴戾与冷漠? 楚殷殷不想与他这样对视,刚动弹又被他拨回来,“别乱动,涂口脂呢,涂坏了本王可不管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照料得当,怪病没再发作,他恢复的非常不错,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好。 先前惨白如鬼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因为枯瘦而凹下去的眼窝,也变得饱满起来。 病时大打折扣的样貌,现在英俊的竟令人不敢直视。 “还看?”幽幽的声音响起,楚殷殷吓一跳,下意识后退。 她身后就是车壁,容无崖怕她撞到头,用手垫在后面,“回府上再看,该下车了。” 外面确实挺多人,太子和太子妃站在最前面,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脑袋,看着挺挤的。 容无崖刚露个脸,呼啦啦跪了一群人,他话不多,也懒得打招呼,下车后便跟着太子往府里进。 两边围观的公子闺秀们不少,听惯了传闻中丑陋无比的容无崖,骤然见着真人,惊讶的呆若木鸡。 等人一走,就开始议论不停。 “不是说瑞王奇丑无比吗!怎么会长成这副举世无双的样子!” “这楚殷殷命也太好了吧!家世好就不说了,本以为她要嫁给个丑男,结果这么好看!” “谁说不是?本以为她要嫁个活死人当寡妇,可现在看瑞王……那哪儿像是生病的!” “瑞王的怪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吧?” “人比人气死人,还等着看她笑话呢!这下是等不着了!” “……” 混在人群中的楚霜霜,闻言脸都要气绿了,她把手帕拧成一团,恶狠狠咬牙。 楚殷殷,之前私奔的事,算你走运,可好运总会用完的! 今天诗酒会上,就是你从云端跌落到泥土的开端! 第78章 你的小命我心疼 容无崖和楚殷殷的出现,无疑令人震惊又兴奋。 他们被太子领着坐到高座上后,便频频有人好奇的看过来。 容无崖熟视无睹,他习惯了被人注视,我行我素懒散的斜靠在椅背上,没什么表情的尝着新酒。 “啧。”他嫌弃的抿了抿唇,“难喝。太子府穷的就只剩这点搬不上台面的东西了?” 楚殷殷本来在人群中找楚鉴心和方幼珠,听他的口吻,不由狐疑的侧目,“真有那么难喝?” “不信你尝尝,本王还骗你不成?”容无崖随手端起酒杯,递到她嘴边。 楚殷殷一时也没察觉到不妥当,就着他的手小抿了口。 酒味甘冽清甜,算不上顶级,但也不难喝。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是王爷太挑剔了。” “还好?本王挑剔?本王这样的身份地位,挑剔些怎么了?你现在竟开始挑本王的毛病了?”容无崖气呼呼的,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将她拉到跟前,低头就要将酒渡给她时,楚殷殷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捂住嘴巴,急急推开他,飞快朝人群中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见到不少人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当即又羞又气的瞪向容无崖,“王爷!这里好多人!” “所以不给亲了是吗?”容无崖咽了口酒,似笑非笑的白了她一眼,“不亲就不亲,稀罕!” “……” 他上一秒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下一秒又云淡风轻的样子,转变迅速,令人招架不住。 楚殷殷知道他这人性子别扭,跟着解释说,“是场合不对,没有要拒绝你的意思。” “场合怎么不对了?”他又补充了句,“不还是拒绝了?” “人家会看到。” “那就让他们都闭上眼睛,不然就把眼睛剜了!”他蛮不讲理霸道的说。 楚殷殷扶额,“为了这种事,倒也不必这么血腥。” “本王只是在维护自己作为夫君的权益。”他理直气壮,说的好有道理。 楚殷殷张了张嘴,就在词穷之际,方幼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就见她笑盈盈的朝她眨眼,“殷殷!” “珠珠!”楚殷殷脸上漾开笑意,亲昵的挽住她的手。 自打上次回门在街上碰见方幼珠之后,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方幼珠口吻轻松,“你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后院,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这是王爷吧!” 她对容无崖福身行礼,然而后者的表情不大好,冷眉冷眼的横了她一眼,连声冷笑都不屑给。 显然正记恨着刚才谈话被打断的仇。 楚殷殷轻咳了声,将方幼珠拉到身后,“王爷,这是我朋友方幼珠,方丞相的嫡女。” 容无崖低头斟了杯酒,“哦,你俩狼狈为奸的传闻没少听,可算见着真人了。” 您不高兴的时候,还真是逮着谁就嘲讽谁。 楚殷殷牵强的扯出嘴角,刚想在方幼珠面前帮他圆话,就见方幼珠捂着嘴笑出声,“听说王爷口齿伶俐,赤口毒舌,今日一见,甚合我意啊。依照王爷这样少年成名、战功赫赫的阴戾将军人设,就该配张尖酸刻薄,不说人话的嘴啊。” 楚殷殷这会想死的心都有,方幼珠也够胆大,私底下说说就行了,还当着容无崖的面内涵他。 他那么小的心眼,估计已经在心里把她杀了千遍万遍了。 “呵呵,王爷,珠珠这是在夸你呢!”她笑的比哭还难看,硬着头皮试着糊弄。 容无崖拖长了音调,淡淡的哦了声,随后指着方幼珠,“你的话语我喜欢,你的小命我心疼。” 第79章 该来的都来了 楚殷殷吓的半死,男人威胁别人的话,总是真假掺半,她也不能完全摸清楚是不是在开玩笑。 方幼珠却还在笑,笑的身子都轻轻发颤,“王爷这完全就是拿稳了反派剧本啊!这设定,这脸,这嘴,真带感!他要不是反派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什么反派,什么人设,什么剧本,她打小就时不时蹦出些别人听不懂的词汇。 楚殷殷习以为常,容无崖估计会把她当成脑子有问题的! 她掐她腰间的嫩肉,把她拉走,“你少说两句吧,王爷,我和珠珠有话要聊,过会儿再来陪你!” 容无崖神色无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越走越远,收回视线时,注意到长廊下那道探索的目光。 该来的都来了。 他轻笑着吹了口气,朝着那人招了招手。 白生墨起初还以为自己看岔了眼,后来与容无崖四目相对,才知道他确实是在叫自己。 他顿时僵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身边的白力帆却惊魂未定,“五皇兄,瑞王好像是……叫你过去?我怎么不知你与瑞王还有交情?” “我也不知。不过这位活祖宗什么心思,谁能猜得透。”白生墨不动声色的开口,话却并不好听,“就连父皇和太子都对他恭敬有加,你我更得小心伺候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他郑重其事的理了理衣衫,刚走两步,被白力帆追上来。 他不安却又强装大胆的说,“我和五皇兄一起,若是瑞王忽然发病,也好有个照应。” 白力帆的生母出身也不高,因此他在皇宫里与白生墨走的比较近,此刻自然不肯让他单独去冒险。 白生墨与他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只是叮嘱,“瑞王性情古怪,尽量少说话,免得出错。” 二人走过长廊,穿过人群,一开始没人注意,后来发现他们奔着容无崖方向去的时候,一个个目不转睛的关注起来,就连说话声都不似先前那般嘈杂洪亮。 毕竟容无崖这人,想要巴结的多,可敢上去寒暄的,一个都没有。 白生墨和白力帆这俩兄弟,堪称勇士! 只是容无崖愿意赏脸吗? 众人好奇着呢! 白力帆本来没那么害怕,被这么多人盯着之后,心里突然没了底,胆怯的小声唤他。 “别慌。” 白生墨安抚他,却不由自主想到了上次在王府和楚殷殷的对话,心下一沉,难道都被容无崖听去了? 不然向来高冷又孤傲,连太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他,怎么会突然找他过去? 然而倘若真被他听去了,按照他的性子,绝不会忍到现在才发作。 胡思乱想间,已经来到了容无崖跟前。 容无崖没个坐样,就那么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手里拎着个酒壶,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突然,他把酒壶往白力帆怀中一扔,吓的白力帆手忙脚乱接住。 容无崖乐的轻嗤了声,“还好接住了,劳烦六皇子给本王斟酒。” 说是劳烦,口吻狂妄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客气。 白力帆胆子小,脑中只剩空白,完全听从吩咐的照做。 谁知容无崖端着酒杯,却不打算喝的样子。 他轻轻晃着酒杯,酒水几乎全撒了也并不在意,只是用毒蛇一样的冰凉眼神,上下打量白生墨。 白生墨被看的头皮发麻,深深吸了口气。 容无崖在这时忽然笑出声,他笑的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一张口,话如利剑逼的人无法呼吸。 他满面春风的问,“听说你阿娘死的很凄苦,其实她这一生都没怎么过好日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80章 不要命就来抢 白生墨原本斯文的脸上,笑容渐渐变浅。 他的生母,确如容无崖先前所说,原本是个洗脚婢。 本以为爬上龙床境况会改变,后来即便生下他也不得宠,到最后自缢时仍只是个被冷落的常在。 生母的去世,让本就孤苦伶仃备受欺负的他,变得更加人人可欺,日子艰难。 因此,母亲是他难以愈合的伤,他平时都格外小心翼翼的不愿想起。 而在和容无崖仅有的两次见面里,他每次都故意戳他痛处。 白生墨心里有气,但人多眼杂,到底忍耐着问,“王爷似乎对我阿娘的事情很了解?” 四周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容无崖敷衍的抿了口酒,目光忽而扫视一圈,懒洋洋的口吻里警告意味浓重,“怎么都不说话了?舌头不用的话,本王叫人一个个割掉,叫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惊愕之余,如梦方醒,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该偷听这位祖宗的谈话。 人声再度慢慢变得沸腾,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连目光都不敢往这边瞥。 容无崖这才看着白生墨,不疾不徐的说,“柳常在总是肖想自个得不到的东西,却从不问自己配不配,活该一辈子凄苦,无法得偿所愿,说来也好笑,你和你娘一样痴心妄想,叫人看了就想作呕。” 白生墨绷着脸,故作不解,“王爷这是何意?” 他噙着抹冷笑,阴恻恻的道,“不要命的话,尽管来和本王抢女人。” 他果然是全听到了! 可他又哪来的这么狂的底气? 明明他得了怪病,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嚣张什么,嘚瑟什么! 殷殷嘴上说着讨厌他不愿理他,可她对自己那么死心塌地,怎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移情别恋? 他根本用不着跟他抢,楚殷殷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那个…皇兄。”回去的路上,白力帆几次欲言又止,“瑞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冷着脸将那个酒杯丢到地上,“说的疯话,不值一提。” 白力帆显然没有蠢到那种地步,他垂下眸子,“皇兄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他们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偶尔会有人看过来,白生墨都视而不见。 熙攘热闹依旧,好在很快,太子和太子妃便携手走出来,诗酒会开始了。 诸位到场宾客先后落座,楚殷殷也回来了,不过脸色有点难看。 她坐在容无崖身边时,被他握住了手,“去哪儿了?” “随便转了转。”她深吸口气,想要扯个笑容,却听容无崖凑过来在耳边说,“见着丑东西了?” 楚殷殷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什么丑东西?” “你的赝品啊!” 她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真让人扫兴。你也看到她了?” 姜思意答应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有哄骗的成分,没想到还真让猜中了。 正这种大场合,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让她出场? 楚霜霜不仅出现了,还盛装打扮,看得出来下了不少成本,花了不少心思。 容无崖嗤声,“那东西丑的别树一帜,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更何况,她刚才看着殷殷时,让本王瞬间想起来以前玩过的弹珠,许久不玩了,晚点找机会把她眼珠子抠下来,想来玩着应当顺手。” 第81章 香球酒令 太子太子妃邀众人共同举杯后,中庭的院子便空开了,舞女们鱼跃而入,翩跹起舞。 载歌载舞之际,冷不防听见容无崖这句话,叫人不由生出鸡皮疙瘩。 楚殷殷看着他的侧脸,男人有所察觉,并未转过头看她,却顺势将她的手拉在唇边吻了下。 此刻所有人都已落座,他们是太子之外最尊贵的存在,位置也显眼,这个动作被看的一清二楚。 在场人嘴上不说,心中震撼。 这一幕同样落进了白生墨眼底。 他放在身侧的手收成拳,眼神里满是愤恨与嫉妒。 明明答应了他,要守身如玉的,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知廉耻的和人亲近? 心里有着他,一边吊着他,又一边和容无崖不清不楚! 楚殷殷太过分了! 他死死的抿着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殊不知,所有的反应,都被远在一旁的楚霜霜看到。 楚霜霜本来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被他脸上的冷意和疯狂给吓住。 那样嫉恨的表情,那样浓郁的眼神,那样狂热的占有,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瑞王对这位新王妃很满意呀!” “刚才那个吻你们没看到?倒是鲜少见瑞王会这么亲近一个女子……” “就算旁的能作假,可眼神总骗不了人吧?” “别的都不说,光是瑞王和楚殷殷两个人的样貌,看着就赏心悦目啊。” “……” 楚殷殷从容无崖掌中抽出手,脸都红了,她受宠若惊不敢看他,“王爷,你好歹注意些。” 他又把她拽过来,这回却是挡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朵上亲了下,“放心,他们看不见你的脸。” “……” 这不是强词夺理,掩耳盗铃是什么? 楚殷殷懒得和他讲道理,反正讲也讲不通,幸好歌舞之后,今日的重头戏便来了。 她先前为诗酒会,还刻意跟着练了半个多月的字,应该会派上用场。 她平静的扫视了圈,手心不知何时出了汗,兴许是有点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前世这个聚会,她彻底从云端跌落泥土,被人嘲弄耻笑,此刻即便重生,也无时无刻担心害怕。 她目光落到了楚霜霜身上,对方没有发觉她,偏头看的是白生墨的方向。 楚殷殷的心突突直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诗酒会,顾名思义,有诗有酒,友人集会。 最初是太子邀约了一些青年才俊,有男有女,到府上来吃酒作诗,畅谈国事家事的。 后来随着规模逐渐变大,也有太子妃的提议,便逐渐朝着大型未婚男女的联谊会发展。 因着目的变得不再单纯,来参加集会的青年才俊家世不凡,各个前途无量,导致不少来参加的女子们目的也就跟着变了,毕竟她们自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显少有机会与外男见面,有了这么个机会,十个姑娘家有九个都奔着寻找合适的夫君来的。 诗酒会为了兼容趣味性和竞技性,这两年想出了不少好玩的游戏。 最受欢迎的当属香球酒令。 香球,是种类似于绣球大小的球,因平时放置熏香故而叫做香球,用作行酒令时的媒介。 玩法击鼓传花类似,但不需击鼓,只需一人到屏风后拍手示意开始和结束即可。 拍手停止时,香球落在谁的席位上,或者在谁手中,须得饮酒,亦可作诗。 对女子而言,可选择的更多了,还可表演才艺,吹拉弹唱,大可尽情随意的发挥。 太子妃找了位专门的拍手者,太子做第一个传递香球的人。 拍手声刚起,太子便将香球递给了太子妃,太子妃顺位递给了楚殷殷。 楚殷殷随手丢给容无崖,可容无崖拿到手里之后,并不着急往下传。 他垂眸将香球放在指尖,轻轻一打旋,小球竟转起圈来。 第82章 她要出名了 屏风后的人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拍手声还在继续,其余人心里着急,也不敢催促。 然而容无崖并没有玩多久,很快就变得不耐烦,他拧眉捏住香球,向旁边一抛,便落到了隔壁桌。 隔壁桌的捧着香球不含糊,继续传往下一桌。 游戏才变得正常。 燥热的酷暑天里,拍手声越来越急,终于戛然而止。 众人看着香球停留的地方,一个个神色各异,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女子是谁啊?我怎么从未见过她?” “观她衣着打扮,想来也是个大户人家,以前为何露面?若是露面,本公子断然有印象的!” “你们看她的模样,和楚殷殷有点像啊!” “啊……莫非是那个?”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初都还恭敬客气,可在猜出对方身份后,讥笑嘲讽的腔调便多了。 谁都知道楚府最近来了位不要脸的赝品,哄得楚夫人是喜笑颜开,神魂颠倒,连厚着脸皮为她求诗酒会入场券的事都做了出来。 临安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压根就没什么密不透风的墙,人尽皆知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外面传的玄乎,看楚夫人那迷糊劲,众人还以为这新来的养女,是个绝世贴心小美人。 现在一看,贴不贴心不知道,反正和绝世美人是死活不搭边了。 楚殷殷在圈子里虽然不太讨喜,可她那张脸,却是公认的顶级容颜。 如今这赝品只有两三分和她相像,又是连庶女都不如的下贱养女,众人不嘲笑她嘲笑谁? 楚霜霜听着这些越来越不加掩饰,甚至故意扯着嗓子让她听到的议论,只能强颜欢笑。 她调整心态,扭着小碎步来到正中央,说是要为大家跳支舞。 “准了。”太子妃莞尔,“楚姑娘,可以开始了。” 香球酒令第一轮,竟让她有出风头的机会,太子妃觉得晦气,但来的都是客,明面上依然一视同仁。 楚霜霜跪下谢恩,起身时下意识朝着白生墨的地方看了眼,对方也在看她,她当即羞红了脸。 这时悠扬的曲子响起,她强迫自己全神贯注的表演。 这支舞是特意为了今天准备的,足足练了快一年,她坚信今日必定会叫人过目难忘。 她要出名了! 楚霜霜收敛呼吸,头胸向上挺起,右手高抬,左手下压,身子也往下沉,脚尖却踮起。 随着曲子的节点,她缓慢的转圈,起初像只高傲的孔雀,而后速度越来越快,似飞旋的天鹅。 她用余光扫了眼四周,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艳、震撼、与倾慕。 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这一舞终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楚府的养女能歌善舞,而楚殷殷那个草包嫡女,根本比不上她! 楚霜霜想着想着,心情愉悦,连动作都越发流畅柔软。 在一个完美的旋转后,她稳稳定在地上,在众人还未反应自己,利落下腰,只听周围发出了惊呼声。 她很满意这样的喝彩,这是对她出色表演的肯定,她如此优秀,值得被欣赏,被赞扬。 她微喘着气,感觉到无数目光朝她投来,嘴角禁不住上扬,缓缓睁开眼。 先看到的是两只黄色的蹼,再往上是雪白的羽毛,以及突然伸过来又扁又尖的嘴巴。 “啊!” 她吓的尖叫出声,浑身发软,仰面跌倒在地。 “轧轧……” “轧轧轧轧!” 肥胖的大鹅也受惊不小,它慌乱的伸长脖子,扑棱起两只翅膀,朝着楚霜霜扑去。 第83章 表演呼吸吗 “啊!走开!快走开!” 楚霜霜都要吓哭了,可刚才好像扭伤了腰,这会儿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鹅,摇头晃脑的离她越来越近! “救命啊!救救我!” “走开!快滚啊!别咬我!啊!” 大鹅轧轧轧轧的叫个不停,照着她张嘴就咬。 楚霜霜被咬中,痛的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大哭! 可大鹅不罢休,仍旧挺着脖子进攻。 她又疼又急,冷汗直流,扭着身子拼命躲避,后来索性什么都顾不得,手脚并用的到处爬。 人在前面爬,大鹅后面追。 画面变得很滑稽,众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方幼珠笑的最大声,忽然感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射来,她知道似乎玩过了头,忙悻悻的收住笑。 “大宝!”她冲着大鹅叫着,“妈妈的好大宝啊!妈妈找你好久,你怎么跑这儿了!” 她身后的两个小厮,很快抓住了大鹅。 方幼珠扶起楚霜霜,面上带着浓浓的愧疚,无比关切的询问,“楚姑娘,你没事吧?这事怪我,大宝是我养的宠物鹅,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没想到这会儿却出来了!你吓坏了吧?” 楚霜霜惨白着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说不出一句话。 方幼珠心下冷笑,见她状态不佳,提议要把她送到厢房休息。 哪想太子妃允诺之后,楚霜霜却拒绝了。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说话时虽然还打着颤,可不再哭泣,“本想为大家献舞,没想到献丑了,闹出这么一出,叫大家看了笑话,不过能够令公子姑娘们开怀大笑,也算是种别样的收获。想来下面还会有更好看的表演,霜霜不愿错过,恳请留下,只是还希望太子妃,能够赏套衣裳,待霜霜整理仪容,再来继续参加诗酒会,免得污了大家的眼,扫了大家的兴。” 要是换成其他的姑娘,眼下如此尴尬的处境,早就哭着跑没影儿了。 楚霜霜不愧是能在楚府待上四年,做了四年替身,还混的如鱼得水的人。 瞧瞧人家这心态,这说辞,多体面,多大方,多聪明机智的化解了难堪。 诸位名门贵女公子中,原本有些轻视嘲弄她的,经此之后,竟莫名觉得她多了几分魅力。 方幼珠却恨得暗暗咬牙。 本想让楚霜霜名声扫地给殷殷出口气,没想到反而助了小绿茶一臂之力。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大鹅造的孽,太子妃让方幼珠领着楚霜霜往后院去。 楚殷殷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无奈又好笑的叹气。 诗酒会开始之前,方幼珠神神秘秘的说今天有好戏看,她怎么问都不说。 原来是这个啊! 方幼珠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时,两个人四目相对,她当即挤眉弄眼做鬼脸。 楚殷殷还来不及回应,就被挡住了视线。 “你的那个朋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她对殷殷好,本王也不再跟她计较无礼的事。” 他说完微扬下巴,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 楚殷殷好笑的捏了捏他掌心,“王爷真好,我就知道,王爷是个宽容良善的人。” “夸的过了。”他稍作点评。 楚殷殷矫情的眨眨眼,“没有吧?我觉得刚刚好呢!” 插科打诨期间,新一轮香球酒令再次开始,哪知这次香球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楚殷殷手上。 众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看好戏的神情。 今年的诗酒会,和楚家犯冲吧! 前有养女丢人现眼,后有嫡女不甘示弱也想当众出丑? 楚霜霜虽然中途被大鹅追着咬,闹出笑话,不过她那舞姿,确实可圈可点。 楚殷殷会什么? 一个临安城里出了名的草包,女红不会,课业倒数,吹拉弹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她要表演什么? 表演呼吸吗? 第84章 上赶着丢脸 楚殷殷不傻,又活一世,那些人眼神里的情绪,她看的清楚。 他们嘲弄,讥讽,看好戏,等着她出丑,就是不盼着她好。 但这怪不得别人,谁让她前世确实是个草包呢。 那时候她也接到了香球,可失贞之后的她,精神极度脆弱。 当站在庭院中央,看那些人说笑时,她下意识以为他们在议论自己的丑闻,于是控制不住的发飙了。 她大闹酒会,甚至拔剑伤人,最后被太子下令抓住,扭送回楚府。 自那之后,姜思意就很少让她出门露面了,再之后,楚霜霜的名字逐渐代替了她。 众人提到楚家时,更多提及的是楚家霜霜,而她仿佛成为一个越来越透明、被人遗忘的存在。 过往种种,委屈与心酸,盘旋在胸中,她深吸口气,使劲握紧了手。 “轻点捏。怎么这么紧张?”容无崖笑着道,“不想表演节目就不表演,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他说着将香球从她手上拿开,随意一弹,香球在地上弹跳了下,蹦到另一张桌子面前。 那张桌后面坐着个青年男子,年纪不大,见状吓的连忙起身,捡起了香球。 他毕恭毕敬的要将香球还回来,却见容无崖单手支着下巴,用手点了点他,“该你了。” 青年男子脸色一白,不知所措的看看容无崖,又看向太子,捏着香球的手指都泛白了。 主办人是太子爷,规则自然也是太子爷说了算,而容无崖当场枉顾规则,这不是在挑衅太子爷吗? 他不敢得罪容无崖,又不敢扫太子爷的颜面,被架在中间,进退两难。 众人也因着这样的变故,心悬了起来。 万一惹恼了容无崖这个疯子,谁知他会不会当场发疯杀人,殃及到他们? 容无崖对此好像全然不知。 他见青年男子不动弹,沉吟着思索片刻,“恩……就表演舞剑吧。” 当这是自己府上呢,竟然还点名节目? 白生墨对这位瑞王,本就没有好感,现在越发厌恶。 虽然明知他是为了护着楚殷殷,可正是因为这样,就更加叫人浑身不爽。 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看向太子爷,倒是想看看,被父皇夸赞英明神武的储君会怎么处理。 场面僵持不下,气氛紧张,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般。 万物静止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大家不约而同循声看去,见楚殷殷提着衣角起身。 那袭江户紫明艳动人,她款款来到青年男子跟前,将香球接了过去。 青年男子瞬间松了口气。 太子妃也趁机开口,“听说殷殷前段时间崴到了脚,今日一见想必是好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仍需仔细注意,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为此,本宫在这里替她求个情讨个巧,让她喝杯酒过关可行?” 太子妃是方幼珠的亲大姐,隔着这一层关系,她也会护着她。 楚殷殷感激不尽,福了福身子,“多谢太子妃关心,这杯酒自然要喝,不过我来之前,做了些准备,方才府上的养女都表演一二,我作为嫡女,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什么意思? 她还要表演节目? 太子妃笑的勉强,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明明她都帮着解围了,楚殷殷怎么仍不知死活的自找麻烦。 要是她琴棋书画中有一样拿得出手,还至于被人称作草包吗? 就算不想被个养女比下去,可凡事得先看看自己实力允许不允许吧? 没个本事,自尊心还挺强。 想到这里,太子妃也有点烦,顾念着方幼珠的面子,帮了她一把,不领情就算了! 她坐直了身子,虚假的笑着,“是吗?殷殷决定好了吗?” “她上赶着丢脸,嫂嫂管她作甚?让她表演!”白灵桃落落大方的起身行礼,“还请瑞王妃好好表演,本公主等着笑呢!” 第85章 她没自知之明 “公主长这么大,是没笑过吗?”楚殷殷听到白灵桃的话,忍不住出声呛她。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众人面前,先看向容无崖,旋即扫了眼白灵桃,故意上下打量。 白灵桃拧着眉,没好气的说,“你看什么看?” 楚殷殷啧啧出声,“看看示爱被拒的女人,能有多扭曲?你没能得到王爷,便嫉恨我吗?” 白灵桃四年前追求容无崖,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被拒后恼羞成怒,由爱生恨。 在容无崖身患怪病,生死难料时,她私下里蹦的最欢,说这是他的报应。 当时隆康帝得知,狠狠责了她,她才有所收敛,但再也不让人提之前她追求他的事。 本来楚殷殷想不起这茬,甚至都快忘记这么个人,哪想她突然跳出来,搞这么一出,想不记起都难。 白灵桃被人揭了痛处,脸色青白的指着她,“闭嘴!你倒是伶牙俐齿,不是要表演吗?还不开始?” 一边是公主,一边是瑞王妃,太子妃哪边都不想得罪,便哪边都没帮腔。 这会儿她缓和了脸色,客客气气的颔首,“瑞王妃,不知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诗酒会,自然应当有诗。”楚殷殷福身行礼,“还请太子妃叫人搬来长桌,备好纸墨笔砚。” “你是要作诗?”太子妃嘴角微抽,问出这个问题时,都觉得十分不真实,“确定吗?” 楚殷殷会作诗?她在学堂读书的时候,次次功课都是垫底的,连大学中庸都背不下来,还作诗? “太子妃是有什么意见吗?”回答她的是容无崖,“王妃要作诗,很好笑吗?” “来人,应瑞王妃要求来!”太子出声,“本宫也拭目以待呢。” 在小厮搬来桌子的空档,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什么不言而喻。 要说楚殷殷唱支小曲弹个琴什么的,虽然不在行,好歹能糊弄过关,不会出什么大错。 可她非要不自量力的选什么作诗? 作诗这种高雅的陶冶情操的活动,也是她这种读书废料能选的? 还真是拼了命要给楚丞相抹黑! 众人笑闹着,没多久,小厮就退下,楚殷殷站在长桌后,缓慢蘸墨。 “这模样还挺唬人的!” “也就这个样子像那么一回事了吧!她能写出来什么诗!不会吧,你们不会真对她有所期待吧?” “还有人没见过楚殷殷的字吗?跟狗爬一样,反正我是被恶心吐了。” “她写出来的诗,不说诗好不好,能不能看懂是一回事!” “嘘……小点声!现在人家有瑞王撑腰呢!” “瑞王撑腰怎么了?”有人心中忿忿,“人贵有自知之明,显然楚殷殷没有,还不让说了?” 闲言碎语被夏日的细风吹进她的耳朵里,但她并不在意,在落笔前,只朝着容无崖看了眼。 那人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散样子,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捏着葡萄的手顿了顿。 他远远看来,蓦地嘴角上扬,朝她眨了眨眼。 天淡云清,绿树红亭,男子一身玄衣,桀骜浪荡的模样,看得人心脏怦怦乱跳。 楚殷殷慌乱的收回眼,深吸口气,回想着容无崖教导时说过的话,手腕一扬,衣袖翻飞似云。 第86章 她好像变了 方幼珠和楚霜霜从后院赶过来时,恰好看到楚殷殷站着提笔写字,两人俱是一惊。 “我的个亲娘,她在干嘛?”方幼珠吓的一哆嗦,脱口而出,“她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可不是?” 楚霜霜皮笑肉不笑的耸耸肩,眼里满是不屑。 她没再理会方幼珠,回到座位上。 “霜霜你回来了?”几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姑娘,见着她迫不及待的抢着说,“你那个阿姐要作诗!” “就凭她?”在她们跟前,楚霜霜没必要藏着掖着,嫌弃的嗤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太搞笑了,什么都不会还要作诗,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她丢人呢!” 她们都是一群在家中不受宠的庶女,也就楚霜霜目前混的好点,便以她为中心抱团取暖,开口说话时,自然是捡着她喜欢听的说。 有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有样学样复述当时的场景,口吻要多讨嫌有多讨嫌,“太子妃帮她说话,说索性喝酒过关,她还非要自告奋勇的表演节目。说是老早就准备了节目,那模样十分自信,自信的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有什么绝招。” “不可能!”楚霜霜想都不想的否认,“她什么样,我最清楚。你见过母猪上树吗?” 这话说得粗俗,几个小姑娘闻言,不约而同垂下眼,以遮去眸中不屑。 她们虽是庶女,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跟楚霜霜抱团,无非是图点好处,真不见得看上她。 本来还饶有兴致恭维她几句的姑娘们,这会儿都相继沉默不语。 楚霜霜也不在意,她嘴上贬低楚殷殷,可两眼仍一瞬不瞬的看着庭院中央。 看着看着,心里突然没了底儿。 从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她写了什么,真正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楚殷殷的神态动作。 她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与记忆中看书习字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楚霜霜在楚府四年,可以说是和楚殷殷一起长大的,没少见她做课业时候头疼发愁的德行。 眼下人还是那个人,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她猛地记起私奔那天的事情。 那样的楚殷殷,那样清晰的逻辑,那样薄凉绝情的眼神,还有那句叫她心惊的话…… 她好像变了! 这个猜测,让楚霜霜心里一沉,转念一想,又迅速冷静下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变了,谁都不可能从草包变成大才女。 楚霜霜呼吸顺畅几分,见楚殷殷还没结束,装作无意的看向白生墨。 此刻的白生墨比在场所有人都紧张。 他全然忘记身处何地,所有心思都在楚殷殷身上。 得知她要作诗,他的心情最复杂。 他断然不相信她会作诗,和其他人一样,内心深处对此鄙夷嘲弄,甚至还有些怪她不自量力。 然而当她提笔要写字时,他又得意又紧张。 得意是因为,只要想到容无崖等会儿看到楚殷殷酷似他笔迹时的画面,嘴角便控制不住上扬。 紧张则是因为,担心太子和在场其他人,认出楚殷殷与自己相似的笔迹,会猜到他们的关系。 就在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之际,楚殷殷停了下来。 她刚有动作,窃窃私语声蓦地停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齐刷刷的注视着她。 楚殷殷莞尔,提着裙角上前福身行礼,“拙作一首,献丑了。” 第87章 有人觊觎你女人 两个小厮上前,将宣纸小心的展示给众人看,上面的字迹霎时映入眼帘。 飞扬跋扈的草书,似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虚无归于虚旷。 一片洁白似雪的天地间,她所书的一撇一捺,都像是有了蓬勃的生命。 它们肆意的生长着、蔓延着,在这空荡荡的世界,竭力想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这样充满力量、又不羁傲然的笔迹,让人看到了一个桀骜的、不恭的、目空一切的灵魂。 所有人几乎下意识的看向容无崖,后者捏着葡萄,嘴角噙着抹满意的笑。 容无崖这一笑,惊醒了众人。 他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笔迹是楚殷殷的!是那个临安城中大草包楚殷殷的啊! 她怎么会写出这么漂亮的一手字? 偏偏这字还是她众目睽睽之下写的! 没有半点作假,没掺丁点水分! 这这这…… 楚殷殷搞这么一出,着实让人惊艳又震撼! 方幼珠最先出声,“好字!殷殷,你这一手字,亮瞎了一些人的狗眼!赶紧的,把字举高点,让大家伙都看看,什么叫有实力?什么叫才女?殷殷,我们大兴下一个书法大家,非你莫属!” 她激动的整张脸都涨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字是她写的呢。 这也怪不得方幼珠反应剧烈。 她都做好躺平任嘲的准备了,甚至还决定为了她和人对撕,哪想她的姐妹这回这么给她长脸争气! 太爽了! 方幼珠是什么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逮着机会嘚瑟,哪还记得收敛二字怎么写? 她从座位上起身,小跑着来到正中央,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大家再来看看这首诗,我虽然看不懂,但就是知道好,在座的各位不乏才学渊博者,自然也能看出来此诗不凡,瑞王妃这表演,实在精彩!” 方幼珠鼓起掌来,楚殷殷被她弄的脸颊通红,频频扯她衣袖,“珠珠!” 方幼珠拍开她的手,示意众人跟上,可大家还处在楚殷殷突然不草包的事实上,愣是没反应过来。 “殷殷真棒。”容无崖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开口,“其他不鼓掌的,是没手吗?” 这话简直是明晃晃的威胁,谁听了心里不发憷,那一个个的手不知怎么就跟着拍了起来。 掌声如雷鸣般,许久才消散。 太子和太子妃为了配合,还特意夸赞了番,闹得楚殷殷都不好意思了。 她红着脸回到席位上,刚坐下就被容无崖拉进怀里,“喏,看那边。” 他掰着她的小脸扭过去,不期然与白生墨视线相对,后者先是愕然,而后一副被辜负的愤怒表情。 楚殷殷太了解他了,动动脚指头,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怪她这么短时间内移情别恋,对他不忠,不知道守洁廉耻罢了! “不想看。”她顿感扫兴,嘟囔着扯掉容无崖的手,口吻埋怨,“你老让我看他做什么呀?” “怎么?” “烦。”楚殷殷老实巴交的拧眉,“以前见着他就心生欢喜,现在看了只剩厌烦恶心,还有恨意。” 她的回答取悦了容无崖,他亲自给她递了颗葡萄塞嘴里,“他现在对你还不死心呢。” “王爷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又试探我啊?”楚殷殷翻了个白眼,吐出葡萄皮继续说,“有人觊觎你的女人,虽说我对王爷专一不渝,可王爷就什么都不做吗?这本是你们两个男人关于争夺女人的战争,他不死心,你想办法让他死心啊!” 容无崖认真思考她的话,“听殷殷一席话,方才醍醐灌顶,本王记住了。” 香球酒令之后继续进行了几轮,倒是也有些节目,但和楚殷殷的表演放在一起,到底都是逊色的。 第88章 叫声夫君听听 就拿此刻在庭院中央拉二胡的姑娘来说,二胡拉的那叫一个哀婉凄绝,闻者落泪,可有楚殷殷那种巨大反差的珠玉在前,今天除非她把二胡拉冒烟拉起火,估计才能在所有来宾心中,留下独属于自己的不可磨灭的印象。 显然那姑娘拉到后来,有点泄劲,下台前哀怨的朝着楚殷殷看了眼,比被抢了男人还要伤心。 楚殷殷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满脸无辜的叹气,“今天之后,京城的名媛更要排挤我了。” 其实她精心准备表演,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打脸楚霜霜和白生墨,只是想告诉他们,她,并不差劲! 哪里料到一不小心会惊艳全场! 实在是罪过罪过。 容无崖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扔着葡萄吃,半晌才搭腔,“你长成这副模样,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他好像特别喜欢吃葡萄,桌上的一小盘,几乎全进了他的肚里。 楚殷殷寻思这话也没错,不由被他带偏了话题,“我的确长挺好看的,其实我小时候特别受欢迎,很多人喜欢我,不少小姑娘都愿意和我交朋友,后来随着年纪增长,莫名其妙的,同龄的姑娘都不乐意和我一起出去了,再后来她们就开始说我坏话,看我笑话。” 她其实谈不上特别喜欢葡萄,但看容无崖吃,被勾起了馋虫,伸手去拿,却拿了个寂寞。 容无崖捏着最后一颗葡萄,拧眉看她,“跟我抢吃的?” “夫妻之间的事儿,怎么能叫抢呢?”楚殷殷插科打诨,带着目的朝他撒娇,“我就尝尝。” 她眼睛里有钩子,心无旁骛的锁定在那颗葡萄上。 容无崖笑的有点坏,“殷殷,你不仅长得美,还想得美。” 他说完把葡萄往嘴里一丢,惊的楚殷殷瞪圆了眼,他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好吃。” 楚殷殷说他不解风情,“王爷既然中意我,怎么连吃的都不舍得让给我?” “你可以来抢。”他还有道理了,头头是道,“还是不想吃,不然哪管别人有没有吃进嘴里?” “可你早就吃完了!”楚殷殷刚才都看到他吞咽的动作了,一说起来口吻都透着委屈。 女人声线撩人,酥酥软软的,恨不得把人连命带魂儿的给吞进她的温柔里。 明知她本就是这么说话的,可容无崖还是觉得,真是个十足的嗲精。 他无奈的妥协,“真想吃?” 倒也没有那么想,可情绪上头,被他这么宠溺的一问,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想。”她努努嘴,清澈的眸底藏着女子的娇媚,“特别想。” 容无崖忽然生出邪恶的念头,想听她用这种嗓音,喊出来夫君是什么感觉。 他只要稍作联想,那颗还算冷静克制的心脏,连带着血液,都因此沸腾起来。 容无崖暗骂自己没出息,故作骄矜的啧了声,“喊声夫君听听,乖乖喊了,就给你吃。” 楚殷殷瞳仁骤缩,脸瞬间红了,耳朵也没能幸免,这副傻乎乎的模样,挺像刚才场上的呆头鹅。 “喊啊。”容无崖失笑着催促,“懂了,殷殷心里有旁人,喊声夫君都让你为难了。” “夫君又冤枉我。”楚殷殷瘪着嘴,幽幽的埋怨,她说这话时,几乎不敢看他,“葡…葡萄呢?” 第89章 他还是男人吗 这会儿别说葡萄了,就是要容无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淡,淡的甚至有些严肃冷冽,唯独那双眼睛,却又黑又沉又热烈。 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海里,燃烧着熊熊的漫天大火。 她并没看他,奇怪的是,他能想象出她垂下的表情,是怎样的娇羞与勾人。 旖旎的想象令他有点口渴,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这口干舌燥之感,是因为谁。 真是个妖精。 先前对傅予说的那番话,丁点都没错。 这么一个哪哪都照着他喜好长的姑娘,他要是不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那他还是男人吗? 容无崖认命般的哼笑出声,带着几分坦然与情愿,还有腔义无反顾,万劫不复的勇敢。 他举止优雅,从宽大的衣袖里,变戏法般的取出来两颗葡萄,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掌心上。 楚殷殷皱起来的眉头,瞬间抚平,她娇滴滴的开口,“王爷怎么还藏呀!” 嗲声嗲气的,是在故意撩拨他无疑。 他知道她声音好听,从新婚之夜就领略过这挠人的小嗓音,今儿听她撒娇,简直痛苦又快乐。 男人总是这样,尤其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思绪总是时不时的就往别处跑。 他想到在那种场景下,她可能发出的声音,浑身的热汗都起来了。 而楚殷殷毫不知觉,她吃葡萄时吞咽口水的声音,就像是一种催情良药,让容无崖越发焦躁难耐。 他忍无可忍,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你小点声。” “我没出声呀。”她不解又无辜。 “我是说咽口水的声音……” 楚殷殷委屈又瑟瑟发抖,“哦。” 她稍微转过身,低头用袖子挡着脸塞进葡萄,两腮小幅度鼓着,乖巧可爱的模样,活像只小仓鼠。 香球酒令不知何时结束的,眨眼的功夫,院子中央请上来两尊金铜投壶,是诗酒会的第二个游戏。 但凡士大夫聚会宴饮,少不了这项游戏,它甚至在大兴,逐渐演变成一种礼仪。 玩法很简单,参加者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则要按照规定的杯数喝酒。 因为诗酒会现今,还肩负着相亲的重担,因此游戏玩法做了点改良——参加者需男女组队比赛。 目的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了。 大兴的女子自小就被教导要内敛要矜持,不可能主动组队,大会则选用随机盲组的方式。 今日来参加诗酒会的单身男女,名字写在纸板上,分别装进两个大篓中,每次由主持者各抽取一名。 被抽取到的男女,默认成为队友,每八个小队为一组,进行比拼。 这可比香球酒令要有趣劲爆的多,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 楚殷殷也来了劲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主持者抽取名字,兴奋的恨不得生出条尾巴拼命的摇。 容无崖暗觉好笑,朝她泼冷水,“抽不到你。” “我知道呀!”她温温柔柔的说,口吻娇的跟朵小白花似的,“你不期待吗?我倒是期待抽到珠珠,不知道谁会和她一组,如果一对男女真的被抽到,也算是冥冥之中有缘分吧?你说她会和谁一组呀!” “估计是你三哥。”容无崖指了指别处,“我看她和你三哥斗嘴斗的挺开心。” 第90章 桃花债 楚殷殷顺着容无崖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楚鉴心和方幼珠吗? 两个人现在都红了脖子白了脸,看状态,应该是正在吵架呢。 她见惯不惯,随意敷衍着,“其实想想,要是和我三哥凑对欢喜冤家,倒也不错。” “那我得替三哥谢谢你。”他说话没个正经样,阴阳怪气的,叫人磨牙,“三哥可太谢谢你了。” 楚殷殷看他那舔牙的小表情,袖子下的手,在他腿上轻轻拧了下,并没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昵。 容无崖比她要开窍,所以表情顿时变得很怪异,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动。” 他受到刺激,情绪激动,手下力道也没克制着。 楚殷殷皱了皱眉,巴巴的看着他,“疼……” 容无崖松开她,手贴到刚才她触碰的地方,“男人的腿,轻易不能动的。” “为什么?” “还为什么?”容无崖被她逗笑,“没听过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吗?” “可我们是夫妻。”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副劲劲儿的模样,勾得他想把她就地正法。 容无崖捏了捏手指,指尖轻柔的搓了下,声音有几分沙哑,“动了腿,我就会想那事。” 楚殷殷不说话了,只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慌乱转移话题,适逢抽到方幼珠,她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 “真抽到珠珠了。”她监督似的看向主持者,见他又抽出个名牌,叫道,“楚鉴心。” 容无崖一副看好戏的德行,“让你说中了。他们二人投壶时怕是要打起来,这不就有垫底的了?” “你怎么说话的?”楚殷殷不服,“我必须要跟你讲讲我三哥多厉害。” 她掰着手指头,跟他大讲特讲楚鉴心从小到大的英勇事迹,比如掏马蜂窝,爬树偷鸟蛋,和人打架掉进泥坑也不停的继续打,还有一口气能吃两个大西瓜等,听得容无崖一愣一愣的,到后来在她威胁的眼神中,缓慢的竖起了大拇指。 “就跟你说我三哥厉害,你还不信?”楚殷殷轻哼一声,满脸骄傲,“他投壶肯定也厉害!” 容无崖低头抿唇,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钦佩,“一口气吃两个大西瓜,确实厉害。” “那是。” “不会噎住吗?” 楚殷殷横过来一眼,对上张认真求知的表情,瞬间就像是没了气的气球,“倒也没噎住。” “厉害。” “……” 她竟然分辨不出,这句夸奖到底是诚心的还是内涵的。 楚殷殷敷衍的扯出个笑容,就在这时,听主持者叫到了白灵桃的名字,显然她也被抽中了。 投壶都是些未婚单身男女玩的,白灵桃被抽中很正常,怪就怪在,她制止了主持者替她配对。 主持者大概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收也不是,莫名恐慌。 白灵桃却恍如未见,自顾自的看向容无崖,恳请道,“瑞王可以和我一起玩投壶吗?” 哦豁。 哦哟。 啧啧啧。 楚殷殷心底怪叫,眉梢一扬,似笑非笑的看了旁边人一眼,“王爷艳福不浅。你的桃花讨债来了。” 第91章 后悔拒绝她 白灵桃的心快要飞出胸膛,双手交叠在身前,死命的握着,手心里不知何时渗出了汗。 她在等容无崖回答,哪怕能猜到答案,可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萌生期待。 其实之前被他狠狠拒绝过几次后,她是恼怒的羞愤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一样,在短时间内,她故意陆陆续续,甚至不停的换着男人接触。 她以为这样赌气的方式,就能挽回一点尊严,甚至还想着,这样会让容无崖对她吃醋上心。 然而并没有。 战事又起,容无崖离开临安城,去往边陲之地,之后一心作战,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白灵桃那会儿正对他爱而不得,偏执又霸道的到处派探子打听他在那边的消息。 得知他完全对她无意之后,心死了,又得知他身边从未有过女子的时候,心又活了。 她对他的感情,就在爱与恨之间,反复横跳。 爱是真的爱他,想得到都想疯了,恨也是真的恨他,得不到才会生恨。 紧接着容无崖就得了怪病,顾及现实因素,她对他的心思,渐渐淡了许多。 她总不能嫁给一个活死人守活寡吧? 谁知楚殷殷冲喜竟成了,容无崖醒过来了,能下床了,居然还要参加诗酒会。 到底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她鬼使神差,抱着来看看真假的心思,见到了他。 他比四年前更英俊迷人,也更冷淡了,但他越是冷淡难以靠近,她为他跳动的心就越是滚烫难耐。 她知道容无崖对女人什么态度,所以他对楚殷殷的温柔,令她彻底疯狂。 见不得他对别人笑,对别人好,她就算这辈子不能嫁给他,也不想看他和别的女人幸福甜蜜! 如果他要幸福甜蜜,凭什么不能和她? 她要为自己再试一试,不成功也要恶心楚殷殷! 白灵桃久久得不到回答后,深吸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容无崖跟前。 她半俯下身,露出胸前白腻的嫩肉,小手搭上他的手臂,故意撩拨的往下走,在他手背上点了点。 如此骚里骚气的示爱,看的楚殷殷拳头都硬了。 当着她的面,明着勾她的男人,当她是死的吗? 她在白灵桃作乱点火的时候,抓过她的手,一把甩到旁边,“公主自重。” 白灵桃有点兴致被打断的烦躁,“王爷都没制止,你疯什么?没准王爷吃我这套呢?” 反驳的妙啊! 楚殷殷哑口无言。 白灵桃见她语塞,加上容无崖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帮楚殷殷说话,盲猜他对她是有感觉的。 毕竟她比四年前更好看了,也更有女人味了,他对她动心,后悔拒绝她,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吗?”她作势又要去搀他胳膊,不想他却站了起来,白灵桃眼睛一亮,娇声唤他,“王爷!” 容无崖终于舍得看她了,但也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迅速撤开,好像她是什么讨人嫌的存在。 他抓起桌上的毛巾,仔细擦了擦手,随意一丢,拥起楚殷殷,“本王恰好想玩投壶,带你玩一把。” 楚殷殷气他不开口制止白灵桃刚才越矩的行为,但眼下的场合,自然也不会下他面子。 她自然而然的抱住他的手臂,脸跟着贴上去,娇声娇气的说,“那夫君要带人家赢哦。” 容无崖对她的宠溺不加掩饰,轻刮了下她的鼻头,“恶心人还是你在行。” 二人相拥走到正中央,主持者笑的牵强,其实都快哭了,白灵桃还没打发好,怎么又来两位祖宗。 第92章 修罗场上碰一碰 太子对这样的变故,有所预料,他那个妹妹一碰上容无崖,什么理智都顾不上了。 他出面打圆场,示意主持者继续抽签,又派人将白灵桃请到跟前来。 白灵桃显然被气的不轻,眼睛都红通通的,太子发自肺腑的劝说,对她没丁点用。 她两只眼片刻不离容无崖,心底生出的破坏欲,将她几近吞没。 “我也要玩投壶!”她倔强的开口,还是不死心,“凭什么不让我玩!明明抽到了我!” 白以诚淡淡笑着,可这样只嘴角笑,眼里却满是寒意的神情,极具压迫感,白灵桃心虚了几分。 她察觉到他的不悦,口吻识时务的软了,“太子哥哥,我……我也想玩。” “不惹事?”白以诚是天生的微笑唇,即便威胁人,看起来温和又阴森。 白灵桃不甘又不敢,胡乱点了点头。 白以诚是不指望主持者给她随机匹配队友了,扫视了圈,叫人把白生墨叫来凑数。 算上容无崖和楚殷殷,此刻场上已经有六对男女了,每组八对儿,主持者还在继续抽签。 当看到白生墨走上来的时候,楚殷殷脸色微变,倒不是怕他,单纯觉得晦气碍眼。 她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情绪,就听主持者叫到了楚霜霜的名字。 得。 所有她讨厌的人都凑到一块了。 她感到好笑又离谱,一时忘记了和容无崖正在谈话,直到男人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才迷茫抬头。 “人多真热闹。”容无崖好像别有深意,“只是我们殷殷,好像不想陪本王一起玩?那想和谁玩?” “您这哪儿的话?”楚殷殷在他阴阳怪气之前,机灵的示好,“能和夫君一起,求之不得。” 容无崖满意了,情绪染上眉眼,他轻佻又狂妄的说,“那就随便带你赢一把。” 二人旁若无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在邻近人耳里。 白生墨和白灵桃无一例外的捏紧了拳头。 白灵桃是吃醋的要发狂,白生墨则是暗下狠心要出头。 他不想让容无崖赢,因为不想让他博得楚殷殷的好感,楚殷殷是他的! 不仅如此,今天的这场投壶,赢的人也必须是他! 诡异的气氛中,游戏开始了。 每对参加者总共有十二只矢,男女各六只,依次投壶,计算得分,连中会额外加分,盲投也会加分。 八对男女分别站在红线开外,先女后男进行,每次投矢都有时间限制,临近时间节点会敲锣提醒。 容无崖手里捏着箭,眼皮耷拉着,还是那副没精打采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楚殷殷拿到箭之后,就开始对着不远处的投壶比划,像是在度量距离,寻找感觉。 这玩意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她打小就玩,但不擅长,确切的说,是非常不擅长,几乎就没中过。 要她自己玩,无所谓输,输就输了,人还不能有个不擅长的东西吗? 既然组队了,她不想给容无崖拖后腿。 楚殷殷比划了好几次,还是没信心投中,愁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踌躇着要不要直接跟容无崖坦白自己可能一个都投不中的事实,这一幕落在白生墨眼底。 他知道她不擅长投壶,实际上在他认知里,她什么都不擅长。 这会儿见她拿着箭无措的样子,那张脸明艳的叫人心里发热。 他蠢蠢欲动的上前示好,“见过王妃,投壶讲究动作要领,第一需要注意箭羽的弧度,这是能否投中的关键,不能有丝毫偏差,第二点便是专注度,只有注意力足够专注才能更容易投中。王妃不如先调整下心态,等下用我传授的经验试试,不必谢我。” 第93章 废物才靠女人 刚才白生墨靠过来的时候,楚殷殷有所察觉,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反感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谢? 他还好意思说谢? 她不责怪他说话恶心她就得了,这人居然还厚着脸皮肖想她的感谢? “有人要你传授经验了吗?”楚殷殷现在在他面前,懒得虚与委蛇,话也直白锐利的多,“宣王,你要是没话说就别说,说的都是些人尽皆知的废话,跟不说有什么区别?合着等会儿我要真靠运气投中了,还欠您一个人情?” 白生墨的脸当即僵住,嘴角抽搐,略显狰狞。 他难以接受现在的楚殷殷,印象里的她,虽然外界都传嚣张跋扈,但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温驯听话的像只小绵羊,更是把他的话奉为圭臬,他随便装模作样的糊弄她两句,她都对他无比崇拜。 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白生墨抿了抿唇,下颚绷的很紧,余光扫见她身后看好戏的容无崖,又忍了下来。 他把她对他态度的变化,都归结为她对私奔一事上的怨恨。 看来她是记仇了。 “宣王还有事?”楚殷殷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催促他离开。 白生墨对外一向是儒雅斯文的,他顿了顿,依然笑脸相待,“本王见到王妃愁眉苦脸,也只是好心帮忙,不知王妃为何出言咄咄逼人,似乎很讨厌本王的样子,本王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虚伪的要死。 哪得罪她的,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楚殷殷努力克制,才把体内想暴打他的冲动给压下去。 她仍然没给好脸色,甚至语气更差劲了,“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宣王以后还是选对了对象,再释放您的好心,您看来是好心,我看来是自作多情。你明白了我对你的态度,以后就少来我跟前乱晃。” “殷殷……”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叫她,“你气劲儿也太大了。” 楚殷殷索性脚步一转,和容无崖换了位置,到旁边去了。 面对的人忽然换成容无崖,白生墨的心里别提多膈应。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深情,讪讪的朝容无崖点了点头,“瑞王。” 容无崖还是那副厌世脸,凉凉的扫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带着不屑,不耐,还有几分饶有兴致的玩味。 白生墨的心不由发紧。 他以为容无崖会再低声警告他几句,不料对方什么都没说,因为楚殷殷又说话了。 她轻声细语的问容无崖,“王爷,我不太会投壶,你教教我方法和要领吧?” “不教。”他一字一顿,话中带笑,“你到时候随便丢几下便是。” “不会拖你后腿吗?”楚殷殷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继续小声的嘀咕,“说好要带人家赢的。” 容无崖比她高,垂眸就看到她略显低落的表情。 他啧了声,语出惊人,“你一个都没中,本王也带得动你,只有废物才靠女人,才需要女人努力,本王足够强,所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高兴就好。” 霸气! 狂妄! 迷人! 这样的男人,很难叫人不动心。 楚殷殷脸都涨红了,她越看容无崖越迷人,相对比之下,容无崖身边的白生墨,简直没眼看。 她真就听容无崖的话,没再纠结,当主持者下令之后,随心所欲的丢出了第一支箭。 第94章 阿姐真厉害 这一箭自然没中,不过没中的又不止她一个,参加的八个女子,大家水平半斤八两,除了白灵桃。 她生在皇室,皇室子弟不管男女,都是自小习武的,这些投壶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因此在楚殷殷等人纷纷落空的第一箭,她硬是中了。 白灵桃就在她身边,不知是得意还是炫耀,发出声嗤笑,就差没把“你们都是废物”说出来了。 楚殷殷笑呵呵的恭维了两句,“还是汐蕊公主厉害啊,这么厉害又有什么用,又没人看你。” 这话似刀,插的太准了。 白灵桃这么卖力的表现,不就是想让容无崖注意到自己吗? 可容无崖好像全程只顾着看楚殷殷。 白灵桃本想羞辱她获得愉悦,哪能料到竟被她反过来嘲弄了一番,偏偏还就戳在她的痛点上。 她心烦意乱的抽出第二支箭投出去,毫不意外的落空了。 “啧啧啧。”楚殷殷冷嘲热讽,“汐蕊公主不经夸啊,才刚夸了你,就掉链子了?” “闭嘴吧你!”白灵桃有点气结,实在觉得她呱呱叫的烦人,“你行你上啊?你自己一箭都没中,好意思在这里说我?刚不是放大话要赢吗?就你这样拖后腿的,能赢才怪!” “我夫君说了,随便我玩都可以拿第一,我有底气,公主你呢?”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明知她最在乎的就是容无崖,还当着她的面炫耀容无崖对她的宠溺。 看到她铁青的脸,楚殷殷心里顿感畅快,谁让她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对容无崖动手动脚呢? 她最好心理素质好点,别被她给气死才是。 白灵桃攥紧了拳头,抓着箭羽就要朝她丢来。 白生墨眼疾手快中途拦下她,“灵桃,莫要胡闹。” “你算什么东……”她话没说完,就听他又提醒,“太子殿下在看呢。” 白灵桃瞥了眼,恰好与白以诚的视线对上,他优雅的勾唇一笑,托腮的样子,好似在看戏。 她顿时熄了火,奋力甩开白生墨,抓起第三支箭,又射过去。 心不稳,手便不稳,自然投不中。 楚殷殷大概觉得扫兴,无趣的砸吧砸吧嘴,“还以为汐蕊公主多厉害呢,就这啊?不看了!” “你!”白灵桃简直想把她那张破嘴给撕烂,要不是她在她耳边使劲叭叭叭,她能空两箭吗? 她气的不行,双手环胸的看向楚殷殷,“你都空三箭了,你厉害给我表演个,我看看你的本事!” 楚殷殷被容无崖一番话壮胆了,这会儿都有点上头的飘了。 她大言不惭,“那你可得睁大眼睛了,本王妃轻易不出手,这就让你开开眼!” “少吹牛,赶紧投。” 这会儿的功夫,场上其他女子都投完了,听她放大话,凑热闹的看过来。 楚殷殷摆出了认真的架子,举着箭羽停顿了片刻,倏的投了过去。 “砰!” 箭羽有如神助般,直直的飞过去,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弧度,落进了壶耳里,发出清脆声响。 “诶?”楚殷殷都没料到这个结果,兴奋的小跳起来,“我这么厉害呢?主持者,计分计分,第四箭本王妃贯耳呢!” “运气得来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儿?”白灵桃给她泼冷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楚殷殷刚要反驳,就听一道柔软的女声,穿过人群传来,“公主此言差矣,投壶一事本就讲究技巧和运气,技巧固然重要,运气也占很大部分,靠技巧的不当歧视靠运气的,总归结果都一样,所以我阿姐这一箭,理当被承认。” 楚霜霜缓步走上前,她朝着楚殷殷甜甜一笑,“阿姐真厉害,要继续保持才是。” 才清净自在了会儿,这绿茶精又出来煮茶了。 第95章 想毁掉她 楚殷殷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忍了,就是当看清一个人的嘴脸之后,对方再做任何事,她都能淡然处之。 还记得刚重生回来那会儿,看见楚霜霜,她就很暴躁很愤怒,恨的不把她挫骨扬灰不罢休。 最近心态虽然平和多了,但也扛不住她三天两头的跑到面前来造啊。 癞蛤蟆掉脚面,不咬人但膈应人,说的可不就是她楚霜霜吗? 哪人多她往哪扎堆,还非要说几句话出来露个脸,装出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楚殷殷听罢她的话,开口就是,“霜姑娘,您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有空来鼓励本王妃继续保持,不如先管好你自己吧。瞅瞅你方才投的那三箭,也就只中了一箭,那一箭还是倒中,如果严格按规则来讲,算不得分的。” 倒中指的是投出去的箭,箭头朝上,箭尾落入壶口,因属于投机取巧,偶然得之,在正式的比赛场合里,是不计数的,但今天的诗酒会上,本身就是娱乐性质居多,计不计数还真不好说。 楚霜霜没想到自己只是帮个腔,就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更没想到,楚殷殷当众下她的面子。 她本意想借她和楚家的名头,多结交些对自己有用的朋友。 可楚殷殷连声妹妹都不愿意叫她,直接唤她霜姑娘,这么一个称呼,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本就是养女,还不受嫡女的喜欢,谁会愿意结交她? 楚霜霜脸色变得难看,雪上加霜的是,方幼珠偏在这时问主持者,“倒中计分吗?” 主持者在太子府上侍奉多年,是个妥妥的人精。 他摇着头说,“老夫糊涂了,多亏王妃提醒,这计不得数的,霜姑娘,您的成绩得重新计算。” 重新计算的话,她前三支箭一只都没中啊,比楚殷殷还不如,直接倒数第一了。 虽说她没打算箭箭都中,可也不想太拖后腿,惹她的搭档嫌弃,她还想着和搭档搞好关系呢。 然而眼下她不愿意,又能做什么?在别人的地盘上,顶着养女的身份,哪有为自己说话的资格? 她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客气的行礼,“应当的,该按照规定来。” 小厮重新计分后,女子投壶进行的很快,不出两刻钟,就结束了比赛。 成绩最好的是白灵桃,六箭里面中了四箭,她有底子,有这个成绩不足为奇。 楚殷殷中了两箭,自第四箭中了之后,最后一只也中了。 这个成绩平平无奇,不出彩,很大众,因为其余的姑娘们也是一只两只的居多,她算不上拖后腿。 真正拖后腿,排在最后的是楚霜霜,竟然一只都没中。 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看过来的目光,却让她如坐针毡。 楚霜霜脑袋垂着,自认理亏,跟她的搭档小声道歉,“拖公子后腿了。” “你还知道拖后腿了?本公子真是倒霉,竟然匹配到了你这么个东西。”说话的是个穿着藏蓝色华服的男子,他趾高气扬的拧着眉,口吻无比嫌弃,“诗酒会这种地方,怎么放了个养女进来?庶女都是下贱东西,你个养女算什么?和你一起,说出去本公子都要丢死人了!” 楚霜霜被骂的狗血淋头,捏着手死抿着唇,“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本公子,现在就去死了一了百了。”他越说越不解气,“但凡你长了只手,都不可能一只不中!本公子真是服了,假的就是假的,戴着金钗也不像贵女,能指望你有什么本事?还不滚?留在这里丢人碍眼?” 楚霜霜忙毕恭毕敬的鞠躬行礼,踉跄着跑出大老远之后,回头一看,正巧看见楚殷殷的笑容。 她小鸟依人的站在容无崖身边,笑的那么灿烂,灿烂的让她想要毁掉她。 第96章 闭着眼都能中 楚殷殷正同容无崖炫耀显摆呢。 投壶虽然只中了两箭,但对于基本上从来不中的她来说,却是破纪录的成绩。 她高兴的有点膨胀,歪着头自吹自擂,身边的男人,眉眼间满是慵懒与散漫,不知听进去没有。 但她兴致高,即便他态度敷衍,仍轻扯他衣袖,“王爷,你怎么不夸我?” 跟个小孩子一样,做了点成绩出来,巴巴的等着人夸奖。 容无崖心下好笑,对上她晶亮亮的眼睛,幽幽启唇,“不夸,晚上回家奖励你点实在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实在没羞没臊的。 楚殷殷愤愤的横了他一眼,恰好方幼珠喊她过去说是有大事相商,她一跺脚便跑远了。 比赛场地很快整理好,随着姑娘们陆续退下,眨眼迎来了男子们之间的比拼。 有白灵桃打下的良好基础,白生墨的压力小了许多。 容无崖的水平如何,他不知道,对方常年不在京中,他方才私下打听了番,没人知道他厉不厉害。 不过看他刚才在楚殷殷面前,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口吻,白生墨不敢掉以轻心。 他虽然擅长投壶,还是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沉稳,要冷静,要全部投中拿第一。 这样等下见到楚殷殷,就可以告诉她,有些男人只会用吹牛的大话来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不像他,不显山不露水,却是身怀真才实学,他日定能一鸣惊人的。 白生墨自信的想着,这时容无崖叫了主持者来,不知说了什么,主持者很快直起身,走到正中央。 他朝大家行礼,恭敬的询问,“瑞王要加难度,几位中也有要加难度的吗?” 大兴投壶是允许参赛者增加难度的,比如设置屏风盲投,或背坐反投,或闭目而投等,相应的得分,比正常难度的要丰厚,但同时风险也大——正常难度投中得分,投不中不得分,而自加难度属于炫技,投中额外加分分,投不中则要扣分。 白生墨没想到他来这手,情绪不免有点起伏,阴阳怪气的问,“看来瑞王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这种东西,本王闭着眼睛都能中。”他平静的看过来,一开口却咄咄逼人,“宣王不是什么都想和本王争吗?这个不来试一试?若是赢了本王,你在殷殷面前,便能好好吹嘘一番,说不定还能让她对你回心转意。” 容无崖对他和楚殷殷的关系直言不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想利用楚殷殷是真,甚至真的对她有几分感情,但现在楚殷殷嫁人了,他并不希望传出他们的事。 万一传到父皇耳朵里,会给他招来麻烦。 白生墨脸色紧了紧,“我与王妃并不熟,也听不懂王爷的话。” 容无崖啧啧了声,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怂啊。” 白生墨拳头一硬,转念想到他活不了多久,指不定现在是回光返照,就懒得同他计较了。 他可听大夫们私下说了,容无崖这病,连病因都找不到,最多只能活一年。 和个要死的人计较,太跌份了,他可不屑。 在场的人,除了容无崖,并没有人要增加难度。 两个小厮抬了张屏风挡在容无崖和投壶之间。 比赛开始前,白生墨似笑非笑的对容无崖说,“祝王爷好运。” 容无崖比了个手势,像是故意的,又似无意的,下一刻,手中的箭矢倏地消失不见。 它充满力量的射出去,笔直的越过屏风,割开空气,以迅猛的下坠速度,牢牢扎进了投壶中。 “中了!” 主持者兴奋的大叫,隔着屏风都能如此精准,很难让人不振奋。 围观者也跟着鼓起掌来,一时之间,无数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容无崖。 他没什么情绪,甚至还和刚才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在等着投第二支。 白生墨不咸不淡的恭维,“王爷真是好运气。” “运气谈不上。”他纠正他,“实力罢了。” 还自称实力? 真是大言不惭! 刚才他丢出去的那个角度和弧度,按道理根本不该进,进了纯粹是运气。 他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当他看不出来似的。 白生墨干笑两声,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他不信他第二支箭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第97章 帅我一脸血 比赛场上的男子因为容无崖的存在,各个感到压迫感十足,而比赛场外的女子,简直要炸开了锅。 容无崖这样姿容的男人,又如此狂妄的行事作风,但凡注意到他的人,都会被他吸引。 他像是罂粟,明知充满危险,却又无法抵抗他的魅力。 “你家王爷太帅太苏了!”方幼珠还是头回见投壶还能玩的如此炫酷出彩,激动的掐着楚殷殷的胳膊,连声夸赞个不停,“刚才那随随便便的一投,你看到没?优雅又从容!根本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是无法抗拒的催情药啊!殷殷,你的运气怎么能这么好!从天而降的赐婚,都能给你赐个人类高质量男性!我真是羡慕嫉妒恨!” 楚殷殷被她掐的头皮发麻,讨饶的扒拉开她的手,“看到了看到了,你淡定!” “淡定不了啊!”方幼珠啊啊啊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家王爷帅的叫人合不拢腿啊!” “打住。”楚殷殷经常和她厮混,当然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她白了她一眼,“王爷是我的。” “呜呜呜慕了。”方幼珠夸张的抹着眼泪,朝着场上又看了眼,再度啧啧,“帅啊!” 楚殷殷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毕竟哪个姑娘不愿意让人夸自己的夫君好看? 她洋洋得意的劝她,“你赶紧多看几眼,不像我,随时都可以看,甚至还可以做点别的。” 方幼珠去挠她痒痒,“求展开讲讲,你们还做了点别的什么?我时间多得是,不必长话短说。” 她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的楚殷殷脸渐渐染红,憋了半天憋出来句,“哎呀你烦死了!不跟你说了,王爷要投第二支箭矢了。” 容无崖投壶,堪称顶级艺术表演,方幼珠是一刻钟都不想错过,可是当她伸长了脖子看去的时候,却看见他只拎着箭矢在把玩,别人投壶的时候,他动都不动,压根没有要投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傻了迷了呆了? 方幼珠不安起来,“王爷帅不过三秒?是这一支箭没把握了?还是说身体虚弱没力气了?” 楚殷殷了解容无崖,他心高气傲,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许做不到的承诺。 既然先前都那么狂妄的对她说了,他就会拼尽一切做到。 只是光看不投,确实怪异,难道真的像方幼珠猜测的异样,身虚体弱? 楚殷殷担忧的心都悬了起来,可她看他神色状态,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 就在这时,和容无崖临近的白生墨,转过头和他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容无崖不以为意的掀了掀唇。 还是那么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唯我独尊。 楚殷殷放下心来,对方幼珠说,“王爷应该有计划,静静等着就是。” “什么计划什么计划?”方幼珠激动又兴奋,“又要帅我一脸血吗!?” 抱着容无崖要干一票大的想法,二人很耐心的等待,然而他第三支箭、第四支箭都没投,其他人马上要投最后一支箭矢了,他要是再不投的话,那可真是干了一票大的,还不如一开始别投呢! 场上这会儿也对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方幼珠听了火冒三丈,又没法发泄。 毕竟容无崖没投是真的。 她戳了戳楚殷殷,“王爷什么计划?要是再不实施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 楚殷殷神态如常,微微倾身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猜,他可能是想一次性投五支。” “什么?你别吓我!”方幼珠说归说,表情俨然兴奋起来,“那倒是快投呀!让我等凡人开开眼!不过他能投中吗?” 她拧着眉看向那屏风后的投壶,“我看壶口那么小,先前他投了一只进去,怎么看都容不下剩下的五支吧?” 方幼珠说着,自己倒先紧张起来,楚殷殷没好到哪去,也心慌不已。 这时候,主持者一声令下,要投最后一支箭矢了。 容无崖果然动了。 第98章 有手就行 他一动,原本关注着场上其他男子的目光,倏地转移到他身上。 容无崖仿若毫无知觉,从椅子上站起来后,却仍不着急投壶。 他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的盯着白生墨,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关注,又像是在走神。 白生墨被他盯得有点烦,握着箭矢的手心渗出了汗。 有完没完? 他不投壶,总看他做什么? 原本这一箭早该丢出去,他都要被他看紧张了! 白生墨心里升起燥意,忍着不耐问道,“王爷在看什么?本王有什么可看的吗?” “从没见过这么蠢又这么自信的东西,多看两眼。”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白生墨被话噎的脸色都变了。 他当然生气,可他能在这种场合跟容无崖计较吗? 不能。 容无崖就是个疯子,没得怪病之前,行事乖戾嚣张,就是个朝中内外人人皆知的疯批。 得了怪病之后,变本加厉。 他说话刻薄又尖酸,不爽时破口大骂都有过,他自诩斯文儒雅,不屑当众和他针锋相对。 白生墨皮笑肉不笑的同他客气,“王爷愿意看便看吧。” 左右看不了多久就要嗝屁了。 他调整心态,闭了闭眼吸气,再睁开眼时,握着箭矢的手坚定不少,直接投了出去。 中了! 白生墨终于敢放松,手上的六只箭矢,全部中了! 他今天发挥的很稳定! 在场的其他男子,除了容无崖还没投壶之外,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六只全中! 算上白灵桃之前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他和白灵桃,一定是第一! 白生墨并没有把容无崖放在眼里,如果说他投壶第一箭中了,让他刮目相看,把他当做最具有威胁力的对手的话,那么他膨胀到打算五支箭矢一起投的行为,直接让他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了。 哪有五支箭矢一起投的? 大兴最厉害的投壶手,三箭病投,分中三孔,已经是巅峰级别的炫技了! 容无崖再怎么厉害,撑死三箭并投,五箭并投,听都没听过! 超常的发挥,让白生墨心情不错,他故作恭敬的朝着容无崖颔首,“瑞王,到你了。” 容无崖挑了挑眉,一次抽出五支箭矢,他像是玩一样,看都不看,依然随手就丢。 奇怪的是,五支箭矢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散开,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将它们凝聚成一簇。 它们齐头并进,轻而易举越过屏风,又像是说好了一样,以同样的弧度,先后掉进了投壶里。 五箭并投,三支生了根般进了壶口,另外两支,分别进了左右两边的壶耳。 他做到了!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还是那种不经意的随手一丢,就丢出了别人穷极一生都丢不出来的五箭并投! 这是什么神仙! 这是什么强大的存在!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现在的心情,偌大的庭院,百十来号人,此刻不约而同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 四周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似乎凝滞了般。 “呵。”最先开口的还是容无崖,他问主持者,“都进了没?” 主持者张圆的大嘴慢慢收回,头回见这种情况的他,兴奋的手足无措,连连点头,“都进了!全部都进了!王爷堪称神之右手!王爷厉害!王爷好厉害!王爷真的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面对着他夸张的称赞,容无崖神色淡然,他捏了捏手指,朝着旁边的白生墨刮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第99章 苏的骚断腿 临近盛夏的正午,即便遮天蔽日的绿树,拦下了大部分光照,空气中的热意也未曾消减半分。 那个说着有手就行的狂妄男子,立在阳光下,充沛的白光,将他挺立英俊的五官衬的越发撩人。 乌黑的眸子,冷冽的鼻,猩红的唇,无一处不是艳丽的,无一处不是漂亮的。 谁都无法否认他出色的容貌,就像谁都无法不被他张狂霸道的作风吸引一样。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所有目光的交汇处,他,就是让人彻底疯狂的理由! 寂静无声的人群,因着这一句有手就行,顿时掌声如雷。 楚殷殷两颊通红,忍不住跟着鼓掌,她比自己出风头还要兴奋,还要骄傲! 在她心中,容无崖就该是这样,备受瞩目,万人倾心啊! “牛啊牛啊!”方幼珠连声说着,整个人处以一种钦慕到迷茫的状态,“王爷杀我一万遍!” 楚殷殷点点头,发自肺腑的说,“很难不赞同。” 她现在都被他震撼的两腿发软! 方幼珠也是一个劲儿的夸,甚至做作的捂住怦怦跳动的小心脏,连声感慨,“苏啊,苏的简直骚断腿。王爷太会撩了。我的天!我的心跳的好快!完了完了,王爷再这样撩拨几次,我都要爱上他了!” 楚殷殷如遭雷击,瞬间回过神,并且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下,“你清醒点,休要胡言乱语。” 方幼珠被她拧的龇牙咧嘴,小脸扭曲。 她一边呼着气,一边拍开她,“楚殷殷,你拧我干嘛?” “谁让你说混账话的?”她嘟囔着说,“我对情敌下手那叫一个残忍凶狠,你不知道吗?” 方幼珠被唬的一惊一乍,“情敌?你说我是情敌?等等,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行吗?”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方幼珠一怔,旋即满脸笑意,朝着她挤眉弄眼,“行啊!当然行了!你吃醋说明你对王爷有心思!” “不行吗?”她哪怕涨红了脸,还是重复着说,“我和王爷是夫妻……有…心思也正常。” “行啊!”方幼珠探究的凑过来,跟她哥俩好般的搂住脖子说悄悄话,“楚殷殷,你突然间睁开眼睛看世界了,也不枉妈妈一把屎一把尿的开导你,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的眼光不能只局限于那个谁身上,就应该趁着大好的年华,多尝试几个男人,然后你就会发现,之前当成宝贝的那个,搁在人堆里,其实啥也不是。不信你看。” 她往庭院中间指了指,因着比赛结束,场上的男子陆陆续续的散开。 七八个男子中,最惹人注意的是容无崖,他吊儿郎当的,偏偏气质莫名肃杀勾人,堪称鹤立鸡群。 其次扎眼的便是楚霜霜先前的搭档,好像叫什么陈浔剑,据说是工部陈侍郎家中最小的嫡子。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华服,桃花眼多情眸,看似柔和,搭上嘴角一点朱砂痣,又骤显薄情与锐利。 只稍稍比容无崖逊色一点。 再次就是楚鉴心了,他古铜色的肌肤,阳光下越发泛着健康的光泽,浓眉大眼,浑身正气浩然。 就像是一把精心雕琢的剑,顶天立地的竖在这人间。 “你看看,哪个不比他更有魅力?他那是啥呀?啥也不是!”方幼珠扫了眼平平无奇的白生墨,又像是被刺痛了眼睛般,连忙收回视线,痛心疾首的说,“幸好你悬崖勒马,痛改前非。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入股王爷,你绝对不亏,虽说他身患怪病,叫人怪害怕的,不过我怀疑这怪病……另有隐情。” 楚殷殷眼皮子跳了跳,“什么隐情?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第100章 我们不见不散 方幼珠四下看了看,她们此刻正坐在一处比较偏的小亭里,距离狂热的人群有点距离,才放下来心。 毕竟隔墙有耳,她的猜测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万一被人听去,她和方家可能都得遭殃。 楚殷殷等的心急如焚,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方幼珠低低的哎哟了声,先是安抚她别紧张,才附在她耳旁说,“按照我看过的小说来讲,王爷这种又强又美的逆天存在,一般都让人又爱又恨。为什么呢?因为王爷能打啊,一个顶十个,有他在,外敌谁还敢来侵犯?他就是疆土的保护神,可但凡这样手握兵权有能力的臣子,当皇帝的嘴上不说,心里都是防着的,做出点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很正常。” 她点到即止,朝着楚殷殷眨眨眼,“懂了吗?” 不知是热的,还是害怕的,楚殷殷手心里都是汗。 她抓起帕子轻轻擦了擦,若有所思,“这是你的猜测?”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我,资深宫斗权谋小说爱好者。”方幼珠收起严肃的神情,换上一副笑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不过刚才说的,都是我自己瞎想的,没什么真凭实据,所以这话咱俩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面说。” 她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两眼汪汪的祈求她。 楚殷殷了然,轻拍她的脑袋,“放心好了,这话说出去,咱们都别活了。” “是啊是啊。”方幼珠叹了口气,惆怅的道,“万恶的封建帝制,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呢。” 楚殷殷赞同,帝王之心难以揣测,就算方幼珠的猜测是真的,那仍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境。 现在棘手的问题是,容无崖得了什么病,确定了病症才好医治。 而假如真的是隆康帝所为,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去直接质问他。 楚殷殷揉了揉眉心,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有法子去逼问得到答案。 偏偏是隆康帝。 万恶的封建帝制啊! 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庭院中间仍自热闹着,女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可爱又嘈杂。 主持者重新抽签,第二轮的投壶比赛即将开始。 楚鉴心比赛结束之后,先找了过来,他跟楚殷殷要夸奖,却被方幼珠好一顿贬低,气的七窍生烟。 两个人一起组队投壶的排名,是倒数第三,方幼珠怪他技术差,他则说她没脑子,很快吵作一团。 楚殷殷劝也劝不住,拉拉方幼珠的手,被她用力甩开,“殷殷,你别管这事!” 她转而去安抚楚鉴心,又被横了一眼过来,“殷殷,这丫头就是欠教训,你别插手!” 得。 多余的她从长椅上起身,把位置腾给楚鉴心,“你们俩坐这儿好好吵,不吵明白了不许回家。” 她往外走,楚鉴心吵架之余,还不忘抽空关心她,“殷殷,你去哪里?这里人多,别乱走啊!” “您就别替我担心了。先想想怎么吵赢吧!”楚殷殷摆摆手,“我去找王爷。” 容无崖坐回了先前的摇椅上,边上围了一水儿的年轻女子,她们时而羞涩的看着他,时而飞快收回眼,少女的心事一览无余,他却对此视而不见,冷着脸扫视了圈,在看到她的时候,轻佻的一扬眉,示意她到跟前去。 真是副大爷做派。 不过大爷今个儿迷人又帅气,她倒是乐意惯着。 楚殷殷这么想着,嘴角挂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缓步穿过拥挤的人群时,不曾想迎面走来白生墨。 她笑意收敛,感觉这人阴魂不散,他却忽然说,“我在后花园的池子旁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第101章 你最好喜欢上本王 这句不见不散,可把楚殷殷恶心坏了,其恶心程度,直到她来到容无崖跟前,还未消散。 容无崖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腿上坐着。 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大庭广众之下,也丝毫不知收敛。 楚殷殷明白劝也没用,索性乖乖坐着。 容无崖果然对此很满意,冷峻的脸上明明染着几分暖意,却难消周身的冷冽之气。 他似乎真的疑惑,问道,“本王带你赢了,怎么也不给个笑脸?” 她牵强的扯出个笑脸,比哭还难看,乐的他不客气嘲讽,“不知道的以为你奔丧呢。” “王爷明知道原因,还故意问我。”楚殷殷两手交叠,大拇指不安分的乱动,“不是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他还在装。 刚才白生墨与她相遇的地方,距离他不过几十步远,她都看到他当时讥讽的笑容了。 容无崖的大手搭在她腰间,轻轻捏了捏,口吻闲凉却危险,“好好想想该跟我说什么,恩?” 楚殷殷听得头皮发麻。 要不怎么说容无崖深谙说话的艺术呢,最后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恩”字,可以说是整句话的精髓了。 集宠溺与威胁于一字之上,回答的好,那她就是他的宝,回答的不好,可能就是他的鬼。 虽然知道他不会轻易弄死她,但那男人总有层出不穷的主意,可以把她折磨的服服帖帖。 楚殷殷小手圈住他的腰,容无崖意外的看过来,眸底并没几分笑意。 “他约我到太子后花园的池子旁见面。” “还有呢?” “说是不见不散。”她抬起眸子看他,赶紧表明立场,“真的没了,而且我也没打算去。” 他这才终于露出点笑容,手指拂过她的脸,“乖殷殷。” 楚殷殷歪着头,小脸在他手上蹭了蹭,“王爷,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不要这样沉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怪吓人的。” “殷殷是不是害怕了这样的我?”他手顿了顿,轻笑着问,语气里的试探几不可查。 “不怕。”楚殷殷握住他的手,“王爷只是在乎我,其实害怕的人是王爷。” “哦?”容无崖来了兴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本王有怕的东西,本王害怕什么?” 楚殷殷的手指,在他掌心画圈,思路和口齿一样清晰,“王爷不直接问,是害怕得到明确的拒绝,拐弯抹角的问,即便我装糊涂,你也有理由安慰自己,我只是没听懂你的话外之意罢了。” 容无崖看似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其实在感情上,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正如他表白心迹那天,不明着说,只是恶声恶气的告诉她,“楚殷殷,你最好喜欢上本王。” 他害怕得到任何期待之外的答案,便以这种故作凶恶的方式,包裹住那颗火热胆怯的真心。 “楚殷殷。”容无崖舌尖抵在牙齿上,半晌无奈的笑出声,“你真能胡说八道。” 他又不承认了。 楚殷殷好声好气的道,“是是是,我在胡说,但你可以一遍遍向我确认你的重要性。” 容无崖哼了声,没做表态,只是这会儿眉眼间藏满了得意的笑,泄露了他的情绪。 楚殷殷也不拆穿他,“那后花园那件事,王爷替我摆平?” 她想勾人的时候,是有极好的资本的,漂亮水润的杏眼,溢满了媚意,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腰上作乱。 容无崖半眯着眼享受,“恩。” “夫君真好。” 勾人的妖精总有法子哄他开心,她接下来大夸特夸投壶时候的他,词儿都不带重样的。 容无崖本来没觉得那种小菜一碟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被夸的还是起了虚荣心。 两个人抱了会儿,没多久,太子白以诚的贴身小太监,来请容无崖了。 “说是有要事,还请王爷务必要到。” 白以诚是很有威望的太子,有学识有才能,容无崖愿意给他三分薄面。 他本想带着楚殷殷一起去,楚殷殷自觉去了不合适,推拒了他。 她指着正来寻她的方幼珠说,“我和她在一起说说话,不会乱跑去不该去的地方,王爷放心去吧。” 第102章 钓到极品凯子 容无崖前脚刚走,后脚方幼珠便精神抖擞的来到跟前,她满面红光,估计是吵架吵赢了。 楚殷殷问了几嘴,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她好笑又无奈的说,“你和我三哥见面就吵,都吵了这么多年,翻来覆去那两句话,不烦吗?” “不烦,这就跟吃饭一样,成了日常,一顿不吵还不习惯呢!”方幼珠洋洋自得,“楚老三哪是我的对手,十次吵架里面,有九次都要输,就这每次还都要和我掰扯掰扯,蠢得叫人于心不忍,我吵赢他很正常好吧?不过,我这么高兴是另有其事。” 楚殷殷忙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方幼珠眉飞色舞,“你还真得高兴,刚才我亲眼看见,你家那不值钱的养女,哭着离开了太子府。瞅着那个架势,估计是回家找妈妈告状去了。你阿娘觉得那冒牌货哪哪都好,我看有了今天这么一出,她还觉得楚霜霜能够为她长脸吗?” “走了?”楚殷殷有点不太相信,“真走了?” “真走了啊!今天在诗酒会上丢了那么大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下来?”方幼珠提到自己的丰功伟绩,笑岔了气,停顿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整,“就说那个舞吧,跳的还行,如果不是突然窜出来的大鹅,没准还真让她出风头了。” “她闹了个大笑话,后来在投壶游戏里面,搭档的又是陈浔剑,你们楚家和陈家走的不近,陈家早年嫡庶不分,闹出了一件大事,所以陈浔剑这人,最看重出身,从来不把庶出的当回事,逮着不顺意的便破口大骂,极其轻视,楚霜霜落在他手上,能讨到好?” 楚殷殷恍然大悟,之前女子比赛完投壶之后,下场的时候,她看见楚霜霜都快哭了。 她那会儿单纯的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一箭不中,成了垫底伤心难过呢。 现在听方幼珠这么一说,恐怕陈浔剑又不知说了什么羞辱她的话。 方幼珠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靠在她身上,“倒是我们殷殷真厉害啊,今天算是让那群人大开眼界,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看的?你还会作诗?我怎么不知道?” “诗是王爷做的,字是被王爷抓着练的。”楚殷殷老实交代,“因为被王爷发现了我的字像白生墨的。” “啊?” 方幼珠惊讶的无以言表,急忙央着她讲讲近期的刀光剑影。 等听完后更震惊了,“王爷长了一张小心眼的脸,却肯放过你的那段往事,看来是对你真上心了。可以呀楚殷殷,你这不吭不响闷声干大事,抛弃了白生墨那个狗东西之后,眨眼就钓到了极品凯子。” 两个人插科打诨,方幼珠现在明显对容无崖更感兴趣,拉着她讲了许多反派王爷的小说。 楚殷殷漫不经心的听着,脑海里想的还是楚霜霜的事。 方幼珠讲了一会儿,就被贴身女婢传信,说是太子妃要处理她的大鹅,吓得她再也坐不住。 “那可是我的崽!”方幼珠风风火火的往后院跑,“殷殷你自己坐着,我去救我鹅子去!” 容无崖不在,方幼珠又走了,楚鉴心正在人群里和朋友交际,她顿时成了孤家寡人。 楚殷殷觉得有点口渴,随手叫了个女婢上一壶茶。 哪想女婢上茶的时候,脚下踩空了台阶,一整壶凉茶全都浇到了她的衣裙上。 小女婢当即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着求饶,倒像是她能把她吃了一样。 这一幕恰好被白灵桃看到。 她双手揣胸的说着风凉话,“你的一条贱命,哪有瑞王妃的衣服金贵?是吧瑞王妃?” 楚殷殷和她不熟,也懒得搭理她,只看着小女婢,无奈的说,“带我到厢房清理一下吧。” 小女婢连声应是,起身时候把袖中往外滑的东西,重新塞了塞。 第103章 楚殷殷被绑了 这处别院离主院不远,却格外安静雅致,嘈杂的人声,全部被隔离在外。 小女婢带她进了一间厢房后,便请求她把外衫脱下来。 “奴婢好为您晾干。”她毕恭毕敬不敢抬头,还在不停的自责道歉,“都是奴婢的错。” 楚殷殷听着烦,叫她打住别说了,“又没真的和你计较,尽快把衣服弄干便是。” 小女婢连声应是,她要把衣服拿去外面晾,临走前贴心的煮了茶,还拿了小毯子,供她小憩使用。 房间里点着熏香,不是楚殷殷最喜欢的雪松香,而是一种未知名的香,清新寡淡,意外讨她喜欢。 小院幽静,阳光透过镂空窗户投进来些许,屋子里飘着冉冉淡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楚殷殷很快感觉到疲乏,这种疲乏让她感觉哪都是软绵绵的,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慵懒的端起茶盏,指尖颤抖了几下,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茶盏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殷殷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不对劲后,不安感涌上心头。 本来她想着,在储君府上,安全不成问题,但好像现在着了道。 她不甘心的再次动了动,发现那股迟钝的沉重感,比之前更强烈了,手却是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她想出声,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又闷又堵,就连发出来的喘气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失力感和无助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推开,有道纤瘦的人影走了进来,像是之前的女婢。 “王妃,衣服为您晒干了。奴婢为您穿上,之后送您去见王爷。” 她能清晰听清对方的话,明明脑子很清醒,但是看不清人,说不出话,做不了任何事。 失去力气的她,任人摆布,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女婢很快为她穿好了衣服,搀扶着她站起身往外面走。 楚殷殷直觉一旦跟着她走了,见容无崖是指定见不到的,至于去见谁,就很难说,反正不是好事。 她心里也抗拒的很,可身体根本不听她的话,像是被谁操纵了一样啊! 楚殷殷欲哭无泪。 盛夏时分的半下午,小院里只有蝉鸣聒噪的叫个不停。 模糊视线中,她看到郁郁葱葱的绿树,重叠不清的人影,还有那似乎在摇摆的灌木丛…… 楚殷殷出了侧门,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霉味和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几次三番想吐,最后也只是干呕,别提多难受了。 马车走的不紧不慢,她像只软骨蛇一样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幽幽叹气。 以为重活一世,可以避开前世的坑,没想到哪一世有哪一世的坑,避得了前世的避不了这世的。 果然和先前的猜测一样,重生之后,原来许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不过绑她这事,她认定是楚霜霜做的,虽然没证据,但谁让她讨厌楚霜霜呢。 她也不是凭空冤枉,楚霜霜那人心思歹毒,对她恨之入骨,说不定早就想着要对她下手。 楚殷殷想着想着,后来药效上来了,昏睡过去。 等再被弄醒时,浑身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冷的打哆嗦,发现眼前仍有重影,不过能看出来,这是间柴房。 柴房不大,挤着十来个姿容不一的姑娘,一个个全都被淋成落汤鸡,这会儿哭哭啼啼叽叽歪歪的。 外面响起脚步声,不多时有个中年妇女走进来,穿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老鸨。 完了,这是要逼良为娼啊。 楚殷殷念头一闪而过,就见老鸨指着她,捏着嗓子尖叫,“怎么把她也给弄醒了?” 第104章 跟我耍什么脾气 楚殷殷觉得,她可能醒的时机不太对,因为老鸨看见她时,满脸惊恐,五官乱飞,活像见了阎王般。 她想趁机表明身份,威胁对方赶紧把她放了,可还是跟中了邪一样—— 张不开嘴,抬不起手,迈不了腿。 完全就是个会呼吸的木头人。 真是服了。 楚殷殷简直没脾气,她麻木的盯着那老鸨,不曾想老鸨却叫人把她连头带脸给蒙上了。 “瞪什么瞪?都到老娘的地界儿了!还跟我耍什么破脾气?”她这会儿说话,倒也不捏嗓子了,乍听还有点凶狠,楚殷殷心道这人变脸真快,就听她招呼着,“快快快,趁着天还没黑,把她赶紧送出城!” 楚殷殷这下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扛起就往外走。 和屋子里哭哭啼啼的氛围完全不同,一出门,没走多久,入耳便是欢声笑语。 女子娇滴滴的笑声,还有淫靡猥琐的说话声,夹杂着熏得人作呕的香味,一并扑面而来。 楚殷殷头脚颠倒着,本就难受,再受此刺激,实在忍不住,哇的吐了。 扛着她的人果然不走了,估计想弄死她的心都有。 “哎呀!”老鸨气的跺脚,连忙催促着,“这个该天杀的!还不赶紧把她带走!?”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楚殷殷闹了这么一出,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女人,逮着个女人都得看上一会儿,更不要说是个身材好的。 楚殷殷的脸虽然被蒙上了,但被水浇湿之后,玲珑曲线展露无疑,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 只消一眼,就能勾起火来。 在场的嫖客们一个个脸上都是玩味的表情,大概想不到这种暗窑里,还能有这种惹火的货色。 可这臭老鸨一副催着这不露脸的姑娘走几个意思,好一点的姑娘,他们不配玩是吗? 都是出来玩的,不就是要钱吗? 遇到极品的姑娘,搞得好像他们花不起那个钱一样。 “慢着!”有人不乐意了,挺着身子往前一站,拦住了去路。 老鸨的脸迅速变得难看,可来者都是客,她这个暗窑能够支撑着,全靠这些臭男人。 她深吸口气,讪讪的笑着,顶着一张刷了几斤粉的脸卖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 “这个是新货?”那人称呼她是货,听得楚殷殷眉头直拧。 老鸨连忙否认,“不,就是朋友的女儿,不听话跑出去耍,这不托我寻人,就给抓回来了!爷啊,您要什么样的姑娘,我等会儿都给您弄过来,这个真不行,你就行行好,让她走吧!” 楚殷殷顿感迷惑不解。 在她看来,费尽心机,冒着巨大的风险,把她绑出来,不就为了把她卖进窑子,让她失去清白吗? 真不是楚殷殷看不起楚霜霜,而是毕竟依照她对楚霜霜的理解,那女人下作又龌龊,只惦记着这事。 可听老鸨的意思,好像还要送她出城。 难不成这回不是楚霜霜干的? 要不然就是楚霜霜转性了,不再逼良为娼,改做拐卖妇女了? 说真的,逼良为娼和拐卖妇女,她竟一时也分不出,到底哪个比哪个更下作。 庭院里大概还有几个男的,轮番为难老鸨,老鸨一张嘴哪里比得上他们七八张嘴,很快落了下风。 楚殷殷回过神来时,就听她带着哭腔说,“爷啊,算我求求你们,卖我个面子……” “砰!” 小院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第105章 她好像被下药了 门外走进来两个贵公子。 一个穿藏蓝华服,桃花眼多情眸,嘴角一点朱砂痣,笑里藏刀。 一个身穿玄衣,眉眼如刀,染着寒霜,身上气息冷冽而孤傲,他站在那里,名字呼之欲出。 老鸨人都吓傻了,甚至还有点想哭,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人转移了,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她也不想问对方为什么追来的这么快,那人是容无崖啊,一切不都有了解释吗? “王…王爷!”她扑通跪下来,哐哐哐磕了几个头,“不关小人的事,小人也不知道王妃怎么会在马车里,这不刚发现了不对劲,就准备差人把王妃给您送到府上去,不料您先赶了过来。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王爷饶命!饶命啊!” 方才和老鸨打嘴仗的几个嫖客,此刻吓的魂儿都飞了。 他们要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压根不敢肖想,虽然老鸨明显说谎了,可他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装死就行,装死王爷的怒火就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容无崖整个人阴恻恻的,一字一顿,“那还不把王妃送过来,在等什么?等死吗?” 老鸨心惊胆战,简直想直接蹦起来。 她满口答应,“送!送送送!快啊!快把王妃送过去!你跟头猪一样在那杵着干嘛?” 楚殷殷只感觉自己被拥进熟悉的怀抱,片刻后,脑袋上蒙着的布袋不翼而飞。 她看见了有重影的容无崖,可惜天色暗下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眸子,格外浓沉。 容无崖从袖中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唇角,“不该放你一个人的。” 他有点懊悔。 楚殷殷想说话,可无奈那该死的药效,也不知是什么鬼东西,到现在还是浑身麻痹的状态。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容无崖和陈浔剑同时注意到了她的怪异。 陈浔剑拍打着扇子,若有所思,“王妃好像说不了话,不知是被下药了还是中邪了。” 楚殷殷被小女婢带着从侧门离开的时候,他正好在那个偏院,目睹了全部过程。 因为楚殷殷状态诡异,他心生狐疑,特意叫人一路跟着,这才能够这么快找来。 容无崖虽然很想和这群人算账,但眼下楚殷殷最重要,吩咐把人全抓起来之后,便匆匆回了府。 大夫诊治后说是中毒,一般这种毒会混在燃香里,闻之可致人昏迷无力失声,长达数个时辰。 大兴这几年,严禁巫蛊和用毒,但屡禁不止,民间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偷偷倒卖这些东西。 幸运的是,这种毒对身体的伤害不算大,也不需要解药,最多八个时辰,就会失效。 楚殷殷说不能说,动不能动,走不能走,等大夫离开后,和容无崖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容无崖的兴致明显不高,眼皮子恹恹的耷拉着,脸色沉着,透出几分狠劲儿。 只是在给她擦脸擦脚的时候,动作却格外轻柔。 以前都是她照顾他,现在两人换了角色,感觉新鲜又别扭。 “睡吧。”容无崖摸摸她的脸,“明天睡醒之后,毒性就失效了。” 次日楚殷殷醒来时,感觉行动如常,方才安下心。 她收拾穿戴好,用过早餐,和容无崖一起来到正厅。 正厅里面已经跪着一个人,正是昨天那个脸上擦了几斤粉的老鸨。 她昨夜应该过得艰难,双眼猩红,发髻凌乱,妆容狼狈,那张白脸经过一宿,显得乌黑暗沉,脖子上却有几道刀痕,有浅有重,往外渗着血,一看就是刚弄上去的。 楚殷殷和容无崖商量过,故而今天一坐下来,容无崖便拿了把刀,一言不发的在削苹果。 锋利的刀刃,切苹果时声音清脆,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充斥在耳边。 楚殷殷还未问话,老鸨就哭嚎着趴在地上,“王妃,我说,我都说,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本来不想答应的,无奈她们给的太多了!都怪我一时财迷心窍!王妃,我全都招,您饶命啊!” 第106章 实在不行就去死 老鸨被折磨了一宿,太痛苦了。 容无崖不是人,是个魔鬼! 就在昨晚,她度过了永生难忘的一晚。 昨天被带回王府之后,她被关到了柴房,两个人负责监看她。 他们往她脖子上架了两把刀,她只要一动,就会毙命。 整整一宿,她不敢睡,忍不住打瞌睡,脖子上便满是刀口。 外面都传容无崖手段残忍,亲自领略过后,便知道那是怎一个残忍了得。 说他是天上地下第一人都不为过。 落到别人手上,顶多一死,落到他手上,将会生不如死。 老鸨夸张的反应,让楚殷殷了然的看向容无崖。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很随意的递了块刚削好的苹果到她嘴边。 她就着他的手咬住苹果,灵巧的舌尖将它勾进去。 容无崖眸色暗了暗,低下头继续削苹果。 老鸨要交代,楚殷殷没拦着,给足了她时间,让她坦白从宽。 她说自己在整个事件中,充当的就是个运输者的角色,对方承诺,只要把“货”送到城外的驿站,就给她二百两银子,提前给了一百两当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钱。 “小人本来真不想答应的,因为觉得对方出价高,恐怕是趟苦差事。可又抱着不舍的侥幸心理,毕竟那是二百两白银啊,好大一笔数,便想着捞上一笔,不正是乱葬坟上跳舞——鬼迷心窍了嘛!小人要知道“货”是您,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老鸨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脸上的粉都被冲刷的七七八八。 楚殷殷没心情听她哭嚎,不耐烦的啧了声。 老鸨有眼力劲儿,小声的止住哭,“王妃饶命。” “你不说对方是谁,我怎么饶你?” “说!”老鸨急忙讨好,“我说!她跟我一样是窑姐出身,本来大家日子都过得寒酸,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几年前突然发迹了,穿金戴银,把自己打扮的跟个富家夫人一样,也不知道钱从哪儿来的,这次出手就是二百银,还算少的,先前在我面前,五百的银票……” “没让你说这些。”楚殷殷敲打桌面,老鸨识趣的闭嘴,“要提供她的住址吗?” 楚殷殷莞尔一笑,“你说呢?” 老鸨哭丧着脸,给还不行吗?他们这对儿夫妻怎么一个比一个吓人? 一个冷面,看起来凶狠冷酷,心是黑的,一个笑面,看起来温柔可爱,心居然也是黑的。 得知那人的住址之后,容无崖立刻派人去寻,没曾想却扑了个空。 老鸨就差没以死明志,“我真没通风报信,对了,我们约定‘货’送到,会叫人通知,我昨晚应该去知会她的,想来她察觉到不对劲,提前跑了。” 容无崖闻言,遗憾的叹气,“你说这该怎么办?这不是逼着本王滥杀无辜吗?” 老鸨摸不准他的心思,但也知道,话不能随便接。 她二话不说的只磕头。 容无崖在一片砰砰声中,转而问楚殷殷,“殷殷说呢?” 楚殷殷凉凉一笑,和她打商量,“既然她跑了,那就只能你来顶罪了,要不你死吧?” 瞅瞅你们两个人说的是人话吗! 盛夏的清晨,暑气还未升腾,老鸨却满脑门子都是汗。 她胡乱抹了把脸,“别别别!王爷冷静!王妃饶命!小人又想到几个她常去的地方,你们或许去那里可以找到线索,还有!小人可以给她画幅画像,王爷您神通广大,人脉又多,有了画像,更方便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王爷,此事小人真的不是始作俑者!求王爷一定要将真正的坏人捉拿回来!她想对王妃下手,一日不抓回来,一日贼心不死,王爷王妃千万不能放任她在外面啊!”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早这么说不得了,那画吧,好好画,要是画不好,实在不行就去死。” 老鸨早年当窑姐,也算琴棋书画精通,半个时辰后,就画好了。 当楚殷殷看到画像上的脸时,不期然和前世记忆里的某张脸,逐渐重叠。 第107章 这种东西留不得 她浑身僵硬着,容无崖过来看了眼,呵笑出声,“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鸨画的勉强能看出和楚霜霜有几分相似,而这张脸,正是楚霜霜的亲生母亲。 楚殷殷前世见过楚霜霜的生母,那是她被囚禁在白生墨的后院时,无意间看到的。 她当时来找楚霜霜要钱,却被赶了出去,于是不顾形象的撒泼打滚,又叫又哭又骂。 楚霜霜的一身华服,端庄典雅,和穿着灰扑扑胡闹发癫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似乎不耐烦她哭闹,下令叫人塞住她的口鼻,绑了手脚,就那么活生生的把她打死了。 楚殷殷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太震撼了。 她还记得那老妇临死前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寒而栗。 前世的她以为,那场她目睹的惨案,起因是老妇见她发达,成了宣王妃,来跟她要钱攀亲。 楚霜霜对抛弃她的生母心怀怨恨,又适逢她不知收敛,故而才有失手打死一事。 毕竟当时姜思意看上楚霜霜的时候,她正在冰天雪地里乞讨,险些被饿死冻死。 她说自己没有双亲,孑然一身,姜思意信了她,认为她可怜,所以才格外疼爱她。 可如今看来,事情兴许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结合老鸨的话,可以推断出,楚霜霜一直都和她生母有联系,不然绑架她的事情,也不会让她生母出面来做,之后她生母又找到了老鸨,转了一趟手,让这条线铺的更加隐蔽。 她们原本的意思,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先弄出京城,之后再辗转卖到偏院小城里的窑子里。 可以说是思虑的非常谨慎小心了。 毕竟人只要多倒腾几趟,线索就会非常凌乱,再想要找到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十分困难。 真要说起来,容无崖能够这么快的找到她,解救她,多亏了工部侍郎陈大人家的公子陈浔剑。 容无崖为表达感谢,三天后特意在府上设宴,答谢陈浔剑。 陈浔剑的确看不起庶出的,但他看不起的,主要是那些没点本事还不安分的庶出子女。 像容无崖这样,出身不好,硬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跨过了阶级的人,他敬佩的心服口服。 席间气氛和谐。 陈浔剑接过容无崖亲自斟的酒,一饮而尽,“王爷此事不必谢我,不过恰好看到而已。” “自然要谢。”容无崖爱憎分明,“若没有你及时告知,只恐怕事情远比现在要麻烦的多。” 陈浔剑了然,倒是没再推脱,“举手之劳,王爷执意要谢,我再推脱,便矫情的略显不识抬举了,看到王妃安然无恙,我也感到欣慰,只是此事,那老鸨肯定没那么大的胆子,不知幕后的始作俑者,王爷找到了吗?” 老鸨后来提供的几个住址和地方,容无崖用最短的时间,叫人去查看,无一例外的扑空。 对方确实够谨慎小心,怪不得有胆子做这种事。 不出意外的话,她甚至还会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们的动静。 容无崖捏着酒杯,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找到,不过也快了,应该再有个六七日,就能见到人了。” “看来王爷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陈浔剑看破不说破。 容无崖见作陪的楚殷殷,只低着头不吃菜,给她夹了几道,才继续说,“你不是也知道了?” “所以说这种下作的东西留不得。”陈浔剑没什么情绪的勾了勾唇,“该处理便尽快处理了吧,省的看着糟心。瑞王妃你说呢?” 楚殷殷突然被点名,抬眸时思绪才回笼。 她纯媚的脸上笑意浓郁,“陈公子所言甚是,这件事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总等着别人做点什么,再去反击,那就永远只会处在被动地位,有倒不完的霉出不完的事,面对着注定是水火不容无法共存的敌人,斩草就要除根,道德情义,只会成为束缚自己的囚笼,对她手软,便是对自己残忍,今日我的手下留情,他日便会变成刺向我的尖刀。” 她想起前世临死时,那样大雪飘扬的寒冬,那样残酷冷情的楚霜霜,笑意收敛几分,淡淡的说,“这次我不会输的。” 不会输,不能输,也不允许自己输。 她重生回来,一开始不就是为了报前世的仇吗? 第108章 本王的绝世小医妃 陈浔剑没有待多久,吃完饭之后就离开了,说是家中有事。 他与容无崖并无什么交情,今日的宴请,算得上第一次正式结交。 在某方面来说,他倨傲自负,与容无崖有些相似,但他更坦诚率真,容无崖因此对他评价不错。 “京城的那些公子哥里,倒是出了个清新脱俗的。” 楚殷殷说他们都在京城,觉得聊得来的话,以后可以多加来往。 容无崖笑笑,“他近期怕是抽身乏术。”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确实很欣赏陈浔剑了,还有意要再约。 楚殷殷坐在床边,边脱衣服边好奇的问,“怎么了?我看他临走,提起家中有事时,有几分愁绪染上眉间,想来应该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容无崖方才起身去倒茶,闻言回过头来,便看到白亮的肌肤。 烛影摇曳中,她顶着一张媚人的脸,眼神无辜,嘴唇微张,半遮半露的勾人。 他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之后一饮而尽。 微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进入心口,才将那份骤然腾起的火浇熄几分。 他放下茶杯,走到床边,自然而然的接过她脱下来的衣服,挂到衣架上,才解释说,“工部陈侍郎陈大人,半年前在朝廷上突然面部麻木,口歪眼斜,说话也说不清,还吐了大殿满地的污秽之物,可把皇上吓得不轻,后来请了御医来看,说是突发性中风。” 陈侍郎中风一事,京城并没有传开,陈府也没有宣扬,对外只说是陈大人近来感到疲惫,赋闲在家。 半年前容无崖还半死不活,可他却知道朝堂上的风吹草动。 楚殷殷思绪转的很快,倒也没特意点明这些细节,接着他的话问,“之后呢?御医说是中风的话,只要稍加调理便可恢复,但我看陈公子的样子,莫不是这病更严重了?” “离死不远了。”容无崖解开腰带,说的轻巧,“这陈侍郎是个能用之人,其他官员浮夸虚浮之风盛行之际,就连你爹都不例外,他却是少有的脚踏实地办实事的人。要真这么死了,想想倒是可惜。” 楚殷殷把发簪解下,放到床旁边的杌子上,若有所思。 等容无崖坐到身边拥着她时,她突然说,“我明天从楚府回来,去拜访下陈大人吧。” 倒是忘记她还是个大夫这回事。 容无崖没有半分轻视她的意思,主要是他的女人,生了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 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哪还在乎她会不会治病医人,即便她只是个花瓶,那也有的是人喜欢。 他的手搭在肩头,摩挲了两下,“本王的绝世小医妃,又要一展身手了?” 楚殷殷对他这个夸张的形容词前缀,不置可否,自动忽略,“去看看情况,能不能治还是两说,陈公子算我的救命恩人,一顿饭虽表达了谢意,但他眼下的燃眉之急,应该是医治陈大人的病。只是明天要去陈府的话,王爷还得帮我打个掩护。” 容无崖不解,“怎么说?” 楚殷殷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她会医术一事,是以拜托容无崖请个靠谱的大夫,随她一起前去。 她借口表达对陈浔剑的感激之情,带大夫去探望陈大人,大夫是幌子,她好跟着偷偷查看病情。 容无崖虽然爽快的答应下来,但还是打趣她,“怎么还藏着掖着?怕别人知道你的惊天医术,然后天天来堵门,求着闹着要你给他们看病医治吗?” 楚殷殷有自己的考量。 第109章 王爷没我不行 她前世学医,为的就是救死扶伤,所以不存在害怕病患找上门一说,毕竟能够帮到别人,她也高兴。 原本这世她也没打算隐瞒自己会医术一事,不然也不会亲自出手帮容浩修续筋。 可自从在诗酒会上,听了方幼珠的猜测之后,她觉得暂且还是不要外露的好。 若容无崖的病,真是隆康帝所为,得知他身边有她这个大夫,隆康帝断然不会安心。 他连为他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容无崖都舍得下手,因此为了除掉容无崖,牺牲一个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担心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决定避而不扬。 一来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来也可以让隆康帝放松警惕。 万一他真的让李鹤归再对容无崖做什么手脚,她也能有所发现。 兴许还能倒推出容无崖的病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些都只是楚殷殷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之前,不便讲给旁人听。 更何况,容无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算知道她的猜测又如何,总不可能和隆康帝翻脸。 所以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她含糊的打着哈哈,“哪有藏着掖着?只是我如今所有心思都在照顾王爷身上,致力于专心为王爷找出怪病的病因,哪有时间去理会那些人?世上的大夫千千万,他们又不是没了我不行,王爷不一样,王爷您没我不行。” 又来了。 当她不想聊的时候,最擅长说些讨人喜欢的漂亮话。 偏偏她说出那些话来,莫名撩拨他的心,他岂是真的看不懂她在刻意转移话题?无非纵着她罢了。 左右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不说就不说。 他若真想知道,有的是法子。 容无崖眉心舒展,方才被压下的那股火气,因为她三言两句敷衍的恭维,又蹿了上来。 他抱着她肩膀的手,不安分的将她推倒在床,居高临下的压下来。 红烛烧的房间亮堂堂的,光影绰约之中,她的眼睛水亮而漆黑,里面盛满了娇羞和温情。 容无崖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将散落下来细碎的发丝,勾到一旁。 白净的脸蛋上,她还在笑着撒娇,“王爷千万别真压下来,你好沉。” 容无崖失笑,两腿换成半跪在她身侧的姿势,“殷殷说的不错,他们没了你可以,本王没了你,确实不行,比如眼下就有一件,非你不可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他捧起她的脸吻下来,楚殷殷早有所料,闭着眼睛迎接。 从诗酒会回来之后,她又遇上了那件事,接连三天,两个人都只顾着查正事,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所以容无崖这次吻得急了。 一开始还克制着很轻柔,渐入佳境之后,手和身子都不安分起来。 他到处抚摸她,身体下沉与她紧紧相贴,隔着一层夏衣,他所有的反应,都如实的传递过来。 楚殷殷很热,被吻得嘴巴疼,身子发汗,香腮如雪,两眼迷离。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歇一歇,男人才留恋的抬起眸子来,满脸汗涔涔的。 他的眼睛里似乎住着头狼,目光都是带着侵略性的。 楚殷殷被盯的更热了,笑着从旁边扯过帕子,给他擦汗,“要不要叫织金送点水来?你看你热的。” “殷殷,我还想做点别的事。”他手握成拳头,青筋都给忍出来了。 该来的躲不掉,早晚会有这么遭,况且她对他的好感是真的,也是真的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他们名正言顺,又算是两厢情愿,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楚殷殷脸刷的红了,她用胳膊挡住眼睛,小声的说着,“你把蜡烛先吹了呀。” 第110章 不累的话再来一次 结束的时候,容无崖满足的躺在床上,楚殷殷趴在一边,皱着小脸揉手腕。 她哪知道还能用这种方式啊? 全程都像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脸给埋到地底下去。 偏偏那人跟没脸没皮一样,完全不害羞不害臊的,兴致来了,还掰着她的小脸看,吓得她赶紧闭眼。 “下次不来了。”她突然闷闷的说。 “为什么?”容无崖感觉自己的权益受到了侵害,当即不悦的反问,“跟夫君说说?” 男人吃饱之后,很好说话,连口吻都温和几分,半是认真半是逗弄她的询问。 楚殷殷听他不正经的口吻,便转过头看她,满是控诉,“你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吗?” 正常方式的话,手腕也不至于这么累。 她明天还要去陈大人的府上探脉,万一到时候手抖怎么办? 容无崖失笑,“正常的方式?你前几天拿着医书,跟我说了什么,你自己忘记了?” “……” 楚殷殷真忘了,她皱着眉陷入沉思。 近期这些时间,除了为了诗酒会习字之外,她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翻看楚鉴心找来的书。 毕竟她说的帮忙找到容无崖病因,把他医治好这件事,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真的有在用心,认真的努力着。 翻看有关蛊虫和五毒的书籍越多,她对于这些东西的兴趣越浓厚,认为神秘又奇幻。 不过没查到和容无崖的病有关的资料,倒是经常会看到一些有趣的地方。 每每看到那部分,她都会找来容无崖和他分享。 前几天拿着医书,她说的是…… 楚殷殷猛地一僵,想起来了。 她当时看到一种叫双生的毒,因为别的毒名都是什么断肠啊、断魂啊、噬心啊,诸如此类凶残的名字,骤然看到这么个文艺气息名字的毒,觉得意外又好奇,便认真研读了下,之后发现这毒是对有情男女下的,同时也知道,有些毒是可以通过那件事,不经意间传给另一个人的。 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真的存在。 她感慨制出双生一毒的人,实在歹毒又变态,抓着容无崖连说带骂了半天。 没想到他还记得。 容无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想的差不多,将她一把捞过来,抱在怀中,揉着小脸,“我是中毒还是中蛊,尚不能确定,万一是中毒,又万一是中了这种刁钻的毒,我自己死了便死了,不想再害了你。” 楚殷殷抿抿唇,完全不知道他替她想了这么多。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把脸贴在他的身前蹭了蹭,“我会找到病因的。” “那可得尽快了,本王要被憋死了。”他亲了口,“所以手腕还累吗?不累的话再来一次?” “……” 她想收回刚才短暂的感动。 楚殷殷推开她,背对着他准备睡觉,又被男人一把大力抱过来,连哄带骗总算得逞。 以至于次日醒来的时候,她两只胳膊沉的要命。 容无崖讨巧的给她捏了捏,“今天自己回去能行吗?” 派出去追查楚霜霜生母的人,说是找到了点蛛丝马迹,要他去看看,他今天不能陪她。 “可以。”楚殷殷让他放心,“我会玩的开心。” 第111章 你现在高兴了 先前和姜思意,因为楚霜霜的事情,大吵大闹之后,她就没有回过楚府。 她不想在短时间内看到姜思意,姜思意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连句话都没叫人给她捎过。 楚殷殷苦笑。 她的这位母亲,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过她,只是在情感上,她给与她的,总让人失望。 楚殷殷回到楚府,是楚鉴心来接的,听说她要回家,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殷殷!” 他每次见到她,都很高兴的样子。 楚殷殷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到底还是三哥疼我,爹爹回家了吗?” 他家小姑娘嘴巴真甜,回回说的话,都恰好说他心坎里去。 楚鉴心拉着她往府里走,提到楚风骑,脸上便是愁容,“没有呢,堾州一事到现在还没个说法,两边算是僵持不下,敌方不退兵,我们肯定寸土不让,爹爹前两日来信说,这一仗怕是要打。” 战事上的东西,楚殷殷略懂一些,不过最近她无暇关注那边的情况,便识趣的没开口。 楚鉴心本就没打算和她这么个姑娘家聊烽火连天的事,随口提了嘴后,迅速转移话题。 他跟她通风报信,“阿娘这几日情绪不高,因为那个人的事。” 那个人指的是楚霜霜,不然还能有谁? 事情指的是诗酒会上那桩,毕竟楚霜霜如今成了京城的笑话。 尤其是她和大鹅的故事,上到八十老头,下到三岁小孩,没有不知道的。 甚至还有折子戏,专门出了一出养女与大鹅的戏码,闹得轰轰烈烈,余韵悠长。 楚殷殷自然知道事情发酵到人尽皆知,绝对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她猜是容无崖,但他没同她说,她也就没问,默默接受。 总之结果是她乐意看到的。 楚鉴心怕她不知道,长话短说。 楚霜霜自诗酒会后就臭名远扬了,姜思意把她关禁闭,对她不理不睬,倒是她总求着要见姜思意。 “烦人的很!”他说完后舒出一口气,“真想把她赶出府。” “快了。”楚殷殷顺口说道。 “恩?”楚鉴心猛地一顿,狐疑的看着她,“殷殷,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她打死不说。 楚鉴心不信,瘪着嘴又问,见好几次都无果,泄气的道,“行吧,不说就不说,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三哥我赴汤蹈火都为你办,我主要还想问一件事,诗酒会上你什么时候走的?后来我去找你,到处找了个遍,都没见着人,王爷也不见了,你们走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容无崖告诉她,她被绑走一事,没有声张,拢共只有几个人知道,主要是为了照顾她的名声。 毕竟堂堂王妃被绑走,那引人遐想的地方多了。 他把消息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思虑的周全,善后做的也不错,是以楚鉴心不知道很正常。 楚殷殷莞尔,没让他担忧,“我和王爷约会去了,新婚夫妇你侬我侬,跟你说做什么?” “你!”楚鉴心一副自己养大的猪被白菜拱了的口吻,“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只是这份轻松愉悦的氛围,在见到姜思意后,荡然无存。 姜思意坐在高座上,冷着张脸,不等她进门就开始责备,“现在这种结果,你高兴了?” 楚鉴心拧着眉头,试图和稀泥,“阿娘,殷殷才刚回来,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她把事情搞成这样,是想和我好好说吗?”姜思意素来很端庄典雅,她出身名门,自小就是以贵女的标准教导的,此刻显然已经气到不行,直呼她的姓名,“楚殷殷,我问你,诗酒会上陷害霜霜出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第112章 不听话就要遭罪 楚殷殷朝他摇了摇头,而后先对着姜思意行礼,起身后才说,“阿娘莫不是真和外面传的一样老糊涂了?连谁是你的女儿都分不清了?分不清我与楚霜霜便罢了,还分不清我与珠珠?害楚霜霜出丑的,是那只大鹅,你得怪那只大鹅,怎么老往我头上扣呢?” 楚殷殷这番话,说的是丁点都不客气,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专门挑着姜思意的痛处戳。 姜思意被她怼的眼圈发红,浑身发颤,指着她半天,都没说出来一个字。 她最近因为楚霜霜出名了,几乎毁了她辛苦经营多年的贵妇形象。 本来让楚霜霜去参加诗酒会,就是不合规矩的,她厚着脸皮去求了太子妃。 当时想的是,楚霜霜一舞惊艳大出风头,到时候谁还会在乎她让养女去参加的小事? 大家只会记得楚家有这么个长脸的完美养女,夸赞楚霜霜的同时,自然而然的会把她夸赞一通。 她预想的挺好,哪料中途出了岔子,而这个岔子,还是她的亲生女儿给她使的。 她能不气吗? 楚殷殷不回楚府,她也会跟她算账,她自个回来,她还没问两句,她就一番话说的她面红耳赤。 这是当人儿女应该说的话,应该做的事吗? 姜思意越想,心火烧的越旺。 她猛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楚殷殷说,“你给我跪下!” “阿娘!”楚鉴心夹在中间有苦难言,他拉住楚殷殷,扑通自己跪下,“您别气坏身子。” 姜思意是真气,说话时声音都哽咽颤抖着,“她才不管我气不气坏身子!养了这么个女儿,从小到大,既没让我省心,也不给我长脸,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的,学业更是从入了学堂开始,就一直在垫底,一天到晚只知道贪玩,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阿娘!这话过了!”楚鉴心低声呵斥。 这一嗓子没压着音量,倒是把在场的两个人都惊到了。 楚鉴心在家中,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姜思意抿着唇,怔然的看着他。 楚殷殷叹了口气,但并不伤心难过,在来之前,这种场景,这种话,都料想到了的。 她这会儿还有心情笑,脸上的柔和也不似作假,“阿娘说的没错,我不擅长琴棋书画,的确不完美,可阿娘辛苦培养出的‘完美’女儿,不是刚在诗酒会上闹出大笑话,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料吗?” “还不是因为你?!” 楚殷殷莞尔,口吻多出几分无奈,“这怎么能怪我呢?归根结底,得怪阿娘啊。” “怪我什么?”姜思意听她胡搅蛮缠,还怪到自己身上,简直后悔生出这个女儿。 “怪阿娘食言啊!”楚殷殷轻松的开口。 姜思意听到食言二字,顿时十分心虚。 先前为了让楚霜霜从乡下回来,她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楚殷殷,有她出现的地方,楚霜霜都不能在。 她想着都是母女,就算她让楚霜霜去诗酒会,她还真的能跟她计较不成? 可这会儿她又把这事提出来了,还有条有理说的非常清楚,“如果阿娘不食言,楚霜霜就去不了诗酒会,去不了诗酒会就不会表演跳舞,表演不了跳舞就不会被大鹅吓到,不被大鹅吓到就不会成为笑话。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因必有果,不听话可不得遭罪吗?” 姜思意活了半辈子,还是头回被人说的哑口无言,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最后咬牙说道,“好,就算你怪我,大可以来质问我,是我食言,是我对不起你,可在诗酒会那种场合,你为什么要去找她的麻烦?她又没招惹你!” “谁规定的必须要招惹我,我才能找她的麻烦?” “你……”姜思意简直要被活活气死。 “我图个高兴不成吗?” 第113章 她寻死觅活 这样蛮不讲理又叫人无可反驳的话,令姜思意生出几分熟悉感。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男子的模样,他懒洋洋的坐在夜空下,脸上笑着,嘴上挂刀。 楚殷殷和他越来越像了,或者,他们本来就是同种人。 姜思意生出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让她愤怒,又让她伤心。 她推着楚殷殷往外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要再回来了!” 话一出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阿娘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可殷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没办法令我达到满意,我便收养一个令我满意的不行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听我的话,又身世凄惨,我对她疼爱点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非要把我活活气死才高兴吗?” 楚殷殷收敛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你自然可以收养她,这四年我虽不喜她,但也从未处处针对她,为什么如今会这样?因为我不能忍她存了害死我的心思,你大可以觉得她单纯善良,只是我想告诉阿娘,命运馈赠给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身后的哭声逐渐淡去,一直到她走出府邸,心口盘踞着的那股污浊之气,才渐渐消散。 楚鉴心追了出来,他不知所措,想靠近又收回手,“殷殷……” “三哥,我没事。”她笑着扯了扯嘴角。 “都怪楚霜霜!”楚鉴心只能把气撒她身上,“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她把咱们家闹得鸡犬不宁,今晚我就把她偷偷送出城!” 楚殷殷听到这里,眼皮跳了下,连忙制止,“你可千万别。小心阿娘寻死觅活。” 楚鉴心一听有所顾忌,毕竟如今楚风骑不在家,没人能降的住她。 他悻悻的握着拳头,“那你说怎么办?就让她继续这么着?继续碍你的眼?” 楚殷殷总不能说她蹦跶不了几天,那样他又会追着问个不停。 为了避免麻烦,她敷衍的安慰了他几句,惦记着陈侍郎的病,离开了楚府。 昨天同容无崖说完要帮忙看病之后,天还未亮,他就叫人到陈府递了消息。 陈浔剑虽然惊讶,但表示会在府上恭候,只是他没料到,来的人还有楚殷殷。 “王妃?”他受宠若惊,“您怎么来了?” 楚殷殷莞尔,温声告知,“王爷有事来不了,让我代他来看看陈大人。” “快请进,父亲他……状况越来越不好了。”陈浔剑知道他们来访的原因,直接把二人请进房间。 大夫给陈侍郎行望闻之法时,楚殷殷沉默而专注,看起来比大夫还专注。 陈浔剑偶然扫过来时,注意到她认真严肃的表情,倒是觉得新鲜。 他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在大夫问起他有关父亲的病症,生活和饮食习惯,用了什么治疗方法的时候,楚殷殷还是和方才一样,微微侧耳,全神贯注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可爱了,他一一回答,时不时看向楚殷殷,她竟都毫无察觉。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不会医术的话,看她这副模样,他都几乎要以为她是名医术高超的大夫。 第114章 小娘子投怀送抱 当陈浔剑意识到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时,把自己都狠狠吓了一跳。 虽说楚殷殷在诗酒会上,摘下了众人赋予她多年的草包称号,可这也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会啊! 他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猜想? 陈浔剑在心中暗暗自嘲,随后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恰好这时候,大夫开始诊脉了。 “陈公子。”楚殷殷唤他名字。 他客气的颔首,“王妃。” “这一路赶过来,天气太热,不知道可不可以劳烦陈公子帮我泡一壶凉茶来?”她请求道。 楚殷殷贵为王妃,且亲自到府上,值得他亲自泡壶茶。 陈浔剑并不是不懂礼数的人,答应下来后,朝着正在诊脉的大夫看了眼,走出了房间。 陈浔剑前脚刚走,大夫后脚便让开了位置,恭敬的示意楚殷殷坐。 她一边询问大夫诊断的脉象,一边给陈侍郎号脉。 大夫现在对楚殷殷那是相当敬佩。 一开始听说她会医术时,他也不相信,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像是明白他的顾虑,楚殷殷亲自为他号脉。 当她说出困扰他多年的病症时,他才意识到,好像她是真的会点医术,绝不是随口说说。 再到她与他交谈医治之法时,在他开的药方中,提出了两点调整,之后他再细看那药方,是真觉得比他给自己开的方子好太多,虽然剑走偏锋,但不得不说,那两处调整,调整的恰到好处,他心服口服。 行医问诊二十余年,只要试一试,就能知道对方会不会医术。 他虽然看不出楚殷殷医术多么高超,但她能在看完药方后,不假思索的进行调整,且调整的不多不少,连用药剂量都分毫不差,而这细微的调整,是他半生都未曾想到过的,他就知道,远高于他之上。 “王妃,陈侍郎这已病入膏肓了,您看还有得救没?”他毕恭毕敬的询问。 殊不知在几步之遥的屏风后,不知何时早已悄然立着一个人。 那人闻言意外的挑了挑眉,嘴角的那一点朱砂痣,因着玩味的笑而越发艳丽。 楚殷殷并无察觉,她专注在陈侍郎的病上,边取出手帕擦拭颈肩的汗边说,“病患脉络空虚,舌质暗淡,苔薄白,脉弦滑,并伴有偏身麻木,治法应以祛风养血、活血通络,方用大秦艽汤加减。” 这是行医者都知道的,和他诊断的一样,但他总觉得,楚殷殷还有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她将帕子收起来,人也跟着站起身,绕着房间里边走,边用手扇着风,细细嗅着。 屏风后的那道身影顿时一僵,好在她并没有继续往前,又转了回去。 陈浔剑松了口气,耳边再次传来她不疾不徐的温柔嗓音。 “空气中飘散着的药香味,确实有秦艽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当归,葛根,半夏,胆南星,钩藤,天麻,以及白蜜,这些是止痉,通络的,至于天麻、茵陈、五加皮等……”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跟背药方似的,又专门挑出来几种药材,加以更换,并要他记下调整后的剂量。 两个人堪堪说完话,屏风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陈浔剑端着茶走进来,多情的桃花眼在楚殷殷身上一扫而过,低声道歉,“让王妃久等了。” “不久,刚刚好。”楚殷殷指了指大夫,“也刚刚诊好脉。” 大夫收到楚殷殷的眼神示意,将其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陈浔剑感激不尽,客气的将楚殷殷送走之后,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楚殷殷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她回到府上的时候,容无崖也刚回来。 二人在府门口碰见了。 容无崖原本冷着张脸,看起来生人勿近,见到她之后,瞬间镀上几分暖意。 他朝她招手,她刚靠近,就被一把掐住细腰往怀里带,“哪家的小娘子投怀送抱?” 第115章 玩的还挺花哨 楚殷殷小手挡在他身前,半是嗔怒半是撒娇的看他,“王爷家的,快放开我呀,好多人。” “不放。” 这个回答取悦了他,容无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径自抱进了房间。 他把她丢床上,先狠狠亲了口,一解相思之苦,之后才问起今天状况如何。 楚殷殷略过楚府不讲,说了陈侍郎的病还能治,最后迫不及待问起,楚霜霜生母一事怎么样了。 “局已经布好,这两日就能收网。” 容无崖说是两日,就是两日,两天后,她在一个下午,见到了楚霜霜的生母。 雷月香穿金戴银,倒是和老鸨描述的一样,看得出来小日子应该过得挺滋润。 只是眼下她的状况却不大好,衣服凌乱,妆容狼狈,脸上还有个吓人的巴掌印。 她朝着楚殷殷看了眼,目光中满是不解,然而看到容无崖的时候,表情顿时讪讪了几分。 没有人敢在面对容无崖的时候不老实。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招惹的气质。 楚殷殷提着裙角坐在椅子上,才开问,“听说是在赌场里抓到的?看这样子是打架了?” 容无崖哼笑了声,开口时差点让她破防,“老不死的东西,玩的还挺花。就这几天的功夫,在赌场还勾搭上个汉子,去抓她的时候,那汉子的正妻正逮着她狂扇脸,一群丑东西的爱恨情仇,聒噪的跟几只鸭子一样,吵死了。” 他嫌弃的揉了揉耳朵,摆摆手,叫人把雷月香嘴里塞着的破布给取下来。 “你们是谁!”雷月香得了自由,不长丝毫眼力劲的嗷嗷叫,“你们抓我做什么!” 她不敢当面叫板容无崖,见楚殷殷长得好看,脸上又带着清浅的笑,以为是个好欺负的。 于是对着她破口大骂,“是不是那骚蹄子派你来的!她自个管不住男人,管老娘屁事,男人走街上,不就是让老娘勾搭的?能勾搭到那是老娘的本事!老娘劝你这个小贱人赶紧把我给放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背后有谁吗!我……呃!” 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根本没看清是哪个人出的手,只听见利剑出鞘,刺进身体的声音! 雷月香腰上一疼,剧痛传遍全身,低头一看,正突突的往外冒血。 楚殷殷不悦的拧眉,幸好离得远,不然血就溅到裙子上了。 今天刚换的新裙子呢。 她嗔了容无崖一眼。 容无崖捏着她的小手,话却是对雷月香说的,“好好说话,说错一句话,就得挨一剑。” 恐吓或许不会让人害怕,但疼痛却能让人铭记。 雷月香总不至连个眉眼高低都看不出,眼前这两位主子,绝不是外强中干,而是真正不好惹的那种。 她惨白着一张脸,匍匐在地,“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楚殷殷这才不疾不徐问起关于楚霜霜的事,不曾想她却满脸迷茫的问,“谁是楚霜霜?” 容无崖倒也不恼,只叫人刺她,第二剑明显要比第一剑要深,雷月香疼的嘴唇都在颤抖。 她哭着求饶,“小人真的不认识什么楚霜霜啊!” 楚殷殷若有所思,在容无崖叫人刺第三剑之前,拦下来提醒她,说是如今在楚府当养女那个。 “你说三丫啊!”雷月香打断她,“认识。她是我的第三个女儿,不记得是和谁生的了,毕竟追求老娘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老娘把他们当玩物一样挑挑拣拣,捡捡挑挑……” 楚殷殷不知她们做过窑姐的是不是话都是这么密,老鸨是,雷月香也是。 她无奈又不耐的冷笑,“让你说楚霜霜,没人想听你那些腌臜事。” 容无崖跟着笑。 他的五官冷冽而邪戾,即便是笑着,也少有几分温柔暖色。 楚殷殷有种他不会说什么好话的预感,就听到他说,“屎也总遭苍蝇惦记,自个长什么德行不清楚,在一群歪瓜裂枣的臭男人堆里混得开,还以为是万人迷了,其实也只是能分出五官罢了。” 果不其然。 容无崖还是容无崖,一开口就是绝杀。 雷月香原本因为剑伤而疼的惨白的脸,顿时被气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那模样好像随时要抽过去。 楚殷殷却恍若未见,“先别晕,回答完了,愿意晕愿意死,都没人拦着你。” “……” 雷月香便又老实了,边哎哟的哼叫着边回答。 第116章 没有多余的感情 “三丫是我几个女儿中最有本事的一个,我从她那儿捞了不少钱,你们可别觉得她孝敬我,才不是,那死丫头混进楚家当养女后,就一把撇清了和我的关系,要不是求我给她办事,她才不会给我这些!” “都让你给她办了什么事?”楚殷殷不由坐直了身子,“你好好想想,一一告诉我。” 雷月香确实干脆,叫她交代,她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毕竟楚霜霜拢共才让她办了两件事,还都在楚殷殷的猜测之中。 第一件事是私奔雨夜雇车夫玷污她。 第二件事是诗酒会当天设计下药送她出城。 每次楚霜霜让她办事的时候,都会给她一大笔钱,作为封口费。 她的钱能从哪儿来? 无非是姜思意疼爱她,平日里塞给她的。 想想就可笑。 她的母亲把钱给最喜欢的养女,她最喜欢的养女又用她给的钱,来迫害她的亲生女儿。 要是让姜思意知道自己做的蠢事,不知道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楚殷殷嘲讽的勾了勾唇,笑容淡下来,“你替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就放你走。” 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也和楚霜霜有关。 本来她想着,那是雷月香的亲生女儿,她多少会犹豫,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爽快,让她都不禁愕然。 不仅如此,她还催着问,“什么时候做?是不是做完了就真的放我走?你不会骗我吧?” “事成就放你走。”楚殷殷不耐烦,心绪莫名有点乱,再开口时口吻很冲,“就算是骗你又如何?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选择的权利吗?做,有可能生,不做,就会死,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觉悟,闭上你的嘴别来烦我!” 雷月香不敢再吭声。 “殷殷和本王越来越像了。”出了柴房,容无崖才带着笑意开口,“威胁人的话说起来越发顺口了,倒是有本王几分风范,孺子可教。” 楚殷殷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敷衍恭维,“是王爷教得好。” 他蓦地拉住她,小女人转过脸来,面上的情绪还未消散,看起来有些冷艳。 容无崖扬扬眉梢,“要对楚霜霜下手了,怎么反而情绪不好,不舍得了?” “我对她不会手软。”楚殷殷立刻否认,“我对她也没有多余的感情。” 她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孤寂又迷茫。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扯了扯她的嘴角,往上提拉出几分弧度。 容无崖侧歪着头,睫毛遮去眸中的情绪问,“那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楚殷殷无法精准详细的表达此刻的感受。 她家人间的感情都很浓厚,即便是姜思意,在楚霜霜没来之前,她大多时候也能感受到她的爱意。 直到碰上了雷月香,她对自己骨肉的态度,完全打破了她狭隘的认知。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进而她想到了现在的姜思意。 有太多要说的,可惜理不出思绪,最后她张了张嘴,长长的叹了口气,“人心易变。” 楚殷殷不想细说,容无崖也没追问,尽管他知道,此刻她想的有可能是什么。 人的情绪有些时候本就这样,百感交集又有口难言,只能自己默默深藏体会。 沉甸甸的夕阳,被拉扯下地平线。 容无崖与她并肩行走的时候,忽然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以及那个把他送到军营的女人。 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很快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楚殷殷要雷月香办的事,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因为楚霜霜始终在被关禁闭。 好在半个月后,事情有了转机。 京城里有关楚霜霜的议论消减不少,也没人再议论姜思意,姜思意约莫消气了,解了对她的束缚。 楚殷殷叫人把雷月香带来,“该你办事了,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懂?” 第117章 殷殷没做过这种事 雷月香这段日子,彻底见识了容无崖的手段,天天都在盼着办完了事走人,再不走小命都要搭进去。 哪里还敢生出什么花里胡哨的心思。 从王府出来,她先用楚殷殷给的钱置办了身新衣服,重新扮上之后才去找了几个老相好。 她塞给他们点钱,把事情交代下去,便想办法联络楚霜霜。 楚殷殷派去的人回来后汇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和楚霜霜联系上了?” “约好明天下午在雷月香十字巷的家见面。” 楚殷殷把书一合,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做准备吧,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因为明天有事情,楚殷殷无心看书,早早的就沐浴过,躺到了床上。 容无崖从书房回来时,见着她这副乖巧却心事重重的模样,心疼又好笑。 他解开外衫走到床边坐下,大掌在她小脸上摩挲了下,“我们殷殷紧张了。” “是有一点。”楚殷殷深吸口气,“还从没做过这种事。” 她活了两辈子,即便前世到那种落魄又凄惨的地步,都没有想过要去主动伤害别人。 虽然她骄纵任性,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 容无崖倾身压下来,女人沐浴过后的芳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 他暧昧的用力嗅了嗅,鼻尖蹭了蹭她的,温声笑道,“这种事?哪种事?害人的坏事吗?” 楚殷殷无奈,男人太过聪明,她想什么,他都能猜的不差分毫。 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鼻尖撞到一起后,他低头吻下来。 他吻的极慢,轻轻舔舐着她的唇,不像是个吻,更像是在品尝她的味道。 等她含糊不清溢出低吟时,他才稍稍挪开,轻喘着气说,“斩草不留根,必留后患。既然你说本王教得好,那么今日便再教你一件事。”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温情与柔软,看得他一阵悸动。 他捂住她的眼睛,情绪平稳,“殷殷,你要记住,女人不能心软,尤其是当那人对你起了歹心,有可能或者正在伤害更或者已经伤害你的时候,你要心硬手狠,不管他是谁,即便是我,假如让你感到痛苦受伤,你也要将高举的大刀果断用力的挥下。况且,我们如今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殷殷脑袋混沌一片,她忽然抱住他,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她微热的肌肤,蹭在他的脖间,呼吸时的热气,让他敏感的起了反应。 他回抱住她,“怎么了?” “即便你伤害我,我也不会对你挥下大刀。” 小女人声音闷闷的,一番话让他心口发甜。 容无崖偏过头,入目是她粉色的耳朵,他轻咬了下,“那可不行,你要先爱自己,再来爱我,这样的蠢话说来哄哄我开心便是了,但不能这么做,知道吗?” “那你会伤害我吗?”她与他四目相对,执着的问。 “不会。” 楚殷殷因为这个回答,安然入睡,一觉无梦,次日下午,和容无崖一起坐马车前往十字巷。 雷月香在家中等候,谄媚的把他们请到侧室,邀功般的说,“那些人都到了,三丫也马上到。” “知道自己待会儿该做什么吗?”楚殷殷问。 雷月香看了眼把玩着匕首的容无崖,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不会让王爷和王妃失望的。” 话音落地两刻钟后,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楚殷殷起身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去,朝雷月香扬扬下巴,“去开门吧,来活了。” 第118章 夫妻俩偷听墙角 雷月香打开门,楚霜霜也不说往屋里进,指着鼻子就问,“你怎么才来!” “你管你老娘!”雷月香趾高气扬,“老娘做什么还要跟你说?” “我才懒得管你!”楚霜霜嫌弃的拧眉,双手环胸直接问,“我问你,交代你做的事情,为什么没做好?为什么楚殷殷现在还在到处蹦跶!不是说好让你那天派人把她……” “嘘!”雷月香拽住她的胳膊往屋里拖,边走边骂,“你个小贱蹄子,吵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那楚殷殷是谁,万一给人听到去传了信儿,咱俩都别活了!” 楚霜霜一噎,顿时失声,她太激动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这真不怪她。 从诗酒会回来,她就被姜思意关禁闭,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本以为事情都在顺利进行,结果等被放出来后,一打听才知道,楚殷殷压根还好好的! 她当即要多气有多气,恨不得立刻抓来雷月香问个究竟。 好不容易有机会跑出来见她,哪能控制得住。 雷月香说的确实没错,毕竟事败,要是再被捅出去,得不偿失。 “你别拉我!”她厌恶的甩开她的手,朝着屋子看了眼,“进里面说。” 哪知道进了屋子,却看到有四个男人,不约而同色眯眯的盯着她笑,看得她心里发毛。 “雷月香!”楚霜霜火气噌的窜上来,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你怎么没跟我说里面有男人!滚!叫他们都滚!还有,刚才说的事……你们干什么!别碰我!雷月香,你死了还是哑巴了,赶紧叫他们住手!” 雷月香不仅不会开口,还揣着手看好戏,等他们把她绑起来后,乐的合不拢嘴。 王爷王妃交代的事情要办成了! 她的小命保住了! 她走过去捏捏她的小脸,“他们可都是来陪你玩的,慢慢享受吧!” “什么?”楚霜霜气的满脸涨红,“你说什么!雷月香!你敢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女儿!” 雷月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什么亲女儿,你个小杂种哪有老娘的命重要!待着吧你!” 她把房门狠狠一关,又咔哒上了锁,不堪入耳的声音瞬间响起。 楚殷殷和容无崖就待在侧室,所有动静都听得格外真切。 容无崖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仿佛无欲无求,真如老僧入定了般。 楚殷殷却坐立难安,尴尬害羞的脚指头都抠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不敢看容无崖,“我们走吧!” “不再听会儿了?”容无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她在里面看到了暗沉的火,明白那是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楚殷殷觉得舌头都跟不受控制了般,“不…有什么好听的!走!你走不走!你要不走,我……” 容无崖站起来拉住她的小手,指尖在她掌心画圈,“当然走,听别人哪有自己做爽,是吧?” “……” 两人出了侧室,雷月香正在外面恭候着,见到他们,笑的越发灿烂,“王妃,我……” “你可以滚了。”楚殷殷提醒她,“管好嘴,就能保住命。” 雷月香连忙点头,“绝对!绝对管好嘴!” 她说完就笑着离开了,边走还边哼小曲,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嗤。”楚殷殷看着她的背影,真是一言难尽,“王爷,我们回府吧,这里太吵了。” 楚霜霜叫的撕心裂肺,还夹杂着男人的淫笑,有够令人作呕的。 容无崖眸色清淡,“确实不如我们殷殷喘的好,回去喘给本王听听?” 他们说话没刻意压着声音,哪想里面细碎低吟的女声,突然变成咬牙切齿的大叫。 楚霜霜一下就听出她的声音,“楚殷殷!是不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要告诉阿娘,是你害我的!” 楚殷殷与容无崖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119章 楚殷殷你不是人 她提步走到窗户旁,楚霜霜还在大叫着问是不是她。 “哦。”她没什么情绪的说,“是我叫人做的,你去告啊!” 话音落地,一墙之隔的房内,声音小了许多,半晌,楚霜霜才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云淡风轻,反应平平。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让我失去清白!我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楚霜霜痛苦大哭,问话一声急过一声,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无辜的人,所以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讨要说法。 楚殷殷抬头看着黑色的琉璃瓦檐,轻笑着啧了声,“你委屈什么呢?私奔之夜买通车夫玷污我,诗酒会上又想把我卖到偏僻小城当窑姐,自己做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好笑,出乎意料的,情绪异常的平和,没有半分怒意。 楚殷殷不解的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着让我失去清白,我想既然你脑子里都是这种事,以为你会喜欢,所以才找了几个男人来陪你,你怎么能反过来说我害你呢?我明明是一片好意啊!” 楚霜霜越发愤怒难当,气的大叫,“这不是害我是什么?楚殷殷你不是人!” “哦。”她这回叹了口气,“你真是奇怪,我不过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了你,你便觉得我不是人了,那么你呢,想出那种龌龊法子的你呢,你是个人吗?三丫姑娘,做人不能太双标。” “住…住嘴!”楚霜霜气急败坏的打断她,“不许叫我三丫!我是楚霜霜!我是楚家的楚霜霜!” 三丫这个名字,是她过去的耻辱,她好不容易花费了四年的时间,从三丫变成了楚霜霜。 可楚殷殷一叫,这几年的时光似乎不复存在,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一样,她又成了那个乞讨的乞丐。 “为何不让叫?三丫就是你,你就是三丫,在楚家当了几年我的替身,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了?” “不!闭嘴闭嘴闭嘴!” 楚霜霜被不断刺激,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只想一吐而快。 她疯狂的大叫,飙出了高音,“你闭嘴!你这个贱女人给我闭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一切!四年前,你失踪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你不去死!你回来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恨你!” “……” “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就是要让你死!”楚霜霜恨得咬牙切齿,“只恨那些东西全都是废物!” “疯了。”楚殷殷目瞪口呆,“你疯了吧?”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番话说的愣是让她哭笑不得。 楚家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一切? 这不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吗?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楚殷殷!我恨你!我恨你!” “……”楚殷殷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吗?” 第120章 楚殷殷的担忧 她说完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着了,很明显楚霜霜已经神志不清,说的话都是癫狂可笑的,于是拉起容无崖离开小院,顿感外面的空气都变香甜了几分。 楚殷殷看着容无崖,颇有感慨的耸了耸肩,“我就不该浪费时间,和一个疯魔的人说话。” “是啊。”容无崖赞同的将她推到车厢里,“有时间和本王做点有意思的事多好,我的王妃。” 容无崖摩拳擦掌,路上颇有些迫不及待,一副回到府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结果等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了管家容由,以及容由身边站着的敬公公。 敬公公是来请容无崖进宫的,说是圣上特意派他来的。 于是容无崖连府门都没进,只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便提步上了宫里的马车。 楚殷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忧的。 她想着鬼谷封脉术,想着方幼珠的猜测,再联系到隆康帝的召见,始终无法放松。 担心来担心去,又不经意想到了楚霜霜,思绪繁杂,坐立难安。 她脑子乱的都要炸了,才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之前的医书接着看。 毕竟事关容无崖的怪病,她很快沉入状态。 终于把最后一本书翻完时,容无崖也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绕着他打量,见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容无崖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咬了下她的鼻子,“我能有什么事?在看书?” 他没提宫里的事,楚殷殷识趣的不问,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都看完了?”容无崖随口问,“有什么收获吗?” 楚鉴心找的书只是一部分,没发现类似容无崖怪病的症状,其实很正常,只是依然令人沮丧。 楚殷殷如实告知,以为容无崖会情绪不佳,没想到他抢先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气馁。 “可以慢慢找,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 说是一年,满打满算,剩下的也只有十个多月了,时间并不富裕,怎么可能不着急。 然而楚殷殷觉得他安慰自己这场面,有点滑稽又有点感动,好像生病的人是她一样。 她走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小脸蹭蹭他的心口,想的却是得再让楚鉴心找些书来才是。 这一晚他们没怎么折腾,次日醒的都比较早。 容无崖又进宫去了,至于去做什么,依然不得而知。 楚殷殷叫人去请了楚鉴心,他来的时候,脸还吊着,只敷衍的扯扯嘴角,“殷殷,有什么事?” “先前三哥帮我找的书看完了,你再帮我找些过来。” 楚鉴心脑子转了转,“好,之前那些书,都没有收获?” 楚殷殷不答,他便懂了,摆摆手,“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擅五毒之术的能人,等我把他抓回来,就给你送到府上来。王爷的病,肯定有法子!” “借三哥吉言,肯定会好的。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楚殷殷故意问,“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又被阿娘训斥了?” “没!”楚鉴心拍拍心口,“我怎么可能会挨训,不过家里确实出事了,那个人不见了,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第121章 害她失去清白 “不见了?”楚殷殷没忍着笑,“这不正好么?她本来就不该在我们楚家。” “是啊!话是这么说,但千万别被阿娘听到,小心又该吵你了。” 楚鉴心因为要带着人继续去找楚霜霜,不能久留,匆匆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王府。 楚殷殷看着他慌张着急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接下来一段时间,姜思意哪有闲工夫吵她啊,她怕是要急的焦头烂额了。 楚霜霜失踪不见长达三天,消息不胫而走,京城的百姓们对此生出了各种猜测。 认为她要么死了,要么也是残破之躯,试问一个女子失踪不见,还能有什么下场? “殷殷你说呢?”方幼珠边嗑着瓜子,边兴高采烈的说,“我们要不要赌?就赌一锭金!难道我平常拜佛时候许的愿望,真的被天上的神仙听到了?哈哈哈哈!这究竟是哪位大罗神仙开眼,把她给收了的啊!” 楚殷殷心情不错,气定神闲的跟她赌。 方幼珠见她赌了后者,便随便押了前者。 她说话时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认真听自己说,“是谁做的这件事?” “不知道。” 方幼珠看她满面红光,“不会是你吧?” 楚殷殷挑了挑眉。 方幼珠又立刻自顾自的说,“肯定不是,别看你平时骄纵霸道,其实心地善良,不然这四年的时间,你早把她踢出王府了,无非是见你阿娘喜欢她,才一直对她容忍的,哪怕你讨厌她讨厌的要死,为了你阿娘,你也不会对她下手。” 所以说她以前很蠢。 她和姜思意关系不好,大部分是因为楚霜霜,如果没了楚霜霜,关系再不好,能不好到哪儿去。 容无崖说她愚孝,说她愚蠢,说的一点都不冤。 为了哄姜思意高兴,让她舒心,留个随时想取代自己的赝品在身边,可不就是无可救药吗? 方幼珠还在说,“不过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信不信,你阿娘指不定还会把这件事怪到你头上来。” “你可赶紧闭嘴吧你。”楚殷殷往她嘴里塞了块糖酥,“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方幼珠的嘴就是张乌鸦嘴,说好事从不灵验,说坏事一说一个准。 又过两天,距离楚霜霜失踪已经五天了,到处搜寻无果后,姜思意叫人来请她回府。 楚殷殷却没回去,而是叫人传了个话,说如果是为了楚霜霜的事,和她无关,她也不会回去受气。 京城总有新鲜事发生,就在楚霜霜的事情,要被众人忘记之际,她突然出现了,还是衣不蔽体满身痕迹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楚殷殷收到消息后,感慨这次办事的人确实可靠,连忙叫来织金给她梳妆,说要回楚府。 织金给她戴上发簪,看着镜子里的她,愁的拧眉,“王妃,您现在回去,不是当靶子吗?” “当什么靶子?你家王妃我长得很像靶子吗?这种时候不回去凑个热闹,还等什么时候?” “可夫人她……”织金小心提醒,“要不要喊上王爷一起?” “不用了,王爷最近好像很忙。” 她打定主意要回去,织金不再劝,等两个人收拾妥当,走出紫气苑,才见容无崖在候着。 楚殷殷惊喜的走过去,轻轻扯扯他的衣角,“你怎么来了?我要回楚府,你不忙了吗?” “再忙也得给我家殷殷镇场子。” 从王府到楚府,堪堪用了两刻钟的功夫。 他们被请到正院的时候,楚霜霜正披着床单跪在地上哭诉。 她声音几度哽咽,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抖一抖的,“阿娘!是姐姐做的!就是姐姐!我亲眼看见了!就是她叫人奸污了我!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呜呜呜……” 第122章 打她一巴掌 “怎么又是我?”楚殷殷蓦地出声,颇为无奈,“是不是只要你出了什么事都要推到我头上,我没脾气的吗?” “阿娘!”楚霜霜见到她,就恨不得把她的肉给咬下来,“就是她!就是她做的!阿娘,女儿被姐姐害的失去了清白,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 楚殷殷来到跟前,俯身笑着看她,“我的好妹妹,没脸见人可以去死,不一定非要活着。” 楚霜霜先是一怔,旋即猛地把她狠狠一推。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我跟你拼了!” 楚殷殷没想到,当着姜思意的面,她会做出如此疯狂不计后果的举动,竟被推的趔趄了好几步。 直到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在。”容无崖抿着唇,托住她的细腰,扶着她站定后,沉默的将她打量了遍,声音明显更冷了,“有没有受伤?” 楚殷殷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没有。” 容无崖让织金把她带去坐下,缓步走到楚霜霜跟前。 空气中都是危险的气息。 楚霜霜吓得打颤,男人天生上位者的压迫,让人下意识想臣服。 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单,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容无崖面无表情的收回腿,理了理衣角。 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矜贵冷漠,像是暗夜的魔鬼,淡淡抬眸的瞬间,楚霜霜本能的缩了缩,却见他又走上前,狠狠一脚踩在她手上,“是这只手碰她的吗?” “疼…”楚霜霜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扑簌簌往下掉,“疼……王爷疼……” “本王觉得一点都不疼呢。”容无崖优雅的勾唇,脚下力度不轻反重,“反正这只手留着也不做点讨喜的事,本王替你废了,还不磕头谢恩?” 楚霜霜哭出声来。 太欺负人了! 她只不过是碰了楚殷殷,她都没受伤,他居然要废了她一只手! “王爷…王爷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上点了点,“你越是求饶,本王越是兴奋。” 他确实挺兴奋,楚殷殷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楚霜霜的脸此刻白的不像话,她五官扭曲挤在一起,眼睛却斜着看姜思意。 她在向姜思意求助。 虽然姜思意在容无崖跟前,说话也不顶什么用,可姜思意会向她施压。 楚殷殷想到这里,静静等着姜思意开口。 然而一直到容无崖松开,到楚霜霜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趴在地上,姜思意始终一言不发。 楚殷殷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意外她也在看她,表情古怪,似乎是欲言又止。 “阿娘,你有什么话便说。”楚殷殷觉得不踏实,忍不住主动问道。 按道理她应该护着楚霜霜,她今天太反常了,反常的让她感到害怕。 姜思意看看楚霜霜,又看看她,“你……你今天回来做什么?” 楚殷殷一笑,“我来落井下石啊!” 姜思意握紧了拳头,眼神不经意的朝着容无崖看了眼。 后者已经坐在了楚殷殷旁边,正悠然的倒茶,只是神色很冷淡。 “阿娘!”楚霜霜这会儿缓过劲儿来,连滚带爬的来到姜思意跟前。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娘!你听听姐姐说的话!真的是她!你一定要给女儿做主!” 姜思意不知为什么,想到前两天得知的事情后,本能的又朝她看去。 楚殷殷有所察觉,挑了挑眉,“阿娘是不是又要问,和我有没有关系?” 姜思意抿了抿唇,这样的话以往听来,她会愤怒,可现在只觉得心碎、愧疚、还有些苦涩。 “阿娘!”楚霜霜还在哭,“阿娘,就是姐姐做的!” 第123章 不会留你在府上 “啪!” 姜思意猛地抬手,狠狠打在她脸上。 楚殷殷冷笑着觑了眼,好整以暇的看戏。 她摸不准姜思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显然今天心情不错,愿意往下接着看。 楚霜霜的心情,却没她这么轻松。 自从四年前进府,姜思意从没对她动手,就连斥责她,都是少有的事。 这一巴掌,毫无疑问把她打懵了。 她愕然不已的看着姜思意,哆嗦着唇,“阿娘……” “我不是你阿娘。”姜思意冷静的开口,“这四年的母女情分,就到今天为止。” 她情绪很淡,除了刚才打那一巴掌时,看得出来有几分波动,此刻又成了端庄典雅的京城贵妇模样。 楚霜霜愣是没回过神来,“阿娘……” “我们楚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需要的也是一个完美干净没有任何污点的养女,这四年你在府上,勉强得我的喜欢,我也不会亏待你,叫人准备了五百两银子,等下你拿上直接离开府邸,去哪里都好,只是不要留在这里了,楚府稍后不久,也会对外宣布再也没有你这个养女。” 姜思意说完拍了拍掌,一个女婢便托着放满了银子的托盘来到楚霜霜跟前。 白灿灿的银子,排的整整齐齐,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楚霜霜摇头拒接,“阿娘!不……我不走,我都听你的,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还不明白吗?”姜思意叹了口气,轻轻踢开她抱着她腿的手,“先前的小打小闹,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你闹出这种丑闻,严重影响了楚府的名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你在府上,给你的钱你拿着,至于我没给你的,也别肖想。” 楚殷殷一直都以为,姜思意在对待楚霜霜的事情上,糊涂到家了,可这番话犹如兜头泼来的冷水。 清醒的不只有楚霜霜。 她到此刻才明白,今天见到姜思意时她怪异的反应,是因何而来。 姜思意说完,也不管楚霜霜大喊大闹,招手叫人把她往外拖。 冷漠无情的样子,和往常截然不同。 楚霜霜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心有不甘,挣扎着抗拒着,甚至跪下求姜思意,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姜思意依旧淡漠的摇了摇头,“你只是养来逗闷子的玩意,怎么能和家族的利益相提并论?” 楚霜霜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姜思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忽然放声大笑。 她指着姜思意破口大骂,撕下了多年来的伪装,用词恶毒粗鄙肮脏,不堪入耳,彻底不要脸面。 相比较之下,姜思意则优雅淡定的多,她叫人堵上她的嘴,连拖带拽将她丢出丞相府。 事情的发展远超出楚殷殷的预料。 她在回来之前雄赳赳气昂昂,早做好了要和姜思意唇枪舌战的准备。 她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次次都护着楚霜霜,相信楚霜霜的话,把所有事都推到她头上。 姜思意的办事效率很高。 楚霜霜前脚被送出楚府,后脚她就宣布断绝与楚霜霜的关系,一时轰动京城。 楚殷殷奇怪归奇怪,却不知这件事该怎么开口去问,最后也只是选择闭口不提。 她不提,姜思意也不提,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内疚的让她回到王府,还念念不忘。 “太奇怪了。”楚殷殷和容无崖说,“阿娘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124章 让她做鬼去吧 容无崖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坐过来时大手放在她腿上,“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楚殷殷只是随口问问,可从他的口吻里敏锐的判断出,他好像知道内情几分内情。 “自然是真话。”她把他作乱的大手拿开,“你老实些。” 容无崖反手握住她的捏了捏,“真话就是让她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派人把她被下药绑架的事情,转告给姜思意,又提供了些线索,让姜思意找到了当初对她下药的女婢,女婢先前被容无崖警告过,不敢耍什么花招,如实的把经过告诉了姜思意。 一边是亲生女儿,一边是养女,孰轻孰重,在这种关乎女子尊严的问题上,她拎得很清。 只是她依然对楚霜霜手下留情而已。 楚殷殷想到这里,眸色渐寒。 因为是重生而来的,所以她知道,她与楚霜霜之间的恩怨,并不会就此结束。 楚霜霜背后还有白生墨,离开楚府后,她肯定会去找他。 上辈子的记忆,白生墨对楚霜霜一片真心,这辈子说不定也会如此。 如果他真的和前世一样,那么他肯定会为楚霜霜出头,他们两个绝对会算计她。 她依然处在危险中,时刻不能松懈。 为了避免情况对自己不利,楚殷殷抿了抿唇,忽然握住容无崖的手,“你还要帮我做件事。” “先说。”容无崖懒洋洋的,“本王得看着索要酬劳。” 他浪荡的目光,不正经的在她身上扫了几圈,偶尔停留的地方,总是叫人脸红心跳的。 楚殷殷遮住他胡来的眼睛,把担忧说出来,但隐去了前世的部分,只说担心楚霜霜会心有不甘,对她不轨。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她现在这么惨,肯定会怪到我身上。” 她的意思是,不能放任楚霜霜自由的在外面乱晃,最好把她囚禁起来,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 这样她就不会和白生墨一起,再商量计划些迫害她的事情。 其实楚殷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付楚霜霜的时候,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她一开始想的,只是先让楚霜霜清白名声全毁,让她也尝尝她受过的痛苦。 完全没料到,容无崖背后做了些事情,竟然就直接把楚霜霜赶出了府邸。 他的手段干脆利落,她心服口服,只是不把这么大一个后患控制起来,始终难以安心。 “可以。”容无崖气定神闲的说,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随后一路滑下来,经过她挺翘的鼻子,秀丽的下巴,纤长的天鹅颈,最后停留在起伏的沟壑上,指尖轻佻,单薄的外衫便被他勾了下来,女子白皙诱人的肌肤,处处都散发着叫人难以控制的欲念。 他微微倾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让她下意识要躲,却感觉到他的舌尖,舔了上来。 “楚霜霜的事情,本王会替你搞定。但现在,你得先搞定它。” 两个人今天弄的有点久,大概是容无崖比较兴奋,折腾完的时候,楚殷殷很快累的睡着了。 容无崖在她额头吻了口,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来到书房。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倏然跟了进来,“王爷。” 第125章 王爷的反差萌 “楚霜霜。”他说,“让她做鬼去吧。” 黑衣人若有所思,只是短暂的停顿,也被容无崖捕捉到了。 他边剪灯芯,边哂笑着问,“有问题?” “不。王妃的意思……好像是将她囚禁起来。” “我家殷殷心善。”容无崖这么说,下剪时果断无情,“本王不一样,让本王亲自出手对付的,只有死这一个下场,那么个碍眼的丑东西,早早死了算了,省的操心。” 黑衣人回答,“是。” 容无崖又问,“堾州那边怎么样了?” 黑衣人不假思索的说,“咱们放出去的消息起了作用。傅予做的很好,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容无崖啧了声,“把水继续搅的浑一点,局势越混乱,有些事情才看的越清楚。” 夜晚悄无声息,有些事静静的发生着,有些人静静的消亡着。 楚殷殷次日得知容无崖把事情办成了后,也并没有生出要去看楚霜霜的念头。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她,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确保,她再无法伤害她。 楚霜霜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她那样出身的人,根本也不该和她有交集。 这一世的她,不过是将前世走错的路,都修正了过来而已,所以解决了楚霜霜,她倒没有多兴奋。 反而是整个京城里,对此事的讨论有增无减。 别人都没办法直接对话她,方幼珠却有和当事人聊八卦的机会,于是接连六七天都来府上找她。 在听说姜思意的所作所为后,她连声感慨,“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阿娘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只是我很好奇她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以前不是什么都向着楚霜霜吗?这回楚霜霜那么惨,没了清白这种头等大事诶,她居然没有大闹着要查,甚至就直接给赶出去了?为什么啊!你阿娘是不是被人给穿越了?” “什么穿越不穿越的?”楚殷殷无奈的笑笑,“你少说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方幼珠理直气壮,“我不一直都这样吗?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阿娘怎么回事?” “此事我确实知道点内情,”她故意吊起方幼珠的兴趣,在看到她满是期待的眼神时,又话锋一转,“但说来话长,也不易透露,总之一句话,你只要知道,我阿娘最爱的还是我就行了。” “……” 方幼珠见怎么都问不出来,也识趣的不再为难她,她提议为了庆祝楚霜霜滚蛋,要带她逛街。 楚殷殷一想,前前后后约莫一个多月没逛街了,隐隐也生出些许兴奋。 她跟容由说了声,便带着织金和方幼珠离开府邸。 在上马车前,她看到开始枯黄下落的树叶时,才惊觉时间不知何时溜走的。 嫁给容无崖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眨眼近三个月,马上要迎来萧瑟秋天。 方幼珠要置办秋装,不允许她没有,于是两个人各自置办了好几套。 出了成衣铺子,没走多远,便是间糖果铺子,楚殷殷扯了扯方幼珠,领着她一起进去。 “以前也没见你喜欢吃这个啊!”方幼珠看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好奇的问,“不过还是少吃点糖,虽然我们殷殷天生丽质难自弃,但女人还是要抗糖,不然老的快。” 她说的抗糖,楚殷殷不懂,倒是掌柜的听完,一顿乱夸。 说她们二人貌若天仙,不会变老,生怕做不成这笔生意似的。 楚殷殷好笑的打断掌柜的恭维,指了几种糖果,让他包起来。 方幼珠目瞪口呆,见自己说的话不起作用,她还要了那么多糖,恨铁不成钢。 楚殷殷小声告诉她,“王爷吃的。” “王爷居然喜欢吃糖?”方幼珠啧声,“这还真是反差萌。” 第126章 她知道怪病怎么治 从糖果铺子出来,方幼珠明显感觉到楚殷殷情绪不高,问了才知道,又和容无崖脱不了关系。 只是容无崖这怪病,已经得了三年了,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治好的。 她想了想,无从安慰,“总能找到法子,你之前不是让楚老三给你找书了吗?没发现?” “没有。”楚殷殷拧着眉头,愁容满面,“三哥说他正在找这方面的奇人。” “不过你确定王爷的病是中毒或者中蛊?”方幼珠压低声音,“这可是禁术。” 楚殷殷摇头,“不确定,现在就是在摸索,在排除,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我是百事通就好了,天下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只有你不想问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方幼珠走路的脚步猛地顿了下,动作剧烈到,把她都吓了一大跳。 楚殷殷心神甫定,“怎么了?” “还真有这么个百事通。”方幼珠幽幽的说,“指不定她的知道王爷的怪病。” 楚殷殷顿时来了精神,她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是谁?你带我去见她!” “七宝阁阁主啊。”方幼珠侃侃而谈,“你兴许不知道,先听我跟你讲……” 七宝阁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自称揽尽天下所有事,有问必答,每个问题价格都不一样。 只要出得起价格,可以得到任何答案,并且,答案保证精准正确,正因如此,名声大噪。 楚殷殷这会儿却狐疑了,“真有这么个地方?” 方幼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拍着胸膛保证,“千真万确,而且巧的是,这地方就在京城。”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 楚殷殷怀疑归怀疑,然而事关容无崖,就算再觉得离谱,她也得走一趟。 万一成了呢? 可方幼珠接下来的话,让她燃起来的希望,再度熄灭。 她说,“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据说藏在京城地下,想要进去必须得带领路人,人家阁主做这种生意,总不能你说见就见吧?我自从得知之后就想去了,一直没找到领路人,所以,当务之急是……” “说了等于没说。”楚殷殷小脸沮丧起来,“再想想别的法子吧,或许可以回去问问王爷。” 楚殷殷想着半路被迫腰斩的七宝阁的事情,又想着容无崖身上的怪病,逛街的情绪早就一落千丈。 方幼珠关切不已,决定放她回府休息,两人在街上分手,楚殷殷上了马车。 车子没走出多远,却停了下来。 松醇挡住了去路,恭敬而冰冷的开口,“王妃,我家王爷有请。” 头顶传来杯子敲打的声音,楚殷殷抬头一看,二楼的窗户旁,白生墨就立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她。 他朝她微微一笑,“殷殷。” 织金闻言变了脸色,“王妃?咱们是回府还是……” 楚殷殷打断她,抬头朝着白生墨说,“叫你的人让开,我和宣王没什么可说的。” 白生墨脸上儒雅的笑浅了几分,留下句等我,就消失在窗户旁。 他很快出现在她跟前,一把将她从马车上拽下,丝毫不顾及她会不会伤到,拖着就往里面走。 第127章 宣王爷我们结束了 楚殷殷几次挣扎无果,气极反笑。 她看着男人儒雅的侧脸,再看看他紧扣着她的大手,以前想不通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容无崖何曾这么对过她?他回回都收着力度,哪怕是最愤怒的时候。 人是经不得比较的。 不过楚殷殷此刻倒没多难过,白生墨的德行,早在前世那十年煎熬折磨中,看的一清二楚。 她只是有点想容无崖。 白生墨把她推进厢房里,然后关上了房门,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说,“殷殷,你不能这么对我。” 楚殷殷听到这句话,觉得好笑,“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你以为你是谁?宣王爷,我们结束了!” “殷殷!”他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斯文的脸上,染上几分火气,“别再任性了!” 楚殷殷脸色也冷下来,迎上他问,“我任性了吗?” 白生墨深吸口气,“我们见一面不容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你做毫无意义的争论上。” 她慢条斯理的冷嗤,“我没想和你吵,事实上,我也并不想见到你。哪想到儒雅有礼的宣王爷,会这么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的追着我不放。我未出阁前,也不见王爷如此不顾分寸,怎么嫁人了,王爷对我的兴趣反而浓厚起来,莫不是王爷对已婚少妇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这番话内涵又刻薄,既嘲弄了他,又强调了她的身份,彼此已是不可能。 楚殷殷了解白生墨的性子,他在她这儿多次受到优待和纵容,是丁点委屈和难堪都尝不了的。 她想,他很快就会爆发,然后气急败坏的一顿指责,最后摔袖而去,抑或是像她所猜想的第二种可能那样,继续伏低做小,假装一片深情,痴心不渝的和她求和。 不管他选择那种行为,她都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楚殷殷抿了抿唇,静待事情发展。 她很快知道了他的选择。 白生墨了然的点头,继续说,“我知道你还在因为私奔的事情生气,那事确实怪我无能。” 楚殷殷装作惊讶的看向他,不出意外的在他脸上,看到了内疚和歉意。 她仍是不给他好脸色,“我没兴趣听你忏悔。你不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吗?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后续吗?宣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嫁给瑞王爷,过得很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做这些叫人难堪的事情。” “嫁给那么个马上要死的人,你管这叫过得很好?”白生墨打断她说,“我们两个之间,只要我不说结束,就不会真正结束,殷殷,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结束知道吗?难道你真的这么快就变心了吗?难道你忘记我们的那些过往了吗?难道你真的决定这一辈子都不再和我有联系了吗?” 楚殷殷平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周身竖起来的刺也悄然落下去。 白生墨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同时也看到了她的动摇和心软。 他捕捉到这个机会,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环在身前,“殷殷,别再逞强,也别再自欺欺人,我知道你并不快乐,也知道你最爱的人还是我。从你嫁人闹到诗酒会,再到现在,闹了这么久,也该消气了,我们和好吧,还和从前那样好不好?” 第128章 你一哭我就心碎 楚殷殷没有推开他,这更是给了白生墨勇气。 他低头看她,竟然见她满脸濡湿,故作心疼的唏嘘,“殷殷,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楚殷殷哭哭啼啼的闹,“我们没办法和好了!我已经嫁人了!” 她强忍着恶心,还是和从前一样,抓着他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几欲昏过去般。 白生墨见状,心里更是安定了。 这样的楚殷殷,才是他所认识所了解的那个,她根本就离不开自己,怎么会不原谅自己呢? 先前故意和他赌气做出的那些行为,不都是为了让他好好哄哄她吗? 果然他只要稍稍说几句软话,她就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 白生墨心中不可谓不得意。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瑞王活不了多久的,我先前就说过,我可以等你。” “你真的愿意等我吗?”楚殷殷顶着水汪汪的眼睛,怯怯的问。 “真的愿意。”他眨眨眼,“我的王妃之位,只能是你的。” 楚殷殷顿时又想哭,试探的更加明显,“可是你不嫌弃我吗?” 白生墨岂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失笑着承诺,“我怎么会嫌弃殷殷,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楚殷殷把小拇指伸出来,“要拉钩……” 蠢货。 多大的人了,这点脑子都不长。 拉钩如果真的管用的话,天底下哪还有那么多负心汉呢? 白生墨慢吞吞的想着,却伸出了手,伪装的笑意盎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楚殷殷收回手时,在袖子里使劲擦了擦,可面上丝毫不显,仍装作天真的问,“我们这是和好了?” 白生墨点了点头,“和好了,不过你现在嫁给了瑞王,我们私下见面要小心点。” 楚殷殷立刻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跟他透露,“李大夫说瑞王只有一年可活了,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到时候会娶我的吧?可如果瑞王死了,我成了寡妇,皇上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肯定不会同意啊! 他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哪能娶一个死了夫君的晦气寡妇? 白生墨幽幽的想着,摇头摇的非常坚定,“父皇那边我会去说服她,你只管安心嫁我就是。” 楚殷殷眸底满是寒霜,她低垂下头,皮笑肉不笑的说,“就知道阿墨最好了。” 白生墨见哄住了她,自己的一块心病也放下了,又耐着性子说了些虚伪的甜言蜜语,才和她告别。 蠢女人一哄就上当,一上当就对他掏心掏肺,这种人,活该做他呼来喝去的棋子。 他看着她脚步轻盈的下楼,又看到她出现在巷子里,她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羞涩的朝他看来。 白生墨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赶紧上车。 楚殷殷不舍的朝他频频回头好几次,才终于钻进马车。 “回王府。” 她声音冷冽,脸上的笑淡下来,哪还有刚才那副小女人的模样? 白生墨在和她逢场作戏,她又何尝不是在引君入瓮? 这一招叫将计就计罢了。 第129章 楚殷殷不好惹 楚殷殷对白生墨自然没那个旖旎的心思,上辈子惨痛的教训,早就让她对那个男人望而却步。 可是想要报仇,就要知己知彼,要知己知彼,就必须靠近他,而要靠近他,就必须不能表现出异样。 虽然她今天看到白生墨就生理性恶心,好在她自认表现的还算不错。 因为白生墨丝毫没有生疑,并且还一如既往的认为她很好哄。 如果没有猜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吐露自己的目的—— 兴许是哄骗她让楚风骑给他搭线联络人脉,兴许是哄骗她从容无崖手上套点什么好处。 前世一个楚家,就让他不惜布局骗的她团团转,这世楚家和瑞王府两座大山,当然更值得他惦记。 正是因此,所以她才会格外笃定,即便在诗酒会上那么扫他的脸面,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见她。 她压根都不用主动去找他。 事实也证明,她没猜错。 白生墨啊白生墨,希望你这世长点出息,不然太好对付了,只会让前世的我显得特别蠢啊。 楚殷殷自嘲的勾了勾唇,闭目养神。 马车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楚殷殷下车时,警告车夫管好自己的嘴巴。 车夫连连颔首。 楚殷殷带着织金回紫气苑,容无崖不在,她便让织金准备热水沐浴。 女人要是厌烦一个男人,连对方的触碰都觉得恶心,甚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难以忍受。 白生墨下午碰她的时候,天知道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楚殷殷认真彻底的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身衣服,才觉得自己干净了。 她让织金把今天穿的那套衣服里里外外都拿去扔掉。 织金收拾的动作一顿,小声的道,“王妃,您不是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即便没有明说,楚殷殷也知道指的是什么。 “我知道。” “可你今天……” “不光是今天,以后也会。”她告诉她,“你要习惯。” 织金不明白了,“奴婢不懂,此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楚殷殷朝她看过来,“我会小心的,你也小心点。” “王妃您这是在……”织金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被她的眼神制止了。 “我有我的道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若是万一真的被王爷发现了……我会自己跟他解释。” 织金哭丧个脸,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容无崖的那个性子,保不准会在她解释前就结果了她。 楚殷殷确实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容无崖,她从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解决白生墨,她想自己来。 白生墨不像楚霜霜,没有什么背景,所以他们下手大可以肆意任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是隆康帝的儿子,是当朝皇子堂堂宣王,就算再不受隆康帝的喜爱,那也是皇家的血脉。 容无崖不管对白生墨做什么,都是在挑衅皇家的尊严。 隆康帝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她不想给容无崖带来麻烦。 本就是她的仇,自然该由她来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失去一切,让他知道女人不好惹。 第130章 说梦话喊别的名字 织金退下后,楚殷殷便在等容无崖,顺便回想白天里方幼珠提到的七宝阁的事情。 她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身边的人,唯一和江湖能扯上点关系的,就是楚鉴心。 如果容无崖询问无果,或许可以问问楚鉴心。 容无崖是在她睡了一觉之后回来的,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男人就坐在床边。 楚殷殷那会儿正睡得迷迷糊糊,人刚惊醒,还有点愣怔。 她好久没有梦到前世的事情,不知是不是白天见到白生墨的原因,竟然梦到了给他当妾的那段时光。 脸上湿漉漉的,她伸手擦了擦,忽然听见一阵若有似乎的嗤笑,抬眸便对上了双暗沉会说话的眼睛。 他手里把玩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静静的盯着她,“王妃做噩梦了?” 楚殷殷心神恍惚,没有注意到他笑容里的凛冽,把眼泪擦干时点了点头,“是做了噩梦。” “还哭了呢。”他将一颗糖丢到嘴里,倾身上前,冰凉的指尖替她拂去泪水,“梦到了什么?” 楚殷殷摇摇头,“忘记了。” “那本王提醒一下。”他哼笑了声,指尖还沾染着水汽,在她鼻头上点了点,“你喊了墨郎呢。” 楚殷殷身形一僵,又听他问,“墨郎是白生墨吗?” 她无法否认。 容无崖那么聪明的人,否认也无济于事。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我真的喊了吗?我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王爷休要糊弄我。” “本王骗你做什么,墨郎这个称呼,总不能是我胡编乱造的吧。”他啧了声,似笑非笑的继续说,“你那一声墨郎喊的情深意切,就连本王都不由得动容了,看来我们殷殷,果然是放不下墨郎。本王还当这些日子,殷殷对我多少有些情愫,不想你倒是个专一且深情的。只是这份专一且深情,叫本王相当不爽!” 他说到后面,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楚殷殷摇头说,“我没有放不下他,只不过是说了梦话而已。” “只不过是梦话而已?”容无崖捏住她的小脸,“那你说梦话怎么不喊本王的名字?楚殷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最好喜欢上本王,你当我说的那些话,是耳旁风吗?既都嫁给了本王,你不会还想着能够与墨郎双宿双飞吧?!我告诉你,你做梦!想都不要想!” “我没有!”楚殷殷无奈又无力,“王爷真的要为了几句梦话与我置气?这本就是小事。” 容无崖抿着唇,被她问的顿时失声。 他看到了在她眼里的自己,歇斯底里,索爱无果,气急败坏,简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儿。 可让他嫉妒让他吃醋让他在意的事情,在她看来,却仅仅就是小事而已。 她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而他所有的情绪,都像是无理取闹。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两个人争吵,她总能那么理智。 因为她不在乎,更因为她心里没他,所以不能体会他的情绪,不能体会他因她而起的嫉妒疯狂痴迷等种种起伏。 在这段感情里,他早已入魔,而她却仍在隔岸观火,清醒的看着他沦陷其中。 容无崖觉得挺没劲的,他还从没这么没劲过。 第131章 王爷故意躲着她 楚殷殷抿了抿唇,手心不由起了薄汗。 她发现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容无崖的状态变得很不对劲。 他不再出声,脸上没有丁点表情,那双眼睛死寂又寒凉,让人想到了阴森森的毒蛇。 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担心他发病,下意识的搭上他的胳膊,“王爷?” “怎么?”他不动声色推开她的手,“殷殷说的没错,确实是小事,所以有什么可生气的,是吧?” 不就是口口声声说断干净了还念念不忘吗?不就是他头一回中意的姑娘没把他当回事吗? 他又不稀罕,又不是缺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等他去宠幸呢!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他堂堂瑞王,大兴战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用得着在她这棵装着别的男人的树上吊死? 笑话。 他没那么多的耐心去等她改变心意,一来他并不是非她不可,二来眼下治好他的病才更为迫切。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想着,从床上站起身。 他随手将握着的东西丢到地上,花花绿绿的糖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楚殷殷拧着眉不解的看他。 容无崖眸子里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淡声道,“这种糖本王不喜欢,以后不要买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楚殷殷在身后叫他,“这么晚了王爷还不休息?您要去哪里?”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楚殷殷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是要她如何解释说梦话喊墨郎的事情? 做梦呓语这种事情,岂是人能够控制的了的? 本来她想着等男人上了床,好好卖力讨好他一番,兴许这件事就能翻篇。 哪想人家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楚殷殷在床上躺了会儿,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身,随便披了件外衫走出房间。 她在紫气苑里没有见到容无崖,随后来到书房,书房小院外,照例有侍卫把守。 楚殷殷莞尔询问,“王爷刚才回书房了吗?我能不能见见他?” 侍卫带回来的答案是不能。 楚殷殷隔着窗户,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大概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更有甚者,可能会像之前那样,两个人再度争吵起来,难以收场。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别去招惹他的好。 她重新回到房间时,睡意全消,睁眼到天亮。 织金来伺候她洗漱,她估摸着容无崖应该气消了,于是收拾妥当后,便急忙端着早饭赶往书房。 岂料仍扑了个空。 容无崖已经离府前往皇宫。 楚殷殷愣了片刻,明知故问,“王爷之前都这么早的吗?” 织金如实回答,“不,一般都是辰时才出门,王妃您不是更清楚吗?” 她当然清楚,她还很确定,他在躲她,换句话说,他故意不见她。 这气劲儿挺大。 两个人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知道她只要撒个娇,他是很好说话的。 她打定主意要哄她,便白天在家里练习撒娇,以及他喜欢的那种手法,想着晚上好好表现一番。 第132章 身体是必杀技 哪想一连三天,容无崖都没回府。 还是跟容由打听之后,楚殷殷才知道,他最近住在宫里接待外宾。 楚殷殷心里真的有点不舒服,不吐不快,她感觉再不说就要憋死了,于是破天荒的主动约了方幼珠。 方幼珠一看到她精神萎靡的模样,立刻关切不已的催着她讲怎么回事,并扬言要为她狠狠出气。 然而在得知,她是和容无崖的感情出现危机后,她的一张脸上,满是狐疑与犹豫。 “就冲着王爷在诗酒会上对你那个态度,看你时那恨不得把你吞下去的虎狼眼神,你说王爷变心了,我第一个不相信。可王爷那样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冷落你吧?肯定有原因。” 方幼珠自诩感情大师,央着她把详细经过讲一下,楚殷殷只好如实说了梦话那段。 “你管这叫小事?”方幼珠简直要被气过去,她夸张的猛掐自己人中,“换我我也生气。” 楚殷殷有口说不清,“做梦的事,谁能控制得了?” “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白天想白生墨了!”方幼珠一口断定,“你这个渣女!” 楚殷殷想为自己喊冤,她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虽说她确实和白生墨有接触,但那也只是为了报复他,故而故意接近他的。 她除非是疯了,才会对一个处心积虑算计自己还不择手段害死自己的人再次动心! “王爷生你的气活该!躲着不见你也是该!你就不能当天晚上哄哄他?”方幼珠还在骂她。 楚殷殷理亏的哼哼,“我倒是想,人家直接去书房了,还让侍卫拦着我。” “侍卫能拦住你?你是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你还是不想去哄。”方幼珠一针见血。 楚殷殷被拆穿心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那晚确实有逃避心理,主要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个梦涉及到了很多前世的东西,她不确定容无崖到底听见多少,生怕他再突然问起别的。 万一她回答不上来,像他那样聪明敏锐的人,兴许猜出什么也不一定。 楚殷殷无法解释重生一事,所以她像只鸵鸟一样,安慰自己反正第二天哄,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这次碰壁了。 楚殷殷叹着气埋怨,“现在怎么办?让你来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来凶我的。” “态度好点。”方幼珠咳嗽着提醒她,“现在可是你求我办事。” 楚殷殷敷衍的道,“求你了方大师。” 方幼珠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女人的身体,是最厉害的武器,这一招绝对必杀。” “……” “我再送你几本画册!” “……”楚殷殷看到她随手掏出来的东西时,震惊的无言以对,“你一姑娘家随身带这些?” 方幼珠嘿嘿嘿的在她肩上拍了拍,寄予厚望,“好好学,好好练,拿下王爷!” “……” “我走了,再去打听打听七宝阁,有消息了通知你。” 楚殷殷是半捂着眼睛,把方幼珠给的册子看完的,之后别有用心的在泡澡时多放了些花瓣。 一顿忙活之后,整个京城入夜了。 她频频问织金,容无崖回来没,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楚殷殷不确定的问,“你没告诉王爷,说我身体不舒服?” 织金回答,“说了,奴婢强调了好几次,可王爷听完却笑了,也没说回不回来。” 楚殷殷:“你怎么说的?” 第133章 她得了相思病 织金:“奴婢担心说轻了王爷不会回来,便往严重了说,就说你快不行了,马上要咽气了。” 楚殷殷:“我可真是谢谢你!” 容无崖多精明一人,一听就知道织金的话是假的,她要真快不行了,容由早传过去信儿了。 他猜出她想骗他回去,哪还能顺了她的意? 他要是想回来,早回来了,哪还能拖到现在? 今晚估计没戏了。 楚殷殷无语扶额,半晌打发织金下去,心里默默腹诽。 要么是她身体的吸引力不够大,要么就是容无崖对她没兴趣了—— 毕竟按着以前他逮着她就要占点便宜的行为,他现在对她可以说是非常冷淡了。 该不会真的变心了吧? 男人的好感转移的这么快? 楚殷殷对现在两个人的状况非常迷茫,非常无所适从。 她不由想到了前世和白生墨的关系,他也对她冷漠,无视,比容无崖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绪繁杂,情绪不由低落,就当她整理情绪,打算睡觉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越来越近,楚殷殷心下一喜,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转而想到自己让织金去传的消息,好像再怎么样都得装一下吧。 “王爷。”她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屏风后出现的男人,两眼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容无崖走到她跟前,没坐下只低头看她,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的气场越发逼人冷硬。 楚殷殷与他对视片刻,便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却被他捏住下巴,被迫再次四目相对。 她低声的道,“王爷……” “本王看你面若桃花,倒也不像织金说的那般。”容无崖哂笑,“得了什么病,跟本王说说?” 楚殷殷想着方幼珠的谆谆教诲,深吸口气,连看都不敢看他,睫毛眨的又快又急。 她小声的说着,“没见王爷之前,确实快不行了,见到王爷,我这相思病就…就好了……” 这话是方幼珠教她的! 太难为情了! 好在终于说出口了! 楚殷殷几乎不敢看容无崖的脸,甚至害怕他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她本就面皮薄,为了哄他,连这种没羞没臊的话都说了出来,可经不起他的半点调笑。 容无崖一时半会儿没说话,沉默安静的让她好奇。 她悄然抬头,就撞进了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里。 他还是不对劲,怎么对这些话无动于衷? 楚殷殷见惯了他对着自己时,温柔笑意的模样,便有点接受不了他的矜贵和冷淡。 “王爷……” 她手指顺着他的手背往上爬,倾身上前时,露出身前雪白的一片。 本就艳丽多情的五官,因着此刻刻意的妩媚,更加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容无崖挑了挑眉。 她害了羞,仍鼓足了勇气继续,这会儿完全在床上跪直了身子,两只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意味不言而喻。 容无崖低头看她,她完全打开了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到他想看的。 他轻笑了声,如果这事发生在几天前,那该多好,如果他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梦话该多好。 那样的话,他可以欺骗自己,她是真的决心和过去割舍,和他好好在一起。 可惜…… 他记得那晚她在梦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数遍哀求着所谓的墨郎别抛下她…… 容无崖扯了扯嘴角,突然动了。 第134章 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他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拽下来。 楚殷殷不解的看着他,大概是因为被拒,眼圈瞬间红了。 “今晚没那个兴趣。”他冷淡的说,退后时边往外走边说,“既然病好了,就早点休息。” 虽然楚殷殷很不想承认,她投怀送抱被拒绝了,但好像事实确实如此。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在容无崖走后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以至于第二天顶着双熊猫眼。 织金早上给她上妆的时候,注意到了,小声的说,“王妃,王爷昨晚回来了?” 楚殷殷:“恩。” 织金又问:“一大早就又走了?” 楚殷殷摇摇头:“昨晚就走的。” 织金暗暗咋舌:“那您怎么这么重黑眼圈?” 楚殷殷立刻警铃大作,她突然贴近了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不甘心的问,“我变丑了?” 织金不明白她这么一问是闹哪出。 虽说她今天的状态确实比往常差点,但变丑却不至于,毕竟底子在那里摆着。 她真情实感的称赞了她的盛世美颜,才让楚殷殷脸色好点。 然而容无崖昨天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还是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她摸不清他对她的心思了。 如果是真的生气,她诚心哄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原谅她呢? 楚殷殷不可控制的往坏处想。 这个念头一旦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她叫织金喊容由过来,询问他最近在宫里陪哪位外宾。 容由笑称宫里的事情他不清楚,自然也没资格去过问。 好在楚殷殷很快就从方幼珠嘴里得知了外宾是哪位,结果知道后还不如不知道呢。 容无崖最近在陪的这位外宾,来自大兴边境的南安国。 南安国与堾州接壤,和大兴的关系时好时坏。 “这不是重点。”方幼珠跟她强调,“重点是外宾是个女人。” 楚殷殷心头跳了跳。 方幼珠看她神色,拧着眉头说,“第二个重点是,她是个漂亮女人。” 楚殷殷的脸沉了下来。 方幼珠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问,“还能受得住吗?能受的住我说第三个重点。” 楚殷殷斜着眼看过来,瞬间让她感到嗖嗖的寒意,“你说。” 方幼珠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说,“第三个重点就是,她喜欢王爷。” 楚殷殷听到这里,反而呵笑出声,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还有什么你一块儿说了吧。”她理了理情绪,“你强忍着不说的样子,看得我脑壳疼。” 其实容无崖和那位外宾,就是个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故事。 容无崖五岁就开始在军营生活,当时就驻守在堾州,和南安国那位外宾自小一起长大。 年轻帅气的少年,与青春靓丽的少女,爱情就萌发了。 两个人很快就产生感情,形影不离,可惜后来两国战争爆发,他们被迫分开。 算是对苦命鸳鸯。 现在大兴国与南安国关系还算稳定,虽然在堾州有摩擦冲突,但到底没发生战争,还是和睦的。 这位外宾就是代表南安国来与大兴国签订友好共处协约的,她一来就点名要容无崖作陪。 容无崖估计也旧情难忘,不然哪有作陪还住在宫里的? 楚殷殷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听方幼珠还在喋喋不休,不耐烦打断了她,“别说了,去找我三哥,问问他七宝阁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本来出门是想散心的,却正巧碰见了容无崖,还有他身边立着的那位外宾。 第135章 我和她谁好看 方幼珠说的不错,容无崖的那位小青梅确实是个大美人。 高鼻梁深眼窝,皮肤白皙,身材傲人,前凸后翘热辣辣的,她跟人家一比,顿时显得朴素许多。 难怪容无崖乐不思蜀,一连好几天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王府,王府里还住了位王妃。 楚殷殷勾出个讽刺的笑。 方幼珠看她这样,就知大事不好,偏偏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生怕这火烧不起来。 “这么一看,王爷和小青梅挺配的啊,俩人的长相,一个冷冽邪戾,一个异域动人,听说当初分手还是因为爆发了战争,你想想啊,一个是为国争光的大将军,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异国小郡主,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明明相爱,可却不得不刀剑相向,啧啧啧,我最爱的人成了我的死敌,这设定多带劲多虐啊。” 楚殷殷本就心烦,听她这么说,猛地斜眼看过来,冷飕飕的眼神像是出鞘的刀。 方幼珠浑然不觉,“我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出史诗级的虐恋了。” 楚殷殷打断她,“照你这么说,看来我是多余的,那我走?” 方幼珠轻咳了声,“我肯定是站你啊,毕竟你现在才是正室,只是你知道吧,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你和王爷现在正是闹别扭的时候,他这个初恋就恰好回来,时机凑巧,指不定二人会死灰复燃。毕竟人家两个当时分开是被迫。” 什么是被迫? 就是明明彼此还有感情,却因为客观因素不情不愿的分开。 表面上是分开了,心里头还是惦记着的。 楚殷殷自然明白这些,所以起了点情绪的问方幼珠,“你到底站哪儿边的?” 方幼珠不说话了,而是一歪头,朝她示意。 楚殷殷心烦意乱的看去,就见容无崖与他的小青梅朝他们走来。 二人有说有笑,面对着她时冷淡疏离的容无崖,这会儿脸上全是暖人的笑意。 那个大美人性格应该是活泼外向的,走路都不安分,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她不知说到了什么,夸张的做了鬼脸,还故意凑到容无崖跟前。 那么近的距离,说是两个人要当街亲上都不是没可能。 容无崖那么漠然的人,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纵容宠溺的笑了笑,那是她都没有过的待遇。 楚殷殷手握成拳,心脏的位置隐隐发酸发胀。 “我们走。”她抓起方幼珠的手就打算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反正不想和容无崖当面对上。 哪想方幼珠拦下她,“走什么走?” 楚殷殷刚想说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看自己的夫君和别人卿卿我我吗,就见方幼珠朝着容无崖,又是摆手又是打招呼的道,“王爷!好巧啊!您也出来逛街啊!” 得。 这下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楚殷殷两腿顿时和灌了铅一样,干巴巴的杵着一动不动。 容无崖看到了她们,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 他身边笑着的巴美一,发现了这一点,女人的敏锐直觉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她像是宣布主权一样,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将自己的饱满往上贴了贴,用不大不小刚好楚殷殷能够听见的声音问,“王爷,她们是谁啊!你是不是不想看见她们?”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都是女人,楚殷殷岂会看不懂? 她脸色更不好看了,目光停留在两个人紧密相贴的地方,心头那股酸胀几乎要溢出来。 容无崖淡声跟她介绍,“这位是方家千金,至于另一位,是我的王妃。” “就是你那个冲喜王妃?”巴美一不屑的嗤笑了声,用挑剔的眼神将楚殷殷上下打量了番,“外面都传她貌美惊艳,我看也就一般般吧,和我相比确实逊色些,阿崖,你自己说,我和她谁好看?” 第136章 他冷漠的态度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挑衅了,而是恨不得把当面羞辱几个字写在脸上。 楚殷殷虽然容貌看起来纯良无害,不说话时偏向于温柔那挂的,可脾气却是真的算不上好。 换成以前她早就和对方唇枪舌剑斗了几个来回,但毕竟对方是异国郡主,多少顾忌着点脸面。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容无崖对她的冷漠与拒绝,对比他对眼前这位青梅的包容与温和,都让她难受。 所以往常她是最不屑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论的,今天却真的起了一较高低的心思。 楚殷殷有些怨愤的看向容无崖,“王爷怎么想的?我们谁更好看?” 容无崖平静无波的眸子,瞥了过来,那一眼仍旧沉甸甸的,刮过来的片刻,让她感到寒凉。 “阿崖,你说呀!”巴美一搂着他撒娇,“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自然是你更好看。”容无崖低笑了声,着实像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你一直都好看。” 巴美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的像只花蝴蝶。 她娇羞的抿了抿唇,“还是阿崖会夸人,只是你这么说,你的王妃不会伤心吗?” “冲喜来的。没什么感情。”他口吻冷淡而随意,“她伤心关我什么事?” 如果说之前楚殷殷的脸色只是难看,这会儿基本上都不能看了。 原来在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两个人的感情的?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算什么? 他对她的那些感觉,那些调笑,都只是寂寞时候的消遣吗? 方幼珠也没想到容无崖会这么翻脸不认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和他打招呼了。 楚殷殷先前说的确实没错,男人变心确实挺快,快的叫人招架不住。 就冲容无崖眼下的德行,让她根本无法和诗酒会上的那个联系到一起。 她扯了扯嘴角,轻轻拉住楚殷殷的手。 楚殷殷指尖的冰凉,让她实在不忍心继续让她在这里接受伤害,她提议说,“我们走吧。” 然而容无崖哼笑了声,率先半拥着巴美一往前走,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们。 二人渐走渐远,说话声还时不时的飘过来。 “没必要和无关紧要的人比较。” “她再怎么说现在都是你王妃,你这么说她不太合适吧?” “她应该有自知之明。” “……”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方幼珠都要气坏了,她叹了口气,带着愧疚说道,“殷殷啊……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她肯定是支持自己姐妹的,见到容无崖和他的小青梅,就想着给小青梅一个下马威,谁料……哎! 楚殷殷深吸口气,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当时是挺气,过后多少平静了点。 她冲她摇摇头,“没事,这跟你没关系。走吧,我们去找三哥,别让他等太久了。” 方幼珠一听就冒火,“容无崖那个狗东西,负心汉,你管他做什么?渣男就让他去死好了!” 楚殷殷沉默了会儿,半晌提步往前走,“走吧。” 第137章 你对王爷什么感情 方幼珠想说点什么,可看楚殷殷的状态,又觉得还是先不说的好,她的小姐妹指不定多难受呢。 刚才容无崖过分的简直没边了,她就算想为他圆,都无从下口。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来到了约好的地方,进了菜馆的包厢后,楚鉴心一下就发现情绪低落的楚殷殷。 他把矛头对准方幼珠,“是不是你惹殷殷生气了?” 方幼珠心说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啊。 她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动转移话题,“七宝阁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哪想楚鉴心真是个实心的家伙,脱口而出追着问,“问你话呢,你眨什么眼啊!” 方幼珠想弄死他的心都有,楚家怎么出了这么头蠢驴。 “三哥。”最后还是楚殷殷开口解释,“珠珠没惹我,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 楚鉴心这下更关心了,紧张兮兮的问,“可曾叫了大夫?大夫有没有说什么病?要不要……” “不用,就是女子的一些毛病,三哥你莫要再问了。” 楚鉴心停顿片刻,突然就悟了。 他红了脸,急忙喝了口茶,轻咳道,“那个……七宝阁的事情,还没音儿。” “没音儿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方幼珠被他溜了圈,没好气的说。 楚鉴心也不甘示弱的怼回来,“没音是一回事,不过我有个想法,说不定是条线索。” 方幼珠急的想骂人,“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什么想法赶紧一块说了,别逼我打你啊!” 楚鉴心前几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宵禁前有人挑着担子卖迷情药之类的东西,都是些大兴不允许售卖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并不是没有市场的,小摊贩们不敢白天卖,只能晚上出来,而需要这些东西的,自然也懂行规。 他不灵光的脑子转了转,总算有回用,提议询问这些售卖违规药物的人,他们之中没准儿有人知道。 “确实可以作为线索。”楚殷殷听完,恳请道,“那就拜托三哥帮我再留意了,有消息告诉我。” 她这会儿的脸色好了不少,至少不是像刚才那么惨白吓人了。 方幼珠松了口气,心里还是替她不值,觉得容无崖都那么对她了,她完全没必要再为他担心卖力。 大概因为她的表情太凝重,回去的路上,楚殷殷居然主动跟她解释。 “我是瑞王妃,他死了对我没半点好处,所以为了我自己,也得让他活着。” 方幼珠惊讶于她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居然恢复的理智冷静,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问,“那你对王爷是什么感情?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不难过?” 楚殷殷自然是不太舒服的。 纵然她一开始确实对容无崖没感情,只抱着与他相敬如宾,和平共处的心思,可他撩拨人的手段,是她招架不住的。 他的护短与宠溺,温柔与偏爱,都让她心动,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每次她与容无崖的单独相处,心跳都快的要蹦出来,她懂那种欢喜与愉悦,也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她甚至私下里偷偷的想过,上天对她不薄,让她重生,让容无崖醒了过来,还让容无崖爱上她。 她是庆幸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说了个梦话,怎么就不断发酵直到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就在不久前,容无崖还对她那么好。 “多少有点伤心。”她这么对方幼珠说,“我的心又不是石头,但还好不算陷的太深。” 方幼珠还是不放心的觑了她一眼,“真这么能想得开?” 第138章 不想让他误会她 “不然能怎么样?人家今天不是说了吗?我应该有自知之明。” 楚殷殷到底是在意的,不过她确实也会自我安慰自我开导。 之前她就告诉过自己,重生回来不要再沉浸于虚渺的情情爱爱,专心复仇才是正道。 中途走岔了,如今被现实敲了当头一棒,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一个被赐婚的冲喜王妃,怎么敢妄想和他的初恋相提并论? 楚殷殷回到府上的时候,心态平和许多,就算意外看见容无崖回来,还是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好。 她全然忘记了在街上的事情,微笑着道,“王爷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笑闹声打断了。 “阿崖,你的王府好漂亮,我今天不回宫里住了,那里面太压抑,我就要住你这里!” 楚殷殷循声看过去,巴美一也正好跑进来,一下子就与她对上。 容由怕楚殷殷不知道,赶忙出声给她介绍,“王妃,这位是南安国的郡主。” 楚殷殷颔首,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收紧,但她记得自己的提醒,笑着同巴美一问了好。 巴美一哼了声,理都不理她,显然没把她这位冲喜王妃放眼里,只抱着容无崖的胳膊撒娇,“阿崖,就让我住这里好吧?都说我是外宾,你们皇帝都说了,让你凡事顺着我,好好接待我,你不会不答应吧?” 容无崖不动声色的朝楚殷殷看了眼,楚殷殷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容。 他用一如既往宠溺的口吻说,“那叫容由给你安排。” 这就是答应了。 楚殷殷心中冷笑,毕竟是男人最初的心动,有谁能拒绝呢? 巴美一挑衅的看向楚殷殷,“麻烦王妃替我安排吧,就把我安排在阿崖隔壁好吗?” 楚殷殷莞尔,她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地位,知道要是抢容无崖的话,自己肯定抢不过巴美一。 可她现在怎么说还是名义上的王妃,断然做不出自己下自己面子的事儿。 她摇了摇头,客气是客气,声音却是冷的,“恐怕不太行,郡主是客,府上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厢房。况且您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算南安国的民风开放,没名没分的与王爷住在一个院子,也会叫人生出非议。” “只是住隔壁,又不是住一个屋子,能传出什么?”巴美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而且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成为一家人,传出点什么也无所谓了。阿崖你说是吧?” 她当着她的面,在容无崖的腰上轻轻捏了下,又朝着她意味深长的瞥过来一眼。 楚殷殷顿时感觉空气沉重,让她几欲窒息。 她这会儿莫名的平静,是那种麻木后的平津,接受现实后的平静,她看着容无崖,想要一个态度。 “就听你的。”容无崖开口了,没有拒绝她,“你去安排吧,让她住在书房隔壁。” 意思就是他今晚不回和她一起住的屋子,依然是要在书房住。 书房隔壁有个小侧房,小侧房和书房只用一扇门隔开,晚上两个人要真想发生点什么,别提多方便。 楚殷殷的手在腿上狠狠抠了下,惨白着脸道,“我不舒服,让容由去安排吧。” 她说完转身就往厢房跑,一路不停歇,进了房间后,急促的喘着气。 织金看她这样,心疼的不得了,“王妃……那位郡主是快要进门了吧?” 楚殷殷不知道,疲倦的道,“兴许吧。” 巴美一和容无崖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如果进门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只是一旦进门的话,她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 可楚殷殷还是闹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就算死也要死个清楚吧。 她沐浴过后,已经躺下了,又坐起来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再次前往书房的小院。 第139章 会取悦本王吗 不管容无崖今天怎么样,她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那天做梦说梦话的事情。 哪怕他对她没感情,她都不想让他误会她。 楚殷殷抱着一腔孤勇,来到书房的小院,不出意外被拦住了。 她这回直接摆出王妃的架子,硬是进了书房,本来担心会看见什么不宜的画面,好在只有容无崖。 容无崖正在书桌前,不知写什么东西,抬头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的问,“有事?” 楚殷殷鼓足了勇气,上前走几步问他,“我有话要说。” “那就直接说,别说废话。”容无崖的口吻可不算客气,甚至还很不耐烦,“本王没耐心。” 饶是楚殷殷来之前做好了准备,明白他兴许会因为赌气对她不如从前,但没想到落差会这么大。 这冷冰冰的、疏离又淡漠的口吻,几乎明明白白的把嫌弃摆在了面上。 她的脸瞬间挂不住,火速发起烫来。 容无崖用这种态度对别人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多么不适,多么苛刻。 当被对待的人成了自己时,才懂那种难堪与无措。 楚殷殷现在进退两难,甚至生出了要逃的心思。 “不说就滚出去。”容无崖大概嫌她站在这里碍眼,“王府还用不着王妃来当门神。” 楚殷殷被一激,结结巴巴的开了口,“王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怯怯懦懦的嗓音,带着几分嗲气,落在人心头的时候,酥酥麻麻,徒惹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要是想勾男人,一直都是很有资本的,脸长得好,声音好听,至于身材也是肥瘦有度,凹凸有致。 容无崖的气息乱了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楚殷殷心下紧张,走路都是小碎步,才刚走近,就被他一把拉过坐在了腿上。 她的小手无处安放,局促的缩在身前,若有似无的挤压着那两团圆润。 容无崖眉目上还是挂着寒霜,却浪荡的舔了舔唇,“本王没生气。只是没想到我们王妃是骗人精。” “我没有……”楚殷殷否认。 容无崖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捏住她精致的耳垂,懒洋洋的往里面吹了口气,“跟本王说讨厌白生墨,说会喜欢本王,会专心对待本王,结果夜里睡着叫的却都是白生墨的名字,还说自己不是骗人精?” “那只是做了噩梦。我可以解释的。” “本王不要你的解释。”他态度别提多淡漠,俨然现在完全不相信她了,说话时自然也不会顾忌她好不好受,“王妃惯会说些漂亮可心的话来哄我,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本王也不能总不长记性不是?你不如直说,你和白生墨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楚殷殷顿时明白过来,那晚的梦话,让他直接认定,她和白生墨是一伙的,靠近他是有目的的。 “不!我没有,没有目的,什么都不想得到,”她被他的态度冷的不知所措,一股脑的全盘否定,“我和他也没关系,真的。我嫁给王爷真的是因为我想嫁过来,我对王爷是真心的,王爷难道不清楚吗?” 还在骗人,可为什么她在骗人的时候,感情能这么投入? 这就是她之所以能骗到他的原因吗? 容无崖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但却很浅,还不如没有。 他拍拍她的脑袋,像对待宠物那样,手下却松了力道,把她往外推。 这是没兴致的意思了。 楚殷殷急的两眼通红,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别赶我走!”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要是就这么走了,和容无崖之间就更疏远了。 第140章 容无崖是恶劣混蛋 只要一想到他用白天和方才的态度对她,她就觉得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况且话还没解释清楚,怎么能随便离开? 楚殷殷急忙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贴上去,细腰与圆润,严丝合缝的蹭在他身上。 容无崖动作一僵,浑身犹如过电了般,连血液都疯狂起来。 他不合时宜的有了那么点意思,猛地掐住她的腰,大掌压上去随意一拨,便揭开了她的腰带。 外衫松松垮垮的半遮半露,里面那只粗粗挂着的肚兜似乎也随时都会掉下来。 他气息变得粗重了几分,咬着她的唇说,“你说实话,是想要权还是要钱?” “我没……”她唇被堵着,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含糊不清的说。 “嘘——”容无崖打断她,让她跪到地上,大大方方的敞开腿示意,“取悦本王,你们想要的也不是不能谈。现在就开始吧,本王会依据你的表现酌情考虑。” 楚殷殷早就知道容无崖的恶劣,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混蛋。 她这会儿算是彻底看出他的意思了,这厮压根就没想听她的解释,反正在他心里已经给她定罪了。 然而实际上她做了什么呢? 她不就是做了个梦,说了几句梦话吗? 这就成了天大的事儿,成了过不去的坎儿了。 楚殷殷重活一世,心智多少要成熟些,她觉得大家遇到问题了,说清楚解决就行了,赌气毫无意义。 显然容无崖不这么认为。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说的这些话,既不尊重她,也不尊重自己,气得她想扇他耳光。 楚殷殷深吸口气,也不说话了,只是慢条斯理的理身上的衣服。 她把腰带系好,方才展露的春意,片刻后又全部收回。 容无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脸上,笑意渐渐凉透时,终于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楚殷殷站起身,就近拉了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没什么意思,不打算惯着王爷的臭毛病了。” 容无崖闲闲的哼了声,“看来王妃来道歉,并没有多少诚意。” “这王爷您还真说错了,我可太有诚意了,就差没三拜九叩了。”楚殷殷打断他说道。 阴阳怪气谁不会?合着就他容无崖是阴阳学大师一样? 楚殷殷不仅说话阴阳,行为也坚持贯彻阴阳学的宗旨。 她双手合十,敷衍的拜了拜,“王爷我错了,错在不该睡觉,不该做梦,这样就不会说梦话,也不会恰好让你听到。可是王爷说我与白生墨的关系,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你就用那些猜测来给我定罪,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 容无崖不甘落后,嗤笑道,“本王得知的只是冰山一角,私下你们或许会更亲密。” 楚殷殷简直要为他精彩绝伦的推测鼓掌。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忽然响起开门声。 巴美一娇滴滴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阿崖你睡了吗?我刚沐浴回来,还不想睡觉。” 楚殷殷不再说话了,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巴美一还在试探,“我可以来找你说说话吗?换了陌生环境,感觉还有些不习惯呢!”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看去。 第141章 让我成为你女人 容无崖没说话,就在这空档,书房与侧室的那扇门,被人拉开,很快露出张小脸。 巴美一笑意盈盈,“阿崖!”看到楚殷殷的时候,嘴巴一瘪,“王妃也在啊!” 但楚殷殷在,显然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影响,她也不会因为她在场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光着脚丫走进来,手里还抱着枕头与被子,“阿崖,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吧好不好?我自己害怕。” 俏生生的小姑娘,在初秋的夜晚里,穿的比盛夏时分还要单薄。 一袭月牙白的素纱,包裹着曼妙的身体,连她的玲珑起伏,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有备而来。 楚殷殷呵笑了声,非要恶心她一下,“郡主害怕可以和我一起睡,我胆子特大。” “谁要跟你睡啊!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王爷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有白天的那几出,巴美一完全没把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王妃放在眼里,小姑娘霸道的宣布所有权,“你要是识趣点,现在赶紧回去,说不定以后我进了门,能够不为难你。” 巴美一能说出这种话,容无崖也没立刻否认,看来这件事,没准就是真的。 历来两国签订友好共处协议,不是割地,就是和亲。 南安国特意派来这么个郡主当外宾,有很大的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隆康帝又指明让容无崖作陪,撮合的心思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再者,退一万步讲,人家容无崖和巴美一那可是青梅竹马,以前有感情的,现在旧情复燃而已。 她确实不适合给这儿杵着。 原本她今晚来之前,是想着无论如何要跟容无崖解释清楚,让两个人的关系能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现在看来大可不必,甚至可以说这趟是多此一举。 容无崖的心上人回来了,她这个半路被赐婚的,人家不得已被塞的王妃,或许只能算得上是消遣的有名无实的瑞王妃,又能算哪根葱? 从今天白天容无崖的差别对待,她就该知道自己的地位。 楚殷殷是真想得开。 因为她觉得自己对容无崖,是有好感,是有喜欢,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程度。 她这个人这辈子,对爱情并不执着。 既然容无崖这边看不到什么希望,她也不想去挤进中间让彼此都难受,很痛快的就接受了现实。 想通了,想开了,人就豁然开朗了,心胸瞬间也大度起来。 楚殷殷那些没说完的话,不打算说了,她缓慢起身,“那就提前恭喜郡主了,期待郡主早日进门。” 容无崖眉头皱了皱。 楚殷殷并未察觉,她看向容无崖,“说太多解释王爷兴许也听不进去,但我确实没有辜负王爷。至于其他的,就不说了,想来王爷也不爱听,我也不自讨没趣。王爷有美人在侧,我就不打扰了,愿王爷与郡主琴瑟和鸣,今晚愉悦。” 她客客气气的说完,这番话是滴水不漏,丁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容无崖看着她一走一扭的纤细腰身,还有那挺翘的臀,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 就在快走到门口时,楚殷殷忽然又想到了点,回过头来说,“对了,郡主若是想要正妃之位,我随时都可以让出来,届时还请王爷赐一封和离书,我也好改日再嫁他人,咱们好聚好散,也是一段佳话。” “她是说真的还是装的呀?”巴美一等楚殷殷走后老半天,才幽幽的问,“倒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我还以为她会霸占着王妃之位不放呢,没想到倒是给自己的后路都安排好了,看来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你呢!” 她颠颠的跑过来,作势要往容无崖的腿上坐。 第142章 你真叫本王满意 却见容无崖突然站起身,计划被迫落空。 巴美一也不气馁,反正她在他这儿也不是第一次碰壁了,又追上去。 她大着胆子抱住他的腰身说,“阿崖,我就说了,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就是我了,所以阿崖,你就同意和亲吧,美儿已经不小了,美儿什么都懂了,阿崖……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今晚就让美儿成为你的女人吧,好不好?” 容无崖叹了口气,暂时没说话,巴美一太渴望了,以为这是默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朝他身下探去。 眼看着要触碰到他最私密的地方,却被猛地扣住了手腕。 巴美一浑身一僵,声音颤巍巍的带着委屈和可怜,“阿崖……哥哥……你就成全我吧!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五六岁就开始喜欢,一直到现在,这些年美儿心里只有你,从来没有过别人,美儿只想成为你的女人,这是我的理想,阿崖……求求你了,给我好不好?” 容无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开,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宛如深不见底的海,眸光也是冷淡的,没有半分的欲念。 此刻他微微垂眸,像一尊悲天悯人的大佛,慈悲却又薄情。 巴美一红着眼圈,脸上满含春情,她娇嫩的身体,也是白的,在烛光中发着光似的。 她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只等着他去采撷掠夺品尝。 然而容无崖平静的扫了眼,非但没有起任何邪念,甚至还觉得有些恶心。 他莫名其妙想到了楚殷殷。 同样是满含春情的脸,同样是饱满而白皙的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总是那么撩人。 撩人到只是悄悄想了一下,身下就已经起了反应。 容无崖顿时觉得眼下的女子索然无味了。 他推开她后退两步,与她保持正常距离,然后脱下外袍,盖住她的身体。 巴美一怔怔的看着他,“阿崖……” “到我床上去睡。”他这么说着,“我去洗澡。” 巴美一以为有戏,多年来期盼的梦想成真,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她刚想激动的上前拥抱一下容无崖,就见他更快一步的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 巴美一一怔,转而想到刚才不经意间瞥见的地方,暗道他应该是等不及了。 她想着他会很快回来,所以迅速的爬上了床,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容无崖却还没回来时,她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 同样感到不对劲的还有楚殷殷。 她睡着睡着,感到身上沉甸甸的,仿佛是压了一座大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实在受不住了睁开眼,就见到一个黑影。 她吓的想出声,熟悉的气息钻进鼻腔,紧跟着的是男人热烈霸道的吻。 “别动。” 她下意识想躲,结果没躲掉,被他捧住脸啃,啃到后来嘴巴都是麻的。 楚殷殷思绪回笼,含糊不清的问,“王爷,你怎么不陪你的小青梅,跑我这儿来了?” 她说着说着,多少还是有点膈应的,只要一想他亲她的嘴,之前亲过巴美一,那就不太美妙了。 楚殷殷拧着眉,顿生恶心,一个猛力推开他,趴在床边干呕。 容无崖脸色难看,“本王亲你,就让你这么恶心?” “不……”她哪能说实话呢,楚殷殷摇摇头,“不是的,就是王爷您多少得注意点卫生吧。哪有刚从一个女人床上爬下来,就来另一个女人床上的道理,怎么,你的小青梅还没伺候饱您啊?” 容无崖听她的口吻,猜出她为什么会干呕。 她在嫌弃他。 他把她捞回来,不由分说的继续吻,唇齿交融间,慢悠悠回答她的问题,“我今晚没碰她,腻了她,但是对你还没腻,所以你也别想着她来了就能摆脱我,好和白生墨去逍遥快活。楚殷殷,该说不说,你这副身子是真叫本王满意。” 第143章 王爷要娶她吗 容无崖这话说得色里色气,弄的楚殷殷脸烧的滚烫,但她多少还是不情愿,全程不怎么配合。 他折腾了会儿,自然没尽兴,再看她那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兴致锐减,自己随便搞了搞,匆匆结束。 楚殷殷背对着他,听到动静后,催着他说,“你完事就赶紧回去吧,别在我这里待着了。” 她觉得巴美一估计要记恨她了,说不定等进了门,就会跟她好好算账。 容无崖在她和巴美一之间,肯定不会向着她,到时候她只有吃亏的份儿。 楚殷殷想想就头疼。 容无崖简单清理过后,朝床边走来,看来是不打算回去的样子。 楚殷殷卷着被子往里面躺,给他留出来很大的地方。 容无崖从身后贴上来,将她重新搂到怀中,手也不安分的乱揉。 他说:“再催我走,我就要了你,你还在我府上,就别惦记着给白生墨守身如玉的事了。” “我从没那么想。”楚殷殷现在一听他说话,就感觉火气上涌,“王爷不要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扣到我头上,我不像别国的郡主一样,多少是懂点礼义廉耻的,不会没名没分的和别的男人有什么身体上的纠缠。话又说回来,王爷既然要了南安的郡主,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要迎娶她进门?” 容无崖于黑暗中垂眸看她,情绪很淡的说,“就算她进门,你以为我就会休了你放你自由?” 他总能完美的误解她的意思。 楚殷殷只好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您如果要娶她进门,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容无崖呵呵冷笑两声,“王妃可真是尽心尽力!” 楚殷殷当做没听见他阴阳怪气的嘲讽,“所以她什么时候进门?日子定了吗?” “……” “王爷?” “……” “容无崖?” “睡觉。”一张干燥的大掌盖在她脸上,“你要是这么有精神,就主动坐上来。” 楚殷殷佩服他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事,也识趣的不再问了。 反正巴美一要是真的进门,消息早晚会传到她这儿,到时候再看着准备,应该也不会耽误事儿。 初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凉的,她一开始是背对着容无崖睡,到了清晨那会儿,便主动往他怀里钻。 容无崖睡觉轻,被她闹醒了之后,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模样,眸色冷静的可怕。 不喜欢他,又来撩他,问她要什么,又说只要他,只要他却又不喜欢他…… 骗子。 容无崖情绪低落,再也没了睡意,起身回书房。 他刚进门,就有一道身影冲进怀中,白皙的身子不着寸缕,就这么紧紧的贴过来。 巴美一呜呜的啜泣着,“阿崖你昨晚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容无崖眸中毫无波澜,不说话也不哄她,等她哭的差不多自己停下来,才拉着她往床上走。 巴美一抽泣着,身体也跟着颤,她在他跟前毫无保留,可面前的男子,眼底一片清明。 他平静的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巴美一顺势握住他的手,急急的往自己身上带。 容无崖却避开了,“女人要自爱,以后见我把衣服穿好,别再这样了。” “阿崖哥哥,我…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这样的。”巴美一抿着唇,“我是愿意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成为你的女人,阿崖,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她试探的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容无崖没拒绝,她便大着胆子往下,去解他的衣服。 第144章 我就要你 容无崖忽而短促的笑了声,“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对你没那份心思,你跟我接触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男人,但凡有一点喜欢你,早就要了你的身子,还会拖到现在?我说的话应够清楚了,所以你以后最好老实本分点,别做让我厌恶的事。” 巴美一听完他的话,小脸一皱,“知道了,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但你话不要说的太满,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我,当你喜欢上我的时候,你看我怎么折腾你。” 容无崖饶有兴趣的扬了扬眉,说出的话却不给面子,“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巴美一翻白眼,“你等着吧,我肯定会让你非我不可的!” 容无崖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行,那你努力。” 巴美一习惯了他的拒绝,并没放在心上。 她边穿衣服边问他,“你昨晚上哪儿去了?你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你都起来了。自己动手了?” “跟你有关系?”容无崖懒得跟她提这事,“你要是寂寞了,我给你找个男人,别对着我发情。” 巴美一不乐意,“哪有男人比你还带劲儿?我不管我就要你。” 容无崖不说话。 她看他脸色不好,悻悻的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说今天打算去临安城外的临寻谷野炊露营。 容无崖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她,“就我们两个的话,不去,你别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巴美一是有点那个心思,被戳穿后狡辩道,“谁说只有我们两个去的?我还打算叫上王妃的!” 容无崖递过来个没什么含义的眼神,“叫她做什么?” 巴美一自动理解为这是对楚殷殷的厌恶,更加坚持要带楚殷殷一起去。 她承认自己心思阴暗,想着自己在容无崖这里碰壁,要找人出气,可找别人哪有找楚殷殷痛快? 容无崖对她不怎么好,但对楚殷殷更不好,她也只能在楚殷殷这儿,找找优越感了。 于是楚殷殷睡醒之后,就被织金告知,今天要去临寻谷野炊露营。 楚殷殷愣了片刻,慢悠悠回过神来,“我如果没记错,好像没这个安排。” “您是没这个安排。王爷给您安排上了。”织金热心告知她,“一起去的还有那位郡主。” 楚殷殷不乐意去。 她去那儿干嘛呀,人家两个青梅竹马,你侬我侬的,到时候她给那儿干杵着? 万一晚上露营,再听见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想想就觉得尴尬。 楚殷殷决定去找容无崖,表明自己不愿同去的想法,没想到陈浔剑也在,见着她连忙起身。 “王妃,正巧说要去找您道谢呢。”陈浔剑嘴边的朱砂痣,笑起来时格外动人。 楚殷殷暂且压下要说的话,客气的道,“陈公子说笑,您同我道什么谢?” “自然是家父的病。上次您带了大夫过去,依照大夫的方子给家父服用,病情好转不少。” 楚殷殷还说过几天亲自到陈府再拜访一趟,看看情况如何,没想到陈浔剑居然主动找上来了。 她感到欣慰,脸上的笑容也漾开了,“那太好了,谨遵医嘱,想必定会康复的。” “借您吉言。”陈浔剑意有所指,“也多亏了王爷王妃介绍的好大夫。” 容无崖对这种场面话不怎么爱听,自然也没回应。 楚殷殷莞尔的代他说,“陈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浔剑却摇摇头,“那也应当感谢,你们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不输于救命之恩。先前家父病重,我是寸步不离,在家憋的都快发霉了,如今好转也能出去走走,还要多谢王爷邀请我去野炊,那我回去准备下,咱们下午一起出发。” 等陈浔剑一走,楚殷殷就跟容无崖坦白,“下午我不去。” “本王没跟你商量。”容无崖说,“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绑着你去?” 楚殷殷皱眉,“王爷什么癖好,你和你的青梅竹马去培养感情,让我跟过去做什么!你就不怕我打扰到你们吗?” “你没那个本事。”他很笃定的说,“郡主还未出阁,和本王单独出去,有损她的名声。” 楚殷殷气笑了,咬牙切齿的问,“所以我是去当幌子的?” 第145章 动真格的心思 “不然你以为?”他翻了个白眼反问她,“本王没那么想看到你,别自作多情。” 下午出发的时候,府上准备了两辆马车。 楚殷殷见巴美一上了前面那辆,为了不打扰二人,乖顺的爬到了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当幌子就该有当幌子的觉悟。 哪里想到容无崖跟着也钻了进来。 她见状几乎脱口而出,“王爷怎么不去前面那辆?” 容无崖闲闲的看了她一眼,大手却放在她腿上往上游走。 楚殷殷反感的把他的手拍掉,“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动巴美一去,别来摸我。” “她又不是我名正言顺娶的王妃。”容无崖一句话反驳回来,“不给本王碰,还想给谁守身如玉?” 他将她的小手拨开,大掌顺势往下,这会儿已经摸到了腰上。 他手上不老实,可此刻表情淡淡的,只能从挑起的眉梢,偶尔瞥见几分欲的味道。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容无崖啧了声,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楚殷殷挣扎着表达抗议,可她力气比不上他,男人轻而易举制住了她,只是她依旧不怎么配合。 容无崖自然不可能尽兴,联系昨天和今天她沉默的抗拒,脸色就变得不太好。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她骗人被发现后的破罐子破摔,索性连在他跟前演戏都懒得演了。 她越是这样不动情,他就越想弄她,是动真格的心思了。 他掀开她的裙子,手往亵裤里面伸,楚殷殷有所预感,急忙拦了下来,“你做什么?” “起开。”容无崖单手就将她控制住,两只手反剪在身后,“弄你。” “王爷!”楚殷殷急的脸色都白了,她提醒他,“这是在马车,你别乱来!”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柔软的地方,楚殷殷又惊又怒,剧烈挣扎。 她一挣扎,他眼睛都红了。说什么身心都是他的,真到了紧要关头,不还是下意识的要反抗? 容无崖想着,下手就更狠,只是脸上并没什么欲念。 这简直就是煎熬。 楚殷殷气的去踹他的子孙根,这狗东西警觉的很。 他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将她抵在车壁上,“踢坏了有你后悔的!” “我才不后悔!你个混蛋!”楚殷殷破口大骂,“放开我!” “嘘——”他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唇上点了点,“你越挣扎,我越兴奋,乖一点。”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手上的动作也轻柔许多,迷迷糊糊间,她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叩叩叩——” 马车门被敲响,车子也随后停下来。 小厮在外面说,“王爷,郡主晕车了,哭的厉害,说想要见您。” 容无崖眉头闪过几分不耐烦,初音已能听见后,把他往外一推。 他抬眸扫了眼她,后者垂着眼不做声,他舔了舔唇,“知道了,这就过去。” 容无崖很快就抽身走了,立马就抽身走了,那急急忙忙的样子,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她。 看着他那副慌张在意的样子,又看看狼狈的自己,楚殷殷苦涩的笑了笑。 她原以为自己重要,以为容无崖对她有心,其实也只是对她有那种心思。 他的心大概都在巴美一身上。 接下来的路途,容无崖没再回来过。 楚殷殷收拾好自己,连带着也将心情一并整理好。 等到临寻谷的时候已是傍晚,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下了马车之后,巴美一就缠着容无崖搭帐篷,她像个快乐的蝴蝶一样绕着他身边转。 时不时笑着朝容无崖着撒娇,时不时的贴到他耳边说点悄悄话,再乐的哈哈大笑。 两个人的感情真好。 楚殷殷收回视线,为了不碍眼,也为了不给自己添堵,她搭帐篷的时候,特意和容无崖离得很远。 第146章 孤男寡女相处 楚殷殷正要撸起袖子动手大干特干时,陈浔剑找过来,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他说:“别把帐篷搭这么远,山谷里晚上有野兽。你离太远了,有什么事,支援也不能及时。” 他着手拿起她的东西,带着往容无崖那边走。 楚殷殷在身后叫了两声,他回过头来说,“怎么?” “也不用离的太近吧。”她有几分不自在,“而且我们晚上生火,不会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用离太远。”陈浔剑是个聪明人,他看了眼那边情浓意浓的男女,哂笑着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正室,善解人意做的不错,但太过了就没必要了,我听说皇上有意和南安国和亲,旨意之所以没下来,是因为王爷一直没松口。” 楚殷殷当然是不信的,反而笑着对陈浔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有数的,也能承受得住。” 容无崖那么护着巴美一,巴美一一来,他对她的态度都变了,更是为了哄巴美一,不惜羞辱她。 皇上真要决定和亲的话,他肯定乐的牙花都龇出来。 然而陈浔剑真没说谎,但听完楚殷殷的话,轻而易举就猜出两个人之间指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怪不得他觉得他们两个人感觉怪怪的,完全不像在诗酒会上的那种甜蜜。 他又看向容无崖,这会儿后者若有似无的看过来,视线越过他,直直看向楚殷殷。 陈浔剑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只点到为止,“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王爷。” 楚殷殷不会去问,她还记得马车上他的粗鲁,导致现在她都疼着。 别说去找容无崖了,就是提到他的名字,她都觉得沮丧。 不管怎么说,在陈浔剑的坚持下,她的帐篷还是扎在了容无崖附近。 楚殷殷身体被弄的不太舒服,搭完帐篷后就心不在焉的坐着。 容无崖的兴致倒是很高,被巴美一拉着去河边钓鱼去了。 他们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地,能干的事情可太多了。 楚殷殷想开是一回事,要让她当即毫无反应,也不太现实。 毕竟她先前对容无崖,是真的存了感情,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所以她只要一胡思乱想,就觉得委屈,后来眼不见为净,跟陈浔剑说了一声,就钻进了帐篷。 陈浔剑失笑,没有拦着她。 楚殷殷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下面被他折腾的地方火热滚烫,让她更心烦意乱。 她想,她这种心绪不宁的状态,估计得持续一个时辰,得等到他们回来才行。 谁知道这次却猜错了。 前后用了两刻钟,就听见了巴美一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夸赞容无崖抓鱼厉害,摸黑都能在短短功夫内抓这么多,一点都不输当年。 容无崖对她的夸奖没半点反应,和陈浔剑坐在火边,开始烤鱼。 巴美一被冷待的多了,倒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跟着坐下来,发现楚殷殷不在,多嘴问了句。 陈浔剑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的说,“好像不舒服,刚才就进帐篷了。” 巴美一不以为意,嫌弃的说,“她能有什么不舒服,我看就是想偷懒。都出来野炊露营了,自然就都要自己动手,还当有人伺候她呢?不干活的人,等会不给她吃东西,反正饿一顿又饿不死,阿崖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147章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不想容无崖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语气却带了点戾气,“你干了什么活?鱼是我抓的,火是陈公子生的,要照你这么说,你也别吃了,我看你比她还圆润,更饿不死。” 巴美一都要傻了,明明昨天容无崖还向着她,默许她欺负楚殷殷,怎么今天就又替楚殷殷说话了? 她呆呆的张着嘴,脑海中嗡嗡的回响着他刚才的话,火光照耀下的小脸渐渐发白。 容无崖视若不见。 他专注的看着烤鱼,时不时的翻着面,身边姑娘因他而伤心,但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候,还是陈浔剑笑着打的圆场。 他对巴美一说,“郡主一点都不圆润,这身材刚刚好。王爷方才是逗你呢。” 巴美一紧张的看向容无崖,想确认陈浔剑话中的真假。 容无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尽显漫不经心。 巴美一悄然松了口气。 她和容无崖认识十几年,知道他这人素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一反常态的护着楚殷殷,大概也只是心血来潮。 这样想着,她心情稍稍好了点,惨白的小脸上有了血色,笑着试探,“我也开玩笑的,王妃和我们一起来的,哪能不让她吃东西呀,阿崖你知道的,我并非是小气苛刻的人。再者说了,毕竟她是你的王妃,以后说不定还要和我成为一家人。” 容无崖对于她的暗示无动于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下烤鱼起身往楚殷殷的帐篷走去。 巴美一立马就想跟去,被陈浔剑叫住,“我要是郡主的话,现在就不会跟去。” “为什么?”她眼睛还黏在容无崖身上,不甘心的问,“他去找她做什么!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陈浔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醒她,“追男人追到这地步就太跌份儿了,尤其是对着容无崖,你得进退有度,松弛结合,掌握好分寸则事半功倍,他向来散漫不羁惯了,你追的越紧,管的越严,他就离你越远。” 巴美一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所以哪怕心里头好奇的不行,她也硬忍着坐了下来。 等再朝着容无崖看去,他已经钻进了帐篷。 帐篷本就是单人的,楚殷殷自己的话,尚有盈余,突然多出来容无崖,则显得逼仄狭窄。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倒在地上那团,跟着坐在她身边,“起来去吃点东西。” 楚殷殷闷声的回答,“我不饿。” 容无崖拧眉,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的小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毛绒绒的发顶,还有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帐篷空间小,到处都充斥着她的气息,清冽的雪松香,好闻又不浓烈。 他冷着脸把她的被子往下拽了拽,楚殷殷猝不及防,就与他四目相对。 她眉宇间的厌恶还未完全散去,顿了顿说,“别折腾我了,我不舒服,你想要就找你青梅去。” 不在乎他才不会管他和谁搞在一起,甚至还催着赶着他去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容无崖的那点柔情沉到心底去,粗暴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没发烧之后,问她哪里不舒服。 楚殷殷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显然不想理他。 他索性上手扒被子,要替她检查身体。 楚殷殷一下子惊的坐起来,到处躲着他的手,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上衣就凌乱不堪。 她气急了,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下面那地方还发疼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弄死她? “你够了。” 她忍无可忍,见他丝毫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脑袋一热举起巴掌就朝着他打去。 第148章 你管她做什么 容无崖眸光一寒,饶是反应再快,也被她的长指甲狠狠刮了一下,脸上挂了彩。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扯到跟前,楚殷殷以为他要抽她,害怕的已经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裙子被掀开。 容无崖看到了那红肿的地方,目光闪了闪,有点心虚,还有点心疼。 楚殷殷见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嗤了声,嘲讽的意味浓重。 她急忙盖住自己,这动作被容无崖看到,冷冷一笑,“藏什么呢,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春天还没到,你别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发情。”楚殷殷也是憋了许久的火气,这温柔贤淑的模样是真的装不下去了,索性不管不顾牙尖嘴利的攻击他,“王爷真是我见过最没品的男人了。” 她细数他的缺点,什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全然不顾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楚殷殷今天就是情绪到了,控制不住,她说完停下来的时候,做好了要被这狗男人折腾的觉悟了。 她想,他惯会在那种事上折腾她,大不了就被他弄死。 容无崖大抵也不会弄死她。 不是还没腻吗? 哪里想到容无崖只是抿着唇,等了半晌来了句,“本王再差劲,你这辈子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说完也不管她下面的伤了,提步往外走。 等走到帐篷门口,又折回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自己起来吃饭,或者我抱你?” 楚殷殷现在可太烦容无崖了,确切的说,也不是烦,就是无语,不想和他有更多接触。 只要想到她不过是说梦话喊了句墨郎,而他是切切实实带了个女人共度良宵,她就不想再理他。 她也确确实实没再主动招惹他,毕竟她都决定收回对他的那丁点喜欢,关键是这人缠上了她。 就真的挺叫她头大,不知所措。 楚殷殷胡思乱想着,匆匆整理好衣服,走路尽量小幅度,不想被人看出来不对劲。 陈浔剑的烤鱼已经飘出香味儿来了,就着火光看到她,和她打招呼说,“身体好点了吗?” 容无崖凉凉的插了句,“你管她做什么?闲的?” 陈浔剑暗暗翻白眼,心想你们两个生闷气吵架,怎么还殃及池鱼了呢? 他悻悻的笑了笑,只眼神示意楚殷殷赶紧坐下。 容无崖左边是巴美一,右边隔着陈浔剑中间空了一个,她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期间多是巴美一在说话,陈浔剑为了缓和气氛和她搭话,容无崖偶尔会说上几句。 然而就是这偶尔几句,都足够让巴美一疯狂,她说的越发津津有味,看着容无崖的眼睛闪着亮光。 楚殷殷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方幼珠的评价,果然还真是活泼热情的美人,和冷淡邪戾的男人组合。 确实挺搭。 她也不爱插话,主要是不想和他们说话,烤鱼的香味实在诱人,于是她只闷头吃鱼。 吃了一条又一条,吃到第三条的时候,终于饱了,她口有点干,又喝了点水,撑的就不想动弹了。 说话的巴美一,心眼没少放在她身上。 见她终于停下,笑吟吟的打趣,“真没想到王妃一个女人家饭量能这么大。” 第149章 她至少还有名分 “眼皮子薄见识短,就不要拿出来说了。饭量大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楚殷殷微微一笑,“再说了,我饭量大,一没吃你家粮,二不是你抓的鱼,三又不耽误你吃三条,你想吃你也可以啊,来来来,别客气,饿了就吃,千万别委屈自己。” 她热情的把三条烤鱼放到她跟前,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不要谦虚,敞开了吃。 巴美一笑着摇头说,“人家真吃不下这么多,阿崖哥哥知道的,我饭量都很小的。吃多了的话肚子难受,每次还要阿崖哥哥帮我揉肚子才能消化掉,现在是晚上,吃多了的话,太不方便了。” 楚殷殷只当没听见,惊疑的说,“你饭量没我大,那你怎么比我还胖的?” 巴美一眼前一黑,险些给气晕过去,容无崖说她圆润就算了,楚殷殷也说。 她昨天和她打过交道,看她温温柔柔的模样,似乎是个好欺负的。 哪里想到今天伶牙俐齿,每说一句话,都往她的心口上扎刀子,一扎一个准。 她其实并不胖,但胸大臀圆,便看起来比较胖了。当然,肚子上是有点小肉肉,但她选择忽略不计。 巴美一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她,只好去抱着容无崖的胳膊,嘤嘤嘤的撒娇,“阿崖哥哥人家胖吗?” “自个胖不胖没点数?”容无崖显然没昨天心情好,连敷衍她的话都懒得说。 巴美一可以跟楚殷殷计较,却没办法和容无崖计较。 她知道他一直这个德行,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于是只娇嗔的轻拍了下他,说他讨厌。 楚殷殷看的目瞪口呆,对于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恐惧。 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得把后半辈子的鸡皮疙瘩都出完,留下句你们慢慢吃,就回帐篷了。 楚殷殷吃饱喝足,身体的不适,倒没有那么严重了。 临寻谷的夜晚静悄悄,架起来的篝火就在几个帐篷中间,距离并不远。 即便她躲进了帐篷,不用见到讨厌的人,但外面的声音却丝丝缕缕的都传了进来。 巴美一被她怼了几句,娇滴滴的跟容无崖讲起了从前在堾州那边的事情,主要宗旨说他们小时候多么多么亲密,多么多么要好,还说容无崖在过家家的时候说过要娶她为妻的话,之后便追着问他什么时候打算娶她进门,说起两国的和亲来。 女子的声音殷切切的,带着讨好和小心翼翼,然而容无崖的声音很冷淡,回了句,“再说。” 楚殷殷听着这冷的都快结冰的声音,默默的替巴美一感到不值。 男人腻了,距离变心就不远了。 可怜巴美一把最好的年华和美好都给了这么个冷情冷心的狗东西。 她还不如自己呢,自己好歹混了个正妃的名头,说出去也是有名有份的。 楚殷殷想到这里,又觉得比较这个没意义,在渣男这,没谁能笑到最后,因为渣男的新鲜感都很短。 她索性强迫自己去想七宝阁事,想来想去,思绪发散,竟然睡不着了。 到了后半夜,外面万籁俱寂的时候,还是无比清醒,但她却有点渴了。 烤鱼的味道好是好,就是太咸了,她在帐篷里面没找到水,只好悄悄钻出去。 她一出去,就对上双沉甸甸的眼睛,黑夜中凝重的落在她身上。 容无崖怎么还不睡? 他在她帐篷外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半夜过来做那档子事吧? 这也不怪楚殷殷乱想,他这几天逮着她就做那个,她这是本能反应,所以下意识的后退了步。 她莫名怕被发现,用气声问他,“你…你你你干嘛?” “进帐篷去。”容无崖轻佻的扬了扬眉,同样压低了声音。 但他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故意逗她学她说话的,“有事。” 第150章 亲自给她上药 “有什么事在这说也一样。”楚殷殷才不肯跟他进去,“你赶紧长话短说。” 大半夜的闹出来动静,被人听到的话,她白天还要不要见人了。 容无崖这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她有不同意见,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来。 她被他推着往里走,狗男人力气大的很,楚殷殷硬扛着坚持了会儿,无奈的妥协。 一进帐篷,她就嘀咕着,“我出去是想喝水来着,你就算要办事,也得先让我喝口水吧。” 容无崖抿着唇看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楚殷殷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在这个渣男面前,也不顾什么形象了。 她压低声音碎嘴哼哼个不停,“我要渴死了,渴死了…你这个人实在心肠歹毒的很,自己的小青梅一回来,就对我爱答不理,这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渴死我,让我让出来正妃之位,好不耽误你和小青梅你侬我侬,此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遭人唾弃!再说了,那正妃之位我至于不给你吗?” 容无崖受不了她,拧着眉呵斥她,“再胡言乱语嘴给你缝上。” 他将一管药膏丢给她,转身离开帐篷,很快拿了个水囊回来,坐下来后塞到她怀里。 “喝吧,不是要渴死了?”容无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喝完你就摊上事儿了。” 楚殷殷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抱着水囊喝了大半天,一边喝一边看着容无崖,心想他怎么还不走。 “你是打算喝到天荒地老?”容无崖扫了她一眼,把水囊拽走,“不渴了就躺好。” 楚殷殷不乐意,别别扭扭的紧了紧衣服,“我身体真不舒服。”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容无崖嗤笑了声,“我对那种事不热衷。” “这话没什么可信度。” “……” 容无崖有时候偏爱她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说的都是他喜欢听的话,有时候又真的嫌弃她话多且密集,说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废话,贫的叫人脑门冒火. 他懒得跟她再掰扯,“给你上药,快躺下。” 楚殷殷听完更不可能躺了,“我自己来,你别管了,赶紧回去你的帐篷去。” 容无崖眸色沉了沉,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好心的替他着想,“你马上就要和郡主成亲,要是让郡主看到你从我帐篷里出去,多少要吃醋的。万一真像她说的那样,等进了门找我的事,我可吃不消,你到时候又不会向着我……” “你素来刻薄又薄情,指不定到时候怎么为了你的小青梅拿我出气呢!想想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你现在却还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非要整死我不成?还是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容无崖是真被她给气到了。 他本来是愧疚白天的粗鲁,等冷静下来就后悔了,再看到她下面的伤,基本上肠子都悔青了。 他整个晚上都一心想着去找点药,方才大半夜的特意骑马跑到临寻县里面,刚回来就来找她。 结果还被她倒打一耙,说他心肠歹毒,又说他刻薄薄情,还说他报复她。 思来想去,他气极反笑,真想把她打一顿,但又不舍得,最后只好狠狠压过去,咬她的唇。 咬着咬着,唇舌交融,身下女人低声急促的喘息,想要的就不止这点了。 第151章 殷殷乖一点 临寻谷的夜晚,山风席卷而过,吹的帐篷呼呼作响。 容无崖紧紧的贴着楚殷殷,小女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才松开她一会儿。 等她找到了呼吸的频率,他便又贴了上去。 开始的吻是暴躁粗鲁的,一心想要惩罚她以此泄愤,谁让她总说那些令人恼怒的话来气他。 到了后来意味儿就变了。 他轻轻柔柔的啄着她,大手也顺着往下,搂住她的腰,带着些力道,彼此心知肚明的上下摩挲。 容无崖抱着她啃了会儿,等怀里的小女人开始挣扎时,他才松开她,翻身坐到一旁。 “把裤子脱了,我给你上药。”他还记得来找她的正经事。 楚殷殷被亲的脑袋空白,大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等听到他的话,再一想他刚才的行为,顿时更气了。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这厮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更没想到,自己到后来居然还配合他,甚至有点享受。 这让她很难为情。 “不用,我自己来,你赶紧走吧。”楚殷殷现在不想看到他,更害怕看到他。 万一他等会儿再揪着亲吻这件事不放,她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答。 不想容无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了声,“又催着我走,怕我再待下去,你会受不住?” 她刚才的回应,他能感受到。 楚殷殷红着脸瞪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他还是那句话。 “我自己来。”她依然坚持说。 容无崖于黑暗之中静静的盯着她片刻,而后一扬眉,口吻松了下来,“成,那你自己来。” 他说完这话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楚殷殷等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发问。 这回容无崖笑了声说,“我只说让你自己来,没说我要走,我留这儿看着你。” 楚殷殷和他四目相对耗了会儿,索性顺了他的心意。 反正要让她自个来确实不太方便,正如他所说,浑身上下哪儿他没看过,矫情个什么劲。 “早这么乖不就得了?”容无崖上药的时候很老实,只是嘴上不饶人,“不知道你在犟什么。” 等他一结束,楚殷殷就赶紧穿好了衣服,之后直挺挺的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 容无崖记得前不久,她还故意穿着暴露撩拨他,对比眼下这副怕被怎么样的德行,忍不住轻嗤了声。 他拍了拍她的小脸,没再说什么话,也没再继续待在这里,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来给她上药。 在容无崖走后,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外面传来了添柴火的声音,他应该要守夜。 楚殷殷琢磨不清楚他的态度和行为,心里头一团乱麻。 好在下面的地方上了药,舒适不少,她很快就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被巴美一叽叽喳喳吵醒的。 等钻出来帐篷一看,就见巴美一剑拔弩张气势汹汹,而在她对面站着的人是白灵桃,同样脸色不愉。 楚殷殷不愿参与其中,她打着哈欠,绕过她们去洗漱,哪想走到半路,还是被迫拖进这场争吵中。 第152章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白灵桃指着她对巴美一说,“王爷之所以不肯同意和亲,都是因为她,王爷现在迷她迷的很,别提有多宠多护了,她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本公主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吵架都找不对人,一大早逮着我发癫,你有病吧!” 巴美一和白灵桃就到底谁有病展开了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没占到上风,才想到了楚殷殷。 她话锋一转,狐疑的问白灵桃,“阿崖哥哥喜欢她?” 白灵桃巴不得巴美一和楚殷殷吵架,添油加醋的把诗酒会上的事情说了遍。 果不其然,巴美一听完拳头都捏了起来。 楚殷殷期间频频打断几次,都被两个人给制止了,这会儿见巴美一怒目而视,忙替自己开脱。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她狠狠的瞪了眼白灵桃,又安抚巴美一说,“王爷和我相敬如宾,诗酒会那种场合,他做的那些,仅仅是对我这个正妃该有的尊重,要论真正喜欢的人,那肯定还是你啊,你和王爷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哪是我短短几个月能够取代的,王爷要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之前当着你的面那么羞辱我。” 巴美一当然记得,正是因为那场羞辱,她才认为楚殷殷是随意可以欺负的。 她回想了下容无崖面对楚殷殷时候的表情和态度,确实感受不到丁点喜欢,很快再度转移炮火。 白灵桃本想拉楚殷殷下水,见她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给摘掉了,简直目瞪口呆。 她一边和巴美一你来我往的问候着,一边想着刚才的对话,狐疑的看向楚殷殷。 容无崖不喜欢她,喜欢巴美一? 不对啊! 如果喜欢巴美一的话,为什么又迟迟不肯同意父皇的和亲提议呢? 楚殷殷好不容易摆脱她们,一溜烟的脚下没停,她来到河边洗漱的时候,撞见了在抓鱼的容无崖。 帐篷那边几个女人因为他,差点打起来,他在这里倒是悠闲自在。 楚殷殷忍不住轻呵了声,他却听见了,朝她看过来。 初秋的清晨,空气中裹挟着些许水汽,他将衣袖和裤腿都折了起来,淌水站在河里面。 他左右手各拿着一根不算细的木棍,棍子头是削尖的,上面还滴着水,有力的胳膊肌肉贲张,在雾蒙蒙的天色下,散发着一种性感的力量,他看着她的眼睛是沉默而安静的,但忽然扬了扬的眉梢,又猛地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浪荡和调弄。 楚殷殷脸不由得发烫,避开他的视线,往旁边走了走,特意背对着他,掬起一捧水。 然而身后那道视线的存在感太强了。 她无法完全无视,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楚殷殷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慌,只是他这样太过侵略性的目光,让人无措。 她急忙要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扑腾一声响,溅起水花一片,下意识的回头。 初升的太阳越过地平线,橘黄色的暖光照在河面上,连水花都是金黄的。 他身上被水溅湿了,脸上也是,但这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 滑稽的是,他左右两只手上各抓着两条鱼。 楚殷殷忍不住莞尔,就在这时,他也朝她看来,她便收敛了笑要走,哪想他忽然把鱼朝她丢过来。 第153章 他的肌肉很性感 “哎呀。”楚殷殷来不及动弹,几条鱼好巧不巧的落在她怀里。 湿漉漉黏糊糊滑溜溜的鱼儿贴在肌肤上,她下意识想松手。 容无崖看穿她的意图,懒洋洋的威胁她,“掉地上了今天就别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是吵架生气夫妻感情不和,那也不能不让她吃饭啊。 楚殷殷前世被白生墨囚禁那会儿,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少受过挨饿的苦。 这辈子说什么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赶紧把几条鱼牢牢的抱在怀中,朝着容无崖扬了扬下巴,“我今天有饭吃。” 容无崖看着她的傻样,为了配合她,颇为遗憾的扬了扬眉。 果不其然,楚殷殷脸上的喜色更浓了,“我先把鱼弄回去,王爷要是抓够了鱼,就赶紧回去吧。汐蕊公主也来了,正和你的小青梅吵得不可开交,你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她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她好心提醒他,“到时候不管是谁受了委屈,你心里都不好受吧。” “管好你自己,别操闲心。” “……” 她好心关心他的心上人,给他通风报信,他居然说这是闲心? “对了。”容无崖又问,“下面好点了吗?” 楚殷殷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朝他瞪了眼,抱着鱼就要往回跑。 “别走。”容无崖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回去。” 楚殷殷淡淡的哦了声,心道他嘴上说着不关心,这不还是赶着回去给巴美一撑腰? 容无崖从河里面淌出来,基本上衣服都湿了,大概是湿衣服贴着不太舒服,他索性把上衣脱了。 楚殷殷看了眼飞快别过去,男人有力的胸膛和迷人的腹肌,很难不叫人想入非非。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材不错。 以前那会儿在床上锁着的时候,他是相对纤瘦孱弱的,经过几个月的调理休养,早已变得挺拔健壮。 他走在她身边,浓烈的荷尔蒙充斥在鼻尖,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她偶尔会悄悄看一眼,在他的上身上面的刀疤和伤痕,非但没有令人扫兴,反而更添几分禁欲撩拨。 楚殷殷正走着,忽然被他掐住了腰身,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朵上,“你还要看多久?” “……” 她闻言抬起头来,对上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楚殷殷难为情的摇摇头,“我…我没看。” “看了还不承认?”容无崖拆穿她,“你要不看完了再走,免得等会儿偷看又要撞树上。” 她不要面子的吗?哪有拆穿人连件裤子都不给人留的? 楚殷殷顺着他手指过去的地方看,刚才要不是他把她拉开,肯定会撞到那棵树上。 她垂着脑袋,尴尬的抠着怀中的鱼。 容无崖表情淡漠,眼底却藏了几分笑意,盯着她轻哼了声。 就在他开口之前,远处树林里却先传来一道痛苦的呼叫,紧跟着又是两道惨叫。 容无崖和楚殷殷顿时正了神色,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应该是遇到了野兽,或是别的。”容无崖回头吩咐她,“你回帐篷去躲好,我去看看。” 楚殷殷却不赞同,“听声音应该是被咬了或是受伤了,我应该能帮上忙,和你一起过去。” 容无崖害怕让她身处险境,拧着眉要拒绝,然而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只能由着她来。 第154章 吻别的男人的腿 声音传来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在树林里面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们就看到了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人是倒在地上的,一个痛苦蜷缩着抱腿,另一个则已经昏死过去,脸色惨白,嘴唇乌青。 在他们旁边还有两个人,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只是表情不太好看,显然已经受到了惊吓。 看到有人过来,那两个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说,虽然语无伦次,但楚殷殷听懂了。 他们也是一起来野炊露营的,早上结伴出来说打点野食吃,然后就遇到了几条蛇,当即吓蒙了。 那些蛇先后攻击了其中两个人,之后飞快逃窜,这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很快就消失不见。 楚殷殷听完,将怀中抱着的鱼塞给容无崖。 容无崖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阻止。 她对几个人说自己是个大夫,便被恭敬的请过去。 楚殷殷先查看那个已经躺着不会动的人。 他被咬伤的地方在脚踝处,楚殷殷看了下,肌肤上有两个针尖样较深的大牙痕,断定是毒蛇。 毒蛇下口狠,明显已经出血了,而被咬的人,此刻开始呼吸困难,陷入昏迷。 周围几个人看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有些已经开始小声的啜泣起来了。 楚殷殷抿着唇,小脸严肃的将衣袍撕成细带,紧紧系在脚踝处的伤口边上,又吩咐人去取点水来。 几个人看她神色不似作假,莫名生出信任,颠颠的跑去河边打了水来,方便她快速清洗被咬处。 楚殷殷做完这些,问容无崖借了刀,在要下刀的时候,却被其中一个少年给制止了。 他穿着似富贵人家,脸色几乎和身上的雅绿色袍子一样,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做什么?” “里面还有毒牙,你要信我,他就能活,但要是再耽搁下去的话,可不一定了。” 少年紧张的收回手,但还是不放心,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你一定要救活我阿哥,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我就不会央着他来野炊了,我阿哥读书好,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要是被咬的人是我,那该多好……七宝阁的阁主还说他将来是中状元的,呜呜……我阿哥不能死。” 楚殷殷本来没心情听他哭泣懊悔,可在听到七宝阁的名字时,不由朝他看了眼。 她深吸口气,看来今天这个人还必须救活了。 楚殷殷的刀工,历来都不错,将匕首烧热之后,她找准地方,将残留在他体内的毒牙剜了出来。 她再次清洗了好几遍伤口后,发现还有些许残留。 “我来。” 在她想要俯身亲自吸出来毒液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一会头就见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楚殷殷下意识想拒绝,可容无崖哪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的将她拽起来,拖到身后。 他拧着眉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在旁边站着,你该不会是想当着我的面亲别的男人的腿?” 楚殷殷气结,“他在我眼里,只是个病患。” “那也不行。那边还有个倒着的,你去看看。” 容无崖说完,也不管她,干净利落的下嘴,不出几个来回,很快清理干净。 他刚结束,楚殷殷也正好处理完另一个,他是被无毒的蛇咬的,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第155章 楚殷殷很好骗 楚殷殷交代了那人几句,就赶忙跑过来看容无崖,问他有没有事,是否感到不舒服。 容无崖想说只是清除蛇毒,能有什么问题,但在看到她关切紧张的表情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沉吟了会儿,认真的回答,“头有点晕。” 绿袍少年闻言愧疚不已,担忧的不停道歉,“怎么办?他该不会也是中毒了吧?” 楚殷殷有同样的顾虑,容无崖要是真中毒了,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她得找一套工具施针逼出毒素才行,如今在露营,荒郊野外,只能跑到临寻县里。 “除了头晕呢?”她紧张的跟他确认身体状况,“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容无崖见她当真上当,颇有成就感的笑出声,“说什么你都信,你还挺好骗。” 楚殷殷立刻明白过来他在捉弄自己,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一片红,忿忿的朝他瞪了几眼,“好玩吗?” 容无崖慢悠悠的坐起身,不咸不淡的回敬她,“这话你得问自己,你不是经常骗人吗?” 楚殷殷听他阴阳怪气的口吻,懒得理他,索性背过身去和绿袍少年说话。 绿袍少年名叫卫挺,是临寻县首富卫家的幺子,地上被毒蛇咬的那位是他嫡兄卫励。 楚殷殷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具体没介绍,绿袍少年修养不错,也识趣没再问,只对她再三感谢。 她不动声色的询问起卫励的功课来,果然让少年打开了话匣子,满口都是称赞溢美之词。 就在楚殷殷打算问起七宝阁阁主一事时,卫励好巧不巧,偏偏不合时宜的醒了过来。 卫挺见状,哪还有心思闲聊,抱着他好一顿哽咽,等忏悔半天,才想起介绍救命恩人楚殷殷。 卫励刚醒过来,脸色惨白,得知自己凑巧被救后,跟着连声道谢。 他确实如卫挺说的那样,是个出色的读书人,言谈举止非常儒雅。 楚殷殷不好再问七宝阁阁主的事情,只能闷闷的把话压心底,想着得再找机会。 她看了眼天色,这么闹腾了会儿,日头已经升起来,作为医者,自然以病患身体为主。 卫励的状态还是不太好,她提议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卫挺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边跟她道谢,一边对卫励说,“阿哥,咱们这就回府,以后再也不来野炊了,呜呜呜,都怪我,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说什么都不来了……幸好你没事,要是你出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交代!” 楚殷殷心想别回啊,七宝阁的事还没问呢,你们走了我上哪儿问去。 她正思索着要用什么理由挽留他们,就听卫励善解人意的宽慰道,“无妨,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念着野炊也念了小半年,我这不碍事的,休息一会就能好,可千万别因为我扫了你的兴。” 卫挺到底是小孩心思,玩心还是偏重,见他都这么说,立刻就动摇了。 他不确定的说,“阿哥你真没事?” “真没事。”卫励揉揉他的头,“别哭了,下午不是还有滑草吗?我也想玩呢!” 卫挺终于露出个轻松的笑来,甚至还盛情邀请楚殷殷和容无崖也一起来。 楚殷殷有目的没达到,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倒是容无崖,迟疑着没有表态。 卫励以为他想拒绝,又接着劝,“恩人,下午要一起吧?人多热闹,你们的救命之恩无以报答,日后二位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上临寻县卫府递个信儿,卫励一定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楚殷殷见容无崖还不出声,索性笑着替他说,“他下午还要陪女人,应该没空。” 第156章 王妃不吃醋吗 卫励和卫挺都是尚未弱冠的少年,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话脸红了,忙讪讪的找借口离开了。 楚殷殷和他们道别,约定好下午一起滑草,然后从地上捡起打捞的鱼,抱着往帐篷那边走。 她走几步,察觉容无崖没跟上,回头看他,“王爷,你再不回去,她们两个就要打的你死我活了。” 白灵桃的死活他估计不会在乎,可巴美一好歹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他能一点都不在意? 容无崖冷漠的扫她一眼,从容穿上湿透的衣服,才大步往回走,经过她的时候,还撞了她一下。 楚殷殷看着他的背影,瘪瘪嘴,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倒是很诚实。 就冲他健步如飞的样子,指不定心里都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真要论在容无崖心里的地位,巴美一还是得排第一。 她慢吞吞回来的时候,白灵桃不知所踪,只有巴美一跟在容无崖身后,问他衣服怎么湿了。 容无崖脸沉着没什么表情,回帐篷里换衣服,巴美一紧跟不舍,也一起钻进了小帐篷。 楚殷殷收回视线,走到篝火边,把鱼交给陈浔剑。 陈浔剑低笑了声,说她,“王妃真是心大,这都不吃醋?” 楚殷殷乐观的自嘲,“他们十几年的情意,我哪敢说什么?王爷高兴,我也愿意成全。” “你哪看出来王爷高兴的?”陈浔剑好心提点她,“他刚才脸可是沉着的。” “他高兴就那样。” “……” 陈浔剑被她逗笑了,以前只听说过她的大名,没见识过,倒是没想到本人这么有趣好玩。 楚殷殷又朝着容无崖的帐篷看了眼,对他说,“麻烦今天的烤鱼少放点盐,昨天的好咸。” “您还使唤上了?”陈浔剑扯扯嘴角,那点朱砂痣,顿时生动许多,“把我陈公子当小厮用?” 楚殷殷眨眨眼,“还不赶紧谢恩?平常你哪有这机会服侍我啊!烧高香了您嘞!” “是是是。”陈浔剑没忘记她对父亲的救命之恩,配合的答应下来,“早上还能吃三条鱼吗?” “吃不了。烤一条吧。” 楚殷殷因为抱着那些鱼,衣服也湿的差不多,她回帐篷换好衣服,又去了树林里。 临寻谷这边风水极好,很适合各种植物的生长,她找了几株草药拿回来,再度钻进帐篷。 等把草药捣成糊状后,她出来吃了烤鱼。 陈浔剑看她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问她在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说,目光落在容无崖的帐篷上,问他,“他们没出来过?” “郡主方才出来,好像去找汐蕊公主了。王爷倒是一直没出来。”他叹了口气,“昨晚他守夜,早饭也没吃,你这么关心,不如等会儿过去看看?” “没空。”楚殷殷拒绝了他,“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也不等陈浔剑回话,进帐篷拿上捣好的草药,按照卫励说的方向,找到了他们。 卫励见到她过来很高兴,又听说她特意碾磨了可以外敷的草药,当即大受感动,再三道谢。 楚殷殷倒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是我作为医者应当做的,不过来给你送药,确实也藏有私心,我眼下兴许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她面容姣好,说话温柔,态度坦诚,很难让人生出厌恶。 卫励赞赏她的率真,请她大胆直言。 楚殷殷客气的笑了笑,“我想问的事,有关于七宝阁阁主。” 第157章 找你睡觉 卫励的表情变得有几分不自然,细看脸上还多出些许羞赧。 他尴尬的轻咳了声,“又是阿挺跟你说的吧,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倒也不必当真。” 楚殷殷听他没否认七宝阁阁主一事,追着问道,“这么说,你确实见过七宝阁阁主?” 卫励见她感兴趣,面对着救命恩人,秉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原则,款款说来。 他在六年前有幸去过一次七宝阁,不过具体在哪依然是不清楚的,但凡去七宝阁的人,都要先递帖子,得到阁主的同意之后,会有人送来一根银制羽毛做信物,拜访者需拿着信物在指定的时间地点等候,会专门有辆马车来接,上了车之后眼睛耳朵都是被蒙上的,等睁开眼,就到了七宝阁。 楚殷殷听完越发好奇,“看来确有七宝阁。那么如何递帖子呢?” “恩人想去七宝阁?”卫励猜出她的意图,“你若是想去,我自然可以替你递个帖子。” 他解释说,新人想去七宝阁,须得旧人介绍,等去过一次后,之后若是想再去,便可自己递帖子。 到时候自然就懂其中的门道。 楚殷殷没想到出来野炊,竟然让多日来毫无线索的事情有了眉目。 今日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她感激的看向卫励,跟他约定,“等我确定下来,再亲自到府上叨扰,届时还有劳卫公子帮忙。” 卫励看着她漂亮的眉眼,有片刻的恍惚。 他失笑着摇摇头,“帮忙谈不上,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只要恩公需要,随时都可以来府上找我。” 楚殷殷跟他道谢后,不便多加逗留,卫挺见她要走,再次和她约好下午滑草的事情,她都满口答应。 她因为事情有了转机,而步伐轻松。 若是能够通过七宝阁确定是中毒还是中蛊,那么如何医治容无崖的怪病,也有了方向。 世间诸事只要有了方向,闷头前进,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楚殷殷乐观的想,不过她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若是七宝阁没什么用的话,再另寻其他的出路便是。 她回到自己帐篷这边的时候,巴美一居然也在,她正蹲在容无崖的帐篷外,灰头土脸小声的道歉。 楚殷殷见好像有事发生,跟陈浔剑打听,“这俩又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吵上了?” 陈浔剑看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暗道她还挺豁达,“想进去一块睡,被赶了出来。” 楚殷殷不解,“为什么呀?” “不喜欢呗,还能为什么。”陈浔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对于男人的心思,那是拿捏的非常到位,“男人可以和不喜欢的女人做那档子事,但绝不会和不喜欢的女人单纯的抱着睡觉。” 楚殷殷想了想容无崖和她抱着睡觉的例子,认为他这听起来就不着调的理论,完全站不住脚。 她也懒得和他讨论这个,敷衍的呵呵笑了笑,问他下午要不要去滑草。 来临寻谷野炊露营的人都知道,这边有一片超级大的滑草场,是临寻谷的特色。 这地方一年两用,夏天滑草,冬天滑雪。 陈浔剑是个贵公子,自然什么好玩的都要玩,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们和卫家两位公子哥一起。”她提前跟他介绍,正说到卫挺的时候,容无崖突然大力钻出了帐篷。 巴美一见状,哽咽着瘪着嘴巴,“阿崖哥哥…人家就是想和你睡觉,什么都不做的那种,以前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一起睡吗?你现在怎么对妹妹我这么冷淡呀!难道我不是你的好妹妹了吗?” “滚。”容无崖不耐烦的觑了她一眼,随后朝着楚殷殷大步走来。 楚殷殷心中警铃大作,暗道遭殃,就见他来到跟前,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帐篷里走。 “王爷……”她使出毕生力气抗拒着,虽然没什么用,“你…你干嘛!?” “找你睡觉。”他看都没看巴美一惨白的脸色,把她塞进帐篷,直接推着她躺下。 第158章 你天天真能瞎想 被高大挺拔的男人抱着,有时候会生出浓浓的安全感,但有时候就不是那么美妙。 身上的男人像一座厚重的大山,压的楚殷殷喘不过气来。 她用小拳头捶了他几下,他非但没挪开,还将她的手举过头顶,恶狠狠的亲她的唇。 他不知是为什么,有心卖弄技巧,浅尝辄止与霸道热吻相交替,很快亲的她浑身发软。 容无崖一开始有点狠,到后来便格外慵懒,看她那双眼迷离的模样,得意的扯了扯嘴角。 他似笑非笑的哼了声,“早这么乖不就完了,非得让本王治你。” “你这算什么本事?”楚殷殷有气无力的埋怨,无奈这会儿的声音软糯糯的,更像是在撒娇。 容无崖听得浑身紧绷,掰过她的脸,又啄了口才仰面躺回去,手依然搭在她腰间,防止她逃跑。 “陪我睡会儿觉。”他低声在她耳边吹气,“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 “王爷可真是强人所难,郡主求着要跟你睡,你不领情,非得闹我。”她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要让郡主记恨我,你看着吧,等她进了门之后,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容无崖怪异的笑了声,“你这一天天的真能瞎想,她还没进门呢,你倒是先在我跟前编排起她来。” “我这是合理猜测。” “不合理。”他说,“没有的事。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楚殷殷莫名生出几分怒气。 这难道就是相处十几年的默契与信任吗? 容无崖腻了巴美一不假,但无时无刻都在维护她也是真。 哪怕他刚才那么不顾及她的脸面,可他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还是向着巴美一的。 他们之间那漫长的四千多个日日夜夜,是任何人都无法参与插足的。 楚殷殷突然有些沮丧。 她说着不要对容无崖动心,可他对她与巴美一的差别对待,还是会撩动她的心,还是会让她误以为—— 她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然而再不同有什么用,正如她之前清醒的猜测一般,在她与巴美一之间,他永远向着巴美一。 “你既然这么相信她,怎么不叫她来陪你睡?”楚殷殷酸溜溜的开口,“她可是你的好妹妹。” 容无崖疲惫到了极点,一宿没睡,见她喜欢吃鱼,一大早就去抓鱼,又闹出救人的事。 回来后想补个觉,被巴美一烦得不行,好不容易抓了她过来,她又喋喋不休。 他突然坐起身,回头看她。 楚殷殷张了张嘴,“要我走?我自己走,不用你赶,反正我本来就不想来。” 容无崖额角突突的跳,再度压上来。 他亲吻她的唇,手往她衣服里面伸,“弄妹妹哪有弄你得劲?你非得天天找点事是吧?她左右进不了门,你跟她比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 楚殷殷一开始是抓着他的手的,听到后半句,人有点懵。 巴美一进不了门? 容无崖没打算让她进门? 她不明白,见躲不了他的搓揉,小声的哼哼着问他,“你不娶她?皇上不是要你和亲?” 第159章 哥哥要为我做主 容无崖没理她,在她身上揉了两下,大掌盖住她的眼,让她睡觉不要再说话了。 楚殷殷心里疑窦丛生,容无崖越不说,她越想知道,无奈身边男人很快睡着,只能干着急。 巴美一进不了门,意味着容无崖不会娶她。 可为什么呢? 他们明明两情相悦,甚至两国都同意,没道理还不在一起。 楚殷殷思来想去,结合最近两日的观察,猜测二人大概是闹了矛盾。 等回头和好了,成亲一事肯定又会重新提上日程。 容无崖说那话顶多就是逗她玩,亏她还正儿八经的信以为真。 楚殷殷心里发堵,懒得再想,然而她也毫无睡意,余光一扫,就是他安静的睡颜。 容无崖睡着的时候,攻击性要低很多,只是依然算不上温顺,紧抿的唇,让他睡着了看着都很严肃。 他的睫毛很长,毛茸茸的,看得人心痒痒。 楚殷殷百无聊赖的轻轻碰了碰,男人毫无知觉,她顿时起了玩心,又用指甲拨弄了两下。 正玩的不亦乐乎之际,容无崖的大掌在她胸上捏了下,“乖乖,让我睡会儿。醒来陪你玩。”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低沉淳冽如经年好酒,带着七分惺忪睡意的时候,多了分沙哑和欲念。 楚殷殷扬了扬眉,僵着没再乱动,半晌发出声冷淡的嗤笑。 他从没喊过她乖乖。 容无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被外面闹哄哄的动静吵醒的。 他这人有起床气,睁开眼时,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楚殷殷被他抱着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别提多不舒服。 终于得了解脱,忙推开他往外走。 容无崖揉了揉眉心,意识渐渐回笼,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眸色变得越来越沉。 楚殷殷出了帐篷,巴美一和白灵桃正在说话。 二人昨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今天却成了好姐妹,此刻正亲昵的揽着胳膊,聊得愉悦。 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哪想巴美一注意到她,急忙站起身,在身后叫道,“给我站住!” 楚殷殷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巴美一见状气的跳脚,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照着她就砸过来。 楚殷殷的腰被砸了下,当下心火怒生,不悦的转过身,见巴美一领着白灵桃朝她走来。 来的正好。 她不找麻烦,麻烦先找上门。 楚殷殷自然不是吃素的,弯腰寻到那块砸她的石头,二话不说的丢回去。 巴美一躲闪不及,竟被她得逞,一下子砸到肩膀,疼的哇哇怪叫。 楚殷殷轻轻揉着腰身,看她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她懒洋洋的挑衅,“有事说事别动手,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巴美一现在看到她,就想撕烂她的脸,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居然敢来抢她的男人,简直活腻了。 她正在气头上,又顾不得疼了,大阔步的来到跟前,抬手要扇她的脸,“打你就打你!你……” 这一巴掌没能落下,被楚殷殷半途截下。 她嫌弃的甩开她的手,电光火石间,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兜了过去。 巴美一被打的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疯了?你敢打我?” “我提醒过,有事说事别动手。”楚殷殷温声开口,“我不介意帮你长点记性。” 白灵桃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咸不淡的插话,“美儿你哪能吃这亏,打回去。” 巴美一自她被容无崖领进帐篷起,就恨得咬牙切齿,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恶气,压根经不起挑拨。 她目露凶光,脸上热辣辣的,心火也烧的旺,狠狠一咬牙,抡圆了肩膀甩着手照她那张脸上招呼。 “在做什么?”容无崖的声音适时响起。 第160章 替她打回来 巴美一吓一跳,急急收回手。 她变戏法似的飞快转过身,朝着容无崖告状,“呜呜呜……阿崖哥哥,王妃刚才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阿崖哥哥你的王妃好凶,你要为我做主啊!” 楚殷殷下手时确实没收着力,以至于巴美一脸肿的老高,看起来触目惊心。 容无崖捏着她的脸端详片刻,冷冷的朝楚殷殷瞥来,问她要解释,“你最好编个好听点的理由。” 楚殷殷看他这副要为她撑腰的样子就来气。 曾经被他撑腰的人是自己。 她心里头不爽,态度极其敷衍,“打就打了,你要怎么给她做主?难不成还要替她打回来?” “美儿你说,这件事想怎么解决。”容无崖口吻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 然而有这句话,就足够巴美一兴奋了,她抱住他的手,将脸轻轻的在上面别有意味的蹭了蹭。 她还以为容无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王妃,原来和她一比,到底不如她重要。 只是他宁可和她一起睡觉,都不和她,让她非常不爽。 容无崖似笑非笑的扫过来一眼,她收回思绪,羞红了脸说,“那哥哥就替我打回来吧。” “成。”他答应的爽快。 楚殷殷狠狠抿了抿唇。 他根本不问发生什么,巴美一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替她出气。 楚风骑都没打过她,他如果真的敢动手…… 楚殷殷咬着腮帮子,沉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容无崖没什么表情的睨了她,“做什么这副表情,要跟本王讨饶?” 巴美一一听这话,顿时绷着小脸,紧张的攥紧了他的胳膊,“阿崖哥哥,你该不会心软吧?” “说不定。”他不走心的扯了扯嘴角。 巴美一心沉下去,将红肿的脸给他看,“哥哥…好疼的,你刚才说帮我打回来的。” “恩。”他又这么说,“等有空了打。” 巴美一不依不饶,“你现在就有空。” 他举起药膏,薄薄的眼皮一掀,漫不经心的问她,“那你自己上药?” 比起来给她出气,她还是愿意和容无崖有亲密接触。 巴美一妥协了,她娇滴滴的抓着他的衣袖,撒娇的说,“啊…那哥哥等下轻一点……人家怕疼。” 容无崖大抵想到了点不好的东西,笑的色里色气的,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却用力在她脸上压了下。 巴美一疼的眼泪汪汪,“哥哥……疼…” “恩?哪里疼?” 容无崖仿若未闻,他眼底是晕不开的浓沉,手上的力道不轻反重。 巴美一整张脸感觉在受煎熬。 她被楚殷殷扇的那一巴掌,半边脸又红又肿,容无崖上药时毫不怜惜的揉捏,疼的她浑身颤抖。 “哥哥……”她带着哭腔恳请他,“轻一点呀……” 楚殷殷在这时突然站起来。 明明只是上个药,搞得跟春宫现场一样。 巴美一故意的娇喘,听得她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再待下去就要窒息。 “我回帐篷去,你要是想替她打回来,等下来找我便是。” 等她一走,容无崖就放开了巴美一。 巴美一忍着剧烈的疼痛,气喘吁吁的问,“阿崖哥哥…上完了吗?” 容无崖将药膏丢给她,然后取出手帕,慢条斯理一根一根的擦着手指。 他沉默的时候,周身气息凛然。 第161章 和别的女人一起欺负她 巴美一不敢说话了。 容无崖把帕子重新收好,才叫她的名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对着我发春。” “阿崖哥哥……我……”巴美一抿着唇,急急的解释,“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就算不喜欢,只要能成为你的女人,我也是愿意的!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喜欢我不是你轻贱自己的理由。”容无崖站起身,冷冷开口,“野炊回去,你就回南安去,在这里待久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至于该怎么说,自己看着办。” 巴美一就是奔着和他成亲来的,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她心里满是不甘,痴恋让她陡然生出几分胆量,倔强的开口,“如果我非要嫁给你呢?” “你还有这种本事?”容无崖不以为然,“那大可试试。” 巴美一噙着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一跺脚,呜咽着跑进了帐篷。 围观了全程的陈浔剑,觉得容无崖是真无情,他也甩过不少女人,却从没有像他这么不留情面。 他好整以暇的提醒他,“女人是娇花,男人得懂得怜香惜玉。” 容无崖淡然的挑了挑眉,“本王没那闲心去怜惜别人的女人。” 饶是陈浔剑猜出容无崖无心和亲,但亲耳听到他这么漠然的口吻,还是觉得郎心似铁。 外面都知道他和巴美一是青梅竹马,巴美一也对他痴心不改,从南安国追到了大兴国。 他倒好,轻飘飘的一句“别人的女人”就划清了界限。 得亏巴美一没听到,不然的话,恐怕得哭成河。 不过他这话说得,让他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朝着楚殷殷帐篷的方向看了眼,轻笑出声。 容无崖斜过来看他。 他立刻解释,“只是王爷您自个的女人,好像也被你弄的寒心了。” “她不会。”他随口说着。 楚殷殷心里没他,哪会在乎他和巴美一,她甚至还巴不得巴美一进门,连让出正妃之位的事都想了。 这些日子他有心和巴美一亲密,期望她能对此做出点反应,哪怕有一点吃醋在乎也好。 可她不以为然的豁达态度,一次次让他感到沮丧。 她哪里会寒心,她只会让他寒心。 陈浔剑天生多情,早早的就混迹女人堆里,男女情爱一事,自认通透。 他有心和容无崖交好,好心点拨他,“王爷与王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容无崖回答的很快。 他并不认为那是误会,只是看清了她不爱他的事实。 陈浔剑还记得诗酒会上两个人的情深意浓,有心帮他们一把,谁料不等他开口,容无崖就站起身。 他从旁边捡了两个青涩的果子,直直的朝着楚殷殷的帐篷走去。 “你来做什么?”楚殷殷看着突然出现容无崖,一边警惕的问,一边把画册藏到了铺子下。 容无崖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说话坐到她身边,“你说来做什么?” 她想了一下,脸沉下来,“真要替她打回来?” “不然?” “呵呵。”楚殷殷嘲讽的盯着他,突然把脸转过去催促他,“打完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是南安来的外宾,你打她的脸,就没想过后果?”容无崖却并没立刻动手,而是问道。 楚殷殷不耐烦,咄咄逼人的回敬,“她不过南安州城的郡主,我是大兴朝的郡主,论身份尊贵,她远不及我,今天若不是我反应快,挨打的就是我,可你压根就不在乎缘由,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让你来替她出气,你就来,既然如此,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要打就打,要不然我自己动手!” 她现在可太烦容无崖了,尤其想到他是她的夫君,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就又气又无奈。 楚殷殷眼睛都红了,抬手照着自己的脸打去。 第162章 白生墨和我你选谁 其实有多大的事? 不就是容无崖替别的女人出头了吗? 楚殷殷觉得她能忍,前世经历过白生墨之后,她自认男人做出什么无底线的事情,好像都不足为奇。 巴美一出现的这些日子,她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克制,要冷静,要心胸宽广。 然而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容无崖的冷淡,差别对待,对旁人毫无条件的信任,还是一次次让她感到受伤。 她承认她是嫉妒的,是羡慕的,也是在意的,哪怕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心里依然是斤斤计较的。 所有的情绪忍着忍着,就到了临界点。之后无论他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便会控制不住的爆发。 她一哭就停不下。 起初是小声呜咽,后来索性趴在容无崖的腿上,压抑着啜泣,嘤嘤嘤的娇声,连绵不绝。 容无崖垂眸看她,向来平静的眼底,此刻染上了疼惜与动容。 被她拧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可心脏的地方,莫名更疼。 他将大掌扣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几下,以作抚慰。 楚殷殷这会儿哭着,还不忘使性子,闹别扭的不想让他碰。 她各种躲闪,骨碌翻了个身,仰面朝上,与他四目相对。 小女人红通通发肿的眼睛,让容无崖抿了抿唇。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软糯的哭腔,还没完没了上了,只重复一句话,“容无崖,你太欺负人了!” 容无崖认命的叹了口气,掐住她的腰,就这么抱着她躺了下来。 她趴在他的心口,要动弹立刻被困住,男人的大掌按在她后背上,顺着一溜往下,捏了下她的臀。 “容无崖!”她又气又伤心,频频喊他大名,“你到现在还动手动脚!” “你都这样了,是个男的都不会老实。”容无崖吊儿郎当的开口,只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深沉,看起来竟有几分严肃认真的样子,他的手还在她身上游走,口吻却带着认了命的妥协,“我哪欺负你了,你说说?” 楚殷殷抓不住他作乱的手,也有样学样的在他身上乱掐乱拧,可她那点力气,更像是在点火。 容无崖喉咙发痒,单手就把她细瘦的手腕扣住。 楚殷殷闹不过他,脑袋一热,又委屈上了,絮絮叨叨的埋怨起来。 她怪他莫名冷淡,怪他不听解释,怪他揪着她做噩梦说梦话的事不放,还怪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容无崖等她抽泣着说完,没有替自己解释,只是告诉她,“殷殷,白生墨和我,你只能选一个的。” 楚殷殷红着眼睛,沉默的看了他许久,“我已经选了你。” 骗就骗吧。 故意冷着她,和她闹别扭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他确信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可和她之外的女人试了试,好像还是想要她。 所以她要是骗他,就继续骗吧。 大男人还怕被骗吗? 若是能哄着她,让她骗她一辈子,倒也算是本事。 容无崖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不哭了,是我的错,不该欺负你,不哭了,乖乖。” 男人的甜言蜜语,很容易让女人沦陷。 楚殷殷心里头发酸又发甜,她哽咽着发出轻哼,“不许…叫我乖乖。” “为什么?” “你这么叫过别人。”她意有所指,“我不是她。” 容无崖大掌已经掀开她的衣服往里面探,他在她耳边吹气,“乖乖,没有别人,只有你。” 第163章 你和她睡了吗 她说,“我已经选了你。” 容无崖抿了抿唇,半晌轻笑了下,骗就骗吧。 故意冷着她,和她闹别扭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他确信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可和她之外的女人试了试,好像还是想要她。 所以她要是骗他,就继续骗吧。 大男人还怕被骗吗? 若是能哄着她,让她骗他一辈子,倒也算是本事。 容无崖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不哭了,是我的错,不该欺负你,不哭了,乖乖。” 男人的甜言蜜语,很容易让女人沦陷。 楚殷殷心里头发酸又发甜,她哽咽着发出轻哼,“不许…叫我乖乖。” “为什么?” “你这么叫过别人。”她意有所指,“我不是她。” 容无崖大掌已经掀开她的衣服往里面探,他在她耳边吹气,“乖乖,没有别人,只有你。” 人吃惯了糖,便是丁点苦都吃不得了。 当容无崖对她温柔偏爱成了常态,她就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冷淡疏离。 这小半个月其实对楚殷殷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揪心的煎熬呢? 她总是一边故作无谓,一边偷偷难过,豁达和冷淡是装的,其实她小气又嫉妒。 没男人哄的时候,咬咬牙也能忍受,有男人哄了,便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委屈。 于是楚殷殷哭起来没完没了。 容无崖心疼且无奈,抱着她好一顿哄,哄得他嗓子都快哑了,她才勉为其难的瘪瘪嘴。 他从袖中取出手帕,贴心的给她擦鼻子。 楚殷殷感受着久违的温柔,又想哭了。 容无崖见状连忙讨饶,“祖宗,别哭了成不?” 楚殷殷朝他看来,水汪汪的眼底,盈着动情的春水。 他心思微动凑上前去亲吻她的唇,舌尖勾着临摹了遍,大掌则扣在脸上,擦拭她的眼泪。 “你都给我哭出感觉来了。”他咬了下她的鼻尖,郑重其事的重复,“真没别人,只有你。” 容无崖好说话的时候,那是真的好说话,没有人比他更会拿捏女人的心思,知道怎样能打动她。 楚殷殷哽着声音问,“你不娶巴美一了?” 容无崖:“不娶。” 楚殷殷有点紧张,“那你和她睡了吗?” 容无崖冷笑,“没有。” 楚殷殷抿唇,不大相信的样子,“她在书房侧室睡得那天晚上……” 容无崖一挑眉,“我后来不是去找你了吗?那么短的时间能干什么?你以为我对着谁都能起来?” 楚殷殷脸热起来,“你不是喜欢她吗?对着她有反应很正常啊!” 容无崖皱眉,“谁说我喜欢她?” 楚殷殷顿时理直气壮了,“外面都说你和她是初恋,你们相爱十几年,被迫分开!” 容无崖眉头皱的更紧,“别听外面瞎说。” 楚殷殷垂着眼,心底莫名生出窃喜,“哦。” 他见她意犹未尽像是还要问的样子,索性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害的她顿时满脸涨得通红。 容无崖得意的嗤了声,顺手从枕头下取出一本册子,楚殷殷反应过来要去抢,被他轻易压在身下。 他慢条斯理的翻看,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处理公务,“这册子没收了。” 册子是方幼珠给的,露营出发前她也不知怎么就塞进了行李里,这会儿快要窘迫死了。 偏生他还不放过她,特意补了句,“我好好学学,到时候伺候你。” 楚殷殷气的伸腿在他怀里蹬他。 容无崖若有似无的轻笑了声,那笑声轻佻浪荡,撩的人心头酥酥麻麻的。 秋日的正午,阳光强烈,帐篷里被晒得热烘烘的,他们相互抱在一起,发了薄汗却谁都没有松开。 容无崖还在翻看着册子,楚殷殷没说话,心中有事。 她在想该怎么解释说梦话的事。 约莫过了两刻钟,男人的衣角被扯了扯。 楚殷殷低声说,“王爷。” 容无崖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他颇感兴趣的样子,目光中带着跃跃欲试,“恩?怎么?” 楚殷殷也存了心思,见他现在大抵是心情好,赶紧重提旧事,“那晚说梦话的事……” “本王不跟你计较了。”他把册子收起来,转过身在她鼻子上咬了下,“再有下次,床上弄死你。” 让这男人别别扭扭了好些日子的事情,他居然如此轻易的就翻篇了? 楚殷殷虽然狐疑,可压根来不及细想,被他亲的头晕眼花,过后就被催着换衣服,先吃饭再去滑草。 容无崖先出了帐篷,在里面那么一通闹,衣衫有点皱。 他俯身整理时,陈浔剑跟他打招呼,“回来了啊?” 陈浔剑会享受,在两棵树之间做了个吊床,正拿着把蒲扇在装模作样。 他瞧容无崖一脸餍足的模样,都是男人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打趣着问了句,“误会解开了?” “没误会。”容无崖还是那句话,但也没打算继续说,“滑草去。” 陈浔剑了然,转移话题问起卫挺和卫励是何方神圣,容无崖简单介绍了下,叮嘱他别泄露身份。 二人说话间,巴美一出来了。 她眼睛还是肿着的,不过见到容无崖时,又笑着迎上来,好像全然不记得上午发生的事。 “阿崖哥哥!”她欢欢喜喜的跑过来便抱住他的胳膊,“人家也想去滑草!” 容无崖不动声色的要推开她,巴美一有所察觉,死死的搂住他的胳膊,甚至还把胸往前递,“哥哥,一起去呀,我保证会乖乖的,不再惹你生气了!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哥哥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她嘟囔着,把被打肿起来的脸给他看,“哥哥,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哪有这样对妹妹的?” 容无崖舔了舔唇,不知在想什么,垂眸看了她会儿,“行。” 楚殷殷出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玩味浪荡的表情,像是个玩弄女人的高手,不得不说,尽管这样,他还是格外迷人。 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楚殷殷过来后,一行人就立刻出发去滑草场。 路上巴美一缠着容无崖,抱着他的手臂就没松开过。 楚殷殷看的心里不爽,走到半路,突然拉住他的另只胳膊,夹着声音低声叫了句,“哥哥。” 她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狡黠。 容无崖漫不经心的用鼻音发出声,“恩?” 这句哥哥他挺受用的。 “再叫声。” 楚殷殷朝他妩媚的笑笑,松开手,却一溜烟跑到前面去和陈浔剑说话去了。 大白天里勾人的东西。 容无崖朝她背影看了眼,接下来巴美一再跟他说什么,他都没了兴致,懒懒的不再说话。 第164章 哥哥也太狠心了吧 卫挺和卫励他们,等候楚殷殷多时,见到她过来,还带了一群人,当即表示欢迎。 滑草场很热闹,基本上来露营的人,都会来滑草,因此人很多。 几人到小摊贩处领了滑草鞋,席地而坐开始穿戴。 巴美一谁都不理,到哪儿都跟着容无崖。 她见他开始穿鞋,拎着两只鞋,蹲在他身前低声的道,“哥哥,人家不太会滑草呢!” 容无崖不怎么上心,口吻也很淡,似乎还有点烦,“那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巴美一手扒拉他的腿,不安分的乱动,“哥哥教妹妹啊,你是哥哥,教妹妹天经地义。” 容无崖看着她作乱的手,麻利的把鞋子穿好,“会穿鞋吗?” 巴美一摇摇头,“妹妹不太会呢,哥哥可以帮我穿鞋吗?” 容无崖笑出声,“我数三个数,你穿不好鞋子,就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 巴美一灰溜溜的点了点头,这会儿倒也不撒娇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鞋子。 容无崖挑眉,“这不是会穿吗?” 巴美一不觉得尴尬,睁眼说瞎话,“都是哥哥教的好。那哥哥可以教妹妹滑草吗?” 她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拉住他的手,指着别处的那些成双成对的人说,“就像他们那样教。” 楚殷殷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真有现场教滑草的,但明摆着差不多和巴美一一个目的,又是抱又是搂的。 与其说是在学滑草,不如说是在揩油。 楚殷殷似笑非笑的看着巴美一和容无崖,她倒真想看看容无崖会怎么教。 “哥哥,”巴美一见容无崖不说话,娇滴滴的撒娇,“我听你的话回南安去,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像他们那样,教我滑草……这次回了南安,再和哥哥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呢,好哥哥~” 最后这声好哥哥,真是叫的突兀突然,吓的楚殷殷打了个机灵,人顿时精神了。 她都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和陈浔剑去滑草,而要留在这里,遭受这种魔法伤害。 造孽。 她开始慢吞吞的穿鞋子,容无崖瞥了她一眼,对巴美一说,“你到我身前去。” 巴美一闻言有戏,忙不迭的跑到他身前。 她特意张开手,对他说,“哥哥,你扶着我的腰。” “恩。”容无崖走近几步,在她身后问,“准备好了?那哥哥来了。” “就等哥哥了。”巴美一旁若无人的撒娇,殷切的期待着。 “好。” 容无崖说完,缓缓抬手,在她背上用力一推,只见巴美一就顺着滑道往下飞去。 这本就是个下坡,容无崖刚才那一推可是用足了力气,巴美一瞬间滑出大老远,紧跟着才后知后觉的响起尖叫声。 滑道很长,中途很难停下来,楚殷殷看着她飞远的背影,无语的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脸上没什么愧疚,不管她会不会滑草,也不在乎她的安危,满是打发走麻烦后的轻松。 他甚至心情愉悦的吹了个口哨。 楚殷殷学着巴美一的声音,故作矫情的开口,“哥哥也太狠心了吧。” 容无崖走到他跟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哥哥又没对妹妹狠心,妹妹怎么能这么说?” 这人明明长了张邪戾冷淡的脸,但看着她的时候,眼底全是欲,连带着这句话都染上了几分意味。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宛如阴冷的神,浪荡起来的时候,又比所有纨绔公子都要优雅。 楚殷殷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巴美一了,好心提醒他,“你妹妹不见了,不去看看?” “我妹妹不是在这儿吗?”他热情的道,“会不会穿鞋?” 楚殷殷失笑,“人家不太会呢,要哥哥教呢!” “作死。”容无崖捏着她的下巴,也不管这里人多眼杂,在她唇上咬了口,“你给我好好说话。” “人家就是好好说话啊。”她还模仿上瘾了,殊不知嗲声嗲气,挠的人心里直起火。 容无崖舔了舔唇,“火都被你撩起来了,乖乖,在外面你就安分些。” “明明是你不安分。”她听他嗓子都哑了,也知道不能再玩火,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嗓音。 “送上门的我都没碰。”容无崖替自己说话,“哥哥只想教你穿鞋,教你滑草。” 楚殷殷刚才只顾着看他们两个人,鞋子都没穿好,他单膝跪地给她穿好后,把她拽起来,教她滑草。 基本的要领她都懂得,也会滑雪,但却是实实在在第一次滑草。 容无崖跟她着重强调了注意事项,拉着她一起滑了两遍后,她便掌握了诀窍,玩的不亦乐乎。 卫励被蛇咬到了脚踝,来这里作陪,自己不下场。 他亲眼看到楚殷殷进步神速,在她独自滑草的时候,主动夸赞了她天资聪颖。 楚殷殷在人际交往上是被动的,别人对她笑,她也对别人笑,别人不理她,她也很少理人。 卫励显然在示好,她也就和他聊了几句,之后陈浔剑和容无崖回来,说要比赛,卫挺也嚷嚷着要加入,几个人便立刻玩成一团,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巴美一,俨然全部把她抛在了脑后。 楚殷殷还是结束换鞋的时候,猛地记起好像少了个人。 她对容无崖说,“你好妹妹回去了吗?好像许久没见到她了。” “不管她。”容无崖替她穿鞋,看到她脚底起的水泡皱了皱眉,“这么娇嫩?回去给你处理下。” 今天的滑草玩的非常愉悦,卫家两个兄弟当天晚上就要回临寻县,特意跟他们辞别。 卫励把自己的玉佩交给楚殷殷,“恩人他日若要到府上拜访,拿这个家中下人便会将您奉为贵客。” 楚殷殷没有拒绝,她确实很需要他的帮助。 容无崖皱了皱眉,好奇却没多问。 和卫家兄弟辞别后,三个人回到帐篷处。 巴美一早已回来,正在睡觉,显然是被伤了心。 楚殷殷看了眼容无崖,对方面上毫无波动,仿佛这事和他没半点关系。 容无崖带她到帐篷里挑完水泡,留她一起睡。 他的怀抱温暖又宽厚,两个人许久没有这般共枕而眠,她累的便没再拒绝,很快睡着。 “殷殷!”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身子也在剧烈的晃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容无崖在耳边道,“快醒醒,跟紧我,有狼群!” 一说狼群,楚殷殷顿时惊醒了。 临寻谷有着天然的森林,最适合野生动植物生存,的确有狼,但很少主动攻击人类。 他们的帐篷距离森林深处并不近,临睡之前容无崖特意点着篝火,还在四周撒了药粉,设置了陷阱,狼群的出现非常蹊跷,可现在情况紧急,自然没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楚殷殷被容无崖拉着从帐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四周满是绿油油的眼睛,吓的低叫出声。 第165章 是冲着他们来的 容无崖没说话,只是将握着她的手攥紧了几分。 陈浔剑警惕的移到跟前,递给容无崖一柄剑,三个人背抵着背,围聚起来的狼群越来越多。 他咬着牙问,“信号发出去了,最快多久能到?” “一刻钟。” 容无崖出来野炊露营,自然不可能真的一个侍卫都不带。 陈浔剑听完,拧着眉盘算了下,很快摇头,“勉强能撑住,但它们要是扑上来,就很难说。” “撑不住也得撑。”容无崖沉沉的盯着狼群,眸底满是阴霾,“殷殷不能出事。” 楚殷殷听到自己的名字,忽然想到同行的还有巴美一。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她居然还没醒? 巴美一身份特殊,要是在大兴境内出了事,很有可能会影响两国关系,那样容无崖也会惹上麻烦。 “还有郡主。”楚殷殷说完,“我去把她喊醒。” “殷殷!” 容无崖眸光一寒,脱口就要制止,然而楚殷殷动作很快,已经钻进了巴美一的帐篷。 帐篷里面没有光亮,却有一股很诡异的血腥味。 楚殷殷不由汗毛耸立,她强忍着不适,继续上前。 外面火把发出的微弱的光漏进来,她看到地上隆起来的一团,想都没想上前掀开被子,动手要拉她。 然而却触到一股黏糊糊湿漉漉的液体。 楚殷殷直觉不妙,刚想出声喊容无崖,就被扣住了手腕。 他把她拉进怀里,自然而然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什么?” “她不在这里。我们先出去再说。”容无崖言简意赅,拉着她不由分说往外走。 等出了帐篷,楚殷殷才看到自己满手都是血,她下意识感到恶心,却吐不出来。 陈浔剑见状脸色难看,解释了句,“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狼群是她引来的。” 他从滑草场回来,就感觉空气中氤氲着些许血腥味,等夜深守夜时,这种味道更明显。 经过一番寻找,确定味道是从巴美一的帐篷飘出来后,他想确定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想到在她的帐篷外叫了好几遍都没人应。 陈浔剑进去一看,才发现巴美一不在,被子下面是堆被扒了皮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血肉。 他当时的反应,和楚殷殷差不多,因为亲眼见识过,巨大冲击下产生的恶心感更强烈。 他冲出帐篷,难受了半天,一抬头就发出现树林间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楚殷殷到底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难受的掉了几滴泪。 容无崖拿出手帕,先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抓着她的手,仔细擦拭干净。 全程他都是沉默不语的,气氛压抑的几欲窒息。 陈浔剑在这时后退了步,提醒道,“越来越近了,直接杀出去吧!” 他们在严阵以待,狼群也在寻找最佳时机。 它们等待太久,似乎没有了信心,不耐的用脚掌在地上刨着土。 容无崖一双眼睛犹如淬了毒般,死死的盯着它们,空出来的一只大掌,在楚殷殷腰上拍了下。 陈浔剑递给她一只火把,楚殷殷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她接过后,想都不想的把火把丢在帐篷上。 帐篷遇火,迅速燃烧起来,火苗腾的窜起来两丈高,吓的那些狼群不安的走来走去。 “往后撤!殷殷,你的东南方向有棵树,会爬树吗?” 火光让狼群产生了畏惧,它们一时没敢上前,楚殷殷回头看了眼,正是陈浔剑搭吊床的那棵树。 她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之前不会,但今天应该会了!” “那就好。”容无崖这会儿还有闲心笑,“等下你爬到那棵树上去,我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楚殷殷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这时候不能逞强,乖乖听话就是帮了大忙。 她深吸口气,整个人蓄势待发,等容无崖一声令下,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大树离的并不远,几个健步就到了。 她一动弹,狼群立时跃跃欲试。 冲在最前面的狼,龇牙扑上来,容无崖一剑刺中它的心脏,奋力一甩。 “殷殷,上树!” 楚殷殷顾不得看了,脑中空白,想的都是容无崖的吩咐。 她无师自通,使出吃奶的劲儿,蹭蹭蹭的往上爬。 身后的动静很杂乱。 她不敢往后看,拼着一股劲,咬牙继续往上爬。 大概是激发了潜能,不出片刻功夫,竟然顺利的爬到了中间。 容无崖看到她成功后,对陈浔剑吩咐了声,两个人来一只杀一只,很快稳住了局势。 然而狼群捕猎都是结伴而行,宁静的夜里,在一阵洪亮的狼叫之后,形势大变,上百只狼齐头并进。 陈浔剑骂出声,“王爷,你的人怎么还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最前面的一排狼扑过来,楚殷殷发出声提醒,树下那两个人便陷入了恶战。 他们都有功夫在身,轻松搞定了最初的进攻后,激怒了狼群,攻势变本加厉。 容无崖的人就在这时堪堪赶到。 “处理了。” 楚殷殷抱着树干低头看下面的战况,不愧是战神瑞王的部下,出手干脆利落,人均一刀毙命。 容无崖站在火光与血光中,长身玉立,矜贵又冷漠。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上百只野狼全部被斩杀殆尽。 容无崖站在树下,仰头看她,朝她张开手,“跳下来,本王接着你。” 高度少说有三四米,楚殷殷心里发憷。 然而她不动弹,他就始终保持那个姿势。 楚殷殷看到他冷峻阴沉的眉眼,心里生出点怪异的感觉,低低开口,“哥哥,妹妹这就要跳了。” 他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点别有兴致的意味,挑了挑眉,慵懒的回复她,“哥哥等着呢。” 楚殷殷稳稳当当落进他怀里,男人的大手托住她的臀,往上颠了颠,哼笑了声,“轻的没二两肉。” 他的表情之后才柔和几分。 闹出了这种事,露营是没办法露营了,他们打算当晚就回京。 容无崖陪着楚殷殷坐进马车,但马车却迟迟不发。 她蹙眉问道,“在等什么?” 容无崖靠在她旁边,把玩着她的手,没正面回答,只说,“很快就好了,再等等。”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敲响。 容无崖漫不经心的,“说。” “证实郡主帐篷里是两只被扒了皮的羊,还用了特制能吸引狼气味的药涂抹其上。” 容无崖听懂了,楚殷殷也听懂了。 狼确实是被引诱来的,对方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第166章 圣上的赐婚旨意 这件事如果是巴美一做的,那她真的够心狠。 楚殷殷能理解她为爱痴狂对她下手,但无法理解她居然对容无崖也不手软。 扒了皮的羊,特制的药,上百只野狼…… 绝对不是闹着玩的程度。 楚殷殷看向容无崖,对方正趴在她的两腿间,认真的给她上药。 初秋穿的衣服还比较单薄,刚才爬树时候不觉得,等事情过后才惊觉两腿被磨得热辣辣的。 临寻谷的路不好走,半夜赶路难度加倍。 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肌肤上,令她颤栗,偶尔马车颠簸,他就会蹭上来。 楚殷殷脚趾绷的紧紧的,等差不多涂抹完了,忙提上衣裙,背对着他躺下。 容无崖看她落荒局促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放好药膏,跟着重新坐好。 但他坐没坐样,大大咧咧的敞着腿,背靠在车壁上,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到处游走,另只手遮着眼。 楚殷殷再三思索还是说,“这事就算问,她也不会承认。” “你别管了。”容无崖在她细腰上掐了把,“我心中有数。” 他说话口吻冷淡,楚殷殷听出几分不耐烦。 她抿着唇又补了句,“毕竟是你妹妹,你要真不舍得,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从哪听出来我不舍得了?”容无崖啧了声,似笑非笑的朝她看过来,“别整天想些没用的。” 楚殷殷确实摸不准容无崖打算怎么做,但看他的意思,也不打算让她知道,索性就没再问。 回到王府后,两个人都很疲惫,相继睡去。 等楚殷殷醒来时,容无崖已经不在府上。 她问织金,“王爷上哪儿去了?” 织金脸色难看,其实自打她一醒来,就发现她表情很不对劲。 楚殷殷敏锐的感到不安,皱了皱眉,催促着她问,“问你话呢!” 织金艰难的开口,“王爷进宫去了。” 楚殷殷品出她话没说完,不耐的拧起眉头,“一块说了,别说半句留半句,是让我猜吗?” 织金看着她,“王妃,你别太伤心,王爷进宫去商量成亲一事了,说是要迎娶南安的郡主。” 楚殷殷大惊,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这难道就是容无崖所说的心中有数? 这有的是什么数? 楚殷殷冷着脸细问,得知巴美一是昨天回来的,进宫后不知说了什么,当天隆康帝就赐婚,同意了这门和亲。 消息发酵传播的很快,现在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瑞王要娶侧妃了,侧妃还是南安来的青梅郡主。 容无崖一大早回来,没睡多久就被叫醒去了皇宫,回来的时候是在半下午,身边跟着巴美一。 王府上下都在张灯结彩挂红,为府上即将添新人做准备。 巴美一见状很满意,搂着胳膊对容无崖撒娇,“哥哥对我真用心,这迎娶的架势,连王妃都没有过呢!我听说哥哥迎娶王妃的时候,只用了一顶小轿就把她抬了过来,是吗?好歹人家也是王妃,哥哥这么对人家,是不是太过寒酸了呀?” 楚殷殷就在身边,闻言面无表情。 她在今天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确实脑袋发懵,然而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便觉得不太可能。 遇狼一事,连她都能看出巴美一的痛下杀手,容无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绝不会什么都不追究。 此番成亲恐怕不会顺利。 她没说话,容无崖反而动了。 他屏退下人,从她怀中把手抽出来。 巴美一见状,嘟起嘴吧,“哥哥!” 她作势又要来抱,被容无崖按住了肩膀,“差不多够了,或许狼群的事,你应该给我个解释。” 巴美一眨眼睛,“什么狼群呀?哥哥说什么,妹妹都听不懂啦!” 楚殷殷猜到她不会承认,轻笑了声,好整以暇的看容无崖打算怎么处理。 他让她别管,她就不会插手,先前还猜过他可能会暗地里做小动作,现在看他这么明着问,又顿时反应过来——这人有仇必报,而且还都是明着报的,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做坏事做的坦坦荡荡。 的确,眼下的处理方式,确实很容无崖,甚至可以说是标准的容无崖风格。 “听不懂就算了。”容无崖啧了声,“今晚府上做了菜,一起吃个饭吧。” 巴美一却不依不饶,无辜的问,“什么狼群?哥哥你们遇到狼群了?” 容无崖没回话,信步朝着花厅走去,楚殷殷旋即也追了上去,最后才是巴美一。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巴美一坐下来时,高兴的道,“哥哥这是为庆祝我即将入门而做的吗?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随你。”容无崖这么说着,顿了顿又笑了,“你还真是想得多。” 巴美一不害臊的朝他嗔了眼,“哥哥只是不说,幸亏我都懂你,你不明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意的。” 二人旁若无人的调情,楚殷殷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她冷笑着,想夹那道主菜,却被容无崖用筷子拍掉,他转而亲自夹起一块肉,放到了巴美一碟子上。 “哥哥!”巴美一目睹了全程,受宠若惊的道,“哥哥对我真好!” “那尝尝看?”容无崖微微一勾唇,眉头稍稍扬起,一副很受用的表情,循循善诱道,“好吃吗?” 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想要勾人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叫人沦陷。 巴美一心满意足的全部吃掉,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怪,但她心想,肯定是什么秘制手法做的。 容无崖单只手托腮,重复问,“好吃吗?” “好吃。”巴美一捧场。 “那哥哥再给你夹,今天的这道主菜是专门为你做的。”容无崖幽幽的说着,夹了一大筷子,放在瓷白的碟子上,他声音低淳,“既然妹妹这么喜欢,那就多吃点,如果你能都吃完的话,哥哥会给你特殊奖励。” 巴美一立时来了兴致,笑盈盈的问,“什么特殊奖励?” “要吃完才可以有哦。” 容无崖虽然是在笑着,但楚殷殷了解他,眼底满是寒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盯着那道主菜看了会,没看出名堂来,但在吃饭的过程中,却没有再碰那道菜,容无崖也没碰。 整顿饭下来,主菜几乎全部被喂进了巴美一肚子里。 “吃不下了。”巴美一看着他再度夹来的菜,“虽然很喜欢哥哥这么伺候我,可今天真的饱了。哥哥你也吃呀!” 她把他夹过来的肉放到他碟子里,容无崖摇了摇头,“哥哥不吃,这是昨天晚上在你帐篷里发现的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扒了皮,哥哥看着卖相不错,便想着用来招待你,果然你吃的很香。” 第167章 来自哥哥的疼爱 巴美一脸色剧变,迅速放下筷子,扶在桌边干呕不已。 楚殷殷虽然没动过那道菜,但回想昨日手上粘腻的血,同样感觉不舒服。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乱挠,容无崖适时将剥好的橘子递过来几瓣。 他朝她微微挑眉,嘴角挂上些许温柔。 楚殷殷没拒绝他的好意,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吃着橘子,状态渐渐好转。 反观巴美一,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惨白着一张脸,起初吐不出什么东西,后来索性用手指抠喉咙眼,这下倒是吐出来了。 花厅里候着的女婢忙上前伺候打扫。 这个画面并不雅观。 楚殷殷反感的皱眉,容无崖扶着她起身,二人坐到主座上后,容由带人抬了扇屏风过来。 视线隔绝,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声音绵延不绝。 巴美一足足吐了半天才停下来。 声音渐息,屏风撤去。 楚殷殷看到巴美一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脸上泛着病态的红,大概太痛苦了,她眼里噙满了泪。 容无崖却笑盈盈的跟她调笑,“感受到哥哥的疼爱了吗?” “容无崖!” 巴美一捏着拳,死死的盯着他看,那样凶狠的目光,和平常哥哥长哥哥短的软糯的她,判若两人。 容无崖笑意也淡了,漠然的看着她。 花厅里再无人说话,有一种危险悄然蔓延。 巴美一被摆了这么一道,又惊又怒,只要想到自己吃了那么多肉,恶心感就阵阵涌上来。 她嘴唇发抖,身子都因为激动而打起颤来,尤其对上他淡然的眼睛时,积蓄的不悦顿时喷薄而出。 “你耍我!”她手指着他,大叫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是,那些狼群是我引来的,我承认行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吧!谁让你在滑草场那么对我的!我就是要报复你!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吃醋了!那不过是个恶作剧,你怎么能如此不留情面的对我!我是你妹妹呀!” 容无崖嘴角紧绷着,蓦地,缓缓勾出一抹笑。 他幽幽的开口,“什么东西都想和本王攀关系,你把狼群引来,打的什么主意,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我记得之前曾经警告过你,早早离开大兴,那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你既然不听,非要走这条路,那么之后的一切后果,都得自己担着。” 巴美一心生警惕,“我不就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难道要因为这个杀了我?” 容无崖灿然一笑,“说不定哦。” 他笑起来阴森森的,像是从地狱走上来的魔。 巴美一只觉寒气从脚底往上升,她强自镇定下来,“我…我是你的女人…哥哥,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侧妃了,你不能对我这样,我代表的是南安,我是南安的郡主,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不怕影响大兴与南安的邦交吗?” “恩……”容无崖慵懒的拖着调子,“你说的很有道理,可这是活着的人该操心的事,你到时候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容无崖是威胁人的好手,楚殷殷分明看见,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巴美一吓的六神无主。 她嘴里絮叨的念着同一句话,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容无崖跟前跪下,哭着道歉。 容无崖倾身用指腹帮她擦拭眼泪,很无奈的口吻,“哭什么呢?” “哥哥……好哥哥……” “恩。哥哥在。”他温柔的不像话。 巴美一抽噎不停,“妹妹错了,妹妹再也不敢了,哥哥别生气了,妹妹昨天真的是在开玩笑。” “哥哥也跟你开玩笑。”他心不在焉的说,“别哭了,给你做了个首饰,看看喜不喜欢。” 楚殷殷明显不认为他会有这么好心,她看巴美一的表情,显然也是担忧害怕,下意识想拒绝。 容由端上来一串象牙白珠子串成的手链。 容无崖抓着她的右手,给她戴到了手腕上,说道,“好看吗?” 巴美一颤巍巍的,“好看。” “狼王头骨做的,哥哥就知道好看。”他拍拍她的脑袋,“回去等着哥哥娶你吧。” 巴美一盯着手串,想要拽下来,却被制止。 容无崖居高临下,淡漠的瞥她一眼,“你想惹哥哥不高兴吗?” “哥哥……” 他摇了摇手指,示意她闭嘴,之后朝着容由点头,立刻上来两个小厮,连拖带拽把她请出王府。 巴美一已离开,容无崖就抱着楚殷殷回到厢房。 他把她丢床上,压在上面亲。 两个人之前闹别扭,确实也没怎么好好亲热过。 然而楚殷殷想着今晚发生的种种,很难生出兴致。 容无崖倒是不同,情绪甚至非常兴奋,连亲带摸的作乱。 她被他亲了会儿,衣服很快半挂在身上,就在他咬她鼻尖的时候,楚殷殷突然抱住他的脖子。 “别动。” 容无崖有点欲求不满,用鼻腔发出询问,“恩?” 他能感觉出来她的心不在焉,用手拨了拨她的耳朵,“这件事你别管别问,等着便是。” 楚殷殷要说的话都被他堵回来,想了想,“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容无崖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件小事。” 楚殷殷板着脸,认真的问,“什么?” 容无崖凑在她耳边,“用你那发嗲的声音喊声哥哥。” “……” 楚殷殷被他掐着腰,到底妥协了。 夜晚很安静,她用气声开口时,容无崖魂儿都被吸走了,但他今天没继续折腾她,只亲了会儿就让她早点睡,自己则去了书房。 楚殷殷心道,估计要去处理和巴美一成亲的事,一般容无崖不主动说的,她也不会故意去问。 接下来几天,巴美一没再来过王府,和亲的消息,依然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王府早就装饰完毕,到处都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期间方幼珠来府上一趟,激情痛斥容无崖是渣男。 楚殷殷好几次想插嘴替他解释,结果都没插上,索性默认了她的这个论断。 楚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姜思意喊她回去。 楚霜霜一事之后,她和姜思意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也不是特别亲密,毕竟有了隔阂。 她顾念着血缘,挑中一个下午,回了趟楚府。 姜思意一边说容无崖病情好转,为她高兴,一边又提到他纳侧妃一事,为她忧愁。 楚殷殷挑着捡着话安抚她,两个人相处倒也和谐。 她从楚府回到王府,织金从容由那收了个四四方方有巴掌那么大的木匣子,说是方幼珠派人送来的。 楚殷殷好奇的拿过来查看,打开木匣,里面静静的躺了只玉镯子。 织金瞧了眼,委婉的说道,“这玉镯子款式老旧,种水劣质,不像是方千金会送的东西。” 楚殷殷嗤了声,“确实不是她送的。” 第168章 要我对王爷下手吗 这玉镯子她可太熟悉了。 前世白生墨送过她一个一模一样的,说是他生母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堪称传家宝那种级别。 当时她已经成了残花败柳,被他纳成了妾室,为了得到楚家的支持,他拿着这玉镯子来找她。 他声情并茂的说自己幼年在皇宫,因为出身不好,受尽欺负和折磨的事,以博取她的同情。 她确实也上当了。 她爱他爱的难以自拔,心疼他,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定会倾尽楚家之力,为他博一个锦绣前程。 她很宝贝他送的玉镯子,自戴上后就没摘下来过。 哪怕她看出来它质地低下,水色差劲,是个不折不口的劣等货。 可她当时怎么安慰自己的? 她天真的想,镯子是垃圾,但白生墨对她的感情不是,他可是把传家宝都给她了呀! 蠢的令人发指! 后来她才知道,这玉镯是区区地摊上买的破烂货而已。 “破烂就应该戴这种破烂货,你也不看看你如今这副德行叫不叫人作呕!” 白生墨的话犹然在耳,即便重活一世,她只要想到,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死死的捏着镯子,脸上的表情冰寒一片,织金在旁看的担心,小声的道,“王妃……王妃……” 楚殷殷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咬着牙道,“我没事。” 织金低声询问,“这镯子……” “拿去扔了。”她说,“砸碎了扔的越远越好。” “好。” 织金很快去照办,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楚殷殷平复了下心情,拿着木匣子仔细检查了遍,最后发现个夹层,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字条。 白生墨约她见面,时间就在明天下午。 她将字条烧完之后,情绪已经彻底恢复如常,不怕白生墨有所动作,就怕他什么都不做。 次日容无崖依然一大早就去了皇宫,不到晚上应该不会回来。 下午的时候,她带上织金,离开王府,来到了上次见面的茶馆。 白生墨无利不起早,已经在等着了。 她一进去,他就立刻笑着站起身迎接,楚殷殷有片刻的恍惚,这样温柔的笑意,似乎久违了。 “殷殷。”他斯斯文文的,保持着在人前的儒雅,“你能来我很高兴。” 楚殷殷调整好情绪,带着几分笑意,“我也高兴,只是你不是说私下尽量少见面吗?” 白生墨跟她咬文嚼字装上了,“说的是少见面,又不是不见面,我…有些日子没见殷殷了。” 楚殷殷心中冷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白生墨上前几步,想要把她抱怀中。 楚殷殷这时突然坐下,很自然而然的动作,完全不像是躲闪。 白生墨落空,有点尴尬,但他总不好现在就跟楚殷殷闹脾气,自然要顺着她。 他跟着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深情款款的说,“我想你了。你呢?” 楚殷殷不答反问,抛了个媚眼,“你说呢?” 白生墨自动理解为这是对他热烈的回应。 他知道彼此不能久留,想了想转入正题,“殷殷,我昨天送你的玉镯子收到了吗?” “当然收到了啊,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楚殷殷下一句却不给他面子,“只是你怎么会突然送我镯子啊?送就送吧,还送那么劣质的镯子,水色光泽质地没一样是好的,你好歹是个王爷,就穷酸到拿地摊货来糊弄我?” 她的反应,出乎白生墨的意料,因为以前无论他送什么,她都很欢喜,从不会挑剔。 白生墨一时愣住了,微笑着解释说,“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你根本就不重视我,要么别送,要送就送点像样的,你拿那种破镯子给我,是想恶心羞辱谁啊!我这种身份的名门贵女,怎么可能戴那种不入流的镯子出去?”楚殷殷说着是真的有点气了。 想到前世的自己,恨意就激荡在胸口。 她知道此刻无论自己表现的多么跋扈嚣张,白生墨都会笑脸相迎。 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而他有求于她。 白生墨脸色难看,但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强忍着心中不悦,温声说道,“殷殷,你误会我了,这是我娘生前最宝贝的镯子了,她交给我的时候,说让我以后给最中意的女子,我知道,它是有点拿不出手,但是我的心意……” “哎呀!”楚殷殷听到这里慌张的说,“真是你娘生前之物?” 看到她这么紧张,白生墨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戴镯子过来吗?” “我给砸碎了!”楚殷殷愧疚的说。 白生墨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但他只是佯装生气,毕竟是地摊上买的镯子。 他脸色冷了冷,逐渐恢复如常,“你太冲动了,不过镯子我已经送出去了,你以后就是我阿娘认定的儿媳妇了。反正镯子是你的,你怎么处置都可以,就是砸碎了有点可惜而已。” “你是在怪我?”楚殷殷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怪我,那我现在就走好了!” 正事还没有说,走什么走? 白生墨心里莫名冒火,他拉住她的胳膊,也不想再提镯子的事了,“没有怪你,怎么舍得怪你呢?都说了那是你的东西了,我怎么会跟你生这种气?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要生气吵架了好不好?” 楚殷殷被哄住,哼了声,“说吧,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王爷马上要成亲了,这事你应该听说了。”白生墨挑拨离间,“王爷之前对你的那些好,都是些小恩小惠,你别因此沉迷其中。” “我肯定不会。”楚殷殷睁眼说瞎话,“我在乎的人只有你。” 白生墨挑了挑眉,“我也是,我如今好奇的是,王爷的病似乎是好了?他最近有没有再发病?如果他恢复成常人,那么殷殷,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彻底成了不可能。” 楚殷殷听到这里,眼底已经发寒。 她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对王爷下手?” “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他必须得死。”他冷声说着自己的计划,“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他下手,很难被察觉。殷殷,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你难道不愿意为此冒险吗?” 第169章 我喜欢的人是白生墨 白生墨的提议,在楚殷殷意料之中。 她太了解他了,仔细琢磨,便能猜到他早晚会提这茬。 他果然一点都不让人失望。 他知道自己怎么都比不过容无崖,害怕她日久生情会变心。 她如果变心了,意味着楚家的所有资源都不会为他所用,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白生墨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是要解决容无崖。 容无崖一死,她就只能选他,到时候,连人带财还有人脉等将全是他的! 那可是丞相府和瑞王府啊! 他人长得一般,想的倒是挺美。 楚殷殷听他劝着,再看他紧张的眼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生墨不明所以,小心的询问,“殷殷…怎么了?你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回答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这种事,而且……” “什么?”他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而且什么?” 楚殷殷沉吟着说,“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让瑞王死的最佳时机。” 白生墨闻言有点不悦,他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她懂个屁? 但现在不得不说,他多少还是要依靠她,只能收好情绪。 他拧着眉担忧的问,“为什么?殷殷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当然不是。”楚殷殷如今说这种话张嘴就来,“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啊,墨郎。” 白生墨心中暗暗得意,“那你为什么不肯对瑞王下手?” “是这样的。我得知他名下还有不少藏在暗处的产业,那可是一大笔钱,于是我想等拿到了管家权,挖出那些产业后,再对他下手。左右这些产业,你以后兴许能有用得着的地方。”楚殷殷委屈的说,“我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怀疑上我的真心了?” 这番话,正中白生墨下怀。 要知道瑞王府的产业,明处上的已经叫人眼红,暗处那些只怕更会丰厚! 白生墨眼都红了,急不可耐的对她说,“还是殷殷想的周到,那就照你说的来。你回去好好伺候他,争取全部都套出来,如果有必要,可以使用美人计,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殷殷……你为我付出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吃相可真难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耻!居然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 楚殷殷顿时没了和他演戏的兴致,答应下来后,借口不宜久留,便匆匆离开。 回王府的路上,她脑海中想到都是容无崖,以及他先前说过的那句话—— 废物才靠女人。 白生墨真是令她作呕,前世对他有多上头,这世就有多下头。 她对他的恶心程度,逼着她加快进度,得想办法早点把他解决了,还必须得是那种一击必中,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的那种法子,否则他再蹦出来恶心她,想想就头疼。 楚殷殷下马车的时候,表情还是很难看,织金在旁边提醒她,她才调整情绪。 容无崖还没回来,说是陪着巴美一在准备嫁衣,当真一副要成亲的样子。 这次的赐婚来的快且急,日子定的也很紧迫,再过五天,就是巴美一过门的日子。 楚殷殷信任容无崖,他说会解决此事,她便等着。 他一天天不在家,然而眨眼还有两天,就要当准新郎官了,一切好像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成亲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楚殷殷难免疑惑,不知道容无崖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她想着得找机会问问他。 好巧不巧,这天睡醒之后,出乎意料的看到,身边居然躺着容无崖,差点给她吓一跳。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睁开眼,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床了,骤然看到个活人,还有点不习惯。 “王爷?”她狐疑的唤,“是你吗?” “不是。”容无崖懒洋洋的接过话音,随后侧身转过来,一把搭在她的细腰上,“是你男人。” 他眼底有浅浅的乌青,看得出来最近这些日子,确实没有休息好。 楚殷殷心疼归心疼,可想了想,还是提醒他,“再有两天你就要成亲了。” “恩。”容无崖抿了抿唇,倏地睁开眼睛,“你先叫声哥哥,我再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叫声哥哥听听。” 这人自打那天她坏心思的学着巴美一喊了声哥哥之后,就莫名对这个称呼很执着。 楚殷殷觉得难为情,脸烧了起来,可又真的好奇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她舔了舔唇,轻声轻气的道,“哥哥。” 话音未落,躺着的男人忽然动了,他压在她身上,抓着她好一顿吻。 等两个人气息都变得不稳时,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乖乖,成亲一事,抱歉。” 楚殷殷直觉不妙,“王爷什么意思?” 容无崖眸子颤了颤,似乎是心虚,他不敢看她的样子,“我得娶巴美一。” “哦。”楚殷殷愣愣的回答,人其实是麻木的,脑中空荡荡的回答,“知道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容无崖试探着问。 楚殷殷这会儿缓过来了,到底心里不愉快,二人在临寻谷算是和好了,可他转眼还要再娶个。 她哪能高兴? 楚殷殷性子上来了,“我能说什么?人家人微言轻的,难道我说什么,王爷就不娶她了吗?” 她觉得委屈,还有种被容无崖给耍了之后的气愤,说什么只有她一个,这不马上就要有第二个了吗? 容无崖本来也只是想逗她,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还有耷拉下来的小脸,心里头却恶劣的感到愉悦。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表现出来的,是在乎他。 他勾唇笑的得意,将她揽在怀中,摸着她的长发说,“逗你玩,你还当真了。” 楚殷殷鼻尖都是他的气息,听出他的话音,噙着的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他,“逗我?” 关于这场婚事,容无崖显然不想再说,只让她耐心等待,还说哪有人提前知道惊喜的。 楚殷殷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问又问不出来,所幸没再强求。 她这天被容无崖拉着亲热,一时头昏脑涨,也忘记了这茬。 直到次日下午,也就是距离他娶巴美一的前一天,她知道了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第170章 你以为你多重要 巴美一被关进了大牢,两国的邦交中止,和亲一事暂时搁置,原因是堾州那边打起来了。 南安国派巴美一过来,打着的是和亲签订友好协议的名头,结果背地里却在暗暗调兵。 趁着堾州掉以轻心之际,乘虚而入。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将大兴玩弄于股掌之中。 现在的大兴,现在的隆康帝,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玩弄,咽的下这口气? 亏得他还真心诚意的接待巴美一,甚至当真动了和亲的心思,而且这和亲还是强迫容无崖的。 隆康帝可太气了,他不能亲自上战场出气,于是就将枪口瞄准了巴美一。 楚殷殷听容无崖讲完,狐疑不定的道,“有这么凑巧的事?王爷……” 容无崖了然的替自己解释说,“堾州那边还有我老岳父,我多少是顾忌着的,不会用这种法子。” 楚风骑前段时间就去了堾州,说那边动荡不安,楚殷殷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暂时信了他的说辞。 “那你先前说的惊喜是什么?”她问。 容无崖遗憾的啧了声,“本来想让她暴毙的,凑巧出了这事,不管怎么说,成亲一事算是泡汤了,我们殷殷也不会伤心,和本王闹别扭了,走,这会儿心情不错,带你去看看巴美一。”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暴毙一词,无端由让人感到寒意。 可他既然能说出来,显然之前就动了这个心思,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估计连计划都布置好了。 他行事向来狠戾果断,以前楚殷殷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想到他要设计暴毙的人是巴美一,是他幼时玩伴,她还是觉得有点心狠绝情,不过她顿时联想到临寻谷遇狼一事,又觉得巴美一对他,怕是也没多少真心,否则怎么会开那么大的“玩笑”? 他们两个的关系,让她陷入迷惑。 楚殷殷沉吟着抿了抿唇,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问,“这时候看她做什么?” 他揉揉她的头,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下,“到底是我的妹妹,她要上路了,送她一程。” 关押巴美一的大牢戒备森严,可见隆康帝有多气愤,不过守卫见着容无崖,一路放行。 他们很快见到了巴美一。 她住在大牢深处最后面的那间牢房,牢房还算宽敞,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张小桌。 巴美一的状态不好,她倒在地上,蓬头垢面,听见动静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坐直了身子。 楚殷殷被她这副诡异的表情吓到,下意识后退两步,容无崖适时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吓到了?”他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楚殷殷点了点头,现在再看到巴美一,和先前见到的反差太大,除了震惊,还有惊吓。 她刚站稳了身子,就见巴美一尖叫着朝他们扑来,她猛地撞到栅栏上,发狠的吼叫。 “容无崖!是你对不对!你不想成亲,所以这么害我对不对!就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你就要设计要了我的命?你怎么这么狠!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 容无崖反感的皱眉,托着楚殷殷的腰身,把她往后带了带,招手叫人搬来一张太师椅。 他扶着楚殷殷坐下后,才看向巴美一,嗤的咧唇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齿。 “我对妹妹狠,妹妹对哥哥也不见得手下留情。”容无崖既然来了,也没打算白来。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说废话,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忽然一把捏住她的脖子,看的楚殷殷都坐直了身子。 “唔……唔唔……放手!”巴美一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她两只手扒拉着他的胳膊,想要拽下来,压根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初是白色的,后来变成了酱红色,明显因为空气不足而导致的。 就在她的脸变成了青紫色,几乎随时都快要过去的时候,容无崖倏地放开了她。 她猛吸了口气,空气灌进喉咙,呛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容无崖面无表情,“和亲是假,杀我是真,南安特意派了你过来,打的算盘是挺好,可惜了。” 可惜遇到了他。 巴美一眼见所有的阴谋,都被他摆到了明面上,索性也不装了。 她这会儿还有点喘,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这还用猜?”容无崖嗤笑,“南安早年一直都压大兴一头,和大兴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十战九胜,夺走了大兴不少土地,并在那些土地上挖掘了不少资源,直到五年前,有了本王,十战十败,夺走的土地又被迫还了回来,你们南安对本王,怕是恨之入骨吧!” 容无崖五年前那是真的有如神助,几乎从无败绩,但凡听到他名号的,有的是人举旗投降。 南安自诩战争之国,硬着头皮跟他刚了一年多,没落到半点好处,还血亏,后来不得已消停。 他们境内对他的害怕,是发自内心的,规规矩矩了两年。 直到三年前,容无崖得了怪病,南安又动了心思。 只要大兴没了容无崖,拿下大兴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次听说容无崖醒了,南安坐不住了,立刻派了人过来查探虚实,最好是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巴美一咬牙,“我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楚殷殷听完了巴美一的长篇大论,很是不解,“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巴美一被戳到痛处,失声大叫,“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不喜欢我!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得不到他的一个眼神,他心里没我,我做什么都是丢人现眼!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死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可惜!可恨!可恶!那天就应该多引一些狼过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楚殷殷摇头,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 巴美一却指着她,诡异的笑出声,“还有你!你以为你有多重要?醒醒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生死,可他对我尚且如此狠心,他对你又会真心到哪里去?如今疼着你宠着你,不过是逗闷子罢了,他日对你腻了,或是你挡了他的路,他照样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第171章 本王何必强求呢 容无崖嫌弃巴美一胡言乱语,叫人塞住了她的嘴,立刻拉着楚殷殷走出大牢。 他脸色难看,阴沉着不说话,周身的气息张扬外放,冷的像是寒冽的严冬。 巴美一的那番话,其实对他而言并没多少影响,可他担心会影响到楚殷殷。 她对他本就没多少爱意,外界对他的评价也不高,许多流言蜚语都是负面的…… 他本可以不在乎,事实上他也从不在乎,但刚才听完后,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看向楚殷殷。 她沉默着,抿着唇,眸子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的一路上,她都没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 容无崖的心便像是被她捏在掌中一样,酸酸胀胀的。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陌生,可他清楚一切的起源是在乎她。 两个人毫无交流的进入马车。 容无崖估计她大概把巴美一的话听进去了,兴许还对他起了些许不好的看法。 “哼。”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索性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楚殷殷还在想巴美一的话,被突然拽过去的时候愣了一下,“干什么……唔!” 她话还没说完,容无崖已经攻城略地。 他有力的臂膀将她困在怀中,另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去啃她的嘴唇。 容无崖的吻技其实还不错,平常动情的时候,刻意收着力道,多少算得上温柔,可眼下不知着了什么魔,粗暴而侵略,还恶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几口,跟狗一样,满满都是疯狂的占有欲。 楚殷殷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很快就浑身发软的瘫在怀中。 她两眼迷蒙,眼角沾染着水汽,老老实实的乖巧模样,让容无崖的火气渐渐消下来。 然而怒火的火气没了,那种火气又上来了。 心思旖旎的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的她的耳珠,“刚才巴美一说了本王的坏话。” 楚殷殷怔然的点点头,她这会儿还处在被霸道强吻的余韵中,“我听到了。” 容无崖挑眉,“所以,你怎么看?” 楚殷殷不解,“看什么?” 容无崖瞥她眼,“怎么看本王?怎么看她说的那番话?难道你也觉得,有一天本王会杀了你吗?” 他不等她回话,又咄咄逼人的说,“呵呵,楚殷殷,莫不是你以为本王闲得无聊,和你谈情说爱就是为了逗你,还是你真自信的觉得,你确实有那种本事能够挡住本王的路,让本王不得不对你下手杀了你?” 男人眉眼上扬,无比轻慢矜骄。 楚殷殷后知后觉,慢慢明白过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是怎么回事了。 她猜出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笑的解释,“她那些话,我没信。” 容无崖不屑嗤声:“没信你一路上不和我说话?” 楚殷殷:“我在想事情。” 容无崖:“想什么事情?” 楚殷殷:“我在想,她虽然和你青梅竹马,但是却并不了解你,否则说不出这番话。” 容无崖:“说说看。” 楚殷殷:“王爷杀名在外,然而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分明是她先动了心思想对你下手,你不过是以眼还眼而已,她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不仅如此,她自诩喜欢你,却因为你不喜欢她,就因爱生恨,继而诬蔑你,置你于死地,她的喜欢太廉价,太可怕,根本不配谈喜欢。” 容无崖看她为他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样子,原本阴沉着的脸,有拨开云雾见晴天的趋势。 他手指在她腰上点了点,似乎是满意了,口吻也松缓懒散几分,“继续说。” 楚殷殷注意到他阴转晴的脸色,笑出了声,“她那些话是在挑拨我们,我能分得清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人随便说两句,我就信了,王爷你是不是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容无崖被看穿,反倒有了理,“这也不怪本王,谁让你心里没我的?” 楚殷殷抓住他作乱的手,与她四目相对,“我心里没你能给你亲,给你摸,还耐着性子哄你?” 容无崖借着情绪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嫁给了本王,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而且,你就算不愿意,本王对你也是想摸就摸,想亲就亲,想干就干。”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粗鄙的话,让楚殷殷有短暂的失语。 片刻后,她气的在他腰上拧了下,“我和你亲热,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但随便你怎么说吧。你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就算我说一百遍一千遍,你还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容无崖被她这一拧,拧的浑身发麻。 他瞧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就来气,更让他生气的,是她这种每次话说到一半就不说的臭毛病。 他今天还真是铁了心的要问到底,还真要狠狠治治她那些阴阳怪气的坏毛病。 容无崖把她身子拨正,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的眸子乌黑幽深,像是一汪古老的深潭。 他凑近了问她,“怎么就随便我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想往本王头上甩,你说和本王亲热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那是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本王怎么知道?” 楚殷殷:“这种事情还要说?” 容无崖:“你以为本王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楚殷殷:“你不知道算了。” 容无崖:“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楚殷殷,我告诉你,今天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 楚殷殷:“我不说,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容无崖简直要佩服死她的逻辑了,原本板着的脸,说着说着气笑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先说。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楚殷殷:“……” 容无崖逮住了机会,凉凉发笑,“你一遍都不说,还说我不相信你,殷殷,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帽子都不是这样给人家扣的。不说算了,既然这么让你难以启齿,想来就是本王逼着你说出来,你心中大抵也是不情不愿的。你说本王何必呢,是吧?” 第172章 她亲口说喜欢本王 兜来绕去,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喜欢他,比登天还难。 容无崖早就知道,不该抱什么期待。 然而她说的话那么晦涩不明,又让他不由自主暗暗生出希望。 其实她没中了巴美一的挑拨,肯替他说话,就应该感到满足了不是吗? 人总是太贪心。 就事论事,她不说那句喜欢他,他还活不下去了不成? 不对,应该说,难道说了那句喜欢他,他的怪病就会痊愈,就能长命百岁吗? 一句话而已,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又何必执着。 就算她不说,不是也得留在自己身边吗? 容无崖半晌没得到回应,眼神发冷没再说话。 他性质阑珊的推了推她,示意她坐端正,没想到腰却被她抱住了。 他垂眸看她,“怎么?” 楚殷殷深吸口气,不敢看他,只飞快的说了句,“我喜欢你。” 没人知道她说出这句话,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前世悲惨的感情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清楚容无崖和白生墨完全不同,可还是会害怕。 害怕人心易变,害怕覆水难收,害怕再次失去自我。 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只要不表露真心,就可以在被伤害被背叛的时候,不那么狼狈。 因为那句话一旦说出口,就是明明白白的把真心捧到他面前,她将赋予他权利—— 占有她、成就她、伤害她、折磨她、牵动她所有情绪的权利。 他可以在她心上跳舞,也可以在她心上插刀,而她因为喜欢,将毫无还手之力。 容无崖看着她的表情,有点迷茫,其实她刚才说的太快了,声音又小,他真没听清。 所以他问,“你说什么?” 楚殷殷一噎,她自个给那情绪都酝酿到位了,心理活动丰富且反复,他居然没听到? 车厢里没有点蜡,但街道两边的灯笼,时不时照过来。 她不解又无奈的看着他,光影绰约中,她的眸子里蓄满令人心醉的柔情。 容无崖太喜欢她这张脸了,真就哪哪都让他满意。 哪怕他刚才还在怪她,这会儿见色起意,也忍不住温柔几分。 他靠近她,重复问道,“乖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楚殷殷:“真的?” 容无崖:“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一遍。” 楚殷殷怀疑他是故意逗她的,但第一遍都说出口,好像第二遍也没那么难为情。 她清了清嗓子,放慢语速,“我刚才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四个字。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不信他还听不清。 容无崖这次听到了,还听得特别清楚,方才那些情绪一扫而空,脸上也绽放出笑意。 但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虽然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但他确实被取悦到了,只是远远不够而已。 容无崖:“听不见。” 楚殷殷分明都看到他咧到耳后根的嘴了,这会儿又给这儿装听不见。 她不惯着他,“听不见算了。” 容无崖扑过来,压在她身上,他太激动了,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楚殷殷:“哎呀,疼……你想弄死我吗?” 容无崖:“再说一遍。” 楚殷殷:“说一遍什么?” 容无崖恶劣的挠她痒痒,“说不说?” 她最怕痒痒了,四处躲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我说。” 容无崖把耳朵凑过来,“说啊。” 楚殷殷:“我喜欢你。” 容无崖:“还是听不见。” 楚殷殷这下翻白眼了,无奈被人掐着腰,不得不妥协,“我喜欢你。” 容无崖:“完了,本王的耳朵好像不太好使了。” 楚殷殷:“王爷年纪轻轻就聋了,英年早聋,实在太可怜了。” 容无崖:“别说这些废话,大声点再说一遍。” 楚殷殷被他逗乐了,起了坏心思。 她凑到他耳边,忽然扯着嗓子大喊,“我喜欢你!” 这一嗓子她发誓,是她活了两辈子最大声的一次,以至于吼完后,容无崖明显的抖了抖。 他惊愕的朝她看过来,脸上迷茫、震惊,情绪复杂。 楚殷殷笑出声,“这下听见了吗?” 容无崖当真缓了会儿,才觉得听觉恢复了过来。 他含着她的唇,“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楚殷殷得意的挑眉,“你不是说要大声点吗?耳朵聋了可别想赖我。” 容无崖轻笑了声,“赖上你了,刚才你那么大声的吼出来喜欢本王,外面都有人听到了,你得对本王负责,不能始乱终弃。” 楚殷殷又被他闹了会儿,快到王府的时候,他突然主动提起小时候和巴美一的事情。 巴美一其实和他算不上青梅竹马。 他八岁那年,巴美一才随她的父亲来到南安边境。 那会儿南安与大兴关系不错,所以巴美一经常到大兴境内来玩。 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他,之后就缠上了他,跟在身后哥哥的叫个不停。 容无崖九岁那年才出天花,因为怕传染别人,所以被军营扔了出来,任他自生自灭。 他躺在浩瀚的黄沙土地里,抬头就是天,发高烧昏迷不醒,醒来口渴却没有一滴水。 为了喝到水,他强撑着爬了很远的路,最后昏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看见的就是巴美一抱着他哭,身边还有巴美一的父亲。 他们悉心照顾他,让他活了下来,后来他天花好了,回到了军营里,和她接触频繁起来。 “是感激她的。”容无崖说,“救命之恩,这辈子都不会忘。”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军营里面攒的银子,后来全都给巴美一买了东西。 他知道她不缺这些,但那时候他所能想到的报答方式,就是给她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后来他成了将军,率兵打仗,大兴与南安的关系恶化,他在战场上对上了巴美一的父亲。 他本该一刀结果了他,可他放了他。 那是他率兵打仗以来,手下留情的第一人,也是迄今为止手下留情的第一人。 而他对这个人留情了两次。 战场上是最不该讲旧情的地方,他放过了他两次,可是他的世界不只有恩情,还有他的家国。 巴美一的父亲为南安而战,他为大兴而战,他们注定是敌对的立场。 后来,她的父亲死在了他的刀下,她便对他又爱又恨。 即便这样,他在她来到大兴后,也曾给过她选择,他说过让她离开。 他曾经温柔过。 容无崖说完之后,已是深夜。 他们两个安静的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楚殷殷侧身过来,压在他身上。 她搂住他,轻吻他的唇,一下下的轻啄着,他心里空落落的某处,便似乎被填平了。 第173章 求封和离书 巴美一是在三天后去世的。 大牢里面传来消息,说她是咬舌自尽,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狱卒跑到王府来询问容无崖,要不要去给巴美一收尸,不去的话,就直接丢乱葬岗了。 如今大兴与南安关系恶劣,南安州城的郡主,死就死了,隆康帝压根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解气。 “圣上恩眷,知晓您与那位的关系,特意让属下来问问您。” 容无崖带上口上好的檀木棺材,当天下午,亲自去了趟大牢,接回了巴美一。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虽然平静,但楚殷殷见他嘴角耷拉,眉眼低垂,便知他情绪不高。 她走过去抱了抱他,他才朝她扯了扯嘴角,顺势搂住她的腰,“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楚殷殷耐心重复,“我是说,人接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是叫人送回南安还是暂时安葬在这边?” 容无崖把下巴压在她脖颈上,沉默片刻后,慢吞吞的开口,“先暂时安葬在这边吧。” 楚殷殷的小手,轻抚过他的后背,“好,都听你的。” 容无崖只难过了片刻,就打起精神去处理巴美一的后事。 他很快选好墓地,次日便要下葬。 下葬这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因为只是简单的下葬,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 等棺材入土之后,楚殷殷俯身献上了一捧花。 “走吧。” 容无崖眼皮动了动,情绪很淡的开口,拉着她一起回王府。 巴美一去世,婚约自然作废,京城对此议论纷纷,容无崖克妻的说法,又悄然兴起。 姜思意平常最关心这些流言蜚语,迫不及待的把楚殷殷叫回来。 她先从近期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说起,而后和她商量,“你要不要给王爷求封和离书?” 姜思意有自己的想法,“当初让你去冲喜,是圣上赐婚,咱们没办法抗旨不遵,你嫁过去之后,王爷确实好了不少,阿娘也知道,你和王爷感情算是融洽的,可你多少得为自己着想啊,王爷的病还不知有没有治,而且王爷这命硬的,如果算上前两个,已经死了三个夫人了。” 楚殷殷听得心里冒火,但她不想和她吵,“阿娘,我不信那些。” 姜思意:“你不信我信,你是阿娘唯一的女儿,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阿娘怎么活?” 楚殷殷:“我能出什么事?我嫁给王爷这么多天了,不还是好好的吗?” 姜思意见劝她不动,索性口吻也恶劣起来,“可王爷的怪病治不好!你现在不求个和离书,难道真要等他死了,当个寡妇?” 楚殷殷脾气上来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什么死不死,寡妇不寡妇的。王爷的病肯定能治好!” 姜思意:“治治治,这话你也就骗骗自己!不听阿娘的话,早晚有你哭的!” 楚殷殷和她说不到一起去,深吸口气站起来,“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这事别管了行不行?我到时候是哭是笑,我都认了,反正现在我愿意跟王爷过,你也别老来说这些话挑拨离间,我听着烦,你要是没什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姜思意在身后唉声叹气,她都充耳不闻,不过到底是把拜访卫家兄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第174章 楚殷殷这个妖精 楚殷殷等容无崖从宫里回来,就跟他说了要去临寻县拜访卫家兄弟的事情。 容无崖听完没打岔,只是照例询问,“我叫容由准备马车,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呢?” 他没问过去做什么,答应的倒是爽快。 楚殷殷歪在他怀里,看着他长出来的胡茬,小手挠了又挠,“不想知道我去做什么?” 容无崖被她软软香香的小手,摸得心思微动。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下,“想。” 楚殷殷看他表情不似作假,笑出了声,“那怎么不问呢?” 容无崖做乖巧状,“殷殷要去哪里,本王跟着便是,这哪儿轮得到咱问呢?” 楚殷殷挑眉,一副浪荡做派的在他鼻尖点了点,“你还挺懂事。” 容无崖意有所指的说,“本王懂的东西多了去,不止懂这点。” 两人彼此熟悉,楚殷殷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带了颜色,娇嗔的瞪了他几眼,才跟他讲起七宝阁。 容无崖听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就去试试看。” 他的平淡在意料之中,想来这几年有过无数次像现在这样,燃起希望,又希望破灭的瞬间。 楚殷殷安慰他说,“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这总归是条线索。你说呢?” 容无崖把她压在身下亲了口,“恩,殷殷有心了,本王今天晚上该怎么奖励你呢?” 楚殷殷求饶,昨天没羞没臊的折腾完之后,她到现在手都是酸的。 她怕他胡来,在他耳朵上咬了咬,娇声说道,“王爷,求放过呀!” 容无崖哼哼怪笑,“说几句好听的哄哄。” 她凑过去小声的叫着哥哥,直叫的容无崖头皮发麻,恶狠狠掐着她的腰骂,“你这个妖精!”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拜访卫家兄弟,自然是越快越好。 楚殷殷拍板子把日子定在了两天后,次日叫人去提前递了信。 第三日一大早睡醒后,他们就出发前往临寻县。 临寻县距离京城路程不算远,刚过正午,马车就停在了卫家府邸前。 楚殷殷取出先前卫励给的玉佩,交给门童,门童接过一看,态度登时大变,热情而恭敬。 他先跑回府,不消半刻钟,带过来乌泱泱的一群人。 楚殷殷一眼就看到那位绿袍少年。 他从中年夫妻身后走上前来,高兴的说,“恩公!前两天哥哥还在念叨,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呢!” 卫挺活泼且话多,场面并不尴尬,之后楚殷殷和卫夫人,卫励一一问好,还询问起他的伤来。 “没什么大碍,多亏了恩公那天出手相救,不然只怕后果很严重。”卫励提起来仍心有余悸。 卫夫人自然也是好一顿感激,拖着她连连说了半天话后,卫励才借机把他们带到自己的书房。 房门关上,他面带歉意的说,“那件事我阿娘也吓坏了,早些就说要去亲自登门道谢,没想到你们过来了,她便情绪激动热情了些,还希望恩公们不要困扰。” 容无崖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把谁放在眼里。 楚殷殷看了他几眼,后者已经在椅子上坐下,她跟卫励客气了番,转而说起正事来。 卫励听完之后,立刻当面写了帖子,之后拿给她看,“恩公,你看这样写可以吗?” 楚殷殷没去过七宝阁,让他自行决断,他写完帖子后,告诉他们有了回信会立刻派人送去。 事情办成,毕竟还要从临寻谷赶回临安城,二人没再过多停留。 其实这种小事,差个人跑腿也能办成,但事关容无崖,楚殷殷喜欢亲力亲为。 卫励告诉他们,最晚十天会有消息,楚殷殷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果然从临寻谷寄来了信。 信上写了时间和地址,还附赠了一支银制羽毛,是同意进入七宝阁的意思。 楚殷殷大喜过望,一整天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振奋不已。 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热烈迫切的盼望着容无崖赶紧回府,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虽说去七宝阁不一定就能找到线索,也不一定能够查清容无崖的怪病病因,但好歹给了人希望。 要是再无收获的话,前两天楚鉴心还跟她说,马上就要抓到那个精通练蛊之人了,又是一条线索! 她有信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殷殷沐浴过后,只在里衣外穿了层单薄的外衫,外衫是江户紫薄纱的,越发衬的肌肤如雪。 织金进来送药的时候,正看到她埋头在往腿间涂抹药膏,她这个姿势难免有些不雅观。 织金嘴角抽搐:“王妃,您在闻什么?” 楚殷殷被她吓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尴尬的解释说,“之前去野营,爬树磨蹭到了腿。” 织金问用不用帮忙,楚殷殷赶紧拒绝,她示意把药放到桌上。 房间里点着她最喜欢的雪松香,本来清冽冷凝,混合着药香之后,闻起来莫名怪怪的。 楚殷殷前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夫,因为经常煎药调香,嗅觉很灵敏。 她吸了吸鼻子,问织金,“你有没有觉得味道怪怪的?” “有吗?”织金深吸口气,“没有吧!王妃说的是什么味道?” 楚殷殷沉吟片刻,在织金进来之前,雪松香的味道她闻着很习惯,因此应该是药味不大相同。 她走到桌边,端起那碗煎好的药,放到鼻尖,用手轻轻的扇着风嗅着。 “换药方了?”她问。 织金这才想到,“是的,奴婢刚才就想跟您说呢,王妃您怎么倒是先闻出来了呀!” 楚殷殷拧眉,“为什么要换药方?你去把方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等织金拿来了药方,被替换的药材,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先前的药方以滋补调理为主,这个也是,调换的这一味药,确实比先前的要好上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味药有凝神安定的药效。 她又端起药来闻了闻,如果是新换的药方,确实是这个味,但她总觉得,药味还是有点怪怪的。 难道是里面在煎药时候多加了别的东西? 楚殷殷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关乎容无崖的病情的,她问织金,“是谁煎的药?” 织金回答说,“是奴婢呀!王妃您之前不是吩咐过,王爷的药要奴婢寸步不离的亲自煎熬吗?” 楚殷殷心中生了疑,顿了顿,吩咐她去把药渣子拿过来。 第175章 凶一个本王看看 药渣子其实楚殷殷每天都会亲自检查一遍,这次检查更仔细,倒是都和药方上的药材对得上。 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织金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声询问,“王妃,是药出问题了吗?” “没有。”楚殷殷想了想,“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你也知道,事关王爷的病,得务必小心。” “王妃对王爷很上心呢。”织金和她一起长大,怕她误入歧途,提醒说,“那宣王那边……” 楚殷殷有段时间没和白生墨联系,问起他最近在做什么。 织金如实回答,“太子仁厚,提议如今太平,要兴建女学,皇上应允之后,如今正在筹备女学的学堂动工事宜,太子事务繁忙,抽身乏术,于是让宣王帮忙负责管理。” 兴建女学一事,楚殷殷记得,前世也有过,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太子因为这件事被禁足。 此事出发点是好的,实施途中却出了意外。 前世的楚殷殷以为是意外,后来跟了白生墨之后,偶然听到是因为他从中作梗,精心设计。 楚殷殷假意和白生墨结盟,并没打算真要替他做事,她只是在等待时机,将他踩在脚底。 兴建女学是个不错的机会。 楚殷殷让织金盯紧白生墨的一举一动,每天汇报。 刚说完这些,就听人来报,说容无崖回来了。 楚殷殷心情重新变得雀跃,她提起裙边,拔腿便往外面跑。 出了紫气苑,穿过花径,刚到主院,迎面便看到了英俊挺拔的男子。 他穿着玄色长袍,身后是浓沉的夜色,眉目凛冽如寒霜,像是从天上来的神明。 “王爷!”她唤他的名字,对面的人闻言,淡然挑眉,在看到她的瞬间,嘴角挂上笑意。 她朝他小跑过去,男人索性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等她。 楚殷殷轻盈一跳,轻而易举被他托住了臀。 他的大掌在她臀上解渴般的捏了把,目光幽深又浪荡。“来接本王回家?” 他凑近她的脸,落下一吻,手指不安分的摩挲,“今天怎么这么乖?恩?乖的让本王想……” 楚殷殷扭了扭腰身,“再乱动我凶你了啊!” 容无崖饶有兴趣,“你凶一个给本王看看。” 楚殷殷咬牙,“你这人怎么这样?” 容无崖垂眸看她,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紧跟着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说王爷,你怎么走那么快……”他的话戛然而止,“哎哟,对不起,非礼勿视。” 楚殷殷这会儿看到后面跟进来的人,上次好像来过王府,她有些许印象。 傅予转过身去,只留了个后脑勺,即便如此,楚殷殷还是难为情。 她挣扎着跳了下来,因为两个人刚才闹腾,薄纱的外衫凌乱了几分,雪白的嫩肉,晃着他的眼。 容无崖喉结滚了滚,他见她在整理衣衫,更觉得浑身难耐。 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皱眉说,“下次不许穿成这样出来了。” 楚殷殷自觉理亏,紧了紧衣服,她问容无崖,“你还要见客?” “让他等着,我先送你回房间。” 容无崖是抱着她回房间的,他这人想抱,楚殷殷也拦不住,把她丢到床上后,压下来一顿乱摸。 她气息不吻间记起要紧事,告诉了他七宝阁的事,还炫耀的拿出那支银制羽毛。 “就在五天后,是中秋节的前一天呢!”她说机会难得,特意提前告知他,“你那天晚上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可千万别耽误了,知道吗?” 容无崖笑的反而漫不经心,“我们殷殷真能干,这次能去七宝阁,多亏了你,所以要不要奖励?” 楚殷殷现在一听他说奖励就头皮发麻,把头摇的如拨浪鼓,“王爷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才要好好奖励啊,不能寒了我们殷殷的心。” 楚殷殷躲进被窝里,“那等王爷回来再说吧,你不是还要见客吗?快去吧!我等你!” 容无崖本来就是逗逗她,轻易放过了她,交代她困了就先睡,转身去了书房。 他满面红光,嘴巴上还泛着水泽,明眼人一瞧就知怎么回事。 傅予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打趣他,“王爷艳福不浅啊,我们王妃方才那副样子,我以为你还要……” 他话说到一半,就觉得冷飕飕的。 容无崖眼刀割过来,“刚才看见的最好忘记,不然剜了你的眼睛。” 傅予瞪眼,“你这可怕的占有欲,要吓死人了。我不该看,我马上就忘!求不杀!” 容无崖凉凉笑了声,及时打住话题,先说正事。 傅予沾沾自喜,“堾州一事,我办的漂亮吧?你有没有新发现?” 容无崖:“差不多了,我先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这次回去就开始操作起来。” 傅予:“没问题,这次巴美一是被架着过来的,早就成了南安的弃子,的确挺可怜的。” 容无崖情绪冷静,“她就算回到南安,也必死无疑,死在我这里,还能有点用。” 傅予:“是这么个道理。她先前听说你要娶巴美一,气的好几天没吃饭。” 容无崖:“关她屁事?你要是真心疼她,就趁早跟她说清楚,断了这份心思。” 傅予苦哈哈的说,“我说了不下千遍,她要是听我的就好了。算了,不提她,反正她不会来京城就是了,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来说说你的病,我看你最近好转不少,是怎么回事,李御医的药起作用了?” 容无崖摇头,“兴许是,但又不全是,没有找到病因,就不会彻底根治。殷殷这次,不知怎么找到了七宝阁。” 傅予笑了,“那不是咱们的地盘?她不知道?” 容无崖啧声,“不知道,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她在找七宝阁,先前因为巴美一和她闹矛盾,她没提,要是提了,我直接带着去就是。” 傅予耸肩,“那你要不要让她知道?” 容无崖:“再说吧,她知道的多了,也会很危险,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傅予想了想,“说的没错,那我到时候跟所有人打个招呼就成。她要去问什么消息?关于你怪病的消息?你刚得怪病的前两年,都是长睡不醒,我倒是让里面的人去查过,所有知道的怪病,都和你对不上号,你们这次去恐怕也会白跑。” 楚殷殷并不知道自己会白跑一趟,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约定的日子。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当他们站在指定地点等待的时候,果然来了一辆马车。 第176章 本王的就是你的 说是马车,又不太像,因为即便活了两世,楚殷殷也没见过这种式样的马车。 它的车身不是长方体的,而是圆圆的扁平柱体,从正面上看,像是一个大南瓜。 大南瓜的车顶四角飞起,似家家户户的瓦檐,每个翘起来的角上,都挂着三个串在一起的红灯笼。 灯笼上用墨笔依次写着七宝阁三个大字。 楚殷殷一时看的发呆,还是被捏了手指才回过神来。 容无崖觉得她小手软乎乎的,摸着很舒服,声音也带了几分惬意,“看什么呢?” 楚殷殷扬了扬下巴,“这马车好可爱。” 容无崖挑眉,“这叫南瓜马车,相传西边某个地方,接美人时专用的。” 楚殷殷显然不信,但还是被他哄笑了,“看来阁主果然神机妙算,已经知道我是美人了。” 容无崖不置可否,“当然,我们殷殷是美人,哪哪长得都正合我意的美人。” 楚殷殷脸红起来,“你能不能正经些?” 容无崖喊冤,“我哪里不够正经?明明是殷殷想别处去了,你自个起了污秽的念头,怎能赖我。” 她张了张口,想要跟他理论,可是对上他那张脸,忍不住捧腹大笑。 “王爷你顶着这张面具,实在是太滑稽了!” 出入七宝阁的人,身份都要保密,因此每个人都要以假面示人,这是先前卫励提醒他们的。 楚殷殷早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是款狐狸面具,给容无崖则使坏的买了只猪头面具。 看惯了容无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再对比眼前的这张猪头,感觉一言难尽。 她正啧啧感叹着,一只大掌掐住了她的腰,“你个坏心眼的小东西。” 南瓜马车在二人的笑闹声中停了下来,刚才只顾着玩闹,等靠近了,才发现驾车的人也戴了面具。 对方跳下车后不说话,只是将半圆形的车门打开示意。 容无崖拉住楚殷殷的手,“走吧。” 马车的车窗都是钉死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路线,只觉得似乎在城中转了许久。 密闭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让人心里头莫名没底。 楚殷殷不安的攥着手,相比较之下,容无崖比她从容淡定许多。 就在她嫌弃路途漫长,耐心即将耗尽之前,马车突然被颠了一下,而后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她紧张的问出声。 容无崖把她抱在怀中,温声在她耳边吻了下,“不怕,是个下坡。” 确实是个下坡,然而这个下坡也实在太长了。 楚殷殷在心中盘算了下,足足有小半刻钟,急速而下的趋势才慢慢缓下来,再之后终于停了。 半圆形的车门从外面打开,她看见戴着面具的车夫恭敬垂首立在一旁,以及他身后的整个世界。 楚殷殷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嘴。 她太吃惊了。 本以为七宝阁只是一座类似酒楼客栈的存在,哪里想到会是整整一条街。 偌大的街门上挂着牌匾,他们停留的地方,就是七宝阁的入口,左右是两个粗大的赤色柱子。 在柱子后面有一排小屋,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看了一眼,楚殷殷便猜了出来—— 给来访者换衣服用的,从小屋里面出来的每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长袍,只是面具各异。 有点群魔聚会的意思了。 楚殷殷和容无崖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她上下打量着容无崖,男人得意的扬了扬眉,问她,“好看?” 楚殷殷诚实的称赞,“很好看,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容无崖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喊的喉结滚了滚,“乖乖,今晚老实点,别再勾我了。” 自从她发现男人偏爱她喊他哥哥之后,时不时就会突然撩拨他一下,每次他的反应都特别大。 楚殷殷得逞的扬了扬下巴,“暂时放过你好了。” 先前的车夫不见了,也没个小厮,好在来访者众多,他们跟着往里走。 楚殷殷在临安城长大,对于临安城的每条街都有印象,她很确信,眼前这条街从没见过。 街道两侧的小摊小贩,卖的都是些寻常可见的东西,和京城里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小摊小贩们也戴着面具。 跟着众人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座七层楼高的酒楼。 酒楼金碧辉煌,豪华恢弘,确是七宝阁无疑。 凡是来七宝阁的人,都要在门前排队,排队期间会有小厮来提醒,准备好邀请凭证。 凭证就是那只银制的羽毛,另外每个人还要收一百两作为入场费,至于入场后办事,则要另外收钱。 楚殷殷顺利进入包厢,关上门后就迫不及待的和容无崖说话,“七宝阁的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容无崖冷不丁听到她夸自己,心里有点飘飘然,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恩?展开说说。” 楚殷殷:“你看啊,来访者这么多,入场费一人一百两,我们刚才排的队有那么长,好多银子啊!” 容无崖:“你想要?” 楚殷殷:“我想要那也不能是我的呀!” 容无崖:“我的就是你的。” 楚殷殷:“没说你,我现在说的是七宝阁的老板,仔细一想,这老板真是黑心,入场费就这么贵,等下我们要问的消息,指不定要给我们要多少钱呢!而且我总觉得,无奸不商,今晚他们只怕还会想着法的从我们身上捞钱,说不定这包厢、还有这衣服都得给我们算钱。坑死人了!” 容无崖:“说的有道理,本王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不过你这话不像好话,刚才不是还夸人家了?” 楚殷殷:“我夸他有头脑啊,毕竟能够把贩卖消息的生意做得这么成功,他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人了,但他宰人也够狠的,你瞧瞧这里的用度,哪一样不是顶好的,一看就坑了不少钱!” 容无崖哭笑不得,“搜集消息也是件危险的事,高危险,高收益,倒也合理。” 楚殷殷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反正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宰的觉悟。” 容无崖把她抱过来放腿上坐着,就在他想要亲热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大鼓的声音。 他不悦的拧了拧眉。 砰砰砰的大鼓敲了三下,一楼的台子上出现了个人。 楚殷殷示意他别乱来,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第177章 祖宗慢走 重头戏什么的算不上,确实挺会坑人钱的。 听完台子上那人说话,楚殷殷嘴角抽搐。 她跟容无崖交换了个眼神,耸了耸肩,“我猜的没错吧,这老板掉钱眼里面了吧?” 容无崖不置可否,七宝阁每年的净收入确实相当可观,但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那么欠儿呢。 楚殷殷见他不答应,满肚子的话不吐不快,“搞什么竞价,我听都没听过,你说这老板他脑袋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想出来这么多圈钱坑人的法子,简直仗着别人有求于他,坐地起价,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嚣张至极!” 容无崖:“说的不错,可谁让在人家的地盘上呢,人没明抢就该感恩戴德了。” 楚殷殷:“太恶毒了!为了圈钱,还专门弄了这么条街,太过分了!太黑心了!” 容无崖:“……” 楚殷殷:“为了圈钱无所不用其极!这人圈这么多钱良心上过得去吗?” 容无崖:“或许他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女人花。” 楚殷殷:“虽然我很痛恨老板的不要脸圈钱行为,但有一说一,我确实很羡慕他的女人。” 容无崖是有些家底儿的,毕竟早年战神之名响彻天下,隆康帝厚待他,给了他不少赏赐。 他得病后,以孙玲为首的容家人倒腾走一大部分,虽然后来被她要回来了点,依然算不上丰厚。 楚殷殷今天光看入场费的收入都看的眼红,到底受了点刺激。 容无崖猜出她的心思,揭开面具,在她唇上咬了下,“我的钱也都给殷殷花。” 楚殷殷:“不是我打击你,王爷你可能对自己的家产太过自信。就你那点钱,我眨眼能花干净。” 容无崖沉吟着思索了片刻,“是吗?” 楚殷殷重重点头:“真的。” 容无崖:“看来我也得多想想,还能从什么地方坑到钱。” 他们没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楼下有了动静。 刚才台子上的那个人说,七宝阁的阁主,今晚只接待二十位客人,而到此的却有整整四百人。 但凡来七宝阁的人,都想做那二十位客人之一,但并不是谁都有实力—— 需要竞价。 起步价是一千两白银,上不封顶,来访者随意写上自己出的价格,投放到包厢里的木匣子。 出价会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排列,排在前面二十位的,将获得今晚的机会。 所以楚殷殷觉得七宝阁的老板,既聪明又黑心,而且黑的明目张胆,做的是愿者上钩的生意。 她老老实实的写好了十万两三个字,然后投放到了木匣子里。 容无崖斜眼看她,“不是说王府没银子了吗?十万两哪来的?” 楚殷殷努努嘴,老实说,“我自己的。” 容无崖大惊,“王妃竟然如此富有?看来本王以后更要好好伺候你,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养着我。” 楚殷殷知道这人在说荤话,轻拧他的腰身。 容无崖见她都上手了,没再逗她,而是问,“可十万两会不会出价太高了?” 楚殷殷摇摇头,“所以我又想骂七宝阁的老板!” 容无崖:“这一茬过不去了不是?” 楚殷殷:“对!臭不要脸的奸商!” 容无崖:“……” 七宝阁的小厮来收走了所有木匣子,让他们在房间等待结果。 楚殷殷虽然写了个十万两,也知道十万两确实不算小数目,但还是紧张,生怕自己落选。 竞价的妙处就在这里。 最低价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最高价,那就没准儿了,上不封顶嘛。 很有可能排在第一的和排在第二十位的,就差几百两银子,当然也有可能相差数倍。 反正不管怎么样,七宝阁的老板都是赚的。 半个时辰后,小厮来通知楚殷殷,说她入选了,领着她和容无崖上七楼。 七楼布置的很有韵味,走廊里摆满了价格昂贵的香雪兰,进入房间后,熟悉的雪松香萦绕。 楚殷殷闻着这个味道,紧张的情绪得到舒缓。 她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屏风,正对面是张卧榻,卧榻左侧有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人。 两人均戴面具,跟他们说话时,特别恭敬的请她先把十万两的银票交一下,生怕她赖账似的。 楚殷殷交完后,便有两个人抬着张软塌送过来。 容无崖就势坐下,顺带揽着她的腰把她带下去。 这人到哪儿都跟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随意从容。 容无崖朝着点钱的那两人瞥了眼,对方齐齐站起身来。 楚殷殷暗道果然收了钱,服务态度都飞升了好几个档次。 容无崖懒洋洋的,更像是在下达命令,“钱收了,还不把人叫出来?” “贵客,奴家这就来了呢!” 一道似男似女,雌雄莫辨的声音,飘了出来,不消片刻,那人便到了跟前。 她脸上戴着猫脸面具,头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黑色猫耳朵,臀上吊着条猫尾巴。 穿着半遮半露的,腰臀都很好看,脖子上挂着的红色项圈,更是扎眼。 楚殷殷看到她原本想卧躺,不知为什么又变成了两腿并拢,坐姿无比端正,好像见着主子一般规矩。 这难道就是金钱的力量? 猫女咯咯笑着出声,“贵客您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别跟我客气,你可是我们的大主子…祖宗呢!” 容无崖挠了挠她的腰窝,“有什么要问的,问吧祖宗,咱们花了十万两银子呢。” 对面坐着的猫女,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翻了个白眼。 楚殷殷在来之前就想好要问什么。 她不问容无崖的怪病,那会暴露身份,况且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然早治好了。 她要他们找点东西,顺带找几个人。 先前让楚鉴心帮忙找到的,只是零散一部分,后来再让他找,他也没了信儿。 她旁敲侧击才得知,他是实在找不到,却不想让她失望,所以硬着头皮给那儿扛着呢。 楚殷殷不想为难他,然而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容无崖的病和禁术脱不了关系,只能从七宝阁入手。 猫女听完后,非常爽快,说是半个月后,必定将她所需要的,连人带物一并送到今天接她的地方。 楚殷殷谈完了事情,不打算停留,临走之前,猫女起身毕恭毕敬的询问,“祖宗慢走。” “……” 早前听卫励说,七宝阁的阁主目中无人,今天这个殷勤热情的像是个假的一样。 楚殷殷满头雾水的出了房间,本以为要直接回府,不想容无崖拉着她,说要到处逛逛。 第178章 月老第50签 七宝阁这种地方,楚殷殷是头一回来,自然满心好奇,更多的是紧张不安。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这里的老板很会坑人的样子,保不齐会处处下套骗钱。 就算她是只肥羊,也经不起这么凶残的屠宰啊! 她把自己的忧虑小声告诉容无崖,容无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测,似乎在考虑。 楚殷殷:“要不咱们跑吧?” 容无崖无奈失笑,“跑什么,咱们又没偷没抢的,还能把咱们抓走不成?” 楚殷殷:“不靠谱,我总觉得这老板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万一打劫我们呢?” 容无崖:“劫财还是劫色?” 楚殷殷:“都有可能,危险,危险,还是不要逛了吧!” 看她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容无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他仔细回想,今晚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所有七宝阁的小厮都很规矩,是怎么给她留下这种印象的? 容无崖不得已只能祭出杀手锏,“来都来了,花了一百两银子的门票呢,确定不进来参观参观?” 楚殷殷抿抿唇,“说的有道理。不能浪费银子。” 容无崖:“还是殷殷勤俭持家,会过日子,娶你是娶对了。” 楚殷殷:“可是……” 容无崖拉过她的小手,了然的回答说,“万一要有打劫的,让他们先劫我。” 楚殷殷无语凝噎,“有什么区别吗?” 容无崖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笑的反正是不正经,“自然有,给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楚殷殷被逗的满脸通红,幸好有面具遮挡,不然又被容无崖看了笑话。 她对这里不熟悉,估计容无崖也差不多。 七宝阁共七层,刚才他们在第七层,索性下到第六层,一层层逛下去。 这一层多是占卜问卦的,一整排都是小包厢,每个包厢的门帘上,都写着各自的经营范畴。 有八字算命合婚起名,还有流年运势卜测、周公解梦、养小鬼等,什么玄学迷信在这里都能找到。 楚殷殷不禁感叹七宝阁的老板做生意面还挺广泛的,表情啧啧,说话阴阳怪气,算不上中听。 容无崖替她总结,“不愧是奸商,什么能捞钱的,都给他想到了。” 楚殷殷瘪嘴,“可不是?养小鬼不是害人吗?还有扎小人的,这种生意都接,也不怕损阴德。” 容无崖不以为然,“阴德不见得有,再者就算有,也是死后的事,死后的事死后再说,现在管他那么多,赚到钱才是正道理。” 楚殷殷扭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确定的说,“你和那位老板,一定很能聊得来。” 容无崖咬了咬舌尖,淡淡的笑出声,“有钱不赚是傻子。” 楚殷殷瘪嘴,“你还给他圆上了?” 容无崖:“难道不是这个道理?换做是我的话,我也做这种生意,不赚这钱,就给别人赚走了,凭什么啊?而且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更能套到消息吗?一般什么样的人才会花重金做这种阴损害人的事情?” 楚殷殷如醍醐灌顶,“有点钱和权的!” 平头小百姓整天为了吃喝奔波,哪有那点闲心花这么大的闲钱去琢磨害人的法子。 除非是害了人之后,得到的能够比付出的要多得多,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容无崖一脸“你还不算太笨”的表情,“要不要去看看?” 楚殷殷摇头,“我可不害人。” 容无崖挑了挑眉,“是,我们殷殷心地善良,我以后要跟你多学学,指不定哪天就成得道高僧了。” 楚殷殷拧他的劲腰,“你给我好好说话。” 容无崖笑的散漫,“好好好,要不要去算一卦?” 楚殷殷:“不了吧,我不太信这个。” 容无崖:“来都来了。” 楚殷殷:“……行吧。” 他们找了一间门帘是桃色的厢房,是占卜姻缘运势的,大概算的比较准,外面排了不少人。 楚殷殷刚站定就看到前面还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付费插队。” 她就说什么来着,这个老板不是个好人啊!各种变相坑人银子! 插个队还要付费! 楚殷殷跟容无崖嘟囔,“他怎么不去抢!这个付费是多少银子。” 容无崖指了指下面的那一行小字,“一个位置一百银,我们排第七,想到最前面去,得交六百银。” 楚殷殷目瞪口呆,“抢都抢不来这么多。老板太缺德了!” 容无崖挑眉,“愿者上钩的事。” 楚殷殷是死活都不肯多交一分钱的,倒不是交不起,就是不想让那黑心老板得逞。 排到他们的时候,得知占卜一百银,尽管已经高出市面很多倍,但在这里,她竟然觉得很寻常。 付过银子之后,对方问她算什么,楚殷殷摇摇头,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说,“姻缘吧。” 卦师戴着面具,朝容无崖看了眼,目光落在他袖口的绣着的兰花上,心中了然。 他递给楚殷殷一个装满签的竹筒,示意让她随意抽出一个来。 楚殷殷照做。 卦师看了眼,沉默片刻,而后笑道,“意中人,人中意,无情花鸟也情凝。” 楚殷殷听得云里雾里,她最不懂这些了,捏着小手问卦师,“这是何意?” “自然是上上签了,贵人与你所心爱之人两情相悦,定能白头到老。” 楚殷殷显然很高兴,问容无崖,“你听到了吗?” 容无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恩,我也摇一支。” 他摇的自然也是好签,哄得两个人都挺高兴,楚殷殷离开了房间,说要去趟如厕。 容无崖陪着一起去,在外面的长廊上等候。 刚站定没多久,先前的卦师便出现在他身后。 容无崖伸出手,对方立刻恭敬的把藏在袖中的灵签递过来。 他垂眸瞥了眼,低声喃喃,“第五十签?这个当如何解?” 楚殷殷刚要摇的签是这个,递给卦师的时候,卦师迅速换掉了她的签。 卦师声音压低,“两世一身,形单影只。祖宗她是两世之人啊。” 容无崖还是头回听这么词,“是说她是活了两世的意思么?” 第179章 要把你这样那样 楚殷殷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容无崖。 即便人群熙攘,即便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他长身玉立,气质浑然天成,自己便是一个世界。 大概察觉到她的目光,容无崖原本微垂着头,不知怎么抬头看了眼,而后朝她走过来。 他直接将她搂在怀中,力气很大,她的小脸完全埋在他身前,鼻尖萦绕着的都是他的气息。 楚殷殷不解的问,“怎么了?” 容无崖声音听起来有点淡,“想你了。” 楚殷殷乖巧羞涩的抱了抱他,放开她时,露在外面的耳朵都是粉色的。 容无崖把她的小手放在心口的地方揉了揉,“走吧,带你接着逛。” 五楼是做买凶杀人高价护镖等买卖的,四楼则是花楼,到处都是漂亮美人,男男女女,很是养眼。 然而楚殷殷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捂住了眼睛。 容无崖将她往怀里按,“没什么可看的,他们都比不过本王。” 楚殷殷听着他绷紧的声音,忍不住轻笑出声,“王爷紧张什么呀?怕我变心吗?” 容无崖哼笑了声,“你可以试试。” 这话说的毛骨悚然。 楚殷殷夸张的缩了缩脖子,小手在他掌心挠了挠。 她的话明明带着戏谑,声音太娇了,听得人完全没脾气。 “是呀是呀,王爷是我心中排在第一好看的人了呢。” 这句话四舍五入,他是她心中排在第一的人。 容无崖不置可否,得意的挑了挑眉。 三楼是个超大的赌场,赌场的入口处有个小酒馆,潦草的摆着几张桌子,酒味却浓郁撩人。 容无崖见楚殷殷感兴趣的连腿都迈不开了,无奈之下,给她要了碗桃子酒。 哪想她贪杯,对着他好一顿撒泼打滚,又多喝了好几碗,这下好了,直接给喝醉了。 她自然不可能站稳的,歪歪斜斜的靠在容无崖怀抱里,抬头看了他会儿,忽然伸手。 容无崖捏住她手腕,温声哄着,“殷殷,不要摘。” 楚殷殷听他声音好听,莫名就想表现的乖巧点。 她连连配合的点头,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搭在他身上。 容无崖捏着她的腰,怕她滑下去,把她往上提了提。 她对这个动作很满意,吃吃的笑出声,“嘘,我知道,七宝阁得戴面具。我也有面具吗?” 容无崖喉结滚了滚,“恩。” 楚殷殷咯咯笑,歪着头问,“那我好看吗?” 容无崖:“好看。” 楚殷殷:“哪里好看?” 容无崖:“都好看。” 楚殷殷:“都好看是哪里好看?” 容无崖平常最不喜欢听人说废话,自己更是不屑于说废话,可是此刻她就连说废话都像是在勾引他。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醉酒,没想到平时勾人,醉了酒几乎直接可以要他的命。 容无崖被她醉态可掬的模样,弄的身下发紧,疼的厉害。 他将她抱起来,在她耳边浪里浪气的说,“不穿衣服最好看。” “唔。”楚殷殷听见这句话,脸腾的更烧了,她有点生气,“你才不穿衣服,你全家不穿衣服。” 显然是醉的不轻,傻乎乎的连话都听不明白。 “……”容无崖嗤笑了声,“恩,都不穿衣服才好办事。” 楚殷殷这会儿又没听懂了,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办什么事呀?办坏事吗?” 容无崖的念头,都被她给问的烧起来了。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回应,“恩。现在哥哥就带你去办事好不好呀?” 楚殷殷当真思索了会儿,醉醺醺的摇头,“人家是好孩子,才不要办坏事,哥哥是坏人。” 容无崖笑着点头,“恩,哥哥是坏人,所以你不去也得去,哥哥要把你扛回家,然后这样那样。” 他不知她喝醉后这么磨人,尽管戴着面具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然而只是想象,他已缴械投降。 想亲吻她,想抚摸她,还想做点男女间应该做的事。 他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楚殷殷一开始没反抗。 可惜才走没几步,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在他怀里手脚并用,像一只滑溜溜的鱼。 容无崖无奈,“不老实,摔地上了疼死你。” 楚殷殷大着舌头说,“我…我要玩这个!” 她指着一张赌桌,两眼亮晶晶的说,“好多银子!我要玩!我要都赢回家!叫老板哭鼻子!” 容无崖斜着眼看她,“人家老板也没招你惹你,你都醉成这样了,居然想把人家的钱赢光?” 楚殷殷沉默了片刻,突然放声大哭,“呜呜呜……不给我玩,我就不跟你回家!你这个坏人!” 容无崖都惊了。 平常楚殷殷也有任性撒娇的时候,可从没像现在这样可爱幼稚。 她都哭成这样了,他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拉着她坐上了一张赌桌,朝着小厮递了个眼神。 楚殷殷人是喝醉了的,行为相当狂野,一上桌就把所有的身价家当,都压在了“小”上面。 容无崖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摇骰子的小厮手一抖,最后出来的可不就是“小”么。 楚殷殷捧着一大捧银子,乐的哈哈大笑,然后又全部押了上去,还执着的压在了“小”上面。 如此反复了三次,容无崖把她拉了起来,带着一大堆银子,又换了桌。 一整晚走哪赢哪,入目满是真金白银,后来换成了容无崖上赌桌,而她沉迷数钱不可自拔。 “好累啊……怎么这么多的钱……” “呜呜呜……我数不完了……我数的手都抽筋了……” “当个有钱人这么累的吗……呜呜呜呜……那我也想当有钱人……” 楚殷殷坐起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回荡着这几句话,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熟悉的房间。 这是已经回到了王府,可她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了印象,容无崖也不在身边了。 织金见她还没睡醒的癔症模样,问她,“王妃昨晚做什么了?怎么睡到现在?” “现在几时了?” “下午了,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到皇宫赴宴了。” 楚殷殷猛地记起,今天是中秋节,宫里历年都会有晚宴,今年容无崖和她都在受邀之列。 她摇了摇头,将在七宝阁的记忆压下去,开始专心梳妆打扮。 等一切就绪好,已是一个时辰后。 织金来请她出发,刚出紫气苑,就见容无崖意气风发的朝她走来。 不同于往常的玄衣,他今日穿了一件,和她一样颜色的江户紫外袍,搭上那张禁欲的脸,莫名勾人。 楚殷殷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些香艳的画面,正愣怔之间,手被容无崖拉住了。 “走什么神呢?”他问。 楚殷殷语无伦次,感觉无从下口,“那个……昨晚,我……” “你说昨晚啊。”容无崖意犹未尽的和她咬耳朵,“昨晚殷殷很热情呢,本王都险些招架不住。” 第180章 夫妻间的情趣 楚殷殷红着脸上了车,迫不及待的询问容无崖,在得知那些都不是梦之后,捂着脸死死不放。 丢死人了,没脸见人了。 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早知道桃子酒后劲儿这么大,她说什么都不会贪杯。 不会贪杯,就不会瘪着嘴嘤嘤嘤哭个不停,也不会借机缠着容无崖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了…… 越想越害羞,越害羞脑海中越是出现那些难为情的画面。 “得了。”容无崖把她的手拉下来,“现在不怕花妆了?” 她讪讪的没再遮脸,只是也不怎么看人,她不看,不代表容无崖不看她。 被盯了片刻后,她气鼓鼓的抬起头凶他,“不许看了!” 容无崖呵笑了声,“昨个晚上还求着我看呢。” 楚殷殷咬牙,“你再说?” 容无崖扬了扬下巴,“也不是不接受贿赂,你知道的,本王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原则。” 她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咬了口。 男人有短短的胡茬,她的舌尖不小心擦到,带起一阵战栗。 容无崖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狠声来了句,“这就受不了了?” 她瞥见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急速的滚动了几下,笑的得逞,“哥哥不也一样?” 容无崖:“……” 楚殷殷:“忍着吧。” 容无崖:“你现在敢调笑本王了?” 楚殷殷风情万种一笑,“这叫情趣。” 容无崖舔了舔唇,赶在他狼化之前,她赶紧追问昨晚赢了多少钱。 在得知十几万白银的时候,人都吓傻了,“七宝阁的老板知道后,肯定要哭死。” 容无崖嗤声,“倒不至于,这才多少钱,他还不会放在心上。” 楚殷殷一噎,“你说的我又想去赢他的钱了,话说我觉得我在赌这方面有天赋。” 容无崖懒洋洋的朝她瞥了眼,半晌才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大概是吧。” 今晚的皇宫格外热闹,灯火通明,乾坤殿更甚,宫女太监鱼跃出入,里里外外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楚殷殷随着容无崖落座后,大概畏惧于容无崖,许多人只敢远观,不敢上前寒暄。 倒是太子见到容无崖出现,很快过来与之攀谈。 楚殷殷在旁陪着,视线随意的到处扫着。 她一眼看见斜对面的白生墨,不过对方并没看她,而是穿梭在官员中忙于应酬。 他在帮着太子筹备女学,听说最近得到了皇上的称赞与赏识,为此很有干劲,也正在风头上。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了声—— 想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 她会将他捧的很高,然后再让他狠狠摔下。 这样的报复才有快感不是吗? 楚殷殷凉凉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容无崖。 他不知看了自己多久,也不知道是否看出来些什么。 她浑身的血都凝滞了般,就在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容无崖侧身压过来。 他在她耳边吹气,“你多看他一眼,晚上我多弄你一次。” 楚殷殷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的提醒他,“太子还在呢!” 白以诚客气的打趣了几句两人感情真好后,对她说,“你大哥二哥今晚都来了,见过他们了吗?” 楚殷殷有三个哥哥,大哥楚望山,二哥楚溯水,他们常年在军中,都不怎么回京。 因此重生回来这么久,彼此都还没打过照面。 楚殷殷立时激动起来,“先前得知他们要回来,已经高兴坏了,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呢。” “武将们都在殿外寒暄呢,听说这次回来宴会结束就要回去了,你想见的话,得抓紧时间去。” 楚殷殷蹙眉,“这么紧张的吗?” 白以诚只好如实告知,“堾州一事后,周边都不太平。你哥哥们回来是受赏的,不能待太久。” 楚殷殷跟容无崖说了声,便提起裙摆往殿外走。 容无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听白以诚感慨着说,“看来王爷对王妃很满意。” “还行。太子既把她支走,也别兜圈了,直接说正事。” 大殿外果然聚集的都是武将,楚殷殷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没走几步路,就被盯上了。 “殷殷!” 楚殷殷心下一喜,不等转身,忽然被捂住了眼睛。 来人手心干燥温润,一如他的声音般和煦,“猜猜我是谁?” “……”这也太幼稚了,还当她是小时候呢,“大哥!” “你这丫头!”楚溯水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下,“又故意猜错气我是不是?” “哎哎呀二哥,疼疼疼,你把我妆容都给弄花了。”她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脸上却带着笑,“我要是连二哥的声音都认不出来,那才该讨打呢!只是二哥这一走,都快一年没见了,也不说回来看看!” 楚溯水走到她跟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感慨着说,“我们殷殷长大了,嫁人了。” 她出嫁的时候,他们军中繁忙,且未得隆康帝的应允,所以没能回来,多少感到缺憾。 楚殷殷也心思如潮,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他的结局,再出声便有点哽咽,“我嫁人二哥都没回来。” “二哥的错。”他不说自己的诸多为难,坦诚道歉,“二哥给殷殷道歉。” “哼!二哥哥只有嘴上功夫了!”楚殷殷也不想自己弄的太悲情,努了努嘴撒娇道。 “那是,不如大哥!”楚望山听说有个穿江户紫的小女子来武将堆里,立马就寻了过来。 他笑呵呵的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塞到楚殷殷手里,打开一看,竟然是些银票。 楚溯水不甘示弱,也赶忙塞给她一些,东西都差不多。 楚殷殷捏着这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都把钱给我了,以后拿什么娶媳妇儿?” “我们这一时半会娶不了媳妇,也没那个心思。”两人异口同声,“先养妹妹。” 楚殷殷想说自己昨晚赢了钱,不用他们养,可知道这两个人是不会收回去的,便决定先帮他们存着。 楚望山比楚溯水要性子急躁些,就着媳妇的话题,问到了容无崖身上。 他们担忧归担忧,但毕竟容无崖在他们心中形象伟岸,只说让她想办法给他治病,没说扫兴话。 两人陪着她才刚说了会子话,宴会却即将开始。 楚殷殷恋恋不舍的和他们告别,回到容无崖身边时,小脸是垮着的。 容无崖问她吃不吃葡萄,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等葡萄递到嘴边时,也是低头就含。 倏地,她浑身一僵,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除了葡萄之外,还含了别的…… 刚这么想,那只手指在她口中动起来,舌头下意识的躲闪,它便跟着追来。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戏弄她,楚殷殷正打算下口咬时,他却提前撤了出去。 容无崖将水淋淋的手指示意给她看,轻笑了声。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可他色里色气的眼神,又像什么都说了。 第181章 风光娶你进门 楚殷殷深吸口气,若无其事的吃酒,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好对上白生墨的目光。 远处的他目光哀怨,深情款款,这可把楚殷殷恶心坏了。 装什么情种呢? 刚才她分明看到他和工部尚书的女儿眉眼传情,这会儿又跟她卖起惨来。 白生墨打的什么主意,她可太懂了。 无非是不想放弃楚家这块肥肉,还想搭上工部尚书这条线。 算盘打的这么精明,上辈子一定是个算盘精吧? 楚殷殷赶紧塞了几瓣儿橘子,才把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压下去,这下端坐着,却是连头都懒得抬了。 她可不想再被恶心几次,那真是遭大罪。 好在须臾功夫,隆康帝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被批准落座后,隆康帝随意致辞两句,便宣布中秋晚宴开始。 有皇帝参与的中秋晚宴,打着君臣同乐的名号,但哪个臣子能撒开了欢的玩,自是个个都端着架子。 宴会才刚开始没多久,隆康帝不负众望的提起了公务。 他先点名白生墨,说他最近督办女学之事很卖力,好一顿夸奖。 白生墨连忙虚伪的说什么都是应该的啊,能够为父皇分忧是他的福气之类的话。 隆康帝显然听惯了,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要他再接再厉好好干。 白生墨赶紧表忠心。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别人看了什么感受,楚殷殷不晓得,她只觉得白生墨真会演。 前世的他可是趁着隆康帝病了,直接不吭不响的要了人家的命,连夜坐到了皇位上。 这会儿给这扮演大孝子呢,看得她忍不住发笑。 隆康帝夸赞完白生墨,又以此点名了一些官员,之后很快轮到了楚溯水和楚望山。 楚溯水如今驻扎在云州当监军,云州近两年非常安定,隆康帝将此归功于楚溯水,楚溯水自是谦虚。 楚望山则和楚风骑一样,待在堾州,他此番算是代替楚风骑回来的。 隆康帝问了和南安的战况,又问堾州的战备。 在这种场合之下,楚望山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说,非常官方的回答了问题。 隆康帝赞许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从楚家提到了楚殷殷。 楚殷殷连忙站起身行礼,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好在隆康帝也是点个名,没她什么事,很快又转移到容无崖身上来。 隆康帝问起他的病来,还说他状态好多了,并表示就算竭尽大兴的所有力量,都要给他治病。 楚殷殷冷眼旁观,先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单论面子功夫,隆康帝做的非常到位。 容无崖能怎么办,自然是配合着,不过他的配合就是不怎么接话,冷不丁的才点个头。 隆康帝刷了一顿存在感,随便吃了几道菜,开宴不到半个时辰,就借口困倦回去休息了。 他一走,皇后也走了,最后剩下个管事应酬的太子,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但还是无聊的。 楚殷殷想去找方幼珠,可惜还没离座,就见方幼珠被她爹领着去见了个公子哥。 方幼珠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和往常一点都不像,细看居然还害羞了。 容无崖突然来了句,“她在相亲,你别去坏人好事。” 楚殷殷只能作罢,她又想去找两个兄长,愣是没找到人,怕是被那群武将拉走了。 容无崖看她提不起劲儿的样子,捏了捏她的下巴,“要不要去后花园,等会那里会放烟花。” 楚殷殷满心欢喜的把容无崖从座位上搀扶起来,挽住他的胳膊,“好啊。” 容无崖往外走的时候,朝着大殿某个方向淡淡瞥了眼。 他们走后没多久,有人站起身,施施然的理了理云鬓,朝着白生墨走去。 出了乾坤殿,一路上倒是有不少人,欢声笑语不断,见到容无崖,纷纷行礼问好。 容无崖目不斜视,一副见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他目中无人惯了,众人倒也不以为怪。 放烟花还得一个时辰,他们来的早,便绕着花园散步消食。 楚殷殷抓着容无崖的手,一边走一边甩,容无崖纵着她,任由她闹腾。 兴许是碰上了佳节,晚上并不冷,即便有小风吹着,楚殷殷后背还是出了汗。 她走了会儿,觉得不大对劲,宴会上因为无聊喝茶喝的有点多,于是跟容无崖说了声,去了如厕。 楚殷殷回来的时候,照着原路走,没走多久,看见了容无崖。 容无崖正背对着她,没个正经样的靠在树干上,他偏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竟看的入了迷。 楚殷殷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刚打算吓他一跳,被他先勾住了腰。 幽暗光线下,他突然来这么一手,吓的她刚要出声,容无崖快速吻了上来,把声音吞了下去。 这个吻没什么旖旎欲念,像是纯粹为了不让她闹出动静来,而这时,温润的男声隐隐传来。 楚殷殷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猜到了是谁。 她朝着容无崖眨眨眼,容无崖松开她,两人不约而同的循声看去,见到了白生墨,还有工部尚书的女儿,好像是叫师蓁蓁什么的,楚殷殷记不太清,但很快,白生墨就叫了她的名字。 “蓁蓁。”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你真好,你也看到了,今天父皇夸赞我了,只要我做好了女学一事,我就跟父皇求娶你,到时候一定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绝对不能委屈我们蓁蓁。” 安静的夜里,他的话语听的格外真切。 楚殷殷今晚在看到他和师蓁蓁眉来眼去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点儿,因此撞见这出,丝毫不意外。 真正让她意外的是,白生墨的说辞怎么还是这一套? 当初拿来应付她的话,又原封不动的搬到了师蓁蓁身上故技重施,丁点都没变。 远处师蓁蓁的反应,和她前世被哄骗后一模一样。 她红着脸娇羞不已,并放言让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她会替他去求工部尚书的帮忙。 白生墨感激不已,先是说遇到问题想靠自己,又没把话说的太死,还是留了后路。 师蓁蓁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对他夸赞不绝,白生墨则是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 两个人搂在一块,拥着进了那边的小树林,很快就看不见身影。 容无崖冷冷的嗤笑了声,回过头来看她,“什么感受?” 第182章 我亲爱的小羊羔 楚殷殷老实回答,“恶心。” 容无崖啧声,“那去看烟花散散心。” 楚殷殷纠正他,“哥哥,我不是因为吃醋才觉得他恶心,而是单纯的觉得他恶心下作。” 容无崖笑容大了几分,“不用跟哥哥解释,哥哥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楚殷殷哪想他能这么直白,脸颊发烫的问,“你之前不是还因为……” 容无崖把她拉过来,大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之后不会了。” 因为撞见了白生墨和师蓁蓁,看烟花的时候,楚殷殷有点心不在焉。 她对白生墨再无爱意,只是他搭上师蓁蓁让她比较意外,还有点担心。 在女学这件事上,师蓁蓁如果帮白生墨的话,还真能起不小的作用,毕竟她父亲是工部尚书。 想到白生墨今天在大殿上那副春风得意的德行,楚殷殷就气的心里窝火。 她是丁点都见不得他好,他过得越凄惨,她才会越高兴。 他在隆康帝跟前本不受宠,想借着筹备女学一事来翻身,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楚殷殷眸色暗了几分。 晚宴结束回到府上,她泡澡时把织金叫进来,询问白生墨和师蓁蓁的事情。 织金闻言面色尴尬,“王妃…你都知道了?” 楚殷殷看她样子,就知她是故意隐瞒这个消息的。 她白了她一眼,“我今天亲眼见到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织金讪讪的,“奴婢怕你伤心,怕你生气。” 楚殷殷被气笑,“我伤哪门子的心,生哪门子的气,都跟你说多少次我心里没他了。” 织金缩着脖子,小声的哄她,“还不是因为最近王妃你……我还以为又有那个苗头了。” “我疯了?”楚殷殷不客气的打断她,眼神警告,“如果我真有那个苗头,你更应该告诉我。让我及时死心,你不告诉我,万一我又陷进去了怎么办?” 织金猛然惊醒,“是哦。” 楚殷殷捏了捏眉心,“还不快说?把他们两个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白生墨和师蓁蓁是在她去临寻谷野炊露营那段时间搭上的,起源于一次偶然相遇。 楚殷殷听了冷笑不已,又是偶遇,他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净偶遇这个偶遇那个去了? 显然是设计好的。 之后白生墨追求师蓁蓁的手段,和追求她没什么两样,而师蓁蓁和她一样很快上当沦陷了。 楚殷殷听完后吩咐,“继续盯着。如果他近期和当地乡绅豪绅见面的话,及时告诉我。” 她之所以这么提,是因为前世白生墨借修建女学一事,陷害太子贪污受贿集资,把太子摆了一道。 重生回来之后,许多事情冥冥中发生了改变,她不敢确定这世是不是还这样。 毕竟前世到她临死前,他都没和师蓁蓁有交集,这世突然蹦出来个师蓁蓁,让她措手不及。 楚殷殷感慨着喃喃出声,“再来一次,果然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呢,那么这次你的选择呢?” 织金正忙着给她添热水,并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可一扇之隔的门外,容无崖听得一清二楚。 他见她许久不归,便找了过来,本想趁机亲热番,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卦师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 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大概能猜得到前世她的选择和结局,同时还有他的。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曾说过会竭尽全力医治他,当时听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细想,便懂了个中委婉。 怕是他前世死于这场怪病。 容无崖想到这里,轻佻的勾了勾唇。 可是该怎么办呢,这世他不仅不想死,还贪心的想抱得美人归。 那就……换个人死吧。 他勾了勾手指,掸平了被风吹皱的衣角。 中秋宴会之后,生活归于平静。 南安外交一事不了了之,容无崖不再频繁出入皇宫,但在府上基本也是整天待在书房。 他忙他的,楚殷殷忙自个的,彼此互不干扰,一时很是和谐。 楚殷殷叫织金留意白生墨的动静,每天都会问上几句。 白生墨近期筹备女学的事,声势浩大,办的如火如荼,他也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别提多风光。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不仅建功立业小有成绩,就连在情场,也颇为得意。 听说师蓁蓁和他偷偷幽会时,“不小心”被师尚书看到了,特意请白生墨到府上一坐。 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外面传的话全是好事将近。 织金也是这么想的,跟楚殷殷多嘴,“还以为宣王多深情呢,没想到也这么快就新人换旧人。” 楚殷殷讥讽的笑了笑,没做回应,她眼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今晚。 不知不觉距离去七宝阁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按照和阁主的约定,今天晚上,她就会得到想要的人和东西。 楚殷殷一天都心不在焉,全神贯注期盼着今晚的到来,临近黄昏时,她亲自去了趟书房。 刚进房间,就被勾着腰按在门上,眼睛被捂上,鼻腔满是男人清冽的气息。 吻密密麻麻落下。 男人不安分的抵开她的腿,将自己嵌进去,别有用心的蹭了蹭。 楚殷殷羞的满脸通红,小手推着他,然而依然到他心满意足,才懒懒放开。 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擦过,笑的漫不经心,“我亲爱的小羊羔,怎么撞到虎口里了?” 楚殷殷抬眸看他时,嘴唇红润,眼神迷蒙,不经意间的撩拨最勾人。 “你下回不能轻点?” “不喜欢粗暴霸道的。”容无崖捏她的鼻尖,“磨人精,说正事吧,来这儿不会是只想挨顿亲吧?” 他说话越来越没羞没臊。 楚殷殷取出手帕,被他夺走,他给她轻轻擦拭嘴角,她只好由他去。 “今晚的事你没忘吧?”她接着说,“要去等他们送东西过来。” “哎呀,”他漫不经心故意逗她,“忘记了,什么事啊?” 楚殷殷捏他的腰,不知蹭到哪里,他忽然反应很大的抓住她的手,恶声警告,“想惹火?” 天地良心,她完全没那个心思。 为了自证清白,楚殷殷不敢乱动了,哪怕知道他故意装糊涂,还是又提醒了他一遍。 容无崖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狠狠亲了口,“我们殷殷对本王真上心,本王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 “少来。”楚殷殷推搡他,“你少给我招惹点桃花就行了。” 大概是隆康帝给巴美一和容无崖赐婚,鼓舞了白灵桃。 即便外面传容无崖克妻传的沸沸扬扬,她整天都在宫中缠着隆康帝要赐婚给她和容无崖。 第183章 王爷是我爹 楚殷殷不得不说她爱的深沉。 容无崖无辜的耸耸肩,“本王很规矩很老实的,这不关本王的事。” 楚殷殷看着他惊尘绝艳的五官,心想还不都因为你长了这么张找事的脸么? 夜完全沉睡之后,他们在上次的地点,等到了马车。 不同于上次的南瓜马车,这次的车子不管从哪方面都很普通。 戴着面具的车夫将五个大箱子搬下来,又拖出两个大麻袋,毫不留情的丢到地上。 他塞给容无崖一封信,整个过程没说半个字,事情一办完,立刻驾车离开。 箱子里面装的是禁书,数量庞大,先前楚鉴心找到的和这些一比,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麻袋里是两个活人,不过此刻被打晕了,五花八绑,用个诡异的姿势蜷缩成团。 容无崖把东西和人装到车上后,驾车马不停蹄的往王府回。 刚进房间,楚殷殷就迫不及待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说送来的这两个人,分别在毒术和蛊术上颇有造诣,还说了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 楚殷殷惊叹不已,她就算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这两位曾经掀起的腥风血雨。 只是多年前二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隐退不见,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也被找到了。 楚殷殷本想连夜审问,可他们仍处在昏迷之中,不得已只能作罢,改到次日白天。 她躺下并无睡意,容无崖倒是比她还放松,没多久就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相当催眠。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恰好亮了。 楚殷殷丝毫等不及,把容无崖叫醒,就连拉带拖的带他来到柴房。 推开门,八目相对,昨晚上人事不省的两个人,此刻都睁着眼睛看过来。 楚殷殷在里面看到了愤怒和毒辣。 她见两人都被五花八绑,能够理解这个表情,倒是容无崖有起床气,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突然发作。 “看什么看?”他冷哼着坐到正对面,“本王开门见山直说了,请你们过来,有事要你们做。” 楚殷殷嘴角微抽,真是服了他这副样子。 她给他递眼色—— 哥哥呀,你是请人家出手帮忙的,得把你的诚意摆出来啊!您这副威胁加命令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容无崖拍拍她的手,脸色有短暂的温和,再开口时,还是那副调调。 “本王三年前得了怪病,长睡不醒,发作时头疼欲裂,视线模糊,杀人如麻而不自知,一直以来寻遍天下神医都不得救,本王心想,是不是本王的仇家,用了些不入流的法子对付本王。” “二位既然是个中翘楚,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二位好好替本王效命。” 吕日听着听着,噗嗤笑出声,他拧着眉看他,“瑞王这态度,是请我们帮忙该有的态度吗?” “本王做不来礼贤下士那套,就这个态度,你也别挑,挑也没用。”他啧了声,“吕日,你藏得很好可还是被本王找到了,冲这件事你就该知道,本王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绑你过来,你配合就是,在本王跟前端什么架子摆什么谱子?轮到你装了吗?” 吕日本就不满自己被五花大绑,又遇到容无崖,知道他命不久矣,本想拿乔一番,好和对方讲条件。 可谁知一开口,就被容无崖看穿,反过来被他压制就不说了,还被他好一顿冷嘲热讽。 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别提多气愤了。 他咬着牙不说话。 就在这时,身旁的裴笑沉却哈哈大笑,“好!王爷是个爽快人,我喜欢!有个词叫什么臭粪相投!” 楚殷殷轻咳,纠正他,“是臭味相投。” “对!”裴笑沉点头,“我们粪味相投!本小爷最看不惯的就是吕老头这装模作样的臭德行。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才混出点名堂来,也不知道在拿乔个什么劲儿,一大把年纪了恶心不恶心,害不害臊?” 楚殷殷:“是臭不是粪。” 裴笑沉被打断,气的咬牙,“诶?你这哪里来的臭娘们?本小爷说话,你插什么嘴?!娘们就该有娘们的样子,大老爷们说话,你给我搁旁边呆着去!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脸给你抽歪?” 容无崖出声警告,“她是本王的女人。” 裴笑沉一怔,堆起笑脸来,“我这就把我脸给抽歪,您哪儿是什么小娘们,您是我亲娘。” 楚殷殷当真无语了,“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裴笑沉却笑的更谄媚,认定了她这个娘,“儿子早该回来孝敬您,咱们现在相认也不晚。” 楚殷殷心想这位在江湖上怪不得能混得开,这一张嘴走哪儿吃不开啊? 她摆摆手,“还是先和王爷说正事吧。” 裴笑沉:“亲娘说得对,刚才说哪儿来着?” 楚殷殷提醒,“一大把年纪了恶不恶心,害不害臊。” “说你呢!”裴笑沉递给吕日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王爷说的对!王爷请咱们来,那是看得上咱们的本事,能够为王爷效劳,那是咱们的福气!咱们感恩戴德磕头谢恩还差不多,你给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本小爷从不摆谱,本小爷就不配摆谱。” 楚殷殷:“你给这儿表演说书呢?” 裴笑沉立刻严肃,“是,亲娘教训的是,本小爷不该说废话,那咱们就转入正题,王爷您说,您叫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事成了,您放我走,那就一切好说。” 他不忘记及时补充上一句,“当然,如果能给点金银珠宝之类的报酬,是再好不过的了。” 容无崖:“事成十万两白银。” 裴笑沉:“王爷您真是我亲爹!给我亲爹磕头了!” 楚殷殷:“……” 这下就连沉着脸的吕日,听到后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亮。 容无崖问的直接,“做事,十万两白银,不做事,死。选吧。” 裴笑沉:“这还用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算不清账吧?” 吕日皱眉恶声道,“你给我闭嘴。谢王爷,我做。” 几人达成共识,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开展。 楚殷殷让人帮二人松绑,还带他们去看了看为他们准备的小院,二人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很满意。 之后她才将他们聚到一起,研究容无崖的情况。 “既然已经把二位都请过来了,那么咱们就不考虑病症方面了。希望二位能够从自己毕生所学的方面来研究王爷的病情,究竟是中毒还是中蛊,中的什么毒,什么蛊,这些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有需要我和配合的,您二位直接开口。” 两个人先依次给容无崖诊脉。 第184章 本王把命交给你 之后他们又看了药方,然而一时也都分不清是蛊还是毒。 楚殷殷只好把容无崖发病时候的症状描述给他们听,之后容无崖又自己讲述发病时的感受。 然而单是听完全听不出什么,很多毒中了之后,反应都大同小异,蛊虫自然也是。 “王爷自己无法控制发病是吧?”裴笑沉说,“若是亲眼见一下发病时的症状,或许会有所启发。” 楚殷殷很快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讲了讲鬼谷封脉术。 谁知对面二人听完后,不约而同的皱起眉来。 裴笑沉问楚殷殷知不知道鬼谷封脉术的凶险,楚殷殷点头,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握住她的手,没什么情绪的说,“这事和她无关,是本王不想再被锁着,自己要求的。” 战神瑞王被锁在床上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兴,裴笑沉和吕日听过不足为奇。 二人相继沉默片刻,裴笑沉说道,“王爷不如解开,只有亲眼见过您发病,我们才好进行判断。” 吕日也是相同的看法,“百闻不如一见,发病时的症状如何,我们过一遍眼,基本就会有论断。” 容无崖有自己的顾忌,主要还是怕伤着楚殷殷。 楚殷殷了然他的想法,“我没事的,不用替我担心。” 可容无崖还是没给出准话,“容本王考虑考虑。” 裴笑沉和吕日知道不能强求,他们是拿钱做事的,只要听吩咐就成,二人辞别各回各自的房间。 他们刚走,楚殷殷就拉近了椅子,离容无崖很近。 男人看她贴近的姿势,索性将她抱在了怀里坐着。 这个姿势他们经常用,楚殷殷也没抗拒。 她只说正事,“王爷,你不用替我担心,你若是真发病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肯定伤不到我。” 容无崖沉吟着,“就怕你跑不及。” 楚殷殷抿唇,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凑上去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认真的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怕受伤,怕的是你离开我。” 情真意切的一句话,落进容无崖心底,在他平静的心湖上,荡起层层波纹。 他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容无崖有几分动容,回吻她,作乱般的描摹她的唇形。 呼吸急促的时候,他才松开她,但还是那句话,“容我考虑考虑。” “好。” 楚殷殷没有强迫他立刻做出决定,给足了他充分的时间考虑。 本以为像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要等几天才会给出答复,没想到次日就同意了。 裴笑沉和吕日都乐见其成,催促着既然答应了,还是尽快解开鬼谷封脉术的好。 二人认识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施针高手,说可以帮他们联系,不料都被容无崖拒绝了。 他指着楚殷殷说,“殷殷你来。” 裴笑沉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你说什么?让我亲娘来?” 他狐疑的把她上下打量了遍,仍是难以置信的再问,“她会施针?” 楚殷殷倒也不自傲,迎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略懂一点点。” 裴笑沉提醒,“亲娘啊,这可是鬼谷封脉术,你知道普天之下会这个的人,都是凤毛麟角吗?” 楚殷殷拧眉,没有一点装腔作势的意思,纯粹表达看法,“有那么难吗?我觉得还好吧。” 裴笑沉微微一笑,对此更不相信她了,“王爷,你确定要交给王妃来?” 吕日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王爷若是提前死了的话,那给我们的银子还作数吗?” 楚殷殷瞪他一眼,“你说晦气话扫兴,扣掉你一千两。” 吕日张了张嘴,“扣太狠了吧?” 楚殷殷呵呵凉笑,“讨价还价,再扣一千。” 吕日脸都气绿了,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了。 裴笑沉没料到还能有这出,赶紧插嘴,“我美丽的亲娘啊,那扣他的两千两能给我吗?” 楚殷殷自动忽视他,看向容无崖说,“王爷,那就我来咯?” 容无崖笑着捏捏她的脸,“本王信的过你,你放手大胆做就是。” 裴笑沉在旁边阴阳怪气,“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相信你,所以把命交给你随便折腾。” 楚殷殷嫌他聒噪,“再说话扣你的银子。” “亲娘啊,别啊,从现在起,我就是个哑巴。” 要解开鬼谷封脉术,首先得了解当初封闭的筋脉是哪些。 楚殷殷先前叫容无崖跟李鹤归要一份记录,后来事情忙晕了,也忘记他有没有要到。 “恩。”容无崖从书柜上取出一本卷轴,丢给她,“在这上面记着的。” 楚殷殷打开看了眼,连忙看向他,容无崖似乎了解她的疑惑,直接告知,“是我的笔迹。” 他记性极佳,那日让李鹤归施针的时候,他便把行针的筋脉和顺序,都一一记在心里。 楚殷殷刚好提醒他要一份记录,他便连夜默写了下来。 “有这一份就太好了。”她欣慰的说。 要是找李鹤归讨来的记录,她其实还有点担心,毕竟她对隆康帝和李鹤归的怀疑还没有消除。 既然是容无崖亲自默写的,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让容无崖晚上早点休息,等次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后,就开始施针。 裴笑沉和吕日闲来无事,进得屋子来观看。 本来对楚殷殷的那点怀疑,在看到她施的第一针后,便消失殆尽了。 他们甚至开始暗暗惊叹,毕竟像她这个年纪,能有如此老道精准的施针手法,非常罕见难得。 二人全程围观,到中途的时候,他们都紧张的满头大汗,再看楚殷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她不疾不徐的施针,越是到最关键的时候,她越是手法花哨却出色果断,像是在看场艺术表演似的。 等最后一针施完,楚殷殷优雅的起身。 她取出手帕,给容无崖擦了擦汗,温柔的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会被她的温柔与美丽打动。 就像当初她刚嫁进来的时候那样,在不确定她是敌是友时,已然悄悄沦陷在她的美貌与柔情里。 容无崖的脸蹭了蹭她贴在一旁的手心,淡声道,“虽然没有,但我想要吻你。” 楚殷殷不提防他说出这么句话,身后的裴笑沉已经桀桀怪笑起来,她腾的红了脸。 容无崖定定看着她,失笑着说,“你们两个要不把眼睛闭上,要么滚出去。” 裴笑沉惯会开玩笑,“滚!小爷这就滚!少儿不宜啊,人家还是个乖宝宝呢!” 他拉着吕日走出去后,楚殷殷凑上前,乖巧的献上一吻。 容无崖挑眉,“这是奖励本王的?” 楚殷殷点头,“奖励王爷这么配合,甜吗?” 容无崖摇摇头,“没尝出味儿来。再亲一下。” 楚殷殷笑着拒绝,可她哪能逃出男人的手掌心,两个人腻歪了会儿才作罢。 尽管容无崖说没有不适,楚殷殷还是不放心,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待了一整天。 见他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包括脸色都很正常,也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没想到好景不长,约莫过了四五天,容无崖忽然病倒了。 第185章 容无崖的药有问题 窗外的秋雨下的渐大,伴随着狂风大作,搅的人心烦。 楚殷殷昨晚翻看七宝阁送来的禁书,看到很晚才睡。 谁知道刚躺下没多久,淅沥沥的雨又下起来了。 自打裴笑沉他们来到之后,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凉,雨也没停过。 起初伴随着小雨,她还能睡着,只是睡得不踏实罢了。 哪想后来雨越来越大,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乱醒。 她口渴索性起来喝茶,点燃蜡烛一看,见容无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当即什么都不顾得。 伸手一摸,果然很烫。 容无崖又发烧了。 她嫁过来的那晚,他就是发烧的,后来处理了伤口,没再发炎之后,就没发过烧。 冷不丁的突然这样,楚殷殷不可避免的和那天解开鬼谷封脉术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解开鬼谷封脉术,没有副作用吧? 楚殷殷拿不准,连夜叫来了裴笑沉和吕日过来询问。 裴笑沉擅长蛊,而吕日擅毒,他们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对鬼谷封脉术的副作用了解的不清楚。 “你既然懂医术,还是先给王爷诊脉看看吧。” 楚殷殷关心则乱,自己先乱了阵脚,经提醒才重新打起精神。 诊脉过后,的确是发烧,而刨除掉鬼谷封脉术的因素,最有可能的是着凉受寒所致。 裴笑沉安抚她,“应该就是寻常的风寒,你别太紧张了,最近这天气候多变,正常人都扛不住。” 吕日见楚殷殷脸色难看的厉害,非常罕见的说了好话,“是的,王爷本身就有怪病,一直靠吃药养着,昨个不是还开着窗户在书房睡了半下午,兴许是那个时候没注意染上的风寒。” 楚殷殷点了点头,又特意叫人去请了大夫,经过大夫诊治,也认为是风寒入体。 大夫开了药,楚殷殷看了几眼,和她想的差不多,就叫人按照药方去抓药。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来到床边,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用了湿毛巾后,没那么烫手。 她重新换了干净的毛巾,叠好放在他的额头,轻声的唤他名字。 今天早上那么一通动静,他都没有睁开眼过。 楚殷殷嘴上不说,心里担心不减反增。 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她泄了气的抓起他的手,明明思绪很乱,但细想脑袋里却空荡荡的。 织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发呆的模样。 “王妃。”织金心疼她,叹着气道,“药煎好了,要现在就喂给王爷喝吗?” 楚殷殷这才回神,她接过药碗,说自己来,同时吩咐她去打盆干净的冷水来。 她先自己尝了口药,足够谨慎小心,味道没错之后,一勺一勺的喂给容无崖。 可惜他在病中,并不怎么配合。 一整碗药,吃下半碗,浪费掉半碗。 楚殷殷看他情况,也不忍苛责,喂完了风寒的药后,小托盘上还有一碗药。 不用织金说也知道,是李鹤归开的,治疗王爷怪病的药。 她将药碗端到跟前闻了闻,不知是不是两种药味交织在一起所致,她又开始觉得药味怪怪的了。 在去七宝阁之前,楚殷殷就怀疑过药味不对劲,那时候什么都没查出来,证实是她心里作怪。 她暗暗嘲笑自己现如今变得疑神疑鬼了。 尽管这么自嘲着,她还是倍加小心谨慎的先试了口药,味道对是对得上,就是苍术的药味有点重。 虽然说这剂药中,苍术的味道本就重些,可这次重的让她连连拧眉。 或许是先前试了风寒药的原因,她舌苔都是不舒服的。 楚殷殷是有半点怀疑就要求证的人,眼下觉得不对劲,这碗药说什么都不肯给容无崖喝了。 织金看她将药碗又放回托盘,疑惑的问,“王妃怎么了?不喂王爷吃药吗?” “先不了。”楚殷殷说,“之前每次煎药的药渣,是不是都保存了起来。” “按照您的吩咐,从奴婢第一次给王爷煎药就保存了起来,您当时说可能有助于了解王爷的怪病,所以奴婢每一次都格外悉心。” 楚殷殷赞许的点头,“你做的很好,那么现在,你去把所有的药渣都带过来。” 织金知道她大概又要像上次一样检查药渣,不免心中满是狐疑。 明明前段时间刚检查过的。 事关容无崖的病,好奇归好奇,她还是很麻利的把所有的药渣都抱了过来。 楚殷殷命她在桌上一一摆好,旁边放着的字条上,还标注着日期。 织金介绍说,“这些都是上次换了药方之后的药渣,那边椅子上摆放着的是之前药方的药渣。” 楚殷殷叫她把房间里的熏香都灭了,之后开窗透气,再度关上窗户时,她在桌边坐下来。 “王妃,您这是要……” “别吵。”她说,之后卷起袖子,按照次序,一一捧过药渣,放到鼻子下闻。 织金不是很懂她在做什么,而且她不觉得这些药味怪异啊,每次都是她煎药,她对药味最熟悉了。 楚殷殷闻的很认真,她全神贯注,投身投心于此,什么都忘记了。 她闻过一遍,站起来歇歇,又重新坐下来,再闻一遍。 前后反复了五次。 织金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的看着日头从正午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 窗外的雨下的小了些,房间里的蜡烛重新剪过灯芯。 “王……王妃……”织金鼓足勇气提醒她,“王爷的烧退了,您在闻什么呀?要是还在忙的话,不如告诉奴婢,奴婢帮你一起闻,您也到点吃饭了,真是忙不完的话……” 楚殷殷摇了摇头,她捏着眉心,深吸口气,才看向她。 织金张了张嘴,“忙完了吗?” 楚殷殷:“忙完了。王爷的烧退了吧?” 她走过来,俯身用额头抵住他的感受体温,片刻后又直起身子,“果然是退了。” “可王爷还没醒。”织金担心不已,话也多起来,“王爷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沉睡不醒吧?那王妃您不是守活寡吗?王妃,王爷要是醒不来了怎么办?” 第186章 怪病的原因 楚殷殷小心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说道,“无妨,很快就醒了,你去准备些热茶来,记得把桌上的药渣收起来,还是像之前一样保存好。” 织金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看她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楚殷殷喝了口茶,坐在床边等,不出一刻钟,容无崖果然醒了。 她将他搀扶起来,问他要不要喝水。 容无崖嗓子发疼,沙哑的开口,“恩,殷殷喂我喝水。” “刚醒就撒娇。”楚殷殷纵容他,心疼的在他脸上吻了下,“可我偏爱你撒娇,先喝水,喝完了给你说点新发现。” 兴许是因为才醒,他的动作比往常要缓慢。 楚殷殷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劲,然而在看到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时,眉头倏地皱起来。 她主动接过来亲自喂他,一勺一勺的,十分小心轻柔。 容无崖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顺势歪歪斜斜的靠在她怀里,眼睛往她身上瞟。 楚殷殷失笑,见水渍顺着流畅的线条滑下来,用手绢给他擦了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漏嘴?” 容无崖脸色苍白,笑起来时才多出几分血色,“可能是因为喂水的姿势不对。” 楚殷殷没往别处想,下意识的问,“那该用什么姿势?” 容无崖拖长了调调,“当然得嘴对嘴的喂啊!” “少来。”楚殷殷不给他面子,“你感染了风寒,可别传给我。” 容无崖啧了声,“你怎么和旁人不一样?别的夫人都要和夫君同生共死,你却怕我传染风寒?” 楚殷殷喂完了最后一勺子水,“没办法,人家贪生怕死,可以和王爷同生,但共死不行。” 容无崖故作唏嘘的叹气,“没良心的东西。” 楚殷殷不以为然,漂亮的眉头轻拧在一起,出声提醒他,“少说两句吧,不是喘不上气吗?” 容无崖一怔。 楚殷殷淡然挑眉,“我懂点医术,眼睛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毒辣,现在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四肢无力,呼吸困难,还有哪些地方感觉不舒服?” 她基本上都看出来个七七八八,事已至此,容无崖也没再藏着瞒着的必要。 他说自己此外还感到头晕目眩,鼻塞流涕,时而伴随着耳鸣。 这些确实都是风寒受凉的症状。 楚殷殷听完,稍稍安心,庆幸只要不是怪病发作那就好。 她告诉他已经服过药,这些不适感很快会减轻不少,叫他不用过于担心。 容无崖失笑,“有你在我担心什么?总归殷殷会照顾我的。” 楚殷殷翻白眼,“你赶紧好起来,我照顾人可没什么耐心。” 话是这么说的不假,要不是亲自感受过她的温柔与小意,他差点就信了。 容无崖知道她口是心非,不置可否的朝她瞥了眼,“刚才你说的新发现是什么?” 楚殷殷原本想说从药渣上发现的不对劲,然而看他这副病殃殃的样子,临时决定闭口不谈。 因为单单发现苍术的味道有异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它甚至可能和他的怪病没有任何联系。 容无崖在此之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希望燃起又希望破灭的瞬间了。 楚殷殷知道那种感觉,不忍看他失落的眼眸,更不想看到他装作不在意的表情。 她暗自打定主意,等找到怪病病因,想出医治之法后,再把好消息告诉他。 到时候直接给他来个大惊喜,现在说出来,只会让他和她一样,陷入徒增烦恼的怪圈中。 “新发现就是……” 她故弄玄虚的凑到他耳朵旁,红着脸说了一句话。 容无崖听完,饶有兴致的哼笑了声,“本王揉大的,都是本王的功劳。” 楚殷殷笑着骂他不要脸。 他全盘收下,继而浪里浪气的问她,“你说大了就大了?得让本王检查下才行。” 她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床上,“休息吧你。还在病中就满脑子想些有的没的。” “不是你先撩拨本王的?”他理直气壮的反问。 楚殷殷比他还要理直气壮,“我这是故意鼓励你,等你好起来才给你检查。” 容无崖还在病中,而且嗓子发炎了,楚殷殷后面没再逗他,伺候他用了晚饭,叫他继续休息。 她在床边陪着,兴许是药效发作,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楚殷殷给他掖好被角,见夜还不是很深,去了隔壁的院子,叫来了裴笑沉和吕日。 她让二人一一闻过那些药渣,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裴笑沉经常和蛊虫打交道,并不擅长气味辨别。 他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闻起来好像是一个味,但又不完全是。” 相比较之下,擅毒的吕日,有着毒师的敏锐直觉,还是占了些优势,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裴笑沉惊疑不定,“苍术的味道浓郁了?可剂量和药方都不变的情况下,是怎么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楚殷殷同样困惑,从察觉到不对劲后,就在思考原因。 无奈如今脑袋嗡嗡作响,还是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她询问吕日,问他有没有高见。 吕日猜测有人在熬药的过程中,偷偷放了什么东西做手脚。 楚殷殷想都不想的否定,“不可能,是我的人熬的药,但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全程没走开过?”吕日追问。 “没有。”楚殷殷告诉他,“你问的这些问题,我都问过她了。” 吕日捋了捋胡须,“这样的话,我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什么原因了,不过听王妃的意思,是怀疑这和王爷的怪病有关系?可如果单单只有这个线索,你估计查不出来什么。” “那就能查多少查多少。” 楚殷殷挺有干劲的,其实她也觉得希望渺茫,可她都放弃的话,吕日裴笑沉他们更提不起劲。 容无崖在喝了几服药后,两天就痊愈了,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他这边才刚生龙活虎,隆康帝就将一年一度的武状元选拔之事,交给他操办。 容无崖有了要忙的事情,再度早出晚归。 日子照常一天天的过,好像停滞不前的人,只有她一个。 楚殷殷仍旧没琢磨出李鹤归开的那服药的奇怪之处。 她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坐在一堆禁书之中,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这天织金说,方幼珠来找她逛街。 楚殷殷心想,是时候出去换个心情,没准能找到些启发。 第187章 她在药里动了手脚 几场秋雨之后,临安城步入了秋天。 院子里的树叶,悄然从碧绿变成了深黄,树干也从茂盛变得凋零。 她提着衣裙来到花厅,还未站稳,方幼珠就冲过来抱住她。 她撕心裂肺的告状,“殷殷,我要讨厌死楚鉴心那个狗东西了!我告诉你,你必须向着我,不然咱们的姐妹就没得做了!” 楚殷殷多日来的沮丧失落,顿时被治愈。 她抱住她,笑的有点幸灾乐祸,“你和我三哥又怎么了?难道这回没吵赢他?” “说来话长!”方幼珠虚伪的抹眼泪,“反正我受伤了,走,先去买衣服,路上我再跟你说。” 楚殷殷被她前后飞快的变脸弄的哭笑不得,心情却变好了不少,便跟着她上了马车。 在路上的时候才知道,这回并不是二人吵架,而是楚鉴心搅黄了她的好几次相亲。 “气死我了!”方幼珠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我看着不错的公子哥,他非说人家丑,一会儿说这个像鲶鱼精,一会儿说那个像长脸驴,合着整个大兴就他楚鉴心风度翩翩,英俊倜傥呗?知道的是我在相亲,不知道还以为他要相亲嫁给那些公子哥呢!” 楚殷殷看她情绪激动,强忍着不笑,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了。 她好心提醒,“你猜他为什么要搅和?” 方幼珠翻白眼,“还能因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我嫁出去!” 楚殷殷:“你嫁给别人,影响到他了吗?” 方幼珠:“谁知道呢!” 楚殷殷:“……” 暗示行不通,不如直接明示。 她在她脑门上敲了个板栗,“我三哥喜欢你,所以才不想让你嫁给别人。” 方幼珠大为震惊,脱口而出急急的问,“他喜欢我?他为什么喜欢我?” 楚殷殷:“这我哪知道?现在的问题是,你对我三哥什么感觉?” 方幼珠:“没感觉,我没想过这种事。” 楚殷殷:“你现在想一下,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方幼珠沉吟了会儿,忽然桀桀怪笑起来。 楚殷殷被她笑的满头雾水,“你不愿意也没人强求你,不用笑的这么恐怖。” 方幼珠反驳她,“谁说我不愿意的?我愿意啊,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吵架顶嘴!” 楚殷殷只能称赞她角度清奇。 她想到了前世二人的感情之路,坎坷而心酸,其实有很大的部分,是因她才造成的悲剧。 这世她避开了白生墨,也不会拿楚家搭进去,那么楚鉴心和方幼珠,应该有个好结局吧? 楚殷殷思绪飘走没多久,就被方幼珠叫回神,问她近期在忙什么。 她说还在查容无崖的怪病病因,长话短说的讲了七宝阁的奇遇,还有最新的发现。 方幼珠分得清轻重缓急,没问七宝阁,而是先疑惑的出声,“会不会是从根本上就出现了问题?” 楚殷殷没听懂,“根本上的问题?” 方幼珠细说,“如果煎药的过程没出现问题,药方也没问题,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药的问题。” 楚殷殷拧眉,“你是说药材本身?” 方幼珠没什么把握,“我也就是随便猜测,可能药方里用的苍术和我们寻常用的不大一样吧。” 楚殷殷却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即便苍术用的是一样的,那么送到他们府上的时候,会不会是已经被动过手脚的?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先前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再度浮上心头。 容无崖贵为王爷,他所用的药材,都是从宫里面的御医院送来的。 如果她猜测的是事实,那么对方想做点手脚,简直不要太容易。 “先去药圣堂,在西大街宁安巷三九栋。” 马车调转了方向,两刻钟后,抵达目的地。 方幼珠看着又窄又小又破的大门,嘴角抽搐,“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这真是药材铺?” 楚殷殷早已信步走进了小院。 院内到处晒满了药材,各种各样的药香充斥在鼻尖,两个穿着棕褐色袍子的少年,正在翻晒药材。 “汤师傅在吗?”楚殷殷突然出声,把两个专心做事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你找我师傅?”其中一个少年,唇红齿白,骨相生的很好,“接头口诀是什么?” 楚殷殷失笑,“原来这时候就开始搞这出了啊,这老头接头口诀不就那几句?” 跟着来的方幼珠听得云里雾里,“您以为这是在拍谍战片搞特务呢?什么接头口诀?” 少年被她插了一嘴,“什么谍战片搞特务?” 楚殷殷打断二人,“披金戴银一天仙,半升半降黄白钱,川南狼,闹粉娘,遂草炒豆熬酥糖。” 少年见她说出了接头口诀,也不多加阻拦,留下句,“师傅给西屋待着呢,你直接进去就是。” 楚殷殷交代方幼珠在院中等候,自己去了西屋。 和她猜想的不错,汤老头还和前世一样,坐在药材堆里睡大觉。 前世她偶然机缘,被他抓着学医,每每他逼她背药材识药材的时候,他就会呼呼大睡。 看似睡着了,实则不然。 楚殷殷想到前世的趣事,偷偷摸摸的随手抓走了临近的药材,还没塞兜里,就听老头说,“哪来的小贼?不问自取就是偷,好啊,你个小东西,诶,怎么是个小美人?” 汤治说着话,一把将她抓走的药材夺回来,随手丢回原位,“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随随便便放人进来,今天得罚他们饿着。” “不关他们的事,我对上了口诀,自然放我进来。” “可老夫没见过你!”汤治认真端详后,还是摇头,“没见过,不认识,不卖,你赶紧走!” “师傅。”楚殷殷看他胡须摆动的样子,记起前世种种,脱口而出,“徒儿只是来拿点药。” 汤治糊涂了,“你叫我师傅?我什么时候收的你?我怎么没印象?” 楚殷殷不欲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她随手拿过小秤,绕着药房开始抓药。 她将药材背的滚瓜烂熟,不仅如此,每味药材在哪个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 汤治越看越疑惑,眼前的女娃娃不管是抓秤的手势,还是抓药的动作手法,都和他如出一辙。 可他真记不起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徒弟。 奇了怪了。 楚殷殷抓完了药,见他还在挖空心思的想,也没离开,就着这里的瓦罐开始煎药。 汤治凑过来看热闹,这下不仅仅是疑惑了,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他的感受—— 她煎药的方式和小习惯,都和他一模一样。 楚殷殷没管他的疑惑,只全身心的沉浸在正在做的事情中。 一个时辰后,她煎好药,将左右两边瓦罐里的药,分别倒进两个碗里。 她端起两碗分别闻了闻,又各自小尝了口,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第188章 她想别的男人了 果然。 同样的药材,同样的煎熬,最后味道却不相同。 楚殷殷现如今的这点本事,都是前世汤治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能发现的问题,汤治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凑过来闲闲的说了嘴,“你带过来的药材有问题。” 楚殷殷赞同的点头,可困扰的是,这服药所用的药材颇多,短时间内无法确认哪个药材出了问题。 其实按照她的猜测,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是苍术,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为求解惑,她呆在药房里,重新抓了服药,唯独苍术用的还是从御医院取来的那份。 然而这次煎好品尝之后,却让她陷入了更深更重的疑惑之中。 即便用的是御医院的苍术,煎出来后,苍术的味道却并不浓郁。 楚殷殷想破了脑袋,都没弄懂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苍术出了问题,那肯定是其他的药材不对劲。 具体要确定是哪味药,还得一一试验排除,是个浩大的工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结果。 楚殷殷端着药碗发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笑。 汤治冷不丁咯咯了两声,“有意思,遇到有挑战的事儿了。” 他拍了拍楚殷殷,示意门口不知站多久的方幼珠,催促她离开。 “这件事交给我老头子来做吧。”他做了决定,“老头儿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让我来会会这位大师,看看他在其中卖了什么关子,你叫人把你那边的药材都送过来,让老头儿我好好研究研究。” 楚殷殷知道汤治的本事,他肯出手的话,结果只会更快出来,她顿时激动不已。 原本还因为猜测走入死胡同而暗自神伤的她,此刻不由自主的冲过去把汤治狠狠抱了下。 她哼哼唧唧的撒娇,“师傅,你真好。”她 汤治微僵,旋即把她推开,脑袋摇的连胡须都飘来飘去,“哪里来的女娃娃,你可别乱认师傅!” 楚殷殷不依,“我不管,你就是我师傅!” 汤治嫌她烦,他没怎么和女娃娃打过招呼,不知所措的赶人,“快走!再不走不帮你了!” 楚殷殷忙扮乖的保证,“师傅,徒儿这就走哈,那我三天后再过来行不行?” 汤治摆手,“快爬!” 楚殷殷嬉皮笑脸的朝他行了跪拜礼,领着方幼珠出了西屋。 经过小院时,见到两个少年正在收药材,她随手给了两锭大元宝。 “等下你们拿过去给师傅。告诉他老人家,这是真金,不要用牙咬,否则会硌到牙的。” 从药圣堂离开后,楚殷殷便对方幼珠主动讲起此事,但她略过重生不提,只说是机缘之下结识的。 方幼珠没多问,她向来把分寸拿捏的很好,听完她的话后,立刻表示以后方家的药材都从这里拿。 楚殷殷赶忙替汤治道谢,“还是方老板上道,那以后就承蒙方老板关照了。” 方幼珠摇头晃脑轻哼,“好说好说。” 整整三天,楚殷殷都惦记着结果,有好几次容无崖回来时,都看见她在发呆。 他跟她说话,她也没听见似的,除非走到跟前,轻拍她一下,她才会跟被吓到般的惊过来。 容无崖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噙着淡笑打趣她,“本王几天不弄你,就开始想男人了?” 楚殷殷听多了他的浑话,可还是会害臊,拧着眉在他腰上掐了下,“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啊。” 容无崖哼笑,“再回来晚点,殷殷等不及啊。” 他说着就压过来,霸道强势的深吻,顷刻间掠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男人手上不停,点火般的到处发泄,楚殷殷浑身无力软在他怀中,两眼迷离,如含春水。 容无崖忍的难受,带着她的小手,替自己纾解,折腾了大半天才结束。 他沐浴回来,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脸上的笑确实餍足的。 见她盯着他看,忍不住逗她,“殷殷,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要被你榨干了。” 楚殷殷无语,不甘示弱的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王爷您不太行啊。” 面对着她睁眼说瞎话的挑衅,容无崖不计较,“嗯嗯,等忙完了这段时间,看我弄不弄死你。” 楚殷殷聪明的不再接这茬,而是问起来,“武状元的选拔,明天就开始了吧?” “恩。”他揉着她顺滑的头发,若有所思的叫她名字,“殷殷,最近本王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听这话,楚殷殷哪儿还能淡定,追问之下,才知道,他说感觉日渐一日的好起来。 “有点像三年前没得怪病前的状态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结合最近几日的事情,约莫能猜到些什么。 他把她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幽幽的发问,“是药有问题,对吗?” 楚殷殷就知道瞒不过他,“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次日一大早,等容无崖离开后,她出发前往药圣堂。 没想到一向喜欢睡懒觉的汤治,居然破天荒的亲自在门口等她。 瞧见她之后,就一把抓着她的手说,“真有意思,我老头儿碰到对手了。” 楚殷殷知道汤治的本事,听他这么说,难免有点担忧,“很难搞吗?没查出来?” “呸!”汤治闻言气急败坏,狠狠拍了她的脑袋,“老头我只是觉得对方懂点行,对付你这种学了个小小皮毛的女娃娃,显然是够用的,但这些小把戏,在老夫跟前还是不够看的,幸好有老夫,不然就你,呵呵,找三年都找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殷殷喜上眉梢,自然是好一顿吹捧。 汤治被拍马屁拍的舒坦了,洋洋得意的领着她进了西屋。 虽然煎完药之后,苍术的味道是格外浓郁的,但其实真正有问题的药材,并不是苍术。 “是这两味药。”汤治笃定的说,“生南星,和犀角。” 楚殷殷讶异,“两味药?” 汤治猜出她心中所惑,“正是两味,一开始老夫也认为只有一味药是不对劲的,后来试了几遍,逐渐明白过来,这两味药本身都带有毒性,对方大概是后来又把这两样分别在什么东西里面浸泡过,很显然他足够谨慎,两味药单独煎没问题,放一块儿煎,气味儿便有点怪,所以你才会觉得苍术味道过于浓郁。” 楚殷殷抿唇,当时她看了药方,自然知道这两味药,也没认为这两味药用的不合适。 生南星毒性大,祛风止疼力强,而犀角有小毒,主治温病高热,神昏谵语、夜睡不安,抽搐等。 万万没想到,竟另有玄机。 她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好手段。 楚殷殷面色发寒,她问汤治,“能知道是在什么东西里泡过的吗?” 第189章 她脖子上的吻痕 汤治瞥她眼,“这老夫可不清楚,你最好找擅毒的问上一问,估摸着是什么无色无味的毒。” 楚殷殷一回到王府,就把吕日叫到了紫气苑,裴笑沉喜欢凑热闹,乐乐呵呵的跟了过来。 “儿子观亲娘您脸色阴沉,似乎心情不佳,不知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妨说出来让儿子为您分忧。” 楚殷殷没理会她的大孝子,将犀角和生南星两味药推给吕日,朝他扬了扬眉。 吕日微微垂眸审视了眼,“王妃何意?” “闻闻看。” 吕日在她的注视中,缓慢的捧起来,深吸口气,细细的感受,而后朝她摇了摇头。 楚殷殷之后又现场煎药,将这两味药混合煎在一起。 随着药味的飘散,吕日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不确定的蹙眉,“味道怎么不大对劲。” 楚殷殷略感欣慰,他要是什么都闻不出来,那她便要怀疑他江湖第一毒师的水平了。 她让他具体说说怎么不一样,吕日沉默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时不能确定。” 楚殷殷便将汤治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他,“兴许是某两种无色无味的毒。” 吕日还没回话,裴笑沉先连呼为难,“无色无味的毒多了去,这要怎么确定是哪种毒?” 楚殷殷耸了耸肩,“所以你们以为那十万两白银是好拿的?” 她直接问吕日有没有把握研究明白。 吕日能在用毒这方面成为佼佼者,一来天赋必不可少,二来热爱和钻研也是必要的。 当碰到挑战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退却,而是兴奋,试问谁不追求更强更毒呢? 所以他只稍作沉吟便答应下来,“我会竭尽全力,为王妃求个结果。” 答案在意料之中。 楚殷殷不得不提醒他,“还希望能尽快,你觉得多久能有眉目?” 吕日就事论事,“王妃出的难题,无异于让我大海捞针,纵然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无色无味的毒,据我所知就有三百多种,想要从这些毒中进行辨别,再得出对比结论,少说也要半个月。” 楚殷殷爽快的道,“好,那就给你半个月。若是此事做好立了功,自然少不了奖励。” 吕日勾了勾唇,暗中称赞她拿捏人心的本事。 裴笑沉一听有银子拿,却没自己的份儿当即不乐意,哼哼唧唧的在楚殷殷面前胡搅蛮缠。 楚殷殷只好说,“既然请你过来,日后定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就行。” 裴笑沉立刻拍胸保证,“不可能,本小爷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人。” 楚殷殷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等待。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担忧,事情总算往前走了几步。 她发现了药材的不对劲,而她相信,这是冰山的一角,只要顺着线索往深处探究,就能找到真相。 吕日第二天上街买了可以买到的毒药,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了小院里,说要闭关。 楚殷殷由着他去,还特意吩咐下人备好一日三餐及瓜果,没必要情况不得前去打扰。 容无崖从武场回来听说后,当晚搂着她问,“看来殷殷的进展还不错。” 楚殷殷只要想到自己的那些猜测,就不由得心疼他。 她翻身半压在他身上,小手在他身前画圈,“王爷,我一定会救你的。” 容无崖失笑,“好。” 楚殷殷不安的抿抿唇,“如果这个行不通,我还会去找别的法子,我不会放弃的,所以你也……” “恩。”他懒洋洋的打断她,“本王不死,本王吊着口气,就等着殷殷救我。” 她看着他俊逸的眉眼,搭上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心思微动,抓着他的衣领凑上去亲他的唇。 容无崖吃了几口,又软又热的嘴巴,但怎么都不过瘾。 他看着她白皙纤长的脖子,眸色不由得暗沉几分,“想不想吃水果?” 彼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都躺床上,楚殷殷晚饭吃的很饱,现在还不觉得饿。 她没理解他的深意,还当他是真的饿了馋了,“你要吃什么?我叫织金给你送来。” “不用。”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脖子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摩挲着,“本王可以给你种点。” 楚殷殷很是震惊,“现在种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王爷又在逗我,再说了,就算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脖子上感受到一阵濡湿,男人埋头在她颈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柔软湿润的舌尖。 “唔……” 楚殷殷愉悦舒坦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忍不住发出令人面红心跳的低吟。 容无崖紧紧贴着她,感受着她的喘息和娇吟,整个身体都死死绷着。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吮吸的力道不轻反重,像是发泄般的在她脖子上咬了又咬,舔了又舔。 楚殷殷临睡前,趴在男人的怀中还在想,她脖子上的状况一定很惨烈。 她预料到了惨烈,但没想到会如此惨烈,说她遭受凌虐都有人相信。 整个脖子几乎布满了吻痕,有些力道比较轻的,是粉色的,有些力道显然是用狠了,变成青紫色。 她将小镜子丢在床上,带着情绪的看向始作俑者,“这就是你种的水果?这是哪门子的水果?” 容无崖邪戾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来,倏而笑的有点坏,“这叫草莓,果然种在殷殷身上好看。” “好看才怪。”她闷闷的反驳,“什么莓?我怎么没听过?” “哦。”容无崖热心跟她分享,“你那些被我没收的黄册子上就是这么画的,说这就是种草莓,你还没看到那地方吗?不过没关系,就当本王提前帮你预习,你我之间就不必谢了。” 楚殷殷:“……” 大意了。 那几本册子是方幼珠给她的,她还没看完,在野炊露营时就被容无崖给夺走了! 她朝着容无崖嗔了眼,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满面春风,别提多得意了。 楚殷殷知道和他胡搅蛮缠占不了上风,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条巾帕,把脖子遮的严严实实后,还是不太放心。 容无崖见状淡漠的冷哼,“又不是野男人给你种的,你心虚什么?” 楚殷殷没他脸皮厚,“我今天要和珠珠去武场看武状元选拔,顶着这样满是吻痕的脖子出去,简直要被人笑话死了。你作为罪魁祸首,还是少说两句,惹急了我小心挠你。” 爪子还没长利索的小奶猫,挠他也只是挠痒痒。 容无崖抓过她在她唇上咬了下,把口脂吃掉了一大半。 他意犹未尽的问,“那要不要和本王一起坐马车过去?” 楚殷殷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要,我不想再吃水果了,而且已经和珠珠约好了。” 第190章 容无崖是我男人 容无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不如方幼珠重要,争宠失败的他,面上不显山露水,嘴上却不饶人。 他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着她上妆,倒是不说话,只时不时的从鼻腔中发出声轻嗤,以表达各种情绪。 楚殷殷听出了不屑、嘲弄、气愤、不甘等诸多复杂感情,心中忍笑故意不和他搭腔。 可容无崖那性子,哪受得了这委屈。 没争过方幼珠就罢了,还被当做空气般漠视,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看着她越是娇艳,他心底的恶劣越是滋长蓬勃。 在她上妆结束后,终于忍不住,冷声打发织金出去,关上门把她丢床上。 楚殷殷刚固定好的发钗都散落了,她半撑着身子,顶着张妩媚的小脸,乖巧急切的求饶。 男人眼底都是欲,她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实在愧对两个人几月的朝夕相处。 “现在知道怕了?”容无崖笑的色里色气,“殷殷装扮的这样好看,勾的我魂儿都没了。” “我等会儿还要出去呢。”楚殷殷提醒他,“你今天也还要去武场,有武状元选拔!” “又不是本王去竞选武状元,不急。”他边说边脱她衣服,人也躬身吻下来,因为吞咽着她的唇舌,声音变得含糊而暧昧,“让他们等,咱们慢慢来,尽兴了再说旁的。” 楚殷殷惊叹于他的花样多的可怕,结束后身前满是污秽,整个人也懒得不想动。 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身躺着帮她清理,因为餍足后,眉眼间都是柔和,只是手还是不老实。 楚殷殷拨开他,“别闹,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太阳都升高了,今天肯定要迟到了。” 容无崖再度给她擦拭,口里却讥讽着笑,“看那些蠢货比武,有什么迟早?” 楚殷殷失笑,好奇的问,“今年不太行吗?” “菜鸡互啄。”容无崖看不上眼,评价高不到哪里去,“很难相信差成这样也敢来丢人现眼。” 大兴以马背上夺来的天下,自然不会疏于培养武将方面的人才,每隔三年都会有武状元选拔。 往年的选拔究竟如何,楚殷殷没个准确评价,但看今年容无崖的反应,大抵知道是真的差劲。 她推开他说着正经事,办着不正经事的手,“那你也得过去镇场子,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 容无崖啧声,还是嫌弃的口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好今天你过去陪我,不然我是真不想去。” “我和珠珠一起。”楚殷殷坐起身把肚兜穿好,又仔细认真的穿好衣服,“但可以和你一起回府。” 容无崖磨磨蹭蹭,见时间真的没得拖,才离开王府,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方幼珠的马车。 他顿了顿脚步,走过去敲响车窗。 方幼珠赫然对上这张俊脸,呼吸一窒,“王爷?殷殷呢?” “她马上出来,”容无崖开门见山直说,“你那些册子不错,以后可以多送点过来。” 方幼珠顿了顿,旋即看他浑身上下都写着吃饱喝足几个字,立刻悟了。 她谄媚的表示,“好说好说,殷殷以后的幸福就靠你了。” 容无崖本来因她抢走楚殷殷没什么好感,但见她这么上道,也没再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楚殷殷并不知道此番小插曲,重新收整过自己后,出来就见方幼珠对着她笑的贼兮兮。 等上了马车,方幼珠一把解开她脖子上的巾帕,连声怪叫,追问她做了什么坏事。 楚殷殷抢回巾帕戴好,骂她明知故问。 两个人闹了会儿,方幼珠才问起之前调查的事,是否有了结果。 “正叫吕日在研究,说是半个月后才知晓。” 方幼珠思索着,“会是被下毒了吗?” 楚殷殷难以确定,“不晓得,我这几日看禁书,知晓有些蛊虫也可用毒药养。” 方幼珠:“那就是还没法确定是毒是蛊。” 楚殷殷比她乐观,“感觉快接近真相了。” 方幼珠顺着她的话说,“确实算是有进步了,好歹查出点什么,王爷最近可有犯病?” 先前容无崖发高烧的事情,楚殷殷没跟她说,被问起,便简单讲了讲。 “我总觉得那场高烧有点奇怪,王爷是个身强体壮的人,小风寒不至于。”她还是没法安心。 方幼珠一听就知道她的担忧,“你害怕和怪病有关?” 楚殷殷:“没根据的猜测而已。” 方幼珠:“那只能小心留意了,若是再发烧的话,势必的注意起来。” 楚殷殷和她一样的看法,明明没说多少话,马车便停下来,已经抵达武场。 武状元的选拔是件热闹的大事,武场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一些小摊贩趁机来摆摊,试图多招揽些生意。 方幼珠托人提前备好位置,她们来到正中央视野极佳的地方时,身边有个小姑娘叫的正欢。 “倒是打呀!怂什么呀!冲上去给他一个过肩摔!” “哎呀我的天,你这打的叫什么玩意?打成这样为什么不回家喂猪?为什么要来祸害别人的眼睛?” “服了,真是服了,简直服个大劲,我从未见过如此花里花哨却不中用的招式!” 场上的参赛者已经换了四五波,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各种点评。 虽然她点评的都很到位,甚至可以说幽默搞笑,但呱呱呱呱的叫个不停,听着确实叫人心烦。 楚殷殷微微皱眉,不料这一幕落进了小姑娘眼里,她操着外地口音问她,“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冷不丁被问到,楚殷殷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没有,今年这些确实不太行。” “就是说啊,”小姑娘见她附和,敌意少了几分,“就这还敢出来,和我男人比简直差远了。” 方幼珠看她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趁机煽风点火,“那你怎么不让你男人来参加呢?” 小姑娘得意的哼声,“他就在台上啊!” 方幼珠和楚殷殷交换了视线,不约而同的问,“哪一个是他?” “喏。”小姑娘指着高座上的容无崖,“我男人就是当今瑞王,你们应该都知道他吧?” 第191章 她们居然是同一个夫君 方幼珠大为震惊,她用眼神无声询问楚殷殷:王爷这又是哪一朵桃花跑出来了? 楚殷殷似笑非笑的耸耸肩,转而问小姑娘,“照这么说,你就是瑞王妃咯?” 傅雪既然都把容无崖称作自己的男人,最烦的就是别人提起瑞王妃。 她听到对面这个漂亮女子的问话,不高兴的回答,“我才不是那个老女人!” 楚殷殷失笑,“看来你很年轻咯,那么请问你多大?” 傅雪想都不想,“我十六。” 楚殷殷无语,“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老的,据我所知,人家瑞王妃才十五岁,你比她还大一岁。” 方幼珠自是要给姐妹撑腰,添油加醋的说,“而且,我见过瑞王妃,比你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多了!又年轻又漂亮,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一张脸完美无瑕,简直是女娲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楚殷殷被夸的飘飘然,“倒也没那么夸张,反正就是挺好看的。” “再好看有什么用?”傅雪不甘示弱的说,“我男人又不喜欢瑞王妃!才不会碰她!” 楚殷殷还记得容无崖早上那急切的臭德行,幽幽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碰?” 傅雪被问得烦了,“我就是知道!他会对我忠心的!” 楚殷殷觉得她天真,“男人的鬼话你也信?瑞王又不是那方面不行,怎么就不碰了?” 傅雪狠狠瞪她,“就不碰,他只会碰我一个!” 方幼珠听不下去,鄙夷的扫了小姑娘一眼,“真不是我们打击你,你看看你,黄皮寡瘦,像个猴儿一样,该翘的地方不翘,该挺的地方不挺,跟人家瑞王妃真没法比。瑞王又不瞎,不会看上你的。小姑娘,奉劝你一句,少做点梦,多读点书。” 傅雪闻言很是生气,“你们不信,那我等下就让子野哥哥来告诉你们,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楚殷殷听到这里,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本来她把眼前的小姑娘,当成钦慕容无崖的闺中少女。 试问哪个少女不思春? 容无崖在诗酒会之后,一跃成了京城百万少女心中的梦。 她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拿这个打趣他,真不至于因此吃醋。 可眼前的小姑娘叫出容无崖的字,他们的关系就耐人寻味了。 他的字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先前的巴美一,叫的都是阿崖哥哥,而不是子野哥哥。 显然方幼珠也意识到了这点,拧着眉朝她看来。 楚殷殷不以为然的拍拍她的手,叫她稍安勿躁。 方幼珠转念一想,就算这黄皮瘦猴和容无崖有什么关系,楚殷殷都是御赐正妃,地位无可撼动。 三个人闹了不愉快,心思各异,再看台上的比武,谁都没有出声。 等所有参赛者都比赛完后,台上的容无崖刚有动作,傅雪就腾的站起身。 她扬了扬下巴,“跟我过来吧,我要让你们看看,究竟谁才是瑞王心里的女人!” 楚殷殷拧眉,面有难色,“真要去?” 傅雪还以为她心虚了,轻嗤了声,“现在知道怕了?” 方幼珠就见不得她这副德行,在旁撺掇,“去就去!谁怕谁啊!就是不知道等会儿到底是谁丢人!” 傅雪自信的笑出声,“肯定是你们。” 她率先在前面带路,走两步就回头看看,生怕她们中途跑走一样。 方幼珠无语的跟楚殷殷说,“你家王爷上哪儿弄的这么多女人?他之前不是在军营里待着吗?” 楚殷殷看的开,“他都二十了,这些年认识几个女人,不足为奇吧?” 方幼珠责怪她替他说话,“认识女人是不奇怪,可怎么哪个女人都想吃了他的样子?” “一块香饽饽的肉放眼前,你吃不吃?”楚殷殷跟她打比方,“而且这块肉还长得很好看。” 方幼珠瞬间了然,“那我吃不着,拼死也得舔两口,舔不着,入土前都得闻一闻,不然死不瞑目。”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你可真行。” “人之常情嘛。”方幼珠说着,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前看,“好戏来了。” 容无崖已经被拦下,他脸色特别难看,小姑娘仰着头应该是在告状,后来他突然抬眸看来。 傅雪还在气愤的说,“就是那两个臭女人!她们刚才欺负我!子野哥哥,给我出气!” 容无崖瞧见楚殷殷,眼睛亮了几分,然而注意到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憋坏招。 他没心情应付傅雪,不耐烦的说,“既然受了欺负,还不赶紧回去?谁让你来京城的?傅予没告诉你吗?我不想在京城看到你,你最好今天回去,不然我就叫人把你绑了送走。” 傅雪才不依,她来了就没想回去,自己的男人都要被抢走了,还回哪里去? 她抓住他的胳膊,“我不管,你先帮我教训教训她们!告诉她们,我才是你的女人!” 容无崖蹙眉,被她烦得要死,“我的女人是瑞王妃楚殷殷。” 傅雪一听这话,顿时急的跳脚。 她是真的跳了起来,不管不顾身处何地,猛地一蹦三尺高,失声尖叫,“不是她!不是她!是我!” 容无崖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不为所动,连眼风都没一丝波澜。 他依然淡声开口,“疯够了就回去,不然要吃苦头!” “我不管!你的女人只能是我!只能是我!”她抓着头发,冲到容无崖跟前,痛苦的大叫,“你快说,你告诉她们,我才是你的女人!你说啊!子野哥哥,你快跟她们说!不是楚殷殷,是我对不对?” 容无崖一把甩开她,这回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大阔步的走到楚殷殷跟前。 楚殷殷看着突然发疯的傅雪,“她……你不管了?” “关本王何事?”容无崖很冷淡的说,“她要疯就叫她疯,我们走。” 楚殷殷有点一言难尽,她觉得傅雪的状态很不对劲。 容无崖并不这么觉得,“她一直都这样,不用理她就好了,越理她越疯。” 楚殷殷活过一世,自然不是什么圣母烂好人,她之所以会多问几句,是因为对方和容无崖的关系。 既然容无崖都这么说,她更无所谓,啧了声,“是挺疯的,跟有病一样。咱们快点走,跑快点。” 傅雪本以为容无崖走过去,是找那两个臭女人算账的。 哪想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那个漂亮女人拥在了一起,当即眼睛都气红了。 贱女人! 勾引她男人的贱女人都去死! 她从袖中摸出匕首,紧紧攥在手中,疾步朝着他们追去! 第192章 赶紧和她撇清关系 “贱女人去死!” 尖利疯狂的女声,带着几分撕心裂肺响在耳畔。 楚殷殷暗道不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推出去。 她猛地半跪在地上,手心划破了皮,整个人是懵的,回头看,就见傅雪双目猩红的看过来。 对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的都是些方言,她听不太懂,不过很快,对方又举起匕首,作势要追她。 楚殷殷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缓慢抽出来金铃长鞭,而后当空利落一甩,怒视着面前人。 “殷殷!抽她!给她点颜色看看!”方幼珠要气死了,说话自然也狠,“打死这疯妮子!” 刚才真的好险,要不是容无崖及时推开她,那锋利的匕首,就会扎在楚殷殷的身上。 楚殷殷捏着金铃长鞭,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眉眼很淡,情绪更淡,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随便你怎么处置她,留口气就行。” 楚殷殷便再无什么顾忌。 一鞭子抽过去,打掉了她攥着的匕首。 紧跟着又是两鞭子,直接抽在她腿上,这下她连站都站不稳,扑通跪在地上。 楚殷殷却还不作罢,倏地甩出鞭子,鞭子捆上她的腰和手臂,她用力向前一拉,对方重重趴在地上。 她一边收鞭子,一边走到她跟前。 傅雪啊啊啊的大叫,楚殷殷缓缓蹲下,捡起了那把匕首。 “你做什么?你敢动我试试!”傅雪咬牙,“我是瑞王的女人!动了我你就死定了!” 楚殷殷口吻从容的笑出声,“哦,忘了介绍了,我是瑞王妃楚殷殷,你又算瑞王哪门子的女人?” 她在傅雪震惊又愤怒的眼神中,举起匕首,狠狠扎在她正前方的地上! 这个距离足够危险,只差一厘就会刺穿她的鼻子! 楚殷殷抽回鞭子,见傅雪还想去抓匕首,状似不经意的一脚踩在她手背上。 傅雪疼的嘶声低吟。 楚殷殷闻所未闻,微微歪头看向容无崖,“你是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要留在这里鬼混?” 容无崖见她脸色从没这么严肃过,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他走过来亲自帮她收好长鞭,拉过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楚殷殷上了马车后,也没给容无崖好脸色。 容无崖自认理亏,小心的讨好哄着她,不停的道歉说是自己的错。 楚殷殷手拨弄着长鞭上的金铃,嗤声冷笑,“当然是你的错!你要不招惹那么多的妹妹,能有这么多的事?前有白灵桃诗酒会刁难,中有巴美一露营地里引恶狼,现在又有傅雪当众发疯动杀机,容无崖,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这样想置我于死地的好妹妹?” 容无崖抓过她的手,认真检查了遍,见没红没肿没伤,眼底的狠意才浅了几分。 他没提白灵桃,也不说巴美一,就事论事解释傅雪。 “他是傅予的妹妹,不是本王的。” 楚殷殷呵笑,“你撇关系撇的真快。” 容无崖这会儿耐心了,“本来就没关系,何必用得着撇?她是跟着傅予的辈分儿叫的。” 傅予和他一样,都算是孤儿,两个人认识的时候,他就带了个拖油瓶,拖油瓶就是傅雪。 傅雪是他在雪地里捡的,当时还在襁褓中,可以说是傅予一点一点养大的,就连名字都是他取的。 容无崖讲起以前的事来,都没什么情绪。 他说之前傅雪被傅予呵护着长大,性子很骄纵,但一直都不算太疯,直到五六年前。 她对容无崖表达心意,被拒绝之后,失踪了一个多月,再回来的时候,性子就变得有点怪异。 楚殷殷眼前浮现出武场她的样子,眉头跳了跳,“就像刚才那种疯样?” “恩。”容无崖明显深受其害,捏着眉心说,“偏执暴躁极端仇视,动不动就大喊大叫,不分场合不分时机,只要稍不顺意,就会发疯。” 楚殷殷心有余悸,又问,“她是一直都发疯,还是见到你和别的女人接触才会发疯?” 容无崖见她问的一针见血,知道瞒不住,她向来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说,“正如你说的,见到我和别的女人,就会发疯。” 楚殷殷短促的呵笑了声。 容无崖无奈,着急表明清白,“她缠我缠的紧,但我对她没心思。我在京城醒来后,担心她过来闹事,提前警告过傅予,让他看好她,不知道这次怎么又把她给放出来了。” 他跟她保证,“我尽快联系傅予,让他把人带走。” 楚殷殷觉得她这样疯的可怕,留在身边,确实很叫人内心惶恐。 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她要是再对我动手,就不会像今天那样只是警告了。” 容无崖神情严肃起来,“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就是,伤了谁都没关系。” 楚殷殷感叹,“幸好今天带了鞭子。” 容无崖见她不再追究,人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他将人抱在怀中揉了揉,夸奖的说,“殷殷今天耍鞭子耍的真好看,玩多久了?” “小时候就拿着玩了。”她给面子的回应了句。 她其实也就是被傅雪搞了这么一出,才迁怒容无崖,等他好声好气的解释完,那股火气就消了。 容无崖听完,又接着夸,“恩,手法力道都挺不错的,应是请了师傅?” “三个哥哥教我的,说是用来防身。不过嫁给你后,平时在王府,我都不怎么带,这东西缠在腰上,挺不舒服的。今天来武场,担心出什么意外,才想起来带,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容无崖忽的笑了声,“在府上确实不大舒服。” 他凑过来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下,“我脱你衣服,会费些时间。” 楚殷殷推开他,嫌弃他没个正经样子。 两个人才和好,哪想回到府上,就见容由在门口候着,满脸的惴惴不安。 容无崖下车后询问才知道,傅雪找上门来了,还赖在府上不走。 容由苦恼的说,“她拿着令牌,咱们只能放行,现在就在紫气苑,在王爷与王妃你们的卧房内。” 容无崖被气笑了,舔了舔唇,“行,挺好的,殷殷,你在外面等着,我等下来接你。” 第193章 不寻常的发病 容由跟着容无崖一起进了紫气苑,他站在厢房外,容无崖独自进了房间。 他一进去,看到满地被剪坏的衣服,脸色彻底黑下来。 “傅雪!你给我滚出来!”他低声呵斥。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动怒过了。 然而并没有任何动静。 容无崖情绪越发平静,他甩着衣角绕过屏风,走到里间。 果不其然,床上大剌剌的躺着个人。 傅雪没睡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斜躺着撑着手看他,“子野哥哥你回来了?” 容无崖呵声,他在她的注视中,慢条斯理的开始卷衣袖。 傅雪眼睛亮了亮,这会儿她情绪缓和,没有发疯,莫名笑起来,“今天我要和你住在这里。” 容无崖淡淡掀了下眼皮,“你不走是吧?” “你是我的男人,你在这里,我去哪里?”她说着说着,突然大叫一声,“你该不会还在想着楚殷殷贱女人吧?你不能想!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男人!你要是想他,我就杀了她!” 容无崖被触到底线,忍无可忍。 他阔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床上抓起,狠狠摔在地上。 傅雪发出声痛苦的低呼。 容无崖闻所未闻,他从地上捡起几件破碎的衣服,随意一系打成死结,强压着傅雪五花大绑。 傅雪挣扎不肯配合,然而男人力道只会更狠,最后烦她那张嘴乱叫,直接拿布条塞进去。 “容由!叫人把这里锁了,看好她!” 他提步拐进书房,写完信后,打了个响指,有人神出鬼没,他面无表情的吩咐加急送给傅予。 “叫他三天内必须赶到,不然就等着给他妹妹收尸!” 黑衣人领命而去后,他疲惫的揉了揉后颈,调整好激动的情绪。 想到还在外面等着去接的楚殷殷时,刚要提步往外走,站起身时,忽然脑中尖锐的刺痛了下。 这样的痛意很久没有过了,但对于容无崖而言,并不陌生。 自从解开鬼谷封脉后,也没再服用李鹤归开的药后,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他趁着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赶紧走过去将房门锁起来,隔着一扇门大声吩咐容由滚出去。 “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容由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惊恐又担忧的问,“王爷?你怎么了?老奴要不要去请大夫?” “滚!”他咬牙怒吼,“看好王妃,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拦在外面!” 容无崖说完,那尖锐的疼痛又袭来第二波。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似乎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要奔腾着冲出来。 因为害怕自己发疯伤人,他艰难的用绳子将自己绑在椅子上,然而还未完全绑完,他便眼前一黑。 容无崖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悲剧又要开始了。 “砰!” 楚殷殷声音寒厉的下令,“继续撞!” 容由在旁边劝说,“王妃,王爷先前吩咐过奴才,要奴才看好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来的呀!” 楚殷殷眼睛盯着房门,语气像是淬了毒的刀,“我不来他怎么办?别说废话,叫人给我撞门!” 裴笑沉见容由欲言又止,急的快速和他解释,“王爷发病的时候,我们不看怎么对症下药!他说什么你就照做,可不就是没脑子害了他吗?你要是想让你们王爷好起来,就赶紧给我撞门!” 容由看看楚殷殷,又看看裴笑沉和吕日,知道后两位是请回来治病的,一咬牙,又叫了几个人一起。 房门很快撞开。 容由还来不及汇报,就只见眼前一阵风似的,有什么东西刮了过去。 楚殷殷冲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容无崖。 他身上还绑着绳子,绳子的一端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缠在身后的长桌上。 楚殷殷没说话,只咬着唇,红了眼睛。 她能想象到,他趁着意识清醒时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裴笑沉这会儿赶过来,看到容无崖俨然已经昏过去了,气的大叫,“错过了!什么都错过了!” 吕日却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脉,又仔细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 楚殷殷见他在思考,没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裴笑沉见吕日的动作,也倒是没再唧唧歪歪,专心留意记忆起容无崖的状态。 楚殷殷声音哽咽着叫了几声容无崖,他没回应,她便招呼容由找人把王爷抬回紫气苑。 容由想到紫气苑现在的样子,不自然的说,“傅雪姑娘还被关在紫气苑,您二位的房间。” 楚殷殷一口气上不来,改了主意,“那就抬去芳菲苑。” 之前把孙玲他们赶出王府的时候,芳菲苑就空置下来。 当时容无崖提议过,要住进芳菲苑,楚殷殷觉得还是紫气苑住习惯了,就没换地方。 下人们小心谨慎的把容无崖抬进芳菲苑安置好,就退了出去。 裴笑沉和吕日则留下来,他们表示要等容无崖醒来再看看状况。 “可能还会发病。”吕日说,“那样的话,兴许我们就心中有数了。” 楚殷殷也是这么想的,三个人从半下午等到了深夜,昏睡的容无崖,终于醒了。 他动了动手指,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顶,余光再一扫,注意到床边趴着的人。 容无崖太熟悉楚殷殷了,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立刻辨别了出来,之后便是迷茫和恐慌。 他紧张的打量着她,大概是目光太过强烈,趴着的人忽然动了。 楚殷殷抬起头来,便与他四目相对,她先愣了愣,而后试探的叫他,“王爷?” 看到她小脸白净,面色红润,身上也没伤痕,容无崖彻底放下心来。 他这次发病,至少没有伤到她。 “恩。”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这是在芳菲苑?” 楚殷殷看他思路清晰,不像是要发病的样子,点了点头,“恩,你之前发病了?” “我伤到了谁?”他脱口而出问,旋即拧了拧眉心,不等她开口又说,“厚葬,给予补偿,这事交给容由去善后,他知道会怎么处理。” 楚殷殷却握住了他的手,无奈的笑了笑,“王爷,这次你没有伤到任何人。” 容无崖不信,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无妨,殷殷,这种事本王习以为常,只要你没事就好……” 楚殷殷把头摇的更狠了,“真的没有,你都做到那个地步了,哪里还会伤到人。” 容无崖看她表情不似作假,“没伤到人?一个都没有?” “没有。”楚殷殷坚定的说,“而且,房间里也很整齐,你这次发病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第194章 王爷吃完不认账 容无崖在楚殷殷的提醒下,仔细回忆起今天发病时的细节,其实以往他都是记不清的。 可奇怪的是,今天的他,不仅记得感受,还记得昏迷过去之前,所有的事情。 他很快意识到,确实像楚殷殷说的那样,这次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容无崖一时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抿了抿唇,终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楚殷殷,“会不会是又得了什么新的怪病?” 楚殷殷自从听他说完发病的整个过程,便开始沉默不语,突然的出声,才让她猛地抬起头来。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他面容英俊,双眸漆黑,眼底是抹不开的浓沉与幽邃。 楚殷殷知道他在担忧,想了想,在他注视中缓缓摇头,“应该还是同一种,只不过症状比较轻。” 容无崖见过她的医术,也相信她的本事,对她的判断不加怀疑。 楚殷殷这时又说,“还是得尽快找出来这次突然发病,以及症状减轻的原因。”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此刻依然是疲惫的,“怎么找?” 楚殷殷看了他一眼,“但凡发病,必有病兆,一定是我们忽略了哪些地方,或者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不过,术业有专攻,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就好了,至于王爷,你就专心的好好休息吧。” 她伺候着他重新躺下,小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察觉到体温如常,才安下心来。 在书房接到容无崖的时候,他陷入昏迷,当时整个人还低烧不止,幸好现在都没什么大问题。 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腻歪在一块,看的裴笑沉脸红耳赤,大呼少儿不宜。 他拉着吕日快速离开,将房间留给他们二人。 没了旁人,容无崖不安分起来。 他拉拉她的小手,揉揉她的小脸,见她两眼惺忪,模样疲惫,心疼的催促着她去睡觉。 楚殷殷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就要往他身边躺,不料却被制止,楚殷殷不解的看着他。 “你去隔壁院子睡吧。”容无崖的口吻不容置喙,“记得把房门锁好。” 楚殷殷瞬间明白过来,漂亮的杏眼眨了眨,旋即一把抓过他的手甩开,飞快的钻进了被窝。 她还把他的胳膊拉过来当做枕头,躺好后翻身与他面对面,彼此的呼吸顿时交缠在一起。 一个轻缓,一个粗重。 容无崖捏了捏拳头,垂下眸子不看她,“殷殷,你别闹。” “我没闹。”她撒娇的抱住他的腰身,甚至还在上面调皮的捏了把,“你不想摸摸我吗?” 她把外衫脱了,只穿着里面单薄的肚兜,白皙肌肤晃的他眼睛疼脑袋也疼。 四肢百骸的血液,齐齐往身下冲,偏生她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饱满的软肉挤压在他身前。 容无崖以前听戏文里说过,美人能勾魂索命,此刻切实体会到了。 他喉咙发痒,忍了又忍,“殷殷,别勾我。” “就是勾了能怎样?” 楚殷殷笑出声,像是受到鼓舞般,蛊惑的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身前放。 容无崖受不了这般撩拨,控制不住的扣住她的脑袋,去撕咬她的唇,带着激动不安迷茫与霸道。 他力道狠且急切,撞着她的齿关,大手更是不客气,激动起来的揉捏,让她忍不住拧眉。 然而即便被弄的有点疼,她还是仰起头配合他,甚至主动迎上去,与他唇舌纠缠。 一吻结束,双方都变得气喘吁吁。 容无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一溜往下,最后在她饱满的浑圆上拍了下,“你走吧。” 楚殷殷闷哼,“占完便宜就赶我走?” 容无崖又拍了她下,“你别找事。” 楚殷殷劲儿上来了,“是谁吃完不认账?” 容无崖嘲弄的笑了声,“是你先让本王摸的。” 楚殷殷一听他这口吻,心想甩锅倒是甩的快。 她挑挑眉,“反正你摸了,摸了就不能赶我走。” 容无崖知道她打的主意,见撵不走她,索性讲道理,“你也知道我的状况,还可能随时发病。” 楚殷殷:“我知道,所以我不走,我不能留你一个人面对危险,再者说你在这,我能去哪儿?” 像是有什么东西轻柔的捧起他的心脏,温柔的抚摸,给予它关怀与呵护,它开始变得饱胀、充盈。 容无崖顿了顿,最后认命的失笑着问,“真不走?” 楚殷殷摇头,“不走。” 容无崖勾了勾唇,显得有几分浪荡,“行,那再伺候你一会儿。” 楚殷殷本来还担心他刚发过病,身子会虚弱,哪里知道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她实在受不住,哭着求他停下来时,男人才抬起头,脸上的濡湿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 容无崖去收拾了再过来,看到楚殷殷背对着他。 他哼笑了声,“羞了?” 楚殷殷:“睡吧。” 容无崖:“尽兴了?” 楚殷殷:“你好烦,你能不能别说了?” 容无崖:“爽过了就不认人是吧?” 楚殷殷腾的转过身,绯红的小脸,在光斑照耀下,像是熟透了的等着人去采撷的樱桃。 容无崖暗骂了声,顺了她的意思,“睡,这就陪你睡,明天还有比武选拔,得本王去坐镇。” 他装腔作势的警告她,“你别再闹。” “是你别再闹。”楚殷殷从鼻腔里发出声轻哼,再度背过身去。 容无崖嘴上说着要睡,却无半点睡意,脑子里想的不是怪病,满满全是楚殷殷。 想她方才的一举一动,柔软的胸,纤瘦的腰,挺翘的臀,还有诱人的唇舌。 最后她那句“你在这我能去哪”久久回荡在脑海中。 容无崖从不觉得他属于轻易沦陷的人,但他此刻确实因为这句话觉得自己值了。 就算是怪病明天就夺走他的命,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甚至前二十年都没今天这么尽兴快活过。 当然,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就更好了,只是这怪病,真的有的治吗? 楚殷殷次日一大早就醒了,不过惊讶的是,容无崖已经不在身边,问了才知道,跑书房去了。 她用过早饭,去书房找他,人还未靠近,先听见了争吵声,于是敲门的动作便停下来。 容无崖的声音很好辨别,但和往常的从容不同,这会儿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他呵笑了声,“我不该这么对她?你问问你的好妹妹都做了什么!她在你身边愿意怎么疯,那是你们的事,你纵着她也好,护着她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但她跑到我跟前,去伤害殷殷,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第195章 逼她离开 傅予昨天收到加急信件后,跑死了三匹马,连夜赶到京城。 他来不及喘口气,甚至连口水都没喝,就听到劈头盖脸的一顿恐吓威胁,直接给气笑了。 “你对她不客气?”傅予声音发寒,“你什么时候对她客气过?小姑娘喜欢你有错吗?” 容无崖冷笑,毫不掩饰情绪,“她错不该在本王明确表达过拒绝后,还继续纠缠,叫人生厌反感。” 傅予迅速反驳,“是,她是纠缠你了,可她不甘心,想要再努力努力,这有错吗?” 容无崖:“在你眼里,她是妹妹,她做什么,你都能替她找到理由。” 傅予:“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她,所以看她做什么都觉得是错的。” 容无崖:“你别胡搅蛮缠,她疯起来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昨天差点都要杀了殷殷!这也是冤枉她?” 傅予闻言怔在原地,半晌都没发话。 昨天收到的信上,容无崖言辞简洁,只叫他速来带走傅雪,其他一概没提。 但他们相识相知多年,他清楚容无崖绝不是夸大其词之人,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这种事。 傅予脸色变得严肃,深吸口气,询问起来,“她要杀了王妃是怎么一回事。” 容无崖这会儿也冷静下来,示意他坐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发病的事情也一并讲了。 傅予听完直接手握成拳,“这混账东西!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怎么能如此任性疯狂!” 容无崖喝了口茶,“早跟你说让你管管,你不管,反而各种溺爱,现在险些叫旁人吃到恶果。” 傅予知道他在内涵自己,即便听出来,可自觉理亏,也不敢反驳。 他关心的问起旁的来,“王妃没有受伤吧?” 容无崖看了他一眼,“她要是少了半根头发,你觉得我还会把人放走?” 傅予无语,“你未免太护着王妃了,虽说她确实生了张勾人的脸,但你再宠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容无崖不屑的哼了声,“宠个女人而已,能出什么大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傅予偏不听,“我不说别的,就提醒你一句,她那一身医术怎么来的,你弄清楚了吗?” 容无崖皱了皱眉,“我只知道她不会害我就行。” 傅予更觉可笑,“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她现在看起来对你的怪病挺上心的,万一是想害你呢?”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她要是想害我,早在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傅予敲打他,“那是因为她那时候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容无崖嗤笑,“好,那你倒是说说,她想得到什么,又打算用什么法子害我?” 傅予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她不知根知底,你不要一头栽进去,雪雪虽然任性疯狂了些,但她对你却是真心的,我们又是打小一起认识的,她总不会害你,而且对你好,也不会有什么目的。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 容无崖见话又绕了回来,倏地扯了扯嘴角,“真心喜欢我,所以每次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发疯发癫,你说她没有害我,那我倒要问问,我几次发病都和她脱不了关系,你这又该作何解释?” 傅予还没说话,房门在这时从外面突然推开。 容无崖脸色微变,结果就看到熟悉的女人,逆光而来。 楚殷殷走到跟前,开门见山的问,“你刚才说什么?每次发病都和傅雪有关?” 这是都听到了。 傅予的关注点在于别的,“你偷听我们讲话?” 楚殷殷纠正他,“我没偷听。” 傅予哼声,“不是偷听是什么?但凡没有异心的人,听到书房有人谈事,就该识趣的离开。” 楚殷殷轻飘飘的说,“哦,那你就当我偷听吧,现在可以让王爷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傅予气结,“你!” “傅予!”容无崖呵斥。 他起身拉过楚殷殷,等她坐到椅子上时,才解释起方才的话。 容无崖是在泔江大捷中受的重伤,卧床休养了两个月仍半死不活,偶尔还伴有头疾。 隆康帝念在他打胜仗有功,又适逢大病,特意给他赐婚冲喜。 圣上赐婚,哪有不从的道理,况且他那时候自己都要死了,对女人没什么心思,娶谁都一样。 他觉得成个亲无所谓,傅雪不这么认为,因为吃醋嫉妒,跑到王府在他病床前大吵大闹的发疯。 容无崖自顾不暇,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吊着口气叫人把她打发走了事。 哪想成亲当天,傅雪又出现了,疯疯癫癫的,大肆打砸烧,手里拿着把剑,仗着身份见人就砍。 容无崖昏睡醒过来,就见她浑身是血的站在床头,冲他哭闹喊叫,还要对他动手动脚。 “本王没受过这种羞辱,使出浑身的力气阻止她,气火攻心之下猛地吐出一口血。” 楚殷殷光是听着,就已经浑身发抖了,她完全能想象容无崖这样矜傲自负的人,当时有多气愤。 傅予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显然知道这件事。 容无崖淡淡的说,“之后便头疾发作,第一次发病,杀了不少人,连当天进门的女人都杀了。” 楚殷殷捏着拳头,咬牙问,“后来呢?”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不知是麻木,还是自嘲,“后来就经常犯病,只不过每次她一出现一发疯,就会很容易刺激到我,我也更容易发作而已。” 楚殷殷听完后,略微感到失望。 她本以为,容无崖的发病和傅雪有什么必然关系,激动于自己找到了线索,结果傅雪只是催化剂。 不过就傅雪那疯样,她看了都能气疯,别提本来就有病经不起刺激的容无崖了。 她嫁过来之后,得知他有头疾怕刺激之后,基本都哄着他顺着他,生怕他发病。 这个傅雪可真是害人不浅。 楚殷殷看向傅予,“建议你赶紧带着傅雪离开,王爷顾及和你的兄弟情义,我可不会顾及。”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让她动手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 她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直接用身份压制。 傅予自然听的出来,气的咬牙,死死的瞪着她。 楚殷殷莞尔一笑,“你但凡把王爷当成兄弟看,就知道该怎么做。” 傅予忍无可忍猛地起身,大阔步的往外走。 没多久,容由就来报,说是傅予把傅雪带走了。 第196章 扛不住她的勾引 和傅予的这场谈话,让两个人的心情都低落下来。 楚殷殷见容无崖脸色微沉,抱着他亲了好一会,亲的他忍不住想笑时,才停下来。 容无崖垂眸帮她擦拭嘴角的水泽,无奈的问,“哪有一直用美人计的?” 楚殷殷笑的得意,“你不一直都中计吗?” 容无崖看着手指上的水光,漫不经心的捻了捻,“恩,没办法,本王好美色,扛不住勾引。” 楚殷殷趴在他肩头,“可傅予好像生气了。” 容无崖:“他这会儿气,道理却是明白的。他对本王的忠心不用怀疑。” 楚殷殷:“他挺疼傅雪的。” 容无崖:“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楚殷殷:“不过还是赶紧把傅雪送走吧,她疯起来,对你影响太大了。” 容无崖:“其实她只要不碰你,本王也不会太生气。” 楚殷殷顿了顿,端详着他。 她忽然问,“你就不怕我会害你吗?” 容无崖帮她理了理头发,“你要害就害吧,你就是要本王的命,我都给你。不过……” 楚殷殷眨眼,“不过什么?” 容无崖轻咬住她的耳朵,“不过本王希望能够死在你身上。” 这人三两句就会不正经。 楚殷殷无语的扯了扯嘴角,“那你还是别死了,好好活着吧,毕竟你技术挺不错。” 容无崖:“谢谢惠顾,谢谢夫人的好评。” 楚殷殷:“……” 容无崖再不去武场就又要来不及,楚殷殷把他赶走后,便空闲下来,稍作调整,就去找了吕日。 吕日本还想去找她,恰好有话要对她说,见她过来,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看法。 楚殷殷听完,沉吟了会儿,“其实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不太像中毒,且这几日感觉越来越强烈。” 吕日作为常年玩毒的,深谙各种毒药,自然知道毒药对人体的损害与摧残。 目前来说,就他所知的毒,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慢性毒药,一类是烈性毒药。 烈性毒药发作快,一般都是当即要命的,很显然的就排除了。 起初吕日怀疑他中的是慢性毒药,但慢性毒药归根结底还是毒。 虽不会像烈性毒药那样,迅速的夺走人的性命,却会在潜移默化中,损害人的身体。 日复一日少量的毒,被吞食进身体,积少成多,人的身体也会日渐一日的垮下去。 一开始可能只是反应迟钝,疲劳乏力,头昏头痛,心悸气怠等,症状不太明显。 到来后中毒时日久了,毒便深入四肢百骸,真正的危害便会显示出来。 有的会又痛又痒,四肢剧烈疼痛难忍,无法站立,无法入睡。 有的则会身体瘫痪,暴躁偏执,惊厥致死,七窍流血,四肢枯瘦,奄奄一息等。 总之不管是哪种慢性毒药,到最后都会藏不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吕日说,“绝不会像王爷这样,时而发作一次,发作之后,精神抖擞,平时跟没事人一样。” 楚殷殷问,“那你的意思是王爷中蛊了?” 吕日不敢确定,“得让裴笑沉来确定一下。他自诩天才,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中没中蛊吧?” 裴笑沉被请过来,听完两人的询问,简直无语,“你们在跟小爷开什么玩笑?通常来讲,被下了蛊虫的人,尚且都感觉不到蛊虫,小爷怎么可能一眼看出来?” 楚殷殷蹙眉,“你看不出来?” 裴笑沉翻白眼,“小爷只是个蛊师,不是火眼金睛。” 楚殷殷不理解,“你感觉不到也看不出来,怎么给人解蛊?” 裴笑沉摆出架子来,“当然是有一些探知手段。” 楚殷殷感觉和他沟通费劲,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下令,“那今晚你探知一下,我要知道王爷……” “不用了,小爷已经探知过了。”裴笑沉拍了拍手中的扇子,“之前给王爷诊脉的时候,偷偷搞了一下,乍一看反正是没有中蛊的,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用小爷自创的法子探知出来。” 楚殷殷冷笑,“别卖关子。” 裴笑沉带着戏腔大呼亲娘,对上楚殷殷阴森森的目光,赶紧正色打道,“子母蛊,但王爷这不像。” 楚殷殷好奇,“怎么说?” 裴笑沉嘿嘿笑了笑,“子母蛊,一般都是情蛊。” 楚殷殷抓住细节,谨慎的问,“不一般的情况呢?会是什么蛊?” 裴笑沉被问到,脸色一僵,“这我还真不知道,子母蛊通常都是情蛊,修习者为苗疆女子,连蛊师都是女的,才不会传给英俊潇洒的小爷呢。亲娘啊,你之前的那些禁书还在吗?我去翻翻看。” 这番讨论,其实对于容无崖的病情并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楚殷殷却感到一种明晰。 裴笑沉也学吕日一样,抱走了一百来本禁书,躲进屋子,装模作样的说要闭关。 楚殷殷没拦着他,只要能把事情做了,用什么方式她并不在意,也不会过多干涉自由。 吕日手头上的活同样没停。 他跟楚殷殷打保证,“最多再给我十天,我一定给你查出来,天南星和犀角分别在什么毒里泡过。” 事情似乎停滞不前,又似乎不知不觉中早已迈出了很多步。 霜降之后,深秋景象明显,昼夜温差变大。 容无崖自上次发病之后,最近情绪都很稳定,但大概是因为气温变化无常,他开始连续发低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发低烧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吓人的症状。 楚殷殷给他用了药,服下之后低烧就退了,只是隔天就会又发起低烧来。 她不得已施针,又忙活着药浴,才终于好转。 楚殷殷也松了口气,日日开始看着他穿衣服,提前给他穿上了厚氅子,连围巾也戴的严严实实。 容无崖哭笑不得,“穿的这么厚,殷殷还会喜欢本王吗?” 楚殷殷亲自给他戴好帽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你说呢?” 女人越发娇艳,眉眼间都染着一种媚色。 容无崖立刻扬了扬眉,捏住她的下巴,贪婪的吻了上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拍拍他的腰,“赶紧出门吧,上朝要迟到了。” 前几天的时候,隆康帝下了道圣旨,说是容无崖如今身体似乎无碍,下旨让他上朝听政。 隆康帝勤恳爱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早朝,早朝是在寅时末,容无崖不得不早起。 他一早起,楚殷殷就得跟着,但她一般会在送走他之后,再小眯一会儿,不然白天没精神。 容无崖离开后,楚殷殷刚躺到床上没多久,织金就来叫她,“吕毒师那边有结果了!叫您过去呢!” 第197章 我害怕你死了 楚殷殷到的时候,吕日头发蓬松,双眼猩红,嘴唇起干皮,但面上的笑容很大,看得出来很兴奋,就是有点狰狞。 她微怔了下,然后给他递了杯茶,安抚他不着急,可以慢慢的说。 吕日激动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恭敬的接过,一饮而尽。 他说天南星是在鸠羽千夜和雪野千里的毒中浸泡过,犀角则只用了一种名叫傀儡引的毒药。 为了验证自己的结果是正确的,他当场做实验,用从药圣堂带回来的两味药,分别在毒水中泡过。 两个时辰后,捞出来晒干,加之暴晒,蒸发掉水分,两种毒药都是无色无味,外观上辨别不出异样。 然而当将它们和药方里的其他药材一起煎时,就能明显闻出差别来。 苍术的味道再度变得浓郁起来,和先前闻到的那种怪异一模一样。 楚殷殷的激动与兴奋,不比他少。 她问吕日,“既然王爷的药里,用了这两味药,那算是中毒吗?你可以解毒吗?” “王爷并非中毒。”吕日却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虽然药材用毒水浸泡过,但王爷并无任何中毒症状。所以还是和我先前猜测的一样,很有可能王爷是中了蛊,因为我早年倒是在江湖上听过一种特殊养蛊的法子。” 他态度变得比之前要坚定很多,让楚殷殷不由恍惚。 吕日讲的是以毒养蛊。 养蛊就是将几十种毒虫放在一个口小腹大的缸中,毒虫之间相互吞噬,最后活下来的则是蛊母。 蛊母本身带毒,又吞噬了那么多毒虫,自然毒性变得很强,之后一般情况会以血供养。 但毒药养蛊不同,用的不是血,而是毒药。 楚殷殷先前在七宝阁找来的禁书里,曾经亲眼看到过有这种养蛊法子的记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书的下面还批注着,此法已经失传多年,销声匿迹。 不曾想竟然又出现了。 她听完吕日的话,沉吟片刻,“可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现在无法确认王爷是不是中蛊了。” 吕日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基本上就是了。毒药养蛊这种法子的麻烦之处,就在于蛊虫进入身体之后,虽然吸食宿主的精血,但仍需以毒药喂养,王爷的药材中有这两种毒,但王爷却无这两种毒的中毒症状,多少说明了些问题。” 容无崖确实没有中毒症状,不然的话,也不会被称为令人头疼的怪病。 随着一步步抽丝剥茧,楚殷殷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几乎所有找到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容无崖身体内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是蛊。 虽说裴笑沉提前打过招呼,叫他们天塌下来,都不要打扰他闭关,楚殷殷还是派人去请了他过来。 裴笑沉是个俊朗的小伙,看样子大约二十多岁出头点,但他生了张娃娃脸,平常又穿的花里胡哨。 什么红配绿,粉配橘,绛紫配明蓝,怎么奇葩怎么来。 他打扮的五颜六色,看起来更年轻,甚至还有些稚嫩。 可此刻出现在面前的,险些让他们没认出来。 楚殷殷迟疑的问,“你们天才的闭关,都是不洗脸不梳头不打理自己的吗?” 裴笑沉大概来得急,胡乱套了件外袍,衣服穿反了都没发现,脚下的袜子也是不一样的两只。 他听到楚殷殷的话,不在意的摆摆手,“亲娘,你找我过来直说什么事,我忙着呢!” 楚殷殷知道他分秒必争,也是为了容无崖,索性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把吕日的研究结果告知了他。 裴笑沉听完后,本来不算严肃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楚殷殷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的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裴笑沉深吸口气,胸膛跟着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才沉默的摇了摇头,“王妃,你继续说。” 他不正经的时候,都是喊她亲娘,突然正经起来,叫人莫名的心皱了皱。 楚殷殷没继续窥探别人的事情,他不说,她便只继续讲自己的,“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让你整合一下我们的信息,然后看看对你的进展帮助,我们假设王爷得的怪病,就是中了蛊所致,那么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把王爷体内的蛊弄出来呢?” 裴笑沉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拼尽全力,如果王爷中的是蛊,我绝对会救活王爷。” 楚殷殷发现他态度都变了,以前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如今就是势在必得,像是在和谁较劲。 他在这里待了前后不到一刻钟,就匆匆离开。 楚殷殷是傍晚才听织金说,中午和晚上送过去给裴笑沉的饭菜都没动过。 她回想着他那个不稳定的状态,叫人不用管他,只是到了饭点照样该送就是。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送去的饭还是没有动过。 楚殷殷得知后,立刻拉着容无崖,前往裴笑沉的院子。 他现在可不能出事,容无崖的治愈希望,全都压在他身上呢,要是死了,可就前功尽弃。 容无崖做事向来果断干脆,带了一伙儿家丁过来,省去拍门这一项,直接叫人把门卸了。 等他们过小院进房间,就见裴笑沉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手里捏着几条毒虫,不解的看过来。 楚殷殷觉得这种场面,莫名滑稽搞笑,容无崖身后跟着的家丁,还背着锄头铁锹和耙子。 她张了张嘴,“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裴笑沉反驳,“我能出什么事?” 容无崖哼笑,“怕你死了。” “……” 裴笑沉在容无崖跟前,不敢造次。 他见他们过来,省得自己单独跑一趟,“刚好我有结果了。” 一行人进入房间,裴笑沉缓缓开口。 然而听着听着,楚殷殷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神秘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裴笑沉说,子母蛊确实多以情蛊最常见,不过还有一种蛊虫,既可以作为单蛊,种进一个人的身体里,又可以一分为二,分别种进两个人的身体里,通常这种蛊虫是赤炭天龙虫,属于剧毒蜈蚣的一种。 “这种蛊我更愿意称之为同生蛊,下蛊人身体里种的是主蛊,被下蛊的身体里种的子蛊。” 容无崖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只要一想到身体里有那种恶心的东西,他的气息就冷下来。 先把这种东西弄出来,之后该清算的账,一并算了。 裴笑沉还在继续说,“王爷极有可能是这种,子蛊以毒喂养,主蛊以人精血喂养,因为喂养物不同,所以身上有子蛊的人,只要蛊虫不发作,平时还可以精神奕奕,满面红光,而种主蛊的人,则会停止生长,一般来说,个头矮,面黄肌瘦,看起来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楚殷殷腾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就与容无崖四目相对。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第198章 兄弟都没得做 不管究竟是不是傅雪,秉承着宁可错杀,也不错过的原则,容无崖写信给傅予。 没想到的是,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傅予却先找上了门来。 他状态看起来十分不佳,灰头土脸,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并且还带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噩耗。 傅雪不见了。 楚殷殷脸冷下来,“真的不见了?” 傅予正因找不到傅雪而焦急内疚,听到她这句凉飕飕的问话,当即怒火攻心。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还分什么真的不见了,假的不见了?难不成我还会拿这个骗你们不成?王妃,雪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还望你不要用过于恶毒的想法、过多的揣测她。” 楚殷殷张了张嘴,想问他是怎么把“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说出口的。 十六岁,比她还要大一岁呢! 她就单纯的问了句,是不是真的不见了,怎么就叫用恶毒的想法、过多的揣测她了。 一个区区傅雪,搬不上台面的丫头,还不至于她专门花费心力去算计。 楚殷殷觉得可笑,然而碍于容无崖的面子,只哼了声,“您这帽子给我扣的,本王妃可受不起。” 然而哪想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予彻底暴怒了。 自三天前发现傅雪不见之后,强自压下的所有负面情绪,愤怒、暴戾、阴狠一并迸发出来。 他倏地从椅子上坐起身,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的来到楚殷殷跟前。 楚殷殷看着突然近在咫尺的男人,对方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竟似乎要对她动手。 她抿了抿唇,脸色终于寒下来,手抚上腰间的金铃长鞭,轻轻的摩挲着。 “傅公子,我劝你不要冲动。”楚殷殷慢悠悠的补了句,“你要想清楚了。” 正在气头上的傅予,哪里能听进去这些,他甚至把傅雪的失踪,都归结到楚殷殷身上。 如果不是楚殷殷嫁给容无崖,他的妹妹哪里会生气吃醋? 不会生气吃醋,哪里会做出伤害楚殷殷的事? 没有伤害楚殷殷,哪里会被容无崖打发走? 不被容无崖打发走,就不会失踪。 都怪她。 偏偏这个女人,恃宠而骄,恃美行凶,她除了有一张脸能够看,还有什么? 她能有雪雪那么爱容无崖吗?她能有雪雪那么全心全意的对待容无崖吗? 她凭什么抢走容无崖的爱,让雪雪那么难受痛苦? 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不配得到! 傅予急促的喘着气,因为过于激动紧张,汗珠从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他缓缓举起拳头,话赶着话,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像你这么恶毒、跋扈又嚣张的女子,真不知道王爷怎么看上了你!雪雪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她单纯直率,没你那么多的心机,不会像你这样在背后嚼人舌根,更不会像你一样只知道勾男人。” 楚殷殷从腰间取下金铃长鞭,“我勾男人?我勾王爷叫勾男人?真是要把大牙都笑掉了,容无崖他本就是我的!傅雪那样的才叫勾男人!但凡要点脸皮的未出阁黄花大闺女,都做不出躺到我和王爷床上这种丑事来!” 傅予气疯了,下意识的反应要向她砸拳。 然而拳头还没举到一半,忽然脖子被人抓住,反倒是一个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脸上! 容无崖面无表情的将他掀开,傅予踉跄着后退两步时,他再度追上来,一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傅予跌坐在地,痛苦的捂着腹部。 容无崖却没看他。 他擦了擦手,走到楚殷殷跟前,用帕子仔细替她擦拭完额头的汗,才叫织金把她送回后院。 楚殷殷临走前,担忧的拍了拍他的手,“你别太过分。” 容无崖哼笑了声,“管他死活做什么?你在担心别的男人?是想被我弄了吗?” 傅予闻言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 楚殷殷甩开他的手,在快消失不见的时候,突然提醒,“记得去找傅雪。” “知道。” 容无崖面上噙着笑,但只是浅浅的,然而这份浅淡的笑容,在楚殷殷消失后,也跟着如数消失。 他看着还跌坐在地上的傅予,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傅予揉着心口,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来。 容无崖甩了甩手腕,坐回椅子上的时候,顺势捡起了楚殷殷留下的金铃长鞭把玩。 他没有抬头,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她是我的女人,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可以不尊重她。你不尊重她,就是在打我的脸,你想对她动手,就是在我脸上践踏,我即便不喜欢她,单冲着名义上的王妃,你不都不该如此越矩,更何况我对她喜欢得紧,喜欢到连命都想给她。” 傅予听到最后这句话,脸色陡然变了。 他知道容无崖喜欢楚殷殷,但以为只是见色起意,没想到他居然中意到了这种地步。 多年来的兄弟,他知道容无崖能说出这种话,意味着分量有多重,意味着楚殷殷有多重要。 其实他并非不懂事理的人,今天也纯粹是怒发冲冠,丧失了理智。 再听他的这番话,傅予哽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忧雪雪了。” 容无崖拨了拨长鞭上的金色铃铛,突然问,“傅予,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待你如何?” 傅予抿唇,“很好。” 容无崖:“我可曾在你身前摆过架子?” 傅予:“未曾。” 容无崖:“可曾怪你不讲规矩?” 傅予:“未曾。” 容无崖:“即便我不喜阿雪,可曾像你今天指着殷殷的鼻子,那么粗声粗气的骂过阿雪?” 傅予:“……未曾。” 容无崖:“那么我再问,我可曾真的对阿雪动过粗?” 傅予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未曾!” 容无崖哼笑,“那我今天为了殷殷,破例一次,本王罚你割发代首,再有下次,兄弟都没得做。你也别怪我狠,这些年好不容易碰到个想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自己都不敢对她粗声粗气说话,你怎么敢的?又是怎么舍得拆散我和她的?” 傅予沉默着不说话,半晌后,忽然从腰间抽出剑,散下发来,从中削断。 容无崖就事论事,事情解决了,就不会再缠着不放了。 他似笑非笑的哼了声,“我会叫人去找傅雪,好让你看清,这些年养的疼的是个什么东西。” 第199章 本王明天不会死 容无崖在京城有人脉眼线,但毕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铺的线,所以他叫人去找了陈浔剑。 陈浔剑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生在临安长在临安,对于临安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无比清楚。 上次楚殷殷失踪,同样是多亏了他。 陈浔剑的动作果然很快,傅予找了三天都没找到的人,次日凌晨,他就送了过来。 傅予见到被五花八绑的小姑娘,心疼怜惜的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小姑娘家?” 陈浔剑拧了拧眉,没理会他,只是看向容无崖,“王爷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他打哈欠仰长脖子时,露出一个叫人遐想的牙齿印。 容无崖摇了摇头,“辛苦了,今晚打扰到你了。” 陈浔剑失笑,揉了揉脖子,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笑,“的确,之前在忙。” 容无崖扬了扬眉,“那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好事。” 陈浔剑说走就走,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楚殷殷赶过来的时候,恰好与他正面对上。 他朝她微微颔首,便如风一般离开,像是着急去见什么人一样。 楚殷殷多看了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惨状,又是牙齿印又是抓痕的,若有所思。 她来到花厅时,傅予已经把傅雪解绑了,正抱着她心疼的问这三天是怎么过的,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楚殷殷被容无崖拉住,坐在椅子上,没多大会儿,吕日和裴笑沉依次出现。 吕日多看了几眼傅雪,眉头怪异的拧了起来。 裴笑沉则瞬间阴沉了脸,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拉开傅予,傅予转头看到个男人,拧起眉头。 他恶声恶气,护犊子般的护着傅雪,“你做什么?” 裴笑沉甩开他的手,只盯着自己的目标,他将傅雪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忽然很轻的啧了声。 花厅里面很安静,任何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一样,传入在场人的耳膜里。 容无崖询问他,“如何?” 裴笑沉这回索性绕着傅雪走了几圈,然后突然一把抓过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掀开衣服。 傅予大惊之下再大怒,姑娘家的衣服哪能给一个男子动,他要阻拦,容由立刻带人把他拖到一旁。 傅予不解,红着眼扭头质问容无崖,“王爷这是何意?” 容无崖神色淡淡,“看着便是。” 楚殷殷在这时发话,问裴笑沉,“是她吗?” 裴笑沉怪笑了声,将小姑娘的衣服放下,他则半蹲下和她视线持平,“你这蛊养了得有五六年吧?” 傅予一听就炸了,“你在说什么?什么蛊?阿雪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楚殷殷是真嫌他烦,拧着眉看去,“你能不能先安静?让人把话说完?” 傅予下意识要张口讽刺,却在看到她身边的容无崖时,到嘴边的话改成了,“王妃说的是。” 楚殷殷:“……” 她看了眼容无崖,后者冷淡的捏捏她的手,就在这时,裴笑沉的话再度响起。 他口吻带着兴奋,还有些讽刺,话也听不出来好坏,“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容器,怪不得能撑这么久,果然那老东西说的没错,越年轻鲜嫩的身体,培养出来的蛊会越上乘。就是可惜了,本该貌美如花年纪,你这几年却什么都没发育,该大的地方不大,该挺的地方不挺,付出这么多,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傅雪死咬着唇不说话,但看裴笑沉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她张着嘴,逃避似的回答,“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裴笑沉:“听不懂没事,你身体里面长了只大虫子,一会本小爷给你抓出来!” 楚殷殷知道他在蛊术方面的造诣,既然能如此肯定的说出来,基本上事实就是没跑了。 裴笑沉叫人准备了几样东西,又跑回自己小院,匆匆取了些所需的物品过来,焚香净手后准备开始。 他提前声明过,场面或许会有些恶心血腥,提醒楚殷殷不要看。 楚殷殷了然点头,背过身去,只是整个过程太多漫长,以至于她等待的期间,不由得偷偷看了眼。 这一看直接给她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干呕起来。 听见动静的容无崖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递给她一杯水。 楚殷殷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抱着水杯,只能尽力不去想刚才看到的东西。 从凌晨等到天光微白,裴笑沉说结束了的时候,楚殷殷立刻起身。 由于等的太久了,坐着的姿势难免发僵,走了好几步之后,她才找到知觉。 裴笑沉端着个瓦罐对她说,“就在这里面,你要不要看看?” 楚殷殷摇头拒绝,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问,“既然主蛊解了,那王爷的什么时候解?” “还得等段时间。” 楚殷殷急了,“为什么?” 裴笑沉无语,“我的亲娘,你以为解蛊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更何况这蛊被精心饲养了五六年,可以说是蛊中之王,没看见今天解这个花了多久的时间吗?而且,解同生蛊很有讲究的,我目前准备的东西不全,接下来几天再上街买点需要的东西,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解王爷体内的蛊。” 楚殷殷不懂行,被他告知着了解过后,还是不高兴,“那尽快。” 她害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裴笑沉听着她着急的口吻,更想笑了,“我的亲娘,儿子比你更急,儿子还想要那十万两白银呢,我尽快好吧?虽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楚殷殷抿唇,道理她都懂,但她总觉得有种不安。 按道理来讲,他们的进度其实不算慢,找对了方向,顺着查下去,事情都比较顺利。 正因为太顺利了,所以顺利的让她不由产生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总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危险在靠近,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裴笑沉赶紧解蛊。 仿佛一旦拖延,就会出现什么别的意外。 楚殷殷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目前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第200章 给他种情蛊 容无崖盯着她看了会儿,在她皱眉时,指尖抚平了她的眉头。 楚殷殷朝他敷衍的勾了勾唇。 容无崖示意她别太担心,“本王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楚殷殷警告他,又忍不住问裴笑沉,“大概需要多久?” 裴笑沉无奈了,只好估摸了个时间,“半个月。” “好。”楚殷殷咬咬牙,“那就再等半个月。” 彼时天光已经大亮,几乎从昨晚开始,所有人都在连轴转。 楚殷殷看着容无崖眼睛里面的红血丝,心疼的皱了皱眉,她估计自己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裴笑沉和吕日离开后,她便拉着容无崖要回芳菲苑,他低烧才见好转,昨晚又没休息,她很担忧。 容无崖回头看了眼花厅深处的那两个人,最后什么都没说,跟着她往外走。 芳菲苑里满是落叶,霜降之后,气温越来越低,院子里的花儿谢了,叶子也争先恐后的落。 他们两个踩着满地的叶子走过,清晨世界是寂静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显的特别清晰。 楚殷殷不由放缓了小步,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容无崖见状嗤笑了声,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笑,看得出来情绪不是很高。#@$& 哪想一进房间,他便把楚殷殷抱住,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恨不得将她纳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急切的寻找她的唇,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所有的空气都掠夺走。 楚殷殷愣了愣,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然后顺着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一下一下的,温柔而体贴。 她没说话,因为她能理解。 毕竟就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容无崖身体里的蛊,会和傅雪有关。%&(& 傅雪是傅予的妹妹,傅予是容无崖的朋友。 楚殷殷太明白,他们对于容无崖的意义。 他们三个才是真正一起长大的,十几年来聚在一起,生死与共,悲喜相通。 人生能有几个十几年,又能得几个这样陪伴的朋友? 在被容家人丢弃,又被自己亲生母亲丢到军营自生自灭后,能够遇到傅予,容无崖对这份感情有多重视与珍惜,可想而知,正因为爱屋及乌,所以他纵容着傅雪,即便不喜欢,也只是克制有礼的疏远。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冷漠疏离狠戾是他最后保护自己的手段。 然而最亲的人,却伤他最深。 楚殷殷次日睡醒时,容无崖已经上早朝回来,她看到他脸色微红,皱着眉头一摸,果然又发烧了。 她立刻去叫来裴笑沉,问是怎么回事。 他告诉她说,主蛊被引出来后,子蛊便不会稳定,发烧只是一种讯号,过段时间便会频繁发作。 “那要怎么办?”楚殷殷问,还有点埋怨,“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本以为半个月内能准备齐全东西,王爷体内那只不至于发作这么快。但现在想来,应该和之前发烧脱不了关系,眼下的办法,只能先让王爷继续喝之前的药了,那药是喂养身体里的蛊虫的,暂时可以安抚一段时间。” 楚殷殷拧眉不语,她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之前发现李鹤归拿来的药不对劲,她就再也没有让容无崖喝过。 裴笑沉知道她的担忧,“没有更好的办法,那药虽然也不好,但目前来说利大于弊。” 楚殷殷知道他说的没错,只好叫织金去重新煎药。 容无崖喝了药之后,本来要休息,谁知傅予来了,身后还带着傅雪,两个人跪在了外厅。 楚殷殷问容无崖,“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了?” 容无崖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看了半晌,才说,“叫他们进来吧。” 本来昨晚上就该结束的事,但他当时脑子很乱,所以在楚殷殷叫他的时候,他跟着走了。 他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也更不是遇事逃避的人。 该解决的问题不解决,就一直是问题。 不过只是过了一晚上,傅予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眼睛红着肿着,胡子潦草,嘴巴死死绷着。 傅雪则是一直在哭,断断续续的把所有事情经过说出来。 她十二岁那年,跟容无崖表明心迹,不料却被拒绝,伤心气愤的她跑了出去。 本来只是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不想却遇到了一个人拦住她,说他可帮她解决心中愁思。 她随后失踪那一个月里,就是跟那个人在一起,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中了蛊。 而子蛊需要用药喂养一年,之后方可种到容无崖身上,没想到发生泔江大捷一事,他重伤在床。 即便如此,傅雪也没放弃心中的念头,尤其是在得知皇上赐婚之后,她等不及的决定动手了。 她来京城找容无崖,当时看他病重昏迷,借机将子蛊留在他身上。 傅雪不敢抬头看,捂着脸后悔不已,“他说那是情蛊,只要给你种下,你就会爱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会害你……只要你爱上我,答应和我在一起,这只蛊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到你的。” 楚殷殷听得额头突突直跳,“蛊这种东西,哪有不会伤害人的?不然怎么会被当成禁术禁了!我不相信你连这点是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你分明知道,但为了自己的私欲,你选择无视,并且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爱,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怎么会!我没有!”傅雪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嗓子沙哑,激动时说话粗粝刺耳,“我没有,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喜欢我而已,明明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是为了他吗?”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死性不改。”楚殷殷声音清冷,每句话都在诛心,“你变成现在这样,是你一步步选择造成的,既然走错了道路,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怪不了任何人。傅雪,害人终害己,你有今天,是你活该,不要再为自己的贪心自私找任何理由。” 傅予在傅雪说话的期间,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像在忏悔。 傅雪放声大哭,大叫着说自己错了,然而在场人没一个回应她的。 她哭了片刻,看向傅予,“阿哥,我错了……雪雪真的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傅予抬头看她,面上是隐忍着的痛意和懊悔。 他见她头发散落下来,轻轻的给她整理好,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你走吧,我不会再管你。” “什么意思?”傅雪难以置信的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你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傅予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平静的盯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从小看着长大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连他都觉得陌生可怕呢? 第201章 她说他不配 傅雪离开之前,和傅予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实际上是傅雪单方面的控诉。 她说自己得到了报应,还说自己把身体糟蹋成这样,就是为了成全所求,可为什么还是没能如愿? 她质问他为什么不心疼她,为什么在别人都抛弃她的时候,他也要抛弃她。 更甚至,她恶狠狠的评价他不配做哥哥。 楚殷殷看到傅予当时拳头都捏了起来,还以为他会忍不住对傅雪动手,但最后他又收了回去。 他只是看着气急败坏的干瘪少女,说了句“日后保重。” 楚殷殷心想他是悲伤的,就算是只狗养了十六年,还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看着他在傅雪离开时的强忍,莫名的酸了眼睛,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难过。 一个大男人,就那么站着默默流泪,后来则是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直到最后脱力昏厥过去。 楚殷殷走过去查看了下,说是因伤心过度,加之疲惫憔悴所致,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两个人把房间留给他,出来的时候,楚殷殷看到容无崖心不在焉。 她问他,“在想傅雪的事情吗?” 容无崖没有否认,“我五岁那年刚进军营没多久,就认识了傅予。当时的傅雪,只有这么大。” 他比划了一下长度,约莫只有小臂那般长短。 楚殷殷握住他的手,猜到他可能有话要说,便主动问,“然后呢?那她当时应该还要吃奶吧?” 容无崖点点头,“我想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活不久,但又觉得那么小的孩子死了好像很可怜。” 楚殷殷:“恩。” 容无崖:“我当时在伙房,傅予也在,冬天很冷,怕她冻着,就把她放进菜篮子里面,推到火炉旁边,有一次还险些把她给烫到……她是要吃奶的,所以我们就偷偷去羊圈里找羊奶。” 楚殷殷:“没有被发现?” 容无崖:“没有,他去偷,我抱着孩子放风,有次他踩了两脚羊粪,快要熏死人。” 楚殷殷:“那是挺臭的。” 容无崖:“不打仗的时候,我们在伙房,日子还是比较安逸的。” 楚殷殷:“打仗了会吃不饱吧?” 容无崖:“对,打仗了将士们都没得吃,我们只能喝点米汤,碗见底的时候才能看到几粒米,每次本王都不舍得吃,小心翼翼的把碗底舔干净,有次饿的时间太久了,傅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糠窝窝。” 楚殷殷已经快忍不住眼泪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但她还是笑着打趣,“对你们来说是顿大餐了。” 容无崖:“谁说不是呢?一个糠窝窝,三个人吃了三天,傅雪正在长身体,那会儿的小丫头还不懂,见到点吃的就狼吞虎咽的全吃光,之后两只眼睛绿油油的盯着我和傅予的,我们就一人再给她掰点,但是她吃的又很快,到最后,我和傅予吃的就是掉在手心上的糠渣渣。”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总能轻而易举的就找出来好几件。 容无崖后来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 楚殷殷抱了抱他。 他声音平平的,也冷冷的,“他配的,或许他做错的,只是多年前在雪地里捡起了那个小女婴。” 不然那个小女婴也不会在十六年后,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一句根本不配做哥哥来寒他的心。 傅予当天下午就睡醒了,他再来见楚殷殷时候,胡子刮了,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抖擞。 虽然眼睛还能看得出些许痕迹,但相较于上午时分,实在是好了太多。 楚殷殷还是很奇怪,“你来找我?” 傅予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了一躬,“我为我之前的莽撞言辞向王妃您道歉。” 楚殷殷想了想,“哦,没事,我当时的确生气,不过王爷已经帮我出过气了,我的气就消了。” 傅予抿了抿唇,“王妃气消了,是王妃胸怀宽大,我既然错了,依然是要道歉的。” 做错的事情已经发生,道歉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能够带来的,就是叫人心里头舒坦一些。 其实很多时候,人固执所求的,不就是心里头舒坦一些吗? 楚殷殷确实没那么委屈了。 傅予从楚殷殷那里出来后,去找了容无崖,而容无崖仿佛在等他,“要回堾州?” “恩。事情还需要我坐镇。傅雪那天交代的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和猜想的一样。” 他想了想问容无崖,“你打算怎么办?” 李鹤归的药材有问题,说明了一切。 药材上的药,刚好是养蛊用的毒药,事情不会总是那么凑巧。 去年第二次长睡醒来的时候,边关又正在打仗,而他第一次发疯醒来,同样是在打仗。 他大胆荒唐的将自己的病,与边关的稳定与否结合在一起—— 边关局势不稳,大兴需要他,所以他的病会减轻,自己会醒来,反之则沉睡。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面生根,就很难拔除。 隆康帝有绝对的动机,历来帝王对于武将,都是又爱又恨,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的态度。 他们希望所有武将都能识趣点,但他偏偏是个有野心的人,军权在手就不会轻易交出去。 所以隆康帝要驯狼,要让不听话的狼,乖乖听话。 其实去年他醒来的时候,就打算布局了,但他醒来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就再度沉睡。 直到今年…… 楚殷殷来了,他的计划开始了,一步步的接近真相。 容无崖看了看傅予,“有仇报仇,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下一步具体怎么走,我之后会告诉你。” “好。”傅予颔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他,“我们还是兄弟吗?” 容无崖轻笑了声,“你永远都不必问这种问题。” 傅予是赶在天黑之前离开的,没有人送他,裴笑沉刚买了要部分要用的东西,正门口见到他。 之后他去找楚殷殷报销账单的时候,提了嘴,“怎么只有那位傅公子啊?他妹妹呢?” 楚殷殷淡淡的说,“不知道,走了吧。” 裴笑沉啧声,“那个小姑娘也是可怜,赤炭天龙毒性很大,她基本都被掏空了,怕是个短命鬼。” 楚殷殷看账单的手顿了顿,“能活多久?” 裴笑沉耸肩,“如果不是本小爷我,只怕她活不了一年,幸好小爷我给她解了蛊,不过也就差不多能再活个十来年吧,遇到小爷我,那是她幸运,这十来年算是她赚到的,希望她可别再做傻事。” 楚殷殷敲打他,“王爷的蛊得尽快。” 裴笑沉就知道她又会念叨,生无可恋的跟着说,“一定尽快,一定!” 第202章 本王和她清清白白 傍晚容无崖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楚殷殷把从裴笑沉那听来的话跟他讲了。 她叹了口气,“他说傅雪可能活不长。” 容无崖很难产生同理心,他这个人一向是冷情的,听完后也只是沉默了一瞬间,就淡漠的笑了笑。 他说,“这也是她活该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这应当是长成人之后学的第一件事。” 楚殷殷不置可否,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前世临死前,楚霜霜送她上路时说的那番话。 “恨吗?” “是我害的吗?可是怪得了谁呢?” “要怪就怪姐姐你蠢笨如猪,计不如我。” “……” 大概是临睡前想到了扫兴的前世,当晚做梦竟然真的梦到了前世的种种。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很影响心情。 自从早晨醒来后,她就忍不住频频失神。 在第十九次走神的时候,楚殷殷决定做点什么。 她坐在书桌前写了一封信,交给织金,吩咐她一定要交到白生墨手里。 织金看她最近忙王爷的事情,还以为她已经完全收心了,再收到这封信,脸皱的很厉害。 楚殷殷瞪她一眼,“你去送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被人看到。” 她这封信写的很符合前世楚殷殷的风格。 开门见山委屈的询问街井巷口有关他流言蜚语真假的问题,问他是不是要和师蓁蓁成亲,质问他自己怎么办? 其次她倾诉衷肠,言辞恳切的表达真心,顺便带他回忆二人以往美好的过去。 最后再义正言辞的警告他,如果他要和师蓁蓁成亲,就不要怪她翻脸不认人。 信很快送到白生墨手上,他匆匆看完后,忍不住骂出声,“你算什么东西?” 楚殷殷那段威胁,实在是让他觉得烦。 他不和师蓁蓁成亲,难道还要和她一个已婚妇女成亲? 先不说瑞王还活着,就是瑞王死了,他也不会接手个二手破鞋。 楚殷殷长得确实不错,可她身子不干净,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最次也得挑个黄花大闺女吧? 白生墨愤怒的把信撕掉,气急败坏的骂了好一顿子,才冷静下来写回信。 他要和她见面。 楚殷殷收到见面邀约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白生墨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了,没从她这得点利或扒拉下来一层皮,是不舍得丢弃她这个人脉的。 她按照约定时间来到茶馆,推门而入时,就见一个人冲过来,吓得她连连后退,撞到了门上。 砰的一声响,白生墨都愣住了。 可他并不在乎她疼不疼,而是笑着开玩笑,“殷殷见到我这么激动?” 楚殷殷快被他恶心死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猥琐? 她站直了后,指着他的鼻子就发问,“上次在中秋宴会上,我就看你和师蓁蓁眉来眼去的,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的搞到一起,宣王既然快要成亲了,还约见我做什么?你就不怕被师蓁蓁知道了不要你?” 白生墨本想糊弄着哄哄她,可她居然不识好歹的先给他甩脸色? 他冷下脸来,反而指责起她来,“我和师姑娘是清清白白的,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心里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明明我的心里只有你,哪里还能装的下别人?殷殷,你嫁给瑞王我都没说什么,还愿意等你,你怎么能质疑我对你的真心?” 楚殷殷双手环胸,连连冷笑,“那你和师蓁蓁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的还能作假?而且外面都在传好事将近。” “是。我也听说了那些传言。”白生墨先承认,很快又改口道,“但我接近她,只是为了接近师尚书。你也知道,父皇最近让我督促负责筹备女学一事,若是此事做好了,我一定能得到父皇的赏识,到时候再跟父皇求娶你便顺理成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啊!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 楚殷殷有口气顺不上来,“说的冠冕堂皇,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为了和我在一起,去忍辱负重的勾搭师蓁蓁?你可太委屈了,那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 “殷殷!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膈应人?” “宣王,那我能不能请你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到现在还要骗我?” 白生墨被她问的心里发憷,一时摸不准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语气软下来一点,“殷殷,我们这一年情投意合,我以为你会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看来是我想错了!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了,我和师蓁蓁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把师蓁蓁请过来,当面对质吗?” “好啊。”楚殷殷挑眉,“去请啊。” 白生墨一口气堵在胸口,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楚殷殷,“殷殷,你确定要这样?” 楚殷殷淡淡的说,“恩,我等着,去请吧,要不要我派人去请?” 白生墨自然不可能真的去请师蓁蓁,他是真的要和师蓁蓁成亲,正室和随便玩玩的不一样。 他双手负在身后,绕着房间走了几圈,最后又来到楚殷殷跟前。 他换了副口吻,语重心长的说,“殷殷,我们别意气用事好不好?我不是不去请师蓁蓁,是因为她来了,就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到时候就会曝光,对你不好,我还是担心你在瑞王跟前的处境,殷殷,我要是心里没有你,不在乎你,根本不会为你考虑这些,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楚殷殷垂首,久久不语,久到白生墨以为她在哭泣。 要说有多心疼,其实并没有,甚至还有点烦,但白生墨知道自己该怎么演。 他怜惜的叹气,“殷殷,你别哭了,我发誓我对师蓁蓁,真的没有半点感情,我接近她,就是为了师尚书,想让师尚书行个方便,我承认师蓁蓁对我的确有点意思,但我心里都是你,和师蓁蓁只是逢场作戏。” 一墙之隔的师蓁蓁,听到这句话,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第203章 要不要合作 隔壁房间里的白生墨,还在哄楚殷殷,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师蓁蓁请过来对峙。 楚殷殷也不傻,知道他是什么人,配合的吸了吸鼻子,故意抹了抹干燥的眼眶。 她装作被他说服的样子,再次问他,“你真的和她只是逢场作戏?” “真的是!”白生墨竖起两根手指头发誓,“骗你我不得好死!” 楚殷殷嘴角动了动,“我这回相信你!但是不能再有下次了!” “绝对不会有下次!”谎话说多了,白生墨张口就来,“殷殷,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但是……” 他话锋一转,犹犹豫豫。 楚殷殷心中暗笑,知道他估计要说自己真正的目的了,于是问,“但是什么?” “算了!”白生墨强颜欢笑,“没什么的!我们刚刚和好,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真要是不想让她担心,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楚殷殷皱眉,“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哎……”白生墨坐下来,“殷殷,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最近需要十万两白银,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想到来跟你借,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楚殷殷故作惊愕,“十万两白银?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白生墨当然不能说是用来求娶师蓁蓁的聘礼,自用筹备学堂来做借口,说资金周转所用。 楚殷殷点点头,“就是说你现在先用,等回头还要还给我是吗?” 白生墨觉得她现在计较的有点真,以前他找她拿钱,她都是二话不说就给的,哪会这么麻烦。 他淡笑着说,“是,只要资金周转起来了,我自然会把借你的银子还给你。” 楚殷殷想了想,“好,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十万两银子数目巨大,你可以给我写个借条吗?” 白生墨瞳孔放大,惊讶无比,“我们的关系,还要写借条?” 楚殷殷抿唇,“这是从瑞王的库里走出的银子,总得有个名目,等我掌管了瑞王的王府,这个借条自然也做不得数的。你也知道瑞王现在还活着,我不敢造次。” 白生墨知道楚殷殷有钱,“你自己的银子呢?怎么还要走王府的账?” 楚殷殷:“我的银子都在店铺里面,难道要走店铺的账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母亲会查我店铺的账,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会解释不清,再者说了,这个借条就我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生墨这么一想,确实,就冲着楚殷殷这个愚笨的脑袋,被他骗的团团转,他不信她能玩过他。 他爽快利落的答应下来,楚殷殷立刻就让他当场写借条。 白生墨照办。 楚殷殷收好借条,告诉他,“十万两银子我要准备一下,七天后还在这个地方,你自来取就是。” 见她这么爽快,白生墨总算露出了笑脸。 正事办完了,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白生墨一顿嘘寒问暖之后,说自己学堂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殷殷没留他,等他走后,她起身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厢房的门。 门从里面打开,屋子里的雪松香,熏的人浑身惬意。 楚殷殷莞尔,“师姑娘。” “瑞王妃。”师蓁蓁朝她让开道路,“请进。” 楚殷殷进得房间,就坐在正厅的圆桌旁,正厅后面有张屏风,是一张绣锦屏风。 她只瞥了眼便收回目光,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屏风后若有似无的人影。 师蓁蓁开门见山,“还要感谢瑞王妃请我来看了这一出大戏,只是我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 楚殷殷反问,“不明显吗?” 师蓁蓁耸肩,“王妃明说。” 楚殷殷:“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不知道成功没有?” 师蓁蓁:“没想到他这么恶心下作。王妃挑拨我和他,是想和他在一起吗?” 楚殷殷:“没兴趣,我现在有更好的。” 师蓁蓁:“那是为什么?” 楚殷殷:“他这个人永远可以为了达到目的,随意抛弃任何人,他爱的是他自己。” 师蓁蓁:“看出来了。” 楚殷殷:“所以,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师蓁蓁到此才重新看向楚殷殷,她给她倒了杯茶,“还请王妃细说。” 楚殷殷忙于给容无崖治病的时候,也没忘记关照白生墨,毕竟是前世头号大仇人。 她时不时就让人给师蓁蓁递点消息,说的自然不可能是白生墨的好话。 收到白生墨约她见面的信时,她觉得时机成熟,便给师蓁蓁也递了时间地点,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在开门看到师蓁蓁的那一刻,楚殷殷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所以她丝毫不意外,她会痛快的答应下来与她的合作,但同样的,还是有几分担心。 师蓁蓁看出她的担心,“王妃不必担心我会出尔反尔,像这样下作虚伪的男人,是该让他得到点教训,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女人很好拿捏,好像谁都是可以被他任意玩弄的棋子。不把女人当成人的男人,我们女人也不会把他当人看,甚至还可以让他做不成人。” 楚殷殷不得不佩服师蓁蓁的冷静清醒。 她想,如果前世她能有这样的觉悟,何至于落到那种地步。 楚殷殷跟师蓁蓁道别之后,便先行离开,她今天出来的太久了,而且是背着容无崖出来的。 她解决白生墨的事不想告诉容无崖,免得他吃醋生气。 殊不知在她走后没多久,屏风后走出一个矜贵傲然的男人。 不是容无崖还能是谁? 师蓁蓁福了福身子,“王爷。王妃的这个计划……” 容无崖点头,“就照她说的办。” 师蓁蓁:“那我们先前的计划呢?” 容无崖:“用她的,本王还可以再添把柴火。” 他脑子转得快,短时间内便布了个大局,将事情交代给师蓁蓁后,打马回了王府。 天越来越冷了,临安城里的冬天,原来是这个样子。 绿砖灰墙,枝叶料峭,放眼望去全是低矮的房屋,街道两侧灯笼林立,清冷月光下发着淡雅的光。 和他待惯了的边关大不相同。 这是容无崖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他其实很讨厌冬天。 寒冷的风,凛冽的温度,毫无生机的世界……冬天,总让人想到些悲伤的事情。 想到抛弃他的那个温柔女人,想到食不果腹还要挨打的日子,想到被冻得浑身是疮的痛苦与难堪…… 但今年的冬天,又和往常不一样,或许从今年开始,以后每年都会变得不一样。 容无崖想到这里,难免心情雀跃,只是这份好心情,在回到王府时,消失殆尽。 容由又在等他,他和容由有个不用明说的默契,只要他在府门口等,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 容无崖下马,捏了捏眉心,“说。” “傅雪又来了。” 容无崖没什么表情,“你又放进去了?今天去把她的令牌收回来,要是再来的话,直接赶走。” 容由解释说,“她说有事要同你说,是关于王妃的,还说你如果不知道,会是王爷您的损失。” 容无崖淡笑了声,“好,那我去会会她。” 第204章 她给你戴绿帽 傅雪还在紫气苑里,她和上次一样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不知从哪找来容无崖的衣服,搭在身上。 她的手轻抚那些衣服,闭目想象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容无崖一样。 容无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猥琐的样子,配上那张面黄枯瘦的脸,实在不雅观。 他连坐下来谈的兴致都没了,冷声惊醒她,“要说什么。” 傅雪听见梦寐以求的声音,迅速睁开眼,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快步走到容无崖跟前。 “子野哥哥!”她要伸手来拉他,容无崖退后了步,凛着眉眼发问,“说不说?” 傅雪的脸黑下来,她攥了攥扑了空的手,抿了抿唇,不高兴的说,“你想知道?” “你也可以不说。”容无崖没什么耐心,“容由,把人拖出去。” 傅雪气的跳起来,她眼疾手快抓住容无崖的衣角,被容无崖狠狠甩开,她则扯下来一块布料。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又令人尴尬。 容无崖一刻都不想再多停留,扭头转身就走。 傅雪在后面大叫,“楚殷殷她背着你找野男人!” 容无崖的脚步果然停下来。 傅雪一看有戏,就忍不住洋洋得意,寡瘦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她给你戴绿帽子!”#@$& 容无崖抿了抿唇,重新坐下来,“我不信,你在污蔑她。” 傅雪就知道他不信,见他脸色确实挺难看,这几日总算有了难得的畅快和高兴。 她自信满满的说,“她要是真没做这事,我就算污蔑也没用,你可以去查一查,她和一个男人,今天下午在一个茶楼里面待了好久,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还能做什么?子野哥哥,她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 容无崖垂眸,思考着估计是今天她和白生墨见面被看到了。 傅雪见他越是不说话,越是兴奋,以至于在接下来的话中,添油加醋的疯狂给楚殷殷身上泼脏水。%&(& 说什么听到了房间传来不正常的声音,还说楚殷殷出来的时候衣服凌乱,走路不正常。 容无崖越发沉默的看着她,这个基本上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远远超出了他预想中的样子。 傅雪见说的差不多了,才停下来,“子野哥哥,我虽然做错了事,但这次绝对没有骗你!我发誓!”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她见他满脸颓然的样子,缓缓靠过来,作势要往他腿上坐,不想却被他迅速的单手推开。 他冷漠的警告她,“就算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也不代表你会有机会。” 傅雪不满,尖声失叫,“为什么?她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容无崖站起身,“因为你不是她。” 傅雪受不了他这样,冲过去要猛的撞进他怀里,容无崖推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狠。 最后她跌坐在地上,恶狠狠地咬着牙,死死盯着他。 她气急败坏的恶声骂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看你根本就分不清谁是真正爱你的人!她嘴上说着帮你解蛊,背地里却和别的野男人见面,说不定他们是想害了你,好双宿双飞!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你不如喜欢我,我是真心对你的!” 容无崖已经没了耐心,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连虚与委蛇的功夫,都懒得在她身上花费。 他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诛心的话,“你这份喜欢,本王不稀罕,爱给谁给谁。” 傅雪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倒也不打算继续纠缠。 她从地上爬起来,提步就要往外面走。 容无崖叫住她,“去哪里?” 傅雪冷笑着说,“你不相信楚殷殷的嘴脸,我就告诉其他人,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绿了!” 容无崖淡漠的嗤声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出去?” 容由带人冲进来,把傅雪五花八绑之后,按照吩咐,押着她往城外的小院子去送。 傅雪闹得动静特别大,一开始干嚎,又是哭又是叫的,织金听到了,忙说给楚殷殷听。 楚殷殷得知傅雪又来了,当即脸就拉下来,她一路皱着眉来到书房时,傅雪已经不见。 “人呢?”她转了一圈,问容无崖。 容无崖失笑,“什么人?你这样子,倒像是上赶着来抓奸。” 楚殷殷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可不是么?所以你把小妖精藏哪里去了?” 容无崖捏了把她的腰,“这不就是吗?” 楚殷殷才不听他插科打诨,拍掉他的手,问傅雪来做什么的,容无崖只说是来发疯。 傅雪疯起来什么样子,她亲眼见过,至今想起来仍觉后怕。 她跟容无崖提议,“王府的守卫是不是应该加强一些?以防止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进来。” 容无崖自是顺了她的意思,“都听殷殷的,家里你做主,我也任由你做主。” 傅雪来闹的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 楚殷殷接下来几天的心思,一分为二,她一边操心着白生墨的事,一边得空就往裴笑沉那边跑。 她心里着急,容无崖身上的蛊虫一日不解,她就一日睡不踏实。 她睡不踏实,便只能来烦裴笑沉,“你到底还要准备什么东西呀?要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能不能尽快给王爷解蛊?到底还需要多久?你难道不想尽快挣到那十万两白银吗?” 裴笑沉被她烦的一个头两个大,“我的亲娘啊,都跟你说了不下八百遍了,给王爷解蛊的事情得等,解子蛊需要用主蛊,所以得先炼好主蛊,子蛊用鸠羽千夜、雪野千里、傀儡引养大的,所以主蛊得用与他们相克相溶的毒喂养炼制,这事儿真的急不来。” 楚殷殷之前催,是不知道原因,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中做到了有数。 只是她还要问,“那大概需要多久?” 裴笑沉生无可恋的再次回答,“最多半个月。” 楚殷殷拧眉,“几天之前你就说需要半个月,算了算,现在应该还有十天就可以给王爷解蛊了。” 裴笑沉只好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时机成熟了,我绝对不会耽误的。亲娘,你要是再在这里耽误我,恐怕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楚殷殷被警告,灰溜溜的离开了小院,让他继续闭关。 好在白生墨那边的计划,很快有了新的进展,但是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第205章 楚殷殷你害我 她的人前去筹钱回来的路上,经过玉铜山时,碰到了山匪。 玉铜山附近总有山匪出没,这座山地势险峻,森林茂密,很适合山匪隐匿。 因此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他们也仗着地理优势难以清剿,十分嚣张,平日里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好在楚殷殷特意聘请了最好的镖师,才能得以安全通过。 “但是听说其他的镖队就没那么好运了。”织金小声的告诉她,“这回官银都被劫了呢!” 楚殷殷闻言大惊,“这可不算是小事,据我所知,这几年来,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织金赞同的拍腿,“谁说不是呢?皇上要是知道了,铁定得生气。” 隆康帝何止是生气,简直是暴跳如雷。 他在朝堂上大发了一顿脾气,太子没能幸免,就连京官晏且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这简直就是对皇权的蔑视和挑衅!”隆康帝索性从龙椅上站起身,叉着腰大骂,“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要给朕查!给朕狠狠的查!朕倒是要看看,他们有胆子劫官银,有没有命花!” 容无崖因为身患怪病,如今是个闲散王爷,时不时帮着做点差事,这事就自然落在他头上。 楚殷殷晚上听他提起来的时候,还很担心。 容无崖叫她放心,“剿匪而已,本王上阵杀敌都多少次了,还怕个区区山匪?” 楚殷殷瘪嘴,“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你没病且年轻,现在你有病还老了,哪能一样?” 容无崖没曾想会等到这番说辞。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本王老了?” 楚殷殷点头,“相比较五年前,可不就是老了?” 容无崖纠正她,“本王如今才二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和老扯不上关系。” 楚殷殷小声嘀咕,“比我大五岁呢,还说自己不是老牛吃嫩草?” 容无崖见她贫嘴,忍不住去咬她的脸,小姑娘两腮的肉又软又香,咬起来的口感非常不错。 楚殷殷被他弄的满脸口水,钻进他怀里,在他身前抓起衣衫使劲儿擦了擦。 容无崖嫌弃的拧眉,被她看到后,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的口水,你都嫌弃?” “……” 他们两个最近说正事,凑在一起总会忍不住动手动脚,不知不觉中便扯远了话题。 楚殷殷从他怀里钻出来的时候,又绕回去叮嘱他,“总之,这次剿匪要异常小心。” “好好好,”容无崖揉了揉她的头发,眸中有些许别的情绪,“本王会小心的。” 楚殷殷好奇的又问,“外面都在传,这次被山匪劫走的官银好像数目很大。有多少啊?” 容无崖回答说,“五十万。” 楚殷殷倒吸了口凉气,“那确实很多,怪不得皇上会生气呢。” 容无崖扬了扬眉,这就生气了吗?还有更生气的在后头呢。 容无崖接了剿匪的事情之后,忙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他早出晚归,有时候楚殷殷睡了一觉醒来,一摸旁边的床是凉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楚殷殷其实也挺忙,她还是会关注裴笑沉的进展,同时为了让白生墨入局,先后私下见了不少人。 眨眼间七天过去,和白生墨约定借钱给他的日子到了。 尽管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楚殷殷还是心情忐忑。 这个局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就算不能彻底打击白生墨,也要重创他,让他在隆康帝面前翻不了身。 他入不入局,成了关键。 楚殷殷按照约定的时间,叫人把成箱成箱的白银送到茶楼里。 等到黄昏的时候,织金来告诉她,“银子被装走了。” 楚殷殷不放心,再三确认,“确定是白生墨的人?” 织金点头,“奴婢亲眼看到松醇带人来的,他们把所有的箱子都抬走了。” 楚殷殷勾唇,露出抹轻松的笑,“很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晚三天,白生墨就该出事了。 楚殷殷因为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从黄昏起就十分高兴,她甚至还高兴的扯了布匹要做新衣。 等容无崖回来时,便欢呼雀跃的跑到前院去迎接他。 眉飞色舞的小脸上,藏不住的韫色,小院里檐下挂着的灯笼,将她的妩媚照的更勾魂摄魄几分。 容无崖暗道她可真是藏不住事,无奈的将她打横抱起,“什么事这么高兴,还让殷殷特意来接我?” 楚殷殷怕露馅,连忙轻咳了两声,“怎么?见到你不能高兴吗?” 容无崖挑眉,“原是见到本王高兴的,那允许你亲一下本王。” 楚殷殷勾住他的脖子,小声的说,“回屋亲。” 容无崖期待的点点头,“行。” 两个人一进屋,他来不及把她放床上,直接就着按在了圆桌上亲。 她背后没有依靠,好在他大掌拖着她的腰,才不至于倒下去。 一吻结束后,容无崖还想和她亲热亲热,哪想外头很快传来容由严肃急促的声音。 “王爷!王爷出事了!工部的师尚书让您去一趟!说是…说是找到了被劫持的部分官银!” 这可不是小事,楚殷殷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她惊讶无比的看向容无崖,“这么快就找到了?” 容无崖沉吟着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殷殷又疑惑了,“可是官银不是被山匪劫持走的吗?难道师尚书找到了山匪的藏身之处?” “想知道?”容无崖突然出声问,他掐着她的腰,把她从桌子上抱下来,“跟本王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殷殷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如果不是他顺势提出来,她也会想办法跟去的。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似的。 两个人坐马车赶往师尚书府上,到的时候,府门紧闭,敲了门后,小厮方把他们迎进去。 才走到正院,师尚书一看到容无崖,便亲自迎接,“王爷!” 容无崖懒懒的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了白生墨,拧眉问,“宣王怎么在这里?你这是……” 白生墨此刻被几个手持武器的家丁包围着,一个个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师世恩缓缓开口,“瑞王爷还请您先跟我来看看这些银子。” “好。” 容无崖走在前,楚殷殷跟在后,经过白生墨的时候,他突然咬牙切齿的道,“楚殷殷,你害我?” 第206章 楚殷殷是蛇蝎女人 楚殷殷闻言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白生墨,目光淡漠,又带着几分嘲弄的不解,“宣王何出此言?” 面对着这样若无其事的楚殷殷,白生墨只觉得一口恶气拥堵在胸口。 她居然还问他何出此言? 她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白生墨真是没想到,楚殷殷居然会骗他! 他恨不得用眼睛杀了她,又想发火又顾忌着容无崖还没走远,只能不甘心的低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殷殷,你是不是变心了!” 楚殷殷歪着小脸,像是疑惑,又像是挑衅,“宣王说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说完施施然的扭着腰身往前走,短短几步路上,想的却不少。 看白生墨这样子,铁定是犯了大事,然而她的人都没到,排练好的那场戏,似乎还没上演啊。 所以眼下这副阵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殷殷胡思乱想,急切的想弄清楚状况,于是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等她赶上容无崖的时候,师尚书正招呼着人抬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过来。 师蓁蓁也在场,但她状态不好,两只眼睛哭的跟核桃一样,抽抽噎噎的靠在女婢怀里。 楚殷殷心中的狐疑更甚,目光不由得落到那些大箱子上面。 刚才师尚书说让容无崖来看银子,而这些箱子落地沉而笨重,装的肯定是银子没跑了。 只是这些银子怎么了? 别人不清楚白生墨的银子哪来的,她却清楚,可织金没跟她说,银子有问题啊。 如果银子有问题,会不会连累到她? 她心神不安的想着。 约莫两刻钟,所有箱子才都搬完。 师尚书毕恭毕敬的朝着容无崖行礼,容无崖还是那副样子,淡淡颔首,“打开本王看看。” 小厮小跑着一一掀开箱子,雪白的银子,排列的整整齐齐,黑夜里几乎想晃瞎人的眼睛。 容无崖粗粗扫了一眼,“本王没看出有问题。” 师尚书则小心翼翼抓起来几个银子,举起来展示,“王爷请看。” 这下不仅容无崖看清了银子下面的字迹,就连楚殷殷都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怎么会呢?! 为什么这些银子下面会刻有官银二字! 楚殷殷十分震惊,小脸都绷紧了,就在这时,容无崖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师尚书把银子丢回去,如实交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前宣王爷向下官求娶小女,下官考量再三,又见小女实在心生欢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自然就同意了这门婚事。今日宣王爷来送聘礼,下官惊讶的发现银子下面的字样,当即慌了!” 容无崖拧眉,“这可不是小事,宣王爷居然还有这么大胆子?” 师尚书虽然说话斯文,但还是难掩愤怒,“下官所言字字属实,绝对没有任何欺瞒,下官在发现不妥之后,立刻叫人留下了宣王,同时前去通知王爷您,幸好没有收,要是收了的话,这不是害了下官吗?” 要知道,官银是用来入库的,也就是每个省的税收,国家的财政收入。 大兴有律法明确规定,民间或官员大臣,都不得私自使用官银,一旦发现,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容无崖上前翻开看了几眼那些官银,冷不丁的又抛出句平地惊雷,“这些官银,该不会是前两天在玉铜山上被土匪劫走的那批吧?单是从时间上的话,确实都对得上,不会吧,该不会真的是吧?” 白生墨一听就炸了。 给他往身上扣私用官银的帽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给他扣私通绑匪为非作歹的罪名? 容无崖怎么能这么歹毒? 他被几个家丁看守着,想上前又被按回去,气的只能大叫出声,“瑞王休要胡言乱语!本王清清白白!本王和那些土匪没关系!更不知道这些银子怎么会变成官银!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冤枉本王!” 容无崖疑惑了,慢条斯理的反问,“这银子难道不是你带来的吗?” 白生墨咬牙,“是本王带来的,可是本王不知道为什么箱子里装的会是官银!” 容无崖嗤笑,“这倒是有意思了,难不成这些官银是自己长脚跑到箱子里来的?” 这一听就是在嘲讽他。 白生墨有口难辩,只能死死瞪着容无崖,“反正我不知道这些官银是怎么来的!” 容无崖呵了声,“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宣王还能这么嘴硬,本王突然很期待,不知道宣王到了皇上跟前,是不是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 提到隆康帝,白生墨更觉头疼,心里的烦躁犹如滔滔江水,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事他必须得把自己摘干净。 好不容易在筹备女学一事上,做出点成绩,能够让多年来忽视他的隆康帝,对他刮目相看。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种处境! 他的目标是那把龙椅,是万人之上!决不能栽在这件事上! 白生墨愤恨的看着容无崖,余光扫到楚殷殷的时候,几分歹毒和阴狠,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突然阴森的笑起来,面露狰狞,“好!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这些银子其实都是瑞王妃给我的!” 楚殷殷暗骂混蛋,在他刚才瞥来那一眼时,她就猜到这东西没安好心! 他可真是一点都不让她失望! 白生墨还在说,他已经顾不及脸面了,此刻只想把官银一事和自己瞥干净。 “其实瑞王妃钦慕我多年,即便已嫁给你,心里还是对本王念念不忘,在得知本王要娶妻却差些银子时,主动伸出援手,说要给本王筹银子,这些银子就是她的!亏得本王信任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歹毒!” “得不到本王,就想毁了本王!瑞王妃!你这个不要脸的毒妇!” “瑞王能够借此事看清她的嘴脸,也是好事!免得以后被这个蛇蝎女人给骗了!” 白生墨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在他口中,他们的相识和过去,包括她,都让他感到无比作呕和厌恶。 他不加掩饰的用最难听、最下贱的词语,描述着她,连带着把她的真心都贬的肮脏不堪,一文不值。 楚殷殷抿着唇,全程很安静,她只是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 终于,当他说完,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她突然动了。 第207章 本王不想相信你 所有人都看着楚殷殷,包括白生墨。 当看到她愤怒的眼神时,他完全不觉得愧疚,甚至还有些解恨,谁让她先陷害他的? 她不让他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本来还觉得她有点用,他才愿意哄着她骗着她。 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去死吧! 反正这些银子本来就是她的,真要追查到底,最后进大牢掉脑袋的,只能是她楚殷殷! “看好她!”白生墨叫着,“她想杀了本王灭口!她这个凶残……” 他的话还嚷嚷着没说完,却见楚殷殷压根没朝他走去,而是走到了容无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王爷,”她声音软软的,说的话却十分吓人,“你不叫人把他舌头割掉吗?他冤枉我…呜呜……” “本王才没有冤枉你!王爷,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白生墨龇牙咧嘴,什么斯文体面,什么风度优雅,全被他抛到脑后。 现在把一切的罪名都推到楚殷殷身上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到隆康帝跟前,就算要闹,也必须得把楚殷殷拉进去垫背! 白生墨满腹算计的想,见容无崖现在居然还抓起她的小手,他简直要跳起来。 他气的隔着大老远,干嚎着跟容无崖告状,“王爷!你别听她的!本王曾经亲耳听她说你快死了,然后她想害了你再和本王双宿双飞!虽然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对你下手,但她有这个心,可见对你不是真心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现在柔弱的假象给骗了!” 为了不让容无崖向着楚殷殷,他必须要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 容无崖看着她被风吹的通红的两腮,美人柔弱娇艳,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他倾身捏过她的小脸,问她,“殷殷,你怎么说?他说这些官银是你给他的。” 楚殷殷顿时流下了两行清泪,“王爷,我没有。我不知道宣王为什么要这么说?” “本王说的都是事实!”白生墨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仇人,“是她在狡辩!王爷!” 容无崖没看白生墨,又问,“他还说你钦慕他。” 楚殷殷哭的更凶了,“我没有,我又不傻,为什么放着王爷不要,去要他呢?” 容无崖很满意,再问,“他还说你想把本王杀了,你对本王不是真心的。” 楚殷殷早已哭的浑身无力,娇弱的倒在他怀中,“王爷,殷殷心中最爱的就是你,怎么舍得杀你?” “恩。”容无崖点点头,“宣王,听到了吗?她说没有。” “她说没有就没有?她做了那种事,怎么可能承认?” 容无崖却说,“恩,她说没有就没有,本王信她。我的殷殷不会骗本王。” 白生墨简直要当场翻个白眼过去,“那本王也说本王没有!王爷现在就应该把本王放了!” “那不行。”容无崖摇头,“本王不想相信你。” 合着刚才容无崖对楚殷殷的那三连问,就纯粹是走个过场呗? 白生墨要呕死了,偏偏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还腻腻歪歪的抱在一起。 楚殷殷哭的可伤心了,两腮通红,眼睛也通红,她委屈的上气不接下气,“王爷,他冤枉我。” 容无崖宠着她说,“本王叫人把他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污蔑我们殷殷。” 楚殷殷还是难过,“只是打一顿吗?不能把他舌头割掉吗?” 容无崖思索了片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割掉,本王很难跟皇上交代,等背地里有机会了吧。”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商量怎么割掉他的舌头,是直接把他当成死人了吧? 白生墨阴阳怪气的哼笑,“瑞王这是在公报私仇!” “开始打吧。”容无崖却不听他的,“他污蔑本王王妃,先掌嘴一百下!” “本王是宣王!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你我乃平级,你有什么资格动我?” 白生墨眼见事已至此,容无崖已被楚殷殷迷的是非不分,也不指望他把他放了。 大不了就闹到皇上跟前,到时候他还是一样的说辞,非得把楚殷殷给弄下来。 容无崖指望不上,他自然没必要对他客气,“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打。”容无崖啧声,“本王最讨厌威胁,掌嘴二百下,本王倒是要看看,就算动了你,皇上又能把本王怎么样?” 师尚书府上的人不敢动手,可容无崖亲自带来的,没一个善茬。 收到命令后,几个壮汉上前,将白生墨钳制的死死的。 一个接着一个巴掌声响起。 容无崖叫人搬了张椅子过来,不仅如此,他还拥着楚殷殷,一起无聊的数数。 白生墨起初还有力气骂两句,搬出来隆康帝威胁一番,到后来嘴里被打出了血,牙齿也被打掉了。 他彻底发不出声音,脸却越来越肿。 楚殷殷拧着眉嫌弃,“诶?宣王现在好丑啊。” 容无崖淡淡的说,“不是一直都这副丑样?你应该说……” “更丑了。”楚殷殷心领神会。 容无崖捏了捏她的鼻尖,“数到多少了?” 楚殷殷愣了愣,惊恐的捂住嘴巴,“哎呀,刚才和你说话被打岔,然后忘记了,怎么办?” 容无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那就再重头开始,没多大的事。” 对他们来说是没多大的事,对白生墨而言那简直是灾难。 他疼极了,也恨极了,可惜动弹不得,只能用那一双猩红的眼睛,想象着把他们剥皮剔骨! 楚殷殷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打了个哆嗦,做作的倒在容无崖怀里,“王爷,他的眼神好吓人。” “不看他。”容无崖说,“夜凉了咱们该回府了。” “那他呢?” 容无崖最后临走前,叫人把白生墨送回了宣王府,同时也派出去一拨人,核实这批官银的来历。 从尚书府回到王府的路上,都很安静。 楚殷殷在想这批莫名出现的官银,还在担心容无崖听进去白生墨的那些话。 她纠结着该如何跟他解释坦白,便听耳边传来一道低醇的男低音,“殷殷,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楚殷殷心中一咯噔,与他四目相对时,看到他眸底氤氲着的墨色。 第208章 王爷去捉奸 外面都传容无崖狠戾可怖,其实并不尽然。 他鲜少发脾气,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真正值得动怒的事情很少。 但他若是真生起气来,那幽邃的眸子,便会变得格外沉甸甸。 楚殷殷太了解他,所以即便仗着有他的宠爱,此刻还是被他盯的心头发憷。 仿佛那双眼睛,早已经把她看穿了。 她局促的抿了抿唇,放在腿上的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容无崖垂眸瞥到时,忍不住淡淡的嗤笑出声。 微凉的男低音,带着几分嗤笑响在耳畔,听得楚殷殷心里头更没底。 她悄然的别开眼,纤长的睫毛颤了几颤,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出声。 “我老实交代的话,王爷会不会生气呀?” 容无崖没什么反应,光是说话,听不出他的情绪,“你先说说看,本王再看看要不要生气。” 楚殷殷瘪瘪嘴,一边开口,一边打量着容无崖的脸色,“我确实私下里和白生墨见过面。” 容无崖挑眉,侧目看过来,“见过几次?” 楚殷殷不自在的轻咳了声,“也就一次……”#@$& 容无崖呵笑,“是吗?” 楚殷殷尴尬了,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两次吧?” 容无崖啧了声,他慵懒的靠坐在车壁上,宽大的手掌盖在腿上拍了拍,“不诚实就别说了。” “不不不,我诚实!”楚殷殷硬着头皮,一咬牙一狠心的说道,“也就见了三四五六七次吧!” 容无崖冷不丁的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讥笑,“您给这儿显摆您会数数呢?”%&(& 楚殷殷:“……” 容无崖这人要是嘲讽人,那叫一个不留情面,管你是谁,只要让他不爽了,保准没有好日子过。 楚殷殷俏生生的小脸,被他说的顿时红一片白一片。 她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般的开口,但是却都一五一十,“其实真的没几次,我虽然和他见面了,但是我是有原因的,我对他真的没有感情,之前对王爷说的也是真的,我现在只想和王爷认真过日子,至于找他……其实是为了报复他。” 容无崖哼笑,“为什么报复?还在惦记着人家没跟你私奔的事儿?” 楚殷殷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报前世的仇,嘴巴努了几努,也没蹦出来个字。 容无崖心思多剔透,在问话前就猜到原因,联系眼下她踟蹰犹豫的模样,基本八九不离十。 他也不急不催,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回答,本来没多少兴致,此刻越发想看看她能编出来什么东西。 冬天的夜晚真的很宁静,车厢里两人都不说话后,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沉闷声音,便清晰传来。 楚殷殷在脑海中排除掉好几个说法后,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生硬的跳过这个话题。 她为自己的沾沾自喜偷偷的乐,只是说,“他说的那些银子,确实是我给他的。” 容无崖把她的心思完全拿捏住了,倒不是真的想让她交代,此刻多少熄了些为难她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说,“那你说说,那些官银是怎么来的?本王在思考,要不要把你给送进大牢里?” “当然不要。”楚殷殷猛烈摇头,小手一把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娶师姑娘需要聘礼,跟我借银子,我原本的打算是借给他,然后已经找好了乡绅士绅们,参他一本贪污受贿,谁知道好端端的银子怎么就变成了眼下的官银?” 她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当着容无崖的面,此刻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跟着王爷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好奇……明明我排的大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呢,他白生墨能出什么事,哪里想到会是和官银有关。” 她没从容无崖脸上看出来情绪,只好晃着他的手臂撒娇,“王爷,除此之外,我真没有骗你了。” “你骗的还少?” “……”楚殷殷尴尬的小声嘀咕,“这事我也没想骗你,就想着,自己偷偷解决之后,再告诉你。好让你夸奖一番我。” 容无崖太清楚她的心思了,直言不讳的拆穿她,“你是想让我夸奖你,还是压根就没想着告诉我,怕我小心眼吃醋,怕本王跟你闹,还怕本王看出点什么,比如,你和白生墨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的对付她?” 楚殷殷心中咯噔了下,硬着张嘴说,“真的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你自己的事情都够麻烦了……” “本王事情再多,处理你的事还是有时间的。”容无崖也懒得和她兜圈子。 这女人是典型的不到黄河不死心,真要在这里跟她扯皮,就是扯到明年冬天,都不一定能套出话来。 她的嘴严实,倒是叫人放心,但太严实了,就难免生出些疲惫。 容无崖目光落在她粉色的樱桃唇上,心思微动,于是凑上去舔了一下。 忽然靠近的温热,让楚殷殷有点猝不及防。 她小手挡在二人身前,便听到他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如果你只凭着和师蓁蓁的计划,就想把白生墨给拉下马,根本不现实,要不是本王弄出来这一出给你收烂摊子,你以为就凭借着你那么点小本事,就能扳倒白生墨?” 被他亲的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楚殷殷,内心先是大骇,然后又是激动。 她拉开距离,闪着两只幽黑晶亮的眼睛问,“王爷你刚才说什么?官银的事情是你做的?不!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师蓁蓁的计划?” 对面男人意犹未尽,眸子落在她唇上,甚至是更往下的地方。 她却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师蓁蓁是你的人?那…那那天在茶楼里……” “恩,那天本王也去捉奸了。”他不疾不徐的说着,时隔多日提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楚殷殷无语,“什么捉奸呀!我根本就没让他碰我!而且,他以为我和你已经…认为我脏了,才不会碰我,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师蓁蓁身上呢。王爷,你别乱说,才不是捉奸呢,我那是在谈正事。” 容无崖很擅长曲解她的意思,见她解释这么说,淡淡的嗯了声,“谈了个寂寞。” “……” 楚殷殷抿了抿唇,不过一想到官银的事是容无崖做的,顿时心花怒放。 她完全没注意到,容无崖越来越暗沉的目光,只兴奋地追着问,“那些官银是从哪里来的啊?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王爷怎么这么厉害呀……早知道的话,我从一开始就告诉王爷好了……” 第209章 本王体弱经不起折腾 楚殷殷喋喋不休追着容无崖问个没完,因为白生墨倒霉,所以她很高兴。 容无崖明明都说了让她耐心等着,很快就有好戏上演,她还是哼哼唧唧的缠着他,非要他提前透露。 小女人歪着脑袋,两只手搭在他胳膊上,曼妙的身体微微前倾,挤压着身前饱满的肉。 幽黑昏暗的车厢里,偶有街道两边稀疏的光照进,光与影暧昧交织,气氛悄然间变得令人沉醉。 容无崖看到她妩媚精致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因兴奋而染红的两腮,以及那双诱人采撷的唇。 她全然不知危险在靠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娇柔的小嗓音,泄露她的狡黠和聪慧。 “王爷说的好戏是什么呀?我真是太好奇了!就不能稍微说一说吗?” “就说几句话,几句话不行的话,几个字行不行呀?” “王爷……哦,不,哥哥,好哥哥……” 明知道他最吃不消她喊这几个词,她还非要不知死活的来撩拨他。 容无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小脸,楚殷殷眨眨眼,他一口咬了上来,吞吃着她的唇。 “唔……” 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被悉数吞下,一并吞下的,还有女人娇软的低吟,急促的喘息,恳切的求饶。 楚殷殷下车时,两腿发软,还是被容无崖眼疾手快的扣住了腰,才不至于当众跪下去。 男人笑的得意,满脸的餍足,甚至还在往芳菲苑走的路上,不咸不淡的嘲讽她,“得多练练才行。”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不讲理。”容无崖的手落到她挺翘的滚圆上拍了下,“本王帮了你大忙,这点谢礼是该得的。” 这点楚殷殷不可否认。 她立马变了脸,笑盈盈的拍马屁,“哥哥真厉害。” “洗澡去,一会来了再亲一会。” “……” 楚殷殷洗澡的时候,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捋了一下。 师蓁蓁既然是容无崖的人,那么说明,容无崖早在中秋晚会的时候,便盯上了白生墨,想对他下手。 如果没有她与师蓁蓁的计划,不出她所料,最晚年底之前,容无崖也会解决白生墨。 可他为什么呢? 他与白生墨其实无冤无仇,之所以结下梁子,有可能是因为她。 是为了她吗? 楚殷殷的心蓦地跳快了许多。 她早就领略过他收买人心的本事,之前处理楚霜霜的时候,还有眼下解决白生墨的时候…… 他和之前一样,手段辛辣果断,又和以前不一样,变得对她更信任更包容了。 楚殷殷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份激动的情绪压下去,再一想到那个吻,脸蹭的又红了。 女人很难不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他足够强大,又足够温柔护短。 留给世界冷厉,给她的全是柔情。 楚殷殷回到房间的时候,说要亲吻的容无崖却已经睡着了,她靠近了才知道,他又发低烧了。 她抿了抿唇,施了几针之后,守到他体温慢慢降下去,才放心的阖眼睡去。 入了冬之后的清晨亮的比较晚,容无崖披星戴月的起床,前往皇宫去赶早朝。 楚殷殷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察觉到身边人起来了,哼了声,“王爷?” 容无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拍了拍她的小脸,“继续睡,本王去搞事情了。” 大兴今日的早朝仿佛和之前每一天都一样,所有文武百官上殿行礼。 隆康帝叫诸位爱卿平身之后,粗粗的扫了一圈,突然,他眉头皱起来,“宣王呢?” 他还想询问筹备女学一事的进度,怎么白生墨没来上朝? 太子白以诚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眸底却有几分藏不住的喜色。 六皇子白力帆更是不明所以,他因为年纪到了,才被隆康帝批准可以上朝听政,机会难得,他不想得罪隆康帝,触了霉头让自己倒霉。 其他的文武百官更是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师尚书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礼,“回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启奏。” 隆康帝是个兢兢业业的帝王,勤政爱民,一听有事启奏,当即就把白生墨给抛在脑后。 没想到师尚书提到的,竟然是被山匪劫持走了的那批官银。 隆康帝难以置信,“找到了!?怎么找到的?!此事瑞王可知?” 玉铜山的山匪劫走官银一事,是交给容无崖亲办的。 容无崖听到被点名,才优雅的上前回话,“皇上,微臣自是知晓,但微臣不敢说。” “笑话!朕让你说你就说,有什么话,是不能在我大兴的朝堂上说出来的?”隆康帝蹙眉,有点埋怨容无崖的卖关子。 容无崖咳了声,“这……既然皇上这么说,那微臣也就如实交代了,这批官银,是从宣王手上截获的。事情的经过,还请师尚书如实复述一遍。” 师尚书便把昨天的经过和结果都说了,还叫人把那几箱子官银都抬了上来,最后带上来的是白生墨。 白生墨的容貌非常惨烈,两边的腮都肿起来很高,眼睛眯成一条缝,还算清秀的脸,简直成了猪头。 他一进到朝堂上来,就震惊了文武百官,纷纷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隆康帝虽然不喜这个儿子,但毕竟这个儿子近来风头正盛,他搞成这幅德行,是做什么! 不等他发问,容无崖便拧眉,“这……宣王的脸是怎么了?” 隆康帝本来想质问容无崖,见他这副口吻,又忍了忍,这时白生墨却大叫起来。 他脸是肿着的,说话也不利索,一开口唾沫星子乱飞,容无崖不留情面的表示嫌弃,后退几步。 不仅后退,还用帕子遮住了脸,关切的道,“宣王别太激动,本王体弱,经不得你这般造孽。” 隆康帝也觉得丢脸,“好好说!” 白生墨又急又气,断断续续好几次,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一说自己的脸是被容无崖打的。 二说官银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官银是楚殷殷借给他的,说不定就是容无崖的主意,故意想陷害他。 第210章 好像是又发病了 容无崖听完,忍不住鼓掌。 他气定神闲的走到朝堂中央,对白生墨献上诚挚的敬佩,“很有创意,既然宣王这么会编,那不如就把本王为什么要陷害你的原因,以及本王是如何陷害你的,一起编出来让我听听,编的好的话,本王众筹给你出本书,名字就叫——总有刁民想害我。” 白生墨早就知道容无崖牙尖嘴利,见人就嘲讽,先前领略过几次,都不及现在的气愤。 他的脸昨天被打之后,越来越疼,今天就是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疼的钻心。 而这一切,都是容无崖害的! 他咬牙死死的瞪着容无崖,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闹出来这么一通,自己的儿子手里居然有丢失的官银,隆康帝面色不虞。 他朝着容无崖瞥了眼,“瑞王,注意言辞。” “皇上提点的是。”容无崖微微鞠躬行礼,起身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声。 隆康帝见状,眸子半眯了起来,但他很快又看向白生墨,“瑞王说的也不错,既然你说瑞王陷害了你,那他是怎么陷害你的?” “儿臣不知。”白生墨憋了半天,憋出来这句话,“但瑞王的手段,绝非是儿臣能够比的。” 隆康帝在心里暗骂蠢货,他其实对皇子之间,包括大臣们之间的争权夺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能把谁拉下马,那是各凭本事。 像是太子白以诚,人家私下里就很有手段,有时候就连他这个当父皇的,都自愧不如。 而眼下白生墨技不如人,又没办法替自己开脱,就知道告状撒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转而想到了他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娘亲,果然骨子里低贱愚蠢的基因,是改变不了的。 隆康帝面上的燥意明显了,“空口无凭,随意指证!亏你还贵为皇子,竟能干的出这种事来。你这件事,朕会叫人去调查,总归会水落石出,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就先进到大牢里住着吧!” “父皇?”白生墨是真蠢,这个时候了还在悲声求情,“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 然而人证物证都摆在跟前,岂是他干嚎几句,就能改变得了的结果吗? 隆康帝贵为一国之君,在文武百官面前,不能徇私枉法,更何况,他也不配他徇私枉法。 他自是一眼就看穿了这是个圈套陷害,可是这种陷害都避不开,可见没什么本事。 蠢货就该为自己的蠢付出代价。 提着大刀的宫廷侍卫走进大殿,把疯子一般的白生墨连拖带拽的拉了下去。 嘈杂的大殿安静下来几分,隆康帝捏了捏眉心,思索再三,把追查官银剿匪一事,交给太子去做。 他是这么对容无崖解释的,“朕自然信你,只是你涉嫌被指证,避免有失公允,朕只能这么做。” 容无崖又咳嗽了好几声,“如此来说,微臣还要感谢皇上,实不相瞒,若是没有这件事,微臣也要向皇上告假一段时间,微臣近期总是低烧高烧不断,身体里有股神秘的力量,像是……又要发病了。”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哗然。 隆康帝拧眉,表现的无比关切,“这……这可如何是好?” 容无崖还在咳嗽,脸色惨白,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到他额头上因为剧烈咳嗽而跳起来的筋。 他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隆康帝面上紧张,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 容无崖咳了会儿,总算平息了,“无妨,微臣发病了好几次,都死不了,若是这次死了,那也是天意。其实微臣不能够上战场卫国杀敌,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恳请皇上开恩,准了微臣的假。” “好好好。既是身体抱恙,朕又怎么会强求你继续为朕效力?”隆康帝把话说的非常漂亮,“朕会派去几名大夫为你研究医治之法,助你安然度过这一次的发病。还会叫僧人上下为你祈福,你是我大兴的战神,有我大兴列祖列宗保佑,一定会没事的!朕,也不允许你有事!” 容无崖这下激动非常,连忙跪地求饶。 有了隆康帝的批准,容无崖接下来几天,当真就在府上闭门不出。 他在朝堂上的那番话,自然而然的传遍了京城内外。 姜思意得知容无崖快要发病,担忧的不得了,特意写信叫楚殷殷回楚府去住,免得被误伤。 楚殷殷回了封信,叫她少操心,好好养生,哪曾想没过两日,三哥楚鉴心亲自来了。 他本来是想带楚殷殷回去的,可是一进来,就看到容无崖正在陪着楚殷殷荡秋千,顿时语塞。 楚殷殷被高高推起,白皙的小脸被风吹成了嫩粉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新月。 美人如玉,勾魂摄魄。 她朝着他招手,“三哥!你要不要玩?” 楚鉴心恍惚间回过神来,等她从秋千上下来,才问起容无崖的怪病。 因为之前楚殷殷让他帮忙找过禁书,之后陆续提过几嘴容无崖的病情,他开门见山的问怎么回事。 “上次不是跟我说,王爷的病有的治了吗?”他蹙眉道,“难道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现在还不能说。”楚殷殷故意卖关子,“你只知道,不要轻易相信外面传的就是。” 楚鉴心听她这么说,“我就说嘛,我当然没信,是阿娘,一天到晚的担心个没完。” 楚殷殷垂眸,莞尔一笑,“那三哥就多替我安慰安慰她,等我忙完这段,回去看看。” “行。”楚鉴心高兴起来,“等王爷病好了,你们一起回去,爹爹和兄长们递了信过来,说是年底之前再无战事的话,他们今年过年能够和我们一起呢。” “那真是太好了。” 送走楚鉴心时,楚殷殷明显更高兴了。 这几天容无崖赋闲在家,两个人日日腻歪在一起,别提多甜蜜。 加之裴笑沉告诉她,最多再过七天,主蛊就会被炼好,到时候就可以给王爷解蛊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容无崖赋闲在家的第八天,太子白以诚剿灭玉铜山山匪一事,大获全胜。 太子有手段,布局周全,不仅活捉了所有的山匪,还缴获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其中就有被劫走的那批官银。 因为官银的事情,事先涉及到白生墨和容无崖,因此太子特意叫人盘点了下山匪窝里的官银数目。 这些数目加上白生墨那里的那些,完全吻合。 太子连夜审讯那些山匪,山匪自知再无后路,索性把什么都交代了。 第211章 你也恨楚殷殷吗 据他们自己说,这几年来他们和白生墨都有勾结,白生墨提供信息,他们得手后,和白生墨分赃。 太子把山匪的口供,在朝堂上如实传给隆康帝后,隆康帝暴怒,下令将白生墨打发到苦寒之地萩州。 消息传出来之后,本以为这就是结局,然而墙倒众人推,短短三天功夫,又有不少人揭发白生墨。 临安城里近五十个乡绅士绅,联名上书,一纸诉讼状告到了朝堂之上。 他们揭发白生墨,利用筹备女学之事,贪污受贿,从中获利近百亩的良田和地契。 这事是真事,因为前世发生过,楚殷殷这世请了一些乡绅私下见面,稍微一诈,就诈了出来。 她许给他们好处,言明利害关系,最后再搬出来容无崖的名号,一顿操作之下,他们自然不敢不从。 几十个乡绅的联名告发,再加之从白生墨的府邸里,确实搜出来了相对应的东西,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隆康帝又急又气,连声大骂混账,这回直接下旨抄了白生墨的府邸,还特意言明,今后没有特别召回,不准回京。 在朝廷上当差,就是一手拖着官位,一手拎着脑袋。 今日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日就可能一落千丈,坠入深渊,更甚至是丢掉性命。 前段时间,还因为筹备女学、搭上师蓁蓁而风光无限,春风得意的白生墨,眨眼间就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他被发配前往萩州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事情发展变化的太快,就连一手促成这个结果的楚殷殷,都略微感到唏嘘。 冬意越来越浓了,芳菲苑里的落叶少了很多,光秃秃的树干各种形状,莫名有种艺术感。 她靠在窗边看夜空,连容无崖什么时候过来的,都没发现。 直到她的小腰被人掐住,肩膀旁靠过来一张俊脸。 他亲昵的在她脸上蹭了蹭,还吻了下她的唇,“事情快结束了。” “是呀。”楚殷殷转过身来,小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王爷,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这事不会这么成功顺利的。” “你总是口头表示感谢。”容无崖嗤笑,“本王难不成缺你那两句话?” 他与她的额头抵在一块儿,不够过瘾似的,吮住她的唇,轻咬了下,楚殷殷哎呀叫出声。 “殷殷这张嘴怎么这么会叫。”容无崖抱了抱她,捏住她的下巴,“再叫几声?” “你又不正经。”她拍开他的手,“裴笑沉那边说是三天后就给你解蛊,紧不紧张?” 容无崖失笑,幽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巡视了遍,幽幽的摇了摇头,“紧张倒是没有,反而很期待。” “是该期待。”楚殷殷没往别处想,她小脸红扑扑的说着,“没了蛊虫,王爷就可以长命百岁!” “这不重要。”容无崖不在意这些,他咬着她的耳朵,低低的笑着说,“主要是以后能和你真枪实弹的来了,而不是隔靴搔痒。” 楚殷殷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人总是能一本正经的用着最斯文的字词,说着最下流的话。 她小脸顿时红透了,热的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一边瞪他,一边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下。 容无崖笑着去吻她,最后把她所有的呼吸,都给吞吃入腹。 与他们的甜蜜亲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现在待在府邸的白生墨。 这是他最后一天待在这里,过了今天,这里将不属于他。 兢兢业业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资产,一夕一朝之间,竟然全部都化为虚有。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楚殷殷! 是的! 他恨楚殷殷!他到现在终于明白过来,是从哪里出的错误。 楚殷殷一开始就没想帮她,就因为他没有和她私奔,就因为她喜欢上了容无崖! 这个朝秦暮楚的贱女人! 这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他不会放过她的,如果不是她,那个位置对于他而言,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楚殷殷……楚殷殷,他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以至于仰天大叫,喊出了她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蓦地响起。 “你也恨楚殷殷吗?” 白生墨大骇,环顾四周,才发现在墙头上有道又瘦又小的黑影。 他警惕的看向她,“你是什么人?你认识楚殷殷?” 傅雪勾了勾唇,她坐在墙头上,晃着两条腿说,“我不仅认识她,我还恨她,她抢走了我的男人,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既然我们都这么恨楚殷殷,那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白生墨蹙眉,“可我现在待在这里……”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傅雪常年混迹军营,又是跟着容无崖和傅予这种人中龙凤长大的,自然潜移默化中学了不少本事,她又晃了晃消瘦的两条小腿,“我可以帮你毁了楚殷殷,而且,我知道怎么样做能毁了她。” 白生墨没有打算逃走,因为一旦逃走,就意味着他要失去皇子的身份,他不会逃的。 他只会报复完楚殷殷再回来,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我跟你合作。” 白生墨不在府上,是次日一大早发现的,这属于畏罪潜逃,可不是小事。 楚殷殷得知的时候,内心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安很快就被验证。 当天中午裴笑沉出门买药,这是给容无崖解蛊前,最后一次买药。 他是太阳正当空的时候离开王府的,结果到了黄昏时分,还没有回来。 楚殷殷差人到药圣堂里去询问,得知裴笑沉约莫只在那里待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 “糟了。” 楚殷殷的心突突直跳,可她不能跟容无崖说。 容无崖今个一大早又发起了高烧,织金煎好药,喂他服下后,他才刚刚睡下。 她叫人去给陈浔剑递了个消息,又去请师蓁蓁和方幼珠帮忙,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裴笑沉。 不巧的是,先等到了白生墨送来的信。 他在信上说,裴笑沉在她手上,要她单独去赴约。 楚殷殷捏着信的手指掐的发白,早上起来时心中的那种强烈不安,终于有了解释。 第212章 他怎么会喜欢你 她临出发前,叫人把陈浔剑喊来,交代了一些事情。 陈浔剑吊着那双桃花眼,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眸底氤氲着几分纯粹的欣赏,“王妃确定要自己去?” 楚殷殷抿唇,告知自己的思量,“这件事关乎王爷的怪病,我不敢冒险。万一打草惊蛇,刺激到了白生墨,他很有可能会伤到裴笑沉。” 陈浔剑便懂了。 容无崖的怪病,能不能够痊愈,都要依靠这个叫裴笑沉的人。 若是他出了意外,也就意味着容无崖凶多吉少。 联系一下如今走投无路一无所有的白生墨,很有可能做出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人在绝境的时候,什么道德、什么底线、什么情意,所有的所有都会抛弃。 陈浔剑点了点头,“那王妃小心,我会按照计划,派人在暗中守护你。” 楚殷殷朝着他诚恳的道了句,“谢谢。” 陈浔剑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她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身上,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自嘲的笑了笑。 楚殷殷出发前去看了眼容无崖,他还在昏睡,即便吃了药,身上的高烧依然不退。 她轻柔的抚摸他的眉眼,小手沿着精致冷硬的轮廓线,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到他的心口上。 她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下,转而移到他的心口,又亲了一下。#@$& “等我回来。” 楚殷殷说完转身就走,经过圆桌时,一把抓起金铃长鞭盘在腰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白生墨信上的地点,是他们经常见面的茶楼,到了之后,她才知道,这里只是个中转站。 包厢的圆桌上放着一封信,指引着下一个地点。 一连转了五个地方,最后出了临安城,来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 楚殷殷抿了抿唇,她就知道白生墨不是很蠢,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这么高的山,不小心摔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吧? 他竟然恨她到如此地步。 楚殷殷爬山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其实这件事,从收到白生墨的信之后,就在想了。 她请裴笑沉和吕日到府上来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私密了,平日里更是对他们的存在守口如瓶,知道的人没几个。 白生墨是从哪里得知的? 她在脑海中过了几个人选,都拧着眉摇了摇头,想到傅予的时候,蓦地停住了。 傅雪…… 楚殷殷的眼底有寒光闪过,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还真不是个东西。 山很高,日头很足,但是天很冷,冬日的寒风,扑打在她脸上,吹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来到山顶的时候,她终于停下,当看到白生墨和傅雪在一起的时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忍不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嗤。 傅雪最看不惯的就是楚殷殷那张脸,尤其当这张脸对着自己露出鄙夷表情的时候,她就想扑上去挠花她的脸,让她再也无法去勾引子野哥哥。 “你哼什么哼?”傅雪双手环胸,扬着下巴看她,脸上的兴奋与阴毒一览无余,“楚殷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比上次见面更加枯瘦幼小,皮肤像是贴着骨头长得一样,没有血肉,像极了被吸干的干尸。 搭配上此刻狰狞恶毒的表情,诡异又可怕。 楚殷殷平静的看着她,目光幽邃,墨色的瞳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漆黑。 她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扯了扯嘴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却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照着傅雪就抽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人会料到,还能发生这种变故。 傅雪简直大骇,然而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楚殷殷的鞭子是真的练了十年多,绝不是花拳绣腿,几乎都是鞭鞭到肉。 傅雪身上的衣服很快就破了,鲜血流出来,四处飞溅。 她疼的到处躲避,楚殷殷跟着追,她越是毫无章法的骂,楚殷殷的鞭子越是抽的狠。 傅雪快恨死了,疼的嗷嗷怪叫,眼泪混着鼻涕交织在一起。 “你这个疯女人!真应该让子野哥哥看看你的泼妇样子!啊——”她呜呜的大叫,“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啊!呜呜呜……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我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楚殷殷右手抽累换左手,她一抬手,鞭子照着她的脸抽过去,一条淋漓的血痕,顿时横在脸上。 傅雪后知后觉意识到毁容的时候,尖声失控大叫,她猛地抓住楚殷殷的鞭子,使劲儿一拽。 楚殷殷冷笑着,干脆利落的松手,她便狠狠的跌倒,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死了?”楚殷殷走上前,弯腰捡起自己的鞭子。 就在这时,另一头被人踩住了。 她回头看到了白生墨,于是耸了耸肩,将鞭子放在了地上。 白生墨拧眉,一脚将鞭子踢到了山下。 这样就可以防止她用鞭子来对付自己了。 说实话,在此之前,白生墨的印象里,楚殷殷一直都是个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可刚才看到她耍鞭子之后,他猛地觉得,自己对她似乎不是很了解。 他看着楚殷殷步步逼近,毫无征兆的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楚殷殷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然而白生墨却掐着她转了个方向,她看到了在他身后的裴笑沉。 裴笑沉被五花大绑的仍在地上,在他身后不足半寸,就是深渊山坡。 “你敢挣扎的话,我立刻就踢他下去。”儒雅斯文的声音响在耳畔,却让她感到无比阴森寒凉。 楚殷殷不敢动了,任由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但她没有闭上眼睛。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白生墨当然有要问的,他不懂的地方太多了。 他自知除了私奔一事之外,在楚殷殷面前堪称滴水不漏,根本不明白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为什么?”他死死的咬着牙开口,“殷殷,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害我!” 明明楚殷殷处于劣势,但她现在却在笑。 她从容不迫的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还记得楚霜霜吗?” 楚霜霜这个名字骤然出现,让白生墨有短暂的恍惚。 他想了片刻,才从记忆里找出来这么一个人,是楚家之前的那个养女,也是他的一颗棋子。 “你……”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愕和讶然,更多的是晦气,“突然提她做什么?” 第213章 刺瞎他的眼 一个精心培养了几年的棋子,最后居然中看不中用,就那么被赶出了楚家,真是枉费他的心血! 白生墨没少在她身上倾注希望,但是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平白浪费他的栽培。 气得他一提起来就恨不得把牙咬碎。 他看了眼楚殷殷,猜测着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他与楚霜霜的关系,好在很快,楚殷殷给了他答案。 “我怕你忘记她。毕竟,她是你的第一步棋。宣王,人可不能忘本啊。” 白生墨寒凉的眸子,渐渐染上几分冷意,她果然知道。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白生墨掐着她脖子的手稍稍用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殷殷短促的笑了下,信口胡诌道,“约定私奔,但你爽约那时候吧。” 白生墨呵笑了声,果然,他就说从私奔之后,楚殷殷变了太多,原来是知道了那件事。 他并不知道她只是诈他,以为事情败露,原本他还想再哄着楚殷殷,现如今完全没有必要了。 白生墨发了狠,一脚踢在她腿上,楚殷殷猝不及防的跪下去。 他不由分说抓起她的头就狠狠往地上砸了两下,顿时血流如注。 楚殷殷没想到斯文的他,动作居然如此迅捷狠戾,一时之间,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 就趁着这会儿的功夫,白生墨将她拖到崖边,和裴笑沉背靠背的系在了一块。 做完了这一切,他席地坐下来,看着楚殷殷满脸血污的样子,重重拍在她脸上。 他笑的阴恻恻的,“殷殷啊,其实你这张脸我还是挺喜欢的。” 楚殷殷朝着他呸了声,“你也配?一个洗脚婢的儿子,如果不是靠些卑鄙手段,这辈子能搭上我?” 两个人说到这种地步,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白生墨的面色果然阴鸷起来。 他扣着她的脸,指头狠狠的戳她刚才砸出来的血窟窿,疼的她五官抽搐,小脸都有些变形。 但她死咬着牙不求饶,眼前浮现的却是前世,为他卖命的那些场景。 隔世再看,真的是愚蠢之至,可笑之极! 白生墨亲眼看着她的脸色变成惨白,才大发慈悲的停下来。 他一改往常儒雅的德行,满脸写满算计歹毒,那两只眼睛,因为激动和疯狂,而染上猩红。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他气的大叫,说着和楚霜霜几乎一样的言辞,“十一岁那年既然失踪了,又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回来之后,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寒冷的冬天,山顶的风猎猎作响,可楚殷殷疼的浑身发汗。 在白生墨咬牙切齿的质问中,时隔两世,她明白了这一局最初的开端。 十一岁那年的冬天,楚殷殷和楚鉴心一起到山中狩猎。 她虽然生长在将门世家,然而自己却没什么拳脚功夫,偶尔学的那些招式,也只图个好看。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耍了一手好鞭子。 平日里则是和方幼珠胡天海地的瞎玩。 然而那年冬天天特别冷,方幼珠怕寒不爱出门,只剩她一个人,玩什么都不起劲。 在楚鉴心跟姜思意说要进山狩猎时,她毫不犹豫的偷偷跟了去。 刚出临安城就被楚鉴心发现,嚷嚷着要把她赶回去,她各种求情,才留了下来。 可惜到底是没有什么经验,当天狩猎,她就因为马儿失蹄滚落山崖,重重的栽到了雪堆里。 等她再度醒来时,是被个男人救起来的。 当时她腿断了,是摔断的,眼瞎了,是因为长时间脸朝下埋在雪里,可能是冻坏了。 当时救他的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她看不见也走不了,不得已只能留下来。 这一留下就是小半年。 当她回到京城的时候,楚霜霜已经住在了楚府,成了姜思意的寄托思念之情的慰藉。 前世的她,包括这世的她,都以为楚霜霜的出现是偶然,到现在才知道,这原本就是个计划。 一切的起因是白生墨偶然发现了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就是后来的楚霜霜。 恰巧的是,他刚认识楚霜霜没多久,她就出事了,姜思意那时候日日以泪洗面,白生墨便有了主意。 他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可是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值此良机,他想借着楚霜霜搭上楚家。 所以他把楚霜霜送到了姜思意跟前,楚霜霜也不负所望的进入了楚家,讨得了姜思意的喜欢。 白生墨哄着楚霜霜,许诺给她很多东西,楚霜霜对他全心全意,死心塌地。 她的回来,毁了一切,就算姜思意再喜欢楚霜霜,可楚风骑还有楚家的三个儿子,都不糊涂。 不得已之下,白生墨只能转而打起楚殷殷的主意,这才有了最开始相见的那一幕。 白生墨越说越生气,说到后来捏着她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 楚殷殷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了他背后偷偷冒上来的脑袋,为首的人,是陈浔剑。 他们找了过来。 她心里有了数,见眼下的白生墨情绪激动,精神不太正常,便咯咯咯的笑着刺激他。 她骂他活该,笑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登顶那个位置。 气的白生墨跳起来举着巴掌又要扇她。 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楚殷殷抓住机会,猛地出手,将紧紧攥着的金钗,用力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 白生墨因为剧痛倒退了几步,他身后就是悬崖,当半只脚踏空的时候,忽然发狠,一把抓过楚殷殷! “要死一起死!” 他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毁了楚殷殷,就是死都是值得的! 这个面相温柔无害的女人,是他璀璨人生的破坏者! 楚殷殷的手腕突然被抓着,男人力气巨大,她踉跄着被拽着往前走了两步。 白生墨已经半个身子悬在了外面,她再往前半步就要踏空。 就在这时,腰上被人紧紧箍着,有剑出鞘的声音,直直刺入白生墨,他惊呼着跌下了山崖! 楚殷殷落入一个熟悉滚烫的怀抱中。 第214章 他失血过多了 陈浔剑等人也相继跟了过来,刚才的情形,他们看的胆战心惊,此刻一个个脸上都格外凝重严肃。 “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楚殷殷摇了摇头,转而去看容无崖,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王府吗?而且看他的样子,状态并不好。 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垂眸看她时,眼睛又黑又沉,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烫的。 楚殷殷借力站好,伸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果不其然,还处在高烧之中。 她拧着眉,关切的看着他发问,“怎么跑出来了?本来就还在高烧中,天这么冷,这里又这么高…” 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高大挺拔的男人,一把捧住脸,狠狠咬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而强势,火热又激烈。 狂风在身后卷起寒意,但一切都止于他的怀里。 楚殷殷没有抗拒,因为她感受到他浑身都在颤抖,抱着她的力度抓的让她感到有些发疼,但她没说。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直到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 “没事了……”她温柔的说着,“我没事了……你不要怕。” 容无崖终于松开她,拉着她仔细端详了好几遍,才敞开怀抱,楚殷殷刚要问他做什么,就见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塞,之后又将衣服包裹住,轻轻的拍了拍。 “你的手好冰。”他说,“现在暖和点了吗?” 楚殷殷鼻子有点发酸,尽管有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但她眼睛却又热又湿。 她重重点了点头,凑过去帮他打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暖和多了,心都是热的,你要不要摸摸?” “还有别人。”容无崖低笑了声,凌厉的眉梢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别当众勾我。碰又碰不着,弄又弄不了,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骚。” 到底是谁说还有旁人的? 他自己说起话来,倒是无所顾忌了。 楚殷殷比不过他的厚脸皮,红着脸轻轻推了推他,却被他拽进怀里,拥着往山下走。 陈浔剑自觉叫人把裴笑沉给带上,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裴笑沉陷入极深的昏迷之中,奄奄一息。 他立刻追上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殷殷。 楚殷殷听完,叫停了人群,重新来到裴笑沉身边,吩咐下人把他放下。 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几乎快和身后的皑皑白雪一个颜色。 楚殷殷探脉发现,他的脉搏细速,呼吸困难,等她稍稍靠近,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陈浔剑拧眉,“为什么会有血腥味?他看起来没受伤啊!” 单从表面上看,裴笑沉确实和寻常无异,只是脸色难看了些。 楚殷殷思索片刻,猛地扒开裴笑沉的衣服,这才发现在他的前胸后背上,密密麻麻都是刀口子。 那些刀口子一看就是新伤,有些还未愈合,正涓涓的往外渗着血,有些则一看就知不止化了一下。 陈浔剑恶心的偏过头去,低声的咒骂,“畜生!” “他这是失血过多了。” 楚殷殷以最快的速度给他进行简单包扎,让那些伤口不再往外流血,之后为他穿好衣服,又吩咐其余人每个人脱下几件衣服拿过来,全部都包在了他身上。 陈浔剑在旁边看着,“这是?” 容无崖替楚殷殷回答了这个问题,“失血的患者一般都会体温下降,需要保温,不然死的更快。” 他常年行军打仗,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楚殷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起身搀扶住他,吩咐下去,所有人全速下山。 他们一路不停歇,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不过楚殷殷却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药圣堂。 彼时天都已经黑了,药圣堂早就关门了。 楚殷殷在外面把门拍的框框作响,没多大会儿,里面就出现了少年的询问,还有老头的怒骂。 “师傅!”楚殷殷这会儿顾不得了,“师傅快开门!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汤治正骂的起劲儿,听到楚殷殷的声音,顿了顿,记起来这是他的那个女徒弟。 虽然他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女娃娃,但这女娃娃的行针行医手法,都和他一模一样。 他挥了挥手,还是骂骂咧咧的,“给她开门!一天天的从早到晚,不让人省心!” 两个少年开了门,立时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门外会站着一群人。 “这……” 楚殷殷叫了声师弟,率先拥着容无崖走进来,而后吩咐人让开道路,把裴笑沉给抬了进来。 汤治老头见状,拧着眉端详着这些人,然而一看到裴笑沉,脸立刻严肃起来,“快!这个真耽误不得!再不动手人就没了!” 先前裴笑沉经常来药圣堂抓药,汤治自然眼熟,并且还有点欣赏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娃娃。 他吩咐两个小徒弟腾开一间房,之后又迅速抓了药材,留下楚殷殷帮忙。 “其他人都出去!”汤治叫嚷着,同时让小徒弟们开始赶人。 可两个小徒弟哪里敢开口,眼前的几个男子,各个穿着贵气,且自带气场,一看就是平日里惹不起的那种人,他们小心翼翼恭敬非常的开口,就在这时,楚殷殷看了过来。 她远远的朝着容无崖眨了眨眼,“王爷乖一点,到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容无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裴笑沉身上,拳头不由得攥紧。 楚殷殷像是知道他所想,“不用担心,他会没事,你也会没事的,我不允许意外出现。” 明明是那么瘦小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似乎什么力量都没有,但不知为什么,她说的话他就相信。 容无崖站在屋外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两个小徒弟跟出来,在他们身后,低低的开口,“两位贵客,我师姐让我带你们去偏房休息。” 冬天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容无崖现在还处在高烧状态,风一吹,整个人浑浑噩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第215章 我无法给他解蛊 两个少年领着他进到暖和的偏房,这里烧着炭火,让他舒服不少。 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的药香,能够无形中让人感觉到平静安详。 容无崖坐在了软榻上,奇怪的是,这里似乎还有楚殷殷身上的那股淡淡的体香味。 “你们师姐经常来这里?”他慢慢问出声。 两个小徒弟本来都准备走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有点受宠若惊,愣怔片刻才回答。 楚殷殷之前压根没来过,后来有一天突然来了之后,倒是隔三差五就过来。 “她说她是我们师傅的徒弟,可我们师傅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收了个女娃娃当徒弟。” “但是我们师傅又说,她的手法一看就是他教的,甚至连他的那些坏习惯都学的一模一样……” “反正就是凭空多出来个女徒弟,师姐人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师傅带东西。” “带的东西都是师傅喜欢吃的,师傅也就认下了这个徒弟,叫我们喊她师姐。” “对了,你是师姐的夫君吗?” 容无崖听着他们的话,莫名想到卦师的话,他脑子好使,几乎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被他们问到的时候,倒是立刻承认了,“恩。能看得出来?” 两个小徒弟笑的有些腼腆害羞,挠着头说,“师姐在你面前,格外温柔,完全不像她。” 容无崖失笑,才刚刚分开,已经很想念她了。 陈浔剑等两个小家伙离开之后,才打量起四周,但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静静的陪着容无崖坐了会。 容无崖的状态不太好,楚殷殷在的时候,他还能强撑着,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他便闭目养神。 没多大会儿,人便睡着了。 陈浔剑找了个小薄毯盖在他身上,再之后不出半个时辰,楚殷殷回来了。 “睡着了?”她低声问,走到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瞬间皱起眉来,“还是这么烫。” 陈浔剑问出关心的问题,“裴笑沉怎么样了?” “命保了下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她顿了顿又说,“我师父说明天不醒,要行针。” “行针可以让他醒过来吗?”陈浔剑不懂医术,闻言很是好奇。 “自然。”楚殷殷坐在容无崖身边,边给他整理衣服,边回答他的问题,“行针能做的事很多。” 陈浔剑挑了挑眉,“神奇。” 楚殷殷淡淡的点头赞同,“中医确实很神奇。他睡多久了?” 陈浔剑:“大概有两刻钟了。” 楚殷殷:“今天多谢陈公子的帮忙了,如果不是你……” 陈浔剑打断了她,“客气什么,不过是为朋友做了些事而已,王妃不用这么客气。” 他猜出了她的意思,起身缓慢的理了理衣衫,“既然天色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是还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直接叫人去府上给我送信,随叫随到。王爷的病……还有法子治吗?” 楚殷殷笃定的说,“我会治好他的,那我就不送你了。” 陈浔剑走到门口,才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不回去吗?” 楚殷殷摇了摇头,“裴笑沉现在的情况,我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关乎着王爷的怪病能不能治好,你回去吧,我和王爷今天就住在这里了。” 陈浔剑离开之后,楚殷殷靠在容无崖身边躺了会儿,才刚把脑袋靠过去,男人就醒了。 他有点渴,舔了舔唇,楚殷殷眼尖的注意到后,去端了杯热水过来。 他拧着眉不大情愿的样子,“你喂我。” 她没品出深意,所以当她把水杯递到他唇边的时候,他却把水杯又推到了她唇边。 楚殷殷不明所以,“怎么?” 容无崖淡定的回,“喂我。”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宠溺的朝他眨眨眼,“色胚。” 楚殷殷亲自嘴对嘴的喂他喝了大半杯的水,他才拉着她继续躺下,大掌顺着她的后背,一路往下。 “殷殷。”他说,“今天害怕吗?” “在山上的时候吗?”楚殷殷反问。 容无崖点了点头,“我看到你的那时候,我是害怕的。好像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变得胆小了。”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里还会出现害怕两个字。 自从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丢到军营里自生自灭开始,他就没在乎过自己的命。 上战场杀敌,他从不考虑生死,就是得了怪病,他也没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遇见了她之后,不仅害怕他自己的死亡,还害怕她的死亡,甚至是害怕她受伤…… 害怕的事情变得多了,人就开始胆怯懦弱。 她成了他的软肋,一击必中的那种软肋。 楚殷殷身子往下缩了缩,耳朵就贴在他的心口,她听着他砰砰有力的心跳,深深吸了口气。 “容无崖,我没事,不要害怕。”她说,声音很缓,像是在许下山盟海誓般郑重其事,“我会保护好自己,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 容无崖说,“你别离开。” 楚殷殷抱紧了他,“我不离开。” 容无崖这一晚上烧的更厉害了,直接给烧昏迷不醒,楚殷殷被他抱得浑身都是汗哒哒的。 她半夜醒了,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去借了汤老头儿的针具,当着汤老头的面,给他施针。 施针结束后的半个时辰,他滚烫的体温总算恢复了正常。 汤治领着她从房间里出来,问道,“他身上有蛊是吗?” 楚殷殷惊讶,“能看得出来?” 汤治点了点头,“像他这种蛊已经发作的,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想不想学如何辨蛊和病?” “师傅肯教?” 汤治轻哼了声,“不肯教你的的话,我老头子说出来,就是为了纯粹显摆自己?” 楚殷殷跟着老头待到天亮,学了个粗略浅显的皮毛,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太困。 去看了裴笑沉,这回彻底是没有了睡意。 裴笑沉醒了,但是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告诉楚殷殷,容无崖的蛊虫三天内不解的话,之后就会失控。 他喘着气问,“现在是不是高烧不退?” 楚殷殷心沉了又沉,“日日高烧,严重的时候会昏迷。” 裴笑沉轻咳了声,“那不能等了,我现在无法给他解蛊,我把法子告诉你,就看你的了。” 第216章 他不认识殷殷了 楚殷殷不太自信,下意识的想拒绝。 毕竟她了解蛊还是在近期,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然而裴笑沉的情况确实不乐观。 如果要等到裴笑沉亲自操刀,少说也得半个多月,容无崖能不能安然熬过这些天,还是一回事。 她能等得起,容无崖却不能。 汤治见她犹豫的样子,索性拍板决定,“就你上吧,反正是你自己的夫君,治死了大不了再换个。” “师傅!”楚殷殷无语的打断他,“不许说这种晦气话。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汤治一听好家伙,赶紧跟着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你上吧,别再推诿了。” 裴笑沉也在劝,但他状态糟糕,说几句话已经开始喘了。 楚殷殷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忍再让他遭罪,而且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连忙答应下来。 于是裴笑沉便将解蛊的流程和法子,跟她细说了遍,哪想刚强撑着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楚殷殷忙招呼汤治给他施针,两个人一顿忙碌之后,再出来时,又是半下午了。 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天幕是灰蒙蒙的。 楚殷殷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此刻还不能歇息,匆匆叫了辆马车,往王府赶去。 裴笑沉交代解蛊需要的东西,有很多都在王府里面,她得过去拿一趟,这事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然而她一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在路上不小心睡着了。 直到车外传来招呼声,她才打了个寒颤惊醒。 车上睡觉会让身子发暖,一出来便被迎面的冷风刮了个透心凉。 等回到王府,织金和容由都来询问要不要帮忙,就连隔壁院子的吕日也赶了过来。 “裴笑沉找到了吗?王爷怎么没一起回来?”%&(& 楚殷殷知道他是真关切,只说两人都受伤了,吕日闻言眉头紧拧,随后表示要一起跟去看看。 他自荐道,“蛊与毒相通,我为王妃保驾护航。” 楚殷殷确实不想出什么意外,答应了他的请求,把所有东西收拾妥当后,领着吕日来到了药圣堂。 容无崖还在昏睡,清晨时用针灸压下去的体温,这会儿又烧了起来。 吕日确实比她要在行一点,只看了几眼就断定,得尽快在这两日内解蛊,和裴笑沉的话不谋而合。 他这么一说,楚殷殷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 事情到了这步,再紧张都得硬着头皮上。 她顶着巨大的压力,潜心熟悉流程,甚至为了到时候万无一失,没日没夜的模拟了几十遍。 给容无崖解蛊的时间,定在第三日下午,没有想到,第三日清晨,容无崖醒了。 他之前倒是经常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之中,不过楚殷殷嫁过去之后,就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楚殷殷坐在床边,捏着他的手,问他现在感觉如何。 容无崖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娇艳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憔悴,他想,她这两日一定很辛苦。 他坐起身,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中。 楚殷殷万万没有料到,这会儿他还能这么不老实,禁不住发出声短促的低呼。 “叫什么呢?”容无崖失笑着打趣她,“为夫还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先叫起来了?” 楚殷殷红着脸,小手抓着他的前襟,“王爷,我发现你好色。” “……才发现?”容无崖对她的发现不满意,“看来本王平时表现的还是不太明显。兴许……” 他滚烫的大掌,沿着她纤细单薄的后背,一路往下,摸到她饱满的滚圆上,轻轻拍了下。 极度挑逗的一个动作。 楚殷殷感觉像是瞬间有电流从身体穿过,她忍不住向前倾身,扑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就势低头,咬住她的耳朵,往里面吹气,“本王还可以更色一点。” 楚殷殷躲闪着他的亲吻,殊不知这样扭来扭去的动作,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引诱。 容无崖身体紧绷着把她按好,正色道,“殷殷,老实点,为夫如今这副残躯,你就别再撩拨人了。” “我哪有……”她小声嘀咕,“明明是淫者见淫。” “是,为夫淫者见淫,别的男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我一见到你,脑子里面就这件事。”他老实告诉她,“你知道了,以后就悠着点,别不分场合的勾引我。” 楚殷殷可真的是太冤枉了,见他一本正经的说些没羞没臊的话,简直想去捂住他的嘴。 “你别说了。”她打断他,“我要说正事,让你给打岔的险些忘记。” 容无崖漫不经心的应声,因为发烧的原因,让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粉晕,眼睛因此越发显得漆黑。 楚殷殷在这样专注的注视中,身子都像是要软了般,“裴笑沉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给你解蛊了。” “恩。”他说,“你来。” 楚殷殷惊讶的看着他,“你就这么信我?” “为夫先前不是说了,要死也得死在你手上。”他淡淡的朝着她扬了扬眉,“殷殷,放手做。” 楚殷殷觉得还是要跟他坦白,“我在医术上自然有自信,可是在解蛊上,没什么把握。” “我就是你的底气。”容无崖吻住了她,“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就你吧,别怕。” 楚殷殷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其实还是紧张的。 可看到容无崖躺在那里,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她的男人,需要她救。 他那么优秀,应该恣意潇洒的活着。 他那么信她,应该有更广阔的人生,而不是被这样一副躯体拖累的只能困在三寸天地里。 楚殷殷深吸口气,叫吕日拿过来她改进的麻沸散,命容无崖服下后,没多久他便再度陷入昏迷。 裴笑沉的法子,是将炼制好的主蛊送进身体,令其吞吃掉子蛊,之后再将主蛊引出,此计方成。 楚殷殷取出主蛊,主蛊像是能感应到子蛊的存在,很快便没入身体。 她立刻按照吩咐,一一在相应的穴位上施针,以防止主蛊误入筋脉。 等做完了这一切,浑身已经起了大汗,但她浑然不觉,眼睛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和裴笑沉说的一模一样,那两只蛊在身体里斗的凶残,甚至能看到他肌肤上的隆起。 楚殷殷提心吊胆的算着时间,等一个时辰后,那两只蛊斗的越来越疲懒之际,她抓着匕首,狠心在他手腕上划下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撒上裴笑沉准备好的粉末在伤口处,令用生肉加以引诱,果不其然,前后一刻钟,先前放进去身体的主蛊,冒出了头。 它跳到了生肉里,一溜烟钻进去。 楚殷殷立刻把生肉丢到罐子里,吕日忙将盖子扣住盖子,事毕后,两个人都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她来不及歇息,赶紧给容无崖包扎伤口,之后也不敢睡,守在床边等麻药劲过去,等他醒来。 直到次日下午,容无崖才睁开眼。 楚殷殷惊喜万分,“王爷?你醒了?” 容无崖微微蹙眉,他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子,慢吞吞的出声,“你是谁?” 楚殷殷心蓦地一沉。 第217章 弄疼了也得忍着 她刚才是趴在床边睡着的,脸上还有压出来的褶子,这会儿整张小脸完全变得惨白。 “王爷,你……你不认识我了?”她不确定的问。 裴笑沉没跟她说,解蛊有可能会失忆啊。 是不是她解蛊的过程中哪里出现了问题? 楚殷殷不敢确定,下意识要去抓容无崖的手。 她动作太快,容无崖没躲,被她抓到的时候,还下意识想要抗拒。 然而在触到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他又忍住了。 他靠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楚殷殷探了一遍脉,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好问他,“你真不记得我了?那你记得……” “殷殷。”她几乎都快要哭了,看得他心也抽抽的疼,“我逗你的。” “你!”楚殷殷是真的要被吓坏了,小手握成粉拳,一下下砸在他胸前,“容无崖!你太坏了!” 她剧烈的挣扎,可不管怎么闹,他都牢牢的抱着她不撒手,直到她筋疲力尽,他才亲吻她的额头。 “我的错。”他低声的哄着,“不该骗你。” “你吓死我了!”她小声的道,“我还以为哪里出错了……你要是不记得我,我要恨死你了。” “恨我可不行,只能爱我。”他强势霸道的说,“要是敢不爱我,信不信我床上弄死你。” 他说着将她压倒在床上,作势要吻过来,可楚殷殷担心他还有什么别的不适,频频阻拦他。 “先亲一口。”他把她放在身前的两只小手高举过头顶,在她鼻尖上咬了下,“亲一口哄哄殷殷。” 楚殷殷确定他真的没有失忆之后,才放下心来,这会儿吕日和汤治听到动静,先后赶了过来。 他们也关心容无崖的状况,几番询问,汤治不放心的自己亲自探脉,终于连连点头。 “就说你可以。老头儿我的徒弟哪能不行?”汤治莫名洋洋得意,“你可是我收的唯一的女娃娃徒弟,你要是没点出众之处,我老头子会认你这个徒弟?” “师傅有眼光。”楚殷殷现在心情好,嘴巴自然甜,知道他想听什么,就顺着他的心意说。 汤治果然被哄得高高兴兴,难得主动殷勤的说要去煎药。 容无崖体内的蛊虫虽然被引了出来,可他长年喂食毒药,得继续服用相克的带有毒性的药以毒攻毒。 这是裴笑沉和吕日琢磨出来的,应当会有效果。 汤治走了,吕日自己也不大好意思留在这儿,随便找了个理由,也迅速离开,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 既然蛊虫已经解了,药圣堂地方也不大,当天晚上,楚殷殷就领着容无崖回了王府。 在他们解蛊的这两日,白生墨的事情已经发酵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原本隆康帝是要将他贬谪到偏院的萩州去的,但是他居然畏罪潜逃,彻底惹怒了隆康帝。 隆康帝下令剥夺其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并下发通缉令悬赏,但凡有抓到白生墨的,赏金十万两。 “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去,应该是死了吧?”楚殷殷不确定的问。 当时他们只顾着给容无崖解蛊,并没有留下人去山下寻找,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白生墨必须无疑。 容无崖见她愁眉紧锁的样子,“担心他?” “才不是。”楚殷殷每次都能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我只是担心他不死,再来闹事。” 经过这些事,白生墨对他们的恨意,只增不减。 如果真的没死掉的话,他藏在暗处,指不定什么时候跳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前世的惨痛经历告诉她,斩草必定要除根。 楚殷殷想了想,正要开口说话,被容无崖捂住了嘴,“在本王的床上,就别提别的男人了。” “我……” “我会让人去找。”容无崖心领神会,将她没说出口的话补完,“没死他也得死。” 楚殷殷便安下心来,“那就好,他不能留。对了,傅雪呢?” “找了个理由,送到了晏且那里。”容无崖眸底划过几丝寒意,“既然这么不安分,不如后半辈子就待在大牢里,我看她还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两个人都把精力放在为容无崖解蛊上面,现在此事了了,自然该算的账都要清算了。 楚殷殷最担心的不是白生墨,也不是傅雪,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隆康帝。 李鹤归会定期来给容无崖诊脉,万一到时候察觉出来他体内的蛊不在了,再告诉隆康帝…… 以隆康帝的聪明程度,绝对会知道,容无崖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 到时候就算不想撕破脸皮,也不得不撕破脸皮。 隆康帝是天下之主,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撕破脸皮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楚殷殷无比担忧,担忧的眉头都皱巴巴拧在一起,容无崖靠过来的时候,仍毫无察觉。 直到她的唇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唔。”她回过神,就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从上向下看着她,“殷殷,我想……” 他压下来身子,在她耳边低低的吐出两个字,楚殷殷浑身一僵,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以吗?” 楚殷殷知道他在惦记着这件事,没想到他惦记的这么急,白天才刚醒来,晚上就要做这档子事。 “不行不行。”她摇头拒绝,“你先别着急,再静养几天,等裴笑沉看过再说,而且……” 她指了指他胳膊上被她划破的地方,“还有伤呢。” “又不是办事的地方伤到。”他低低的笑,“本王猛的很。” 楚殷殷简直要没脸听下去了,捂着眼睛拿小脚蹬他,“你别这样啊,怎么说话流里流气的。” “对着自己女人说话讲究什么?”他这么说,倒是没乱来了,“谁让你刚刚还走神,在想什么?” 楚殷殷本来也要跟他说自己的担心,见他主动开口,便索性问出来,“解蛊的事情,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怎么办?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是皇上给你身上下的蛊,你为了我们大兴付出了那么多,带领大兴打赢了那么多场仗,他居然都狠得下心。” “为了皇权与地位,有什么狠不下心的。”容无崖倒是看得很开,“所以你在担心这个?” “不然呢?要是皇上知道我们已经解了蛊,那也就会知道我们发现是他做的了。他会不会为了杀人灭口,直接把我们给……杀了?” 第218章 这是你和本王的秘密 她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下,然后翻着白眼吐舌头。 容无崖被逗笑,拍拍她的脑袋,“这事你不用管,我有安排。今晚不让做,你总得给点甜头吧?” 这人总是这样,前一秒说正事,后一秒立马扯下流话题。 楚殷殷来不及推拒,男人就着急忙慌的把她衣服给撕破了。 “容无崖!”她无语的低呵,“你轻点!” “还没开始呢,轻什么轻?”容无崖吊儿郎当的道,“就是弄疼了,你也得给我忍着。” 他嘴上说的狠,手上却留了情,男人下流是真的,不过楚殷殷看的出来,他今天没想动真格。 两个人胡闹了会儿,就相拥而眠。 大概是刚解了蛊,容无崖精力不济,几乎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耳边平缓沉稳的呼吸,楚殷殷的心,莫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就像是在沙漠跋涉良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汪绿洲得了救。 容无崖的怪病,从她嫁过来时,就成了她的心病。 现在这块心病得到了治愈,她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唯独让她放心不下的,是白生墨的死活。 她暗暗的想,还得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任由白生墨再有任何反扑的机会。 容无崖接下来在府上休息了十多天,期间裴笑沉也重伤痊愈,回到了王府。 他一回来,就被容由请去见了容无崖。 容无崖解蛊之后,精神头一日好过一日,接连不断的高烧低烧,再也没有过。 期间每隔两三天,李鹤归都会亲自来为容无崖请脉,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爷果然有先见之明。”裴笑沉发自肺腑的敬佩,“要不是你让我提前炼制出一味蛊虫,种到王爷体内,恐怕现在都已经露馅了。还好什么都没发现,不过王爷,我还是那句话,您身体内的那个蛊虫,最多半年的时间,就必须为您引出。不然后果堪忧。” 容无崖在没有解蛊之前,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他特意私下见了裴笑沉,让他给自己种了一个可以用来迷惑李鹤归等人的蛊虫。 裴笑沉精通巫蛊之术,还真给他研制出一枚对人体没有什么害处的蛊虫。 只是到底是蛊,人体内不是久留之处,因此为了长远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早早取出的好。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么走着,你的话,本王记得的。”容无崖从容淡定的说,“等局势稍微稳定下来,本王自然会请你来将体内的蛊虫取出,在此之前,还希望你能够待在府上。” “这个嘛……”裴笑沉把手中的扇子拍了拍,“倒也不是我不留在府上,实在是江湖上找我的人…” “这半年本王还会再给你十万两白银。” “亲爹。”裴笑沉立刻改口,“亲爹您在这里,儿子自然是要在您跟前尽尽孝心的。” 容无崖面对着这个称谓,拧了拧眉头,但又知道他只是嘴上过过瘾,也懒得纠正。 他朝着他挑了挑眉,“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和吕日都留下来。本王体内的毒素,还尚未排净。” 裴笑沉没有异议,“对了,我亲娘知道您体内还有蛊虫的事情吗?” “你不要告诉她。”容无崖郑重其事的提醒道,“本王不想让她担心。” “好。”裴笑沉爽快的答应下来,“说起来我亲娘还真是在这方面有天赋,当时不得已让她为您动手解蛊,我还担心会出差错,没有想到事情还是比较顺利的,她真让人刮目相看,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对巫蛊之术多了解一些。” 听到别人夸奖楚殷殷,容无崖比听到自己被夸奖还要高兴。 他从不会阻拦她去变得更好,她变得越好,他越为她自豪。 但如果她只想安静的待在他身边做个被保护的女人,那他也愿意成全她。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他都会尊重她,而不是让她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 他给她最大的自由与包容。 容无崖接下来没有再留裴笑沉,知晓他也是重伤初愈,因此罕见的叮嘱他好生休养。 裴笑沉听到他关切的几句话,震惊非常,一路心神不宁的走出书房,哪想半路上又被人给截住了。 织金俏生生的立在路旁,脆声叫道,“裴大师,王妃请您过去见她。” “那肯定是要去给我亲娘请安的。”裴笑沉能活下来,多亏了楚殷殷,他记得这份恩情的,“走走走,我就正说要去呢,哪用得着织金姑娘您亲自来接啊,可真是折煞我了,这可真叫人害羞,如何是好啊……” “少贫嘴两句吧。”织金听的脑瓜子嗡嗡的,“王妃早晚都得被你念死。” “我亲娘可不嫌弃我吵。”他如今叫亲娘叫的越发顺嘴,而且当着外人的面也一口一个娘。 织金无语的看着他,半晌转过身前面带路去了。 楚殷殷请裴笑沉过来,先寒暄着客套询问他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裴笑沉连说带抹泪,就差没跪下给她磕头了。 “亲娘!你真是我的再世恩人!再生父母!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一命呜呼了!呜呜呜呜……” “还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一声亲娘大过天!儿子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您对我这么好,所以儿子决定,要过了这个年再离开,儿子舍不得你……” 楚殷殷完全插不上话,被他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半天,等他终于口渴着去喝茶时,才找到机会说正事。 她红唇微微勾起,“你要在王府住跟王爷知会就行。” “那不行,我亲爹说了,得亲娘你同意才行,他说他自己说了不算。”裴笑沉胡诌。 楚殷殷失笑,“行了,别打岔,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裴笑沉立刻打起精神,全神贯注一副受教的样子,“亲娘您问,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那天我给王爷解蛊之后,他醒来有短暂时间的失忆。”楚殷殷斟酌着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我解蛊的哪个步骤走错了?还是怎么样?” “失忆?”裴笑沉拧眉,脸色严肃起来,“没听王爷说啊,可我看王爷现在不像是失忆啊。” “他当时有短暂的失忆,尽管后来骗我说是逗我玩的,但我分明看得出来他眼中的陌生。”楚殷殷如实告知,“我担心会不会是这种赤炭天虫的毒性所致?我翻遍了那些禁书,也没能找到答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要你按照我交代的流程和步骤走的,是不会出错的。”裴笑沉也一时不敢确定,“再后续观察观察看看吧,王爷再有什么异常,及时告知我,我们再商量。” “只能这样了。”楚殷殷也猜到会是这样,她不再纠结于第一件事,而是说起了第二件,“王爷体内的蛊虫既然已经除掉了,为什么李鹤归再给王爷诊脉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第219章 本王想要你心甘情愿 “哈哈。”裴笑沉打哈哈,倒也没有撒谎,“这是我和王爷的一个秘密,亲娘您就别再问了,既然王爷没有告诉你,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了。” 楚殷殷扬了扬眉,“你们果然有事瞒着我。” 裴笑沉举起手来发誓,“总之,王爷没事,其他的别问了,再问自杀。” “稀罕。”楚殷殷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不问就不问。” 容无崖的病情越来越好,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京城。 隆康帝为此龙颜大悦,特意召容无崖进宫面圣,这次还批准楚殷殷也一起进宫。 旨意是一大早传过来的,面圣的时间定在下午,楚殷殷起床后,便在挑选进宫面圣的衣着。 她叫织金抬进来一堆又一堆的衣服,摆在床上,桌子上,凳子上,哪哪都是。 容无崖靠坐在软榻上看书,身上都搭了几件衣服,还被她命令着不许动。 他只要稍微动弹,连翻页也不行,都要被她瞪上一眼。 容无崖无奈,“你都挑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挑出来要穿哪件?” 楚殷殷满脸苦恼,“你来帮我看一下,是这一件好看呢?还是右手边的这一件?”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江户紫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款式和颜色深浅不同是。 此刻让容无崖挑选的两件,恕他真的没有看出来太大的区别。 容无崖随手指了左手边的那一件,“这件好看,我觉得。” “这一件哪里好看了?”楚殷殷立刻翻了个白眼,反驳他道,“现在已经是冬季,这样的颜色太浅了,不适合冬天,一看你就是没用心给我挑选,现在帮我挑个衣服,你都觉得不耐烦了,容无崖,你要是腻了我就直说,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的膈应人。” 容无崖简直要大呼冤枉。 他实在不明白,只是挑了个衣服,怎么就扯到对她不耐烦对她腻了这种深度问题上了? “我没有。”容无崖这回学聪明了点,他仔细斟酌着说,“照你这么说,那就右手边那件吧,那件颜色比较深点,在这样的冬天穿正合适。” “呵呵。”楚殷殷随手把右手边的衣服丢过来,砸在他身上,“你觉得好看你穿吧。” 容无崖满头雾水,他难道又说错话了吗?他哪里说错了话? 小女人已经不理他,扭着腰身又去床上翻找令她满意的衣服,容无崖朝着织金使了个眼色。 织金走过来接过他身上的衣服,小声的提醒,“王妃每次挑选衣服的时候,都有选择困难症。” “那本王该怎么做?”容无崖很无辜的说,他可不想每次都被骂。 织金摇了摇头,“只要你挑中的不是王妃相中的那件,你就得挨骂。” 容无崖大为震惊,“本王怎么知道她每次想挑选哪个?” 织金耸了耸肩,爱莫能助,“可能王爷多挨几次骂,就摸出了门道。” “容无崖。”他还在虚心求教,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应声,旋即走过去。 楚殷殷又指着几件衣服问他,“哪个好看?” 容无崖觉得,给女人挑衣服,比他定下行军作战的方案还要难。 他从没这么无语过,偏偏就是无语,也得硬着头皮挑,不挑还不行,又要被说对她不耐烦了。 以前他总听外面的人说她骄纵,楚殷殷嫁给他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别人说的不对—— 他的殷殷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啊,没想到现在才看到她如此任性骄纵的一面,但他反而觉得更有趣。 女人被爱滋养,才会越发像孩子。 容无崖真心诚意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无一例外地又被数落了几顿。 他被数落被嫌弃也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笑的灿烂,越发兴致勃勃的去给楚殷殷提供穿搭意见。 几次三番下来,他摸清了她的大致喜好,心中渐渐有数,再提意见的时候,楚殷殷便会认真考虑。 “那就这件吧。”她勉为其难的说着,“我去换上看看好不好看。” “殷殷穿什么都好看。”容无崖悄然松了口气,还不忘恭维她,“不穿最好看。” “你少来。”楚殷殷到底是个姑娘家,被他三言两语撩拨的脸都红了,“你的衣服我也帮你挑好了,去看看好不好看。” 容无崖不理解,明明只是进宫面见隆康帝,这种事情也值得她盛装打扮。 他的衣服有什么可挑选的? 无非就是那几件官服而已。 容无崖这么想着,还是示意织金去取来衣服,之后跟着楚殷殷一起进到里屋。 她正在脱衣服,没注意到后面来了个人,直到小小的里衣被人挑起,才惊觉一阵凉意。 回过头,男人便吻了上来。 说好的换衣服,一闹便闹了半个时辰,容无崖没来真的,不够尽兴,结束时还板着个脸。 楚殷殷小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换衣服时不敢看他,换好后拔腿要往外走。 容无崖抱住她,“殷殷……我疼的厉害……下次给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黑漆漆,湿漉漉的,明明平日里那么嚣张狠戾的一个男人,在求欢的时候,居然如此软糯。 楚殷殷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你要真想做什么,我哪儿能管得了你?” “即便这样,为夫还是想要你的心甘情愿。”他在她鼻头吻了吻,“出去梳妆吧,下午进宫。” 隆康帝在大明殿等着他们,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隆康帝看着大殿中央的李鹤归,眼睛眯了起来。 “既然蛊虫还在他体内,那为什么朕看他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你的药确定没问题?” 明净如洗的大殿中央,倒映出李鹤归佝偻的身子,他毕恭毕敬的倾身行礼,“回皇上,微臣的药没有问题,如今堾州那边还尚未有定论,微臣是按照您的吩咐,对药做了相应调整,瑞王如今状态比之前要好,是正常情况。” 隆康帝对李鹤归很信任,先前那么问,也只是试探一番,听他这么说,彻底安心下来。 他沉吟着摸了摸胡须,“他的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先前高烧不断,被折磨成那样,这才短短半个多月的功夫,就跟个正常的没事人一样,我们对他下的蛊,到时候还会发挥作用吗?” “当然会!”李鹤归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可是赤炭天虫,是最毒的一种蛊虫,而且送到他体内后,又用三年的秘制毒药加以喂养,毒性只会更烈,皇上不必过于忧心。” 隆康帝微微一笑,他的脸处在一片阴影中,因此这笑看起来有几分阴涔涔的。 他赞许的点点头,“辛苦爱卿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朕要好好赏你。” 李鹤归连忙表忠心,“微臣为皇上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哪里还敢领赏?” “你先下去吧。”隆康帝被哄得浑身舒泰,“瑞王和瑞王妃很快要到了,别让他们看到你。” 前后不到两刻钟,容无崖便领着楚殷殷来到了大明殿外,敬公公前去通报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步伐矫健,身姿挺括,走到二人身旁的时候,朗声打招呼,“瑞王,好久不见。” 第220章 要看你的诚意 他看向楚殷殷,眸中流转过几丝玩味,“这位想必就是名动京城的瑞王妃吧?果然和传言中描述的一样明艳不可方物,叫人看一眼就难以自持。” 这话说得有些浪荡和无礼,楚殷殷皱着眉看去,对上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眼睛。 对方长得很高很壮,穿着一身铠甲,看样子是个将军,只是那双眼睛对上她时,目光有些轻佻。 她心中的不适感更浓烈几分,小脸也沉下来。 换做其他人,见状就会识趣的将视线移开,可对方偏不,甚至还格外的兴致勃勃。 楚殷殷真的有些恼意,就在这时,容无崖将她挡在身后,遮住了对方探究的目光。 宗佶啧了声,“瑞王这就小气了吧?王妃生的这般貌美,不就是让人看的吗?看美人能长寿啊。” “你也说了,是让人看的,你一个畜生怎么配?”容无崖不疾不徐的回敬。 宗佶笑盈盈的脸上,登时染上几分阴霾,他不咸不淡的嗤了声,“瑞王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容无崖也跟着嗤声,“你也还是这么令人恶心。” 宗佶不赞同,正要大说特说之际,前去通报的敬公公回来了,说隆康帝请几位到大殿上去面圣。 容无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抓起楚殷殷的手就往里走。 宗佶耸了耸肩,发现楚殷殷还在拧着眉看他时,忽而咧唇,朝着她眨了眨眼。 楚殷殷恶心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追上了容无崖。#@$& 看着他们二人并肩走在前面的身影,宗佶阴恻恻的舔了舔牙。 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时隔多年,现在他来讨回了。 不管是身份地位荣耀,还是人。 该是他的,都要还给他! 他要让容无崖一无所有!%&(& 隆冬的下午,阳光是温柔和煦的,整个大明殿有种说不出的祥和。 隆康帝见到容无崖进到殿中,当即激动的起身,亲自来到正中央迎接。 他上下打量着容无崖,又唏嘘又兴奋,“天佑我大兴,朕的瑞王病情有所好转!实乃幸事!” 容无崖矜贵有礼,“托圣上的洪福。李大夫不愧是我国之圣手,服下他的药之后,本王好多了!” “李大夫为了你的病,确实付出不少,这三年几乎没日没夜的都在研究怎么治疗你的怪病,即便是朕,都是知晓他的辛勤与劳苦的!”隆康帝抓住容无崖的手拍了拍,“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瑞王你能够痊愈,即便倾尽大兴举国上下之力,都是值得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瑞王无事,我大兴战神无事,我大兴自然也会风调雨顺,安定祥和!” 宗佶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忽然出声,他言辞恳切,还带着灼灼兴奋,恭维的恰到好处。 隆康帝连连点头称是,再三确认容无崖的状态后,才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他脸上还洋溢着兴奋,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跟容无崖介绍宗佶,“说来也巧,近两年在瑞王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咱们大兴有上天庇佑,又出了名骁勇善战的将军,正是这位宗将军,听说宗将军以前还在你的麾下当过兵,他自己也特别崇拜你,不知道你对他有没有印象?” “没有。”容无崖回答的干脆,楚殷殷很快的扬了下眉,偏头朝他看去,对方眼风不动。 隆康帝对这个答案习以为常。 谁都知道容无崖是真正为战场而生的人,所有心思都扑在兵法战术上面,对于身边的人,并不在意。 这两年大兴的武将是一茬不如一茬,宗佶纯粹属于瘸子里面挑将军,真要论多出色,倒不见得。 尤其是和容无崖一比,差的能有十万八千里。 不过隆康帝有心让容无崖教导宗佶,于是说,“没有也没关系,现在起就认识了,朕把你们两个叫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一来瑞王你如今身体恢复了,恰好女学一事自宣王之后,就停滞不前,朕信得过你,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容无崖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前线带兵打仗,是不可能的,但隆康帝又不会放任他赋闲在家。 他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隆康帝清楚,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自然要发挥最大的用处。 朝廷可不养一个废人。 显然容无崖也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他私下里还有事要做,答应下来更方便些。 隆康帝接着提起第二件事,“朕看宗将军是个好苗子,希望瑞王能够认下这个徒弟,将你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瑞王你是天纵奇才,但只要你肯传授,相信我大兴的土地上,也会有许多出色优秀的将军,能够和你一起捍卫我大兴的疆土,保护大兴百姓的生命安全。” 宗佶挑准时机,客气上前,“宗佶见过师傅。” 容无崖见他下跪,却没有喊他起来,而是看向隆康帝,“皇上,并非是微臣不收徒,只是微臣收徒有微臣的规矩。一看诚意,二看天赋,三看实力,只要能够在这三个方面让我满意,达到我的标准,微臣自然会收。皇上有心让我认下宗佶这个徒弟,我自然可以认,但若想得我倾囊相授,还得通过我的考验。” 隆康帝忌惮容无崖,又仰仗钦佩容无崖。 他知道但凡天才,脾气上都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执拗。 听完容无崖的这番话,便没再强求,只是朝着宗佶使了个眼色,“宗将军,路朕已经替你铺好了,但瑞王收不收你这个徒弟,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正好临近过年,年前你都不会再离开京城,就趁着这段时间,使出浑身解数,请瑞王收下你这个徒弟吧!” 宗佶跪了半天,膝盖都贵僵了,这会儿得到这样的回复,也一点都不恼。 他恭敬的道,“应该的应该的,瑞王乃天纵奇才,收徒有门槛有要求是正常的,不过微臣有信心,一定会成为瑞王的徒弟的!” “好!”隆康帝赞许的点点头,“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隆康帝之后说起来边关和南安的战事,自从南安上次的偷袭之后,如今两国时不时就会交战。 堾州有楚家父子坐镇,局面还算稳定,隆康帝顺带夸赞了一番楚殷殷,一副明君的样子。 本来三个人还在谈论战事,中途敬公公走了进来,说是和妃娘娘叫隆康帝去吃糕点。 隆康帝立刻挥退了他们,匆匆离开了大明殿。 容无崖和楚殷殷没再停留,往回走的时候,宗佶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第221章 他打你的主意 他还是笑盈盈的样子,身子微微躬着,一副做低伏小的态度,“瑞王打算什么时候认下我这个徒弟?难道我的诚意还不明显?咱们在军营的那几年,感情多深厚,瑞王该不会是病了几年,就忘记了我们往日的那些快乐与情分了吧?” “本王也说了,收徒要看诚意,你应该知道本王想看到的是什么诚意吧?”容无崖嗤笑了声,轻轻撞开他的肩头,目不斜视的扬长而去。 楚殷殷现在完全可以断定,容无崖和宗佶之间有故事,还是那种爱恨悱恻的故事。 听宗佶话里的意思,两个人之前感情还不错,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容无崖对他应该很厌烦,而他今天所作所为都在若有似无的挑衅容无崖的忍耐力。 楚殷殷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可能的过往,她思绪浑浑噩噩的,直到撞上一堵肉墙。 “唔。” 她揉着鼻尖看向突然停下来的容无崖,“王爷你……” 容无崖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拥着上了车。 “王爷,你怎么了?”她看出他的情绪不大对劲,担忧的问,“是不高兴了吗?因为宗将军?” 容无崖捏捏她的小脸,淡淡的哂笑了声,“有那么明显?” 楚殷殷重重点头,“非常明显,你一看到他,整个人脸都黑了,而且像是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容无崖抿了抿唇,笑意消减几分。 楚殷殷又捕捉到了这点,低声的问,“所以,能跟我说说怎么了吗?” 女人的小脸是娇俏的,眼神是澄澈的,那张红唇也是小巧动人的。 她是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小心翼翼的想要试探着走进他的内心,走进那片未曾有人踏足过的深渊。 容无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倒是平缓了许多。 “我刚进军营的时候,被分在了伙房,那时候宗佶就已经是伙房小孩子中的大哥了。” 楚殷殷了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端,她理解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好奇的问,“你也喊他大哥?” 宗佶要求所有的小孩子,都要磕头认大哥,然后孝敬大哥,所谓的孝敬,就是把自己的粮食孝敬给大哥吃。 容无崖当然不肯,他来军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自己还吃不饱,还拿去孝敬别人,简直疯了? 他不肯照做,触了宗佶的晦气,宗佶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各种找机会捉弄羞辱他。 楚殷殷听到这里,直觉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她今天看到宗佶,那人面相就挺阴狠的。 她问容无崖,“怎么…羞辱的?” “想听?”容无崖扭过头,“可能会有点恶心。” 楚殷殷握住他的手,漂亮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那里面充满了力量与包容。 没有了解他的时候,只知道他身上的光环,了解他之后,便越发想要深入一些。 想知道那些鲜活的过去,想触摸他柔软坚韧的内心,还想了解他时而脆弱时而坚硬的灵魂。 楚殷殷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往后顶了顶,“说说看嘛,哥哥,人家想知道你小时候。” “不是什么好事。”容无崖是这么说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我怕你说我在博同情。” “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我的同情啊。”楚殷殷又蹭了蹭他,“我要是你,我就全都说出来,好让我的女人好好心疼我,心疼的再也不舍得离开我。” “是有这个意思。”容无崖反手握住她的,“我要是说了,你以后都走不了了,我不会允许的。” “我也没打算走。”楚殷殷拍拍心口,“我说的,容无崖,如果我之前说的那些还不够郑重,那么现在我可以再说一遍,你可以一遍遍跟我确定我的感情,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容无崖就这么低头,恰好可以吻住她的唇。 他咬着她丰满的两片唇,感觉人生在这一刻又得到了圆满。 原本他认为老天对他是残忍的,可现在他的女孩来了,她还说不会走,他便原谅了过去的种种苦难。 她就是上天给的最好的礼物,是他苦痛人生里的那唯一的一点甜,却可以治愈他所有的不幸与难过。 容无崖平复着跳动的心口,压下反感,重提过去。 “他叫人往我和傅予的被子上面撒尿,往饭碗里面抓虫子,派人来抢吃的,抢不到就唾唾沫。” 楚殷殷只听了个开头,就觉得火冒三丈,“他怎么这么贱?” 容无崖倒是不以为意,像是对人性的恶劣早就习以为常,“更贱的也有,往床底下面塞毒蛇,栽赃嫁祸,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都能用上,长大之后就更是没有了下限,那时候我成了将军后……” “他呢?”楚殷殷追问,他太好奇了,“宗佶不是在你麾下吗?你没有趁机报复他?” “不知道他在我麾下。”容无崖说,“但是后来知道了,因为他找了个得了花柳病的妓女,塞我帐篷内,还给我下了药。” 楚殷殷简直出离愤怒了,她一拍腿,“这件事后来呢?你该不会碰了那个女人吧?” “我碰没碰你不知道?”容无崖在她腰上掐了下,“本王的身体你都看过无数遍了吧?不清楚?” 楚殷殷脸一红,“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叫人连夜查了出来,然后给他也下了药,把人塞给了他。” 楚殷殷明白了,“你们那时候结下的梁子更大了?他应该也被传染了花柳病,所以记恨你。” “他没有。”容无崖否定她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楚殷殷不解,“难道那药不行?” 容无崖吃吃的笑了下,对上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教坏她,隐晦的说,“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地方可以用。” 他把她抱起来,在她滚圆上拍了下,朝她挑了挑眉。 楚殷殷后知后觉的悟过来,脸色都难看起来,“我还不如不问,言归正传,怪不得他这么恨你,也怪不得你这么恨他。” 容无崖摇摇头,“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那种人压根不配做我的对手,真正让我记恨上他的,是泔江大捷。” 泔江大捷之后,容无崖冲出重围后受重伤,之后就卧床不起。 楚殷殷机敏的道,“难道泔江大捷有隐情?” 第222章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容无崖眸子危险的眯起来,“当时前去负责侦探地形敌情的人,是他。” 他在泔江被埋伏后深陷囹圄,倘若前去侦探地形敌情的人早有所料,兴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殷殷感觉到心肝肺都是疼的,气的简直要爆炸了般。 她磨牙道,“可以不收这个徒弟吗?” 容无崖比她平静,“皇上开了口,早晚得收。” 楚殷殷恶狠狠地道,“那就好好折磨他一番再收!但皇上突然让你收徒,是怎么个意思?还有还有,我总觉得这个宗佶这次回京城,恐怕目的不简单,他对你敌意很深,似乎是奔着你来的。” 容无崖揉揉她的小脸,“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以后见了他掉头就走。我怕他打你的主意。” 楚殷殷立刻表忠心,“我对王爷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容无崖捏过她的脸吻了下,“殷殷真乖。” 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开始,宗佶每天都来王府报道。 他对容无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恭敬,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俨然成了个忠心的下人。 容无崖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但凡能够看得到的事情,他都抢着去做。 如果不是亲耳听容无崖讲过双方以前的恩怨,楚殷殷几乎差点都要被他的态度给收服了。 但装的就是装的,前后不到十天,宗佶就演不下去了。 这天清晨,容无崖刚睡醒穿好衣服,房门被人推开,宗佶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笑意很浅,放手时故意加重力度,水洒出来,溅到了容无崖的衣服上。 容无崖眉头皱起来,面上还有几分惺忪,他声音不悦的问,“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瑞王。老子这些日子给你伏低做小,你该不会以为老子本来就该做这些事吧?”宗佶噙着一抹笑,阴恻恻的说,“老子给你个台阶,你还真就搭台子唱起戏来?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伺候你这么几天,是给你脸了,再伺候下去,老子怕折你的寿!我告诉你,皇上让你收我做徒弟,姿态老子也摆了,你别不识好歹!” “演不下去了就滚,没人稀罕看你顶着这张死人脸在眼前晃。” 面对着宗佶的气急败坏,容无崖十分从容淡定,他旁若无人的洗漱,气的宗佶更加火冒三丈。 他一直都看不上容无崖,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就他最装逼,最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管他怎么带人捉弄他欺负他,他都是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世家公子一样。 当时他就无比鄙夷,他要真是什么世家公子哥,能沦落到来军营讨饭吃? 他可听说了,家里头是因为饥荒,嫌弃容无崖吃的多,才把他给丢出来自生自灭的。 大家都是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人,他凭什么装出来那副矜贵无双的样子? 他越是那样,宗佶就越是想毁了他,想要看到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对自己摇尾乞怜恳求自己放过他。 然而并没有。 不管他做的多过火,他总能报复回来。 几次三番阴沟里翻船之后,宗佶了解到他狠戾可怕的手段,倒是安分了不少,不会主动招惹他。 可他对容无崖的恨,分毫不减,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深入骨髓。 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有朝一天能够将容无崖死死的踩在脚下。 终于,泔江之战是个绝佳的契机。 他看着他身陷囹圄,看着他身受重伤,本以为他就要这么死了,结果谁知道,他居然捡回来一条命。 不过活着也是个废人了,得了那样的怪病,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容无崖得怪病的这三年,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惬意自在的三年,仿佛所有走错的路都回到了原始轨道。 就像一开始他没去军营那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他转,容无崖去了,他就成了焦点。 而这三年,没有了容无崖的光环笼罩,他骁勇善战,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了被重点提拔的对象。 宗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回再次看向容无崖的视线里,更多的是阴沉和歹毒。 他抬脚狠狠踹了桌子一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老子不伺候了!容无崖,我就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不收。”容无崖淡淡的掀开眼皮看了眼他,“你能奈我何?” “哼!给脸不要脸,你说不收就不收,你等着看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收下我这个徒弟!” 他愤然甩袖,离开之前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下容无崖,容无崖拧眉,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里来。 难道他又想靠隆康帝来逼迫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太蠢了。 他当着隆康帝的面说出了收徒标准,而宗佶没有靠自己征服他,隆康帝只会觉得他无能。 等到他再去求隆康帝,十之八九会被厌弃。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抬了抬眼皮,却没有想到,宗佶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了楚殷殷。 楚殷殷一大早就起来了,容无崖现在还要喝药,她不放心别人,每天都亲自煎药。 哪想端着药回来,就看见宗佶气势汹汹的德行。 她怪异的挑了挑眉,要知道,这些日子宗佶各种殷勤讨好,不管他们怎么说,他都顶着张笑脸。 楚殷殷记得容无崖之前的叮嘱,所以下意识的退让了好几步,不想和他有交集。 不曾想宗佶看到她,脚步一顿,竟然直直的走了过来。 楚殷殷心中警铃大作,冷眼看过去。 宗佶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怒气,但他却在笑,“王妃,咱们又见面了,早上能够看到像您这样的美人,我这积聚的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王妃果然是个妙人,要是能够据为己有,那就更好了。” 楚殷殷两手端着药,不然现在一定给他一巴掌。 她绷着小脸警告他,“白日做梦是种病,宗江军还是抽空去看看病吧,免得哪天死了。” 楚殷殷对待不喜欢的人,尤其是还来主动挑衅她的人,不会丁点情面。 然而宗佶闻言也不恼,反而呵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对王妃生出非分之想,也在情理之中,你还别说,之前没注意,现在越看越觉得王妃有点眼熟,王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旧相识?” “我可没有你这么令人作呕的旧相识。” 楚殷殷言辞激烈,跟这种疯子多说一句话,他就会跟个牛皮糖一样粘上来。 她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说完之后越过他往房间里面走。 宗佶侧头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边往外走边喃喃自语的笑道,“令人作呕?看来也不是多么刻骨铭心,我还当像这种救命之恩,你也会印象深刻呢?不过……”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玉佩,手上的力度大了好几分。 第223章 怎么会是他呢 容无崖听话的喝完了药,嘴角还残留着药渍,楚殷殷取出手帕为他擦拭,被他勾着腰往怀里带。 他暗沉的眸子里,是一片平静深邃的海,只一眼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进去。 楚殷殷漂亮的樱桃唇,微微开合着,她的小手还攥着他的前襟,不解的问,“做什么呀?” 容无崖掐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几分,“不是告诉你要安分点吗?” 楚殷殷一下子就猜到他因为宗佶生气了,她要冤枉死了,“我很安分啊……真的……” 从皇宫回来之后,她一直都很安分,但凡有宗佶在场的时候,都刻意回避。 因为容无崖说过,怕他打她的主意,而且楚殷殷也不傻,宗佶看她的目光,总让她感到被侵犯。 她哪里想到今天和宗佶面对面的撞上了? 容无崖两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长成这副妖精样子,或许我该把你锁在床上。这样你就不能出去勾男人了,我也不会因为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说话,就嫉妒眼红的想要发狂。你的眼睛里,世界里,每天就只能有我这一个男人……”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偏执的话。 楚殷殷竟然看到他眼尾染上一片腥红,她有短暂的愣怔,这是…这分明是他怪病发作时才有的现象。 蛊虫不是被解了吗? 怎么还会这样? 楚殷殷心下惊骇,但她不敢再刺激容无崖,不管是不是怪病,眼下把他安抚住才是最该做的。 容无崖说完,眼睛越来越红,目光越来越沉,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同时,还令她感到恐惧。 但是她还是深吸口气,忽然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下来,吻上他的唇。 轻柔的一个吻,还带着些许试探,她灵活的抵开他的牙关,探了进去。 这个过火的动作,刺激到了容无崖。 他身子瞬间僵硬,随后发出声短促的低哼,反客为主。 楚殷殷一边被迫承欢,一边用小手顺着他的后背。 当感受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眼底的猩红也消散时,才悄然松了口气。 容无崖吻了很久才放开她,楚殷殷的嘴巴都被亲肿了,但这落在容无崖眼里,取悦了他。 他手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这里只能是我的,以后我会让人拦住宗佶,不让他进府来。” “好。” “你这里也是我的。”他大掌往下,落到她身前。 “好。” “还有这里。”他的手还要往更危险的地方探去,被楚殷殷拦住了。 她羞红了小脸,不敢看他般的眨眨眼,“你别说了,要羞死人了,本来就是你的,是你自己一直不来品尝,怎么还怪上我了?” “你这是在求欢?”容无崖必须承认,她就是有那样的魔力,能够三两句话,让他从地狱到天堂。 楚殷殷瞪他,“不行吗?” 容无崖失笑,紧紧的抱着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行,等着。我先去上朝,有空了收拾你。” 男人有时候很好哄。 前一刻还因为宗佶险些失控的容无崖,后一刻又因为她的撩拨春风得意。 男人很快穿戴整齐,离开了王府。 楚殷殷亲自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坐上马车,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脸上温婉的笑容也瞬间收敛。 她迅速回到王府,直奔裴笑沉的院子,将早上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裴笑沉。 她不悦的问,“不是解蛊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病?会不会是我那天解蛊出了差错?” 楚殷殷不清楚,裴笑沉却猜到了原因,但他不能跟楚殷殷细说。 他顿了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安抚她,“忘记跟亲娘你说了,解蛊之后余毒未清,王爷的情绪是不稳定的,意思就是他很容易受到刺激,从而做出一些发狂的、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来,所以至少在半年的时间内,我的亲娘你都要注意,尽量不要刺激到王爷。”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楚殷殷没有起疑,“我知道了。” “亲娘,你是得注意点,你看你长成这样,正常男人看了都会有想法,王爷吃醋也正常,你最好呢,就待在府上,别出去再接触那个宗佶了,要是再刺激到王爷,小心他当场发疯。” 裴笑沉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他啧啧了声,“据我观察,王爷内心偏执黑暗,他现在之所以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大抵是因为你,所以你要是不要他了,那他绝对疯了,会变得更没底线,类似于什么床上弄死你,什么囚禁啊,强取豪夺啊之类的,你可要小心了。” 不仅裴笑沉,楚殷殷也觉得,这些事情容无崖做得出来。 他的占有欲有多强,她是最清楚的。 楚殷殷暗暗决定,以后确实得格外注意,尤其是要离宗佶远一点,免得刺激到容无崖,对谁都不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想躲避宗佶,宗佶却上赶着来约她。 楚殷殷把织金送来的帖子退回去,“回绝他,以后只要是他递的帖子,一律回绝,他要是真有什么事,就让他去找王爷说,别妄想通过我来说服王爷,这条路走不通,你告诉他趁早死心。” 没多大会儿,织金又回来了,面色犹豫。 楚殷殷一看就猜到了,“他还是不走?” “不走。而且……”织金小心翼翼的伸出来手,在她掌心安静的躺着一枚玉佩,“他说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王妃,您一看就知道了,可是这个玉佩,不是王妃您的吗?奴婢记得清清楚楚,这上面还刻着您的小名呢,它怎么会跑到宗江军手上?” 楚殷殷恍如隔世,她急忙起身,一把抓过玉佩,捧在手心看了好几遍。 尘封的记忆开了闸,多年前的往事涌出来。 她脸上没有半分喜悦,而是有些怅惘,“是他…居然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王妃?”织金也是突然记了起来,惊讶的拔高了音量,“这块玉佩不就是…不早在您十一岁那年就一起丢失了吗?他从哪里捡到的?” “居然是他?”楚殷殷稳住心神,还有点迟疑,“怎么会是他呢?” 她写了一封回信,叫织金去回给宗佶,“让他按照上面的时间地点来见我,过期不候。” 第224章 记忆中的少年 楚殷殷十一岁那年冬天,跟着楚鉴心去崇黄山上狩猎,不幸滚下山崖,之后失踪半年多。 幸运的是她后来又被人救起,那人将她扛回家,悉心的医治她,照顾她。 当时她滚下山崖的时候,脸朝下的扎进雪地里,被人救起醒来后便发现眼睛被冻坏,失明看不到。 她不知道救她的人长什么样子,从对方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应该是个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很冷酷,声音很低又很沙哑,其实并不怎么好听,可她不敢说。 那人的脾气很差劲,对她总是凶巴巴的,明明她是个受了伤的小姑娘,他却一点都不惯着她宠着她。 楚殷殷对他算不上喜欢,甚至还有点畏惧,可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她很感激对方救了她,所以某天早晨,她把他叫过来,给了他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 时隔四五年,奇怪的是,当时两个人的对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记得当时的心情。 她记得她傲慢的叫他“喂”,见他不理自己,又改口成“恩公”,结果对方还不理她。 楚殷殷试探的叫了声“哥哥”,他才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用那沙哑难听的声音问,“说!” “凶什么凶嘛。叫你哥哥你还这么凶,男孩子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不然以后讨不到媳妇的!” 十一岁的她备受宠爱,脾气骄纵的很,自然也有着少女的矫情,面对他的态度,别提多不爽了。 放眼整个临安城,所有公子哥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她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忍不住嗤声。#@$& “嗤什么嗤?只有你们女孩子才会满脑子想嫁人。”当时他是这么回的,“蠢东西你要说什么?” 楚殷殷要气炸了,她承认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他也真的很讨厌。 她气呼呼的把玉佩丢过去,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反正她看不见,砸到了正好出口恶气。 然而少年接住了玉佩,大概还认真看了,他用那副难听的公鸭嗓问她,“满满?满满是你的小名?” “对啊!”楚殷殷说起自己的父母就高兴起来,“爹爹说希望我这一生圆圆满满的。”%&(& “那为什么不叫圆圆?”少年淡淡的轻笑了声,“我看你挺圆的。” “……” 楚殷殷气的咬牙,她哪里圆了,她只是婴儿肥,脸上有点肉,身材还是很匀称的好不好? 她记得她当时没好气的说,“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京城楚家唯一的千金,你救了我,算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我楚殷殷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样吧,我答应你三件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拿着这个玉佩去京城楚家找我。” “无聊。” “什么无聊,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要走大运了土狗哥哥。”她呵呵冷笑,“你要平步青云了。” “不需要。”他这么说着,随手把玉佩丢到了桌上,她甚至还听到了清脆的碰撞声。 后来他们谁都没提玉佩的事情,只是突然有一天,给他看病的老头来给她送饭,来照顾她。 她问起救她的少年哪里去了,看病的老头儿说他出远门,不会再回来了。 老头治好了她的眼睛,没有了少年的陪伴和斗嘴,在破旧小山村的日子格外无聊。 她不想再待在那里,迫不及待的往家中赶。 回到楚府后,头两年她一直都在盼着救命恩人来找,她其实也想看看那个冷酷却善良的少年的模样。 可惜他一直没来,她等了又等,等到将这件事情遗忘,这个人却拿着玉佩突然跳了出来。 楚殷殷的手指颤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宗佶的那张脸,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 她直觉有哪里好像不对劲,但既然当年应允了会报答他,他要让她报恩,她也绝不会拒绝。 先会会他。 楚殷殷和宗佶见面的事情,是瞒着容无崖的,但是却告诉了楚鉴心。 楚殷殷把宗佶救过她的事情,告诉了楚鉴心。 楚鉴心大为震惊,“宗将军还救过你?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缘份。” 楚殷殷想的却比他要深远些,“我总觉得现在的他,和当时的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可惜你当时眼睛看不见。”楚鉴心感叹,“但人是会变的,他和之前不一样也很正常,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拿着你的玉佩,这总做不了假。” “玉佩也有可能会是捡来的啊?”楚殷殷不赞同的反驳道。 楚鉴心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她什么心思,他一看就猜到了,“我知道你讨厌宗将军,你不放心试试他也行,不过如果没认错人的话,你就赶紧答应他的三件事,还了这份恩情,以后分道扬镳就是。” 宗佶这两年在军中算是一批黑马,他并不见得有多聪明,胜在骁勇善战,十分威猛。 他率领的部将,但凡上战场,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不要命。 所以他一路晋升的很快,如今又得隆康帝的提拔,不出意外的话,前途锦绣,未来不可限量。 楚鉴心自然不希望楚殷殷和他交恶。 “我也是这么想的。”楚殷殷没忘记宗佶看她时候过分的目光,令她感到非常不适。 以前对救命恩人有多旖旎的猜想,现在她就巴不得赶紧和对方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见面的地点,定在楚鉴心在外置办的一处别院。 楚殷殷当天来的很早,楚鉴心随后也到,眼看着临近约定的时间,宗佶才不疾不徐踩点到达。 他一出现在门口,目光便直直的朝着楚殷殷射来,那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眼神,让人心头一颤。 楚鉴心抿了抿唇,同为男人,他自然懂这种目光,是男人发现猎物时候才有的。 带着几分盎然,还有几分逗弄的兴致。 他有点反感,若有似无的起身,挡在了楚殷殷跟前,也阻断了那道视线。 “宗将军,久仰大名。”楚鉴心主动寒暄,他现在还没有当差,喊一声宗将军是应当的。 宗佶客气的道,“楚公子客气,同样久仰久仰。没想到你今天也会出现。” “殷殷喊我一起来的。”楚鉴心意有所指,“宗将军,请坐。” 楚殷殷不喜欢宗佶,也无心和他客套寒暄,开门见山的就问,“宗将军既然来了,我也不卖关子了,请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这枚玉佩?又是如何得知它是属于我的呢?” 第225章 想把楚殷殷抢过来 她在试探他。 宗佶狭长的瑞凤眼轻轻一挑,让本就阴毒的面相,看起来更加瘆人。 他不介意她的试探,反正也试探不出来什么,但他也不是被人任意拿捏的人。 他森凉的笑了声,“王妃一开口就在给我挖坑,怎么?不相信我就是救你的人?早知道如今会被你怀疑的话,当时我就应该等你治好了眼睛再离开,这样你就会记得,你的救命恩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楚殷殷抿了抿唇,手心不由得攥紧。 她当时失踪后眼瞎看不见的事情,只告诉了家里人,就连方幼珠都不知道,但是他清楚。 “我还记得当时王妃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还说我救了你,我要平步青云了,如今我拿着玉佩来让你报恩,王妃若是不愿意,没人强迫你,但你摆出来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难看了?” 他们曾经说过的话,他都记得,楚殷殷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当时救她的那个少年本人,还有谁知道。 哪怕她再不喜欢宗佶,都必须承认,他就是曾经救过她命的那个少年。 楚殷殷被他三言两语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 她挺直了腰背,看着面前的踪迹,没什么情绪的摇了摇头,“恩公别介意,时隔多年,你突然找上门来,我自然是要确定一下你的身份,毕竟当初我给你这个玉佩的时候,你还很不屑,所以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找上来。” 宗佶不愿意提早年的话题了,“确实是快要忘记了,但看到王妃这张俏生生的小脸,立时又想起来了。没有想到,你如今出落的更好看了,而且还嫁给了瑞王。” 楚殷殷不可避免的蹙起了眉头,这下就连楚鉴心的目光都冷了几分。 太过轻佻。 宗佶的一言一行,里里外外都泛着一股油腻感。 “不说那些了。”楚殷殷没了耐心。 兴许人真的会变,她早年说讨厌他,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因为她能从彼此日常的相处中,感觉到他的善良对她的关心。尽管他说话从不客气,声音还那么难听,但楚殷殷不可遏制的对他产生了朦胧的好感。 她在从崇黄山回来的那段日子里,还经常想念他。 宗佶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让她现在感到恶心,急不可待的想和他撇清关系。 楚殷殷的手搓揉着那枚玉佩,淡声开口,“我答应你三个要求,你现在可以提了。” “王妃果然是爽快人。”宗佶啧了声,“怎么办,我现在更喜欢你了,甚至有点想把你抢过来。” “你如果不说正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楚殷殷直接无视他的骚扰,就要站起身来。 “别心急啊,这么着急催什么?”宗佶伸出手,下意识想碰她。 她却更快一步,将手抽了回去,原本还算清冷的小脸,此刻俨然已经布满了寒意。 楚殷殷满是怒气的开口,“宗将军,请你自重!我是有夫之妇,请你注意分寸!” “是,王妃说的是,幸好瑞王就快死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我等得及,等瑞王死了,再追求你,如今先同王妃打声招呼。” 楚殷殷呵呵凉笑了几声,“说吧,三个要求分别是什么。” “我要容无崖收我为徒弟。” “他的事情我管不了。” “王妃这是拒绝了?”宗佶冷声道,一双阴狠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他对你言听计从,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一定要做他徒弟的!你赶紧让他答应!” “我试试。”楚殷殷抿唇。 宗佶立刻咬牙切齿的道,“我要的不是试试!是一定!老子这几天伺候他,简直都快要当成孙子一样了!他摆什么谱!装什么装!不过是个没人要快要死了的可怜虫!你必须要让他收我做徒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提到容无崖,宗佶就失控。 楚殷殷看他发癫的模样,若有所思,但她还是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一定让他收你做徒弟,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现在一起说了吧!” “还没有想好。”宗佶倏而一笑,还是那种阴涔涔的感觉,“等我想好了再说,现在就先办第一件事吧。” 和宗佶辞别之后,楚殷殷和楚鉴心先后上了马车。 楚鉴心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又联想到刚才宗佶恶心疯狂的模样,叹了口气。 他问楚殷殷,“你真打算跟王爷求情?王爷肯定会知道你和宗佶见面了,万一和你生气。” “不说。”楚殷殷捏了捏眉心,“我发现宗佶不太聪明。” “怎么说?”楚鉴心追问,但楚殷殷却不说了。 既然是隆康帝开口要容无崖收下的徒弟,收下他是早晚的事。 隆康帝和容无崖都知道这个结果,偏偏宗佶不知道,还等不及的抛出来救命之恩来让她去帮忙。 这不是蠢是什么? 骁勇善战兴许是真的,心眼和计谋却不足为虑。 楚鉴心把楚殷殷送到王府门口,就离开了,恰好这一幕被容由给看到。 他笑盈盈的问楚殷殷,“王妃今天回楚府了?听说楚丞相和楚将军快回来了?” “是啊。”楚殷殷提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当即高兴起来,“说是再过五天就到京城了。” 容由立刻恭维,“哎哟,看来今年能一起过年了。” 楚殷殷想到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底,忍不住也充满了向往,这也是她和容无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她得提前为他准备新年礼物。 “王爷回来了吗?”楚殷殷问。 “还没!王爷接替了修建女学一事,年后就要开始招生了,现在正忙呢。”容由说道。 容无崖确实忙到了深更半夜才回来,他披着一身寒意,那袭江户紫的长袍上,还沾染着薄霜。 他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先来看楚殷殷,小女人已经睡着了,房间里的地龙烧的热烘烘的,将她的小脸也熏成了可人的浅粉色。 容无崖的目光落在她饱满的樱桃唇上,又往下移,喉结不受控的滚了滚。 他情不自禁的俯身亲吻她,白天临走时她的求欢,还历历在目,搅的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心猿意马。 现在总算看到了她,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便有了归宿。 第226章 背着王爷和他见面 容无崖附身压上去。 房间里的烛火安静的燃烧着,湿湿软软的东西,轻轻拂过女人的面颊。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想将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女人睡得正酣,被人搅了好梦,生出了几分燥意。 她蹙着眉去推,容无崖便配合的不闹她,等过了会儿,又来缠她。 楚殷殷终于被烦的不高兴,不情不愿的睁开眼。 眼前一片阴影,容无崖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唔……” 她唇上一疼,禁不住低吟出声,容无崖被她叫的头皮发麻,压下来,手不安分的往衣服里面探。 楚殷殷迷迷糊糊间没出声,本能的躬着身子配合他。 男人得了无声的鼓励,越发兴奋,只是在抚摸到她的小腹时,却被抓住了手。 容无崖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恩?” 楚殷殷把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在他耳边吃吃的笑。 温软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又酥又麻,叫人心魂乱飞。 容无崖忍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矜贵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欲,他在她脸上轻咬了口,“今晚当新娘?” 楚殷殷的小手抚过他的脸,又一路向下,这个惹火的动作,勾的容无崖挑了挑眉是。 他示意她再大胆再主动点的意思,谁料女人的小手最后只放在了他的腰上,就再也没进一步动作。 “勾了我又想跑?”容无崖的声音都哑了。 他等这天等的够久了,这回说什么也没打算放过她,大掌把她的衣服往上一推。 楚殷殷哼哼唧唧的笑着说,“今天不行。” “不行也得行。”容无崖啧声,“为夫难受。” “我小日子来了。”她说的一本正经,“不信你自己检查检查。” 容无崖一怔,算了算日子,气的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他翻身躺到她旁边,大手按在她小腹上。 想到刚才她故意撩拨自己的场面,他就想把她给吃了。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揉着肚子,几个呼吸间,才把情绪平复下来。 他指腹在肌肤上打圈,喘着粗气道,“知道自个来日子了,还故意勾我。你怎么这么坏?” 楚殷殷笑的很坏,脸却往他身边贴,“这叫夫妻情趣……” “先放过你。你先睡,我去冲个澡。” 刚才闹了那么一通,他浑身是汗,衣服黏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容无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出了门拐入了净房。 蒸腾的白色水雾里,热气缭绕,男人跨坐在浴桶里,身体后仰,发出压抑隐忍的喘息。 良久过后,令人遐想的暧昧声散去,他迅速冲洗干净自己,套上件外衫,拉开门走出去。 他身上还有未能完全散去的欲,整个人有种慵懒的性感,大抵是得到了餍足,步伐有些恣意散漫。 身后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个黑衣人,容无崖没走几步,顿了顿停下来。 他随意的靠坐在长廊的凳子上,隆冬时分,他却不觉得冷,淡声问,“说吧。” “王妃今天下午出门,去见了楚鉴心公子,还有宗佶。”黑衣人冷峻严肃的开口。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重复问道,“宗佶?” “是。” 他嗤了声,小东西皮痒了,都说了让她离宗佶远一点,她还背着他私下去见面。 “谁约谁的?他们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黑衣人低声回答,“应该是宗佶约见的王妃,王妃定的地点,至于说什么,属下没能听清。” “知道了。”容无崖懒洋洋的起身,吩咐说,“继续守着王妃,白生墨的尸体找到了吗?” “搜遍了山崖下面,没发现他的尸首,有可能是被野兽拖走了,也有可能是冲进了河里……” 容无崖拧眉,“那同样有可能被人救起,不是吗?” “是的。” “叫七宝阁动起来,动用所有消息网和人脉,找到白生墨,把他处理干净。” 容无崖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女人早已睡熟。 即便自己动手纾解过一次,看到她白嫩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遐想。 “没救了。” 容无崖把手搭在眼睛上,索性顺从内心,压在她身上吻了许久,才抱着一起睡去。 楚殷殷来小日子肚子会难受,次日一大早没能起来,不过容无崖已经上朝去了。 她好生休养了几日,等整个人再次活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下的很大,积雪能没过脚踝,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女婢们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玩闹,织金看见她出现在门口,忙放下手中的笤帚走过来。 “王妃,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要是让王爷知道,又该骂奴婢了。”织金推着她往房间里面走,“你这次来小日子难受,王爷就责备奴婢没有把你照顾好,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现在天冷了,你得注意保暖。” 她说着给她找了件厚棉袄穿上,“养好了身体,才能给王爷生个大胖小子。” 楚殷殷这几天脖子上满是吻痕,也难怪织金会乱想。 她朝她瞥了眼,“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些话也说得出口。对了,这几天宗佶有没有来过?” 织金脸上露出了点不自在,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他是没来过,但就在今天早上,递了一封信过来。” 宗佶要求与她见面。 楚殷殷答应让容无崖收他做徒弟,可这几天过去,宗佶不来府上,容无崖完全忘记了这个人。 收徒一事,自然一拖再拖。 隆康帝期间问起他有没有用诚意打动容无崖,都被他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说自己正在努力。 再不让容无崖松口,隆康帝就要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他只能给楚殷殷施压。 楚殷殷答应了他的见面,地址还是上次那个,看得出来宗佶比她要着急的多,这次来的很早。 她刚出现,宗佶就一跳三丈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楚殷殷,你耍我?!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办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糊弄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哪还能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这是你该报答我的!你自己亲口答应的!” “这么生气做什么?”楚殷殷感觉很好笑。 她优雅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张灵动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天我有事耽搁了,接下来的三天之内,我会让他答应你的,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第227章 他能满足你吗 宗佶是挺生气,也挺着急的,他这几天一直在等好消息,结果等来等去,等了个寂寞。 容无崖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去筹备女学一事。 而他那日在瑞王府的那通胡闹,不知怎么传到了隆康帝耳朵里,隆康帝特意把他召进宫问话。 宗佶虽然不太聪明,但长时间浸淫在军营,好赖话还是能够听懂的。 隆康帝话说的委婉,却每一句都在提醒他,他不够聪明,要跟容无崖多学点本事,不然不放心把大兴的军权交到他手上来。 不得不说,隆康帝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先打一巴掌,再给他一个枣吃—— 先说他不够聪明,实力不卓越,又给他画大饼,说有意将大兴的军权交给他。 宗佶很吃这一套,他当即表示定会拜师容无崖,从他那学来兵法阵法,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话都放出去了,办不成的话,不仅会受到嘲弄,还会失去隆康帝的青眼。 好不容易混了二十多年,才混到如今风光辉煌的地位,他不想一朝成为弃子,再被容无崖踩在脚下。 宗佶从宫里出来,就把火气都转移到了楚殷殷身上,认为她骗了自己,现在看到她,自然要发泄。 不过此刻看着面前的女人,五官明艳,肌肤白皙,那慵懒从容的样子,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画一般。 他微微一愣,使劲儿抹了把脸,“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老子做什么,老子都配合你,但你要像你说的那样,三天之内让容无崖答应收老子做徒弟。” “你不信我就不该来让我报恩。” 宗佶不理她,自顾自的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几日你还和之前一样去献殷勤。”楚殷殷微微一笑,满含春水的眸子,羽毛一般的落在他身上。 宗佶一听就炸了,“什么?还要我去给他当孙子?” 他不要去,他那天说的话多拽啊,结果没几天,又屁颠颠的跑回去,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容无崖本来就各种嘲笑他,这下怕是抓住了他的鞭子,更会揪着不放了! “我不去!”他斩钉截铁的说,“谁爱去谁去!你答应我让他收我做徒弟的!只要他当众宣布……” “你不去那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楚殷殷幽幽的道,“刚才你还说听我的计划。” 宗佶挠了挠头,气急败坏的说,“我这不是相当于把脸凑上去让他打吗?” “你自己考虑。”楚殷殷啧了声,“随便你,你不配合我,我也不会帮你做事。” 宗佶一听她这口吻,火气上涌,“你说可以答应我三件事的!” “你还没搞明白?主动权握在我手上,我肯答应你,是念在你救我的份上,但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完全可以翻脸不认当年的恩情,我劝你最好在我还有良心的时候,别惹我生气,惹恼了我,你也没好果子吃。” 宗佶咬着腮帮子停顿半晌,最后噗嗤笑出声。 他这些年在军营,没见过什么女的,就是偶尔泄欲时,遇到的女人都是那种低俗不堪只认银子的。 和楚殷殷这种完全不同。 她生的极美,聪颖狡黠,灵动的表情,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摄魄的意味儿。 说她是妖精,一点都不为过。 这段报恩的关系里,她看似处在被动位置,其实掌握着主动权。 楚殷殷看的很透彻,只要她不认多年前的那份恩情,他自以为是的王牌,就什么都不是。 宗佶鼓起掌来,“是,王妃果然聪明,那就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来,您让我配合你,我配合就是。” 他到底还是害怕的,眼下先拿下容无崖,哄住隆康帝,才能有以后的平步青云,荣华富贵。 “走了。”楚殷殷对着他这张脸,实在没心情继续喝茶,她起身朝他眨眨眼,“乖乖听话,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今日穿的还是江户紫长裙,外面套了件月牙白色的毛绒斗篷,及腰长的墨发如瀑布一样垂在身后。 宗佶看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走一扭的,别具风情,视线在下移,落到那饱满的浑圆上面。 女人哪里都是极好的,容貌上佳,就连身材都这么惹火,叫人口干舌燥。 宗佶舔了舔唇,眼神幽黑,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马车和轿子都进不来,冬日的半下午,日头落得早,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 他很快就追上了楚殷殷,就落在她三两步之后,宗佶从边关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 都怪楚殷殷太会勾人。 他心头的火越烧越旺,烧的人理智全无,鬼使神差的,看着她那扭动的浑圆,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 宗佶的手伸了出去,照着摸上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抬头,正对上楚殷殷那双漂亮的含情眼。 她微微一笑,宗佶刚想开口,两个巴掌就抽了过来。 “宗将军,有些地方还是不要碰的好。”她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我的鞭子还在就好了,这样抽你手都有点疼。” 她甩开他的手,眉目间满是寒霜,宗佶见自己没占到便宜,再看她红唇开开合合,恶向胆边生。 他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猛地把她往后一推,楚殷殷撞到了墙上,他便紧跟着贴上来。 他大力分开她的腿,挤了进来,两只大手急不可耐的去解她的腰带。 “长了这么会扭的一个屁股,容无崖那个病秧子能满足你吗?”宗佶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夜幕的逐渐降临,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像是在无声鼓励他的行为,他笑的有些淫荡还有些恶心,“他不能满足你,让老子来啊!老子可会伺候女人了!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再也不愿意跟他!” 楚殷殷到底是个女人,宗佶又常年作战,骁勇无比,他卯足了劲儿的钳制着她,令她根本挣扎不得。 她只能咬牙切齿的大骂,“你敢碰我!我就不帮你了!” “碰完了你你就离不开老子了!”他笑的阴森森的,“老子的床上功夫厉害着呢!你有福了!等碰了你,被老子弄的舒舒服服的,老子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楚殷殷见他埋头解自己的衣服,气急了低头就去咬,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咬的满嘴都是血腥味。 宗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就在这时,忽然他被人猛地拽开,楚殷殷和宗佶都是一怔。 抬头看去时,高大挺拔的男人,立在黑暗中,他举起拳头,毫不犹豫的照着宗佶打去。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十来个黑衣人紧随而至。 容无崖拳拳到肉,很快就听见宗佶痛苦的求饶声,但他没停下来,优雅的照着他的脸上猛踹几脚。 “留口气就成。”他松了松领口,这么冷的天居然打出了满身的汗,而后一把将楚殷殷打横抱起,边往马车走边恶声咬牙的警告她,“楚殷殷,今晚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本王弄死你。” 第228章 你可能认错了人 男人生起气来,劲儿特别大,他直接把她丢到马车里。 楚殷殷后脑碰到了车壁上,当即眼冒泪花。 “哥哥……”她揉着磕到的地方,可怜巴巴的叫他,“疼……你弄疼我了。” 容无崖冷眼看着她撒娇卖惨,忽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本王还没开始呢,怎么喊上疼了?” 他把她抱在怀中,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宽厚的大掌轻轻一拂,衣服应声撕开。 女人雪白的娇肌,在幽暗的灯光下,刺激着他的视觉。 容无崖呼吸粗重了几分,他低下头去咬她,娇媚的叫声,一声酥过一声,让他头皮发麻。 他受不住的掐紧了她的腰,哑着声音吩咐她,“去,帮哥哥解开。” 楚殷殷被他吻得浑身过电,手都是颤抖着的,胡乱解了几下,不得要领,更像是在引诱。 容无崖咬住她的唇,“故意的?动作快一点。” 他赶去的时候,楚殷殷和宗佶还什么都没发生,明明他都看到了,还偏要这么说。 分明是在气头上。 楚殷殷聪明伶俐,哪能不懂,还是任由着他胡作非为,甚至迎合的贴上腰身。 她趴在他耳边喘气,真是要命。#@$& 容无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要她,不过是气昏了头,被她这么一哄一撒娇,气走的魂儿又回来了。 他沉着脸快速的给她重新穿戴整齐,还贴心的把没有关严的窗户关上,然后将楚殷殷调了个位置。 她趴在他身上,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拍了下,恶声问道,“说,为什么私下里偷偷见宗佶?” 楚殷殷轻哼了声,殊不知对容无崖来说,这是最撩拨的勾引。 他皱着眉,“本王在问你话,你正经些。”%&(& “没有啊。”她闷声道,“他约我见面,所以我就去了。” 容无崖不高兴,又在她腰上拍了下,惹得小女人再次低呼。 他声音更冷了,“不老实回答是不是?他约你去你就去?怎么,你们是旧相识?” 楚殷殷原就没打算瞒着他,偏头看到他带着几抹猩红的眼角,扬起身子凑过去吻他嘴角。 容无崖收着力气推了下她,“别用美人计,问你什么答什么就是,不老实信不信打你。” “你不舍得的。”楚殷殷得意洋洋的说。 “别贫了。”容无崖的心思被看透,再次提起话题,“好好讲,不乖的话到了府上,有你遭罪的。” 楚殷殷缩了缩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容无崖嗤了声,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腰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只是没想到,楚殷殷却说起了自己十一岁失踪,被一个少年救起来的事情。 他的动作便停下来。 “前两年,我一直在等那个救我的哥哥来找我,要我报恩,他都没来。” 容无崖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等他做什么?喜欢上他了?” 楚殷殷当着容无崖的面,哪敢说半句喜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喜欢,就是想还清他的人情。” “救命之恩你怎么还的清。”容无崖的手箍住了她的小腰,淡声说,“按照戏本里面的情节发展,救命之恩你应当以身相许。那少年要是前两年来找你,你会把自己送给他报恩吗?” 楚殷殷谨记着他会吃醋,谨慎的开口,“不会,我是王爷的。哎呀,王爷你别老打岔,我还没交代完呢,我本来都以为救命恩公忘记了这件事,谁知道宗佶拿着玉佩来了。” 容无崖嗤笑,“他可不像是会救人的好心人。” “我也这么想的啊,王爷先前跟我讲过他,他拿着玉佩来见我的时候,我非常震惊。”楚殷殷回答。 容无崖呵了声,“你就只震惊?没有怀疑过?” 楚殷殷老实道,“怀疑了,我还试探着问了他当时的细节,他说了我承诺给他的话,基本都对上了,王爷讨厌他,我也讨厌他,但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想着赶紧报答了他,答应他的三个要求,之后就和他断绝关系就是。” 容无崖扶着她坐起来,“殷殷,你对当时救你的那个少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我当时眼睛看不见。只能从声音上来听,可他那会儿好像处于变声期,声音可难听了,跟个公鸭嗓一样。”楚殷殷旁若无人的说着,大概是真的难听,还皱起了眉头。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笑的有几分凉薄,“宗佶是个好色的,四年前你应该长得也挺好看吧?他救了你,那么多天的单独相处,都没把你占了,你觉得合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忘记了某个人,或者说,你认错了救命恩人?” “可他有玉佩,还记得当时的细节。” “玉佩有可能是偷的,捡的,至于当时的细节,也有可能是听别人说的。”容无崖点到为止,“或许,你还可以多试探试探他,不用这么着急报恩,万一报错了恩,岂不是贻笑大方?” 当时楚殷殷见到拿着玉佩的人是宗佶,格外反感,只想着赶紧报完了恩,和他一刀两断。 所以只稍微试探了下就没有再追究。 如今听容无崖一说,好像确实有很多她没注意到的漏洞。 最重要的是,她在宗佶身上,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就算人会改变,可多多少少还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吧? 埋在心里的善良和柔软,是不会完全泯灭的吧? 楚殷殷想到了刚才他对她的那种粗鲁贪婪和疯狂的占有欲,眸中的雾气渐渐消散。 她抓着容无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王爷说的没错,这件事我得继续查查。” “好。”容无崖的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擦了擦,“打算从哪儿开始查?本王可以帮你。” 楚殷殷大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可能还要王爷配合一下我。我答应了宗佶的一个要求。” “想要本王配合,也不是不行。”容无崖的不悦消散了许多,他的手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最后在她身前轻轻一点,“晚上伺候好本王,什么都好说。” 第229章 她这个小骗子 容无崖的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消息,说给宗佶留一口气,就不会留两口。 “行,就这么扔着吧。”他情绪很淡的叫人驾车,“这种人命贱的很,肯定能活下来。走吧回府。” 将近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个人把计划过了遍。 下车的时候,容无崖就演上了。 一脚狠狠踹开车门,先行跳下车,然后连拖带拽的扯着楚殷殷往府里进。 下人们不明所以,他们还从未见过容无崖这么粗鲁的对待楚殷殷,一个个吓的不敢出气。 还是容由听说了消息,匆匆赶来,见状忙上前劝说,“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慢点!” “滚!”容无崖低斥,眼角都是红的,“没有本王的吩咐,所有人都不能来芳菲苑!听到了吗?” “可是王妃……”容由看着楚殷殷又是被拖又被拽的小脸,着急又关心,“王爷您顾念着王妃点啊,她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家,可千万别伤着她了!” “本王把她当成个宝贝,她就是这么对本王的?!”容无崖沉着声音低吼道,“滚!都给本王滚出去!今天本王非要弄死她!” 容无崖迈的步子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楚殷殷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跟,还是被扯的有点踉跄。 等两个人终于进了房间,楚殷殷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腕。 昏黄的暖光之下,果然红了一大圈。 她柔柔的粉拳照着他就砸过去,“你弄疼我了!你看看!” 楚殷殷简直美人无语,这粗鲁野蛮的臭男人,自己力气多大不知道吗?她皮肤多娇不清楚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她气的又一巴掌拍过去,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扣住,往怀里带,人落进怀里的时候,他的手也扣住了她的手腕,带到了眼前,伸出舌尖,温柔的舔了两下,“还疼吗?” 这湿濡的感觉,瞬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楚殷殷张了张嘴,反应过来要去推他,却被容无崖掐着腰身,迫使她正面迎上他。 “哥哥亲一下,就不疼了。” 他说着又亲吻她的手腕,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紧跟着那吻往上,她的衣服也一件一件的被剥落。 楚殷殷迷迷糊糊间,不知怎么身下就是柔软的大床,当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蓄势待发。 他的那双眼睛又黑又沉,平静的瞳仁里面,翻涌的是狂野的欲。 那欲犹如滔天巨浪,奔腾着呼啸着席卷了他,也像是要将她一并吞没。 楚殷殷弓起身子,白生生的藕臂攀上他的脖子,声音软的像是一滩水,“容无崖……” “我在。”他问,“殷殷,可以吗?” 楚殷殷浑身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激动的,她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她睁开眼,就被男人拍了下,回头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床边,脸上带着隐忍的克制。 “趴好。”他声音很沉,却好听的叫人浑身一颤。 楚殷殷后知后觉,大概明白他要做什么,可…可他们不都是新手上路吗?怎么用这种老练的姿势? “等等……” 她没把话说完,接下来的一宿,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天边月亮落下,换成了太阳,冬日的清晨天亮的晚,结束后的容无崖,满脸的餍足。 他等这天等了很久,迟来的洞房花烛夜,终于将心上的女人彻底打上了他的印记。 这绝不是结束,而是个崭新的开始。 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有孙子,有长长久久相伴缠绵的日子…… 容无崖躺了会儿,起来叫织金烧了点热水送来,他亲自给楚殷殷清理完毕,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小没良心的。”他沙哑着声音道,朝着她纤长的睫毛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呢?” 容无崖的大手在她身前随意的摸着,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那一年在崇黄山下的冬天。 他是在崇黄山附近被自己母亲丢弃的,建功立业的那一年冬天,被皇帝召进宫赐封。 京城不是他的家,他领完封赏之后,没多待一天,就离开了京城,而是来到了崇黄山附近。 他想在这里,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母亲的踪迹,所以他买下一座小院,在村子里走访打听。 买下院子的隔壁,住着一个老大夫,老大夫在下雪天里摔断了腿,没办法上山砍柴。 他年轻力壮,便接下了这个活,还负责山中打猎,养活自己和老大夫。 这天上山打猎追一只鹿的时候,看到了一头栽在雪里的女娃娃。 女娃娃不知道栽了有几天,可以肯定的是从山上或者更高处一路滑下来的,他本以为死了,走近了抓起来看看,才知道还活着,女娃娃生的好看,跟个粉雕玉琢的丸子一样,即便这会儿满脸狼狈,可以看出来她五官的姣好。 鹿是没打成,抱回来个女娃娃。 女娃娃醒了之后是个小瞎子,但那张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她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千金,还说要找他报恩。 他被念叨的烦了,就告诉她,“除了以身相许,别的报恩都不稀罕,更不稀罕你的玉佩。” 她说什么都不肯以身相许,还以为他真的要逼她,小姑娘家着急的直掉眼泪,哼哼唧唧个不停。 他叫她别哭了,说是逗她的,她才肯停下来。 她那会儿婴儿肥的小圆脸,长得也甜,嘴巴也甜,说话更是讨人喜欢。 她说他长得肯定很好看,说心善的哥哥长得都不会差,还说以后见了面肯定会一眼就认出来他。 恩…… 他在她嫁过来的当天,在她自报家门是楚殷殷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她,可她到现在还是没认出他。 小骗子。 他一直没提那件事,就等着她什么时候主动想起来,主动把他认出来。 她倒是好,认了个假货。 容无崖越想越气,虽然知道她那会儿眼瞎看不见,可她在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竟真把他给忘的一干二净,更何况他还试探着问过她,当时她失踪了是被谁救起来的,结果人家只言片语的代过,只说是个声音很难听的哥哥。 他啧了声,凑过去在她脸上轻咬了下。 小女人皱着眉推他,她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爱痕。 容无崖眼底的阴郁散去,渐渐染上几分欲,“小满满长成了大满满,到底还是到我身边来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要是再认不出来我,那可真是个不折不口的小骗子小没良心。” 第230章 你有过其他女人吗 两个人闹得太凶,次日居然一觉睡到了半下午,容无崖连早朝都没去。 楚殷殷被腰上搭着的大手弄醒,愣了半天,感觉到浑身酸疼,才忆起昨晚的事,脸又红了。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情事。 前世的凄惨经历,让她从心底里暗暗排斥这件事,可昨天晚上的完全不同。 容无崖很有耐心,也很温柔,他虔诚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是他掌心上的珍宝。 虽然到了后来,他收不住又疯又狠,弄得她险些招架不住,总体而言,整个过程还是美妙的。 唯一让她有点不满意的,是他熟练的技巧和老练的姿势。 楚殷殷抓住作乱的大手,转过身来嗔他,“一大早就不老实?” 容无崖扬了扬眉,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惹得她推他,还警告他放过她。 “真弄疼了?” 楚殷殷瞪他,“我骗你做什么?” 容无崖蹙眉,“你别动,我看看。” 楚殷殷连忙并拢腿,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的手。 容无崖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乖一点,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楚殷殷抵不过他的力气,羞耻的遮住脸不理他了。 容无崖检查的时候,呼吸渐重,不过看到那骇人的红肿时,旖旎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他懊悔自己昨晚要的太疯狂,不过现在想想,那滋味舒爽的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容无崖从柜子里面拿出药膏,这东西他早就备好了,趴着给她上药。 楚殷殷要羞死了,一上完药就麻溜的穿好衣服,用小脚踹他,“你以后收着点。” “知道了,为夫错了。”他讨好的在她身上蹭了蹭,“我们殷殷最娇嫩了,一碰就是伤。” “明明是你太粗鲁了。”楚殷殷控诉他。 她想到昨天他那老练的姿态和动作,忍了又忍闷声问他,“容无崖,在我之前,你有过女人吗?” 容无崖被突然扣上来的大帽子吓住了,皱着眉摇头,“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可是……”楚殷殷轻咳了声,感觉难以启齿,“你昨天…好像很熟的样子。” 容无崖立刻明白过来,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得意,“殷殷,这种事是本能,更何况在此之前,我已经在脑海里肖想模拟了无数遍怎么伺候你。你那个小黄册子挺好用的,不知道本王昨晚的服务你还满意吗?” 刚嫁给他的时候,他眉眼冷淡,高高在上,浑身上下透着股禁欲的气质。 谁能想到嫁给他之后,这人说起荤话来,眼都不眨。 楚殷殷背过身不想理他,身后传来男人愉悦的低笑声。 两个人在床上磨蹭了会儿,之后才起床。 容由早早的就在外面候着,容无崖穿戴整齐后,便出了房间,跟着去了廊下谈事情。 织金进来就看到楚殷殷身上的爱痕,惊讶的叫出声,“王妃…昨晚这么激烈?” 楚殷殷本就害臊,被她这么一提,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害臊!” 织金吐吐舌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昨晚王爷拉着您回来的时候,那个架势好吓人!奴婢还以为你们要吵架生气呢!” “差点吵起来。”楚殷殷耸耸肩,“不过王爷挺好哄的,稍微顺顺毛,他就不生气了。” 大兴的战神瑞王爷是个好哄的,这话说出去,整个大兴没一个人敢信的。 织金一针见血的说,“那是因为哄的人是你,王爷哪舍得跟你生气?” “少贫嘴。”话是这么说,楚殷殷还是心花怒放,“我脖子上的痕迹,能完全遮掉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容无崖谈事回来了。 他接过话音说,“不用遮,就这样。等会儿跟我出去见个人。” 楚殷殷害羞,“不遮痕迹怎么出去见人?” 容无崖深邃幽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挑了挑眉,“挺好看的,本王的杰作你不喜欢?” “……” 他盯的楚殷殷无奈,妥协的点头,“喜欢是喜欢,可是……” “听说宗将军昨天晚上让人给打了,还打的不轻,不少同僚都去探望了,本王也要去,你和我一起,所以,就这么去吧。” 他微微倾身,手指在她下巴上点了点,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出声时却带着一种醉人的蛊惑,“恩?” 楚殷殷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留着爱的痕迹,宣告主权呢。 男人的占有欲,恨不得昭告天下。 “听王爷的。”她轻轻抓住织金的手,“不用遮了。” 楚殷殷上了个淡妆,她本就五官明艳,平日里素颜朝天,已经叫人意乱情迷。 化完妆之后,妩媚动人,骨子里的那股沉稳和自信,更勾着人的魂儿,叫人为她沉醉。 她今天穿的还是江户紫的冬装,脖子上围了一截短短的围巾,昨晚的爱痕若隐若现。 白皙肌肤上的靡靡吻痕,让她看起来有种颓然的性感。 说她是妖精,一点都不夸张。 两个人乘坐马车到达目的地。 宗佶的根不在京城,此番回来,隆康帝并没有赏他住处,他不得已住在驿站。 容无崖和楚殷殷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好多官员在嘘寒问暖,见着他们,连忙跪下行礼。 容无崖颔首示意,看向卧床休息,鼻青脸肿的宗佶,淡淡笑着说,“听闻宗将军昨天挨打了,本王担忧的很,生怕你死了,今天刚睡醒就特意来看看,哎哟,对方下手很重啊,肯定是你做了什么缺德事。” 别人不知道他被打的内情,容无崖能不知道? 分明就是他叫人痛打的! 宗佶牙都被打掉了好几颗,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可听到容无崖的话,他还是忍着疼说,“突然就窜出来一群人打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啧啧。本王知道。”容无崖哼笑了声,“大家要不要听听?” 第231章 没想到她还活着 宗佶的手渐渐收紧,内心忐忑。 他摸不清楚容无崖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对方通常不按常理来。 容无崖这个人疯起来,什么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事情都敢做。 外面都传他宠爱楚殷殷,可昨天他对楚殷殷粗鲁的态度和行为,和传言里的并不怎么符合。 万一他根本不顾及楚殷殷的名声,把昨天的事情抖出来,那对他来说影响太恶劣了。 他现在正得隆康帝的青眼,千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宗佶紧张地看着容无崖,这么冷的天,后背居然被汗渗湿了。 “算了,就当我吃下这个哑巴亏吧。”等来等去,等不到容无崖的话,好像他本就是只想吊着他,宗佶抢着说道,“不过还是给大家提个醒,冬天夜黑的早,没事的话趁着有太阳早回家,别出来乱逛,临近年关,大家都小心点,别再像我一样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 容无崖嗤笑,意味不明,“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长了张欠打的脸?” 宗佶脸色变的难看,他忽然发现楚殷殷也来了,不经意看了眼,就被她脖子上的吻痕晃到了。 他就说都是在朝为官的同僚来探望,容无崖为什么会带楚殷殷过来,现在明白过来。 这是在宣告主权,跟他炫耀呢。 宗佶抿着唇不说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敬公公来了。 敬公公是隆康帝身边的红人,也是得到了消息,代替隆康帝来慰问一番的。 “诸位大臣都在呢?老奴给各位请安,给瑞王、瑞王妃请安。”敬公公恭敬的说道,“皇上派老奴走一遭,还送了些滋补品过来,眼看着再过几天就是冬猎,宗将军在这个时候挨打,到时候能赶上冬猎吗?” 他这么说着,又补了句,“皇上还想看你狩猎呢!” 宗佶听出言外之意,赶忙说道,“当然不耽误!只是皮外伤,稍微养几天就好了,这点小伤,实在不值得大家大动干戈来看我,不过我心中很感激,谢谢皇上的挂念,也谢谢公公您走这一趟。” 敬公公跟他确认,“真能参加冬猎?” 宗佶打包票,“肯定能!不碍事的!” 容无崖在旁边说风凉话,“宗将军上阵杀敌勇猛无比,这点真是小伤,敬公公大可以如实回报,相信冬猎的时候,宗将军一定能有不错的表现!” “好。那老奴就这么回。”敬公公笑着点头,“对了,瑞王既然也在,那老奴就再问一句,宗将军拜师一事怎么样了?听说宗将军这段时间日日到王府上去,态度十分殷勤,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的确,所以本王今天过来,就是决定要当众收下这个徒弟。”容无崖说。 这一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 楚殷殷讶异的看着容无崖,宗佶同样也是,其他人不明所以,和敬公公一起跟着道喜。 宗佶很快反应过来,不管怎么说,容无崖答应他拜师,他在隆康帝那里就能交差。 至于能不能学到点本事,他并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这个名头。 况且,他不觉得容无崖会教他什么,他之所以能够打胜仗,全是因为他运气好! “师傅说的是真的吗?”宗佶也想趁机赶紧认下这个师傅,“那真是……” 容无崖打断他,“现在还不是你师傅。” 宗佶不解,“什么意思?” 容无崖看向敬公公,“得行拜师礼,正好现在这么多人在,可以做个见证。” 什么? 他居然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跪磕头行拜师礼?! 别说有人在场,就是没有人在场,他都不会跪容无崖的! 他凭什么?他怎么敢的? 以前他可是大哥,他算什么东西,要让他结结实实三拜九叩的行礼? 本来认师傅就是要个名号,他居然还上纲上线! 敬公公想促成此事,而且他不觉得容无崖的提议有什么不对,但凡拜师,就要行礼。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跪师傅就该跟跪自己父亲一样。 “好!”敬公公赞同的说,“这是件好事,能够见证瑞王收徒,真是太荣幸了!” 其他官员也早就听说了容无崖要收徒这件事,见敬公公都捧场,一个个的谁都不敢得罪容无崖,纷纷附和着说道。 宗佶突然就被架到了这个位置,眼下不拜师行礼,根本无法收场。 他倏而笑了起来,“是!的确该行拜师礼,只是我有伤在身。” 容无崖疑惑,“刚才宗将军不是说这对你来说是小伤吗?还是说你不想拜本王为师?本王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你是第一个,但你如果不情愿的话,本王也不会强求。” 敬公公脸色也有几分不高兴,他看向宗佶,“既然宗将军不愿意……” “不。”宗佶快要气死了,他知道再推拖下去,就会落人口实,于是赶紧否认道,“我没有不愿意,这就行拜师礼。还请师傅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东西,诸位同僚也别走,留下来一起见证这重要的时刻。” “好。”容无崖拉过楚殷殷的手,“那本王就等着了。” 宗佶住的厢房是个套间,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出了里间,来到外厅。 外厅的主座上,容无崖和楚殷殷已经安坐,不多时,诸位大臣也相继落座。 在敬公公的操办之下,很快准备好了拜师用的东西,一一摆好。 宗佶被打的浑身都疼,他的腿都被打骨折了,可他不能说,因为刚才夸下了海口,说这是小伤。 要是再以骨折来当借口,指不定敬公公在隆康帝面前怎么编排他。 他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一路三拜九叩,等跪到跟前的时候,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容无崖淡淡的审了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敬公公在旁唱词,唱完之后,扬声说道,“拜师礼正式开始,拜!” 宗佶咬牙行礼,磕头的时候磕的砰砰响,这是规矩,等拜完之后,脑袋都是懵的。 磕完头之后,要给师傅敬茶。 女婢端上来刚泡好的热茶,他高举过头顶,无奈胳膊发疼,不知怎么,一杯茶就这么掉了下来。 茶杯四分五裂,水也全部洒了出来。 楚殷殷低呼了声,“哎呀!” 第232章 她是你的东西吗 滚烫的热水全洒了出来,楚殷殷就在容无崖身边,裙角都沾湿了。 容无崖见状关切的起身,走到她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蹲下,温柔的问她,“烫到了?” 他抓起她的脚踝,放在手心查看。 楚殷殷摇摇头,“冬天穿的厚,倒是没有烫到,就是衣服湿了。” 容无崖从袖中取出手帕,安静的给她擦衣服。 房间里鸦雀无声。 同行的官员们沉默的看着不敢出声,谁也不知道容无崖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暴怒。 毕竟这个人一个不高兴,大家伙都要遭殃。 宗佶脸色更难看了,他本就惨白,这会儿又遇到这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敬公公的脸。 当看到后者眉头皱起,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一颗心已经开始往下沉了。 他肯定会把这事告诉隆康帝,没准还会编排他不愿意拜师。 宗佶思来想去,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说道,“师母抱歉,胳膊被打了,有点酸疼,刚才没拿好。” 楚殷殷不忘落井下石,“是真没拿好,还是不想拜师,你自己心里清楚。” “真没打好,师母别冤枉徒儿。”宗佶又叫人送了一杯茶水过来,高举过头顶,再度敬茶。#@$& 容无崖没理会,蹲着给楚殷殷擦拭衣服擦拭了将近一刻钟,才起身坐回位置。 他垂眸看向宗佶,在众人的瞩目中接过他的茶,“以后做事不可冒失。” 宗佶手上都是被烫红的印子。 容无崖接过茶,抿了一小口,这就算是认下了这个徒弟。 之后又是跪拜礼,刚才水杯摔碎后,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宗佶磕头的时候,小心的避开了碎片,这一切都被敬公公看在了眼里。 拜师礼之后,容无崖也没多停留,连句叮嘱的话都没有,就离开了。 敬公公紧随其后离开,他是个嘴碎的,回到皇宫当天就把宗佶拜师的事说给了隆康帝听。 “宗将军骁勇善战是不假,就是为人过于高傲,目中无人,皇上命他拜师,可他好像不想拜容无崖。” 隆康帝嗤声,“他不知道自己没多少本事?要不是瘸子里面挑将军,实在挑不出好点的苗子培养,能轮得到他?这次冬猎会上,他要是丢了人,那朕也没有继续培养他的必要了。你再叫人抓紧点,去民间搜索一些好苗子来,没当过兵的也可以,朕可以花时间花精力培养。” 大兴是以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只是这几年好的武将青黄不接,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容无崖是大兴百年难遇的天才将军,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肯对他赶尽杀绝的原因。 他的存在,足够威慑很多人,也足够让大兴免去外患。 但他太危险太强大了,让隆康帝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为了维护帝位,不得已只能用阴损法子牵制他。 想要找到一个出色的苗子,太难了。 哪怕不需要像容无崖那么具有天赋,只要资质稍微好点,也是太难了。 难到找来找去,找的都是歪瓜裂枣。 前段时间开展的武状元选拔,选的也是没眼看的,别说上阵杀敌了,就连容无崖一半的风姿都没有。 隆康帝知道宗佶骁勇善战,也知道他没什么脑子,因此他只能算一个勇猛的兵,不会是出色的将领。 他想让他跟着容无崖学点东西,可他还弄不清几斤几两的摆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隆康帝一想到这里,不由感到厌烦,更不由得为大兴将来的发展担忧。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在冬猎的时候,在这些世家公子哥中,找到一些好苗子了。 隆康帝打算开展冬猎一事,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冬猎算得上是盛事了,之前两年都没有开展,因此今年的会大办,大办的意思就是规模很大。 往年只有五品官员武将能够参加的活动,今年下放了标准,八品之上的文官武将都可以参加。 不仅如此,还要求每个官员都带家眷参加,尤其提出有儿子的全部都要带上,不论嫡庶。 隆康帝在旨意中写的明明白白,众位官员们只能照做,私下里纷纷揣测圣意。 楚殷殷问容无崖,“皇上这次的操作,我没看懂。” 容无崖在她脑门上敲了下,“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殷殷是笨蛋。” “那你告诉我嘛。这些朝堂上的诡谲云涌,我一个小女子,就是长了十个脑子都感觉不够用。” 她声音娇滴滴的,俏生生的小脸上,表情灵动活泼。 容无崖失笑,“不是不够用,是你不关注这些,大兴周边的几个国家,在我病倒的这两年内,培养了不少年轻有为的少年英雄和将军,我们大兴却一茬不如一茬,皇上能不慌吗?” 楚殷殷被点拨之后,醍醐灌顶。 她把最近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明白为什么又是武状元选拔,又是女学修建,又是冬猎了。 兵力是维护一个国家稳定的重要因素,而出色的将领,而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战局的形势。 楚殷殷看了眼容无崖,又为他感到唏嘘。 其实像隆康帝这样得而不惜的人,就算再给他几个天纵奇才的将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冬猎一事,京城百姓讨论的沸沸扬扬,很快就到了这一天。 冬猎的地点在正赤山,正赤山是京城方圆几十里最茂密最原始的一座森林。 据说里面有许多凶残的猛兽,神秘而危险,正因如此,也历来是冬猎的首选之地。 隆康帝深知武将对大兴的重要性,既然要选拔,他就要用最残酷的方式,选出最出色的苗子。 这次他也带了好些个皇子,就连十岁的十皇子,都被带来,除此之外,随行的还有许多嫔妃。 浩浩荡荡的队伍,差不多能有四百来号人。 正赤山距离京城并不近,近来下了雪,山路并不好走。 一行人早晨出发,来到正赤山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半下午。 隆康帝下令安营扎寨,稍作休整一晚,明天再正式开始冬猎。 正赤山地势高,风裹挟着雪花,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容无崖怕冻着楚殷殷,让她在车上坐着等,自己则下去帮忙搭帐篷,不料宗佶也跟了过来。 “师傅。”宗佶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事让徒儿来,师傅您歇着。” 他这人无利不起早,容无崖向旁边看了眼,在看到隆康帝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做戏。 容无崖哼笑了声,朝他伸出手,“玉佩交出来,那是你的东西吗?” 第233章 上天注定的姻缘 早在拜师那天,宗佶就猜到,容无崖可能拆穿了他,所以他现在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意外。 他摇头晃脑的说,“师傅的东西,徒儿只是借来看看而已。” 容无崖哼笑,“一看好几年?” 宗佶见招拆招,“这不是忘记还了吗?如今就还给师傅。” 他将玉佩取下,毕恭毕敬的呈给容无崖,容无崖收下后,站在一旁,指使他搭帐篷。 宗佶看着他将玉佩仔细擦拭,那样子认真虔诚,像是在参拜圣洁的神祗。 容无崖的这块玉佩,是他无意间发现的,那是几年前,容无崖从京城回边关,腰上就多了这东西。 他一看就知道,这玉佩是姑娘家戴的,圆润秀气,挂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更让宗佶好奇的是,容无崖有女人了? 容无崖在军营里面,清心寡欲的厉害。 倒是有周边的一些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常常在扎营的外面等着见他,或者叫士兵帮忙给他送东西。 她们热情的很,几乎每天都来,但那些东西,容无崖从来不收,或是让士兵们自己处理。 宗佶几乎都要怀疑他不喜欢女人了。 谁知道他去了京城一趟,就戴了个女子的玉佩回来,而且还那么宝贝的挂在身上,日日不离。 他猜想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 宗佶见不得容无崖好,旁敲侧击的打听那个玉佩的事情,甚至盘算着把玉佩给偷过来。 其实当时偷玉佩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单纯的想给他找麻烦。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军营里面过年,加上打胜了仗,所有人都高兴,喝了不少酒。 容无崖和傅予也喝多了,他们两个坐着说话,说起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以及那个女子。 宗佶当时立刻来了兴致,凑近了悄悄的听。 因为容无崖当时的口吻温柔的像是夏日的夜,所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奇迹般的记着当时的谈话。 傅予问容无崖,“你这次回来,怎么腰间多了一个玉佩?还总是挂着,该不会出去了趟,就背着兄弟私定终身了吧?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要不回头带过来看看?” 容无崖低声的笑了笑,他很少笑,所以至今想起来,仿佛仍觉得那抹笑吹拂在心头。 “没有,就是救了个姑娘。” 傅予了然的说,“英雄救美,孤男寡女,然后彼此爱上,姑娘赠送你定情信物……” 容无崖挑了挑眉,“她说她可以报恩,给我这个,让我有困难了去找她。” 傅予啧啧,“这不还是我说的那些吗?不过你该不会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容无崖:“没有,她太小了。” 傅予:“这话你骗别人还行,骗我可不行,依照你的性子,你要是没看上她,绝对不会收她的东西的。你会需要人家报恩?再说了,那小姑娘手小力气小,还能强迫你收下?” 容无崖被说中了般抿唇不语。 傅予越发激动,“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强迫你收下,你这都回到了军营里面,她又看不到,你至于天天挂在腰上跟个宝贝一样吗?我平时想看看你都不给,好像跟看了自己媳妇儿一样,看你小气的。快说说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和傅雪比怎么样?好看吗?” 男人聊起来女人,最关心的就是长得如何。 傅予和容无崖也不能免俗。 容无崖点点头,“她生的好,以后会更好看。” 傅予一拍腿,“我就知道好看,不然能入你的眼?那你什么打算,什么时候打算去提亲?她知道你是被刚刚册封的瑞王吗?要是知道的话,估计要高兴坏了。” 容无崖:“她家世不错,再等等吧,她年纪还小,我地位不稳,等功勋累累,到时候直接向皇上求赐婚旨意。” 傅予又是连连啧声,“人家姑娘只是给了你个玉佩,什么都没允诺,你倒是连求赐婚的事都想到了,你这回完蛋了,估计栽里面去了,不过你都说了,人家那姑娘长那么好看,你还敢等一等?你就不怕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长得漂亮的小姑娘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容无崖好像真的被提醒到了,沉默下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宗佶都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气息。 傅予知道自己说中了,连忙出主意,“要我说,那就给她写封信,叫她不准嫁给别人,说你这两年就会去找她讨要报恩,更或者,你直接说的直白一些,让她以身相许。” 容无崖只是说,“她还小。” 傅予看他那副虚伪的样子,冷笑着说,“她会长大的,你不先占着,就不怕她跑了?你一直说她还小,她到底多小?” 容无崖算了算,“她说自己十一岁。” 傅予无语,“你不过十六岁,比她打了五岁而已,傅雪十二岁,不也嚷嚷着喜欢你,要嫁给你吗?十一岁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及笄了,一及笄就要订婚嫁人了,你再不着急,媳妇儿就要跑了。” 容无崖借着酒意,立刻做了决定,“我这就去写信。” 宗佶没想到只是偷听个墙脚,就能听到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容无崖真有喜欢的女子了,而且还想要娶那个姑娘为妻,他可太兴奋了,立刻打定主意搅黄这件事。 他甚至暗戳戳的想,要把他的女人抢过来,据为己有,反正只要容无崖过得不好,他就高兴了。 那天晚上,容无崖说写信就写信,写好了信,立刻叫了个士兵去连夜送信。 宗佶跟在士兵身后,劫走了那封信,并且给了一大笔钱,让士兵谎称已送到信。 他在信上得知给容无崖玉佩的人名叫楚殷殷,也知道了她就是当朝丞相楚风骑的独女。 宗佶羡慕容无崖的好运气,随便救个姑娘,都能救到这么身世显赫的。 他当即决定偷过来玉佩,冒领这份救命之恩。 之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日夜筹谋,终于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把玉佩偷了出来藏好。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没有玉佩,后来隆康帝居然指婚,将楚殷殷赐给了半死不活的容无崖。 这难道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第234章 愿和殷殷长长久久 宗佶跟容无崖一样,都是常年混迹军营的,野外生存的本领一流。 他手脚麻利,加上有隆康帝在场,有心显摆,因此这顶帐篷搭建的非常快。 “师傅,您和师娘可以入住了。”他声音里无不恭敬的说。 容无崖将要回来的玉佩装进衣袖里,并没有给他只言片语,而是转身就走。 “切!”宗佶心里恶心的不行,暗声骂道,“你又能神气几天?” 虽然他打仗勇猛,没什么谋略,不过在某些揣测人心方面,却有点本事。 他能看出来隆康帝有心栽培他,自然明白容无崖这病怕是没什么盼头了。 情况好的话,估计还能活个一两年,情况糟糕的话,差不多半年左右就该蹬腿儿上西天了。 他来到京城,稍微打听就知道容无崖的近况,听说前段日子还请假没有去上朝,说是犯病了。 就这三天两头犯病的,指不定哪天就一病不起,彻底完蛋。 神气什么呀? 宗佶得意洋洋的想,他至少是个健康的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能迎来春天。 容无崖一死,他挂着容无崖徒弟的名头,又有隆康帝保驾护航,前途是肉眼可见的锦绣辉煌。 这次的冬猎,他就要出尽风头!要让隆康帝看看,他根本不逊色于容无崖! 宗佶还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耳边传来容无崖低沉的声音,他没什么情绪的打发他离开。 等他走后,容无崖才走到马车旁轻叩了两下,叫楚殷殷下车。 帐篷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楚殷殷进来的时候,便觉得一阵暖意,这才发现连炭盆都烧上了。 “准备的这么齐全呀!”她把外面穿着的长氅脱掉,露出纤细的腰肢。 经过容无崖的时候,被男人扣住了怀中,他不正经的口吻,“亲一下。” “恩?”楚殷殷脸红了几分,“大白天的你别闹腾。” 他就是看到她绯红的小脸,明艳动人,忍不住生出亲吻的念头,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能亲的? “一下。”他用低沉的气泡音诱哄着说,“亲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楚殷殷嘴上这么说,还是凑过去在他唇角碰了碰。 哪想男人根本不满足,搂着她狠狠的一个深吻结束,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楚殷殷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小手攥着他的前襟,仰头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她刚才隔着窗户,看见他去找宗佶要玉佩了,想着应该是这个,出乎意料的是,躺在他掌心的,是对儿圆圆的黄金铃铛。 黄金铃铛色泽鲜明,小巧玲珑,两只铃铛上面还用小篆体刻着字。 她好奇的从他掌中捏起来细看,一只上面刻的内容是“愿殷殷平安喜乐”,另一只上面刻着的内容是“愿和殷殷长长久久”,这一只上面还有落款,是容无崖的名字。 楚殷殷顿时心潮澎湃,说不出的感觉。 她看着他,又看看铃铛,忽而抓过他的手看了眼,顿时声音哽咽起来。 “亲手刻的?”她问。 怪不得这些天,他手上总有那些细小的伤口,问他是怎么弄的,他都神神秘秘的不说。 原来是在做这个。 容无崖浪荡的扬了扬眉,“给自己女人送东西,当然的亲手做。” 楚殷殷感动又心疼他,“做了多久?” 容无崖粗略的算了算,“没多久。喜欢吗?” 楚殷殷郑重其事的点头,非常认真的回答,“我很喜欢。” 容无崖:“喜欢就好,只要殷殷喜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楚殷殷惊讶于这人直白又真诚的表达感情,笑着趁他不注意,倏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男人春风得意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醉人的笑意。 他舔着唇角笑的有些慵懒的性感,“以前觉得讨好女人没什么意思,现在却为了能够得到你的一个香吻而费尽了心思,殷殷,你让我变得完整了。” 变得和其他正常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有了贪念,有了疯狂又肆意的占有欲和侵略欲。 不单单如此,你还让我觉得,这世界不再那么黑暗,童年的伤痛与阴影,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楚殷殷轻轻的哼了两声,“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可不准弄丢我。” “不会。”他在她发丝上吻了下,“弄丢了我再把你找回来。” “最好不要弄丢,弄丢我一次,我可以原谅你,要是再弄丢第二次,我就要跟别人跑啦!” “恩?”他扬了扬眉,故作凶神恶煞的道,“敢跟别人跑,打断你的腿!” 楚殷殷才不怕他的威胁,抓着他的手,非常严肃的说,“我是说真的,容无崖,你不可以弄丢我两次,因为人不可以两次都犯同样的错误,第一次是犯错,第二次就是你的选择。所以,我给你一次犯错的机会,但没有第二次了。” 容无崖看着面前女人虔诚真挚的表情,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他不由得挺直了背,用同样真挚虔诚的话回答她,“好,我知道了。” 他这时并不以为自己以后会丢下她,也异常笃定坚信不疑的认为她的这些话不过是杞人忧天。 “那就说好了!不过我相信你这么喜欢我,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她忽然转换了语气,自信满满的开口,“好了,不说那个了,我现在好奇的是,你送我两个铃铛,我要戴在哪里呀?” 她将小铃铛捏起来放在脖子上,“找个绳子拴起来挂脖子上?” “傻不傻?”容无崖失笑,“你又不是狗,狗才往脖子上挂铃铛。” 楚殷殷吐吐舌头,“那挂在哪里?要不用红绳系在脚踝上?一步一响的。” “是个好主意,但那样的话,你手上的这两个铃铛太大了,我回头给你做两个小点的铃铛。” “那你这两个怎么办?我珍藏起来?” 容无崖在她额头上宠溺的敲了一下,然后起身在随身带来的箱子里面翻了翻,找出来一根皮鞭。 他看着她说,“先前你的金铃长鞭不是被丢下山了吗?我又重新叫人给你定做了个。这比你那个还要轻便柔软,女人家用这个更轻盈一点。” 楚殷殷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铃铛是挂在这里的呀!你帮我挂上!” 第235章 当然是原谅他了 在后来很多个分开的岁月里,楚殷殷看到手边的金铃长鞭,都会想起这个温馨的夜晚。 帐篷里面的烛火是柔和的,光影是绰约的,男人垂首给她系铃铛的动作,显得格外的令人动心。 他侧颜无双,鼻梁挺翘,棱角分明,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在脸上落下一排疏影。 炭盆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墙上还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他们亲密的依偎在一起,缠绵而浪漫。 容无崖做事认真,不多时就系好了铃铛,他让她缠在腰间感觉一番,楚殷殷照做。 “怎么样?”他关切的问,“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楚殷殷笑盈盈的,娇俏的小脸,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儿,她澄澈的眸子里,映出星星点点的光。 “亲亲夫君亲手做的东西,怎么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呢?” 就算真的不舒服,她也不会舍得现在就说出来啊,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问你实话呢!”容无崖伸手在她鼻头勾了一下,“不舒服告诉我,我再看看怎么改进。” 楚殷殷将鞭子解开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好吧,实话实说,现在我确实有点不舒服。” 他果然紧张了起来,“哪里?” 楚殷殷蹙眉,“肚子。” “肚子疼吗?”容无崖也跟着皱眉,“哪里你指给我看。” 俗话说的关心则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楚殷殷本身就是个大夫,能轮得到他来给她判断病症吗? 楚殷殷见他上当,越发把眉头拧的更深了,她抱住他的手,掀开衣服领着它往上游走。 略过小腹,再往上走时,容无崖的手顿了顿,忽而轻笑,“你骗我呢?” “没有呀!”楚殷殷眨眨眼,这会儿显得特别无辜和乖巧,“真的肚子疼,可能是饿了。” “跟了本王,自然不能让你挨饿。”他笑的有几分欲念在里头,“本王来喂饱你。” 两个人没敢太胡闹,毕竟第二天还要冬猎,完事之后容无崖给她清理干净,又叫人送来点吃的,两个人吃完之后,抱着睡去了。 次日天还没亮,外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宗佶在帐篷外请安,顺带给他们送来了早饭。 楚殷殷昨晚被折腾的不轻,此刻困的眼皮子直打架,她起床气上来冲容无崖发,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下。 容无崖无奈,哄着她道,“你想谋杀亲夫啊?” “太吵了,你去把他打发走。” “不理他等会儿自己就走了。”容无崖嗤声,“想在皇上跟前显摆,他这是做做样子呢。” 楚殷殷无语,“皇上吃他这套?” 容无崖沉吟了声,“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卖力表演?” 楚殷殷感慨这世道果然宽容,什么德行的人都能活着。 她轻哼了声,“我再眯会儿,你要不睡就去外面打发他。” “我陪着殷殷。” 楚殷殷说是要再睡会儿,实际上不过多睡了两刻钟,今天要上山冬猎,得提前做准备。 往年的冬猎都是有彩头的,这次也不例外,隆康帝下令,狩猎猎得最多的,赏黄金万两。 除此之外,还酌情授予入朝为官的机会,可以说是奖励非常丰厚了。 这次的狩猎是几年来最大规模的,历时共计七天。 第一天和第七天掐头去尾不作数,中间的五天都可以狩猎,第七天卯时初开始核算战果。 隆康帝看着这些年轻朝气的面孔,眼底满是期待。 他期望着能够从中选拔出优秀的、能够代替容无崖的将领,因此发表了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 “去展现你们的实力!激流勇进,力争第一!大兴的天下终将靠你们来守护!去吧!朕的二郎们!” 一群热血澎湃的少年跃跃欲试,等隆康帝大手一挥,他们就骑马冲进了正赤山林里。 万马齐奔,场面恢弘浩大,荡起的尘土和着白雪,令人见之为之震撼。 楚殷殷只感觉自己的心猿意马的心跳砰砰作响,许久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问容无崖,刚才隆康帝在结束演讲之前,特意叮嘱容无崖要好好表现,可不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正赤山上的猎物总共就那么多,咱们要是去晚了,估计连肉汤都喝不上了。” “这是本王该担心的问题,你瞎操什么心?”容无崖懒懒的白了她一眼,“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去?” “已经很厚了。”楚殷殷反驳。 “不行。”容无崖皱眉看向她,“再去穿厚点,我们要在外面呆上几天,再去多拿几身衣服去。” 楚殷殷这下疑惑了,“要呆上几天?我们晚上不回来吗?” 她还以为天黑了两个人就会回来,等明天天亮了再出门打猎,。 可听容无崖的意思,是压根不打算回来,难不成要住在山里? 其实倒也不必这么拼命。 容无崖看她满脸懵懂的样子,倾身上前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下。 他看到宗佶正朝着他走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人不想让我们回来啊。” “那怎么办?”楚殷殷警惕起来,“他们要对我们下手?” “原谅他咯。”容无崖气定神闲的说,“就顺了他们的意思,给他们个大惊喜。” 他在她的臀上拍了下,催促着她去收拾衣服,“快去,本王一会去接你。”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楚殷殷狠狠瞪了他一眼,拔腿一溜烟的跑远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宗佶就过来了,“师傅,徒儿这就要进山了,徒儿这次有信心赢过师傅。” “有自信是好事。”容无崖嗤了声,“但能力跟不上自信,就要闹笑话了。” 宗佶见隆康帝不在场,也懒得虚与委蛇了,冷笑了声,“就凭你现在这副病殃殃的身子,你拿什么和我比?王爷还是自己小心点吧,可千万别进山打猎,把自己给交代到里面去。” 容无崖淡淡颔首,“这话送给你自己更合适一点,多加小心,希望能见到你活着回来。” 宗佶咬牙,“你!” 容无崖却无视他的怒意,嘲讽的扬起唇角笑了笑,而后牵过马,去帐篷口接楚殷殷。 第236章 他不希望自己吓到她 楚殷殷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对话,她乖巧的听从容无崖的话,收拾了好几件厚棉袄。 满满当当的装了两个大包袱,乍一看像是逃荒的。 她脸色微窘的看向容无崖,“真要全部都带去?” 容无崖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到一边站着去,自己将两个大包袱搬到了马上驮着。 等他搬完之后,隆康帝居然来了,见到他还没启程进山中狩猎,很是诧异。 隆康帝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整个人很是英俊威严。 平日里穿龙袍,显得过分严肃,此刻穿着华贵的袍子,倒是多出了几分慈祥温和。 他询问容无崖迟迟不走的原因,打趣的说道,“要是去晚了的话,怕是只能猎点小兔子小鸟之类的了,那可没办法拔得头筹,你堂堂瑞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成果呢!” 这次冬猎比赛规则,一看谁猎的猎物最多,二看谁猎的猎物最为珍奇凶猛。 如果所猎之物数量又多品种又齐全凶猛,那堪称相当出色优秀了。 容无崖十五岁那年,有幸参加过一次冬猎,他所创下的记录,是大兴百年来都无人超越的。 他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是大兴上下无数人心中的英勇战神,也是无数热血儿郎最崇敬的偶像。 他的事迹广为人知,他的战绩被人传颂。 每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将军梦,而他就是所有男儿心目中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们有的敬佩他,有的嫉妒他,有的想要超越他,但几乎所有人的出发点,都建立在默认了他很强这个事实之上。 他是最强的,所以每一个追求更强的男儿,都会下意识的以他为参照。 他们想看看他的实力,从而明白自己的差距,督促自己还需要努力。 但……那是曾经了。 如今的容无崖听完隆康帝的话,只能自嘲的笑笑。%&(& 他眉宇间染着几分肉眼可见的缺憾和失落,“今年要让他们失望了,卧病三年从未锻炼过,拿不拿的起弓箭还是另一回事,就算拿起了弓箭,会不会发病又是一回事,眼下只能祈祷,这段时间别发病,至于冬猎,重在参与,微臣随着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容无崖说话总是这样,不卑不亢,又足够坦诚。 隆康帝对他是欣赏的,如果他不是那么强那么深得人心的话,他又怎么会对他暗地里下手。 天知道他在下手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纠结和煎熬! 没有坐上这把龙椅之前,他告诉自己要做个贤明的君主。 而做贤明君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人善用,不妒英才,可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他才发现那些心胸宽广,真正知人善用的帝王太难得了。 他在欣赏他的同时,又深深的嫉妒着他的天赋,所有男人对于比自己强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心理。 他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只是他活着,会让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他无法自己消除,甚至随着他每一次打胜仗而越发强烈的存在,影响着他的生活。 他知道,他必须得采取点措施来处理容无崖了,不然的话,他会先被这种复杂的心情给逼疯。 至于这次他要做的事,只能说他自求多福吧。 据他所知,想要趁着这次冬猎,给他点颜色看看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隆康帝身居高位多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仍旧笑容温和。 他收敛了思绪,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下,“别说丧气话,你的怪病总会治好的,李鹤归跟朕说,已经有些许眉目了,只要你再等上一段时间,就会看到希望的。” “希望是吧。”容无崖淡声说道,还是客客气气的,“有劳皇上费心。” 隆康帝唏嘘着感慨,“同朕客气什么?你的年纪和朕的皇子们差不多,一直以来,朕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你比朕的那些儿子要出色多了,朕经常想,要是你是朕的儿子那该多好……所以你的病,朕比你还担忧。” 容无崖听完这席话不动声色,继续和隆康帝寒暄了两句。 楚殷殷却没能那么淡定。 她是一介女子,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和隆康帝见面,因为接触不多,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还算不错。 现在才发现,他是她认识的人之中,最虚伪的一个了。 听听说的这些话,要是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她险些都要被感动了呢。 楚殷殷恶心的不行,容无崖催促她上马出发的时候,她还瘪着嘴耷拉个脸。 容无崖被她弄的满头雾水,在她鼓起来的腮帮上捏了两下,“怎么这副德行?” “嫌弃呗。”她被他托着臀爬上了马背,几乎很快,容无崖就跟着贴上来,他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的箍在怀中,两条长腿轻轻的踢了踢,马儿慢悠悠的跑起来,他这才轻咬着她耳郭问,“嫌弃什么?跟为夫说说。” “你刚才和谁说话,我就嫌弃谁。” 容无崖明白过来,“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楚殷殷呵呵冷笑,“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能招来杀身之祸,有时候人太强了,是要倒大霉的。” “树大招风,可这棵树已经长成了大树,还能怎么着?”容无崖比她淡定的多了,话语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口吻却狂妄不少,“只要不把这棵树连根带土的拔起,它就总能活。” 隆康帝的账他自然要算,但毕竟对方是一国之君,在实力无法与之相抗衡的情况下,隐藏自己的势力慢慢扩张才是正道理。 这些话他不愿意跟楚殷殷多说,他用阴谋阳谋和人斗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还是朵温室里的娇花。 他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在她面前,还是想藏起那些阴暗的算计,血腥的杀戮,没有硝烟的斗争,他想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是美好阳光的,是不会吓到她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自己,会惹得小女人的关心与怜爱。 他享受这种感觉。 “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觉得这场冬猎好像有什么阴谋啊?”楚殷殷疑惑的说,“总觉得皇上,还有宗佶好像都对我们不怀好意的样子,他们该不会是想趁着这次冬猎,又在这座原始深山里,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容无崖闻言,蓦地嗤笑了声。 第237章 把她卖给别人当媳妇 他的小女人看来也不是很笨。 “那怎么办?”他认真征求她的意见,“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皇上想杀我是早有的事情,不然不会对我下蛊,至于宗佶想杀我,那是他从小到大的目标,万一他们对我们下手,你打算怎么办?” 楚殷殷当真思考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回过味儿来。 连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容无崖怎么会猜不到? 这人就是在逗她玩呢! 她靠在他怀中,小手在他精壮的胳膊上使劲儿捏了两下,“你还问我?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你有没有对策啊?” 容无崖懒洋洋的摇头,“没有。” 楚殷殷才不信,她梗着脑袋四下看了看,“难道你提前埋伏好了人,等着解救我们?” 不对不对,话说出口,她就先自否定了。 正赤山的这座原始深林,面积非常广阔,地形复杂。 甚至外面流传着一句说法,说一旦进在正赤山里面,几乎没有人可以两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像她这种方向感不太好的人,很容易迷路再也走不出来。 “那要不就是你带了暗卫?”楚殷殷实在好奇,找他寻求答案,“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容无崖被她扭来扭去的身体弄的心火直烧,在她腰上捏了把,“你别乱动,坐好。” 楚殷殷低低的哦了声,“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跟着你,我就有安全感。” 容无崖垂眸看她,“这么相信我?” “你是我夫君啊,”她甜甜一笑,“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我不仅现在相信你,以后也会相信你。” 容无崖被她说的心口暖暖的,“记得你说的话。” “不会忘的啦!”楚殷殷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到一道凌厉的鞭子声。 身下马儿一声嘶鸣,他们便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她不由发出一声低呼,容无崖低沉的笑声,使得胸腔都在低低震颤,“害怕就往为夫怀里缩!” 他一定是故意的! 男人都有恶劣心思,容无崖也不例外。 小女人越是将腰背挺的笔直,他就越是把马儿赶的飞快。 直到她气鼓鼓的靠过来,他才得逞的放慢了些速度。 二人骑马飞奔,约莫有一个时辰,速度渐渐慢下来。 正午时分的原始森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大树,将阳光阻拦的只能漏下来点点光斑。 前些日子下了雪,森林里的积雪没过马蹄,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因为太安静了,所以丁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听的非常清晰。 楚殷殷一开始以为听岔了,当那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回头一看,当即吓的魂儿都飞了。 “容无崖!有人要杀我们!” 这些人一开始应该就是藏在大树上面的,不知道呆了多久,这会儿冲下来,凛冽的寒意也迎面扑来。 手中握着的长刀泛着寒光,直直的照着他们冲过来。 容无崖淡笑了声,催动马儿,跑出去没多远,突然又来了一拨人。 这波人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他们各个身手矫健,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跑了不知道多久,楚殷殷还是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中。 她活了两世,都没有遇到过被追杀的情况,好像自从跟了容无崖,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跌宕起伏的。 “好了好了。”她迎风说话,被灌进了一大口冷风,呛的连连咳嗽。 容无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等会儿再说,笨蛋。” 等他把速度再度放下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楚殷殷看了眼四周,并不认识是哪里。 此处的环境景色和之前被追杀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不同。 容无崖下马,从两兜包袱中,找到了条围巾,给她老老实实的围上。 楚殷殷声音闷闷的,“给我裹这么严实做什么?” “还有一段路要走。”他说。 楚殷殷疑惑,“我们不打猎?那我们要去哪里?” 容无崖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说,楚殷殷心想反正到了就知道了,又问起来别的,“可我们一个猎物都不打的话,皇上肯定会对你有意见,至于其他人……” “你怎么天天都操心不到正点上?”他好笑的说,“眼下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我会把你卖掉吗?” 楚殷殷轻哼了声,“我才不怕呢,你舍得才怪。” 她出来的时候穿的并不算单薄,可是在森林里行走了这么久,竟然开始浑身发寒,手脚冰冷。 容无崖看她发抖的样子,又取了件他的厚棉袄给她穿上,然后说,“等下了山,我们换成马车就会感觉好点。” 楚殷殷越发好奇,两个人到底要去哪里,竟然中途还要换乘? 这次行进速度快多了,约莫只有两刻钟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山脚。 其实楚殷殷也不确定是不是山脚,她判断不出来,只是在看到不远处停着辆马车的时候,隐约觉得是。 容无崖把她塞进去,而后连带着两包袱的衣服也都装上来,马车出发了。 马车行进速度不快不慢,里面烧着炭盆,熏的整个车厢暖和和的,楚殷殷昏昏欲睡。 后来不知怎么睡着了,等被人叫醒的时候,据说已经到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因为太好奇容无崖带她去的是哪儿,迫不及待的推开了车门。 迎面而来的就是冷空气。 容无崖忽然将她拽到怀里,等那股冷风裹挟着雪粒席卷而过,他才拉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这是座小村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茅草屋,在他们面前的这间小院,可以说是非常简陋了。 低矮的土墙,被雪压塌了一大块,屋檐下面还织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不过四周已经开始变得黑黢黢的。 楚殷殷被容无崖拉着进了小院,又见他推开门,一股霉味儿钻入鼻腔。 “这里是哪里啊?”她拧着眉问,“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这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 容无崖坏笑着说,“把你卖给山里人当媳妇儿。” “只准卖给容无崖,卖给别人我要跟你拼命的。”楚殷殷笑着接茬,“可你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吗?” 第238章 她多出来两个情敌 容无崖不置可否,然而很快,楚殷殷就得出了答案。 他对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很熟悉,知道物品摆放,还知道棉被都放在哪里。 楚殷殷开始猜测,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因为什么原因才停留在这里呢? 要知道,在她所了解的有关于他的过往中,基本上他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 “容无崖,你老实交代,你该不会在我之前还娶过一个山里的小媳妇儿吧?” 她突然发问,当真让容无崖停顿了两秒才回答,“你接着说。” 什么? 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楚殷殷瞪圆了眼睛,“到底是不是,你快告诉我!你要是真娶过媳妇,我就不理你了。” “都跟着我来了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以为你还能跑的出去?”容无崖得意洋洋的哼笑,“你乖巧一点,别总闹我,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反正你现在不说,总会告诉我的。”她白了他一眼,“你就卖关子吧!” 容无崖见她当真是丁点都没记起来,也懒得主动开口提醒她,接着继续埋头干活。 他让她站着别动,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的收拾起房间来。 他先将房间用笤帚打扫了遍,然后又擦桌子,楚殷殷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你真想做就把咱们的床铺一下,这几天都在这里住。” 容无崖为了到这里来,应该是做了挺长的准备,带来的东西很齐全充分。 她把被子铺好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间里面生了火,还丢了两三个炭盆。 至于烧的上好的银骨炭,也是很神奇的出现在了房间里,大概是他叫手下人送过来的。 他的人总是神出鬼没,楚殷殷早已习以为常。 房间里面被打扫过后,几乎焕然一新,刚才还看起来像是阴森森鬼屋的房间,一时之间便充满了人间的生活气息。 她把灯芯剪了剪,正准备招呼容无崖过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时候,院门居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楚殷殷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探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儿,手里还拄着个拐杖。 老头别看人上了年纪,嗓门倒是不小,一进来就扯着嗓子喊,“阿野!阿野是你回来了吗?” 阿野? 是在叫容无崖吗? 他的小字正是子野,叫阿野不仅正常,还很亲昵。 这老头儿谁啊? 楚殷殷还在思索间,耳边便响起容无崖低淳的嗓音。 不同于在王府里面的威严,此刻声音里弥漫着笑意,更多的是种纵容和温和。 “是我。”他笑着说,“爷爷,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怎么过来了?” 叫他爷爷,这肯定不是容无崖的亲爷爷,应该是类似于邻居街坊之类的吧? 果不其然,老头儿下一句就说,“本来打算睡觉的,忽然听到隔壁有动静,前几天下大雪,压塌了你这院子的土墙,我以为又塌了呢,就打算披着衣服出来看看,谁知道看见了门口的马车,再一看,你家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便过来看看是不是你。” 容无崖失笑,“这么冷的天儿,您出来怎么也不多穿几件?快进屋来坐坐吧。” “好好好。”老头儿估计是挺喜欢容无崖的,也没推脱,真就跟着他走了进来。 只是在看到楚殷殷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他看看容无崖,又看看楚殷殷,嘴角动了动。 容无崖笑着解释说,“这是我媳妇儿。” “娶妻了?”老头儿这话又遗憾又高兴,反正挺矛盾的样子,“什么时候娶的?前几天村东头的小琴还在念叨你呢,她父母逼着他嫁给隔壁村的王二,她一百个不愿意,甚至以死相逼,说是一直等着你回来,你这……你这……” 楚殷殷不知道这老头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叫她心里不痛快。 她没想到,在京城里有情敌就算了,到了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情敌。 该死的男人一点都不安分,就知道成天到晚散发魅力。 她不高兴的狠狠瞪了容无崖一眼,容无崖耸了耸肩十分冤枉。 他搀扶着老头儿坐下,口吻还是很温和的说,“娶了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这不是最近有空,说恰好就在这附近,就带她过来看看,顺便也看看您,我这次给您带了不少东西,等过两天叫人给你到屋子里面去。” “回来就回来,送什么东西啊?!”老头儿话语虽然客气,但还是听出来他很高兴与期待的。 “之前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都是得您照顾,我回来看看您老人家,孝敬孝敬您也是应当的。你也知道,我自小就是孤儿,有您陪着的那段日子,让我感到温暖与知足。”容无崖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坦诚真挚的男人,最容易打动人。 楚殷殷都被这样的他迷得神魂颠倒,老头儿自然也不是对手,很快就沦陷了。 他拍着他的手连声说好,又说起小琴姑娘,容无崖这回没让他说下去,只起了个头,就打断他,“爷爷,您别说了,家里的这个小女人心眼小的厉害,现在面上不显,心里头醋坛子早就翻了,等晚上,估计又得折腾我。” 老头听出他话语里面的宠溺,自知他和小琴没有可能了,哪怕他挺喜欢小琴,也不能拆人姻缘啊。 “你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的。不过……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会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呢。”老头倒是不说小琴了,又说起了另外一个小姑娘。 楚殷殷眉头突突的跳,早知道容无崖受欢迎,没想到这么受欢迎,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知道了两个情敌。 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无崖,想着这次看他怎么说。 哪想他居然毫不避讳的接过话音说,“那个小姑娘是个没良心的,估计扭头就把我忘在了脑后,早知道她这么忘恩负义的话,当时就不对她那么好了。” “可不就是说!当时你又是给她吃给她喝给她住的,她倒是好,你走之后没多久就跟人跑了。” 第239章 她只是个替身 楚殷殷眉头一扬,听这意思,好像是当时容无崖喜欢上一个小姑娘,掏心掏肺的对小姑娘好,为了小姑娘还把对他一片痴心的小琴给拒绝了,结果小姑娘骗吃骗喝之后一走了之? 他那么精明冷冽的一个人,还能被一个小姑娘骗到? 一时之间,这小姑娘是何方神圣,楚殷殷突然有点想见识一下。 当然,她主要还是吃醋。 容无崖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个小姑娘,且口吻里还有着能够察觉的宠溺和喜欢,这让她很不高兴。 她是想了解他的过去,但要是早知道他的过去给她找了这么多情敌,她还不如不了解。 万一把自己给活活气死怎么办? 自己的男人长得太英俊,太招蜂引蝶了,实在是有够烦恼的。 她瘪瘪嘴,一边不想听,一边又忍不住的听,甚至还期待他们能多说点。 容无崖跟着附和老头的话,“我走之后她就走了?” “对啊!”老头儿重重哼声,拐杖也在地上杵了下,“那天我还以为小姑娘在家呢,说是来给她送点吃的,结果一推开门,哪儿还有什么人影,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你一走,她可不就是去找别的男人了吗?” 楚殷殷觉得这老头儿挺坏的,说气人的坏话来,添油加醋的本领绝对一流。 就拿这小姑娘说吧,也许人家只是不想待在这小山沟里,去更好的地方,可这老头儿偏偏把她说成是去找别的男人了,瞧瞧这恶意。 不过这和她无关,她去找别的男人才好呢,只要不来跟她抢容无崖,她上天入地做什么都好。 楚殷殷从容无崖的口吻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对容无崖的意义不同。 她一旦出现的话,很容易抢走她在容无崖心中的位置。 于是她默默的祈祷,让那个小姑娘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千万别再惦记容无崖。 容无崖余光中扫到楚殷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怕是要再说下去,他那不知情的小姑娘半夜又要被气的偷偷流眼泪了。 他打断了老头的话,“算了,不说她了,走都走了,好像我还惦记她一样,她不顾念着这份情谊,我又何必念念不忘,再者说了,我现在已经娶了媳妇儿。” 老头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这媳妇儿长得不错,比那小姑娘要好看很多。” “是吧。”容无崖捻着手指,“是挺合我眼缘的。” “不过……”老头盯着楚殷殷看了片刻,忽然瞳孔一缩,有点惊讶的样子,他张了张嘴,几句话到嘴边就要脱口而出之际,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没事,那个,我准备回去了,阿野你来送送我,这雪下的太厚了,路也有点滑。” “好。”容无崖站起身,搀扶过他,朝着楚殷殷看了眼,“我去隔壁,一会儿就回来。” 楚殷殷乖巧的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温婉,她莫名不想输给他们口中的那个小姑娘。 只是她又不笨,老头刚才明显想说什么的样子,大概是看到她在场,不好意思说又硬憋了回去。 现在他借口要容无崖去送,肯定是两个人要说什么悄悄话。 没准就是关于那个小姑娘的。 楚殷殷太好奇了,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见夜色这么浓,光线这么暗,所以心想—— 就算偷偷跟上去听一听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她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但她并不觉得冷,一心只想听他们说了什么,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跟在身后。 两个人走的并不快,楚殷殷也刻意放慢脚步,外面漆黑一片,容无崖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很快就传来了说话声。 老头儿疑惑的道,“我怎么瞧着你今天带回来的这个媳妇儿,怎么和当年那个小姑娘长得有点像啊!” 什么? 她和那个小姑娘有点像? 容无崖没否认,“恩,是有点像,不过她比她瘦点。” 楚殷殷的心一沉。 老头继续往她心上扎刀子,“她们两个人乍一看的话,小脸轮廓有点像,你该不会是因为她和那小姑娘长得像才娶她当媳妇儿的吧?” 容无崖失笑,“那怎么可能?娶她是家里面的意思,不过成了亲之后,我才发现她们长得像。” “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小姑娘。”老头儿侃侃而谈,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当时你把她带回来之后,那悉心照料的程度,基本上就当做是童养媳在养了吧,又是亲自喂饭又是给她洗脚之类的,怕她冻着三天两头的往山上跑去砍柴。” “她那时候那副样子,我要是不好好照顾她,她估计早就死了。” “可不就是说,你有次为了她去砍柴,还被山中野猪撞伤了腰,险些丧命,那小姑娘真狠的心,走的时候一点留恋都没有,真是辜负了你对她的感情。”老头儿替他打抱不平,“不过呢,你也别太伤心了,你现在有了小媳妇儿,我看你这媳妇儿挺喜欢你的样子,凑合过吧。” “她是挺喜欢我。”容无崖提到她的时候,声音温和了几分,“她没有辜负我对她的感情。” “你还在找那个小姑娘吗?”老头儿上一句说让他好好过,下一句又说起这个,让跟在后面偷听的楚殷殷心里头一阵冒火,真是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容无崖摇了摇头,“不找了,就在半年前听说她嫁人了,还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人。” 至于他们后来说了什么,楚殷殷听了个七七八八,等两个人进到隔壁院子后,她就回去了。 虽然容无崖没有明说,可她聪明,把他们的对话串了一下,大概拼凑出容无崖的一段过往。 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之所以当了王爷还对这个地方念念不忘,是因为有过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 曾经他喜欢一个小姑娘,带那个小姑娘回来住过,精心照料打算当童养媳养的,后来他回军营之后,那小姑娘就背叛她跟人跑了,后来还找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嫁了。 而他被隆康帝赐婚,娶了她,在之后看到她与记忆中的小姑娘长相上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在她刚嫁到王府的第二天,就对她那么温柔,还为她出头之类的。 原来他之所以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他喜欢的小姑娘。 残忍的说,她只是个替身。 就在这时,小院门响了,不多时,容无崖推门走了进来。 第240章 你知道你在玩火吗 他一眼就看到小女人盘腿坐在床上,脸色难看。 大概没想到他这时会回来,她赶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容无崖眸子半眯,注意到她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有鞋底还没融化的雪,心中了如明镜。 “脸这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他在她开口之前抢先说话,走到她面前试探了下体温,微微蹙眉,明知故问的道,“这么凉,你刚才出去了?” 楚殷殷本就一肚子气,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知道瞒不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对啊!我就是出去了!不行吗?” 小女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样子,落在他眼底,生动有趣。 他忍着笑意继续问,“这么冷的天出去做什么?去哪儿了?” 楚殷殷哼声,她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尤其最近这段时间,被容无崖宠昏了头,当即发起脾气来。 “我要是不跟出去,哪里知道我只是个替身!我说为什么外面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瑞王爷,在我刚嫁过去的时候,就对我格外温柔护短呢,原来多亏了我长这么一张脸!” 她大概是真的气急了,说话时声音发颤,身体都跟着抖个不停。 容无崖张了张嘴,“你偷偷跟踪我?” “是又怎么样!”她比他的声音还要大,一副气势汹汹随时要跟人打架的状态。 容无崖淡淡点头,“那么你都听到了?”#@$&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楚殷殷以为,他多少会狡辩两句,但她最终会拆穿他,可他如此爽快的承认,更让她感到无力。 她的心情一时之间复杂无比,有委屈有怨恨还有自嘲,眼眶酸胀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我都听到了。”她咬牙说道,“那么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我解释你就会信吗?”容无崖反问她,“你不是已经认定自己是替身了?我说你不是,你信吗?”%&(& 楚殷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硬着头皮责备,“我信不信是我的事,你不解释就是你的错!” “行。”他一副妥协的口吻,“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这么冷的晚上,没必要跟出去。” 容无崖坐过来,楚殷殷给他腾出来一片地方,哪想他一靠近,就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 楚殷殷别别扭扭的,口吻轻柔又委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替身?” 然而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想知道容无崖的答案,又害怕知道他的答案。 他回答说没有,她会觉得他只是想哄好她,而他回答说有,那她今晚一定会被气的睡不着觉。 她怎么脑子一热,就问出了这种叫自己难受的问题呢? 楚殷殷心中懊恼,恰好见他还沉默着,索性咬牙道,“算了,我不问这个了,说说那个小姑娘。” “有什么可说的?”容无崖不以为然,“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要你说你就说!”楚殷殷在他胳膊上拧了下,“我就要听!” “真要听?”容无崖心中窃笑,口吻却不疾不徐的,“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随手救了个小姑娘,后来就将那小姑娘带回家中悉心照顾,过程就像是几年前的你随手被你的救命恩人救起来一样。” 楚殷殷听的心里不爽,阴阳怪气的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的救命恩人可没有看上我。你以为所有好心的救命恩人都和你一样,思想那么不纯洁呢?你看上了你救的姑娘,我的救命恩人品节高尚,对我不屑一顾。” 她提起自己的救命恩人时,小表情昂扬得意,一副他远远比不上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他明明都提醒了她,她还是憨傻的听不明白。 容无崖有点无奈的嗤笑了声,继续逗弄她,“你怎么知道他没看上你?” 楚殷殷一听他居然敢质疑自己的救命恩人,火气更大了,“我那时候才多大,撑死十一岁,毛都没长齐呢,我的救命恩人把我救起来,又那么细心照顾我,怎么可能会对我有那么龌龊的心思,也就只有你,救了个小姑娘,整天想点没用的,怪不得人家小姑娘后来跑走了!” 他现在又被她三言两语打到龌龊那一类人里面去了? 容无崖瞧着小女人粉红色的眼眶,知道再逗下去,怕是他的小姑娘真的要伤心了。 他将她往怀里拉,她还别扭的不肯配合,被他托着臀抱到了腿上坐着。 楚殷殷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容无崖掐了把她的细腰,“别磨人,扭来扭去的,你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吗?” “容无崖,你在想什么啊?”她气的不行,现在两个人这么严肃的在说情敌小姑娘的事,他脑子里面能不能想点正常的,“我问你,你对那小姑娘做过什么没有?” “我能做什么?”容无崖无奈,“你还真把我想成变态了?我要是做了点什么,她肚子里揣着我的孩子还能跑得掉?” 这个回答让楚殷殷脸色好看了点,“男人就该为自己的夫人守身如玉,我真的和她长得有点像吗?” 容无崖没想到逗她这么好玩,认真端详了她片刻,“说实话,越看越像,殷殷,该不会我当年救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吧?你看,你也是在冬天的山上被人救起来的,我也恰好是在山上捡了个小姑娘,事情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楚殷殷想都不想的否定了他,“不可能,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怎么不像?” 楚殷殷认真严肃的说,“他声音特别难听,跟个会叫的公鸭一样。” “……” 容无崖沉默了,他救起来楚殷殷那会儿,正处在变声期,因为自己也觉得声音难听,所以很少说话。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对于救命恩人的记忆,少的可怜,却独独记得他最不想让她记得的地方。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见是死活提醒不过来她,也不再强求。 楚殷殷最后严刑拷打,确定容无崖的那个小姑娘嫁给他人之后,才安下心来。 她郑重其事的警告他让他老实本分的过日子,得到男人的允诺后,才勉强同意让他上床睡觉。 容无崖去烧了热水,伺候着她洗漱完,相拥而眠。 次日楚殷殷还没睡醒的时候,院子里居然传来了声响。 第241章 她不该拦着你找女人 虽然是到了这犄角旮旯的山村,但寒冬腊月,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旺,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相反,她扎进了被窝里,睡得十分舒坦,连带着眼皮都沉的提不起来。 她能感受到容无崖起床了,也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但人就是恍恍惚惚不想醒。 外面传来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不多时,有人拿了铁锹铲雪,再之后,就是劈柴烧火的声音。 她就在这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中,昏昏沉沉又睡了好几觉,似乎还做了几个梦。 等再度思绪变得清醒的时候,是被外面传来一阵阵打拳的声音给吵到的。 她听着听着,蓦地感觉有些熟悉,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往,洪水般涌了出来。 被救命恩人照顾的那半年里,她经常听到这样的打拳声。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他的感官就更灵敏。 她记得他打拳时使用的力道,记得划过的拳风是怎样的,记得他总共打了多少下,甚至每一拳她都能想象出对方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耳朵里的声音,完美的和四年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她一时竟然无法分清,究竟是活在过去还是现在。 楚殷殷心跳如擂鼓,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外面的人是容无崖,但莫名的想到了他昨天的话。 会不会他就是当年救她的人呢? 可是不应该啊。 除了声音不太像,当年的他应该在军营里,而且她当时是在崇黄山附近。 他们是从正赤山到达这里的,约莫用了半天的功夫,正赤山和崇黄山之间有不远的距离呢。 楚殷殷觉得她真是魔怔了,要不然怎么会连容无崖的鬼话都开始相信了呢?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把窗户推开了个缝往外看。 身材结实健硕的男人,穿着单薄的长衫,在小院里打拳。 半塌了的围墙之外,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皑皑世界,可他浑身是汗,脸色微红,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性感。 楚殷殷的视线,从上往下,不由自主落到了他晃荡的腰带上。 她舔了舔唇,就在这时,小院的门又被敲响了。 楚殷殷猜测是昨天那个不会说话的讨人厌的老头,没想到这回先出来的是一只雪白年轻的手。 再之后探出来一个脑袋,是个年轻的女子,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朴素普通。 她梳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宽大棉袄,看起来有几分臃肿。 但她走路非常麻利,推开门叫了声野哥就走进来,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竹篮。 她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野哥,我听隔壁爷爷说你回来了,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我……这是我蒸的几个窝窝头,拿过来给你吃,还腌了一点咸菜,熬了点稀饭,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就吃我拿的吧!这次回来是不走了吗?” 楚殷殷懂了,这又是一个情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老头儿说的叫小琴的姑娘。 她本想出声提醒一下,忽然又打住了念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期待着容无崖的回答。 容无崖没理会她,继续打拳,王小琴见状也安分起来,目不转睛的往他身上看。 这一看更加要命。 自从四年前见过他之后,她就深深的迷恋上了他。 他和村子里的那些汉子完全不同,他比他们更优雅更迷人,看起来也比他们要厉害的多。 她说的厉害,指的并不是身体强壮的厉害,而是指能力的厉害。 这样一种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他站在那里,也会有强大的气场,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王小琴一心想要嫁给他,她觉得他能带给她幸福,更重要的是,能让她脱离这里的生活。 他像是属于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阶层里,她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这一点。 四年前他离开的悄无声息,她没能跟他一起走,四年后他又回来了,这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王小琴胡思乱想着,看向容无崖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 这一幕落在楚殷殷眼里,醋坛子早就翻了。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容无崖并没有理会王小琴,就好像全然当她不存在一样,他沉迷于练拳。 可拳总有练完的时候,他刚结束,王小琴就变戏法似的取出来一条巾帕,跑过去递给他。 “野哥,我给你擦擦汗。” “不用。”容无崖皱眉,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你来做什么?” 王小琴面对着他的疏离也挺高兴,“你还记得我?我……我来给你送早饭!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随便做了点!你应该还没有吃吧?” “不用了。”容无崖还是拒绝的口吻,“这些你拿回去,以后也不用给我送。听说你要成亲了,恭喜。” 王小琴脸色一僵,但他既然提了出来,她顺势哭出声来,连带着朝着他跪了下来。 “野哥,你带我走吧!”她哭的满脸是泪,“我不想嫁给他!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只要你带我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后半辈子就为你做牛做马,野哥,求求你了!要我嫁给他,我还不如去死!”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拿去威胁你的父母更管用。”容无崖冷冰冰的口吻,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再说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跟着我不仅有损你的名声,也有损我的名声,我家夫人脾气差心眼小,肯定容不下你的。” 王小琴从隔壁老头那得到容无崖回来的消息,当然知道他娶了媳妇儿,可她不介意。 这年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像容无崖这样长相出色的,就应该多点女人来延续血脉。 她想留在容无崖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于是连忙接过话音说,“我去跟姐姐求情,现在共享一个男人不是什么大事,姐姐懂事点的话,就不应该拦着你找女人。野哥,你不带我走的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楚殷殷刚才就听不下去,早就穿好了衣服,这时候直接推开了门。 院子里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她看了过来。 第242章 你该不会不能生吧 容无崖见到楚殷殷,紧绷的神色,顿时染上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他胡乱抹了把脸,一边随意的擦着汗,一边走到她的跟前。 “殷殷,什么时候睡醒的?怎么醒了不喊我?” 他这副温柔亲昵的样子,和刚才的冰冷严肃完全不同,看的王小琴有点恍惚。 楚殷殷自然没忽略他笑容里的讨好,目光在王小琴身上点了点,轻哼了声,“被你们吵醒的。再不醒来的话,只怕我又要多个姐妹了吧?” 王小琴见提到了自己,连忙讪讪的上前。 其实她在村子里,样貌是能排得上前十的,加上她身材匀称,屁股大说是好生养儿子,又跟着村里的先生认识几个字,因此到了年纪之后,来求娶她的人不在少数。 父母逼着她嫁的王二,虽然人长得矮了点丑了点,可是很有些家底,光是良田就有五亩。 她要是嫁过去的话,吃穿都不用愁,别看她哭喊着不愿意嫁王二,内心也还是因为他有点沾沾自喜。 正因为村子里给她的优越感,所以她认为,自己是能够配的上容无崖的。 她打听过他,知道她是来这里找失踪的娘亲的,所以她想,他也是出身宁村的农村的汉子。 和她半斤八两,他们两个挺相配的。 她配他,是绰绰有余的,又长得好还能生儿子,而且还特别能干能吃苦。 就在之前楚殷殷没出现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暗戳戳的想,他娶的媳妇一定没她好。 可是…… 王小琴看着面前肤若凝脂,白的像道光一样的女人,她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又水灵又白嫩。 居然真的有人跟豆腐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美味可口。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还大,骨碌碌的转起来,好像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一样。 她的鼻子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小巧,又直挺,她的嘴巴红润润的,没涂脂膏都泛着水光。 王小琴莫名的自卑了,生出一种嫉妒的情绪。 她焦灼不安的用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才缓缓说道,“是嫂子吧?我是小琴,野哥的妹妹。” “是吗?”楚殷殷皮笑肉不笑的哼声,她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敬重。 王小琴抿了抿唇,“当然是了嫂子,我喊野哥喊哥哥,可不就是妹妹吗!我跟野哥认识很多年了,野哥居然没有跟嫂子你提起我吗?嫂子你既然来到家里,就别拘谨,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妹子我讲,到了咱们自己家,哪还能让你受委屈?” “容无崖,我怎么不知道你阿娘什么时候给你生了个妹妹?”楚殷殷听完,半眯起眼睛。 看着着妹子模样朴素,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可刚才的那一席话,可真是婊里婊气。 字里行间相当热情,明着说和容无崖认识很多年,暗里的语气就是在告诉她,她没有他们关系深厚! 什么到了自己家就别拘谨,无非是想提醒她,她到底是个外人,比不得她这个妹妹亲。 楚殷殷双手环胸看向容无崖,容无崖见小女人这样,知道这是起了一决高低心思。 他当然要给自己的小女人撑腰捧场,“没有,就是街坊邻居,我可没认过什么妹妹。” 楚殷殷拖长了声音,“哦?原来只是个街坊啊,她一口一个野哥,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一家人。” 她阴阳怪气的说完,果不其然,见王小琴脸色有点难看。 这就受不住了? 她还没怎么发力呢。 楚殷殷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我到了自己家拘谨什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有你野哥照顾我,他对我可上心了,连洗脚水都是亲自端过来给我的,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别提多贴心。” 王小琴也不甘示弱,一脸的震惊,她是真的震惊,“嫂子,你居然让我野哥干活?我们村子里的男人从来不干活的,都是媳妇儿伺候男人的,哪有男人伺候媳妇的道理,嫂子你有点懒了。”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嫁给他是找个人照顾我,不是去给他做牛做马的,女人呢,得把自己当回事,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做牛做马,自个轻贱自个,别人就只会把你当牛马,不会把你当人看。”楚殷殷朝着容无崖白了一眼,“男人嘛,不就是用来干活的?不干活要他做什么?” “夫人说的是。”容无崖见这里好像根本用不着他插嘴,请示楚殷殷,“那夫人你先聊着,我去给你做早饭?你要吃什么?” “你看着做吧。”楚殷殷拧着眉反而呵斥起来他了,“大老爷们的长点眼力劲儿,没看见我和妹妹在聊天说话吗?再打扰我们,信不信我打你?” 容无崖赶紧害怕的表示乖顺,“你们聊,我这就去做饭。” 王小琴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还有点难以置信。 她不敢相信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男人,居然甘愿为女人做饭,而且还那么温柔。 这让她对他更痴迷了,甚至生出几分非他不可的心思。 虽然面对着楚殷殷,她还是自卑的,但她能生儿子啊,村里好多人都说她能生儿子。 女人活着的意义,不就是要为男人生儿子传宗接代吗? 她看着楚殷殷干瘪瘪的身子,一看就是个不能生养的,于是她又不自卑了,反而自信起来。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嫂子,我其实还有件事要跟你说。”王小琴沉着冷静的开口,“你和野哥成亲多久了?” “半年多了。”楚殷殷老实说,“问这个做什么?” 王小琴震撼无比的捂着嘴巴,“成亲半年多你居然还没怀上?嫂子你该不会是不能生吧?这男人呢,怎么能没有后代呢?要生还得生儿子,你要是不能生,我能生啊,我身子好,村里的老人都说我以后能生儿子,我野哥总得有个儿子吧,不然多遗憾啊!” 楚殷殷脸色冷下来,看着她,“所以呢?” 王小琴毛遂自荐,“你让野哥把我收了,我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第243章 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吗 楚殷殷活了两世,其实都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底层的人。 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雷月香,楚霜霜的生母,那是个靠卖身为生的妓女。 在这一刻,她莫名觉得面前的王小琴和雷月香同样的悲哀。 在她们的认知里,似乎女人的身体,唯一的作用就是取悦男人,让男人快活,为男人生孩子。 雷月香比王小琴还能想得开一点,她把男人当做赚钱的工具,顺便自己还能乐呵乐呵。 王小琴真的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对于她来说,女人生下来,就要找男人,找了男人就要生孩子,生孩子还不行,必须得生儿子。 不然就是没用的人,就是对不起自己男人。 她认为自己所有的价值和作用,都体现在这上面。 楚殷殷听她说完,知道她这思想,一时半会是扭转不过来,也不打算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在这个地方,她能指望她思想觉悟能有多高? 她轻呵了声,“我看妹妹你脸皮也不厚,怎么说出来的这么不要脸呢?你最好趁着我没发火之前,赶紧离开,我生不生孩子,跟你没什么关系,没生孩子不代表不会生,再者,就算不会生了,也轮不到你来给他生!” 王小琴认为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怎么她还生气了呢? 她不解的看着她,还有几分斥责的意思在里面,“你不会生孩子,怎么好意思当野哥的媳妇?” “用不着你管!”楚殷殷真的烦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现在赶你走!以后都不想看见你出现在我们家!” 她说着腾的站起身,几个健步冲过去,抓起容无崖丢在地上的铁锹,直接照着王小琴拍过去。 王小琴吓的连忙后退,她扯着嗓子喊,“野哥!你媳妇儿发疯了!野哥,你还管不管了?” 她嗓门大,喊的街坊邻居都过来看。 隔壁的老头儿最爱看热闹,拄着拐杖也晃悠悠来到跟前,见楚殷殷抓着铁锹,也跟着叫容无崖。 容无崖很快出来,于是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告状。 王小琴说的又急又快,“野哥,你快管管你这媳妇?怎么跟个泼妇一样!她还要打我哩!” 老头儿摇头叹气,“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家里以后不能安生了!”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户闻言赶过来的。 楚殷殷拿着铁锹看向容无崖,瘪了瘪嘴,“容无崖,他们都欺负我。” 容无崖走过来抱住她,将铁锹取下来,一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边对着众人道,“都散了吧,王小琴,以后你别来我们家了,她不喜欢你,我们家不欢迎你。其他人也都散了,没事别过来惹我。” 他之前在村子里住的时候,就很少和其他人接触,除了老头,最熟悉的就是王小琴。 其他人看到他,就觉得害怕,那时候的少年宛如凛冽的寒刀,一副不好惹的弑神模样。 现在听他沉声喊人,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只有王小琴,满是委屈。 她不甘心的多嘴了几句,“野哥,女人不能惯,越惯越上天,不听话就打……” “轮得到你多嘴?”容无崖真是听不得她的胡言乱语,“你算什么人?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可能就会动手,听明白了吗?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许来了,再来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小琴不敢相信,自己一心想嫁的男人,居然对自己这副态度,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他还有魅力。 她抿了抿唇,“你说真的?真的不让我来了?” “你滚不滚?!”容无崖不耐,索性打横抱起楚殷殷往房里走。 王小琴在身后气的跺脚,她连声大叫,“我知道你阿娘的下落,你确定还要让我滚?!” 容无崖浑身一顿,这下就连楚殷殷都不由的愣住了。 王小琴见他没再继续走,口吻越发洋洋得意。 “你之前来村子里住,不就是想要打听你阿娘的下落?那时候没找到你就走了,这次又来,肯定还是为了那件事吧?”她笃定的说,一副他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口吻,“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有人当年亲眼见过她,你确定不想知道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容无崖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情绪的说,“你要是真知道的话,早就告诉我了,至于现在才说吗?” “我前两年才知道!”王小琴精明的不多说,“反正我不急,又不是我要找阿娘!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 王小琴就这么走了,容无崖从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他给她熬了小米粥,又炒了点菜,菜式挺多,一看就是从别处运过来的,都是照着她的喜好做的。 楚殷殷吃的很饱,吃完了跟在他身后,看他洗碗。 男人宽厚的后背,这一刻,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落寞。 她眼皮子动了动,缓缓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 容无崖身子微僵,“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是不是觊觎为夫的肉体了?” 私下两个人的时候,他总爱说些不正经的话逗她。 楚殷殷在他腰上拧了下,“我又不是一天两天觊觎你的肉体了,没听人家王小琴说什么吗?都成亲半年多了,我的肚子还没动静,夫君啊,是不是你不太行呢?” “惹火?”容无崖微微咬牙说道,“今天晚上你可别哭着求饶。” “来啊来啊,谁怕谁啊。”她不以为然的道,“谁先认输谁是狗。” 容无崖招呼她,“松点,把我都勒出来反应了。” “你……”楚殷殷脸红了几分,她是嘴上不正经,容无崖是真的身体力行的不正经。 她松开他来到旁边,见他把碗筷擦干净后摆放整齐,忽然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你阿娘的下落吗?她之前是在这里和你分开的?” 容无崖顿了顿,“殷殷……我来这里,确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抱着希望能够找到她。” 其实时隔多年,他也知道这份希望有多渺茫。 第244章 容无崖被丢弃 容无崖记事早,三岁之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记得,他不是临安人,是地道的松城人。 容家在松城算不上高门大户,只能说是小有家底,到了祖父一带从商,家境才稍有好转。 父亲容骞好吃懒做,没什么本事,但是却酷爱玩女人,领回家的小妾一个接一个。 容无崖的母亲就是小妾之一。 在祖父去世,由他继承家业后,生意一落千丈,赔了不少钱。 容骞本就没有能力,又遭遇了大挫折,沉迷玩乐之中,自暴自弃,后来还染上了赌瘾。 妄想能够通过赌博,来一本万利,从此咸鱼翻身,还清负债,重登巅峰。 楚殷殷听到这里,漂亮秀气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十赌九输,他只会输的更惨。” “还真让你说中了。” 容无崖跟着笑,他的童年,简直就是一地鸡毛。 容骞做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叫人匪夷所思。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腿,示意楚殷殷坐过去,她则小心的环住他的脖子,认真的倾听。 “他越赌越穷,要债的开始上门讨钱,他没有钱还债,就拿小妾抵债。一个两个没生养的小妾都被他卖了出去,后来实在没了办法,就把祖宅给卖了,一大家子的人挤在一个四合院里。” 楚殷殷从小就娇生惯养,不知道人间疾苦,但她可以想象出来,那样的日子能有多艰难。#@$& “我那时候还不觉得日子苦,因为有阿娘。可父亲和大夫人都不喜欢我们,经常克扣我们的粮食,我也总是吃不饱。”容无崖平静的说着。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吃不饱穿不暖好像才是常态。 从他出生到后来入了军营,没有一段日子是安安稳稳,能一日三餐的。 但他其实不觉得苦,因为还有阿娘会护着他。 直到他五岁那年。%&(& 隆康十八年闹大饥荒,那一年里南边洪水泛滥,北边久旱不雨,蝗虫肆虐,疟疾横生,死了不少人。 粮仓里面的囤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下放,可是杯水车薪,还是远远不够。 因为饿狠了,不少人为了口饭还是打砸抢杀,生存的本能战胜了人性的道德和底线。 容家有大夫人孙玲掌管着家用,孙玲家是大地主,领着他们撑了一段时间,但她本来就不喜欢他和娘亲,担心后续粮食不够家里人吃,于是和容骞商量,把他和娘亲赶到外面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我们出来的时候穿的其实是大厚袄,可是在路上被人抢走了,一个娇弱的女人,还带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是很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我阿娘生的貌美,一路上都有人觊觎,你说奇不奇怪,人都快要饿死了,居然还能想着龌龊的事。我和他们扭打,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阿娘跑掉了藏了起来,我就觉得值了。” “后来我第一次捅死个人。他吓坏了阿娘,阿娘那晚哭了很久,第二天脸上就蒙了块布巾。” “从那之后,我们少了很多冲突,不过日子也很难熬,一开始还能去排队领点救济粥,后来吃树皮草根,你知道有一种土是可以吃的吗?” “那种土是红褐色的,吃的时候难以下咽,但是有饱腹感,还能活。唯一的不好就是…很难排便。” “我亲眼见过有人吃这个把肚子吃大的,后来就死掉了,不知道怎么死的,头天晚上他嚷嚷着肚子疼,后来第二天的时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没有人在意他,我后来去看了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气。” “我想把他埋起来,阿娘挖好了坑,可一群人过来把他抢走了,我听见他们说又可以吃上好几天。” “阿娘觉得害怕,我也害怕,我担心他们人多势众,有天会丧心病狂的把我吃了,于是和阿娘偷偷跑了,我们往深山里面跑,可是寒冬腊月的,深山里面也没有什么吃的,我那时候已经会打猎了,丢石头丢的很准,但是在深山里太冷了……” 容无崖很少跟人提起过往,五岁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可那样的日子,他永远记得。 他不想卖惨,实际上,他也不觉得惨,人和人的命不同,轮到他就是这个命,他得认。 但他认命并不表示就是自我放弃,他接受命运的安排,又能从这样坎坷的命运里,找到一条对自己最好的路。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苦有多惨,谁活着不得遇到点糟心事? 不同的是,他的糟心事,是有关生死的而已。 “阿娘开始生冻疮,原本纤细的手,肿的能有这么高,她的腿也经常疼,我们没有地方住,就藏在山洞里,晚上还要提防野兽来袭击,有次遇到了个大熊,大熊比阿娘还要高,一巴掌就把我拍到地上拍晕了,那时候真是浑身都疼,疼的一点都爬不起来。” “阿娘扑过去和大熊打,她又哭又往大熊头上砸石头,我硬是咬着牙爬了起来,我们不停的砸大熊,不知道砸了多久,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大熊死了,我们活下来了,而且还有了食物。” “我给阿娘做了件厚衣服,其实就是把大熊的皮扒下来清理干净,那是送给阿娘的第一件衣服,没想到成了最后一件衣服。” “有一天夜里,山里出现了动静,我和阿娘没敢睡,因为担心有人来抢地盘,我偷偷跑出去看了眼,后来才发现有军队路过,他们要去打仗,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娘,那天晚上睡得很沉,等第二天醒来时,就到了军营里面。” 楚殷殷听着太心酸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紧紧的搂住容无崖,将小脸贴在他脸上,湿濡的泪水,黏湿了两个人接触的肌肤。 她心疼他的过去,要是早点认识他,那该多好,她一定好好的保护他,关心他。 容无崖还没说完,倒是被怀里小女人激烈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 他轻轻推了推她,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别哭啊,哭什么呢?” “就……”她哼哼唧唧的,害羞的把小脸埋在他的身前,“我就是觉得你好辛苦。” 容无崖一怔,“是有点辛苦,可为了活着,辛苦一点也值得。” 活着太好了,活着才能遇到她,她给他所有的温柔与爱意,其实早已弥补了他早年缺失的感情。 第245章 她给他的奖励 容无崖发现自己进了军营,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想留下。 他还有个阿娘,需要他的照顾。 可是伙房里的老爷爷告诉他,他就是阿娘送过来的,说他在这里才能好好活下去,让他不要找她。 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容无崖偷跑出去好多回,白天在军营,晚上就在附近找,到处打听,都没有她的下落。 后来行军打仗,要前往堾州,他便离开了这里,远赴边疆。 容无崖的心中很清楚,在那种混乱饥荒的年代,一个孤苦伶仃的娇弱女子,几乎完全不可能活下去。 但他又抱着微弱的希望,默默期待着她活下来。 后来他率兵打仗之后,忙的脱不开身,倒是派人不止一次的找过自己的娘亲,然而找了差不多有三四年,还是丁点线索都没有,如果人活着,总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只有死在那场饥荒之中,才会无人记得。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不可能不来找他。 他现在成了闻名天下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嚣张狂妄的瑞王。 大兴的百姓,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他得了怪病,命不久矣的那几年里,清醒的那些日子,他都在默默的期盼着,她会突然出现来看他。 可惜没有。 一次都没有。 “所以……”容无崖抱着楚殷殷的手,收紧了几分,“应该是不在人世了吧?” 楚殷殷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不想说出来让他伤心,但容无崖太过清醒理智,不会自欺欺人。 她抱着他,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再找找看,我陪着你,好不好?” 两个人今天说了不少话,知道了容无崖过往的楚殷殷,为了表达对他的疼爱,决定中午为他做饭。 容无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受宠若惊,还有点真心实意的害怕。 他家的这个小女人,从小娇生惯养。 在楚府的时候,就被精细的养着,进了他的王府,也是娇滴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会做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不能把想法表达出来,不然又要惹小女人生气了。 小女人愿意哄着他宠着他,是爱他的表现,他好好享受就是。 楚殷殷其实没进过厨房,但她觉得,做饭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她询问容无崖想吃什么之后,义正言辞的表示,让他在外面等着就是,自己要去大展身手。 容无崖说要陪她,都被她狠狠瞪了眼,最后不得已,才勉强同意他搬了凳子在旁边观看。 中午的饭点早就过了,楚殷殷决定做个三菜一汤,她先把要用到的菜都找出来,摆放整齐。 她好像有强迫症,被摆放的菜都要顺着一个方向,而且挑选的菜个头大小都得是差不多的。 容无崖看的心累,暗暗的想,等她做好饭,估计得到半夜。 他还不能催! 小女人好不容易想要表现一下,他不想伤到她的感情。 楚殷殷光是挑选要用的菜,挑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要洗菜。 容无崖先前就烧好了热水,这时候把凉水和热水混合着掺到一起,温度刚好。 然而楚殷殷才刚进去半个手指,便娇滴滴的蹙眉,“水好烫。” 容无崖看去,她白嫩的肌肤已经红了。 他好笑又宠溺的说,“为夫来洗,等下你切菜就行。主要是做菜,洗菜的工作我来解决。”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小女人骄纵上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夫妻间的情趣,本来就是一个愿意作,一个愿意宠。 她在闹,他便笑着任她闹,陪着她闹,生怕她闹得不尽兴。 容无崖早年在伙房待过,做这些事手到擒来,菜洗干净后,紧跟着便要切菜下锅。 楚殷殷自告奋勇的抢着做这件事,可是很快,容无崖就感到了后悔。 她纤细的手腕,拿着那把看起来吓人的大刀,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砍人一样。 他担忧的提醒她,“你小点心别伤到了自己。” 哪想话音未落,小女人就皱着眉,把菜刀丢到了砧板上。 容无崖不解,“怎么了?” “太沉了。”她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朝着他抿抿唇,“手腕都酸了呢。” “那为夫来?”容无崖失笑着,一边给她揉着手腕,一边宠溺的说。 楚殷殷面露难色,“可是说好了是我给你做饭吃的。” 容无崖一听她的口吻,连忙给她铺台阶,“为夫只是帮你切一下菜,不碍事的,等下你来掌勺。” 楚殷殷很轻易的同意了他的提议,“说的没错,那你把菜都切一下。” 容无崖切好之后,打定主意不让她碰这些事情了,于是各种替她找借口。 “为夫帮你炒一下,你只需要把调料放进去就好,其实炒菜的精髓就在于调料的使用。” “殷殷只要会放调料,就会做饭,其他都是些琐碎的体力活,为夫帮你做就好。” 容无崖把出锅的饭菜端上桌子,少不了对她一顿夸奖,“今天这顿饭,辛苦殷殷了。” 楚殷殷哪能不知道男人的宠溺,她起初确实是想做饭,后来便有点受不了那股油烟味。 容无崖主动包揽了这件事,还巧妙的给她台阶下。 他在那样的童年之下,还长成了这么温柔、善良、完美的样子。 全世界都亏欠她的男人,她的男人仍是最初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 楚殷殷忽然倾身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容无崖被她这一吻吻的有片刻失神,“这是奖励吗?” “开胃菜。”她声音甜腻娇软,“晚上还有。” 容无崖听着小女人的引诱,挑了挑眉,“我有点期待了。” “你可以非常期待。” 两个人吃完了饭,天空飘起了雪花,等容无崖洗漱完毕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这样静谧宁和的晚上,孤男寡女,特别适合做一些肌肤之亲的事。 楚殷殷等容无崖一上床,就热切的缠了过去,她今晚显得格外卖力,逼得容无崖频频失控。 一场酣战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睡到了中午。 容无崖做了饭之后,隔壁老头来叫他,说是雪压塌了屋顶,要他帮忙去修一下。 楚殷殷见今天日头不错,对他说,“去吧,你小心点,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容无崖好奇。 这是他们在这里待的第三天,楚殷殷人生地不熟,出去做什么,他有点不放心。 “去找王小琴。”楚殷殷把帽子戴好,明艳的小脸多出几分可爱娇憨的模样,“你等会儿忙完了可以去找我。我找她说点事。” 第246章 她就是那个小瞎子 容无崖英俊的眉头扬了扬,但看小女人一脸已经做好决定且不容他反驳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认识路吗?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啦!忙你的去吧!” 她说着人已经出了门,那纤细的小腰扭的叫人眼热,容无崖看了会儿,低低的笑出声。 他等她人影消失不见,才打了个响指。 “主子。”来人低低的出声。 “跟上去护着。”容无崖心情不错,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要是王小琴发疯,你就出现。” “是。” 楚殷殷出了门之后,看着陌生的地方,不知为什么,竟然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可她分明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实际上连临安城都没怎么出过。 十岁之前,她都是在临安城里长大的。 十岁之后,除了跟着三哥狩猎掉下山崖那次之外,姜思意和楚风骑对她看护的越发用心,更不可能让她来这种藏在深山老林里面的村庄了,而她跌落山崖那次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些距离呢。 楚殷殷这么想着,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昨天下过雪,路上没有人清理,积雪还没有消融,一脚踩下去挺深的。 她走了约莫有百米远,看到了一条结了冰的小河,岸边站着几个小孩子,正用石头丢着玩。 “看我的看我的!我丢的最远了!”有个个子比较高的瘦黑小孩儿,自信的道。 楚殷殷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她刚好想问王小琴家在哪,便停下来脚步。 刚才嚷嚷着要玄机的小男孩,抓着石头丢出去,他的姿势一看就用的是巧劲儿。 果不其然,石头丢过去,还在冰面上弹了几下,飞了很远才停下。 一群小孩子发出哇哇哇的惊叹声,毫不吝啬夸奖。 “虎子哥!你快教教我们!” 楚殷殷听着这个名字,又是莫名觉得耳熟,不过村子里的孩子叫虎子的很多,确实不值得奇怪。 虎子小朋友被恭维称赞,高兴坏了,笑的又憨又得意,就在他还想借机再卖弄一会儿时候。 “虎子!” 甜软娇柔的女声,在这样雾气蓬勃的冬天的早晨,显得十分突兀。 河边的几个小孩子,齐刷刷的把视线转移过来。 当看清出声的那个女人长相时,惊艳的不敢眨眼睛。 小孩子的感情最真实,有一个已经脱口而出,“哇!好好看!她好白啊!” 叫虎子的男童,有点局促,还有点这个年纪男孩子的害羞,“姐姐,你叫我?” 楚殷殷点点头,又朝着他招招手,“过来,问你点事。” 她兜里刚巧有一捧糖,朝着他们晃了晃,“你们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每个人都可以吃到糖哦。” 小孩子见有糖可吃,一窝蜂的跑了过来。 虎子个子高,年纪应该也是最大的,他到跟前,看清楚殷殷的长相后,皱了皱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姐姐。”虎子性格活泼,嘴巴也讨人喜欢,“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就好。看姐姐的装扮,不是我们村子里的吧?” “肯定不是啊!”有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都是比他年纪要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 “姐姐这么漂亮,是从哪里来的呀?” “姐姐是谁买来的媳妇儿吗?” “……” 楚殷殷被他们叽叽喳喳吵得,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她索性把糖果一收,高高举起,几个小孩子顿时不说话了,眼巴巴的瞅着。 楚殷殷微扬下巴,轻哼了声,“是我问你们,不是你们问我哦。王小琴家在哪里?” “姐姐要去找王小琴?”虎子拍拍胸脯,“我知道,我可以带姐姐去!” 楚殷殷很满意这个答案,并且觉得他很上道,她让他抓了几个糖,又依次分给其他小朋友—— 他们馋巴巴的样子,看得她不忍心。 小孩子们得了糖果,都很高兴,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就跟着虎子一起带路。 这对楚殷殷来说,最好不过。 她一路走一路问他们,关于王小琴的事情。 小孩子们别看年纪不大,村子里的八卦一清二楚,跟村头晒太阳的老婆婆不相上下。 虎子知道的更多,除了基本情况介绍完之后,又介绍起王小琴这些年的追求者。 “不过,小琴姐眼光高,谁都看不上,除了野子哥。” 楚殷殷来了精神,“野子哥是谁?” “就最近回来的那个啊,大概在四年半之前吧,就来过我们这里,说是要找失踪的娘亲。可是后来呢,失踪的娘亲没找到,倒是带了个小姐姐回来。”虎子嚼着糖,说起来没完,话多的叫人喜欢。 他好像楚殷殷心里的蛔虫一样,说的都是她想知道的,聊的都是她感兴趣的。 楚殷殷好奇的问,“什么样的小姐姐?” “就挺漂亮的一小姐姐啊!”虎子说着说着,突然看过来。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两下,“仔细一看,还和姐姐你有点像。” “是吗?”楚殷殷不喜欢听他这么说,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她肯定没我漂亮。”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虎子多聪明一娃,赶紧赞同的连连点头,“那是当然!那小姐姐只是和您一样白,脸还没姐姐的瘦,而且,她是个小瞎子,那会儿用白布条蒙着眼睛,我只远远的看了眼……” “什么?”楚殷殷打断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那会儿年纪还小,别人都说野子哥拐了个媳妇回来,长得可白了,我就好奇嘛,偷偷趴墙头看了一眼。”虎子悄然打量楚殷殷的神色,“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个瞎子?”楚殷殷因为十分震惊,几个呼吸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是个瞎子。” “是啊!说是在山里捡到的时候,已经在雪地里埋了很久了,伤到了眼睛吧!”虎子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又接着道,“野子哥把她藏在家里,没怎么见过人,村里人都可好奇了,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呢,结果知道是个小瞎子,背地里大家都在说。” 第247章 容无崖掉马甲了 后面虎子说了什么,楚殷殷其实已经无心去听,一时之间,震惊与欣喜填满了胸腔。 这些天来的疑惑和那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细枝末节,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串联在一起。 怪不得那个小院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熟悉与亲切。 怪不得容无崖在她提起救命恩人的时候,会是那种反应—— 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当着他的面,把另一个人认成了他。 不仅如此,还当着他的面,说他那时候像是只成了精的公鸭子。 楚殷殷要窘迫死了,之后便有点生气。 容无崖太坏了。 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救她的人,偏偏到现在都不说。 他应该是在她嫁过去的那晚,就认出来了她,所以才有后来的替她出头,护着她的事。 不然以他那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冲喜嫁过去的女人顿生情愫呢?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是她没有认出来他而已。 可楚殷殷觉得好冤枉啊,她那会儿眼睛瞎了看不到,印象点就是他那别具特色的公鸭嗓。 现在想想,估计那会他正在变声期。 谁让他在变声期的! 谁能想到那时候那么难听,现在的声音能这么叫人合不拢腿? 反正她认不出来他,都是他的错! 更更可气的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就是救命恩人! 楚殷殷鼓着腮帮想,行,他不说就不说,她也装作不知道,看到底谁最先沉不住气。 从他带她特意到这个小院追溯过往来看,估计是他先憋不住。 楚殷殷又高兴了,嘴角也勾了起来。 旁边的虎子,看着她短短时间里,表情变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好在马上就到王小琴的家。 “姐姐。”虎子轻声提醒,“小琴姐家到了。” “喏,这些糖都给你们吃。你是哥哥,拿着给弟弟们分一下。”楚殷殷表情和煦,“去玩吧。” 几个小孩子得到了糖果,连声道谢,别提多高兴,他们欢呼雀跃着很快离开。 楚殷殷敲响了院门,没有人回应也不要紧,她直接推开门进去。 不料没走几步,就和王小琴迎面对上。 王小琴是觉得外面那群孩子吵闹,想把他们赶走,没想到居然看见了野哥的女人。 “你来做什么?”她不高兴的问,容无崖不在场,自然也不用再赔笑,“怎么?是不是同意我给野哥做小了?我就说你生不出来儿子,你还不承认……” “你才生不出来儿子。”楚殷殷听她提这个就心烦,不客气的怼回去,“你个黄花大闺女,整天把生儿子挂在嘴边,害不害臊?你要是再提这个,信不信我就给你说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姑娘,看谁还敢上门给你说亲。” 王小琴脸色一白,有点害怕了。 她其实平日里听姑嫂说多了,顺口说了出来而已,她其实也知道,大姑娘家的说这个,传出去不好。 昨天看到了野哥,还不是因为他太迷人了,她又太想嫁给他了,所以才口无遮拦。 楚殷殷趾高气扬,不依不挠起来,“张口闭口生儿子,知道的是你还没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干净没清白了。” “你别胡说!”王小琴更紧张了,“你来我家做什么?你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风言风语的,王二家说不定就要给她退亲了。 楚殷殷把眼睛一瞪,她看起来长得漂亮又温柔,没想到凶起来还挺吓唬人的。 王小琴到底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见她这样,不由得愣怔住了。 楚殷殷索性不讲理起来,因为这是和她这种人打交道最有用的办法。 她指着她警告说,“你别碰我啊!你要是碰我,我这就跟你嚷嚷出去!王小琴她不是……” “我不碰我不碰!你赶紧闭嘴!”王小琴气的咬牙,一张朴素老实的脸上,满是怒意,“你到底过来做什么?” “他娘的下落在哪里。” 王小琴顿了顿,旋即笑了,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现在换成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她! 她沾沾自喜起来,“谁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王小琴想跟有妇之夫生……”楚殷殷扯着嗓子嚎,边嚎边往外走。 王小琴真是要气疯了,赶紧追上她想要捂住她的嘴,哪里想到楚殷殷忽然从腰间抽出来一条鞭子。 她猛地一抽,那鞭子打在她身上,疼得她想骂娘。 楚殷殷声音还是娇软的,甚至不疾不徐的,“都跟你说了,别碰我,你偏偏不听。” 王小琴一开始确实没把她当回事。 一来她身板没有自己结实,二来她一看就不是常年干活的,肯定没多少劲儿。 所以真打起来,她不认为自己会吃亏。 哪里想到她居然用鞭子。 王小琴挨了打受了疼,才知道怕。 楚殷殷有了鞭子就更嚣张了,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把他阿娘的下落告诉我。给你一万两白银。” “什么?”王小琴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银子?” “一万两。”楚殷殷挑了挑眉,没想到那几个小孩子提供的信息果然挺有用。 他们说她贪慕虚荣,最喜欢的就是钱,果不其然,一试就上钩。 只要她爱钱,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楚殷殷继续说道,“一万两白银,够不够买这个消息。” “够够够!”王小琴眼睛都冒出亮光来,但她必须得先见到银子才肯答应,“先给我银子!” 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一万两啊!够她一辈子快活了! 这次野哥一回来,她就看出来他肯定有钱,所以才想毛遂自荐去当个小妾什么的。 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有钱,随随便便就是一万两。 “行。”楚殷殷也不废话,她朝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看了眼,说道,“出来吧!” 王小琴好奇的看去,后面什么都没有啊,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不是有什么癔症? 不料这个念头刚起,再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个黑衣服的男人。 男人很高很挺拔,来到楚殷殷面前,恭敬的行礼,“夫人。” “听见了吧?去准备一万两白银送过来。” 黑衣服的男人颔首,很快转身离去,来无影去无踪的,看的王小琴一阵腹诽。 野哥究竟是什么人? 第248章 他动了恻隐之心 黑衣人很快就把一万两白银给运了过来,齐齐整整码了一箱子。 王小琴看到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这么多的银子! 她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天哪这全部都是真的吗? 她脸上写满贪婪,兴奋的道,“你可别骗我!我要验验是真是假!” 楚殷殷轻呵了声,大大方方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小琴立刻窜上前,她一把抓起几锭银子,放到嘴边就用力咬。 “哎呀!” 又硬又结实,险些把她的牙给硌掉。 是真的! 她这会儿顾不得疼了,笑的跟朵花一样,攥着这些银子不肯撒手,“这些都是我的!” 楚殷殷不疾不徐的纠正她,“告诉我下落,就都是你的。”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但是说好了,回来银子都是我的!你可别骗我!”#@$& “带路吧。” 楚殷殷不跟她废话,朝她瞥了眼,王小琴被她的气场惊到,但想了想银子,快步走到前面去。 两个人刚走没多久,容无崖跟了过来。 王小琴一看到他,兴奋的抢着叫了句,“野哥!” 楚殷殷冷声警告,“银子不想要了?”%&(& 王小琴立刻讪讪的咳嗽了声,缩着脖子没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容无崖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嫁给容无崖不现实,还不如守好自己的一万两白银。 楚殷殷没好气的在她腿上踹了一脚,“到前面带路去!” 王小琴被踹心里头不高兴,不过如今的楚殷殷,对她来说就是摇钱树,她也不敢发作。 容无崖看她这样,低声发笑,“她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金钱的魅力。”楚殷殷嫌弃的跟他解释,“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过来看看你。”他自然而然的拥住她的肩,“咱们这是去哪里?” “不告诉你。你自个猜吧。” 楚殷殷这会儿想到了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却不提醒她,看他认错人的事儿,她就来气,语气也不好。 容无崖一头雾水,这又怎么了?他哪里惹她了? 拢共说的不到五句话,前几句还好好的,最后一句便带上了火气。 他弄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已经聪明的学会了不乱说话,尤其是在不明白自己女人为什么生气的时候。 少说就是活命。 一行人大约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钟,最后停在村子最西边的一间茅草屋小院内。 王小琴示意他们等会儿,自己进到房间里,不知说了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招呼道,“进来吧。” 楚殷殷走上前,容无崖立刻也跟上,还把她拦在身后。 楚殷殷朝他看了眼,嘴角微微弯了弯,被他下意识的这种呵护动作给暖到。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逗弄她的恶劣事。 两个人进到房间,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两寸见方的小窗户,隐约漏出来点光亮。 土床的正对面,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个人,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个人正在架子上翻找着什么。 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便格外的安静,在这种安静中,除了翻找的动静,在没有其他。 楚殷殷蹙了蹙眉,看向王小琴。 王小琴有所察觉,连忙讨好的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诶……”那苍老的声音再度说道,“好像是这个。” 他打开看了眼,皱了皱眉,就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好像不是,又随便丢在了桌上,继续翻找。 楚殷殷注意到,他在找的是画轴,之后又被接连丢下来三四副画之后,他终于扯着一幅画愣住。 王小琴试探的问,“找到了?” 老头儿的目光有几分痴迷,更多的是浓浓的惊艳。 他如获珍宝一样的双手捧着这幅画,小心翼翼,似乎丁点大的动作,都会吓坏这幅画里的人一样。 楚殷殷扬了扬下巴看过去,隐约看到一个女子,她想到了什么,去看容无崖。 容无崖的反应比她更大,他已经上前一步,走到了桌子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幅画,沉默不语。 楚殷殷跟着走近了几步,这下能够把画上的美人看的一清二楚。 和容无崖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狭长而深邃。 那样的眼睛,长在男子脸上,多了几分邪戾和冷漠的气质,长在女子的脸上,竟是如此风情多种。 她似乎只是淡漠的一瞥,但哪哪流露的,都是妩媚和性感。 “这是……”楚殷殷看向王小琴,王小琴这才跟着回过神来,轻咳了声,“舅舅…舅舅你快说啊!” 被她唤作舅舅的人,猛地打了个激灵,他不舍得的将画像摊开在桌上,看向楚殷殷和容无崖。 “我听小琴说了,你们是来找她的吗?” 容无崖没说话,楚殷殷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她点了点头,“对!王小琴说你之前见过她,那么您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老头怅惘的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她长得太美了,所以时隔这么久,我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老头原本年轻的时候,是个文弱书生,后来频频落榜之后,就没了继续读书的信心。 他转而在村子里面教书,但他连个秀才都没混上,也没什么人愿意花钱来跟着他学。 生活顾不住时,他不得已转行做了猎户,平日里就是到山上去打猎之类的。 隆康十八年的时候,赶上了大饥荒。 附近的大山,基本上能吃的都被吃光了,为了能熬过去日子,他不得已只能往原始深山里面走。 人为了活下去,哪还管危不危险,天大地大,都没有填饱肚子的事大。 他在那座深山里,见到了一对母子,本来也以为是来逃荒的,没太放在心上,直到看清那女人的长相。 她长得太好看了,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好看的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个同样俊朗的小男孩。 只不过他们的状态看起来不大好,两个人都饿的面黄肌瘦的样子。 他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最后看到他们藏身于一个山洞之中。 他不知怎么用了恻隐之心,将自己打到的两只野兔,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放到了山洞口。 第249章 找到容无崖的阿娘 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尤其是在自己肚子都没填饱的情况下,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就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与意外。 兴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太美了的缘故,美的像朵花一样,而他不愿意让这朵花枯萎在这个冬天。 他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那个女人,那段时间,为了吃饱饭,他已经够筋疲力尽。 当他再次想到那个女人和那个男孩子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个月。 他又一次进到深山里,不知不觉顺着那道路线,去到了那个山洞。 明明只走过一次,可记忆却非常深刻,他精准的找对了地方。 在外面等了会儿,没有听见动静,之后才进去查看。 依然有生活的痕迹,但是人不见了。 “之后我就去打猎了,想着运气好的话,能够再多打两只野兔子,算是送给他们娘俩的。这个世道,没有男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是十分辛苦的,要是我不遇到这种事,直接当没看到就是,关键是我既然遇到了,不帮又觉得心理上过不去这道坎。” “我打猎回来的时候,把兔子扔了过去。就当我准备离开,却看到了那个女人回来了。” 容无崖呼吸一窒。 他全程都在听猎户讲话,他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听得格外认真。 他说到自己初次进山的时候,应该就是他们也刚刚进到那个山里。 时隔一个月……唯一一次,他和阿娘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是分别那次。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猎户那时候看到的阿娘,是将他送到军营返回的阿娘。 “然后呢?”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楚殷殷和王小琴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她们不出意外的,在他眼底看到了罕见的激动。 老头儿目光落在画卷上,叹了口气,“然后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脚边的兔子,跟我道谢。” “她是个聪敏又美丽的女人,把两只兔子都给了我,说让我拿回去,我当时问她,孩子呢?她就开始掉眼泪,我想着应该是病死了,活着冻死了饿死了之类的,那么小的孩子,只有差不多四五岁,死掉太正常了。” “我看她哭个不停,只好不提孩子的事情,执意要让她收下这两只兔子,还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家。”猎户提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羞涩与腼腆。 “她拒绝了我,她说,她已经找到了去处。于是我问是哪里。她说有一队路过的人,看起来很有钱有权的样子,已经快要进山了,等到进山的时候,她就找机会请她们带她走。” 容无崖听到这里就明白过来,他的阿娘生的那符好模样,只要她想,寻得男人的庇护是很容易的。 “她去了吗?后来呢?跟着什么人走了?那个人你现在还有印象吗?可以画出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猎户有点懵,他平静的看了眼容无崖,幽幽的道,“听我慢慢讲。” 楚殷殷轻轻扯扯容无崖的衣袖,顺着找下去,摸到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她捏了捏他的掌心。 猎户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决定尊重她的意见,还告诉她,如果他们不肯带她走,再来找他也是可以的。我送那女子到了山的那边,就在路边等着,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有一个军队路过,浩浩荡荡那么多当兵的,队伍正中间,有一辆巨大的马车,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 “她跟我道别,然后冲了过去,还未靠近,被拦下来,从马车里面探出来张脸,只看了片刻,就叫那女子上了马车,之后扬长而去。”猎户看向容无崖,“她应该是去享福了吧,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后来闲来无聊,我就把她画了下来。” “她长得太美了,以至于有时候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 容无崖低声道,“不是梦。你可记得那是谁的军队?” “不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个呢?反正阵仗很大。只是这么多年了…你……你是……” 老头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英俊的男子,再一细看那画中人的眉眼,当即反应过来。 他指着他,惊讶无比的说,“你…你是她的儿子?” 容无崖端正了身子,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谢谢您当年的两只兔子。” 当时他离开之后,恰好赶上大雪,山里下大雪非常危险,也没有什么猎物。 要不是那两只兔子,他们早就饿死了。 说他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楚殷殷鼻头泛酸,跟着行了一礼。 谢谢他突然产生的好心,如果不是这份陌生人的善意,只怕她会早早的失去容无崖。 不仅如此,整个大兴会失去一名天才将军,整个大陆会失去一名璀璨的明星。 猎户不由得感叹命运的离奇和无常。 当时他萌生的一个善念,谁能想到,在十五年之后,看到了结果。 他感激落泪的叹了口气,“好…好好好…活着就好,你来找我,是和阿娘走散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对,谢谢您提供的线索。” 知道她是跟着一个军队走的话,其实很好调查。 只需要找到当时那个时间段,从崇黄山附近路过的军队有哪些就是了。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你要这幅画吗?”老头问他,“就送给你吧。” 容无崖愕然,旋即不由分说的跪下,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 他和娘亲分别的时候,年纪还小,脑海中关于阿娘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 直到看到这幅画,那些逐渐褪色的记忆,像是又重新镀上了颜色。 容无崖从小院子出来的时候,还将那幅画紧紧的抱在怀中,生怕被风吹坏一样。 王小琴见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的一万两基本上是稳了。 她小声的问楚殷殷,“那些银子……” “都是你的了。” 楚殷殷和容无崖一路沉默,回到了他们的房子。 容无崖没有避讳的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很快出现两个黑衣人。 “去查查十五年前冬天,腊月下旬,哪个军队从崇黄山附近经过。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军队出没,动静一般都会很大,当地的史志上,也会有相应的记载。 隔天下午的时候,黑衣人便带来了消息。 第250章 我才不要用二手的 他们把地方史志找了过来,容无崖翻开其中一本,不到两刻钟,有了答案。 楚殷殷凑过去看,目光落在他手指停留的那几行字上面,眉头皱了起来,并不掩饰面上的讶异。 怎么会是…会是这个人呢? 楚殷殷抿了抿唇,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眼,轻轻念出了声。 “隆康十八年天降灾难,家国命途多舛,隆康帝为百姓子民前往寒水寺祈福,途径崇黄山。” 她看了眼容无崖,容无崖又翻看起别的史志。 楚殷殷知道,他在寻找还有没有别的军队也恰好途径此处。 前后一刻钟,他合上了面前所有的卷轴。 “还有吗?”楚殷殷试探的询问,“除了皇上……还有谁?” “没有。”容无崖基本上确认了,“当时将我阿娘带走的人,只能是他。” “那么你的阿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宫中。” 楚殷殷说的话很保守,她没有往坏处想,但其实言外之意是,出了意外的话,可能死在了路上。 谁也不能保证,隆康帝到底有没有把她带回去。 兴许带了回去,也兴许丢在了路上。 毕竟只有人看到她上了那辆马车,没有人亲眼看到她被带进皇宫。 其实就算真的进了宫,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隆康帝兢兢业业是不假,但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帝,三千后宫佳丽,为了他斗的你死我活。 容无崖的阿娘进到皇宫,无权无势,甚至连个宫女都不如,就是死了也无人在意。 楚殷殷看着容无崖,他剑眉英挺,英俊的五官,隐没在一片光影中。 他靠在椅背里,表情严肃,纤长的睫毛垂下,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楚殷殷伸手过去,被他轻轻握住,放在唇边亲了口,“我会去查,不用担心我。” 这件事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阿娘失踪已经十五年,这期间肯定有很多次,他都以为找到了希望。 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保持失望与悲观。 在没有见到他的阿娘之前,他是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过早高兴的。 两个收拾好情绪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的饭点。 虽然一天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觉得好辛苦。 楚殷殷对容无崖撒娇,轻拍了下肚子,“好饿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在哭了。” “是吗?”容无崖靠过来,在她肚子上吻了下,“我听听他是怎么哭的?” 他说着要解她的衣服,楚殷殷连忙去阻止,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羞涩,“没吃饱没力气干活呢。” “吃饱了就会卖力吗?”容无崖扬了扬眉梢,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晚上她的主动。 她真的是个妖精,主动起来,让他心甘情愿把命都给她。 楚殷殷媚声媚气的轻哼了声。 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容无崖什么都依她。 容无崖让她点餐,之后自己去准备饭菜,等吃完饭后,他进到屋里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个小玩意。 他将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被窝里,让楚殷殷抱着暖手。 楚殷殷几乎一摸到这个汤婆子,就认了出来。 她心中暗暗惊叹,好家伙,四五年前的东西居然还在。 毫无疑问,容无崖把这翻找出来,估计是在暗戳戳的提醒她—— 她这些天还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当年的那个救命之人,看起来他比她还要着急。 楚殷殷想通这点,窃喜不已。 谁让他不主动坦白身份的,她就故意装作没认出他来,静静的看他表演就是。 她抱着汤婆子,惊叹的哇了声,“好暖和,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汤婆子?摸起来有些年头了。” 楚殷殷故意将汤婆子托举到眼前,仔细打量,粉色的汤婆子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有种朦胧的梦幻。 她哦豁了声,语带几分调侃的笑意,“好像是给姑娘家用的?” 容无崖就等着她问呢,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他带她过来,可不是为了体验乡村生活的。 小女人记不起来他,他只好努力提醒暗示,让她想起来埋在岁月深处里的自己。 “确实是给小姑娘用的。”他果然承认了,“之前我救了个小姑娘,你不是知道吗?” 楚殷殷酸溜溜的道,“看起来你对这个小姑娘很用心啊,汤婆子还专门挑了个粉色的。” 何止是用心,这个汤婆子当时都是他到集镇上花大价钱买来的。 尽管当时的她是个小瞎子,什么颜色都看不到。 容无崖坐过来,大掌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我用心有什么用,人家小姑娘扭头就把我忘了。” 哪里是把他忘记了? 她分明一直都记着自己有个救命恩人,而且当时还给了他玉佩,让他来寻自己的。 她还没有跟他算弄丢玉佩的帐呢,他倒是反口先怪罪上自己忘记他了? 楚殷殷感觉好冤。 她那会儿是个小瞎子,多年后重逢没有认出来他,这是很正常的。 奇怪的明明是他,不瞎不傻的,一开始就认出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憋着不肯说出来。 现在倒好,明里暗里的说她坏话,太坏了。 她就继续装没认出来好了,非得急死他。 楚殷殷啧啧了声,幸灾乐祸的道,“我看你就别惦记那小姑娘了,不是说她都嫁给有权有势的人了?你还总想她做什么?还是说,你对你身边的我不满意,所以才会频频提起她?” “……” 容无崖没从她话里找出来漏洞,以为她真的还是没记起来。 这么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舔了舔牙,重新将话题转移到这个汤婆子上面,“这汤婆子用的怎么样?” “你不提这话,我觉得用的不错,你提了这话,顿时就感觉不好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才不要用二手的。”她趾高气扬的把汤婆子丢到他怀里,“不用了,除非你给我买个新的来。” 容无崖哭笑不得,只好安抚她,“明天去给你买新的,今晚先凑合着用?” “你居然对我说凑合用?”楚殷殷大为震惊,她本就骄纵,这会儿又多了些演戏的成分在里面,“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瑞王爷的王妃,打小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用新的,你去不去买?” 第251章 不会同意和你和离 她用小脚踹了他一下,容无崖顺势握在掌中,在她白净的小脚脚心上轻轻挠了下,轻柔却很暧昧的一个动作,带着浓浓的暗示气息。他声音沉下来,挑了挑眉,“能不能安分一点?我找人去不就行了?瞧瞧你这脾气,也就我能受得了你。” 他宁可去重新买一个新的汤婆子,也要沉着气死活不说自己是那个救命恩人,楚殷殷也不知道他在执拗什么,难道他承认了之后,自己就会变成蝴蝶飞走吗?还是说他在赌气,希望她能在他承认之前先认出他来? 男人的心思,抱歉她真的猜不中。 “你想要个什么颜色的,我现在就叫人去买。粉色的你应该不想要了,要个紫色的?” “别人去买的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买的,为什么那个小姑娘可以用你买的?难道在哥哥的心中,我比不过那个小女孩吗?难道我不值得你亲自为我跑一趟吗?” “……” “果然,作为替身,我不应该奢求太多。” “……” “其实你嘴上说着我最重要,心里面最在意的还是她吧。” “……” 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愿意为她做的事情,都不愿意为我做,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面的分量不够。” “……”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扑腾着小脚,踹开他的手,解脱他的禁锢,背过身去开始频繁的抹眼泪。 容无崖背对着她,只能看到抹眼泪的动作,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小女人接下来又说话了。 她哽咽着,一抽一抽的,“既然在你的心里面她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我这个不怎么重要的人,现在就应该给她让出来位置。” 容无崖抿了抿唇,有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殷殷,你在说什么?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来碰她,小女人再度把他的手甩开。 “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她比我重要是吗?是因为她已经嫁人了,你没有机会了,所以和我才凑合在一起的是吗?”楚殷殷深吸口气,“亏我还以为你对我是真正有感情的,既然不是,那我也不要你。” “殷殷,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你了,我们回去就签和离书,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容无崖不能接受这句话,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她,他不会允许她真正的离开他,就算只是嘴上说说,但也不愿意听到这句话。 他受到了刺激,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和你和离的,这辈子你都别打这个主意。” “我就要!我楚殷殷要的感情,是绝对的全部的纯粹的,你心里面竟然有她,为什么和我纠缠不清?” 容无崖揉了把脸,气极反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有可能本来就是一个人!不然你以为我会有那么好心的留你活到现在吗?我之前暗示过你多少次了,可你一次一次都没认出来我就是当初那个人,还认了个赝品,现在又因为当初的自己跟我生气。” “满满,你还是和四年前一样蠢。” “本来还指望着你把我认出来,现在看来,真要等着你把我认出来,我估计得等上一辈子。当初是谁说的绝对不会忘记我再次见面一定会把我第一眼就认出来,还说对我特别熟悉,就算我烧成了一堆灰,你也会分辨出来哪堆灰是我,现在倒好,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来就算了,爱自己吃自己的醋,生自己的气,为此闹着要和我和离,满满,你非要把我活活气死不成!” 容无崖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他捏起她秀气的下巴,本来以为会看到她娇俏的小脸上沾满泪水,谁知出乎意料的,小女人却顶着两只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正得意扬扬的朝他眨眼。 容无崖微怔,但他多聪明呀,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然的舔了舔唇,小女人在这时候说话了。 她傲娇又得逞的轻哼了声,“你早把这些话说出来不就行了,非要藏着憋着,要不是我想办法激你一下,你还不知道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呢?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对我是救命之恩,又不是有深仇大恨。” “你当时说会认出来我,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随意编的谎话。”容无崖沉浸在她认出自己的喜悦里,揉着她的小脑袋说,“结果倒是好,认了个假货。” “我那个时候就是随口一说,你想想啊,我眼睛又看不到,你提前离开,等我眼睛能够看到的时候,是在那个老大夫的院子里。他同样没跟我说你的事情,这茫茫人海之中,我上哪儿找你去?”楚殷殷摊牌了,笑嘻嘻的在他脖子上拱了拱,“而且当时和你的相处中,我发现你特别喜欢我夸你哄你,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但每次只要我说好听的话,你说话的声音都会比平常轻快一些。” “这都被你发现了?”容无崖低低的笑,“我们满满真聪明。” 楚殷殷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当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不能活下来全指望着你,我当然要讨好你了。” “原来只是讨好我,而不是真的喜欢我。”他拿她刚才逗弄欺负他的台词,有样学样。 楚殷殷掐着他精壮的腰身,“少学我,我可不吃这套,好了,现在我认出你了,我倒是要问问,我的玉佩怎么会在宗佶手里?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找我?还有是不是在新婚之夜就认出来我了?既然认了出来,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容无崖惊讶的扬了扬眉,“这么多问题?” “长夜漫漫,我们可以慢慢聊。” 楚殷殷盘腿坐在床上,找到了刚才的粉色汤婆子,视若珍宝的抱在怀中,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 她朝着容无崖勾了勾手指,男人扯了扯衣领,靠过去轻轻的拥住了她,“想先听哪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 第252章 曾为他深夜买醉 容无崖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他捏了捏她饱满的两腮,“还用认?皇上给我赐婚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 那段时间他总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傅予通知他又要娶媳妇冲喜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名字。 当时不敢确认,是不是同名同姓,直到让傅予去调查过后才知道,确实是她。 “那你为什么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直接告诉我,你就是当年救我的人。” 容无崖看着她真不知情的样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终于忍不住提起自己做过的那件窘事,“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楚殷殷不明白,“我装什么呀?” 容无崖鼻尖对着她的,“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 楚殷殷莫名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简直要冤死了,“我什么时候不想嫁给你?” “我三年之前给你写过一封信。当时你还回复我了,你难道忘记了吗?” 楚殷殷一听这话来劲儿了,“什么信?真的假的?我没有收到啊!你可别骗我!” 容无崖看着她不似作假的样子,再联系那枚玉佩被偷走,隐约猜到了是谁在搞鬼。 楚殷殷脑子转的也快,“我真的没收到,如果你写了信给我的话,那估计是中途被人劫了。”#@$& 她想到这里,觉得很气愤,“那人也太缺德了,劫走我的信就算了,居然还假冒我给你回信!” “是宗佶。” “他怎么这么可恶?”楚殷殷骂了会儿宗佶,更好奇的是信的内容。 她搂着容无崖念念有词的追问,“说说看嘛,你那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呀?是不是跟我表白的?” 容无崖不肯说,他年少轻狂时,好不容易借着酒意,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肉麻的话。%&(& 还在信中请求小女人别嫁给别人,等着他去娶他,结果这些甜言蜜语都被另一个男人给看去了。 而且那个男人是他的死对头。 想想就要呕死了。 他哪还有脸再提那封信? “不记得了。”容无崖想要蒙混过关,“几年前写的信,不记得内容很正常。” 楚殷殷还不知道他吗?记性出奇的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怎么可能不记得? 分明就是不好意思说。 她今天还非要让他说出来。 楚殷殷眨眨眼,漂亮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蹭啊蹭的,“可是人家想听诶……” 她说着小手不安分去解他的腰带,容无崖刚想阻止她的乱来,就感觉到她在挠他的腰窝。 容无崖非常怕痒,她搞偷袭,让他毫无防备,一时之间抱着她在床上打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殷殷哼哼的问,“你到底说不说?” “哈哈哈……满满……好满满……别闹我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楚殷殷得到喜欢的答案,笑的得意洋洋,小手在他脸上嘚瑟的抹了把,“早这么乖不就得了!” 时隔三年,再提当年的那封信,简直羞死人了。 容无崖轻咳了声,“其实我离开之前,就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可知道你是楚家的千金,丞相府的掌上明珠,不能这样没名没分,我本来想着等我建功立业功勋卓著之后,就去跟皇上求娶你……你是我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你值得这天下最好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最好的我。” “我想等自己稳定,等攒足了任你挥霍的钱,再去向你表达心迹,可是傅予告诉我,你年纪不小了,及笄后就会陆陆续续有男子登门提亲,你没见过什么男子,眼皮子又薄,很容易就被人拐走。”容无崖说到这里,随后想到了白生墨,冷哼了声,“果不其然,被那么个不入流的蠢东西哄的团团转。” 楚殷殷小手在他胸膛前拍了下,“让你说那封信,没让你翻我旧账啊!容无崖,你想造反吗?” 容无崖抿了抿唇,“我便给你写信,内容能写什么?让你不要找男人,让你等我,还告诉你,我救了你,所以你得以身相许。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嫁给别人,我就先杀了你夫君,再把你夺过来。” 楚殷殷被他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她捂着小脸埋在他身前,“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 “不霸道你早跟别人跑了。”容无崖把她小脸抬起来,在她鼻尖上咬了口,“之后没多久收到了你的回信。” “那不是我的回信。”楚殷殷纠正他,“是宗佶冒充我,他是不是在信上拒绝了你?所以你伤心了?” 容无崖收到回信,伤心谈不上,沮丧更多一点,他难得还为了她深夜买醉。 现在想想多么可笑。 回信根本不是她写的。 好在命运厚待了他。 他一开始看上的令他心动的女人,最后因为种种巧合,还是成为了他的新娘,出现在他身边。 楚殷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在得知他很早之前就喜欢她的时候,难免有些骄傲,还有些喜形于色。 她指尖在他脸上滑动,“你说实话,新婚之夜看到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你瘦了。”他说着耳朵便红了,“但是…也更好看迷人了。” 楚殷殷被哄得高高兴兴,喜滋滋的挑逗他,“那你喜欢吗?” 容无崖扬了扬眉,眸底染上几分欲,“恩,喜欢,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俏生生的小姑娘。” 楚殷殷继续追问,甚至故意在他脸前吹气撩拨他,“有多喜欢呢?” “一定要问?”容无崖挑了挑眉,得到她肯定回答后,淡淡的失笑出声,他微微歪了歪头,用浪荡邪戾的口吻说,“喜欢到当时就想把你全都扒光。” 楚殷殷耳朵热了,他色起来,令她无法招架。 “你当时都那样了……还想着这档子事。” 容无崖回答的理直气壮,“换成别的女人,我不会想,但你在眼前的话,就算是下一秒要死,这一秒也得先风流一把。” “不要脸。”楚殷殷推他,感觉到他越来越热的体温,意识到了危险。 她要从他身上翻身下去,被他一把掐住腰身,“惹火了就想逃?不想听听我那时候还想了什么吗?” 他脑子里能想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楚殷殷才不要上他的当。 她手脚并用的往被窝里面钻,还是被男人抓住,压在了身下。 第253章 他隐瞒的小秘密 两个人胡闹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容无崖伺候着楚殷殷吃了饭,就有两个黑衣人过来,好像有事情要汇报。 楚殷殷给容无崖使了个眼色,“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不用。”他把她捞过来,按在腿上,“满满,我对你不会有秘密,我的什么事你都可以听。” 楚殷殷被他这句满满叫的满脸通红,忍不住想到昨晚他在最深的渴望里,叫的能有多么缠绵悱恻。 她小手抱住他的腰身,扬着下巴得意的说,“那既然你强烈要求我留下来,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 “谢谢夫人赏脸。” 容无崖摆了摆手,黑衣人中较挺拔的一个开口了。 “已经查实,冬猎那天的追杀有三拨人,一拨人是皇上的,一拨人是宗佶的,还有一波人居然是六皇子的。” 楚殷殷不由得皱眉,“六皇子生性懦弱,他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 “他和白生墨关系好。”容无崖一针见血,“白生墨如果没有死的话,应该在他那里。盯紧六皇子,顺藤摸瓜找到白生墨,之后直接杀了,本王不希望这次又留下后患。” 黑衣人低声称是,“宗佶和皇上那边怎么处理?”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今天是冬猎的第五天,宗佶的人得知您逃跑之后,还在找人追踪您的踪迹,不过属下已经释放了错误了信息,他们什么都不会查到,他本人则在努力打猎,一心想在冬猎场上出尽风头。” 容无崖冷漠的笑了两声,“出风头的方式有千万种,既然他这么想艳压众人,本王就成全他?” “王爷请明示。” “有些动物到了冬天,会得一种跗骨疮,这种疮会传染人,且目前无药可医。” “有药的。”楚殷殷打断他,不忘显摆的说,“我会。” 容无崖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是,我们满满医术天下无双,但你别救他。” 楚殷殷笑出声,“当然不救了,我又不是圣母,不是什么人都救的。虽然说医者仁心,可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尤其是有可能伤害到你的人,我为什么要救活他?身在官场,各凭本事,技不如人中招了,能怪的了谁?” “满满说的是。”容无崖问起黑衣人,“皇上最近在做什么?” “调查您的行踪,而且有意宣布您的死讯。” 楚殷殷不解,“可是你没死啊,这么着急宣布你的死讯,等你回去了,岂不是很尴尬?这对皇上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手上还有一队在编两万的精锐士兵,各个身怀绝技,可以以一当十。他们只听我号令,当时的军规便是我死之后,他们会自动归属为大兴,接受皇上的调遣。” 楚殷殷瞪圆了眼睛,恍然大悟,“皇上宣布你的死讯,意在吞下你这两万士兵。” “就算我没死,当我回到京城的时候,他也不会把这两万士兵留给我,他们早在他的控制之下。” 楚殷殷着急了,她催促道,“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现在就启程往回赶!千万不能让皇上得逞!” “不急。”他吩咐黑衣人,“我们先发制人,放出去消息,就说找到了我的行踪,在这种情况下,他断然不会再放出来我的死讯。就算真的放出来,是死是活,令人捉摸不透,对他也没有什么用。” 容无崖先行打发走了黑衣人,当天下午扛不住楚殷殷的催促,也踏上了回去的归途。 “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提醒我你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她拆穿他此行的别有用心,“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赖着做什么?我们早点回去,顺便查查你阿娘的下落啊!” 容无崖本来打算今天晚上离开,小女人催促,不得已提到了下午。 不过幸好他们下午出发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山中又下起了大雪。 因为雪花下的很大,不得已马车停了下来,他们只能等雪下小点再继续赶路。 虽然在马车里,不过一点都不冷,里面少了探炉,手中揣着他四年前买的汤婆子。 随行的守卫,有三十多个,轮番站岗守夜。 他们带了三辆马车,里面装的全是容无崖给她备好的用品,应有尽有,且什么都是上好的。 楚殷殷说饿了,还能在大雪飘扬的夜里,当场做一顿热乎乎的饭。 “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子?” 楚殷殷提到喝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那次醉酒—— 在七宝阁里因为喝到了人家酿的果子酒,不小心贪杯,之后耍酒疯,听说十分闹腾。 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拒绝,“还是不了吧,我怕万一又喝多了。” “七宝阁里面的那种果子酒,你确定不来一点吗?” “什么?”楚殷殷一提起来,果然馋的直流口水,“七宝阁?真的是七宝阁里面的那种酒吗?” 容无啊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送进马车来,她看到那个包装,顿时两眼直冒光。 “哇!”楚殷殷兴奋的道,“真的是七宝阁的果子酒,是我上次喝的那种吗?” “是新酿的,比你上次喝的那种度数还要低点。” 楚殷殷掀开酒塞闻了闻,味道果然比之前的清淡了些,甜甜腻腻的,闻着就让人心痒痒。 “可是你怎么会有七宝阁的酒呢?”楚殷殷好奇,“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又去七宝阁了?” 容无崖接过酒壶,给她倒了一杯,“没有背着你去,七宝阁本来就是为夫的。” 楚殷殷还没喝酒,便觉得有点醉人了。 她惊愕的看着他,开口时声音呆呆的,“七宝阁是你的?” “恩,我就是你骂的狗血淋头的那个七宝阁幕后的大老板。” 他这么说,楚殷殷将那日参观七宝阁时候他的怪异行为,都联系了起来。 怪不得她在说七宝阁老板坏话的时候,他那么激动,还一直帮着老板说好话。 楚殷殷表情微窘,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是老板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他还有理了。 楚殷殷凶巴巴的道,“我不问你就不会主动坦白吗?那我现在问,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第254章 令他难忘的一幕 容无崖的第一反应就是身体里还有蛊虫的事,但这件事在他可控范围之内,他不想让她担忧。 “没有了。”他妥协无奈的道,“这回真的没有了。” 楚殷殷本来就是随口说说闹着玩的,又不是真的要盘问根底。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像容无崖这样身份的男人,朝堂上的布局筹谋,总不能全部都告诉她。 要说起秘密的话,他的秘密只怕数不胜数。 人有时候活着,不用什么都太清楚,该糊涂的时候糊涂,才是聪明的做法。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很快楚殷殷就喝多了。 她上次闹过酒疯,容无崖印象深刻,本以为只是随便唱唱歌跳跳舞,这回变本加厉。 一开始她要和他亲热,容无崖已经决定好好收拾她,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女人忽然反悔。 她嚎啕大哭,搅的他兴致全无,只能耐着性子哄。 小女人拿脚踹他,他都忍着依着,谁想她又控诉他,提的还是救命恩人那档子事。 这事中间起了误会不假,但也确实是他矫情了,对于她的埋怨和控诉,容无崖都认。 好不容易哄着她没有那么闹腾了,恰好在这时,外面刮起了更猛烈的北风。 雪夜里的风嚎声,拍打的窗户哐哐作响。 她听见了动静,好奇不已,非要闹着开窗,容无崖怕她着凉,也拗不过她。 “下雪了!”她高兴的欢呼不已,“我们去堆雪人吧!” 明明已经醉的很厉害了,那双漂亮的水眸,还是亮晶晶的灵动诱人。 容无崖沉默不语的间隙里,小女人主动凑上前来,在他唇上亲吻。 她嗲里嗲气的眨着眼睛跟他撒娇,“哥哥,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呀?” 同样的话,四年前她就说过,当时他没能抗拒,四年后的女人长成了妖精,他更无法拒绝。 他陪着她出了马车,北风裹挟着雪花,迎面扑打而来。 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在雪地里玩耍。 “我们来堆雪人吧!” 她欢呼了声,然后扑通跪坐在地上,捧起一把雪,兴奋的抛到半空之中。 容无崖问她冷不冷,怕她冻坏了,就温声劝着说,“你想要堆什么样的雪人,为夫帮你,你仔细冻坏了手,到时候跟我哭难受,我可不理你。” “才不要!”三个字被她大舌头的说着,含糊不清又格外可爱,“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醉酒了还不忘记威胁他,不仅如此,还知道怎么威胁他最有用。 容无崖拿她没辙,叫人去又多拿了两副手套,都给她戴上之后,才允许她接着玩。 楚殷殷看着肿起来的手,觉得不大舒服,但很快玩雪的快乐,就压过了一切。 她先是捏了个小雪球,然后慢慢的往上面添雪,容无崖帮她,她还不让,捧着雪球背过身去。 “你堆你的,我堆我的,我们来比赛呀!”她指了指随行的其他侍卫,“他们也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等着容无崖的命令。 容无崖哪里敢惹她不开心,当成祖宗一样供着,还生怕她不满意。 他招了招手,“留下两个站岗放哨,其他的都过来堆雪人。” 楚殷殷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的雪球才堆到有石凳那么大小,就不堆了,不仅如此,还抱着个大雪球,趁着容无崖不注意,砰的一声砸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 看到容无崖被砸的满脖子上都是雪,她笑的前俯后仰,一个不注意跌倒在雪地里。 容无崖顾不得拍打自己,忙起身去拉拽她,哪想他朝着她伸出手,被她坏心眼的往下一拽。 她的小腿还不安分,拐住他的腿,一定要他跟她一样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并排躺下的时候,她笑的很大声,整个雪地里都是她肆意的笑。 远处马车四个角挂着的灯笼,光线昏暗,但即便如此,也能将黑暗驱散。 他在这样充满浪漫与诗意的雪夜里,在这样暧昧又温暖的光线里,看清了她如花般绽放的娇媚笑靥。 她两只好看的眼睛成了一弯新月,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雪花,嘴角上扬,两个梨涡令人想溺死其中。 容无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乎忘记了呼吸。 太美了…… 美的让他永远为她心动。 “满满。”他翻身过去,颤抖着冰冷的唇吻上了她的,“我的满满……” 楚殷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猛地吻上来,却撞到了他的牙关,但她还是在笑,还是要吻。 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薄雪被风从别处吹过来,覆在他们身上,两个人很快就浑身都白了。 楚殷殷醉眼朦胧的仰头看他,从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目,上移到男人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我们这样也算到白头吗?” 容无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她同样雪白的头发,沉声的允诺她,“恩。” 一定会到白头的。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要,只想和她长相厮守。 容无崖此刻的愿望是如此简单纯粹,但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会将他们推的越来越远。 楚殷殷在雪地里和他分开又亲吻,亲吻又分开,足足闹了两刻钟,才被容无崖拖起来。 她大概玩累了,抱着她往马车里走的时候,全程都十分安静。 容无崖本来以为她睡着了,结果把她放到软榻上的时候,一看她睁的眼睛大大的。 看到这样柔软又懵懂的她,他的心都化了。 翻出来干净的衣服,伺候着她换上,之后又让她躺着压在自己的腿上,替她仔细的擦拭头发。 楚殷殷平静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开口,“其实在此之前,我都不喜欢下雪天。” 她的声音瞬间变了,有几分伤感,还有几分沉寂,与她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同。 容无崖皱了皱眉,但他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只是顺着她的话问,“是吗?为什么?” “冬天令人悲伤。”她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我记得我死的时候,天空暗沉沉的,飘着大雪,红色的宫墙,在雪中绝美惊艳,宫墙两侧种着松柏,碧绿葱郁,白雪压弯了它们的枝丫,让它们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岁,我脚上戴着镣铐,手上也是,光着脚穿着囚衣来到了广安门前面……” 第255章 都是他逼的 容无崖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这一世的,而是那所谓的前世的事情。 他其实不想听,因为能猜得出来,前世的她应该过得很苦。 但她开了口,他就不受控制的心疼她,一边心疼,一边又好奇,哪怕痛着,也想更多了解这个女人。 想知道她受的那些苦,然后…替她好好的补偿她,替她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他为她擦拭头发的动作越发轻柔,声音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然后呢?” “然后……” 她沙哑的笑出声,大概是太难过,所以闭上了眼睛。 即便如此,眼泪还是顺着脸颊倒流。 她哽咽着说,“我被扒光了衣服……一根白绫系上了我的脖子,白生墨说我私通,说我是贱妇,他们要绞死我……我记得雪很大,风很急……再之后……我恨白生墨,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我不想让他活,我从没有如此恶毒的想过要将一个人置之死地……我……” 楚殷殷到底没能继续说下去,她说着说着,眼泪流进了喉咙里,呛的她不停咳嗽。 到了后来,只剩下压抑的哭。 容无崖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他没有安慰,兴许她只是想发泄,等她哭累了昏过去,他才替她打理。 打理完这一切的时候,容无崖从马车里出来。 他站在寒风扑朔的雪地里,孤寂的背影肃杀又冷漠。 片刻后,他打了一个响指,有侍卫上前。 容无崖垂下眼睛,“本王等不及了,回京就要白生墨死。” 他要他用最快的速度死掉,因为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对楚殷殷心理上莫大的折磨与煎熬。 别说她只是让他杀个人,就算是夺了这个天下,让江山易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王爷请吩咐,属下随时为您效命。” 容无崖抿了抿唇,“不用盯着六皇子了,免得他打草惊蛇,本王这次要来个出其不意。”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侍卫们就取了工具,铲出了一条路来。 楚殷殷头天晚上疯狂玩雪,果不其然的着了凉,她身子微微发热,昏昏沉沉的睡了半天。 等下午的时候,马车回到了正赤山山脚,他们扎营的地方。 听说容无崖和楚殷殷回来了,隆康帝带领诸位皇子大臣们,纷纷前来问候。 隆康帝满脸关切,“瑞王你总算回来了,已经消失好几天不见,朕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太子白以诚在旁边帮腔,“此次冬猎并不太平,有刺客出没,父皇听说你和王妃好像遭到了追杀,担忧不已,又听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有人看到你们的马车,朝着山崖下冲去,父皇特意拨人搜山。” “是臣的不是,臣让皇上担心了。”容无崖俯身再度行礼,“确实如太子所言,臣遇到了伏击,不幸迷路,好在臣与王妃都没有大碍,只不过之前受了些小伤,被山下的一家好心猎户给救了,是以耽搁了归途。” 容无崖自嘲的笑笑,“只是今年的冬猎,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微臣的战果并不怎么好看。” “这些都是小事,即便你一个猎物都没有,你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你曾经创下过我大兴历史上冬猎的记录,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不需要再用这样的身体状况强迫自己锦上添花。”隆康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大夫来给王妃看看,你也好生休息。” “谢皇上隆恩!” 隆康帝带头慰问,在场的众人,以太子为首,依次嘘寒问暖。 容无崖擅长这种场合,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如鱼得水。 等人都走后,大夫给楚殷殷诊断,确认是受凉之后,开了药方叫人煎了药过来。 楚殷殷迷迷糊糊中闻到了药味,缓缓睁开了眼睛。 容无崖将药递到她嘴边,却见她摇了摇头,强撑着眼皮道,“药方拿来我看看,着凉的风寒药怎么可能是这个味道。” 她有多少本事,容无崖知道,听她说这话,顿时警铃大作。 他叫人去而复返,很快拿来了药方,楚殷殷看完之后,给容无崖递了个眼色。 容无崖绷着下颚,将所有汤药,都倒进了盆栽里。 “乖。”他温柔的笑着,轻轻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我叫人去重新抓一副药来,亲自煎给你。” “不用了。”楚殷殷出声提醒他,“我们还在冬猎,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传到皇上那里,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就不收,隆康帝对他下手,他着了道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可他对楚殷殷下手,他不能忍。 二十多年来唯一的阳光,他都要残忍的剥夺吗? 容无崖不允许。 其实这狗屁江山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要。但隆康帝这么逼他,那他就彻底坐实这个谋逆的罪名。 反正他都这么怀疑了,并且为此兢兢业业的防备他对付他,他做没做重要吗? 在隆康帝心里,做是做了,没做也是做了。 容无崖感觉到了头疼,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身体内的蛊虫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他连忙克制情绪,低下头的时候,深吸口气,等再次抬起头看小女人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柔。 “那满满说怎么办?你是大夫,为夫都听你的。”他说,“你现在发着烧,为夫想要让你好受点。” 楚殷殷朝他招招手,等他来到跟前的时候,才亲吻他的唇角,低声的说,“你去看看能不能搞到薄荷就行,薄荷可以退烧,我再撑一撑,晚上就可以回到王府了,不碍事的。而且,生病了都怪我,我不听你的话,下次就记住了,雪天不会出去玩啦!” 她撒娇般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生气,你哪里看出来的?”他无奈的笑笑。 楚殷殷眨眨眼睛,“两只眼睛都看到的呀!你去找薄荷吧,我好累,想要睡一会儿。” “好。” 容无崖端着空了的药碗从帐篷里走出来,等走到属下的帐篷里时,脸上笑意全无。 他手上青筋凸起,眼神阴鸷,额头太阳穴的地方突突跳着,紧接着忍无可忍的把碗狠狠摔碎! 第256章 待在你身边才安心 清脆的声音响起,房间里的几个属下都绷紧了表情。 “王爷!”有人上前几步,问的小心翼翼,“怎么了?” 容无崖深吸口气,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他吩咐下去,“叫人去找点薄荷过来,记住这件事别声张,悄悄的进行。” 属下立刻应允下来。 “再者,去查查是谁对王妃的药里做了手脚,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容无崖等属下都离开后,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他如果想要扳倒隆康帝,就得和别人合作,至少后宫里得有自己的人。 隆康帝的女人不少,生有子嗣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如今势头比较猛的,除了皇后,就是德妃、贤妃,以及和妃,这四个女人平分秋色,膝下都有儿子,且各个都很出色,最后皇位花落谁家,还不能确定。 皇后是正统,儿子就是当朝太子白以诚,白以诚在朝中的呼声很高,深受隆康帝喜欢。 太子和隆康帝是一个鼻孔出气,太子聪明知道自己只要不搞小动作,皇位铁定是自己的。 他和隆康帝的利益戚戚相关,甚至在隆康帝迫害他这件事里,太子说不定还知情。 容无崖首先就把他排除在外。 德妃是宫中老人,娘家人很有钱,是著名的皇商,她的儿子是三皇子。#@$& 三皇子博学多才,常年来游历在外,体验民间疾苦,提出来的很多建议,都是贴合实际情况的,深受广大老百姓的喜欢和爱戴。 但三皇子太过仁厚,容无崖不太喜欢,认为成不了大事。 贤妃为人低调,属于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儿子排行老七,七皇子素来有天才之名,不过七皇子和贤妃不一样,他很狡黠奸诈,还够心狠手辣,无疑是很符合容无崖挑选合作对象的标准。 但贤妃娘家势力薄弱,他如果和她合作的话,可以利用的资源很少。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四个女人中,最不受隆康帝喜欢的。%&(& 一年到头见到隆康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育有九皇子的和妃。 和妃常年深居宫中,据说原本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宫女,因为长得好看,被皇上看中。 不过他们这些前朝官员,鲜少有人见过和妃的真容,也不知道她究竟好看到哪种地步。 但凡遇到那些大场合,和妃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不参加。 她不参加,隆康帝也不强求,反而变本加厉的宠着。 她虽然家族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深得皇上的喜欢,对付隆康帝很有手段,哄得他神魂颠倒。 四个女人之中,她最大的优势,就是盛宠不衰。 不过,即便盛宠,隆康帝也没废太子,立她的九皇子为太子。 容无崖慢条斯理一根根的捏着手指,若有所思。 … 去找薄荷的属下很快回来,容无崖按照楚殷殷的吩咐,将薄荷捣碎喂她服下。 果不其然没多大会儿,就起了作用,高烧消退。 恰好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楚殷殷说,“冬猎该结束了,该清点猎物,赏赐受封了。夫君,帮我把衣服取过来。” “你也要去?”容无崖有点担心,“高烧才刚退,出去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你也不会放心。”楚殷殷巧妙的回答,“我还是待在你身边吧,你安心,我也安心,等下出去的时候我会穿厚点的。”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外面站了很多人。 容无崖一眼就看到高台上的隆康帝,还有他身边依次排开的几个皇子。 他的视线在九皇子身上停顿了片刻,莫名有种熟悉感。 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传来一道恭敬的问候,“徒儿给师傅和师娘请安。听说我师娘生病了,担心死徒儿了。师傅,你怎么没有好好照顾好师娘?不然以后让徒儿来尽尽这份孝心?” 第257章 消耗了他的耐心 “啪!”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伴随着叮铃铃的声响。 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楚殷殷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手里紧紧的捏着把皮鞭。 和她面对面站着的宗佶,脸上赫然有一道鞭伤。 附近的几个人,各个脸色难看。 他们上一秒还听见宗佶问好,下一秒就被楚殷殷突然抽出来的鞭子吓到了。 都知道楚殷殷脾气骄纵,可自从她嫁人之后,听说已经好很多了,大家渐渐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猛地来这么一手,出其不意,吓唬住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呀?” “仗着有瑞王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响起,所有人都等着楚殷殷开口。 宗佶挨了一鞭子,心里憋着火,他再看楚殷殷,恨不得把她的脸撕烂。 臭婊子,死女人! 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马上都要当寡妇的人了,凭什么打他? 就在这时,被这边动静吸引的隆康帝,出声询问,“怎么回事?瑞王?你和瑞王妃怎么了?” 隆康帝在太子的搀扶下,来到跟前,身边还跟着几个尚未成年的小皇子。 不到片刻的功夫,宗佶就变了脸色。 他在隆康帝到来的时候,赶紧行礼,“见过皇上,师娘在教训微臣,只是微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微臣一鞭子。想来师娘生了病,病糊涂了吧?” 隆康帝听完果不其然皱起了眉头,“瑞王妃,你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他一直都倡导,同僚之间要相亲相爱,所以一直以来,有他在的时候,官员们都会维持和平。 楚殷殷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简直完全不把他的颜面放在眼里。 看来楚家也不老实。 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区区的小丫头片子,都敢当众下他的面子? 隆康帝双手背在身后,不怒自威。 宗佶好整以暇的看好戏,这一鞭子抽的他现在脸都火辣辣的。 他不好过,楚殷殷也别想得到好处。 反正楚殷殷打他的鞭子伤,是有目共睹,而他刚才说的越矩的那些话,怎么证明是他说的? 他们没有证据,只要他打死不认,那就是没发生过的。 在别人眼里,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就是,瑞王和瑞王妃,对他动辄打骂。 宗佶吊着三角眼,幸灾乐祸的看向楚殷殷,没想到她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臣妇之所以生气动手,是因为宗将军出言不逊。” “哦?”隆康帝眯了眯眼睛,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说说看。” 楚殷殷学着他轻佻又浪荡的口吻,一字一字学了个十成十的像。 “回皇上!微臣没有说过这种话!”宗佶跪地喊冤,“微臣既认师傅,又怎么会对师傅和师母不敬!师母究竟为什么当众给我泼脏水,又是为什么这么对我?师母空口无凭,断然不能这么诋毁我啊!” 他反而喊上冤了。 楚殷殷抿着唇,就在她不知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容无崖忽然夺过他手中的鞭子。 “本皇子可以作证!”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清朗男声忽然出声,紧跟着立在隆康帝身边的那个少年,掀起衣袍,上前一步,他表情严肃的说,“回父皇,儿臣可以作证,瑞王妃说的属实。刚才儿臣就在宗将军身后,将他说过的话,全部都听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他,容无崖有几分意外,捏着皮鞭的手,收紧了两分。 他还算反应比较平淡的,至于其他人,表情完全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这长相俊美,眉眼凛冽,才十二岁就有如此矜贵傲然气场的皇子,不是别人,是那位九皇子! 她的生母是盛宠十几年不衰的和妃啊! 提起这一对母子,能说的可太多了。 和妃的身世暂且不追究,就先说她生这位九皇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天地都为之动容。 据说当晚百鸟朝凤,天边晚霞簇簇,祥云笼罩,是绝对的福兆特征。 后来九皇子出生的时候,无数象征吉祥的喜鹊,成群结队的盘旋在宫殿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隆康帝为此喜出望外,他有十几个孩子,却从没有哪个孩子出生时,会有这样的盛况。 当晚的钦天监,据说也占出大吉的卦象,因此隆康帝喜上加喜,特意赏了接生的人很多银子。 可以说,九皇子出生,就得到了隆康帝极致的盛宠。 之后九皇子也没让人失望,在和妃的教导之下,他成长的出众优秀,频频得到嘉奖。 他的风头,曾一度风头都盖过了太子,朝中甚至都有人上书,请求皇上改立他为太子。 后来十岁那年,九皇子出了水痘,卧床好一顿,后来康复之后,低调了不少。 要不是这次大规模大范围的冬猎,在场的有好多人,都没有机会见这位几乎已经隐匿的皇子。 隆康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秉性他很了解,从来不说谎。 “宗将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自己掂量掂量。” 隆康帝说着扫了一眼过去,心里头有点烦。 其实他本来对宗佶还抱以一点青眼,但他现在接二连三的一些谜之操作,渐渐消耗了他的耐心。 他又不是像容无崖那样,是个天才,有着别人无可替代的本领。 仅仅是瘸子里面挑将军,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做什么,叫人生厌。 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天天事儿还不少。 宗佶感觉到隆康帝的口吻里的不悦,瞬间紧张起来,“是!微臣错了!微臣不该出言不逊!” “就罚你半年的俸禄,既然认了瑞王当师傅,就该有当徒弟的样子。难道你连基本的分寸和礼仪都不懂吗?” 当真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子,说出这样的话进行批评,是十分不给情面的。 宗佶脸耷拉下来,暗暗咬牙认错。 隆康帝这才宣布,清点猎物,进行评比。 容无崖将楚殷殷抱在怀中,把鞭子替她收了起来。 他朝着宗佶的脖子看了眼,那里已经有两三个红色的疙瘩了,是跗骨疽。 “王爷。” 刚才替他们开口的九皇子白听忱,居然还没走。 他从容的走到他跟前来,点了点头,小小少年个子已经比楚殷殷还要高。 他低头看向她的时候,在某个瞬间,楚殷殷蓦地感到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第258章 他突然的示好 她好奇的看着白听忱,又看看容无崖,一时也说不出到底哪里熟悉。 容无崖向白听忱问好,他本就有意挑选合作对象,见今天白听忱主动解围,难免产生点好感。 二人低声交谈,说的倒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白听忱先询问楚殷殷的感冒风寒怎么样,之后又问起他的病症来。 容无崖还是拿出对付隆康帝的那一套说辞。 白听忱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倒也没有呆多久,就提步离开,因为那边要开始清点皇子的战利品。 等他走后,楚殷殷问容无崖,“你有没有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恩。”容无崖抿了抿唇,“说不上来。” “九皇子怎么会突然对我们示好?” “不知道。”容无崖思索着,“以不变应万变,兴许他接下来会有别的动作,先看看再说。” 楚殷殷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的挠了挠,“好。” 这次的冬猎,隆康帝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值得高兴的是,确实发现几个不错的好苗子。 尤其是他的九皇子,所猎的猎物虽然数量少,但都是极为凶猛稀奇的。 不仅如此,他的所有猎物,几乎都是一箭毙命,那唯一的一箭,独独只射中猎物的右眼。 这得有十分精湛的箭术才可以做到。 隆康帝本来就满意这个儿子,这下更是宝贝的不得了,因为龙颜大悦,还赏赐了黄金百两。 除了九皇子之外,还有几个大臣家的儿子,隆康帝连丁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以后就有印象了。 他们就是来接班容无崖的。 好生栽培个一两年,就可以挑选个合适的时机,让容无崖消失。 至于宗佶,隆康帝不太看得上他。 他那些猎物,有最低级的小兔子,还有高级的猛虎等,数量也很多,种类也很杂,箭法不够美观。 每个落到他手上的猎物,各个都是死相惨烈。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有人举报宗佶私下里偷偷找下属帮忙狩猎,完全是作弊行为。 今天因为他闹出来的闹剧,已经够叫人心烦意乱了。 隆康帝懒得拆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赏赐给了他,但在心里面,已经放弃了他。 本来宗佶就是矮子里面挑出来的那个大个,如今找到了更值得培育的好苗子,他又算哪根葱? 可宗佶对此浑然不觉,他成为今年冬猎场上最出色的猎手,得到了皇上的亲自认证。 他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一步登天了! 到时候什么容无崖,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轰轰烈烈的冬猎,到此拉上了帷幕。 容无崖和楚殷殷上车的时候,看到宗佶一副摇头晃脑,满面春风的样子,两个人默默对视了眼。 宗佶余光扫到他们,这会儿没有隆康帝在场,他也不行礼,只当没看见一样,哼着小曲经过。 等他一回到马车,便开始幻想着自己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场景。 他想象着像容无崖那样,别人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那才是对一个将军,真正的认可! 他觉得自己不比容无崖差劲,甚至肯定会比容无崖做的更好! “叩叩叩——” 马车不知道行进了多少里地,有人敲响他的车门。 宗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应了声,叫人进来。 来的是敬公公。 宗佶顿时笑弯了眼睛,“敬公公,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皇上赏赐将军的糯米糕,说是天冷了,送点热乎乎的糯米糕,给将军暖暖身子。” 宗佶受宠若惊,“啊!皇上记挂着微臣,微臣实在心中感动!” 敬公公在官场混迹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客客气气的提点他,“皇上惦记着将军,将军来日为皇上好好卖命,也算对得起皇上的厚爱!”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宗佶点头哈腰的,“谢公公提点!谢皇上厚爱!” “行了,将军您慢慢品尝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敬公公退出车厢,朝着前方不远处骑马的九皇子看了眼,马上那个少年身姿挺拔,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风雪天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看不大真切。 他朝着白听忱缓缓的点了点头,对方举起马鞭,在马儿身上落下一鞭,转过头去。 敬公公回头看了眼车门,理了理衣袖,慢悠悠的离开。 宗佶等敬公公走后,就在品尝糯米糕。 不愧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吃起来就是不错,又糯又沙又酥软,几乎入口即化,是他吃过最好的。 宗佶不敢剩,皇上赏赐的物品,剩下就是大不敬,他很快就吃完了糯米糕。 吃饱之后,归途漫漫,实在太无聊,泛起困来。 他起初睡得很香,但是后来便觉得难受,脖子和身上开始发烫,又烫又疼,痒的厉害。 宗佶被痒醒,浑身上下的挠痒,他看到自己胳膊上起了红色的疙瘩,皱起眉来。 昨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脖子上就起了红色疙瘩,这是什么东西? 是冬猎途中,对什么东西过敏导致的吗? 宗佶大概判断出自己是过敏的症状,不敢再挠。 可想归想,根本忍不住,很快就挠破了皮,溢出了汁水。 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宗佶被自己身上这些疯狂生长的红疙瘩给吓到了,一回到驿站,就招呼小二去请大夫。 “啊!” 哪想小二看到他,惊恐的尖叫出声。 “啊!” 他不敢看他,目光躲闪着问,“将军,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 宗佶惊慌失措,猛地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手去触碰,很快受惊的收了回来。 他怔然了片刻,忽然双手捂住了脸,闷头往楼上跑。 小二在下面还没有回过神来,等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去叫大夫。 然而当大夫过来,小二领着他去找宗佶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他神志不清的仰面躺在地上。 大夫看着他浑身的疽症,在小二要上去搀扶他的时候,叫住了他! “别动!这是跗骨疽!会传染的!” 小二闻言神色突变。 第259章 楚殷殷有身孕 宗佶被传染跗骨疽的事情,很快从驿站传了出来,又传进了宫里。 这可是叫人闻风丧胆的一个病,基本上得了就没得治了,通常是从一些动物身上感染而来的。 隆康帝得知后,很是痛心疾首的表示了惋惜,又派了一些大夫前去驿站探望。 说是探望,容无崖手下得到的确切消息是,给宗佶一个痛快。 “具体怎么处理的?”容无崖看着手下人,轻笑着问,“人死了吗?” 手下人点了点头,“皇上担心跗骨疽传染出来,那东西恶心,沾染上基本上都得死,所以……” “拖出去烧了?” “已经烧过了。” 容无崖嗤了声,就知道会是这样。 别看隆康帝前段时间还对宗佶各种青眼,一旦找到更好的可以替代他的,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踹掉。 甚至会眼睛都不眨的处死对方。 他常年身居高位,已经冷心冷肠。 对手下的臣子能有多少真心实意呢? 一个个的文官武将,都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罢了。 就像他对他下手时,也丝毫没有考虑过他为大兴立下的汗马功劳。 容无崖还在走神的时候,手下人换了话题,“王爷,六皇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今晚就行动吗?”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就等您令下了。” 容无崖捻了捻手指,“那就今晚动手吧,除了宗佶,再把白生墨等人也一并解决了,本王也好省下来精力,好好对付真正的仇人。” 手下人悄然离开后,他离开书房,前往芳菲苑。 回去的时候,织金刚从厢房出来,容无崖叫住她,低声问,“王妃在做什么呢?” 织金小声的道,“又睡着了,冬天屋子里热的厉害,王妃便被熏的犯懒。” 容无崖点了点头,“去准备饭菜吧,等两刻钟,直接送到屋子里来。” “好。” 容无崖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间里,他绕到屏风后面,一眼就看到了沉睡的女人。 她白皙光滑的脸庞上,长而纤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饱满的樱桃唇泛着水粉色,呼吸间一开一合。 “满满。”他走过去吻她,“醒醒了,起来吃饭了。” 楚殷殷睡得正香,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推开他触碰自己的手,哼哼唧唧小声的呢喃着,“别碰……” “还困?” “困……” 她明明昨晚天还没黑就睡着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嗜睡? 容无崖第一反应就是她可能身体不大舒服。 他哄着她将她抱起来,微凉的唇从她的发顶,一直吻到她的脖子。 楚殷殷躲闪不及,懒懒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后,轻哼了声,“你别闹我啊。” “这么嗜睡,还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楚殷殷确实觉得最近身体疲乏的厉害,有时候偶尔甩几次鞭子,都比平常要喘的厉害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厚了,还是因为年纪大了体质下降了? 容无崖听完她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让她先吃饭,之后让大夫来给她诊断看看。 没多大会儿,织金就送进来了饭菜。 楚殷殷还是困乏的厉害,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两口,为了应付容无崖。 容无崖见她吃不下,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叫人把饭菜撤了,陪着她又滚到了床上去。 哪想短短片刻功夫,女人又睡着了。 容无崖失笑,好在大夫很快来了,请的是药圣堂的汤治老头。 他进到厢房,直奔里屋,一路上听说他唯一的女徒弟不舒服,几乎是小跑来的。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想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认了这么个女娃娃当徒弟,但女娃娃讨他欢喜。 不知不觉中,他就对她上了心。 汤治对容无崖点头颔首,容无崖态度恭敬,亲自请对方坐下。 他号了会儿脉,进行了两次确认,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儿叉腰笑了两大声,“我要当师祖了!王爷你快恭喜我啊!” 容无崖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满满有身孕了?” 汤治笑的见牙不见眼,“是啊是啊,哦,对了,差点忘记恭喜王爷您,同喜同喜啊!” 他说着列出了些注意事项来,然后高兴的准备回去传达这个好消息。 容无崖叫织金把他送走,自己看着睡的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的楚殷殷,心满意足的抱了抱她。 这么一来,这些天来她的疲乏和困倦,胃口不好,都有了解释。 容无崖叫来织金伺候着楚殷殷,自己则去了书房。 他打了个响指,有个黑衣人轻盈落下,“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找几个有经验的稳婆,接到府上来住,另外再调遣二百人守卫王府。王妃如今怀孕了,府上安全要有保障,明天就去请个风水大师来府上看看,至于其他的本王还没有想到,就先照着去办吧。” “是!”黑衣人问,“今晚的计划?现在就来吧!” 他把胳膊伸出来,黑衣人抽出长剑来,低头道歉,“王爷,抱歉,得罪了!” 锋利的剑泛着寒光,在他胳膊上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淋漓,流淌了下来。 容无崖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瞥了眼伤口,“还行,带上咱们的人,出发!” 黑衣人推开房门,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有刺客!保护王爷!抓刺客了!” 原本寂静空荡荡的小院,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了脚步声。 眨眼间守卫们排列整齐,严阵以待。 容无崖扶着还在不断流血的胳膊,脚步踉跄的出来,他另一只手里,握着把长剑,“还不给我追!?刺客往哪里跑了?” “跑出去了!” 容无崖带头,眯起眼睛道,“跟着本王追!” 夜深人静的晚上,抓刺客的动静闹得很大。 还没有入睡的百姓听到后,只敢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往外看。 容无崖一路追到了六王爷白力帆的府邸上。 “王爷!属下看见,刺客进了六王爷的王府!” 容无崖捂着胳膊,厉声呵斥,“上前拍门!” 第260章 把他处理干净 “砰砰砰——” 王府的大门被拍的哐哐作响,管家小跑着过来开门,当看到门外的大阵仗时,顿时傻眼了。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问,“不知贵人到此是有何贵干?” 容无崖拨开人群走出来,管家看到他的面容,再对上挂在腰间的腰牌,当即跪地磕头。 “小人见过瑞王爷!给瑞王爷请安!” 容无崖垂眸看他,边大摇大摆的往府上进,边大声说道,“有刺客行刺本王,本王一路追踪,发现刺客进了六王府!本王现在要找六王爷讨一个公道!” 管家哪里敢阻止?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面前这位,是大兴赫赫有名的瑞王爷! 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啊! 管家退到一旁,大冬天的吓出来一身冷汗,等所有士兵都浩浩荡荡进入王府之后,才敢松口气。 白力帆是隆康帝的几个皇子中不受宠的,和白生墨基本上是一样的处境,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不错。 自从白生墨出了事之后,白力帆的日子便过得很艰难。 他的府邸很寒酸,从进到王府到见到他本人,前前后后只见过不到三十个下人。#@$& 一般的王爷的佣人标准都是一百个,而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标准达不到,就可以想象有多不受重视了。 容无崖带人来到后院,因为闹出来的动静很大,白力帆睡下了又赶紧起来。 他急急忙忙边穿衣服边往外跑,在看到容无崖的时候,脸色白了几分,“瑞王爷?您怎么来了?” 容无崖没答话,朝着他瞥了眼,手一摆,同行来的带刀守卫,立刻开始四处搜查。 白力帆的脸更白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急急的问,“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他王府上的下人本来就少,守卫更是没有几个,满院子几乎都是容无崖的人。 黑衣侍卫纷纷行动起来,开始进房搜查。 容无崖这才慢条斯理的把捂着的胳膊拿开,对他解释道,“本王在自己的府上遇到了刺客行刺,对方没有得手后,匆忙逃窜,本王跟着刺客一路跑到这里,发现他进了王爷的府上,就带人来找上一找。” 白力帆咬着唇,听完他的话,再看看他受的伤,一时判断不出真假。 面前站着的瑞王爷,虽然是一介武将,但他智多近妖,心思似海。 五皇兄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就是头阴险狡猾的狼! 白力帆忍不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他,“王爷,这不是你私闯本王府的理由!” 其实平常的时候,他是不敢这么和容无崖说话的,毕竟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虽然生在皇宫,可是一个皇子不受宠,基本上连个奴才都不如。 可眼下他府上还藏着一个定时炸弹啊! 要是容无崖没抓到刺客,反而把白生墨给揪出来,那他也要跟着倒血霉了! 白力帆捏紧了手指,冬日的冷风吹打在他身上,他明明穿的很厚,但却感觉寒意从每个毛孔钻了进来。 “王爷!”他再度开口,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本王在呢。”容无崖嗤笑着应了一声,“本王就是私闯了能怎么样?你有本事到皇上跟前告去!” 白力帆气的脑袋空白,愤怒的道,“你!” “但怕就怕本王抓到一些什么人,到时候咱们不知道是谁要跟皇上解释去!”容无崖幽幽的反问他,“你说是吧六皇子?” 白力帆被人戳中了最担心的事,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无崖,本来就胆子小,这会儿直接吓的开始颤抖了。 容无崖见他这样,也不想再继续吓唬。 就在这时,有侍卫快步走过来,低声说道,“王爷!人找到了!” “带出来!” 白力帆听到这句话,就好像是听到了审判的钟响,就好像是听到了命运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他难以置信的、艰涩的、缓缓的转过身子,就看到侍卫一左一右的架着个人,拖到跟前。 那人毁了容,半张脸上疤痕纵横,但仍旧能够从另外的班长脸上,看出他曾经的模样。 正是消失许久不见的白生墨! 他手被绑着,嘴里塞了东西,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容无崖。 白生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白力帆这里的? 面对着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容无崖直接招手,让侍卫给他头上罩了个麻袋,就让人把他带出了府邸。 白力帆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面对着容无崖,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容无崖先开的口,“六皇子还要到皇上面前宣扬这件事吗?” “我……”白力帆满脸颓然,“我……” 容无崖替他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本王只是来抓个刺客,抓到了带走了而已。” 白力帆停顿半秒,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了的白生墨,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要在府上住。 他被迫答应下来之后,其实每天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他窝藏朝廷罪犯。 终于该被发现的还是被发现了。 但容无崖好像只是想带走白生墨,并不想声张此事。 如果不声张的话,父皇那里就不会知道,他就不会被牵连受到处罚。 窝藏白生墨是重罪,他还想保住小命。 白力帆立刻连连点头,喃喃的重复着说,“是,王爷只是来抓了个刺客,把他带走了而已。” 容无崖冷笑了声。 白力帆又说,“刺客刺伤了王爷,是该交给王爷处理……那恭送王爷。” 容无崖审视了他片刻,一挥手,带着一群人离开,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 他一走,管家便哭丧着脸问白力帆,“王爷……宣王的事情……” “什么宣王?”白力帆翻脸不认道,“宣王不是早就死了吗?” 管家愣怔了片刻,“是!是老奴糊涂了!” 容无崖带着白生墨回到了府邸,一进府门就吩咐身边的人,“做干净点。” “是!” 白生墨被带进了一间房,屋子里的烛光闪烁,利剑出鞘的声音戛然而止,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就再无动静。 第261章 替她讨回欠她的 为首的侍卫走出来,雪白的剑刃上,鲜红的血珠汇成一条细线,涓涓的往下淌。 “王爷,都弄好了。” 容无崖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直接丢到乱葬岗。” 他记得从崇黄山回来的那个雪夜里,喝醉酒的小女人,窝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哭晕过去时,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反复重复一句话。 “他居然把我丢到了乱葬岗……” “他居然把我丢到了乱葬岗……” “十年情谊……他居然把我丢到了乱葬岗……” 他的小女人有多爱美,他是知道的,可今生他这么珍视宝贝的女人,前世却遭到那样的对待。 尽管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白生墨欠他女人的,他都会替她一一讨回来。 容无崖一直没走,他站在园中,亲眼看着侍卫们把白生墨拖了出来。 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道,“停一下!” 侍卫们齐齐顿住脚步。 容无崖走过去,从其中一个侍卫腰上抽出长剑,三两下划过他的另外半张脸,顿时血肉模糊,什么都看不出来。 “带走吧。” 他目送着那道尸身被拖走,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内,回过神来的时候,垂眸看到了皓白衣服上的血迹。 容无崖皱了皱眉,到书房去换了件衣服,才重新回到厢房里。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楚殷殷没有醒过。 织金听到动静,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容无崖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房门被人关上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床上。 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寒气,他怕凉到楚殷殷。 他来到桌子旁坐了会儿,等身体渐渐暖和,才脱掉衣服,把手搓热,钻进了被窝。 前脚刚钻进来,后脚小女人便翻了个身,往他怀里拱。 “胳膊呢?”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嘀咕着半睁开眼睛。 容无崖失笑,将左胳膊递给她,小女人立刻将它压在脖子下面,侧过身来抱住他。 男人火力大,尽管楚殷殷已经睡了有一会儿了,可她身上还是不怎么暖和,甚至有点凉意。 她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火热的物体,不由自主的贴的更近。 女人的饱满与圆润,严丝合缝的与他紧密相偎,她已经睡着浑然不觉,可苦了容无崖。 可每当他只要稍稍拉开点距离,她就会不满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容无崖哭笑不得,最后只能从了她,只是这一晚,确实睡的不怎么舒服。 等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容无崖睡的晚,可小女人还是没醒,他有点意外,担心楚殷殷生病了。 等将手背贴到额头去试探体温的时候,她忽然咯咯笑出声,倏地睁开眼,“哈!” 容无崖一怔,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头刮了下,“调皮。说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楚殷殷抱住他,依恋的蹭了蹭,她现在越来越愿意和他亲近,“什么?” 容无崖的大掌顺着往下,最后来到她平坦的肚子上的时候,没有再动。 楚殷殷不解,“说呀!” 容无崖咬着她的耳朵,吃吃的笑,“肚子里有宝宝了。” “诶?”楚殷殷意外的音调都变了。 她愣了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语气难掩兴奋,“真的假的?” 容无崖的大掌在她肚子上轻轻的打着圈揉啊揉,不用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整个王府都知道自家王妃有身孕了。 容无崖先前吩咐下去要找的大师,第二天也来到王府,亲自观风水布吉阵。 第262章 宠妻过度的容无崖 楚殷殷看着容无崖的阵仗,有点哭笑不得,“只是怀个孕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容无崖的大掌托在她的后腰上,闻言不赞同的拧眉,“那不行,这可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万事小心的。” “王爷不是不相信这些吗?”楚殷殷朝着他调皮的眨眨眼,揶揄道,“您不是说这些都是迷信吗?” 容无崖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只要对你好,什么法子我都愿意试一试。” 楚殷殷失笑,瘪瘪嘴哼声道,“你知道你这样的,叫什么吗?” “什么?”他只觉她没什么好话。 楚殷殷啧了声,“沉迷美色的昏君呗。” 容无崖不置可否,“为了你,本王倒是愿意做个昏君。” 两个人闹了会儿,见大师被容由带着回到跟前,才收敛几分。 容无崖认真询问,“大师您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做调整的吗?” 大师毕恭毕敬,诚恳的道,“实不相瞒,王爷您这座宅子不愧为圣上赏赐的名宅,不管是从风水还是地理位置,以及采光布局来说,都是上乘的,其实没什么需要调整的,不过既然王爷吩咐了,说是一切要以王妃为主,那么还请告知王妃的生辰八字,老朽也好稍作调整,更有利于王妃及其腹中的胎儿。” 容无崖沉稳的报出她的生辰八字,楚殷殷嘴角抿了抿。 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的生日,好像没有跟他说过吧? 容无崖感觉到她的视线,在她腰上捏了把,“看什么看?为夫知道你的生日,这很奇怪?” “不…不奇怪,就是好奇嘛。” 容无崖嗤了声,“早知道了。” 一时间,一股甜味儿涌上心头来。 楚殷殷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大师得知她的生辰八字后,掐着手指头念念有词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有了,老朽大概知道怎么调整了,王爷和王妃现在居住的院子是芳菲苑,虽然芳菲苑是目前最好的院子,但为了对王妃有利,建议您二位还是搬回紫气苑。不仅如此,紫气苑与王爷的气场也很合,有利于王爷日后的发展。” “好。那就听大师的。”容无崖虚心记下,“其他需要调整的地方,大师尽管开口,需要置办什么东西,都记下来,本王会让人去置办。” 大师和容由到旁边商量去了,容无崖则搀着楚殷殷,问她要不要休息。 楚殷殷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弄的无奈,一边觉得他可笑,一边又被他感动着。 她被他伺候着坐在太师椅上,“容无崖,哪有那么夸张,我肚子里的这个才是个小豆芽,还没长大呢,你现在就这么激动紧张,那要是以后肚子大起来,你怎么办?你还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巧了,本王就是这么打算的。”容无崖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总之,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在府上好好待着,想做什么做什么,好好养胎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用操心,你要是觉得无聊呢,本王就叫人来府上给你唱戏听。” 楚殷殷摸着还没有隆起来的肚子,抿了抿唇,“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今天没有差事吗?” “有,我这就准备出去了。”容无崖招来织金,吩咐了几句后,对她说,“晚上陪你吃饭,记得等我。” “好。”楚殷殷答应的很爽快,“那你去忙。” 容无崖捏住她的下巴亲了口,才起身往外走。 九皇子白听忱突然约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他本来不想去,直接回绝了,可对方送来的信里,提到了他去六皇子白力帆府上抓白生墨的事情,言辞之间隐约有威胁之意。 容无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和九皇子白听忱结仇,所以这一趟,必须得去。 第263章 她想见你很久了 九皇子白听忱原本很受隆康帝的重视,甚至有一段时间,隆康帝鬼迷心窍,想立他为太子。 只是那个念头刚起没多久,白听忱就生了场大病,之后身体就一直很虚弱,怎么都治不好。 皇家里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隆康帝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有点忌惮,加上朝中大臣拼命规劝不可废太子另立,这件事就搁置了。 原本风头正茂的白听忱,为此也渐渐趋于平凡,不再那么惹人注目。 要不是这次冬猎上,他表现还不错,容无崖也不会留意到他。 只是…… 一想到他在信中,提到他虐杀白生墨的事情,他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寒光。 当日去六皇子府上的时候,他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岂料整个过程都被九皇子的人给看到了。 如此说来,白听忱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清心寡欲,至少在人脉和暗线方面,他做的相当不错。 不然的话,他那日也不至于没发现他的人也在现场。 容无崖打算会会他,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白听忱约见的地方,是在他的王府里,不过他却并不是从正门进的。 他先是进了一家装裱店,然后被人带到了后院,进了其中一间。 房里有暗道,在暗道里,走了约莫两刻钟,然后再推开一扇门,就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出了屋子,就是白听忱王府的主院。 白听忱如今十二岁,虽然还不到在外开宅建府的年纪,但隆康帝对他偏爱,加上他身体一直不大好,大夫李鹤归说他需要在外静养,于是特意建了这么一座宅子,从设计到风水,都是大师级别亲自操刀。 可见隆康帝对他的厚爱。 这当然与他个人的优秀脱不了关系,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和妃唯一的儿子。 隆康帝宠爱和妃,自然爱屋及乌。 和妃很神秘,不仅容无崖没见过她,就连朝中老人,都没见过这位深受宠爱的皇妃。 容无崖不知不觉间走神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院子的石桌旁,站着位俊朗的少年。 他长身玉立,略显瘦削,不过精神和气度都很卓然,就连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压迫。 容无崖习以为常,眸子毫无波澜,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点头问好,“见过九皇子。” 白听忱将手中的暖炉递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他手中,这个热情又亲密的动作,让容无崖皱起眉头。 他哼笑了声,接受了他的好意,“九皇子客气了。今天找本王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白听忱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 他主动解释说道,“王爷不必太紧张,咱们到屋子里面聊,外面太冷了,我这身子骨受不得寒。” 容无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管他卖的什么药,他都不怕。 他敢杀一个皇子,就自然敢杀第二个。 要是白听忱敢把消息透露出去,即便对他有点欣赏,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手握重兵的他,还真没把白家人看在眼里。 容无崖凉凉的哂笑了下,朝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前面带路。 白听忱领着他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进门,容无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还有点熟悉,可再细问,若有似无,似乎又完全不见了,剩下的全是燃烧的袅袅檀香。 容无崖眉头拧的更深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不想被白听忱看出来什么。 毕竟眼下敌友不明,最好不要落把柄在对方手上。 白听忱坐在了圆桌旁,示意容无崖也坐过去。 他没有推脱,但坐下后直奔主题的问,“九皇子,本王一向不喜欢兜圈子,我就直说了,先前您派人送过去的那封信,本王看了,那件事您既然知道了,本王也不瞒着,确实是本王做的,你是想以此来要挟本王些什么吗?” “王爷思虑过重,其实只是想请王爷到府上来坐坐。”白听忱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俨然已经优雅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您处理白生墨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讲,之所以要在信上写下来,是因为害怕请不到你。” “为什么一定要请本王呢?”容无崖挑了挑眉,“九皇子有话直说。” “是有些话……”白听忱说到这里,略微有点紧张,声音都发紧了,“王爷还是先见一个人吧。” “她想见你很久了。” 有个人想要见他? 会是谁? 容无崖越发觉得白听忱的行为有点迷惑,但他素来有修养,只淡淡的颔首。 白听忱得到他的回应后,站起身来,他朝着里屋走去,绕过屏风,便消失不见。 容无崖漫不经心的等着,过了会儿,里面传来动静,两道脚步声先后响起。 他懒懒的掀开眼皮看过去,先走出来的是白听忱,他原本白皙的脸上,这会儿带着明显的紧张与兴奋。 容无崖对于他奇怪的反应,只多看了眼,便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那女子穿了件明红色长裙,一走一摇间,裙浪翻飞。 容无崖目光渐渐上移,在落到那张脸上的时候,怔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来人,半晌都没有其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女人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跟前。 她面带微笑,温和又疼惜,微微倾身,与他四目相对,低声的唤他,“阿野。” 容无崖嘴角动了动,喉咙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寻找了十多年的女人,甚至一度失望的以为已经去世的女人,居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成了隆康帝最宠爱的妃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前段时间,他还在猜测,他的阿娘会不会是进了后宫。 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他就亲眼看到了,如今活着的高贵优雅又美丽端庄的阿娘。 眼眶酸酸胀胀又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想要涌出来。 白听忱见状失笑,搀扶着白娇晚,“母妃,哥哥是太难以置信了,以至于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64章 不会让你死的 容无崖确实难以置信。 他是五岁那年,与母亲分别的,确切的算起来,二人距今已有十五年的时间没见。 脑海里有关母亲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 近几年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连面容都记不太清了。 可现在…… 再看到这张脸,与记忆里的完美重叠时,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先前回崇黄山山脚下,查到她有可能进了宫。 他以为要好长一段时间,费好大些功夫,才能查出来在宫里的下落。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着手安排这件事,失踪多年的母亲,亲自找上门来。 看白听忱的反应,似乎她也没有瞒着他。 白娇晚慈祥温和的笑了笑,又叫了声,“阿野,我是阿娘。” 她生的美,即便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但她身上的那种气度与娇艳,丝毫不减。 容无崖张嘴动了动,点了点头,“阿娘……我……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相见。”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她。#@$& 尽管这些年一直在找寻她的下落,但他从来都是绝望的,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所以他也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和她相见。 想的最多的,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她安葬,让她安息。 毕竟在那样的乱世里,女人想要平平稳稳的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倘若没有强有力的庇护,下场只会更惨。%&(& 白娇晚勾了勾耳边掉下来的碎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白听忱也连忙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哥哥,总算能够与你相认了,这些年,母妃总是和我提起你。她没有一日不盼着找到你的,也没有一日是不想念你的,幸好,幸好找到了,母妃多年来的心病,也终于得以痊愈了。” 容无崖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理不出个清晰的头绪,只能听着他的话,缓缓的点头。 白娇晚又笑了,“看来还是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 她温热柔软的小手,在他手背拍了拍,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让容无崖四肢百骸热起来。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还有她身边立着的白听忱,轻轻咬了下舌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欲言又止,“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 “我知道。”白娇晚眼睛有点红,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当年白娇晚把容无崖送进军营之后,从猎户口中得知不久山下就会路过一个军队。 她当时就为自己选好了出路,所以在部队必经的路上等着,等到了之后,冲到了马车前。 容无崖颔首,“这些事情我知道。” 白娇晚疑惑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无崖看着她,提起了自己冬猎时候,到崇黄山走了一趟的事情。 “我找到了当年护着我们的那个猎户,他跟我说的,阿娘,你当时是跟着皇上回到了京城吗?” 白娇晚没有否认,“是,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当时只想找个将军,能够活命就好,后来到了京城,进到皇宫里,才知道自己攀上了什么样身份的男人。皇上对我疼惜,最初进宫的那几年,我一直都想找你,想要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根基和人脉……这件事就只能搁置。” 容无崖当然清楚。 别说是白娇晚这样没有背景和家世的人了,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女儿,到了宫里,一举一动都得格外小心。 她们生怕说错句话做错了事,就被别人抓住把柄,从而再也没有恩宠,更甚至没有明天。 白娇晚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诉苦。 她对于在宫里最开始艰难的那几年,三言两语就带过了,接着说,“后来生下了听儿,境况才好了些,我到处托人去打听你的下落,还去了之前送你的那个军营,都说没有你的名字。” 容无崖稍微回忆了下,那应该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 中间他有次因为出天花,被丢出了军营,康复之后,就没再去原先的军营了。 白娇晚查不到他,也很正常。 “直到你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后,我才知道了你的存在。”白娇晚提起来这个,依然很骄傲。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当年拼死拼活,相依为命的儿子。 她虽然从没期待过他能建功立业,只求他平安活着,可他比她期待的更加出色优秀,这让她难以自持的心潮澎湃。 得知容无崖成了赫赫有名的瑞王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见他。 苦于当时白听忱出了事,她不得已收敛锋芒,自然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毕竟当时容无崖成了权臣,暗处有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 加上…… “皇上身居高位,但他素来善妒又爱猜忌,你功勋无数,他虽欣赏你,却也防着你。”白娇晚和隆康帝相处十几年,对于他是怎么样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我要是在那个时候,与你有什么交集,依照皇上的性子,你和我都会自身难保。” 容无崖想到隆康帝,面上的寒霜便冷了几分。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娇晚又继续讲,“后来我一直在找机会,想着让人给你送信,但那时候你基本不在京城,不是在行军作战的路上,就是在行军作战,直到泔江大捷,你出了事。那时候我还只痛心的以为,那是个意外,直到今年,才偶然发现,是皇上动的手。” 容无崖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怎么发现的?” “哥哥,是我无意间听到的。”白听忱插话道,“我去给父皇请安,因为素来不需要通报,那天就径自走到了殿外,便听到了父皇和李御医的话,他们提到了你的名字,阿娘没有对我瞒着你的事,我也一直很钦佩你,曾自豪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出色的哥哥。” 白娇晚宠溺的拉住白听忱的手,放到容无崖手上。 容无崖低头看着三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李御医和皇上居然在密谋如何害死你,这是我不能忍受的。”白娇晚声音骤然变得冷冽起来,“他们说的模糊,我后来一直找人偷偷跟着李鹤归,想要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能够救你,好在筹谋了多日,总算有了成效,阿野,你放心,阿娘不会让你死的。” 第265章 他会原谅我吗 白娇晚十多年来盛宠不衰,朝中大臣也不是傻的,不少人在私下里偷偷拉拢她。 她虽然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但隆康帝的宠爱,就是最大的底气。 经过多年的筹谋斡旋,她手中的势力,早已非昔日可比。 在得知容无崖就是她儿子之后,她没有一日不想着与他相认。 如今多年来的梦想,成为了现实,从见到他开始,她的脸就荡漾着一种异样的绯红。 只是一想到,这几年来,枕边人隆康帝对她最疼爱的儿子下的狠手时,又忍不住的自责愧疚。 “阿野,阿娘对不起你。”白娇晚颤抖着声音道,“十几年前,阿娘没有护住你,多年来一直是阿娘的一块心病,但是从今往后不会了,阿娘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就算是皇上,都不可以。” “阿娘,我……” 虽然十多年没有相见,但面对着这样曾经最疼爱他的母亲,容无崖很难不动容。 他找回了过去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感觉,顿了顿,想要告诉她,自己体内的蛊毒已经解了。 可还来不及开口,白听忱便接过话音道,“哥哥,李御医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他会在你的药里做手脚,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你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你体内是被下了蛊,这一切都是父…父皇的主意,他为了控制你,为了稳住皇位,对你做了这么残忍龌龊的事情,让你受苦了。” “李鹤归是皇上的人,你们是怎么说服他的?要是让皇上知道的话……” “我和阿娘控制了他的家人。”白听忱年纪虽小,说起这些话来,口吻沉着冷静,“在得知李鹤归和父皇对你所做的事情之后,我和阿娘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容无崖有所察觉,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目光沉沉的落在二人身上,“你们做了什么决定?” 白听忱与白娇晚对视了眼,说道,“接下来的皇位之争中,还请哥哥帮我。” 隆康帝子女众多,但如今最有可能、最有实力,争夺皇位的皇子,满打满算只有四位。 除了太子之外,三皇子,七皇子,还有九皇子。 太子势力最大,也最得民心。 三皇子温润如玉,仁善之名在外,但无心朝政,更倾向于做闲云野鹤。 除了他之外,虎视眈眈的对手,就只剩下七皇子。 在太子,七皇子,九皇子,这三个人之中,七皇子的胜算最小,因为他母妃家世不好,也不受宠。 “若是能够得到哥哥的倾力相助,我坐上皇位的可能,是相当大的。”白听忱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也唯有我坐上皇位,才能保住哥哥和母妃一生平安顺遂,尽享荣华富贵。” “父皇和李御医对你做的事情,皇兄太子定然是知晓且默认的。皇兄如今为了坐上皇位,凡事都顺着父皇,不敢和父皇作对,在他心里,也认为不能为他所用的,不如毁掉,我说的想必哥哥也清楚,和太子合作,不是明智的决定。” “至于七皇子,就更是希望渺茫。父皇厌恶他,以及其母妃,要不是他有点出息,父皇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他现在在朝廷大臣之间,口碑不好,要是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用我们出手,父皇就会厌弃他。” “综上所述,哥哥选我,和我合作,助我登上皇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是救我,需要我付出的代价吗?”容无崖等他说完,久久之后,才慢吞吞的问。 他平静的看向白娇晚,还有她身边坐着的白听忱,眸子里的光,疏离而淡漠。 初见的激动与欣喜,渐渐平复,理智胜过情感,占据上风。 他又成了外界传闻中,那个冷冽而心思深沉的瑞王。 白娇晚摇摇头,“怎么会呢?阿娘救你,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至于想让你帮你弟弟,也是要先征求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意,自然没有人能够强求你,但阿娘想,你那么聪明,能够单枪匹马的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心中对于朝政有自己的看法,阿娘相信你的决定,也是和听儿合作。” 容无崖不语。 白娇晚又道,“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没人能强迫你,你身体内的蛊虫,明日还是在这里,让李御医为让你解蛊。” “不必了。”容无崖站起身,“我会考虑,尽快给您答复,我体内的蛊虫,已经解了。” “解了?”白娇晚欣喜的捂着唇,“真的吗?那你…那你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恩,还请阿娘放心。我先回去了。” “听说殷殷怀了身孕是吗?”白娇晚急急的说,“我的阿野也要做爹爹了,阿娘…阿娘真的替你感到高兴。” “恩。” 容无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一消失不见,白娇晚的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掉。 白听忱叹息着,取出手帕为她擦拭着脸庞,温声安慰道,“母妃哭什么呢?见到了哥哥,得知哥哥现在安然无恙,你应该高兴的啊。” 白娇晚哽咽的点点头,眼睛流着泪,嘴角却挂着笑,“我…我是高兴啊,又高兴又伤心,听儿,你恐怕没办法体会母妃的感情。我高兴的是,他在没有我陪伴的日子里,坚强茁壮勇敢的长成了现在这样出色优秀的样子……” “那母妃伤心是为什么呢?” “伤心的是,没有我的陪伴,他却如此出色优秀,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白娇晚拍拍他的手,“你哥哥他……真的很不容易,他今天虽然没有明确给出答复,可他内心善良又孝顺,最后还是会帮你的。听儿,阿娘的要求不高,就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够相亲相爱。” “这话阿娘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说。”白听忱笑的温柔而宠溺,“听儿都记得,听儿会像阿娘希望的那样,好好对哥哥,不猜忌,不嫉妒,哥哥吃了很多苦,找到我们之后,以后的日子,好好弥补他。” “对,好好弥补他。”白娇晚听着他的话,宽慰了许多,“我的阿野……听儿,你说,他会原谅,会体谅阿娘的,对吗?” 第266章 可不可以抱抱我 华灯初上,此刻,瑞王府里。 因为楚殷殷怀了身孕,全府上下格外用心,丝毫不敢怠慢。 午饭结束后,就开始张罗着晚饭,刚到饭点,容由便来询问,要不要上膳。 楚殷殷记得容无崖离开的时候,说今天晚上会回来陪她吃饭,想着反正也不是很饿,就叫再等等。 “王爷回来了,我和他一起吃吧。” 容由知道两位主子感情好,当然称好。 谁知道过了一个时辰,夜幕完全降临,容无崖还是没回来。 容由再次来询问,“王妃,我看王爷这估计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要不您先吃饭?” 自从容无崖能够上朝之后,隆康帝就没让他得闲过,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事务,全部交给他去办。 他整天到晚忙的晕头转向。 临近年关,朝廷内外都忙着做年度总结,她想,他肯定还没忙完。 “再等等吧。”她皱着眉头说道,“咱们跟去的小厮,没往回回话?” “没呢。”容由顺口回答,之后也意识到不太对劲。 一般情况下,容无崖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到了下差的点没忙完,都会让小厮先跑回来送信。 容由立刻拍了拍腿,“王妃,您要是饿了,就先吃着,奴才这就差人去宫里头问问情况。” 楚殷殷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嘴馋,“叫人送些糕点过来,有王爷的消息了,立刻告诉我。” 容由退出房间后,连忙招手,叫女婢去准备糕点,同时,又决定亲自到宫里走一趟。 从瑞王府到宫里,距离不算远。 两刻钟后,容由见到了宫门口的守卫。 他将准备好的银子塞给守卫,客客气气的问,“能不能劳烦给瑞王爷送个信,我们家王妃在家里等着王爷回去吃饭呢,就是不知道王爷要忙到什么时候?” “瑞王爷?”守卫笑盈盈的收了银子,之后皱起眉头来,“瑞王爷来宫里转了一圈,就走了啊!” 容由打起精神来,“是吗?不知道我们王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记得是申时末就走了的。”守卫用肩膀碰了一下同伴,“是这个时候吧?” “是的。”同伴回答,“王爷没有多停留,很早就离开了。” 容由讪讪的道了谢,便匆匆往府上赶,一回到府上,就随手抓个小厮问,王爷是否回府了。 “没有啊!” 一个两个三个,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容由调整好情绪,尽量稳住心神,之后他才来到芳菲苑,给楚殷殷做汇报。 楚殷殷正懒洋洋的斜卧在软榻上,见到他过来,恹恹的神情有了几分精神,“问到了吗?” “王妃,王爷估计是忙别的事情去了,他没在宫里。您要不先吃饭?” “没在宫里?” 楚殷殷心里头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了。 半下午的时候,她的右眼皮突然频繁的跳,跳的人心慌慌。 容由察言观色,注意到她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王爷说了,如今王妃怀了身孕,经不起惊吓。 他捡着好听的话说,“奴才等会就再去找人问问,不过王妃您也别太担心,王爷平时忙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起早贪黑的,您该吃饭就吃饭,该休息就休息,王爷指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番话说到了楚殷殷心里。 依照容无崖的身份地位,没有人敢轻易动他。 他之所以久久不回来,很大可能只是在忙。 “行。”楚殷殷确实有点饿了,“你叫人上饭吧,说不定吃饭的时候,王爷就回来了。” “对对对!”容由赶忙附和,“奴才这就去安排。” 楚殷殷吃饭吃的很慢,可即便这样,直到吃完,容无崖还是没回来。 马上就要亥时了。 楚殷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把容由招过来,吩咐他道,“你叫几个家丁,上外面寻寻去。” 话音未落,织金小跑着走进来,说是东川回来了。 东川就是跟着容无崖出门的那个小厮,他来拜见楚殷殷时,脸色很不好。 “王妃,王爷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一品香酒馆,到现在还在那里喝酒呢。”东川面露为难,“小的劝了好几次,提醒王爷该回府了,他根本不听劝,小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怕您担心,就叫人看着王爷,来给您通风报信了。” 容无崖一般不喝酒,就算喝酒,也绝对不会酗酒。 像东川说的这样,醉的忘记回家,更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楚殷殷困意也没了,立刻从床上翻身下来,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收拾好,阔步往外走。 “带我去看看!” 一路飞奔,马车停在了一品香门口。 楚殷殷下了车,直奔酒馆内。 小二见她气度不凡,穿戴间都是珠光宝气,态度恭敬。 在得知她的来意后,立刻又多了几分敬重和小心翼翼。 “原来是王妃,是呢!王爷自下午来了,就在咱们的包厢里喝酒,一直喝到现在,就在您来之前,还又让小的送了两坛子的酒过去呢!咱们掌柜的也上去劝了,见劝不动也不敢啊!” 几个人说话间,来到了天字号包厢。 楚殷殷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了房间。 一进去,酒香四溢,仿佛置身于酒池之中。 这是喝了多少的酒啊? 楚殷殷垂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圆桌旁边的男人。 他身姿端正,面色沉静,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脸色绯红。 房门骤然打开,他浑然不觉似的,依旧自顾自的斟了杯酒。 楚殷殷静静看着,他端着酒杯往嘴边送的时候,余光扫了眼,视线便撞过来。 四目相对。 容无崖怔了怔,而后放下酒杯。 他幽邃漆黑的眸子,缓慢的眨了眨,低声而沙哑的开口,“殷殷……?” “是我。”她往前走了几步,刚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抱住了腰。 他搂着她不放,脸埋在她的身前,声音闷闷的传过来,“殷殷,你来了……对不起啊……我…我没有回去陪你吃饭……” “没关系。”楚殷殷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温柔的安慰他,“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了。” 男人没做声,缠绕在她腰间的力度,反而越来越紧。 楚殷殷忍着没出声,她平静而温和,格外包容的看着他。 时间像是凝滞了般,包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突然,男人吸了吸鼻子,近乎乞求的道,“殷殷……可不可以抱抱我?” 第267章 要相信她的真心 楚殷殷的心都要碎了。 二人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这种口吻说话。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攥在手中一样,所有的情绪都由他操纵。 她缓缓伸出手,将他轻轻的抱住。 男人便将脸在她身前又蹭了蹭,极具依赖,就像是小孩子那样。 楚殷殷垂眸看他,小手抚摸着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一遍又一遍。 房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关上。 他们就这么抱了会儿,楚殷殷察觉到他情绪平复下来,刚要松开他,就被他又抱紧。 她无奈的笑着道,“放心,我不走,我只是想坐下来。” 得到她的回答,容无崖才松开。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锁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中。 “喝了这么多酒,要伤胃的。”她坐下来,温柔的说,“我叫人做点醒酒汤,顺便叫两个菜?” “好。” 她来了,就什么都好,他都听她的。 楚殷殷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小二,还有几个小厮。 她头也不抬的吩咐,“把房间里收拾打扫一下,另外,送几道菜上来。” 小二连忙询问,“王妃要哪些菜?” 楚殷殷点了几个容无崖喜欢吃的,转头问他,“还要喝酒吗?再叫人送上来点,我陪你喝?” “不了。”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现在还平坦的肚子上,“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楚殷殷看他这么乖巧,忍不住失笑,“没说不让你喝啊。” “我知道,可你有了身孕。”他很有觉悟的说,“喝酒对你不好,我以后不会喝了。” “那今天喝是因为高兴吗?”楚殷殷眨眨眼,“有什么好消息,王爷怎么不跟我分享啊?” 容无崖接过菜单,塞给小二,让他们下去准备饭菜,他则拉了拉椅子,让二人距离变近。 他托着腮撑在圆桌上,抿了抿唇。 楚殷殷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是有好消息。”他看向她,眼底藏着几分情绪,一时让她分辨不出来。 楚殷殷已经笑起来,“说说看?” 容无崖情绪滚了滚,抓住她的手,喝了这么久的酒,思绪渐渐清明,复杂的感情也平复下来。 他握着她的柔弱无骨的小手,顿时就有了勇气,好像手里握着的是全世界,而世界属于他。 “我找到了我母亲。”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吐字清晰,“她还活着。” 楚殷殷感到讶异,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太叫人兴奋,她抓紧了他的手,“真的吗?阿娘在哪里?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阿娘呢,她走了吗?你应该通知我的,毕竟是见阿娘,我是要在场的。” “殷殷。”容无崖打断她,“以后有机会见到的。” “那倒也是。”楚殷殷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阿娘现在过得好吗?之前我们到崇黄山附近,找到的下落是在宫里,莫非你今天进宫,见到了?” 他摇了摇头,挑重要的跟她说,“阿娘她……身份尊贵,就是……” “恩?” “和妃。” “和妃?”楚殷殷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从来不在重要场合露面的和妃?身世不祥的和妃娘娘?九皇子的生母?” 容无崖又点了点头。 楚殷殷提到九皇子,眼前浮现出白听忱的那张脸。 怪不得在冬猎时,她看着白听忱,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原来并不是。 多少是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楚殷殷觉得整件事情很梦幻。 虽然当时猜到容无崖的母亲,很大可能是在宫里,但她没有想过,她没什么身世,居然能盛宠不衰。 真是太有本事了! 不过…… 楚殷殷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几年隆康帝对容无崖下手的事情,和妃她是否知晓? 隆康帝宠爱她,据说她又很聪明,善于揣度君心,那她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应该是不知情的。”耳边,容无崖缓缓出声,楚殷殷吓了一跳。 她疑惑的看着他,明明自己的问题,并没有问出来,这个男人,他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吗? “看什么?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容无崖把憋了一下午的事情,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撅起嘴巴瘪了瘪,轻哼了声,“有那么明显吗?” “反正我能看出来。”容无崖说,“今天九皇子约我见面,她也去了,她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我,还说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我,直到我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才知道我还活着。她本想找机会与我相认,但身处皇宫,一切都身不由己,每走一步路都得小心翼翼,加上那时候我经常在边疆,没什么机会碰面。”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是皇上对我下的毒手,还把李鹤归的家人绑了,威胁他给我解蛊。” 楚殷殷有点紧张,“把李御医的家里人绑了?皇上不会察觉吧?” “母亲做事是有分寸的,她在宫中这么多年,除非万无一失,否则她不会轻易动手的。” 楚殷殷觉得有道理,“你告诉他你解蛊了吗?” 容无崖点了点头,“告诉了,她还说……说让我助九皇子,夺得皇位。” 楚殷殷手放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其实就算没有她来找你,从冬猎场上回来,你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是的。 因为隆康帝对楚殷殷下手,他不能容忍,决定把他拉下那个位置,换了他的江山。 本来九皇子白听忱就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今又多了这么一层血缘关系。 “不要怕。”楚殷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觉得和妃娘娘,是真的心里有你。她当时把你送到军营,也是为了让你能够活下去,这份情谊今生就还不完,她在宫里过得好,成为了如今的贵妃,是她的造化,她的成就,背后付出了多少,这条路走的多艰难,也是能够想象的。我相信她和你相认,是因为对你的感情,而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出手帮九皇子。” “阿野,你要相信一个母亲的真心。” 第268章 她是他的命 两个人说了会话,小二便敲了敲门,说饭菜做好了。 楚殷殷捏了捏容无崖的手,等他调整好情绪后,才把人叫进来。 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 楚殷殷给容无崖盛了碗汤,“先喝点暖暖胃,今天喝了这么多的酒,你的胃肯定要遭罪。” 她抿着唇,不是很高兴,眼中满是心疼,“明天睡醒之后,那才有你受的。” 容无崖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成了他精神的依赖,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部分。 她的只言片语,嗔怒喜悦,唠叨埋怨,都是最细微处的爱意。 而他的过往,他的人生,因着这些最不起眼的琐碎,越来越丰满,越来越鲜活。 他痴痴的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温柔又贪恋。 楚殷殷让他接碗,他半天不动弹,脸上挂着憨傻的笑,她受感染一般,忍不住嘴角微弯。 “怎么喝醉了,跟个小孩子一样?”话是这么说,却满满都是温柔,“要不要喝汤?” 他点了点头,还是一动不动,也不伸手,就只坐着,两只眼睛锁在她身上,漆黑而明亮。 楚殷殷无奈的笑着抿了抿唇,“那要不要我喂你?”#@$& “要。”他这回回答的口齿清晰。 “要我喂,也是有条件的。”楚殷殷斜了他一眼,把脸凑过去,“亲一口?” 小女人嫌少主动,可每次主动起来,都能要他的命。 她五官娇艳,问话时眼角微微上扬,背后红烛投过来的光,越发衬的那张脸,明媚而勾人。 说是狐狸精,一点都不过分。%&(& 她在引诱他。 容无崖舔了舔唇,一阵口干舌燥,他大掌托住她的后脑,人贴上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楚殷殷被吻的呼吸急促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只不过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格外阴沉,里面充满欲念。 “亲什么脸?”他舔了舔唇角,“那是纯情少男才做的事情。” 她被他说得脸红,瞪了他一眼,低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喝汤。 他被取悦,乖巧的很,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楚殷殷怕他半夜再饿着,要他自己吃饭,他不肯依,仗着点酒意,矫情的撒娇,死活不肯自己拿筷子。 她把筷子塞手里,人家就抖的厉害。 楚殷殷被他逗笑了,“好啦,我喂你总行了吧?”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得意洋洋的把筷子一扔,挑起来的眼睛,似乎在嘲弄她的不懂事。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用了半个时辰。 容无崖喝醉了,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当要回府时,他一站起来,整个人身形乱晃,照着楚殷殷扑过来。 楚殷殷迎面要去接他,男人却堪堪扶住了桌子。 他冲着门外叫道,“容由!过来扶我。” 容由叫了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他看着楚殷殷,满意的笑了笑,“刚才好险。” “嗯?” 他指了指她的肚子,“里面,我的种,你得保护好。” 别人还在场,他说话真是没羞没臊的。 楚殷殷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两个人回到府上,容无崖被扶着去洗了澡,不过还是有酒气,他进了屋,就主动卷着被子在地上睡。 “不能熏到我的满满。”他叫她的小名,人躺在地上,撑着手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楚殷殷被他看的脸红,将被子遮住脸,换来男人更愉悦的低沉的笑声。 后来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容无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黄昏时分才醒。 因为昨天晚上被楚殷殷喂了一碗的醒酒汤,睡醒后,脑袋没有那么难受。 他没在府上找到楚殷殷,问了管家才知道,临近年关,楚家人都从堾州回到了京城。 自从上次南安来犯,被打的溃不成军之后,堾州近来很是平静祥和。 隆康帝先前派楚风骑前往堾州,距今已有小半年,见战事平定,便将他召回了京城。 容无崖听完管家的话,挑了挑眉,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 “去备车,我去接她回来。” 容无崖从王府去楚家的时候,路上听了不少的称赞,都是有关楚家的。 楚风骑作战半辈子,战绩赫赫,虽然算不上百战百胜,也没打出过什么著名的战役,但功劳有目共睹。 他很受百姓们的爱戴,这次班师回朝,百姓们又是好一顿夸奖。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听着。 等到了楚家,让人通报后,他顺利见到了小女人。 她坐在软榻上,听着几位兄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都是些军事上的,她插不上话,但总是温柔的笑着。 似乎是因为怀了身孕,她比之前,更多出几分温婉的迷人。 “王爷,你来了呀!” 他站了有一小会儿,咯咯捂着嘴笑的小女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一瞬间,眼睛就像是被点亮的火。 容无崖对于她的反应,很满意,笑着走过去,和岳父以及兄长们一一问好。 楚殷殷的几个兄长,包括父亲楚风骑,都是从军的,以前在军中,没少提到过容无崖,对他都很欣赏。 眼下逮着机会,男人们有了共同话题,很快拉着容无崖一起聊起来。 楚殷殷插不上嘴,但她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馨很和谐。 她靠在椅子上,认真听着他们聊天。 当他们提到鄯州这个名字的时候,楚殷殷觉得有一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其实她在两三个月之前,就发现自己关于前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她猜测着,可能是因为重生回来太久的缘故。 也有可能,和重生之后与先前轨迹完全不同的缘故。 她发现之后,就在纸上,偷偷记下了一些重要的事件点。 上面会有鄯州吗? 得回去看看才能验证。 楚殷殷有了心事,接下来便听得漫不经心,兄长和父亲都沉浸在尽兴的聊天之中,唯独容无崖,朝她扫过来几眼。 等两个人在府上用了饭,坐上马车往回走的路上,男人才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我们满满一晚上都在想什么呢?怎么耷拉个小脸,跟为夫说说?” 第269章 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殷殷摇了摇头,小脸蹭了蹭他,“没有想什么,就是有点犯困了。” “怀孩子辛苦了。”他失笑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回去本王哄着你睡觉。” 因为有容无崖在场,楚殷殷就没有去看自己记录的有关前世记忆的册子。 她洗漱过后躺到床上,准备明天睡醒了再看,哪想男人真就过来,要哄她睡觉,还要给她讲故事。 楚殷殷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听什么睡前故事。” “你肚子里揣着一个,本王讲给他听。”他温柔又宠溺。 楚殷殷翻白眼,“他才多大?能听到吗?” “本王先适应适应。” 楚殷殷拗不过他,在男人甘醇低沉的嗓音中,缓缓入睡。 等确定她睡着,容无崖才又亲了下她,也跟着睡了。 第二天,容无崖去宫里当差,楚殷殷睡醒后,便拿出了记录的册子。 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鄯州,并且记载的很详细。 “鄯州之战,兄长受敌军挑衅,求胜心切,被诱导进入敌军腹地,两面受敌,损失惨重,兄长拼死冲出包围,受到重伤后救治无效,不幸离世。” 楚殷殷看到这里,眼眶便红了,脑海中关于那段的记忆,虽然还模糊,可是悲伤的情绪不可遏制。 她用指尖擦去眼泪,继续往下看。 “二哥楚溯水担任监军一职,因此被问责,囚禁牢中,之后数十年都没被放出来。” 楚殷殷水润的樱桃唇颤了颤,低声喃喃,二哥……她的二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直到前世她去世,她的二哥还被白生墨囚禁监牢,百般折磨。 这段话之后,还有一段,也是最重要的一段。” “父亲虽贵为丞相,但也因此受到拖累,惹皇上厌弃,他已经失去了大哥,不想再失去二哥,所以为二哥求情,却被隆康帝斥责不配做丞相,霸去了丞相一职,楚家失势,开始走下坡路。” 楚殷殷合上册子,死死咬着银牙。 不会了。 前世的惨剧,不会再发生了,这辈子,她要扭转一切,保住楚家! 楚殷殷记得,昨天父兄们提到鄯州,说是过了年有可能打起来,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抿了抿唇,飞快的在册子上写了些东西,最后看着册子,做了个计划。 …… 与此同时的皇宫。 筹备女学一事,因为有容无崖插手,进展的又快又顺利。 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个春节,就可以向全天下全面招生了。 因为是一个试验雏形,所以招生的人数有规定,不仅如此,学生在进入学院后,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进行考核,实行末位淘汰制—— 简而言之,资源太过稀缺珍贵,所以只留给最出色的女学生,她们才有资格享受朝廷的优待。 几位官员商量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把末位淘汰制的规则给敲定好。 他们派了个代表,让他上前把折子呈给容无崖。 来送折子的是个年轻人,他是去年新晋的状元,为人谦恭恭顺,做事认真又老实。 他恭敬拿起折子的时候,飞快的往里面塞了个东西,谁都没有发现。 “王爷。”他来到容无崖的桌子前,低低的出声,“折子还请您过目。” 容无崖每天案牍上的折子都很多,为了能按时按点回去陪楚殷殷吃饭睡觉,他每天办公都很认真。 “放这里就行。”他这么说,加快了效率。 一刻钟后,他批完了手中的折子,随手抓起最上面的折子,才翻了两页,看到个字条。 他粗粗扫了眼,将字条塞到衣袖里,继续面不改色的忙碌。 第270章 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容无崖和往常一样,赶在下差之前,处理完了今日的事务。 大臣们见他没走,都不敢走,等他站起身往外,几个大臣才对视了眼,纷纷站起来恭维。 他们很愿意和容无崖一起共事。 没共事之前,因为外面各种各样的传言,对他敬而生畏,生怕对方发起疯来,把他们都杀掉。 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大臣们发现,他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基本上有他在,他们就会很轻松。 容无崖处理公务,又快又好,效率很高。 他一个人包揽下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他们几个人合力完成百分之十,每天都能按时按点的下差。 不仅如此,容无崖为人很低调,话也少,偶尔提点两句,都是点石成金的教导。 这样一来,他们对容无崖的好感,自然蹭蹭蹭的往上涨,平时也愿意跟他说几句话。 “王爷今天辛苦了,临近年底,差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您可以多分给我们一些。” “是啊!自从王爷来了之后,我们倒是都轻松了,本来该我们为王爷分忧解难的。”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再忙十来天,就该过年了。” “今年朝廷放几天假?钦天监说这段时间天一直灰蒙蒙的,干燥的不像话,说不定等到了年关,还会迎来一场大雪呢!” “大雪好啊,古人云瑞雪兆丰年……” 他们说着话,容无崖偶尔点头附和,几个人习以为常。 等到了宫门口,他们目送容无崖离开,才收回视线。 “哎!”有个大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旁边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问,“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也不用挑灯夜战,王爷没来之前,咱们哪一年临近年关,能这么轻松啊?不是我说,没有王爷的话,你怕是连唉声叹气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我是为王爷可惜!”被念叨的大臣,紧了紧牙关,又叹了口气,“天妒英才啊!以前只觉得王爷在行军打仗方面厉害,结果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处理起来政务,也很有一手。遗憾的是,这么出色优秀的一个男人,一个国之栋梁,却身患怪病,命不久矣……” “呸!别瞎说!王爷现在好好的,你别诅咒王爷活不长!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肯定治你的罪!” “不是我说的!我也不希望王爷犯病,可是……”他朝着左右环顾了下,压低声音说道,“是李御医说的,先前他为王爷诊脉,说王爷的病,最多撑不过一年……” “李御医当真这么说?”另一个参与讨论的大臣,十分吃惊,忍不住问道。 “当然!这能有假吗?我也不可能拿着假话骗你们啊!”那人满脸愁容,“王爷一旦去世,咱们大兴国的命运,还不知该何去何从。别看现在边关各国,全都一派祥和的样子,实际上他们都在虎视眈眈。就拿前段时间的南安来说,他们是最坐不住沉不住气的。” 提到家国战事,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都是在朝中当差的,心眼不比谁少。 隆康帝近来频频重视武将,又是挑选武状元,又是举办几年一次的冬猎,目的昭然若揭。 容无崖能够看得出来,朝堂中的其他大臣,也不是傻的。 结合眼下大兴的国情,都明白隆康帝的用意。 他们认为隆康帝的担心,非常有道理。 现在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狼,之所以蠢蠢欲动,却不敢真的有大动作,无非是因为容无崖醒了。 他们在张望,在等待,因为不清楚容无崖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谁都不敢来老虎头上动土。 可如果…… “楚家那几个倒是有点本事,他们这些年在边关,也立下不少战功。”有人想到了楚风骑一家。 “你说的没错,可楚风骑老了,这次去堾州的时候,据说到了之后就开始身体不适,全都是楚望山将军和楚二将军在撑着,楚大将军经验丰富,但到底缺少些天分,至于楚二将军,善于谋略,可就是身子骨弱,上不了战场……” 众人聊着聊着,不提还好,一提起如今大兴的现状,顿时感到后背发凉。 终于有人害怕的问,“那瑞王爷的怪病,就真的没治了吗?皇上之前不是说倾尽天下之力,都要找到医治王爷的法子吗?难道我们大兴国,真的就要失去战神瑞王了吗?” “也有可能,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此话一出,众人迅速抿唇,他们朝着那人看去,发现对方是去年新晋的状元。 “丁大人啊,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夜幕降临,涉及到了危险的话题,大臣们识趣的及时打住,各自道别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丁大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抬眸朝着深深的道路看了眼,唇角讥诮的勾了勾。 此时,先一步离开的容无崖,还是和上次的路线一样,先进入一家装裱店,之后才来到白听忱府上。 “阿哥。”白听忱见到他,已经改变了称呼,他热情的挽住他的胳膊,“阿娘来了。” “恩。” 容无崖点了点头,没有拂开他的手,白听忱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们并肩进入房间,见到了白娇晚。 白娇晚视线先落在他脸上,又辗转落到二人的手上,清浅的笑意,渐渐荡漾开,“阿野。” “阿娘。”容无崖郑重其事的掀开衣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这些年你受苦了。” 白娇晚的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她赶忙上前搀扶起容无崖,哽咽着说道,“阿娘不苦,苦的是我儿,你能活下来,阿娘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早些年的梦里,总是会梦到你,各种各样,浑身带血的,梦里面的你怪我把你丢下……我……我一直害怕,你不肯认我。” “怎么会呢?”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当时是为了活命,我都理解的。” 母子两个人许多年没有见,上次见面,容无崖处于震惊和激动之中,没有详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这次白娇晚想知道,她问什么,他都回答,只不过他的口吻很平静。 当时经历时,确实惊心动魄,刻骨铭心,可现在有了好的结果,那些过往,就称不上是苦痛的。 第271章 小心他出轨 有白听忱在场,气氛并不沉重,他静静聆听着,时不时插嘴几句,但都恰到好处。 容无崖目光中闪过欣赏,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皇子,有着所有上位者该有的品质和能力。 他们上次只是提了一嘴,这次也没再提。 容无崖知道,他们是怕他误会。 他等氛围最热烈的时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上次阿娘的提议,我同意了。” 白娇晚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我知道的,我的阿野一向是个心软的重情义的孩子。你弟弟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上次你既然说自己体内的蛊虫解了,那应该知道了是皇上动的手。” “恩。”容无崖没有否认,“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大兴的,反倒是当今圣上,对不起我。” “父皇喜猜忌,气量极小,他不仅猜忌你,就连太子都猜忌防备着。”白听忱解释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叫人盯着太子,太子也有所察觉,他知道父皇许是对他产生了猜忌,所以,私底下确实有动作,想要提前上位。” 容无崖的消息网,只可能比他更强大,他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 他没有否认,“我们来说一下计划吧,要拿下皇位,并不容易,就算我们之前有筹谋布局,但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变数也多,所以有很多地方,要考虑周到。” “阿哥说得对。”白听忱懂他的意思,“那我们先来梳理一下人脉。” 他们这些年都没闲着,白娇晚看似没有背景,没想到手头上掌握了不少资源,这让容无崖刮目相看。 等他们彻底敲定好计划,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天色黑的厉害,容无崖到回家的点儿了。 他离开前才袒露心迹,“此次起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不想拖累殷殷。” 白娇晚顿了顿,抿了抿唇,表情有几分犹豫。 白听忱知道她要说什么,脸色也有点不自在,吞吞吐吐的样子。 容无崖挑了挑眉,“阿娘,有话直说。” “阿野,此事关系重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娇晚好心提醒他,“皇上也许不会放过楚家。” “我有猜想过。”容无崖声音更淡了,“把她赐婚给我,就是一种讯号。” “对。” 白娇晚是真的心疼这个儿子,正因为心疼,所以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她知道,在他的心中,自己的重量或许比不上楚殷殷,她才是驱逐走他内心黑暗的人,才是令他感到温暖的人,所以,她几乎不敢想象,万一楚殷殷出事了,他会疯成什么样。 “不过我岳父大人在官场经历了几十年,他嗅觉灵敏,最近的一系列动作,都在向皇上表明忠心,皇上到目前为止,似乎是渐渐对他们放下了戒备之心。” 白娇晚幽幽的道,“但你一旦有动作,你和楚殷殷就是绑在一起的。” “阿娘什么意思?”容无崖索性直截了当的询问。 白娇晚怔了怔,镇定自若的说,“阿娘的意思,就是,你和殷殷分开吧。想要保全她,让她安然无恙,就和她撇清关系,到时候事成了,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就算事败,她有楚风骑护着,也能捡回来一条命。” 容无崖淡雅的笑出声,“阿娘提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不想和她分开。” “但你这样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白娇晚看着这样的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那个人,已经随着记忆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却原来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像是刻进了骨髓般深刻,她忘不掉,也不想忘。 “她现在刚怀着身孕,我不能这个时候,跟她分开。”容无崖打断了她的想法,“阿娘,这件事就暂时别提了,我会看这情况再做打算,至于她的后路,我会早早的安排好,另外,因为身份原因,我不能带她来见你们,只能等事成之后,再来尽孝了。” 白娇晚自然理解,“阿娘知道的,听说她对你很好,那就足够了。还听说她是咱们大兴国的第一美人,等回头有机会见了,阿娘好好看看,对了,这是些营养品,这个是上好的红参,还有从达瓦国进贡的燕窝,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我吃着还不错,你拿回去。” 其实府上都有。 容无崖多疼楚殷殷,她头一回怀孕,他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跟前。 可这是白娇晚的一片心意。 容无崖笑着收下,回到府上的时候,拿给了楚殷殷看。 楚殷殷肚子还不显怀,见到他提的东西,笑弯了眼,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阿娘给的?” “恩。”容无崖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她说有身孕的人吃这个比较好。” “阿娘给的,自然都是最好的。”楚殷殷笑盈盈的收下,“交给织金,这几天就吃了。” “想吃什么叫人去买。”容无崖看她困倦的小眼神,“我最近都会比较忙,临近年关,你自己在家中,是不是无聊?听戏吗?明天给你叫一出戏?” “好啊。”楚殷殷确实很久没听戏了,“把珠珠请过来。” 从崇黄山回来之后,两个人就许久不见,隔天方幼珠到了王府,见到她就跟她来了个爱的抱抱。 方幼珠见她比之前圆润了些,连声夸赞好看,“还是养胖了好看些,话说,怀孕之后,感觉有没有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没有。”楚殷殷摇摇头,“这才多大,哪能有什么反应?” 方幼珠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她靠在软榻上懒洋洋的道,“那你怀孕了,王爷没有碰你吧?” “……”楚殷殷脸红了几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让你这段时间看好王爷。”方幼珠好心提醒,“开了荤的男人,这段时间是最容易把持不住自己的。” 楚殷殷秒懂她的意思,但她对容无崖很放心,“王爷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王爷不是,但扛不住有女人往上凑啊。”方幼珠啧啧的说。 楚殷殷还是摇头,“你多想了,他心里只有我,不可能去碰别人的。” 第272章 居然拒绝她的礼物 方幼珠知道容无崖和楚殷殷的感情,也不愿意挑拨他们。 只是她看过不少妻子前脚刚怀孕怀孕,丈夫后脚就出轨的事情,渐渐的也开始对男人不抱什么期待。 虽然就她来看,容无崖对楚殷殷,的确非常真心,怕就怕他管不住下半身嘛。 她见楚殷殷这么维护容无崖,跟着努了努嘴,“我也就提醒提醒你,其实我是非常相信王爷的。” “恩,我也相信他。” 方幼珠话锋一转,嘿嘿笑了起来,调侃起自己闺蜜来,“我不相信的是你。” 楚殷殷的注意力正在戏台子上,听到这里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问,“你不相信我什么?” 方幼珠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道,“不相信你能管得住自己。” “恩?”楚殷殷顿了顿,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顿时一张脸羞的通红,“你胡说什么?” “我这可不是胡说,是有科学依据的。”方幼珠理直气壮的回答。 楚殷殷听她又把什么“科学”二字搬出来,就感到一阵头疼。 她的这个闺蜜,哪哪都好,就是从六岁之后,整天嘴里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比如什么科学啦,什么社会主义啦,再比如什么短视频,电视机什么之类的。 每次她说起那些东西,都跟真的一样,叫她不得不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的东西。#@$& 方幼珠神神叨叨的说有,说在某个平行时空,而她连平行时空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她清楚的是,她的好闺蜜,又要开始跟她胡扯了。 她耐着性子,配合的问,“什么科学依据?” “这你可得好好听听,就是说咱们女人吧,怀孕了雌性激素就会逐渐增加,你知道雌性激素是什么吗?” 楚殷殷是真不知道,老老实实的把脑袋摇了又摇。%&(& 方幼珠继续跟她讲解,“雌性激素,就是我们女人体内的一种性激素,作用非常大,是女性的重要性激素,它在生殖系统里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楚殷殷看着一个个陌生的词汇,从她嘴里往外蹦,完全感觉在听天书。 “什么雌性激素?” “什么性激素?” “雌性激素和性激素不一样吗?只是少了一个字,有什么区别?” “激素又是什么?” “你说的生殖系统,我好像明白?是怀孕吗?” 方幼珠被她问的噎了噎,索性轻咳了声,决定言简意赅,浅入浅出的跟她说,“那些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女人在怀孕之后,会有想要同房的冲动,而且这种渴望会比平常更强烈。我之所以说不相信你,是怕你忍不住,缠着王爷不撒手。” 楚殷殷活了两世,骨子里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兴人。 尽管已经成了婚,那种事不可避免,不过听着旁人说出来,怎么都觉得难为情。 她轻拍方幼珠,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我才不会。” “这会儿你说不会,没准到时候就会了。”方幼珠笑的流里流气,“没关系,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笑话你的,不仅不会笑话,作为你的好姐妹,好闺蜜,我还贴心的为你准备了件小礼物。” “什么礼物?”楚殷殷总觉得,她的礼物,会很羞耻。 毕竟,之前她还送过她一些带着颜色的小册子,那些册子后来还被容无崖给没收了。 想起来就要窘迫死了。 楚殷殷还在自顾自的害羞,忽然手上被塞了一卷东西。 她看着这熟悉的礼物,嘴角抽了抽,“这个……我可以不要吗?” 第273章 我一定是作孽了 “拿着!你肯定用得着。”方幼珠自信满满,活脱脱像是一个热情的推销小贩。 楚殷殷再次婉拒,把东西推过去,“真用不着。” 方幼珠笑盈盈的又推回来,“用的着的。” 楚殷殷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合着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哪想方幼珠居然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朝她翻了个白眼,“我真就比你还了解你,而且,这是王爷喜欢的,你记不记得武状元比赛那次?” 楚殷殷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 她点了点头。 方幼珠来劲儿了,“那天我不是在府门口等着你出来吗?王爷先出来了,他主动表示,让我多送一些这种小册子给你,还说什么必有重谢,谢不谢的我也不指望,主要是想关心我闺蜜的幸福生活。” “……” 楚殷殷打断她,“他的浑话你也听?” “人家可是王爷,我敢不听?”方幼珠摆摆手,“行了,这东西你拿着,你不看王爷还要看呢!” 楚殷殷是拗不过她的,红着脸把小册子塞进了衣袖里。 她在外人面前性子跋扈,但在亲人朋友面前,其实温柔的非常好说话。 “对了!”方幼珠见她收下,满意的笑出声。 楚殷殷瞪她,“你还有话要说?” “你克制着点。这话大夫应该跟你说过吧?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尽量不要做那档子事。” “……知道了!”楚殷殷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剥好的橘子,“少说几句,我要看戏了。” 方幼珠啧了声,“还害羞了?” 这场戏看到后半段,越发渐入佳境,两个人都全神贯注,直到小曲唱完,仍意犹未尽。 容无崖派东川回来汇报,说他今天要稍微晚点才回来。 楚殷殷知道,他和和妃娘娘有来往,也就没有多问,转而留方幼珠一起用饭。 等用完了饭,才亲自送她出府。 方幼珠除了白天的那番话之外,对她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把她当个孕妇。 不像府上的下人们,一个个把她当成了三岁小孩,生怕她走路磕着碰着。 王府很大,她们走的不疾不徐。 楚殷殷总算占据了话语权,问起自己好奇的事来,“话说,你和我三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别提他那个榆木疙瘩。”方幼珠提起来就窝火,恶狠狠的道,“你知道他这种直男,一般会有什么下场吗?” 楚殷殷试探着说,“浸猪笼?” “一般会被我揍死。”方幼珠唉声叹气,“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对不起他,这辈子才来受他荼毒。” 楚殷殷越听越好奇,“我三哥究竟做了什么?你快同我说说,我给评评理。” 一说这个,方幼珠顿时来劲儿了。 她嘴下不饶人,双手环胸,下巴一扬,目光里闪过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三哥干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 “比如我跟他说想要花,他说买花不如买吃的,给我买了十斤肉,说要给我补补。” “……” “我的天,一个姑娘家想要花,是想要浪漫,是想要被珍视,姑娘家就喜欢这些美好的东西啊。”方幼珠气的咬牙,“他送十斤肉是什么意思?我当时看到那些肥油油的肉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楚殷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有点惊叹于她三哥的脑回路。 “还有,他说要和我出来约会,结果你猜怎么着?” 楚殷殷有先见之明,“别让我猜,我猜不到。” “他领着我去斗蛐蛐!”方幼珠越说越慷慨激昂,“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蛐蛐之王,全程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捧着,我暗示他说我手冷,他跟我说,你手冷你不穿厚点?把手伸进兜里就不冷了?实在不行就使劲儿搓搓,摩擦生热的常识都不懂?” “……” 方幼珠气的用两根手指头,在左右两个太阳穴上使劲儿按了按,“不能提,一提就生气,反正他过了年也要离开京城了,我还真是眼不见为净。” 楚殷殷听到这里,不解的皱起眉头来,“三哥离开京城去哪里?” “去鄯州啊。”方幼珠努了努嘴,“鄯州兴许有动荡,他要上阵杀敌。” 再次听到这个地名,楚殷殷拧起眉头来。 方幼珠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还在继续念叨,“你说你三哥他,论行军打仗,比不过你大哥,论足智多谋,比不过你二哥,他就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什么经验都没有,就慌张着上战场,他……我……算了!我说不动她!” 同是女子,楚殷殷哪能看不懂方幼珠的心思? 她嘴上埋怨,心里还是在意的。 不然不会在提到三哥的时候,就会红了眼睛。 楚殷殷取出手帕,倾身给她擦拭眼泪,“好了,不哭了,为了个臭男人,怎么还掉金豆豆了?三哥那边我会去说说的,他行军打仗不行,不是这块料,估计爹爹也不会同意的。” 方幼珠其实这些天,因为楚鉴心要上战场的事,很是担心忧虑。 本来她不想跟楚殷殷说的,可面对着自己最好的闺蜜,很多情绪就控制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还在嘴硬,“管他作甚!” “他是我三哥,怎么能不管?再者,我要真不管,某个人就该哭鼻子了。”楚殷殷轻轻抱了抱她,“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可别再哭了。” “死丫头,才没有哭。”她抓着手绢狠狠擦了擦脸,“谁哭谁是小狗。” “反正我不是。” “贫嘴吧你!”方幼珠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破涕而笑的跑进了轿子。 楚殷殷微笑着朝她摆摆手,等人走远,脸上的笑意凉下来几分。 鄯州的事刻不容缓,可她不清楚,前世的大哥究竟是为什么被敌军激怒,就深入敌营了。 大哥楚望山像他的名字一样沉稳冷静,一般情况下,都是理智战胜情感。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 她前世那时候,成了白生墨的小妾,被囚禁在府上,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鄯州。 她曾猜测鄯州一事是因为白生墨,那么现在白生墨死了,一切还会按照她记忆中的那样发展吗? 楚殷殷快烦死了,本以为重生回来,仗着有前世的记忆,就可以避免所有悲剧。 可她忘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因变了,果就会不同。 鄯州的事情,她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第274章 提出来分房睡 容无崖在一口气忙碌了七八天之后,朝廷终于放假了,从大年二十五一直放到来年小年。 这算是个十分漫长的假期。 要是放在大兴国最初艰难的那几年,每年只放三天的假期。 如今大兴国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今年又格外的冷,大雪飘飞,假期就长了点。 容无崖放假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五了。 府上的年味渐渐浓了,下人们整天忙着置办年货,有些饺子馅儿啊,腊肉的,更是早早的开始准备。 楚殷殷跟着大家伙一起忙活,只不过她是指挥的那个,大家对她言听计从。 她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晚上洗漱过后,就累得倒头大睡。 容无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太清楚。 结果这种状况,自从男人一放假,就彻底改变了。 她早上想起床的时候,腰间箍着一条有力的臂膀,她想偷偷掀开他坐起身,那胳膊更用力了。 “唔。”楚殷殷忍不住溢出一声娇呼,“你醒了?” “去哪里?”容无崖睡眼惺忪,声音沙哑的很性感,近在咫尺的距离,听得她心神荡漾,他呼出来的气体,喷洒在她耳朵上,都能引得她身体微微的战栗。 楚殷殷抖着声音说,“我们要准备过年的年货,府上一百多口子人,忙活了一年都辛苦了,我打算今年都给他们发点好东西,你说每个人十斤面,十升油,再有十斤猪肉怎么样?对了,每个人都要发守岁钱,咱们偌大的王府,还多亏了他们。” 容无崖以前过年不讲究这些。 之前在军营,过年的时候,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顿好的喝点酒就算过年了,那还是情况好的时候。 要是赶上了战乱,别人过年,他们在浴血奋战,也就忘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日子。 他回到京城,被人伺候照顾的时候,已经身患了怪病,连过年都是直接昏死过去的,才没有也无法去管府上其他下人的日子怎么过,骤然听到他的小女人提,心里某个地方,又因为她而剧烈的跳动起来。 真要命。 当对一个人心动,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就会因为她再千千万万遍心动。 “我们满满真善良。”他沙哑着声音,性感的开口,“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心肠这么好呢?” 明明他是在夸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欲念。 她被他一句话撩拨的脸红了,方才那股涌上来的冲动,再度侵袭而来。 怎么回事…… 她感觉到自己双手都是酥麻的,这种感觉,像极了……像极了在床上的时候。 脑海中轰然想到方幼珠之前说的话。 “我怕你忍不住。” “雌性激素增长,就会渴望同房……” “……” 楚殷殷摇了摇头,努力挥去那些念头,“不许想了!” 她情不自禁地说出声来。 容无崖刚才瞧着她的神态,就有点不对劲,这会儿再对上这句话,当即瞌睡全都消散了。 他翻身将她压下,弓着身子尽量不去真的压到她,不安分的在她唇上吮了口,温声问,“想什么了?跟为夫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为夫帮忙?” 自从楚殷殷怀了身孕,他就被叮嘱着前三个月不能乱来。 旷了一段日子的开了荤的男人,强迫克制着忍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是极限。 现在人就在身下,还尝到了甜头,那是说什么都不肯罢休了。 他将她吻得神魂颠倒,呼吸急促,等她嘤咛着小声讨饶时,才喘息着饶过她。 “妖精。”他暗暗的骂。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娃娃长得真是精致漂亮,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团子般,让人想咬上一口。 时隔多年,对她最初的渴望,真的成了现实,他还是这么觉得,她就是他怎么看都不会腻的妖精。 勾他的魂,索他的心,要他的命。 他都认了。 楚殷殷轻哼着,“快放开我……他们说不能的……” “是不能。”容无崖没否认她的说法,漆黑的眸子,沉甸甸的落在她身上,里面翻滚着的墨浪,让他像一头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野狼,恨不得把她活活生吞入腹,他用足够蛊惑人的声音,缓缓的道,“不过,你前段时间,不是又拿回来一本小册子吗?” 轰—— 楚殷殷脸瞬间更红了,矢口否认道,“不是,那不是我要拿回来的,是别人给我的。” “恩。”容无崖接过她的话,“你也没拒绝不是?所以,看了多少?” “……” 她根本就没看,拿回来之后,觉得太难为情,特意藏到了书架子最下面一层。 担心怕被发现,甚至还用另一本书盖在外面,作为伪装。 哪里想到还是被他给找到了。 楚殷殷语塞,“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藏了起来。” “看到你鬼鬼祟祟藏东西了。”容无崖舔了舔牙,好笑着打趣她,“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背着我藏男人,等回头偷偷看了,才知道是这个,你藏做什么?为夫看了之后,伺候你,不是好事?” “别……”楚殷殷娇滴滴的抿了抿唇,“别这么说。” “那就直接做。”他将她重新推下去,整个人躬身往下滑,声音闷闷的传来,“正好从这册子里学到点新的,试试看怎么样?” …… 结束的时候,楚殷殷双目放空的仰面看着床顶,喘的格外厉害。 容无崖看到她这副娇嫩的样子,成就感满满,非要缠着她问感受。 她没他那么脸皮厚,怎么好意思说呢?她现在的表现,就是最好的回答。 容无崖没等到回答,也不害臊,也不气馁,凑在她脸庞亲了亲她,“这本册子很丰富,我们可以慢慢都体验一遍。” “不要。”楚殷殷摇了摇头,“为了怀着的宝宝,我还是决定和你分房睡。” “想都别想。”容无崖吊着眉眼懒懒的抗议,但是口吻却不容置喙,“在别的事情上,我可以由着你,但在这件事上,咱们没得商量。” 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这不是胡闹吗? 他想了多年盼了多年,年轻气盛的时候,夜夜做梦与她相拥缠绵,现在好不容易美梦成真,她又要和他分开睡? 做梦去吧。 谁都别想剥夺他作为丈夫的权利,就算是肚子里没出来的那个,都不行。 第275章 她所谓的意义 楚殷殷就知道提出分房睡的请求,男人会拒绝,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她认命又乖巧的对着男人点头,老实巴交的表示,以后再也不说这茬了。 “这还差不多。”容无崖挠了挠她的下巴,“再说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小心点的。” “哎呀你别说了。” 明明她都够害羞了,这男人还非要来打趣她。 她推搡了下他,“不许闹了,赶紧起来干活,大家一起置办年货,多热闹多有趣。” 容无崖并不觉得有趣,甚至想不出来,这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但他看她爱做,就陪着她。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完毕,便来到主院。 临近年关,大家伙儿的心情都很不错,轻松而愉悦。 小厮和女婢们有说有笑的打趣,一时之间欢乐无比。 当看到容无崖和楚殷殷出现的时候,想着自家王爷以前的严肃和冷冽,院子内有短瞬间的沉默。 楚殷殷笑了笑,“咱们继续忙,王爷今天和我们大家一起,都不用怕她。” 小女人娇滴滴,她在府上平易近人,下人们都得了她的恩惠,因此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见她都这么说了,一个个紧绷着的脸,全都放松下来,重新展露出笑容。 容无崖可舍不得楚殷殷亲自动手,他叫人搬了张椅子,又给她穿戴的十分厚实。 至于她要做的活,他全都替她做了。 下人们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和杀神之名在外的王爷,一起准备年货,又激动又振奋。 大家伙一开始还不敢说话,全靠楚殷殷活跃气氛,到后来便又重新恢复欢声笑语。 这愉快的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的时候,楚殷殷对容无崖说,“王爷你笑一笑呀,把家里的下人们都吓坏了。” “对你卖笑还不够,还得对他们卖笑?”容无崖在她脸上亲了口,“小心他们跟你混熟了之后,不把你当主子。” “哪儿能呢?我可掌握着管家权,不把我当主子怎么成?”楚殷殷亲昵的在男人脸上蹭了蹭,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我只是觉得,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他们虽然是下人,也是家人,大家一起生活,开心一点才好。你说呢?” 他从小就和家人分散,对于家人的概念,其实很淡薄。 直到和楚殷殷在一起,才体会了这个词的含义。 他知道楚殷殷的意思,希望他能够敞开心怀,也希望用这些方式,来抚慰他早年受过的伤。 其实都不重要了,有了她之后,他就不再在乎那些过往。 可他的小女人却把这件事,始终都放在心上,用尽一切能够想到的法子,来帮他疗伤。 她每次深情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在她眼底里看到过疼惜。 而爱一个人,是会心疼他的。 心疼他没有自己想陪的日子,心疼他不被命运眷顾的日子,心疼他的一切成长轨迹。 她太爱他,以至于对他那些过往,总觉得是自己的亏欠造成的。 这样一个心灵柔软的女人,他怎么能不爱? 不仅爱她,还爱的深沉,爱的没她不行。 全府上下齐心协力又忙了一天,就到了除夕这天。 府上的年货全部置办妥当,容由来请示楚殷殷,要她一起去给下人们发放新春的礼品。 楚殷殷自然又拉上了容无崖。 她现在越来越骄纵了,大有在楚家当大小姐的那股蛮横劲儿。 直接走过去,把男人正在看的书抽走,拉过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容无崖无奈而宠溺的笑,到底还是由着她。 下人们在府上做工三年,这还是头一次收到新春礼品。 每个人都领了个大丰收,对着楚殷殷和容无崖感恩戴德的磕头道谢。 “好啦好啦。”楚殷殷叫他们起来,“大家回去过个好年吧。” 府上陆陆续续的放了假,除了容由还有几个家生子,其他的帮工全都离开了王府。 当天晚上,他们早早的用完了饭,便准备休息了。 楚殷殷本来说要守岁的,可她眼皮子耷拉的厉害,容无崖看她这样,实在不忍心,把她抱到了床上。 “困了就睡。”容无崖吻着她的眼睛,温柔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蛊惑,“等会放鞭炮的时候,我喊你起来。” “真的哦?”楚殷殷眨眨眼,“你可别忘了,爹爹说了,不守岁的话,就会老的很快。” “我们满满不老。”他说着,低声笑了笑,口吻更暖了,“一直都是好看的样子。” 楚殷殷小声的在他耳边再次叮嘱,“一定要叫我起来守岁听鼓,今年的意义对我很不容易。” “怎么不同?”他明知故问。 楚殷殷顿了顿,抿了抿唇。 太不同了。 因为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年,而距离上一次听新春的鼓声,已经是在前世的十年前。 更因为这是她和他共同度过的第一年,她不想错过,两个人在一起,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活了两世的她,终于明白,人活着,其实就是图这么点意义。 有时候想想,成亲一定要有成亲仪式吗?没有会怎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行了啊? 跨年一定要守岁吗?不守又会怎样,说到底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睁开眼其实又是一个平凡的新一天吗? 不。 其实不是这样计算的,也不该这么计算。 人是很复杂的,人的情感也很复杂。 有时候明明知道,这种行为愚蠢又没用,但还是会去做。 就像那么多人,会期盼着过年,那么多相爱的男女,渴望结成正果。 人是需要彼此赋予的浪漫与意义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漫长的人生里,咬牙坚持下去。 楚殷殷咯咯咯的笑起来,但她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他性感的唇,“不告诉你,反正你到时候一定要叫我,不然我要同你闹的。” “怎么闹?”容无崖挑了挑眉,“那我就在床上治你。” “你怎么色色的呀?”楚殷殷小声骂着他,脸上还是纵容的宠溺,“不理你了。” 会撒娇的女人,往往能要一个男人的命。 容无崖看着背对着她的小女人,在她的长发上亲吻了口,“睡吧,到时候我喊你。” 第276章 剪不断的缘份 楚殷殷睡得很快,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剧烈的孕期反应,但却比之前爱睡许多。 容无崖本来为此担心,后来特意找了好几个专门治妇科的老大夫问了,才知道这都是正常的。 他的手搭在小女人腰上,无意识的在她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睡梦中的楚殷殷,舒服的发出声满足的喟叹。 昏黄而暧昧的烛光照耀下,她精致明艳的小脸,一览无余。 他看到她水润的唇,粉色的腮,搭上那句长叹,一股火气往下腹窜。 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的容无崖,此刻当真是苦哈哈的看着她无奈。 睡着了都不忘勾引他。 小不老实的。 恰好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的叩响了两下。 容无崖轻咳了声,给外面传递了信号,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他打开门,侧身闪了出来,见到长廊下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王爷。”傅予压低声音,还是被容无崖提醒,“小点声。” 傅予嘴角一抽,他这都已经是用最小最低的气声说话了,还要怎么小?#@$& “王妃睡着了?”傅予只好捡着话问,不料这句话,又戳到了容无崖。 他斜了他一眼,“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是是是。”傅予暗道。 他真是不知死活,明知道容无崖有了女人就成了醋王,他还提这嘴干嘛?不是明摆着找骂吗? “我不该问。”他强调道,“我以后都不问。”%&(& “说正事吧,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容无崖直奔主题。 傅予点头,“都办好了,之前咱们的部下,我找回来百分之九十,又按照你的吩咐,收编了一些新兵,都是秘密中进行的,没有被人发现痕迹。他们也都按照你的吩咐,按兵不动。” “很好。”容无崖捻了捻手指,说道,“七宝阁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傅予正想提这茬,见他主动提了,赶紧回答说,“朝中有几个官员,去七宝阁做了笔生意买卖,都不是我们阵营里的,不过有几个官员,对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点用,他们有把柄落在我们手上,不怕不能拿捏他们。” “恩。”容无崖意料之中。 当时创立七宝阁,为的就是积攒人脉和消息,如今他要成事,也是时候让他们派上用场。 傅予继续说,“其中还有一个是太子的门客。您看……” “东宫那里向来密不透风,连眼线都安插不进去,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容无崖勾唇笑了笑,漆黑的瞳仁里,满是尖锐的算计。 “谁说不是呢?还真是犯困了就有人给递枕头。” “那就去做吧。”容无崖对傅予的手段心知肚明,“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傅予轻拍了下心口,“包在我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起事之后,你要坐那个位置吗?” “不了。”容无崖对权力没有太多渴望。 早年还小的时候,进到军营里面打仗,是为了生存。 谁知道他一打就打赢了,再打还是赢了,战神之名就这么传了出来。 更神奇的是,在此之后几乎每一战,对他来说,都不算难事。 他就这么一路成为了大兴的第一个异姓王。 即便是成为了王爷,他也没有想过要动隆康帝的位置。 以前是没兴趣,现在即便动了,也是为了护住自己最爱的女人,保她一世平安顺遂。 傅予听到他的答案,并不显得多么吃惊。 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他对于他的了解,绝不亚于他自己。 于是他也没有追问原因,只是道,“那你打算扶持哪个皇子?” 傅予虽然不在京城中,一直都在边疆替他打点势力,但他自知道容无崖要起事后,就做足了功课。 他们的命运早就息息相关,他没有家人,兄弟就是他这一生的奔头。 为他生,为他死,他要冲锋陷阵,他就做他手里的尖刀。 对于容无崖所做的一切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容无崖顿了顿,还是决定坦白,“九皇子白听忱。” “他啊……”傅予知道九皇子,早年出色,后来渐渐泯然已众人矣,“他有个好母妃。” 容无崖嗯了声,“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说什么?” “我找到她了。”容无崖看向他,平静的眸子里,翻滚着细碎的浪。 “她?”傅予脱口而出,“哪个她?你救过的那个小丫头?” “……”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傅予浑然不觉,还在问,“你当时不是挺喜欢人家的?还给人家写了信,叫人家等着你,别嫁人,怎么,现在那小姑娘被你找到了?她该不会真的一直没出嫁就等着你来娶她的吧?” “不是。”容无崖听他一股脑的说出这么多话,无奈的打断。 然而傅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朝着不远处的房门看了眼,悻悻的压低声音,“不是,那王妃怎么办?你到底喜欢她还是喜欢王妃,王妃现在不是还怀了你的孩子?还有,喏,你让我带来的东西。” 他的脚在一个巨大的箱子上面踢了踢,“你给王妃准备的新年礼物还在这里呢。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两个女人?” 容无崖看了眼那个箱子,道了声谢,见他不再聒噪,总算安静下来,才解释说,“忘了告诉你,她就是当年我救的那个小姑娘,中间过程比较坎坷,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又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我。” “我……”傅予惊讶的不知说什么的好,“你们两个这……剪不断的缘份,难道这就是天定的姻缘?” “恩。”他骄傲的承认,简简单单一个字,说出了内心的愉悦和得意。 傅予看他这样暗搓搓炫耀的样子,一阵牙疼,“有空了具体跟我说说,我倒是对你们两个的感情,突然感兴趣了。” “好,不过我要说的找到的她,还有一个人。” 这下傅予反应过来,他知道他一直在找自己的母亲,于是问,“在哪里?” “宫里。”容无崖说出口,傅予脸色变了变,联系刚才提到白听忱时候的口吻,他拧着眉猜测道,“九皇子的生母?你是说从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脸的和妃娘娘?” “就是她。” 第277章 娘里娘气的杀神 傅予惊讶的啧啧称奇。 容无崖和楚殷殷奇妙的缘份,已经够让他震惊了,没有想到,还有个更大的惊喜。 他知道容无崖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的母亲,因此,为他这个不错的结果,真心诚意的感到高兴。 “你一直挂在心上的人,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是啊。”容无崖顿了顿,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当初她是怎么进到宫里的事。 毕竟傅予是陪伴他多年的至交好友,如今有了结果,他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这些年来,最难熬的日子,都是他陪在他身边。 他的心事,也成了他的心事,他的忧愁,也变成了他的忧愁。 所以,如今他的喜悦与高兴,也想同他分享。 傅予听完,整张脸都在荡漾着笑意,“好!等过年的时候,得空我们两个一定要喝一杯,庆祝你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 “好。”容无崖勾了勾唇角。 接连两个好消息,让傅予沉着的心,瞬间愉悦不少。 他黑眸漆漆的盯着他说,“那你要做的事情,和妃娘娘那边知道吗?” “知道。” “她怎么说?” 容无崖优雅的挑了挑眉,用一个沉稳淡定的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傅予了然,心变得更踏实几分,“事情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今年,一定会有好结果。” 两个大男人,沉默的对视了两眼,容无崖就偏开视线。 他垂眸提起他带来的箱子,阔步往小院子里走。 傍晚的时候,临安城里又飘起雪花来,铺了薄薄的一层。 傅予大概知道他要干嘛,顿了顿,从后面跟了过来。 容无崖站定后,绕着小院看了圈,选定好位置,然后将木匣子放下,取出里面的烟花。 他开始慢慢的摆放。 傅予走过来搭把手,见他似乎是在摆什么形状,嗤的笑出声,“你弄这些做什么?反正这些烟花迟早都会飞到天空再炸开,下面摆成什么样子不重要,要我说,咱们就把这些烟花都堆到一起,然后你想想啊……” 他当真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嗷嗷好看。 于是热情的提议,“到时候我们所有烟花都点燃,它们齐齐炸开,多轰动多热闹,多震撼!王妃一定会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你闭嘴。”容无崖斜了他一眼,“老实干活,别说话。” 傅予被怼了句,朝他轻哼了声,“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兄弟没有女人重要。” “你知道的还不算太晚。”容无崖杀人诛心,懒洋洋的指挥他,“摆成心形,知道吗?” 傅予一听,简直要乐呵死了。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阴森威猛杀名在外的瑞王爷,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女人吃死成这样。 还摆成心形? 他明明记得,以前他比他还要讨厌这些花里胡哨,但是没任何用的形式。 现在再看他……好像乐在其中啊。 傅予吐槽归吐槽,但心里很清楚—— 自己的兄弟现在过得很高兴,拥有楚殷殷,让他变得圆满。 他任劳任怨的按照他的吩咐与要求,将拿过来的烟花卷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两个人放完之后,容无崖还绕着走了几圈,检查形状完不完美。 傅予忍不住再一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容无崖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他做完这一切,才询问容由时辰。 容由也在看这满地的烟花,如实汇报,“约莫再过一刻钟,就该祭天敲鼓了。” “好。”他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喊她起来。” 容无崖缓步转身,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檐下。 傅予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进了屋子,才收回视线。 容由注意到他的打量,温声的开口攀谈,“傅公子是不是有点惊讶?” 傅予和老管家有点交情,说话也是大大咧咧的,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何止惊讶,那是相当惊讶。” “王爷变了很多。”容由说道,“自从王妃嫁过来之后,王爷整个人身上,就有了人情味儿。” “确实。”这一点傅予不可否认,“以前的他,就像把锋利但无情的刀,像只凶狠侵略的野狼,极度防备,极度警惕,虽然我和他相依为命,但确实是害怕他的。” 容无崖身上的气场,强悍的逼人,他站在那里,就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王。 甚至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带着被血染红的戾气与邪恶。 现在有了楚殷殷,竟然也莫名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围绕着容无崖聊天,而那边的当事人容无崖,此刻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 他将手搓的暖和了些,才俯身去碰她的小脸。 熟睡中的女人,两只腮被热气蒸的更加娇嫩,白皙的肌肤透着几抹粉红,看的人有种采撷的冲动。 容无崖用唇碰了碰她,突然的亲昵,惹得小女人嘤咛一声。 他见她快醒了的样子,耐着性子又亲了口,低声蛊惑道,“我的满满,还守岁吗?” “唔。”迷迷糊糊的楚殷殷,瞬间怔然,两只眼睛睁的又大又圆,她看了会儿房顶,才将焦距落到容无崖身上,“我错过了吗?” “为夫都说会喊你了,怎么会让你错过?”他把她扶起来,贴心主动的给她穿衣服,“还有一刻钟,就会敲鼓,外面要放鞭炮,我带你去看看。” “好。”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年。 他们希望有个好的开始,然后也盼望着能够有好的结局。 楚殷殷因为要守岁,非常兴奋,快速裹成了一只小熊,被容无崖半用半抱着来到院子。 她没想到还有容由和傅予在,连忙松开了攥着容无崖腰的手。 容无崖无奈的笑了,“你怕什么?搂着本王就这么见不得人?脸皮也太薄了。” 他把她的手重新搭上来,“以后还得多练才行。” 楚殷殷被他孩子气的动作,弄的又羞又无措,可男人的大掌包住她小手,根本不允许她离开。 “就这样。” 他静默的注视着她,眼睛里面充满了力量和爱意。 四周安静下来,似乎一瞬之间,世界都变的安静了。 “咚——” 突然,新年的第一道鼓声敲响了。 第278章 你别不要我 与此同时,傅予和容由,用最快的速度去点摆放在地上的烟花。 “这是……”楚殷殷眼睛亮了亮,在看到地上摆成心形的烟花时,忍不住唇角勾了起来。 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惊讶欢喜的。 “嘘。”男人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故作高深的朝她浪荡的挑挑眉。 楚殷殷被他这娇柔造作的表情,弄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她弯了弯眼睛,安静乖巧的看着忙碌的两个人。 傅予和容由,一路小跑着不带停歇的点燃后,和他们躲到一起。 不消片刻,地上的烟花烧了起来,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突然,一阵震动的爆裂声后,烟花燃烧着一路往上冲到夜空之中。 巨大的漆黑天穹,是最好看的背景。 顷刻之间,满天都是破碎的星星,仿佛一伸手,就能够抓到。 然而那烟花并没有立刻谢掉,它们居然又再度绽放。 楚殷殷看了片刻,倏地眼睛睁大,她语无伦次的道,“这……这……这是……” 她激动的捂住了嘴巴,喜极而泣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娇俏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涨红的羞涩。 “这是……”她说不出话来,好像一说就会哭起来。 容无崖没想到她这么娇滴滴,忍不住心疼,又隐隐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个烟花都能哭?我们的满满,这么这么容易掉金豆子啊?” “这个烟花……怎么还会这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铺满天空的不是星星,还可以是她满满的名字。 容无崖边给她擦眼泪,边没什么情绪波澜的解释说,“七宝阁里有能人异士,做成这种烟花并不是难事。怎么,这就感动到了?” “恩。”楚殷殷郑重其事的点头。 当然被感动到了。 其实她没有在白生墨那里,获得任何重视,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就是她以为的传家宝玉镯。 她一直都以为,这辈子的自己,遇不上肯把她放到心尖尖上的男人了。 幸好容无崖出现了。 他把她当成他的宝贝一样,精心呵护对待,从不问她值不值得,他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 就好像是,生怕他给她的不够多。 或许,爱的本质就是慷慨大方吧。 容无崖逗她,她就捧场的笑了,笑完之后,人倒是精神了,也没什么困意,跟着看了烧香祭天。 她的身前,是容无崖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闭眼祈愿。 而她看着他笔挺的后背,目光变得温柔而和煦。 她缓缓的双手合十,跟着缓缓的闭上眼睛。 老天啊,如果你能听到,就请你保佑我和他,有无数个这样的年年岁岁吧! 守夜之后,新年接踵而至。 大年初一这天,一大早,楚殷殷睡醒后,就收到了容无崖的压岁钱。 是一对儿精巧的金色铃铛,约莫有黄豆那么大,用红色绳子以巧妙的方式系在一起。 轻轻摇一摇,发出清泠泠的声音。 铃铛的样式,和之前容无崖送给她的金铃长鞭上的不大一样,比起来更娇小可爱圆润。 但铃铛虽小,却能够看出来价格昂贵,天下难寻。 楚殷殷知道,容无崖给她的,自然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东西。 她将小铃铛端端正正的放在掌心,认真看了几眼,在外面刻着的字,不是满满,也不是殷殷,而是一个“野”。 “是你的小字!”楚殷殷高兴了,“我更喜欢了呢。你快帮我系上。” 容无崖失笑,“很喜欢?” “那是当然。”他明知故问,楚殷殷也惯着他,只挑些他爱听的说,哄得男人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红绳拴着铃铛,系在纤细皓白的手腕上,格外的好看。 楚殷殷用力晃了晃,一阵铃铛声,叮叮当当。 她笑靥如花,朝着他眨眨眼,“好看!” “拿着这个,到任何挂着‘野’字的店铺,都可以享受最好的服务。”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铃铛,这是为夫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 “那七宝阁我也能去?”楚殷殷立刻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她对七宝阁的印象深刻,想起来,就只能用“富可敌国”“壕无人性”来形容。 容无崖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恩,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真的假的?”楚殷殷大为震惊,“这就变成我的了?这个小铃铛有这么厉害吗?” “恩。”他乖巧的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所以,满满你别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夫人没了,银子没了,就连自己辛辛苦苦攒的棺材本,都要被你卷走了。” 楚殷殷听到这里,是真的开心起来,畅快大笑。 她来了玩闹的兴致,像是摸着小狗狗的脑袋一样,对他说道,“不想一无所有,就好好伺候我,要是敢惹我生气,容无崖,我就卷款潜逃,不仅如此,我还要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跑,跑到天涯海角,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容无崖心神大乱,夸张的瞪圆了眼睛。 他那张向来严肃冷冽的脸上,头一回出现这么浮夸的表情,让楚殷殷看呆了,忍俊不禁。 她推了推他,“干嘛?被吓到了?” “恩。” “那你还敢不敢惹我生气?” 容无崖在她脸上亲了口,“不敢,当然不敢。” “这还差不多。” 大年初一非常清闲,两个人吃过午饭后,就在府上打牌。 容无崖和楚殷殷,又叫来了傅予,还有至今滞留在府上的裴笑沉和吕日。 容无崖会算牌,几乎每次都能赢不少。 楚殷殷开始吃了几次亏,后来也学能了,不再踩坑,输掉的慢慢都赢了回来。 傅予有输有赢,他的牌技和他的人一样,都很沉稳,按部就班。 只有裴笑沉,让人一言难尽,牌技不仅差,牌品也很臭。 他输了不少,但越是输越上头,自己摔下去的牌,又死皮赖脸的捡回来,还扬言哪个敢反对他,他就下蛊,结果呢,大家由着他重新出牌,他还是输,引得吕日哈哈大笑,说要替他上桌。 好说歹说,吕日接替了他的班子,他还不老实,在旁边指点人家。 最后的最后,就是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吕日也输了不少钱。 大年初一眨眼就过,很快来到大年初二。 按照道理,楚殷殷要领着容无崖回楚府。 她从早上睡醒时,眼皮就一直在狂跳不止,总觉得有什么不安的事情要发生。 第279章 无心男女之情 从王府到丞相府,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楚鉴心一大早就在府门外守着,远远看见马车驶来,就拔腿小跑着迎了上去。 “殷殷!”他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阿哥天不亮就在外面等着了呢!” 楚殷殷推开窗户,朝外面探出小半张脸。 跟在马车左右跟着跑的,可不就是她那被方幼珠吐槽的大直男三哥吗? 他笑容灿烂,咧起嘴冲她笑,“我们殷殷又好看了!王爷呢?” 楚殷殷把窗户开的大了些,容无崖配合的偏过头来,朝着楚鉴心点了点头。 “王爷!府上大哥二哥都等着你呢!上次你给我们说的那个阵法,我们研究出来了!” 上回容无崖来府上接楚殷殷的时候,被他们兄弟三个拉着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男人们聚在一起,话题就那几个。 她家里的这三个哥哥,都是无心男女之情,一心只惦记着建功立业,聊天内容无非就是军事方面的。 容无崖是他们钦佩的英雄,因此,跟他请教的更多。 那天临走时,他见他们兴致盎然,大有不想放他走的意思,便留下来一个阵法,叫他们琢磨。 容无崖失笑,“好,那等会儿进了府我看看。” “好!”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容无崖率先下马,又扶着楚殷殷下来。 楚鉴心在旁边关切的叮嘱,“小心点,你现在怀着身孕,走路也得格外小心。” 楚殷殷刚想说,她没那么娇贵,就见她的三哥话锋一转,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容无崖,问起军法的事。 得。 她三哥对她的关切,大概也只是走个形式。 三个人并排往府上走,没走多久,管家和其他两个兄长,也亲自来迎。 但同样如出一辙,他们对楚殷殷关照了两句,便加入楚鉴心,和容无崖讨论起阵法来。 “殷殷。”姜思意招呼她,“来找阿娘,男人们谈起事情来,哪还顾得上你呢?” 楚殷殷莞尔,“好。” 自从楚霜霜被赶出楚府之后,她和姜思意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的。 她虽谈不上小气,但也绝不大方。 姜思意之前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痕迹。 眼下对方想尽力弥补,她也不会扫她的兴。 只是感情的事,到底勉强不来。 她和姜思意之间,还是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思意拉着她的手,母女两个同男人们道别,来到了偏厅。 她让她坐下,便招手叫人送来一些东西。 有燕窝人参之类的补样品,还有一些上好的布匹,以及一些地契和银票。 姜思意把东西推给她,“这些都是给你的,怀了孩子之后,要好好补补,银子更是少不了,等有了孩子之后,到处都是要用钱的,你先花着,等回头了阿娘再给你。” “阿娘。”楚殷殷失笑着拒绝,“这些东西王府都有的。” 她一拒绝,姜思意的脸色便僵了片刻,她抿了抿唇,尴尬的笑笑,“阿娘知道你不缺这些,也知道你和我不太亲近,不过这些是阿娘的一些心意,你就收下吧,这些日子,阿娘其实一直都在反思……有些事确实是我做错了。” 楚殷殷没做声。 姜思意看着她俊俏的小脸,继续说,“以前总想干预你的生活,想让你按照我的意愿活着,现在换位想想,又有谁愿意被别人操纵自己的人生呢?阿娘以前做了不少糊涂事,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就…别生阿娘的气了,别跟阿娘计较了。” “好。”楚殷殷点头答应,“不说这些了,好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姜思意明显看出来她提起来以前的事情,情绪不佳,便将话题引到了育儿方面。 关于生孩子,她有经验,也愿意和她分享。 母女两个接下来的氛围,倒是很轻松。 直到织金来喊她们吃饭,两个人还意犹未尽。 她们搀扶着来到花厅,这才看到,几个大男人还聊的热火朝天,见着她们过来,也只是点头示意。 楚殷殷坐下来,便正好听见楚望山拒绝楚鉴心,“你?算了吧,我现在身边有一个年轻人,比你要沉稳聪明,我用他用的很顺手,打算好好培养培养,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楚望山在军中待了多年,作战经验丰富,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差。 能够得到他这么高评价的,一定有着过人的本领。 “真的假的?”楚鉴心不由好奇,“可你前段时间还答应我,说让我过了年就跟着你去鄯州的,怎么说好的又变卦了!我看大哥你就是个骗子,一开始就没打算带我去,现在又编出来这种话来骗我!” 楚望山被当众扣上“骗子”的大帽子,无奈的妥协,“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突然发现了这么个人,所以就把他收在了身边,你呀,就在京城把书读好就行了,你不适合上战场!” “大哥!”楚鉴心嘟囔着道,“你这是在侮辱我,我怎么就不适合上战场了?那你找到的那个人,就很出色吗?我不信,你把他叫过来,我和他当众比划比划,要是我赢了他,过了年你就带上我回军营,要是他赢了,那我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认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楚望山看着自己一脸不服输的弟弟,询问道。 “对!”楚鉴心最不能激,越刺激他越上劲儿,“我说的!输了,我就再也不提去军营的事情了!” “好!我还真就把他带了回来!”楚望山放下筷子,作势要叫人。 姜思意在这时出声打断他们,“都给我好好吃饭,吃完饭再比划,殷殷怀着身孕,是最饿不得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妹妹?” 挨了一顿训斥,几个人顿时安静如鸡。 唯独楚风骑满脸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 楚望山身为老大,这件事又因他而起,他带头道歉,“是,阿娘教训的是,那咱们就先吃饭。” 他说着给楚殷殷夹了一个大鸡腿。 第280章 肃杀的楚殷殷 大鸡腿才刚放进去,就被另一只横过来的筷子夹走了。 楚望山挑了挑眉。 只见容无崖把他夹的大鸡腿,放到了前面的碟子里,自己又夹了一个。 “……” 他细心的帮她把骨头剔出来,将一小块一小块肉,放到她碗里。 这个动作做的顺手又随心,一看就知道没少做。 “吃吧。”容无崖宠溺的对楚殷殷说,“喝汤吗?帮你盛点。” 他对她的照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作秀,因为实在是太自然太生活了。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一顿饭期间,尽管容无崖一直都在和他们聊天,但总能完美的照顾到楚殷殷。 楚殷殷啧一声,他就知道把手帕递过来。 楚殷殷放下筷子,他明明没看过来,就已经盛好了汤,精准无误的放在了她手边,还叮嘱她等会喝。 楚殷殷喝完了汤,目光往那盘子的荔枝上看了眼,下一刻,他已经剥好了荔枝,递到了她嘴边。 简直无微不至。 饭后。#@$& 楚风骑和姜思意都有午睡的习惯,先后离开,去了后院。 楚鉴心这下彻底放飞自我。 他迫不及待的让楚望山把那个所谓的“比他出色的人”叫过来切磋。 “快叫过来!我要打的他满地找牙!”他气势汹汹的道,“我要是赢了,大哥你就得让我去军营!” 楚望山毫不客气的泼冷水,“你赢不过他。”%&(& “大哥!”楚鉴心被狠狠气到,忍不住跺脚,“哼!你等着看吧!我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 他说着还冲围观的楚溯水和楚殷殷他们扬了扬下巴,“二哥,殷殷,还有王爷,你们都帮我作证!” 楚溯水无悲无喜,态度不明确。 他一直都是这样,楚鉴心并不意外,转而看向楚殷殷。 楚殷殷捧场的附和,“好,三哥加油,我相信你!” 楚鉴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顿时眼含热泪,“还是殷殷对我好,你且等着看!三哥赢给你看!” “好哦。”她眨眨眼,两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为他加油打气,这可又把楚鉴心给感动坏了。 几个人说话期间,楚望山对下人吩咐了几句,没多大会儿,就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挺拔的侍卫。 楚望山对楚鉴心说,“喏,人给你找来了,你们打算怎么比?” 楚鉴心摩拳擦掌,他腾的起身,走到院中,“就你?” 侍卫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哟呵!”楚鉴心啧啧称奇,“那就先让本少爷领教一下你的拳脚功夫!” 他正说着话,忽然重重砸出一拳,两个人距离很近,又是毫无防备的出手,可以说是非常突然了。 可对面的那个侍卫,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他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微微侧身,便避开了这一拳。 楚鉴心的拳头挨着他的脸颊,擦着空气而过。 一拳落空,楚鉴心皱起眉,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错!”他欣赏道,“有和我一较高低的资格!” 楚鉴心很快又和对方打斗在一起,这下那个侍卫也跟着动了起来。 两个人打的你来我往,但是不出五十招,楚鉴心居然开始落于下风。 于是这个时候,那个侍卫开始反击了。 他反击的时候没有收着力道,楚鉴心只能小心躲避,但很快,他就彻底落败,被一脚踹在地上。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被踹的心口,脸色发白。 楚殷殷见状,脸色冷起来。 她立刻起身,上前探了下楚鉴心的脉搏,脉象紊乱,是伤到内脏的症状。 只是区区一个切磋,那侍卫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楚殷殷气的看向那人,侍卫却在这时候,垂下了头,恭敬的道,“楚三公子,小人承让了。” 楚鉴心觉得太丢人了,一百个不服气。 他推开楚殷殷,就要站起来,“再来!刚才是我失误了!再来我一定赢过你!” “算了!老三,愿赌服输!”楚望山刚才也看的真切,他对于自己新找到的这个帮手,十分满意,话里之间难免向着自己的人,“既然你没有打过他,去军营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哥!”楚鉴心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强烈要求再来切磋一遍,“再让我打一把!我肯定能赢他!” “你这不是耍赖吗?”楚望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笑呵呵的看向那侍卫,“做的不错!本将军没有看错人!” “大哥!”楚鉴心还要强求,被楚殷殷捏了捏手心,“三哥,算了,你受伤了。” “我没事!”对着自己的妹妹,楚鉴心收敛了几分暴躁的脾气。 他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没事,被踹了一脚,不碍事,刚才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内伤都是这样的,刚才她探了一遍他的伤,不加治疗的话,他怕是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了! 楚殷殷坚决拒绝,“不行,你现在不能再打了。” “殷殷!”楚鉴心也有点着急,“你知道的,三哥我一直都想进军营,想像父亲和兄长们一样上阵杀敌,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要三哥我眼睁睁的错过吗?” 楚殷殷低声对他说,“你打不过他,再打一次,还是输。” “殷殷,你居然也……”楚鉴心非常痛心,“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你受伤了。现在不能打了,如果你不想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就听我的,不要再打了。” 她虽然是压着声音的,但脸上的神情,是楚鉴心从没见过的肃杀。 楚鉴心下意识的张了张嘴,莫名答应下来,“好,我今天不打了。” “恩。”楚殷殷见他答应了,也松了口气,“你想进军营,以后让王爷带你进。我们不理大哥。” “王爷真的可以吗?”楚鉴心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看了眼楚殷殷,又冲着他点了点头,“可以,平时有什么想学的,都可以到王府去请教我。” “好。”楚鉴心彻底高兴起来。 他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大哥,你这个新收的侍卫,确实有两把刷子!我愿赌服输!” “这才像话嘛。”楚望山拍了拍身边侍卫的肩膀,“徐博中,去给老三道个歉去。” 楚殷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来。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年轻的侍卫,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变得僵硬无比。 第281章 你针对他干什么 楚殷殷对徐博中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因为前世就是他,带着大军踏平了楚家的府邸。 他那时候,已经成了白生墨最得力的爪牙,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来做的。 就是他下令,杀光楚家人,就是他下令,放火将楚家烧成了一堆灰烬。 怪不得楚殷殷刚才看到那张脸,隐隐约约觉得熟悉。 原来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楚望山的身边? 楚殷殷咬着唇,身体也跟着颤抖,脑海中的记忆,蓦地清晰起来。 前世鄯州之战后,接替父亲和兄长楚望山手中兵权的,就是徐博中。 而在接管兵权之后,他便为太子白以诚冲锋陷阵的卖命,和前世的白生墨打的你死我活。 他曾记得白生墨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谩骂这个叫徐博中的年轻将领,甚至还要她去献身给徐博中,试图想用美人计,而收服对方。 当时她大骂白生墨不要脸,是禽兽,誓死不从,不惜以毁容的方式,拒绝他的这种提议。 后来白生墨见她自毁容貌,晦气又愤怒,狠狠的抽了她一顿后,再也没来过。 可是不知道最后白生墨用的什么方式,在决战皇宫时,太子麾下的得力大将徐博中居然临阵倒戈。 太子大惊,被俘获后当即处死。 徐博中一路扶摇直上,成了白生墨最欣赏最器重的武将,没有之一。 而这一世,这个时候,徐博中还是太子白以诚的人。 那就意味着,鄯州之战失败,是太子动的手脚。 目的就在于,从楚家手中,将兵权夺过去。 大兴的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隆康帝手上,除此之外的小部分,掌握在几个大将手中。 其中楚家手中的兵权最多。 太子如果想稳稳当当的登上皇位,掌握兵权势在必得。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只一心想着如何挽回白生墨的心。 而这一世,太子要动楚家,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楚殷殷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对上容无崖那双幽黑的眼睛。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生怕被他发现什么,不自在的轻咳了声,“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容无崖并不拆穿她,“看完比武切磋了,要不要到花厅坐坐?” “好啊。” 花厅里。 楚鉴心和徐博中,一左一右的站在楚望山左右。 楚望山一副老好人般的和稀泥,“不打不相识,你们这也算是认识了。” 楚鉴心大大咧咧的笑,“是,大哥说的不错!” 他是那种很坦荡正直的人,愿赌服输,又因为容无崖答应了他带他进军营,因此他态度非常好,“徐侍卫好功夫,话说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我看你一招一式,不像是那些草莽兵头的野路子啊!” “他啊,以前就是个练家子,是贵人们的贴身侍卫,后来贵公子家门没落,养不起他,就把他打发走了,他想要报国,就进了军营。”楚望山看起来对他确实很满意,言辞之间,都带着难以掩藏的炫耀。 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个他最欣赏的侍卫,以后会是割断楚家喉咙的那把尖刀。 楚殷殷坐下来后,适时插嘴,“徐侍卫功夫好是好,但就是下手太狠了。” 现场唯一的女人说话了,几个男人都瞬间看过来。 楚殷殷却面带不悦,“刚才和我三哥比武,招招毙命,不知道还以为你想杀了我三哥呢!” 徐博中被质疑,也不疾不徐的颔首,“回王妃,既是要比武,自然要倾尽全力,不然就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刚才打伤了我三哥。”楚殷殷冷哼,“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要你偿命!” 这话一出,现场立刻凝肃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自家的殷殷虽然骄纵跋扈,但基本不会把杀人偿命这种事放在嘴边。 尤其是,她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刹那,表情又狠又凉,叫人不约而同心头一颤。 徐博中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目光落在楚殷殷脸上。 当看到她那张娇俏艳丽的脸时,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他的确对楚鉴心起了杀心,下了狠手,因为如果想要拿到楚家的兵权,楚家的子弟首先都得死光。 楚望山和楚溯水,包括楚风骑,这些都好处理。 鄯州那边他都布置好了,一旦发生战争,定叫他们三个有去无回。 所以他最后踢过去的那一脚,用了内力,不出意外,只要楚鉴心再练功,就会很快变成废物。 等到那时候,他拿下了兵权,还会把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放在眼里? 可这些计划,只有他和主子知道,楚殷殷断然不会知道的。 外界传言都说她空有一副好皮囊,没什么脑子,所以他只当她觉得自己哥哥输了,面子上过不去,故意找他的茬。 徐博中不卑不亢的道,“我和楚三公子只是正常切磋,他不会有什么大碍。” 楚鉴心并不知情,见自己家小妹生气了,赶紧来安抚她,“殷殷,三哥我真的没事,就刚才踹过来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三哥皮糙肉厚的,你别担心!再说了,切磋嘛,难免会受点伤,这位侍卫,手下还是留情了的。” 徐博中微微一笑。 他就说了,楚家就楚望山和楚溯水,还算有点气候。 剩下的楚鉴心和楚殷殷,一个比一个愚蠢笨蛋。 “那也不行。”楚殷殷摇头,看向楚望山,“反正三哥没有痊愈之前,他不能离开京城。” 楚望山知道自己妹妹骄纵,无奈的叹气,“你总针对他干什么?” “我不管。”反正她平时无理的要求多了,多这一个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楚望山想到自己还有几天才离京,便打算先哄住她,等哪天了再帮忙说说情,“好好好,暂时不离开京城。” 楚殷殷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才下巴一扬,“这还差不多。” 楚望山没再留徐博中,怕他扫了楚殷殷的兴致,打发他离开了花厅。 楚殷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色暗沉了几分。 这一幕,落入了一直都有心留意她的容无崖眼底。 男人墨色的瞳仁似一潭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晚上等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临睡之前,楚殷殷忽然道,“王爷,帮我办件事。” 第282章 让他变痴傻 容无崖被她严肃的口吻给逗笑了,“我为你做事天经地义,谈什么帮不帮的?” 他侧身过来,单手撑着脑袋,侧歪着头看她。 黑暗之中,女人漂亮精致的眉眼看不真切,但屋檐下灯笼散发出的朦胧的光,依然感觉她美的惊心。 “说吧,什么事?”他察觉到小女人有心事,转到了正题上。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一个人变的痴傻?” 容无崖淡淡的哦了声,“就这件事啊,那法子多了去了,单看你想达到什么结果。” “没什么特别要求,就想让他变成废物。”楚殷殷组织好语言,跟他说,“今天在府上时,大哥身边的那个叫徐博中的侍卫,我看他不顺眼,他那人眼睛里面有钩子,野心勃勃,大哥却浑然不觉,一心想着栽培他。他对三哥下手,直接伤到了他的内脏。” 容无崖听到这里,冷笑了声,“那他是在找死。” “恩。”楚殷殷抿了抿唇,“我今天探过三哥的脉,只要他再练功,不出几日,就会变成一个废人,徐博中明明知道,三哥是大哥的亲弟弟,还下这么重的杀手,可见他另有所图。留这么一个心思深厚手段歹毒的男人,在大哥身边,我不放心。” 容无崖回忆着今天楚望山对徐博中的态度,挑了挑眉,“大哥很欣赏他。” “所以这件事要做的隐秘。”楚殷殷强调道,“不能让大哥察觉。” “行。”容无崖很快答应下来,“这事交给我,现在乖乖睡觉?” “什么时候能办好?”楚殷殷紧跟着问。 容无崖微微吃惊,“这么着急?你希望什么时候办好?” “尽快,越快越好。”她说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大哥估计大年初六就要离京。” “那这两天?” “好。等你消息。” 容无崖俯身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下,性感而优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道,“睡吧。” 楚殷殷很快睡着,躺在身边的容无崖,思绪却百转千回。 他了解楚殷殷,她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别人置之死地的人。 她最在乎的,除了他,就是楚家。 如果没有猜错,不除徐博中的话,他很有可能在未来,会对楚家造成威胁? 徐博中只是个小小的侍卫,没有楚望山的青睐,成不了气候。 那么是谁将他送到楚望山眼前,幕后的那个人又想通过他,从楚望山那里得到什么呢? 这些问题,大概只有徐博中知道。 容无崖幽深的眸子,光影流转。 次日一大早,他就醒了,起身时发现小女人正抱着他的一条胳膊,睡得香甜。 大概察觉到他的动作,她不满的吧唧吧唧嘴。 容无崖心意微动,轻轻戳了戳她的鼻尖。 小女人拧着眉转过脸去,这下便松开了他的胳膊。 他顺势抽回,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她的睡颜,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容无崖简单洗漱过后,就去找了裴笑沉。 大过年的日子,裴笑沉因为输了不少钱,心里不痛快,昨晚喝大了,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容由一推开门,就闻见了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容无崖,后者面不改色,“把他叫醒。” 容由轻咳了声,只好上前。 他轻轻推了推睡觉还流口水的裴笑沉,“裴公子,王爷来看你了?” “去他的王爷!”裴笑沉摆摆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拦着老子睡觉!呜呜呜!老子输钱了!输了好多好多钱,呜呜呜呜……” 容由面色尴尬的看了眼容无崖,后者挑了挑眉,“直接泼水。” “哗啦——” 冰凉的冷水,从上面往下浇,洒了一地,裴笑沉浑身湿透,尖叫着跳起来。 他气的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居然敢这么捉弄你爷爷我……王……王爷?” 裴笑沉抹了把脸,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当即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倏而一笑,瞬间换了表情。 “哎哟我的亲爹,您怎么来了?大过年的,您不陪着我亲娘,怎么亲自到我这儿来了?”他说着,也不顾身上还在滴水,连忙搬来一张椅子,放到容无崖跟前,示意他坐下,“亲爹您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只要儿子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 容由嘴角微抽,尽管见多了很多人有两幅面孔,但像裴公子变的这么快的,还是头一次见。 容无崖抬了抬手,容由心领神会,重新搬了张干净的凳子放到跟前。 他坐下来,才不疾不徐的说,“有两件事。” 裴笑沉点头哈腰,“您说您说。” “第一件事,先前让你在本王身上种的那个蛊,今天解了。” 之前为容无崖解蛊之后,为了不让隆康帝起疑心,怕李鹤归为他诊脉时,察觉出什么,从而打草惊蛇,容无崖特意又瞒着楚殷殷,在身体里重新种了一只蛊虫,这样从脉象上,完全察觉不到什么。 裴笑沉留在王府,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听完容无崖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可以,那我先为王爷解蛊?” 容无崖点了点头。 因为这只蛊虫,是为了糊弄过关才种的,因此解蛊过程也很简单。 裴笑沉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样工具。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蛊虫便解了。 容无崖看着他手起针落,一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眸中闪过几分赞许。 “好了。”裴笑沉笑的恭维,“亲爹,解蛊之后这三天,尽量不要受什么皮外伤,另外饮食方面也需要注意,这些都跟先前的一样,您只需要稍微用点心就可以了。” 容无崖记下后,说了第二件事,“有没有一种蛊,下到人身上,可以让他心智全失,疯疯癫癫?” 这可算是问对了人。 蛊是五毒之首,本身就是邪恶的东西,基本全都用来害人,轻则疯癫,重则丧命。 “当然有了,亲爹您要对付谁?” 容无崖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详细的跟他说,只说了个大概。 裴笑沉听完后,沉吟着道,“蛊虫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但是周期长,如果想要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是找吕日的好。” 第283章 楚殷殷差点露馅 容无崖叫人去请吕日,吕日就在隔壁院子,很快就过来了。 听完容无崖的话后,他列举出了几种毒药,并分别罗列出优缺点,以供挑选。 “用毒性最强的那种吧。”容无崖淡淡的说着,仿佛决定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吕日是个聪明人,只要有钱拿,绝不多问一句话。 在他看来,别人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敢惹容无崖,就该想到最差劲的后果。 至于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那我这就去准备,王爷什么时候要?” “今天能给我吗?” 吕日不假思索的回答,“可以,一个时辰后,我会亲自送到王爷手上去。” “很好。” 容无崖解决完了两件事,叮嘱他们不该说的别多说,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点头,他才离开。 回到紫气苑的时候,楚殷殷才刚刚睡醒。 她正坐在床上迷茫的发愣,抬眸看到男人逆光而来,朝他招了招手,“你去哪儿了?” “去办夫人交代的事情了。” 楚殷殷立刻反应过来,“诶?办的怎么样了?” “亲一口告诉你。” “你怎么老这样?”楚殷殷被他熟悉的套路给逗笑了,“不亲,快说。” 容无崖退而求其次,“那我亲你。” 他按住她的脑袋,在唇上吧唧亲了口,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牙。 楚殷殷瞪他,“现在可以说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下午吕日会把东西送过来,我会找人想办法下到他身上去。”容无崖说。 楚殷殷不得不感慨他物尽其用,她是关心则乱,忘记了府上还养着两个在害人方面的人才。 “好。”楚殷殷紧跟着关心道,“那这毒性什么时候发作?” “中毒后一个时辰内。” “很好。” 一个时辰后,吕日将东西送了过来。 那是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粉末,乍一看和药粉差不多,任谁都想不到会是害人的东西。 容无崖拿到毒药后,打了个响指。 又是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楚殷殷见怪不怪。 容无崖把毒药交给黑衣人,吩咐了两句,对方便领命而去。 等黑衣人走后没多久,容无崖拥着楚殷殷,招呼容由准备了辆马车来,带着她往府外走。 楚殷殷今天没打算出门,见状不由得好奇,“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去吗?” “戏台子都搭好了,不去看戏?”容无崖低声提点她,“不想看看这毒药的威力?” 楚殷殷聪明的问,“回楚府?” “你不是还要去看三哥?” 楚鉴心昨天受了内伤,她叫人按照她开的药方熬了药,不知道他有没有遵照嘱咐,认真服用。 他总大大咧咧的,平常受伤了也根本不当回事,所以她总担心他不会乖乖听话。 楚殷殷心里原本的打算里,今天就是要回家一趟的,可她没跟容无崖说。 他怎么知道的? “看什么看?”容无崖冲着她得意的勾了勾唇,“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能猜到。 楚殷殷嘴角微抽,“神了。” “走吧,带你回去。” 两个人昨天才刚来过楚府,今天又来,姜思意自然是欢迎,楚风骑也很高兴。 楚殷殷说是过年家里坐着无聊,想回来看看,谁都没有过多追问。 府上支着牌桌,姜思意和一些贵妇们,在自己院子里打牌。 楚殷殷坐着看了会儿,少不了被恭维客套。 她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主要是心里惦记着楚鉴心,坐了没多大会儿,就借口困乏,回自己未出阁之前的小院。 她的小院旁边,走不了百来步,就是楚鉴心的院子。 楚殷殷和容无崖敲了敲门,就听见了脚步声。 楚鉴心一拉开门,见是楚殷殷,意外非常,“诶?殷殷,王爷,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楚殷殷哼声道,“昨天看你被打的那么惨,今天过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提到昨天切磋被打的落花流水的糗样,楚鉴心脸上有点撑不住。 说到底,他也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大男孩,正是心高气傲,热血澎湃的年纪。 他瞪了楚殷殷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更重的话也舍不得说,于是只让开位置,示意她进小院来。 三个人先后进到屋子里,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 楚殷殷一闻就知道,这是自己开的那副药。 “看来三哥你有好好听话,我让你煎的药你都乖乖服用了?”她笑盈盈的问。 楚鉴心点了点头,“说来也怪,你那副药是哪位大师开的?其实昨天切磋之后,我心口就隐隐疼的厉害,一直到晚上还没有减轻的症状,甚至越来越严重了,本来你给我的的那药,我是没打算用的,你也知道,三哥我皮糙肉厚的,可昨天晚上实在扛不住。” 他觉得心口越来越沉,还带着一阵阵尖锐的疼。 本想调息运功,让自己好受点,谁知道才刚做了没两下,心口疼的就像要死掉一样。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浑身冒冷汗,甚至眼前的物体,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吓坏了,迷迷糊糊之间,想到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翻出来楚殷殷给的药材,自己爬着去煎好药,药一喝完,人也晕了过去。 他害怕的以为是自己死掉了,当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亮了,他还活着。 “也不知道大哥身边的那个侍卫,是什么来头,怎么他的功夫这么邪门。”伤在楚鉴心身上,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昨天叮嘱我的还真没错,万万不能再练功,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糕,不过,殷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殷殷怔然,张了张嘴。 旁边的容无崖接过她的话,自然而然的道,“他的招式,我之前在军营里面见过,因此知道些。” 楚鉴心对容无崖那是言听计从,毫不怀疑。 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楚殷殷见糊弄过去了这一关,感激的朝着容无崖看去,后者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她对楚鉴心说,“所以三哥,你一定要好好吃药,这药再吃上几天,等什么时候你练功感觉没什么影响了,就可以停了。” “好。”在练功一事上,楚鉴心不敢含糊。 三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到外面起了动静,闹闹哄哄的。 第284章 看到你的蠢样就心疼 喧闹声越来越大,楚鉴心好奇心强烈,他叫楚殷殷二人坐着,自己拔腿冲到了院外。 楚殷殷看向容无崖,“这么快就毒发了?” 指的是给徐博中下毒一事。 容无崖掐指算了算,“从时间上来看,差不多了。” 楚殷殷挑了挑眉,“府上还有其他贵妇,可不要吓到了她们才好。” “不会。”容无崖斩钉截铁的说,“大哥为人稳重,他心中向着徐博中,还想提拔他,不会让这种事传出去影响他的名声的。” 果不其然,楚鉴心很快回来。 他表情夸张,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大哥身边的那个叫什么徐博中的侍卫,功夫来历不清不楚,看着也不像是个正常的,结果他疯了!” “疯了?”楚殷殷明知故问,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会疯了!” “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谁说不是呢?别说昨天,就连今天一开始都是好好的,谁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说疯就疯了!”楚鉴心迅速找了件外袍披上,拔腿就往外走,“大哥现在把他关在了院子里,说是已经去叫大夫了,殷殷,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再去看看情况。” “三哥!我跟你一起去。”楚殷殷可不想错过这个好场面。 “不行!”楚鉴心义正言辞的拒绝,“那可是个疯子,万一伤到了你怎么办?” 容无崖上前一步,半拥半抱住她,“我和她一起,有我在,三哥可以放心。”#@$& 楚鉴心在容无崖挺括的身躯上看了眼,点了点头。 这位可是大兴赫赫有名的杀神。 虽说现在他不复从前,但有他在的话,断然不会让殷殷受伤害的。 三个人一路疾行,来到了徐博中的小院。 看得出来,徐博中很受楚望山的欣赏,所以给他准备的小院,都是肉眼可见的细心和客气。%&(& 这么冷的天里,还有枝头腊梅绽放。 只不过,本该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好画面,现在却成了满地狼藉。 腊梅散落一地,就连树枝都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院子里除了楚望山、楚溯水之外,还有十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丁,他们手里拿着家伙,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观察着坐在地上的徐博中。 “吱呀——”的开门声响,让楚望山回头看来。 见是楚殷殷和容无崖,意外的挑了挑眉,“殷殷,这里危险,你不要靠得太近。” 楚殷殷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徐博中,低声问,“刚才三哥说他疯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楚望山正在气头上。 他把徐博中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甚至认为他是年轻一代里,最有希望成为有名将军的人选。 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大兴希望的一个人,就怎么突然之间疯了傻了? 他不接受,不过对面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到底还是克制收敛着脾气。 楚望山深吸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吓人,“恩,好像出了点问题,已经叫大夫了。” 楚殷殷点了点头,稍微探头朝着徐博中看去。 他一开始是坐在地上,脑袋垂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头来,笑的狰狞。 他的脸刚才发疯时,想要攻击楚望山,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候挂着诡异的笑,当真吓人。 楚殷殷忍不住低呼了声,“哎呀!” 几乎片刻,一只手就横在了眼前,替她遮去那个画面。 容无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看。” 他说着,冰冷的眸子射向徐博中,“再看过来,把你的眼剜掉!” 徐博中定定的看着他,脖子歪了歪,那双死鱼眼,瞪的又大又圆,泛着森森的寒意。 楚望山抿唇,还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徐博中!徐博中!你醒醒!” 然而这一声声喊叫,都无济于事。 徐博中非但没有醒过来,还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刚才挨了打,浑身都疼,一下子没站起来,倒在地上,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可他并没有停下,再度撅着屁股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楚望山走来。 “大哥!” 楚溯水和楚鉴心,不约而同关心的道。 楚殷殷皱了皱眉,“大哥,别让他靠近你,他现在不正常,很有可能会伤到你!” “无妨。”楚望山因为有些功夫在身上,并不是特别害怕,“看看他要做什么?” 他这么说着,还是朝着容无崖点头示意,“带殷殷离远一点。” 容无崖抱着楚殷殷,退后了好几步,与他们都拉开了距离。 楚殷殷心中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博中看,她问容无崖,“不是疯了吗?他现在要做什么?” “毒药里还加了点别的东西。”容无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叫她稍安勿躁,“他没疯的时候,都打不过大哥,现在疯了毫无章法,更不是大哥的章法,你别太担心,只是叫大哥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恩?” 楚殷殷心下正狐疑着,而这时,那边的徐博中,开始说话了。 他踉跄着来到楚望山跟前,朝着楚望山伸出手。 楚望山拧眉,向后退了一步,就见他那只手,朝他竖起了中指,“楚望山!你个废物!你个大傻子!你马上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都要死到临头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兵权马上就会落到我手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他阴恻恻的笑着,看着楚望山的表情,十分轻蔑而傲慢,这是楚望山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院里的家丁闻言,一个个愣住了。 楚溯水意识到什么,眉头皱到了一起去,斯文淡雅的脸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徐博中猖狂大笑,“我是太子的人!太子说了!只要我除了你,兵权就是我的了!你这个蠢货,根本不值得我要取代你,还对我各种提拔,有时候我看到你那蠢样,就忍不住心疼!” 楚望山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胡言乱语,直到听见从他嘴里说出了太子二字,忍不住正色起来。 他毕竟身经百战,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循循善诱的问,“你说你是太子的人?你有什么证据?太子让你取代我?你知不知道造谣太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85章 带着目的接近他 徐博中歪头看着楚望山,他眨了眨眼,忽然捧腹大笑。 他笑的前俯后仰,一边拍腿一边抹眼泪,“哈!证据?还要证据?!太子想要兵权,而你们楚家历来只卫皇权,不认帝皇,任何不能被皇家所利用的兵权,没有一个皇帝会不忌惮,会不想要除掉的!” 楚望山听他这么说,心往下一沉。 楚家是个特殊而奇特的存在。 楚家的祖先,和大兴的开国皇帝一起,打下了大兴的天下,建立了大兴王朝。 开国皇帝登基之后,抽调最精英神秘的兵力,交给楚家祖先调教培养,授予其最宝贵的开国先皇之印,命令其首领上可除昏君,下可斩贪官,是一个凌驾于皇权之上的神秘组织。 这支精锐队伍,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内的每一个成员,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除了首领。 队伍的首领,每一届都是由楚家的掌权者带领,而楚家在大兴王朝,也因此成了个独特的存在。 几乎每一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对楚家所带领的这个秘密组织,感到忌惮。 楚家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割断他们的脖子。 他们之中,有许多因为忌惮这把剑,所以励精图治,从而带领大兴创造过辉煌盛世。 其中也不乏一些想要拉拢楚家首领的,想要将楚家所携带的神秘部队,为自己所用的。 但每一次,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拒绝。 楚家的每一个家主,都会有同样的说辞。 “我所带领的护龙军,乃奉开国皇帝之命,发誓忠于大兴的皇权,皇上您大可放心,我楚家世代都将为守护大兴的皇权而活,皇上您只需励精图治,我们护龙军会有自己的审判标准。” 所谓的审判标准,就是判断一个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 大兴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在位只有短短两天的皇帝。 他当时没把楚家的护龙军放在眼里,因为楚家的那一任家主为人中庸,做官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建树,所以他开始怀疑,时隔几十年,护龙军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强大,说不定私下里已经早就不复存在。 所以他篡位夺权,手足相残,当时整个皇宫,血流成河。 可他刚当皇帝的第二天,就被楚家家主带领着护龙军,杀进了皇宫。 他的十几万大军,在护龙军跟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上弑昏君,是楚家护龙军存在的第一首要意义。 那件事之后,一直到隆康帝登基继位,都不敢再挑衅护龙军的权威。 不再挑衅,并不意味着心甘情愿。 楚望山以及在场的人,都陷入沉思中,就在这时,徐博中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中了毒疯疯癫癫的,有点累便跪了下来,但他依旧高高仰着头颅,继续用那阴恻恻的声音说。 “当今皇上,早几年就有废太子另立九皇子为太子的意思,我太子爷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与其等着被皇上废掉,不如先废掉皇上!” 轰——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真要传出去,不仅说这话的人得掉脑袋,就连在场听到这些话的人,都脑袋不保! 楚望山浑身发冷,本来这些政权的更迭,他都是本能避免参与的,可他生在楚家,怎么可能避免? 他声线发僵,“太子想篡位?所以让你取代我,拿到我的兵权?” “不然?”徐博中咯咯咯的笑着,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粗粝的东西,“我马上就要取代你了!等我拿下了军权,再为太子立下汗马功劳,以后就能尽享荣华富贵!” “你打算怎么取代我?”楚望山紧追不舍的问。 他发现徐博中不太正常,那双眼睛混浊又空洞,但他隐约感觉到,他说的这些话是真的。 如果真的像徐博中所说,想要取代他,那他在他身边待了差不多半年多,暗中早就做好了计划。 他们会怎么下手? 楚望山想到这里,捏了捏手,他一定要搞清楚!决不能中计! 徐博中愣了愣,突然使劲儿摇了摇头,表情变得十分痛苦。 像是死活都不愿意说,可又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吐出字来。 他挣扎着捂住嘴,额上青筋乱爬,牙齿咬的砰砰作响,还是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鄯州……我们在鄯州进行了布局,我会给你传送错误的信息,引诱你追击敌军,然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啊……哈哈哈哈哈……死无葬身之地!你死了之后,我就是你最得意的副手,又有太子为我斡旋,不出三天,就会接替你的位置!” 楚望山神情悲恸,满脸震惊与失望。 他是真的很欣赏徐博中,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来培养和呵护。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带有目的的! 他想要给他一个辉煌灿烂的未来,而他却想踩着他的尸身一路向上! 鄯州的确快要打仗了,因为信得过徐博中,所以他把这一切的布防都交给他,甚至还在隆康帝前为他美言。 结果呢? 他就是这么对他的! 楚望山咬咬牙,还没来得及动作,却见从旁边,忽然出现一道娇俏的身影。 是楚殷殷! 他眼皮微跳,下意识的叫出声,“殷殷!” 容无崖跟在她身边,朝着他摇了摇头,楚望山立刻噤声,随后便看到楚殷殷走到徐博中跟前。 “啪!” 抬手,落下! 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徐博中猝不及防间,脸都被扇歪了! 他头再次疼起来,狰狞着一张脸,扭向楚殷殷! “啪!” 又是一巴掌! “啪啪!” 接连三巴掌,动静不小,本来院子里的人惊愕不已,可看到这里,面色都严肃起来。 楚鉴心心疼的道,“殷殷……” 在她还要再抬手的时候,容无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别伤到自己。”他这么说,猛地抬脚,踹翻了徐博中。 男人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楚殷殷轻轻的喘着气,身子却受不住的颤抖,“之后呢!之后你们是不是要以我大哥的重大失误,来惩罚楚家!我二哥会被关进大牢,至死都不会被放出来,而我父亲则为了保住二哥,到处奔走,触怒圣意,从而被贬谪!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如果这皇权是这么混沌肮脏,就是颠了它又如何!” 第286章 为你选定的命运 “殷殷!” “殷殷,休要胡言!” 楚望山和楚溯水先后出声呵止她。 他们当然清楚,他家最小最受宠爱的妹妹,发出这声声质问,是为他们鸣不平。 可他们更不愿意,因为这一句话,而让她惹上麻烦! 容无崖闻言,淡漠的眉眼,朝着他们看去。 两个人在接触到那样平静幽邃,却感到无比森森寒凉的眼神时,不约而同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容无崖冷冷的勾了勾唇,他取出帕子,替楚殷殷擦拭眼泪。 小女人太气愤了,太难过了,尽管不想哭,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掉泪。 她不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恨? 前世她的苦,她认,因为那是她一意孤行要嫁给白生墨,所以才引发的悲剧。 可她唯独不能释怀的,是皇家对楚家后来的所作所为! 她当时不明白,明明楚家世世代代都为白家,为什么皇家要这么对他们? 抄家砍头,丢进大牢,扣上折辱尊严的罪名! 为什么? 他们楚家的男儿,全都是死在战场上的! 他们楚家的每一个家族,毕生都为守住白家的江山呕心沥血! 他们就像是白家人的影子一样,为了白家,世代祖辈都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就连楚家的女儿,在楚家儿郎战死之后,都会披上铠甲上阵杀敌。 白家的这万千山河,脚下的浩荡疆土,都是他们楚家儿女的鲜血骨肉铺就的。 凭什么? 他们怎么敢,又怎么能? “不哭了。”容无崖低声的哄着她,而在这个时候,被踹在地上,咳嗽不止的徐博中,怔然的看着楚殷殷,“你…你怎么知道?你……” “啊!” 他脑袋疼的厉害,疼的他发出声惨叫,然后就跟疯了一样的,砰砰砰狠狠的在地上磕头! 直磕的满脸都是血,还不停下来! 容无崖给楚望山递了个眼神,楚望山立刻反应过来。 他吩咐下人,“把他绑起来!另外,今天的所有事,谁敢说出去,我就杀他全家!” “是!” 徐博中被绑起来拉走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他脸色乌青,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嘴唇也是青紫色的,显然已经中毒很深了。 楚望山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多看。 等徐博中离开后,在场的几个人,跟着楚望山,一起进了他的院子。 小院的正厅里。 楚望山坐在主座上,右手边坐着的是老二楚溯水,再往下是楚鉴心。 在他的左手边,则是容无崖和楚殷殷。 楚殷殷脸色难看,被容无崖抱在怀中,两人腻歪在一起,谁也没多说什么。 小女人的脸耷拉着,脑袋靠在他的心口前,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气氛变得很凝重。 还是楚鉴心打破了这种沉默。 “他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他问,至于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 楚溯水白了他一眼,“假疯他敢说出这些话?活腻了?” 楚鉴心一听就炸了,“那照他说的,太子居然这么歹毒?我们楚家没招他惹他吧?” “楚家的存在,就招惹到了一些人。”楚望山受的打击最大,但他是家中嫡子,抗打击能力也很出色,即便刚才心神俱裂,这么会儿功夫过去,已经收敛好情绪,更多考虑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理智的看向楚溯水,“徐博中做的布防,现在不能用了。” 楚溯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来一副。” 他们兄弟二人搭档多年,彼此是亲兄弟,是这世上最能信得过的人。 士兵可能会背叛他们,手下可能会背叛他们,但他们二人谁都不会。 因为他们血浓于水,他们生死息息相关。 楚望山深吸口气,“他在军中的那些党羽,抓紧时间挖出来,给他们递错误的信息。” 楚溯水了然,“鄯州之战,只能赢不能输,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刚才楚殷殷的那番话,让他们两个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有心以鄯州之战做文章,只要他们不是大获全胜,就会沾染一身腥。 鄯州战败,关系楚家的荣辱浮沉。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敲定了回到军营后的计划,楚溯水甚至决定过了今天就直接回军营处理事宜。 楚鉴心一看这情况,立刻毛遂自荐,“大哥二哥,现在可以带我去军营了吧?!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楚望山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可以,但等鄯州之战之后,你再去。”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楚望山瞪眼看他,“此战凶险,你想让楚家绝后吗?” 楚鉴心一噎,嘴唇颤抖了半天,才结巴出一句话,“我既然知道了凶险,就更要去了。能够和兄长们一起战死在沙场上,也算是大团圆了!” “混账东西!”楚望山怒喝,“有意义的死,才叫死得其所!你死了娘亲怎么办,殷殷怎么办,整个楚家怎么办,楚家的下一任家主还要你来担任!” “什么?”楚鉴心难以置信,“大哥,你说什么?什么家主?” 楚望山见事已至此,也瞒不住他了,“父亲有意让你做下一任家主,也就是护龙军的首领!” “我?怎么会是我?”楚鉴心如遭雷击,他张着嘴,“我样样都不行,比不过你和二哥,父亲平常经常训斥我,关我禁闭,父亲怎么会把护龙军这么重要的部队,交给我?我…我不行的……” “你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父亲说你行,你就一定行。鉴心,”楚望山平静而坚定的开口,“生在楚家的儿郎,每个人都有他生来的使命,我的使命是和父亲一起,守护江山,你的使命就是护龙军,这是父亲为我们选定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归宿。” “护龙军……”楚鉴心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趴在容无崖怀中的楚殷殷,看了过来。 跨越了两辈子,她终于明白了前世看不透的事情。 比如,三哥为了见她一面,而被白生墨万箭穿心。 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三哥痛下杀手,现在想想,前世的三哥肯定那时候就接管了护龙军。 白生墨怕三哥到时候把他拉下皇位,所以先把他给杀了。 就跟现在的太子一样。 因为要篡位,所以先清理掉所有障碍。 容无崖在这时候忽然开口,他咧着唇笑了笑,“话说,真的有护龙军吗?” 护龙军一直存在,只是谁都没有见过。 他们出没都是来去匆匆,事了拂衣去那种,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成员都有谁。 一般对于外人,他们是不会提护龙军的,但容无崖也是他们的家人。 楚望山点头,“有。” 容无崖扬了扬眉,“好,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楚望山刚想问,就听容无崖又问,“大哥,问个问题。” “你说。”他不由得正襟危坐。 容无崖笑的有几分邪气,更多的是漫不经心,可他问的问题,却叫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他吊儿郎当的问,“护龙军捍卫都是大兴的千秋万代,上弑昏君,下斩贪官,那么像太子这样的,一心想要把你们楚家赶尽杀绝的,怎么说?护龙军会怎么做呢?” 说实话,护龙军存在的时间足够长,其中也有不少人想要对他们下手。 但大部分都是想想,没敢付诸行动。 当今的太子白以诚,看起来是最斯文最儒雅的一个,没想到下手如此精准狠戾。 如果不是今天拆穿了徐博中的阴谋,那么他很有可能中招。 像徐博中计划中的那种,整个楚家都会随之坠入地狱! 幸好! 楚望山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但他抿了抿唇,只说,“太子是正统。” “可这样的正统,不仅想除了你们,还想篡位。”容无崖笑意更深了,“你们该不会是想扶持这样的正统吧?” “我不知道。”楚望山如实告知,“这事还要父亲来决断。” 容无崖点点头,“好的,我会去找岳父大人聊一聊。” 他说的隐晦,楚望山直觉他还有话要说,想问的时候,他已经专注的照顾楚殷殷了。 楚殷殷的情绪恢复过来,但人恹恹的,很快就睡着。 因为在楚望山跟前,拆穿了徐博中,避免了后续悲剧的发展,她睡得很安心。 容无崖抱着她把她送进闺房里面后,去找了楚风骑。 没想到楚家三兄弟都在。 楚风骑点头,“王爷也来了。” “父亲可以叫我阿野。”容无崖恭敬的道,“要是让殷殷听到你喊我王爷,又该同我闹了。” 楚风骑确实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阿野。” 容无崖点点头,“三位兄长,应该跟您讲了徐博中的事情。” 楚风骑冷哼了声,看向楚望山,“以后往自己身边放的人,更应该万分小心!因为你的粗心,很有可能葬送整个楚家!楚家百年的荣耀繁华,都要败在你手里!” 楚望山自知理亏,“是。父亲教训的是。” 容无崖等他们停下,才说,“我想问问父亲,有关护龙军的事情。” “这……”楚望山皱眉,“护龙军的成员,我不能告诉你。” “不。我也没兴趣知道。”容无崖表明来意,“我是想和父亲,谈一个合作。” 第287章 我们生死与共 “什么合作?”楚风骑疑惑的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楚家在皇权争斗中,向来是中立的。” 因为楚家肩负的神圣使命,他们从祖上起,就不参与到任何帮派斗争之中。 他们只护卫皇权,护卫大兴的天下,没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更像是皇权统治下的一把利剑。 皇子与皇子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们只旁观,从不插手。 皇帝与臣子之间的权衡较量,彼此制衡,他们只冷眼,从不过问。 但他们也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他们是大兴的最后一道防线,每次在大兴的生死存亡之际,都是他们力挽于狂澜,让大兴得以延续。 容无崖啧了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父亲您拒绝我之前,不妨先听我讲几件事。” 他平静的把自己过去十来年的经历讲了出来。 从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到后来身患怪病一蹶不振。 事无巨细,坦荡真诚。 即便是讲到自己之所以得怪病的原因时,他都是平静的。 容无崖平静,在场的其他人,却都无法平静。 楚风骑手攥成拳头,“怎么可能会是当今圣上?这不是胡来吗?” 容无崖的存在,对于整个大兴的安定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帝王忌惮功臣,可以理解,但容无崖的兵权,已经被削的不能再削了,隆康帝还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要用这种变态过分的方式,来摧毁这么一个天才将军! 大兴建朝几百年来,才仅仅出了一个容无崖,假如给他足够的兵力,他甚至能统一整个九州大陆! 这样一个上天恩赐的人才,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得高高供起来! 隆康帝真是糊涂啊! 楚风骑气的心口疼,他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又想和我谈什么合作?” “我?”容无崖微微一笑,薄唇轻启,“我想让他死。” “弑君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楚风骑皱眉,“当今皇帝心眼小猜忌心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平心而论,他算是个无功无过的君王,虽然没有什么大贡献,但并不是荒淫无度,滥杀无辜的昏君,你如果杀了他,就会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他不死,我就要死,我死了,殷殷也活不成,楚家也势必会受到牵连。”容无崖幽幽的道,“到时候可不是历史的耻辱柱了,到时候连命都没了,我的命不值钱,殷殷和楚家全族几百口子,全都没命。” “这……” 楚风骑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容无崖说的是真的。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因为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今日的谈话,影响着未来大兴的历史。 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对大兴明日的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 忽然,响起一道淡薄的嗤笑。 “王爷打算怎么做?”说话的是楚殷殷的二哥,楚溯水,他在军中担任监军一职,一双狐狸眸子,闪现着精明的光,“依照我对王爷的了解,但凡您要做一件事,必先会有周全的计划,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呢?” “具体怎么做,还不能告诉你们,但二哥确实没猜错,这事也轮不到我动手。” 隆康帝既然喜欢玩阴的,那他也跟他玩阴的。 明面上打打杀杀,影响多不好。 最关键的是,九皇子白听忱要继承正统,就要名正言顺,决不能是他带兵杀进皇宫替他拿下的皇位。 楚溯水了然,“你要自己做皇帝?” “不。” “扶持谁?”楚溯水哂笑,“三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中,你总得选一个。” 太子早就被他们默契的排除在外了,一个一心想着除掉楚家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他? 假如扶持太子坐上皇位,恐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楚家。 “九皇子。”容无崖说,“我要谈的合作就是,父亲的护龙军在这次的皇位争夺中别出手。” 但凡有皇位争夺,护龙军都会支持正统。 何为正统。 皇上和东宫太子。 护龙军会为了皇上和太子的龙椅,战斗到最后一秒。 楚风骑捏了捏眉心,“我……” 楚溯水打断了他,“父亲,我们楚家为了大兴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一回先考虑自己了。” 因为这次不考虑自己的话,整个楚家就要没了! 隆康帝也好,太子也罢,他们都怀疑楚家猜忌楚家,不惜各种试探贬谪算计。 明明他们楚家是最忠诚的! “为了殷殷。”楚鉴心缓缓开口,“父亲,你就答应吧!我们死了无所谓,可是殷殷呢,她还有孩子!我阿娘呢?你忍心看着我阿娘和殷殷,回头被皇上以各种原因杀掉?” 楚风骑是亏欠楚殷殷的。 尽管现在楚殷殷和容无崖过得很幸福,可当初,他同意把楚殷殷嫁过去的时候,是默认了要牺牲她的。 他的一生,不想亏欠她第二次。 楚风骑点了点头,“好。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吧,楚家和你早就生死与共了。” 容无崖从容的笑出了声,“放心,我怎么可能让你们输?” 他之前是不想斗,但不代表他斗不过。 隆康帝的那点心思和手段,他还真没放在眼里过! 这个年过完,是时候弄出点水花,让平静的生活激情起来了! 当天晚上,楚殷殷从丞相府离开的时候,发现二哥楚溯水不见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他赶回鄯州处理事情了。 “徐博中呢?”她问。 楚望山回答说,“绑着昏死过去了,我还要带他回军营,不能打草惊蛇。等事情结束,再处置他。” “好。”楚殷殷想着前世鄯州之战的事,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叮嘱他,“大哥,作战要小心,沉着冷静,千万不可着了别人的道。” 楚望山失笑着摇头,“好的,阿哥记住了,一定将殷殷的叮嘱,牢记在心。” 楚殷殷又叮嘱楚鉴心,“三哥,记得暗示吃药,千万不能练功。” “好。”楚鉴心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家的小姑娘,好像懂的很多,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楚殷殷和众人辞别,从丞相府回到王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管家容由见他们回来,低声汇报说,“王爷,王妃,今天下午府上收到了宫里送来的请帖。” 第288章 她会取代楚殷殷 请帖是下午送来的,隆康帝邀请他们去参加明天晚上的国宴。 国宴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大兴存在多久,就延续了多久。 在每年春节时分,大年初四到初六期间的任何一天晚上,由皇上宴请朝中文武百官,共度新春。 期间君臣同乐,载歌载舞,庆祝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皇上也因此对过去一年进行总结,对官员们进行嘉奖封赏等,是一年一度朝中大臣们期盼的盛事,因为封赏嘉奖,很有可能意味着加官进爵。 今年的国宴,定在大年初四这天,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才会结束。 容无崖之前没参加过国宴,他一直在边关,鲜少回京过年。 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楚殷殷倒不是头一回。 小时候每年楚风骑要去参加国宴,都会带她过去。 蹭吃蹭喝是其次,结交人脉玩乐才是重要的,闺中女子乐趣少,平常更是很难见到这种大场面。 因此对于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今年她却兴致恹恹。 以前年纪小,不知道朝中众人的那些算计谋略。 现在知道了隆康帝对容无崖的那份迫害之心,她就很不愿意见到他。#@$& 总觉得任何有他在的场合,都存在着未知的危险。 楚殷殷自从收到这个请帖后,小脸上就失去了笑容,甚至偶尔还会发出声无奈的叹息。 容无崖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哭笑不得,“只不过是个国宴,怎么给你愁成了这样?” “要不咱们别去了呗?”楚殷殷提议,“就说我们抱病在家?” 话音未落,容无崖就在她的嘴巴上轻拍了下。%&(& 楚殷殷瞪圆了眼睛看他,“你做什么打我?” “整天说点没用的。怎么还咒自己有病呢?”他以前素来不信这些,可她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即便是编造谎言,他都希望她不要用这种理由,“再说了,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楚殷殷也知道她这个心思,就像是鸵鸟的自欺欺人。 可她主要是没想好应对之策嘛! 对方是万人之上的皇上! 要是想在国宴上对他们下手,又是在人家自己的地盘上,岂不是易如反掌? 容无崖见小女人不说话了,一张俏脸耷拉着,没好气的笑出声。 “行了。”他安抚性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有我在,不要害怕,咱们这个皇帝,最喜欢来阴的。” 隆康帝为人虚伪,最怕的就是史官在史书上记载的东西,因此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 他就算要对他们下手,也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绝不会让他们在国宴上出事。 因为一旦在国宴上出事,怎么都和他脱不了关系,都会影响他的形象。 这是他万万不会允许的。 “所以,国宴是最安全的,不用担心,只管去就行。隆康帝不会做什么手脚的。” 容无崖如此笃定的态度,让楚殷殷放下心来。 眨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楚殷殷一大早起来,就被织金伺候着梳妆打扮。 她现在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但是身材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上完妆之后依然明艳动人,甚至更妩媚。 今日她穿的还是江户紫的袄子,外面的马甲,也是同色系的,不过颜色要更深一些。 马甲上面缀着雪白的兔毛,风一吹,兔毛松松软软的,越发衬的她那张脸好看的要命。 容无崖自打她从房间里出来,眼睛就锁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楚殷殷款款走来的这几步,就像是踩在他的心上一样。 容无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走吧。”楚殷殷瞧他呆愣怔然的模样,惹得勾唇一笑,“哥哥,看什么呢?发什么呆呢?” “看天上来的仙女儿。” “……” 楚殷殷被他夸的脸上一阵燥热,含羞带媚的嗔了他一眼,“狂浪!” 容无崖笑的更邪气,几个跨步走上前,勾住她的细腰往怀里带。 楚殷殷挣扎不得,只能由着他去。 两个人乘坐马车抵达皇宫。 因为是宫宴,皇宫内外每隔十来米,就挂着一个火红的灯笼。 远远看过去,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宫宴是在正乾宫举行。 容无崖和楚殷殷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宫殿。 他们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两个人的容貌,都是上乘,此刻站在一起,别提多赏心悦目。 楚殷殷这一生都是人上人,未出嫁之前是丞相的千金,出嫁之后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王妃。 本以为瑞王爷没多久就会嗝屁,可看眼下的样子,说容无崖能活到八十岁都有可能。 他们两个人腻歪的样子,惹得一众女子眼红不已。 “听说楚殷殷还怀上了身孕,虽然我很看不惯她,但有一说一,她这一生,真是得意!” “谁让人家摊上个好爹呢?” “你们说瑞王爷的怪病到底好了没?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 “这像是快死的样子?我一百个不相信!我觉得他根本就没病!” “认真说起来的话,瑞王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其实说真的,瑞王爷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即便知道他有病,还是想嫁给他!” 这个女子说完这句话,一群人沉默片刻,后来陆续有人轻轻的咳嗽,提醒她。 那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身后,只见端庄大方漂亮动人的徐婉彤唇角往下压了压。 她立刻道歉,“婉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儿配嫁给王爷呀,我就是说……” “恩?”徐婉彤无辜的小狗眼,微微笑起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她害怕的快哭出来,慌乱之间,使劲儿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徐婉彤啧了声,取出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知道就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是!” “另外,瑞王只能是我的,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来抢?” “是是是……”那女子什么都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的道歉。 徐婉彤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一阵恶心,“赶紧滚,今晚别让我看见你。” 那女子踉跄着垂着头远去,她才调整情绪,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对金童玉女身上。 金童玉女吗? 呵呵。 她早晚会取代楚殷殷,站在他的身边! 第289章 他的人背叛了他 楚殷殷和容无崖,并没有注意到徐婉彤那边的动静。 他们落座后,便陆陆续续有人围上来恭维奉承,一时之间热闹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好不容易应付完众人,隆康帝到场,国宴快开始了,于是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楚殷殷跟着松了口气,“应酬太累了。” 容无崖看她一眼,幽幽光影之下,她额头竟然起了细碎晶莹的汗。 他忍不住失笑,取出手帕温柔的给她擦拭,“辛苦夫人了,想不想喝点汤?我给你盛。” “要喝甜汤。” 她本就嗜甜,怀了身孕之后,口味更加贪甜,就是平常最喜欢的菜色里,都要放点糖才行。 容无崖不想惹她不高兴,由着她去,盛好一碗汤之后,一勺一勺的喂她。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昵,让楚殷殷感到很难为情,妆容精致的脸上,两边的腮都是粉艳艳的。 容无崖看的心猿意马,桌子下去摸她的小腰。 两个人的偷偷互动,这一切都落在徐婉彤眼底。 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容无崖张开的大掌之下。 那里还是平坦的,但她知道里面有个孽种。 徐婉彤咬了咬牙,心口顿时浮上一股郁结之气。 她抓起手帕擦了擦唇角,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急。 她总会慢慢收拾楚殷殷,收拾她肚子里的野种,他们霸占的她的王妃之位,过段时间必须得还给她! 但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她的父亲,助白听忱成事之后,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到时候就算做点什么,容无崖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徐婉彤可不是白灵桃或者巴美一那种空有脑袋没有脑子的蠢货。 她美丽又聪明,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容无崖必须是她的! 徐婉彤还在恶狠狠的想着,忽然,对面那桌的男女,居然朝着她看过来。 视线一时躲闪不及,她就这么与楚殷殷对上。 她愣怔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微微歪了歪头,然后笑盈盈的眨了眨眼。 楚殷殷点了点头,转过脸和容无崖说话去了。 隆康帝在每次的国宴上,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好在他条理清晰,大家边吃边听,气氛融洽。 他在简单对去年进行总结之后,开始对官员进行当众的褒奖与赏赐。 其中第一个,就提到了容无崖。 他这一年并没有做出什么突出业绩,但是他昏睡了两年后终于醒了过来,所以隆康帝特意提了提。 言辞之间尽是感慨。 “瑞王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活的!怪病总能治好的!我们大兴不能没有你啊!” 他话说的漂亮,演戏演的认真,容无崖怎么会不捧场? “微臣谢皇上关心挂念,能够为大兴效劳,是微臣的荣幸。” 君臣之间一来一往,场面非常和谐。 隆康帝并没有在容无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之后一一褒奖其他文武百官,不知不觉中宴会已过半。 大部分都得到嘉奖,氛围十分融洽。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已经酒足饭饱,隆康帝年纪大了,便率先离席。 他一走,官员们才互相走动起来,真正的热闹现在才开始。 “我们回去吗?”楚殷殷这一晚上的应酬,只觉得疲惫。 她悬了一晚上的心,生怕闹出点什么意外。 好在一切都如容无崖所说那样,什么都没有。 隆康帝果然不会在这种场合砸自己的招牌,一晚上风平浪静的很,她甚至有点犯困。 “等会儿后花园有灯会,很好看,要不要去瞅瞅?”容无崖提议。 今天并不是很冷,天色也暗下来,以前国宴没有灯会这个环节,是今年新加的。 楚殷殷觉得宫殿里面闷,想着可以出去走走,便点了点头,“行。” “来,为夫扶你起来。” 容无崖朝她伸出手,两个人相携着离开。 “他们这是去哪里呀?婉彤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徐婉彤身边的大家闺秀,说道。 “不用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徐婉彤摆了摆手,“人家夫妻两个恩爱,我去做什么?” 那女子一听,连忙宽慰她,“笑到最后的才最甜,现在先让楚殷殷得意得意。” “行了,少贫了,这些话别乱说,叫别人听去了,我饶不了你!” 徐婉彤说着也起了身,她不是去追容无崖,而是转而去找白听忱。 她可不是那些满脑子都是男女情爱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一步步达成目的。 另一边。 隆康帝早早的离席后,就回到了寝宫。 他一晚上没看到和妃,特意又置办了一桌酒席,邀请和妃来和他一起共饮。 和妃白娇晚还是和往常一样伺候着他,因此他又吃了不少。 餍足之际,敬公公来报,说是李鹤归求见。 “让他进来吧。” 白娇晚闻言,准备起身,李鹤归刚进来的时候,她便福身说,“那臣妾告退了。” 隆康帝对她宠爱有加,拉过她的手,不肯放她离开,“你走什么走?又不是什么外人。” “皇上不是要谈正事吗?你知道的,臣妾一向不掺和这些的。”她莞尔一笑,明艳的五官,恍恍惚惚间,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隆康帝怔了怔,却并未深究。 他今天高兴,酒喝的有点多,依然不肯放她走。 “还是你乖巧听话。进宫这么多年来,老实本分,所以朕很喜欢你。”隆康帝让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谁不知道你无心那些争端纠纷,所以朕才愿意来你这里,舒服自在,不像别的妃子,野心都写在脸上,朕每每瞧见她们,都觉得不耐烦。” “你别走了,朕对你没有秘密,这些话即便你听了,朕也相信你不会害朕。” 白娇晚恭敬不如从命,“臣妾遵旨。” 旁边的李鹤归,自然是把这一切都听了进去,顿时心情复杂。 他微垂着眸,不敢抬头,随后一一行礼。 “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和妃娘娘。” 隆康帝白宥摆摆手,“容无崖还能活多久?朕怎么瞧着他气色越来越好?之前朕让你在药里做的手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成效?” 年前边关战事不稳,为了达到容无崖的震慑效果,隆康帝让他控制药量,让容无崖不要陷入昏迷。 眼下边关战局稳定,暂时用不到容无崖,也是时候让他重新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了。 只是隆康帝并不知道,眼前他最信任的人,早就背叛了他。 第290章 把这个下到他的药里 李鹤归跪地回话,“回皇上,您之前说过,不要做的太明显,所以微臣用量一直很讲究。” 隆康帝凡事求个稳,他想弄死容无崖是真的,但是又不想让这件事和自己扯上关系。 他还是想做个被史官称赞的、毫无诟病的明君。 听到李鹤归的回话,他轻咳了声,“那照你保守估计,还需要多久,他才能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 “不出三个月。” 隆康帝想了想,三个月而已,他还是能够等得起的。 “你确定他没有发现你做的手脚吧?” 容无崖心思缜密,智多近妖,隆康帝不得已小心再小心。 李鹤归镇定自若的回答,“非常确定,皇上放心,微臣一直谨小慎微,王爷不曾对微臣起疑。” “那就好。”隆康帝喝了酒,头有点发晕,他捏着眉心,“等他躺到床上不能动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就让他死掉吧。” 李鹤归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回答,“微臣会让王爷在发疯中死去,这样谁都查不出来什么。” “很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做好了,朕重重有赏。”隆康帝说话间,白娇晚已经绕到他身后,贴心的替他按摩太阳穴了,恰到好处的温柔力度,让他十分享受的发出声满足的喟叹。 “对了,李大人,今天的国宴,怎么不见你带家人过来?” 李鹤归闻言,下意识的想向白娇晚看去,后者在这时候,低声的开口道,“皇上,您忘记了吗?前段时间李夫人身体抱恙,想来是风寒还没有好。” “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隆康帝附和着说,他记得李鹤归的夫人常年总是抱病。 李鹤归轻笑了声,“是,贱内劳烦和妃娘娘惦记,临近年关,下了几场大雪,她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正在府上养病,几个儿女也都跟在身边伺候,所以这次就微臣一人来了。” 隆康帝本来也对臣子的这些家庭琐事不是很关心,敷衍的点了点头,“你是大夫,想必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夫人的。那朕也不多留你了,记得朕要你做的事情,下去吧。” “是,微臣明日便去瑞王府上为瑞王诊治。” 李鹤归恭敬的俯身行礼,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大殿。 隔天一大早,他就穿戴整齐,来到了瑞王府。 一进府邸,他就发现王府里面的方位摆放,焕然一新,但顿感心旷神怡。 看来外面传瑞王爷因王妃有身孕而特意寻找风水大师给看宅子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李鹤归在容由的带领下,见到了容无崖。 他行礼过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 这还是两个人时隔多日后的再次见面,只不过彼此的立场,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他是为隆康帝卖命的,现在……被人狠狠拿捏住了。 容无崖手里把玩着两个夜明珠,“皇上有什么打算?” “就…还是和之前一样,打算让微臣在三个月之内,送您归西。” “是吗?”容无崖不咸不淡的说,“连日子都给本王算好了,咱们这位皇上对本王可真是贴心。” 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这句话是反讽。 李鹤归和容无崖的接触不算多,但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场强大无比,那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也怪不得隆康帝会感觉受到了威胁。 在隆康帝身边伺候,都没有在他身边吓人。 李鹤归尴尬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讪讪的表明立场,“王爷,微臣自然不会对你下手。” “你对本王做过什么,以为本王不清楚?”容无崖嗤声,“还是你觉得,你下的手还少?” 李鹤归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饶命,微臣食君俸禄,自然为君效命,皇上要微臣做的事情,微臣不敢不做啊!微臣并非有意要对您下手,您是咱们大兴的战神,保护着咱们大兴的江山社稷,微臣钦佩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知死活的要害死您呢!” “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容无崖哼声打断他,随手丢过去一包东西。 李鹤归忙手忙脚乱的捡起来。 “这是……”他不解的看向容无崖,“王爷还请明示。” “皇上的身体调理都是你在负责的。” “是……”李鹤归深得隆康帝的信任和喜欢,自己的身体都是交给他负责。 “下到给他的药里。”容无崖嗤笑了声,“这事李大人做的次数多了,想来应该会得心应手,你最好做的隐秘一点,不然被皇上发现的话,可就脑袋不保咯!” 李鹤归顿时觉得自己手上如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 他颤巍巍的小声询问,“王爷……微臣问一句,这毒是剧毒吗?” 万一是剧毒的话,皇上吃完一命呜呼了,全族都逃脱不了关系。 他被和妃娘娘拿捏着家人,才背叛了皇上,无非就是为了能够换族里的其他人一条生路。 如果是剧毒的话,那他还不如现在就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杀了容无崖。 “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主意收起来。” 容无崖看他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去告发本王,你也得看看有没有命从这里走出去。”容无崖嗤了声,“只要你好好替本王做事,李大人,本王不像皇上那样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事情办成之后,不仅许你荣华富贵,还保你全家平安。” 李鹤归心思动了动,知道了答案。 这药粉不是剧毒,应该是慢性毒药的一种,需要持续服用才行。 他稳了稳心神,再次磕头道谢,“只要王爷说到做到,微臣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是一个月的量。你先给皇上用着,本王后期还会有一件事要你配合。” “是。” 李鹤归从王府出去的时候,先去皇宫跟隆康帝汇报情况。 他编造了谎言,说已经在改变药方了,约莫半个月就能出效果,隆康帝很满意,甚至还嘉奖了他。 半个月后,容无崖再度发病。 消息一出来,整个京城哗然。 第291章 三个月内改天换地 “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说瑞王爷的怪病都没有再复发过了吗?” “听说这次又杀了好多人,就连瑞王妃都差点被一刀砍死呢!” “瑞王爷这个疯子,他怎么还不死啊?这样的人不如直接下令赐死算了!活着也是祸害!” “你还别说,听说这次瑞王爷活不久了,马上就要两腿儿一蹬上西天咯!” “普天同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他不死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冲出来杀人!” “我一个朋友在王府当差,说他们王爷吐了好多血,其实已经死了!” “什么?真的假的?到底死了没有?死了为什么王府还不发丧!” “你着急什么,说不定半下午就发丧了!”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充斥在大街小巷。 皇宫里面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敬公公眉眼微垂,一五一十的将发生在瑞王府的事情,汇报给隆康帝。 正在翻看卷轴的隆康帝,顿时来了兴致,也不看书了,认真听起来,面上带着满意的笑。 “这回李鹤归做的不错。没想到动作还挺快的。”他赞赏的道。 敬公公颔首,附和着说,“可不就是说,咱们的李大人立下了大功劳呢,这不,他就在外面候着呢!” “不错,那请他进殿吧。” 李鹤归得到应允,缓步躬身进到殿中,行礼过后,便两眼盯着脚尖看。 隆康帝白宥赞许的道,“李大人,事情做得不错。瑞王爷死了吗?” “没死也差不多了。”李鹤归现在撒谎已经非常娴熟了,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此次发病只是一个小前兆,不出三个月,他必死无疑!” “很好!”隆康帝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现在情况如何?” “昏迷不醒,身体非常虚弱。” “很好!”隆康帝再度开口,“早早的把他除掉,朕这颗心也能放回肚子里。” 他不能不防容无崖,在国宴上的时候,那个男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上位者的气息。 有时候恍恍惚惚间,他甚至都觉得,容无崖才是这个天下的王。 他的气场太强大了,让人忍不住想臣服。 尽管他醒来到现在不过半年的时间,可他的眼线调查之下得知,已经有不少官员愿意以他马首是瞻。 一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男人,一个在朝政上深得民心的男人…… 他作为皇帝的位置,岌岌可危! 虽然隆康帝很清楚,留着容无崖对于大兴的安定影响重大。 但他更清楚,留着他,自己的皇位有可能不保。 相比较之下,还是除掉的好。 再说了,鄯州之战刚刚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大兴能打仗的武将,又不是只有他容无崖一个,楚家人在这方面也很厉害。 本来他是想对楚家下手,但琢磨了下,发现只要除了容无崖,他就不会担心楚容二家联合坐大。 楚家对他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楚风骑是个很愚忠很诚恳的人,就算他要他去送死,他都不会说一个怨字。 可容无崖不行。 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他仍然是一看就是只不愿被驯服的野狼。 隆康帝激动的想着,身体微微发热,额头也渗出些细汗。 旁边的敬公公扫了眼,贴心的递上手帕,“皇上,是不是殿内的炉子烧的太热了?” 他最近也发现,隆康帝特别爱出汗,明明天儿并没暖和多少,炉子也是和以前一样,但就是爱出汗。 隆康帝不以为意,他接过帕子擦了把汗,“是有点热,最近出汗特别多。” “是呢!”敬公公提议,“正好李御医在这儿,要不要让他给您看看?” 李鹤归不动声色的点头,“回皇上,出汗是正常的,前段时间微臣给您诊脉,说天气寒冷,您有点体虚的话,您还记得吗?在那之后,微臣便调整了给您的调理药方,那些药材之中有些是大补的,吃完会发发汗,这不碍事的。” “原来是这样。”隆康帝又擦了把额头掉下来的汗,“怪不得朕觉得最近身强体壮,好像除了爱出汗,但精神和身体状态,都比之前强太多。” 他不疑有他,“李爱卿医术高明,为朕的身体操碎了心,朕要好好嘉奖你!” “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李鹤归跪地道谢。 隆康帝还是赏赐了他一些珍品,回去的路上,李鹤归心情复杂。 他觉得愧对皇上的信任和栽培,但这件事,一旦开始就没有了回头路。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他只能……辜负圣上了! 隆康帝心情愉悦,为了做足面子工程,还特意叫敬公公去送了些补品到瑞王府上。 是楚殷殷接见的。 她脸色憔悴,眼睛哭肿了,模样十分狼狈,敬公公代隆康帝传达关切之意时,她都听得心不在焉。 看起来精神像是有点不正常。 敬公公被吓到了,大概是因为这里昨天刚被发疯的瑞王血洗过,总觉得鬼气森然的。 他不敢多待,放下东西便带着人匆匆回宫复命。 这一复命,隆康帝听得自然心花怒放,痛快的将李鹤归熬煮的汤药一饮而尽。 “走,今天心情好,去陪和妃吃饭。” 容无崖发病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在隆康帝派人慰问之后,楚家也派来了人。 楚鉴心见到楚殷殷,后者正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吃水果,旁边的男人坐在小椅子上,给她剥橘子。 男人瞧着他过来,勾唇一笑,“三哥。” 楚鉴心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你快要吓死我们了,阿娘在家里又哭上了。” 姜思意听说容无崖发病了,还伤到了楚殷殷,第一时间就要冲过来找他们,要把楚殷殷带回去。 “都被我给拦住了。”楚鉴心上下打量着二人,“你们没事吧?” 楚殷殷眨眨眼,“你不是都看到了?能有什么事?” “那就行。”楚鉴心说,“那我就放心了,外面传的消息,都说王爷活不过三个月呢!” “是呢。”楚殷殷轻啧了声。 楚鉴心刚要紧张,瞥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脸,大概知道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 至于为什么,原因大概能猜得到。 他也没多问,朝着容无崖深深看了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还用不着你。歇着吧。”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道,“这场戏最多三个月就能唱完,马上就要结束了。” 第292章 她不同意替嫁 刚开年,京城里没什么新鲜事,所以容无崖发病一事,足足传了有半个多月。 所有人都关注着瑞王府的动静。 可自从容无崖发病之后,整个王府都像是成了禁地,一条街都不允许人走动。 人们只能在遥远的地方,看上一眼,猜测着里面究竟怎么样了。 对于容无崖的生死,更是成了讨论的重中之重。 “到底死了没?要是死了的话,肯定会有人通风报信,再不济也会发丧的吧?” “怎么一连半个月都毫无动静了,难道说,那王爷又发疯,把府上的所有人都给杀光了?” “那也太可怕了吧!什么王爷,我看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他的王妃不是还怀着身孕吗?也死了吗?” “要不你进去看看……” “我才不去!你这么好奇你怎么不去?” “……” 而这天的徐府上,徐家大小姐徐婉彤正邀请了一些闺中密友来听戏。 戏台上的演出结束后,她们一行人进到花厅,女婢们送上来糕点茶水,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都知道徐婉彤喜欢容无崖,三言两语之后,话题便落到了容无崖身上。 她们其实都挺害怕得了怪病的容无崖,可当着徐婉彤的面,那些话自然不能说。 “彤彤啊,王爷这病,到底能不能好了?你对王爷一片痴心,可这样的王爷……总叫人害怕。” “而且你看,皇上自打半个月前,叫人去看了眼王爷,迄今好像也是不加理会的态度。” “那个李御医倒是每天都到府上去,但十次中有八次,据说都是吓的屁滚尿流爬出来的。”%&(& “王爷真那么可怕……明明我们在国宴上见到的,还是那么英俊迷人,高大挺拔……” “哎,为王爷感到可惜,为我们彤彤心痛。” 几个人说着,悄悄看徐婉彤的脸色,然而却发现后者神色淡然,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彤彤……” 徐婉彤淡淡嗯了声,起身往里面走,“你们吃完就回去吧。” 她很快就消失不见,房间里闺蜜们讨好的神色,也淡了几分,有几个甚至还染上几分不屑和冷笑。 徐婉彤就仗着自己是当今圣上的干女儿,从来不把她们这些朋友放在眼里过。 切! 得意什么呀? 什么叫干女儿? 又不是亲生的。 要不是小时候徐侍卫用她给皇上挡了一箭,皇上能认她当干女儿? 她亲爹不过是个一品侍卫而已,说到底也是个奴才,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拽什么拽? 喜欢容无崖,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国宴上楚殷殷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 徐婉彤和人家楚殷殷压根没法比,就这还大言不惭的说容无崖是她的。 呵呵,也对,现在容无崖成了个疯子,她爱要就去要啊,正常人才不会跟她抢。 说不定容无崖发起疯来,一刀捅死她,那就好玩了。 几个闺蜜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到彼此眼底的不悦,了然的笑了笑,携手并肩离去。 另一边的徐婉彤进了房间。 她叫来女婢,吩咐了两句,不多时女婢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对方毕恭毕敬的对她行礼,“徐小姐。” “我让你弄的东西呢?” 对方勾起唇邪魅一笑,“怎么舍得让徐小姐失望呢?这是为您寻找的千年灵芝,最适合孕妇吃了。” “那东西在里面吗?”徐婉彤低声问。 “自然是在的。”对方笑盈盈的说,“这东西搭配千年灵芝,就是神仙来了,也无法挽回。” “做的不错。你要的银子,一会儿去库房取,取了之后就找个地方藏起来,要是被人给发现了,那就别怪我先送你去见西天。”徐婉彤幽幽的说着话,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鸷,叫人看着竟不寒而栗。 对面的人怔然了片刻,旋即失笑道,“是,不劳徐小姐费心,我还想多活几年。” “东西留下,人滚吧。” 徐婉彤看着箱子里的千年灵芝,足足有脸盆那么大,而且从外表上来看,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么好的灵芝,就该装点好料再送出去啊。 她满意的在上面轻轻抚摸了下,面上带着得意而阴狠的光。 别人都在怀疑容无崖是不是要死了之际,她完全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这是计划之一。 她和白听忱是一伙的,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谁让她的父亲,是整个计划中罪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 她的父亲是一品侍卫,掌管整个皇宫的侍卫和禁卫军。 他们原本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可谁让……皇上起了心思,要她去代替公主远去边疆和亲代嫁呢? 怎么? 皇上的亲女儿就是女儿,干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平常有什么好事的时候,也不见他想到自己,倒是遇到这种破事了,第一时间就推她出来代嫁。 为了能够让她更像公主一点,居然还特意把她关在宫里一年学皇家礼仪。 她心里恨极了。 早年父亲为了救他,险些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这么多年过去,还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心口的地方就绞痛难忍,痛不欲生。 她都把毕生的健康贡献出去了还不够,这皇帝居然还要她搭上终身幸福? 徐婉彤跟父亲哭诉,以死相逼,说什么都不肯去替嫁,恰好在这个时候,九皇子白听忱找上了他们。 和妃娘娘本就对父亲有知遇之恩,在这个时候,表示能够帮他们解决问题,真就和雪中送炭一样。 他们父女两个想都不想的答应了加入这个计划。 对啊。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让她替嫁的事情,不就没有了吗? 他们说容无崖也是他们的人,这更让她蠢蠢欲动。 她喜欢容无崖啊! 和他们联手解决掉隆康帝之后,她一定要把容无崖占为己有! 徐婉彤叫女婢装好灵芝,给宫里的和妃递了个帖子。 次日一大早,就带着灵芝去见和妃了。 和妃白娇晚知道见着徐婉彤十分高兴。 一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在宫里的这一年,她表现的落落大方,嘴甜可爱,非常讨人欢心。 二来她是徐侍卫的独生女,备受宠爱,他们要成事,还真的离不开徐侍卫。 她拉着徐婉彤的手,坐到自己旁边,“来看我就来看我,怎么还带着东西来了?上次你叫人送来的阿胶枣,我还没来得及享用呢,这回拿这么大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第293章 加了料的千年灵芝 “娘娘您又打趣我,您身份尊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徐婉彤娇滴滴的回答说,“就是早前托人找的千年灵芝,娘娘之前不还打趣说自己年老色衰了吗?这上好的灵芝是极品中的极品,保准您吃了之后,貌美如花,艳冠后宫。” “你啊还真是贴心。”白娇晚说着,想到了楚殷殷。 她现在怀了身孕,吃这个灵芝是最好最补的,于是摆了摆手,让宫女把灵芝给收下。 徐婉彤见状,笑的更加甜腻,“娘娘肯收下,是彤彤的荣幸。” “你这张嘴真是甜的会哄人,要是我能有个女儿,像你这么美丽可爱,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婉彤眨了眨眼,“娘娘您又忘记了,我是皇上的干女儿,自然也是您的干女儿啊,只要娘娘您不嫌弃,以后彤彤就像侍奉娘亲一样在您身边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好好好。”白娇晚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徐婉彤此番来宫里,主要是为了送灵芝。 见目的达到,又陪着白娇晚说了会儿话,便辞别离开。 而她前脚刚走,后脚白娇晚就去叫人请来了白听忱。 白听忱匆匆而来,对着母妃行礼,“母妃这么着急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喏。”白娇晚叫人抬上来箱子,“千年灵芝,你想办法送到你嫂嫂那里去,她现在怀着身孕,吃这些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嘞。”白听忱答应的爽快,“不过得晚上去才行,现在白天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阿哥府邸呢。”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白娇晚蹙眉。 容无崖之前说给皇上下药,可这些天,隆康帝每次来她这里,她都发现对方精气神十足,完全不像中药的样子,甚至比之前还要龙精虎猛,照这个架势下去,三个月内,他们能成事吗? 白听忱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一切放心,有阿哥在,不会出事的。” “可你父皇他……” “假象。” 他留下这句话,就叫人抬走了箱子。 白天确实没什么机会,等到了晚上,从挖好的地道,来到了瑞王府上。 瑞王府外的眼线,都被容无崖的人暗中给拔了,现在里里外外,都足够安全。 白听忱大摇大摆的进入正厅,见着容无崖,直接问好,“阿哥。” 容无崖正在喂楚殷殷吃饭。 她最近的胃口开始变得不好,人也昏昏欲睡,每次吃饭都得哄着才行。 容无崖见他过来,招呼他自己落座,白听忱坐下后,叫人把东西呈上来,献宝似的打开。 千年灵芝散发出来的光泽迷人,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好东西。 容无崖的眸底,果然燃起了几分浓厚的兴趣,他嘴角挂着散漫的笑,“东西不错。哪找来的?” “阿娘那边的。”白听忱不疑有他,“检查过了,安全的很,阿娘特意让我拿过来给嫂嫂,知道嫂嫂怀着身子辛苦,多吃点东西补补,嫂嫂,阿娘因为身份原因,不能亲自来慰问关心你,但是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楚殷殷当然知道,她笑着点点头,“阿娘和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 她其实挺喜欢白听忱的,他的话要比容无崖多,而且兄弟两个虽然同母异父,但相处的很融洽。 白听忱对容无崖的那种崇拜与钦佩心疼,让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这个兄长。 “好好好,那你们吃,我这就要走了。”深更半夜,白听忱不敢多留,“等回头事情结束了,再来府上好好叨扰。” 容无崖淡声说道,“行,走吧。” 白听忱来时匆匆,走时匆匆,很快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无崖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有什么话要说,恩?” “三皇子和七皇子那边不足为惧,关键是太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容无崖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男人的事情,娇滴滴的女人少管。你呢,只管吃好睡好养好胎。” 楚殷殷哼了声,“好奇问问也不行?” “担心的太多,小心变老变丑。”容无崖失笑,“是谁昨天晚上还嚷嚷着自己变丑了的?” “你不是说我没丑吗?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了吧?难道我变老变丑你就不喜欢了吗?” 女人三言两语就能胡搅蛮缠起来,容无崖一个头两个大,捏住她的唇,吻了上去。 两个人吻的尽兴后,楚殷殷也没胃口吃饭了,被他抱到床上,好生伺候了番,就睡了过去。 容无崖去简单清理了下,回来时,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衫,朱红的长廊下,他走的缓慢。 没走几步,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 他眉头挑了挑,吩咐道,“说。” “最新的消息,皇上今天晚上出现了癫痫之症,浑身抽搐,还伴有小便失禁。” “哦……”容无崖冷峻的眉眼上,染着几分罕见的暖意。 他幸灾乐祸的啧啧了声,“是吗?那也太可怜了吧?” 黑衣人站的笔直,不发一言。 “心疼。”他嗤笑了声,“去给李御医传个话,叫他一定要好好医治皇上。” “是。” “另外,有关太子在军中秘密安插眼线,有意谋反的证据,收集的怎么样了?” “傅公子正在收集,不出五天,就会送过来。” 容无崖懒洋洋的揉了揉脖子,“行,去吧。” 这个晚上的夜,浓沉的无边无际。 次日一大早,隆康帝突发癫痫一事,就传遍了朝野内外。 因为他昨天癫痫发作,昏睡之后,至今还没醒过来。 众位朝臣一个个全都来到后宫的乾坤殿外候着,等待御医的多方会诊结果。 以皇后为代表的宫廷嫔妃,自然也跪了一大片,都在为皇上默默祈福。 当今圣上出事,太子是最忙的。 他在殿内走来走去,焦急而担忧的问,“怎么回事?父皇怎么到现在还没醒?你们还没查出来原因吗?” 白以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希望隆康帝就此去世。 因为他这么死掉的话,他就可以立马登基,省的夜长梦多。 他克制着心里的雀跃欢呼,看向李鹤归,“李御医,你今天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94章 知不知道炼丹之法 太子睿智沉稳,心思如海,人虽然斯斯文文,一身儒雅气质,但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李鹤归原本和朝中的其他大臣一样,对他态度恭敬,可自从和容无崖接触之后,不再把他放在眼里。 没有人能够阴阳怪气过容无崖。 那人才是真正的站在那里,就自带肃杀的强大气场。 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叫人发自肺腑的感到心神俱颤。 跟他碰面的次数多了,锻炼出来了强大的承受能力。 所以此刻,面对着白以诚暗中施压的问话,李鹤归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他不疾不徐的撒着谎,“回殿下,癫痫发作之后,病患是会陷入昏迷的状态的,皇上出现这种症状,实际上是正常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白以诚一听这屁话,没忍住嗤笑出声,“父皇昏迷不醒,你告诉本宫,不必太担心?李御医,父皇养着你,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的,本宫想知道的是,父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宫殿外面,无数大臣都在等着,你应该知道,父皇对我们时局和朝政的影响有多重要!” 李鹤归还是那副口吻,“还请殿下放心,只需再等上几个时辰,皇上应该能醒过来。” “确定父皇能醒过来吗?”白以诚目光中闪了闪,追着问道,但他的口吻很急切,听起来像关心。 李鹤归颔首保证,“会的。” 白以诚声音淡了几分,“那就等着,不过,父皇怎么会突然得了癫痫?” 李鹤归眉头紧紧皱着,“回殿下,癫痫的病因复杂多样,包括遗传因素,脑部疾病,全身或系统性疾病等,皇上这种,一时还无法判别。” 问了等于没问。 白以诚摆了摆手,坐在椅子上吩咐,“找出来原因,全力医治父皇。” 正如李鹤归所说,不出半个时辰,隆康帝幽幽转醒。 “皇上醒了!”敬公公是第一个发现的,忍不住低呼道。 外殿正在商量医治之法的御医们,呼啦啦的冲进来,太子走在最前面,他关切的靠过来。 “父皇!你总算醒了!” 在他身后,还陆陆续续跟着几个皇子,先是九皇子白听忱,而后才是七皇子,之后是那些还未长大成年的小皇子们,但他们平日里不受宠,在这种场合,没有说话的机会。 隆康帝犯病过后,还有点迷糊。 他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顶看,听到声音后,才幽幽的将脸转过来,那双眼睛混浊而苍老。 “父皇?”白以诚被这样的眼睛盯着,莫名有点发毛。 隆康帝怔怔然的点了点头,缓了片刻,才虚弱的开口,“是太子啊。” “父皇,您昨晚犯了癫痫,昏迷到现在,儿臣和朝中大臣们都很担忧您。”太子继续道,“母后带领一众妃嫔正在佛堂为您祈福,您这突然发病,着实把儿臣吓坏了。好在总算醒了。” 隆康帝其实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好端端的发生了癫痫。 明明他最近这段时间,明显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大有十年前的那种状态。 他心中狐疑,招来李鹤归,询问癫痫的病因。 李鹤归还是那番说辞,不过毕竟是面对着隆康帝,他就多解释了几句,“皇上您应该也知道,癫痫很大部分是由于遗传导致的,先祖祖上有位皇帝,确实有过癫痫。” “但先帝没有啊!”隆康帝还是不能接受,“况且,朕之前也从未发作过。” “癫痫有诱因的。和睡眠操劳也有关系,微臣斗胆猜测,近期皇上熬夜批阅奏章,睡眠不足,过度疲劳,加上年纪比之前有所增长,所以才有可能,诱导了癫痫的发作。” 容无崖做局,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连后期的说辞,都为他想好了。 李鹤归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还是震颤的。 他太佩服容无崖了深思熟虑与缜密思维了。 果不其然,隆康帝听完这席话,确实没再起疑。 祖上确实有一位身患癫痫的皇帝,最后也是因为癫痫去世的。 那么他…… 隆康帝想到这里,脸色凝重的屏退了众人。 太子白以诚不解的道,“父皇?您的身体……” “都出去!”隆康帝低声呵斥,他刚醒过来,嗓子因为长久没说话而沙哑刺痛,但他的表情很严肃,“朕有话要跟李御医说。” 白以诚眸子动了动,俯身行礼,“那儿臣这就出去,儿臣会在殿外等着,随时等候父皇的吩咐。” 一群人离开后,隆康帝迫不及待的将李鹤归叫到跟前。 他声音微微颤抖着问,“朕问你,癫痫这病有治吗?” 李鹤归抿唇不语,表情十分为难的样子,这是容无崖先前交代他的戏份。 他这副反应,落在隆康帝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阵震颤。 “李鹤归,朕问你话,你如实说!” 李鹤归连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回皇上,此病只能缓解或者延迟,但…至今还没有根治之法,不过皇上您放心,微臣会用心给您调理,另外只要您再注意休息,切勿太过操劳疲惫,想必癫痫之症就不会经常频发。” “那不是还会发作?”隆康帝岂能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朕不想死!你给朕想想办法!” “皇上,若是真有根治之法,微臣又怎么会藏着掖着呢,实在是……” “想不出来法子,朕要你全家的命!”隆康帝惧怕死亡,他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漠,“李鹤归,你有多少本事,朕知道,瑞王那里用的邪门歪道你都懂,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治朕的癫痫吗?” “皇上!微臣…微臣……”他对上隆康帝那双渴望的眼睛,“微臣是知道有个法子。” “快说!” 李鹤归深吸口气,十分缓慢的说,“不知皇上您是否听说过炼丹之法?” 此话一出,隆康帝脸上先是一惊,然后瞬间兴奋起来。 是啊。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炼丹之术,古来就有,曾经在大兴的历史上,还有一位皇帝,受益于炼丹术,活了整整一百四十岁。 据说炼丹之术非常神奇,有经验的方术士,炼出来的丹药,不仅可治百病,还可延年益寿。 如果能够找到出色的方术士,肯定能治好他的病! 第295章 全都在他的谋算中 隆康帝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兴奋的搓手,“你可认识炼丹的方术士?” 李鹤归哪里认识啊? 他虽然知道一些歪门邪道,但那也仅仅限于蛊毒之术,炼丹术……未曾涉及过! 但是容无崖交代过他该怎么回答。 一个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注定回不了头。 李鹤归收敛心绪,毕恭毕敬的回答说,“回皇上,微臣是认识一些,但不知道他们最近的去向,只能写信询问一下,若是他们愿意来京城,兴许皇上的病,有希望被治好!” “那可太好了!”隆康帝的激动,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吩咐说,“你一定要跟他们强调,是朕怀着诚意来请他们的,不管他们要什么,只要治好朕的病,朕一定会重重嘉奖他们的!你现在就回去,给他们写信,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来京城!” 隆康帝知道这些方术士,追求的和俗世的人不同,金钱地位打动不了他们,只能以最大的诚意。 为了活命,他表现的够诚心诚意了,加上有李鹤归出面,这件事差不多能成。 隆康帝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不仅能痊愈,还能长命百岁。 他实在太沉迷这个皇位了,他不想死,还没在这个位置上坐过瘾。 “好,皇上放心!”李鹤归郑重其事的打包票,“微臣竭尽全力为您办成这件事。” 他匆匆离去,等在殿外的白以诚等人,之后才进来慰问。 隆康帝因为自己有救,一扫先前的郁郁寡欢和闷闷不乐,整张脸神采奕奕。 这让白以诚看的莫名其妙。 他没有表现出来,还是端着架子,斯文儒雅,礼数周到,言谈举止都很赏心悦目。 没多大会儿,皇后等妃嫔也来了。 女人多了,一时之间就闹腾的慌,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叽叽喳喳的,吵得烦。 隆康帝揉了揉眉心,赶紧打发人走,白以诚等人也跟着退了出来。 他依然不显山不露水的和众位弟弟们道别,直到回到自己的宫殿,脸色瞬间变了。 要是有旁人在,定然会被他现在的阴沉给吓到。 他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的那股随和温柔气质,此刻眼神是阴鸷的,表情是狠戾的。 白以诚死死的捏着拳头,终于忍不住,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啊!”他发出愤怒的低吼。 为什么? 就差一点! 父皇为什么要醒来! 他要是就此死了,那该多好! 父皇还活着,就随时都有可能改立太子,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产生这种想法了! 明明他已经是最出色的皇子了,可为什么他还不满足? 九皇弟比他强在了哪里? 要不是他有个母后,以家族和人脉为父皇施压,恐怕现在他的太子之位早就没了! 他本来是敬重这个父皇的,做了十几年的太子之位,从来没有盼着他死。 可…… 他之前想要改立太子一事,彻底伤了他的心。 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被革,所以越发小心翼翼。 好在九皇弟自从“生”了那场大病之后,老实本分的很,父皇也就暂时歇了那份心思。 可自从冬猎时,九皇弟再次亮相于众人眼前之后,父皇便又开始重视九皇弟了。 这让他感到很不满。 多年来他做过的出色业绩,父皇认为理所当然。 九皇弟做了区区不值一提的小成绩,父皇却恨不得三天两头的拿出来炫耀。 大家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如此厚此薄彼? 白以诚心中不满,这种不满与嫉妒,让他日渐一日变得扭曲。 他担心皇位再次落到九皇弟手中,所以暗地里开始慢慢的筹备自己的人马,随时做好用不得已的手段,血洗皇宫,逼父皇退位,没想到他突然病了,所以他就阴暗的盼着他就此死了,他也不用冒着被史官口诛笔伐的风险,去夺那个位置了! 所以,盼来盼去,他为什么不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白以诚深吸口气,看向来人。 小厮不敢抬头,只朗声道,“报——殿下,鄯州那边来信了。” 鄯州? 白以诚忙招手,“拿过来本宫看看。” 他之前培养的一个男人,叫徐博中,他也的确不负他所望,成了楚望山最信任的人。 本来指望着鄯州一战,害死楚家人之后,他能接手楚家手头的所有人马。 哪里想到,还没来得及鄯州,他人居然疯了。 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他倒也不会傻到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除了徐博中,在楚望山的那只军营里,还埋了不少他的人。 鄯州之战虽然打胜了,但他的那些人,也在秘密筹谋着夺权。 前段时间他们就来信说,要夺权了,这次来信,恐怕是报好消息的! 白以诚激动的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的飞快看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果然是好消息! 他的人,已经夺到了权,现在整个鄯州和堾州那边的兵马,全都是他的了! 有了兵马,他想要直闯皇宫,坐上龙椅,岂不是易如反掌?! 好! 非常好! 既然父皇不死,还偏爱九皇弟,那他也没必要给他们留活路! 他现在就写信布局筹谋,到时候带领大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白以诚想到就做,他写了一晚上的信,等天亮时,叫昨天送信的小厮,送到鄯州去。 小厮将信揣进胸膛里,磕头行礼后,离开了东宫。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往鄯州,而是骑着马,出了城,等天黑之后又偷偷进城,敲响了瑞王府的大门。 容由打开门,扫了一眼他,侧身让他进来。 小厮点头阔步往紫气苑走。 到了紫气苑,织金带他进到房间。 容无崖正在认真的剥瓜子,见到来人,嗤了声,“把你脸上那东西撕下来。” 楚殷殷瞪他,“为什么?我做的人皮面具以假乱真,你不好好欣赏就算了,怎么还催着人家揭下来?” 她这一手手艺,还是前世学的。 “满满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但这张脸实在难看。”容无崖叫道,“东川,带信回来了吗?” 东川震惊,“王爷怎么知道太子会写信?” 容无崖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用脚都能猜到,拿过来,我看看咱们这位孝顺的太子爷,会在信上写什么。” 第296章 千年灵芝很好吃 东川把信恭敬的呈给容无崖。 男人慢条斯理的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十分认真。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随着信件越来越接近尾声,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等全部看完,爽朗畅快的哈哈大笑。 “蠢货。”他得意的骂道。 以为太子是个有本事的,谁知道,人一旦有了野心,急于求成,就会变得不理智。 而在官场上面,不理智会做出错误的决断,错误的决断,不仅会断送前程,还会断送性命。 白以诚相信了他叫人特意写的那封假的信。 信上声称堾州和鄯州都被他的人马夺权成功,实际上非但没有夺权成功,而且还失败的很惨烈。 楚溯水自过年匆匆回到军营之后,就开始揪白以诚藏在军营里面的眼线。 他身为监军,在这方面有一定的手段,一抓一个准,抓起来立刻就关起来,动作熟练而利落,根本不给对方彼此与彼此之间通风报信的机会,所以,尽管他的动作幅度不算小,但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白以诚的人全部被揪了出来后,容无崖叫人模仿他们的笔迹,给白以诚写信。 不出意外,白以诚的反应,也在他的猜想之中。 他在信中先是大力赞扬军中夺权一事,而后写出了自己的部署,告诉他们父皇现在身体不适,而他有意直接率军逼宫,让父皇退位享清福,所以让他们秘密的抽调一部分军队,偷偷的进京,在京郊候着,一旦他需要,就大举向着皇宫进军。#@$& 信件上的措辞露骨明显,所有阴谋算计全部都交代了。 这区区一封信,送到隆康帝跟前,就够要太子白以诚的命了,但容无崖远比这个狠。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要让白以诚死,至少也是发配边疆,再没有能力,和他一较高低。 在皇权的争斗上,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决不能给白以诚喘息的机会。 他要将他置之死地,得需要很多封信,到时候隆康帝看到,气急攻心,下的惩罚才会最重。%&(& 容无崖将信收起来,放在自己桌上,冲着东川吩咐,“过几天你再回去复命。现在先去歇着吧。” 东川离开,容无崖伸展了个懒腰,恰好在这时,织金端着做好的十全滋补汤进来了。 楚殷殷闻到这个味道,眼睛一亮,“诶?是母妃给的那个千年灵芝吗?” 织金甜甜的笑,“是呢,王妃的鼻子真灵验!” “母妃送的那个千年灵芝,果然是极品,煲汤味道极好,清新又幽香,昨天你第一次煲汤,我就喝了不少,今天一天都在馋那个味道,现在总算能吃到了,不然要馋死了。” 楚殷殷主动伸手去接汤碗,被容无崖推开。 他从织金手中接过,放到桌子上,对织金颔首,“下去吧,我来伺候她。” 织金最近可轻松了,王爷对外宣称自己发病之后,闭门不出,开始抢她的活干。 他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王妃,压根都轮不到她插手。 织金有点小落寞,但更多的是为自己王妃感到欣慰。 一个女人家,遇到这样事必躬亲,肯贴心照顾她的男人,真的是一种福分。 织金欣慰的笑道,“好,奴婢就先下去了,王爷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 她轻手轻脚的推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 容无崖给她盛了一碗汤,轻抿了口,试了试温度,意外的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她喜欢。 他一勺一勺的喂给她,“我再叫人去寻千年灵芝,七宝阁那边总能找得到。喜欢吃就让织金每天煲给你吃。” “你当千年灵芝是街边卖的大白菜啊?”楚殷殷两只腮鼓梆梆的,嘴巴还在乖巧的咀嚼着,“母妃给的这个,非同寻常,所以味道才会这么好,不过我有点奇怪,千年灵芝味道都这么好的吗?” 她虽然活了两世,楚家也是富庶的家,但像千年灵芝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楚家是没有的。 楚风骑为人勤俭持家,一般也不追求这些东西,所以这还是她头一次吃。 除了觉得味道超棒之外,没有别的感想。 容无崖看她吃的香,心里面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千年灵芝不是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但只要是他想要的,还是可以寻的到的。 他没多说什么,一边和小女人说话,一边喂她吃完了整锅汤。 楚殷殷肚子滚圆,最后是被他抱到床上的。 两个人腻歪了会儿,才相继进入梦乡。 次日。 一大早,李鹤归奉命来给容无崖请脉,这当然还是为了糊弄外面的那么多双眼睛。 他进到紫气苑之后,卸下了药箱,匆匆进了屋子,跪在地上。 容无崖靠在软塌上,气定神闲的说,“说吧。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回王爷,都按照您吩咐的说过了,皇上让微臣联系那些方术士。” “我都给你联系好了,但你过两天再跟皇上说。”容无崖轻啧了声,“接下来,我教教你到时候怎么说,你最好全部背下来。” “是……” 前后两刻钟,李鹤归把容无崖的话,记得滚瓜烂熟之后,才离开王府。 他还要赶到皇宫去复命。 隆康帝癫痫发作之后,最近的早朝都没上,一直都在正乾宫休养生息。 李鹤归请敬公公通报过后,弓着腰身进了大殿。 隆康帝一看他来了,原本恹恹的神情,立刻来了精神。 他从椅子上坐起身,“怎么样?事情怎么样了?” 李鹤归以为他问的是容无崖的病情如何,拿出早就编好的说辞,“瑞王爷那边,还是老样子,昏迷的人事不省,王妃整日以泪洗面,微臣也按部就班的往他的药里加重剂量……” “他早晚要死的。”隆康帝打断他说道,“以后他的事情不用给朕汇报,除非他死了。” 李鹤归一怔,“是……那皇上问的是……” “朕是问方术士的事情!”隆康帝满含期待的追问,“怎么样?可找到了方术士?他们那边又是如何回复你的?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京城里来呢?” 李鹤归垂眸,“快了,大概就在三四天之后,他们刚巧在京城附近。” 第297章 一环套一环 隆康帝一听这话,兴奋的抚掌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朕也!他们是不是已经答应要来了?” 李鹤归点头,“是的,对方听闻是皇上您,盛赞大兴在您的治理之下,日益强盛,他们说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明君,能够为您效力,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告诉微臣,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京城,到时候将会进宫为圣上您炼制仙丹!包您百病全消!” “好好好!” 隆康帝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全程只剩下满意的笑。 很显然,李鹤归这番话,说的让他浑身舒坦。 隆康帝开始盼望着方术士们的到来,他们是他长生不老,百病全消的最大希望了! 三天后,李鹤归进宫,声称方术士们到了,要去迎接他们。 隆康帝昨天又犯了次癫痫,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 他得知这个消息后,脸涨红了几分,“去,要用最高礼仪接待他们!叫他们乘坐朕的龙撵!” 李鹤归的心猛地一咯噔,颤抖着声音提醒说,“皇上,这个好像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他们就是朕的命!是朕活命的希望!”隆康帝有些激动,咳嗽起来,“咳咳……你就这么去,朕倒是要看看,朝廷上下,究竟有谁敢在背后对此嚼舌根!他们是不是都盼着朕死!” 他本来身体健康的时候,就喜欢猜忌。 现在自己成了个病人,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自然心里不舒服,更喜欢胡思乱想。 隆康帝抿了抿唇,说话时威严万分,“难道朕的话也不管用了吗?” 李鹤归不敢再说什么,毕恭毕敬的道,“微臣遵旨。” “那还不赶紧去?”隆康帝再三叮嘱,“注意!一定要照顾好大师们!” 李鹤归退出正乾宫之后,心里对容无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对隆康帝的反应,猜的太准确了! 简直就是神级别的预言啊! 他昨天还说隆康帝会让他大力接待,说不定还会派出龙撵。 今天隆康帝果然就这么说了! 容无崖……这样一个洞穿人心,看透人性的强悍存在,隆康帝为什么要想不开的去招惹他啊。 他如果早就存了想要篡位的心思,隆康帝这么多年,还会安稳的在那张椅子上坐着? 他昨天听容无崖说,三个月就要江山易主,他相信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三个月啊,那可不是三年,不是三十年! 试问放眼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又有哪个人布局筹谋,区区三个月就能改天换地的? 唯他容无崖一人尔。 自古以来想要篡位夺权的,不都是数年小心翼翼的经营,才勉强有了一搏的资本? 可容无崖…… 李鹤归突然庆幸,自己被逼无奈,却选择了一条最正确的道路。 伴随着万千思绪,李鹤归离开了皇宫,前往城门口。 他骑马走在前面开路,身后巨大的龙撵,非常招摇。 前脚刚从宫里离开,后脚就有人报告给了东宫的太子爷白以诚。 白以诚蹙眉不止,“龙撵?父皇不是昨天刚犯了癫痫吗?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宫呢?” 来报信的人只好解释说,“皇上还在宫中,他身体不便,只有龙撵出宫,是李大人带着出去的。” “李鹤归?”白以诚问。 印象里李鹤归是皇上最信任的御医了,平时为人忠诚老实,他一定是得了父皇的命令,才会带领龙撵离宫。 一般龙撵只供皇上一人使用,而还有些特殊情况,比如要迎接皇上非常重视的贵客时,也会使用龙撵。 而所谓的能够让大兴皇帝非常重视的贵客,至少也是别国的皇帝。 今天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周边哪个小国的皇帝来大兴拜访了? 不对啊! 白以诚小声嘀咕着,“如果是哪个国家的皇帝来拜访,本宫肯定会提前得到消息的!” 小厮附和着说,“是啊,殿下说的没错。” “你再去盯着,看看李鹤归迎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小厮领命而去后,白以诚坐立难安。 他翻看着最近收到的信,是堾州和鄯州那边的人写来的。 他们表示会按照他的吩咐,偷偷调遣一部分士兵秘密前往京城,配合他的行动。 白以诚看着这些握在手中的兵权,这颗心才慢慢踏实下来。 另一边,京城门口。 李鹤归正严阵以待的等候着。 他身后没多远的地方,就是那巨大奢华夸张到极致的龙撵,惹得满街的人都来围观,拥挤的人群迅速将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带头,说龙撵上坐的人是皇帝,于是扑通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的功夫,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李鹤归暗叹,皇上真是糊涂了,用龙撵来接待几个方术士,这事早晚会传出去。 而宫里的那些文武百官知道后,绝对会上奏折的。 隆康帝一向头脑清醒,做不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可他今天就是做了,又恰好刚犯过癫痫。 朝中肯定会有人带节奏,以皇上神志不清,诱导其他官员。 加上他还接了几个方术士进宫,奉为上宾,要他们炼制可治百病,长生不老的仙丹。 这话一传出去,谁都会说隆康帝疯了。 容无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隆康帝失去文武百官的信任,大兴的发展,绝不会允许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当皇帝。 到时候基本上不用什么太惨烈的手段,大臣们就会恳请皇上退位。 想到这里,李鹤归狠狠打了个哆嗦。 晴朗的日头之下,他冷的浑身发寒。 容无崖太狠了,一环套一环。 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他究竟是怎么样想到这些计谋的! 就在这时,城门口有了动静。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道士装扮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为首的两个面容扑通,不过却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他们身上还都背着个拂尘。 他们一出现,跪了一地的百姓,忍不住恍惚。 李鹤归回过神来,连忙从马上下来,他走到道士前面几米远处,客客气气的行礼。 第298章 他的心愿就是让他死 围观的百姓哗然,要知道,大兴虽然提倡道教,但却没有朝廷官员对道士们行礼的先河。 李鹤归的这个行礼,顿时让大家议论纷纷。 为首的方术士,微微一扬唇角,下马亲自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大人不必如此多礼,这不合礼数。” 对方说话温吞柔和,身上的气质,也是不争不抢的。 如果李鹤归没有提前知道,他们是容无崖的人,也会被他们的表象给迷惑。 谁能想得到,这样看起来与世无争,恬静淡然的方术士们,此番前来是要搅动大兴的风云呢? 他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嗤笑。 何必去嘲笑这些方术士呢? 他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深得隆康帝的信任与青睐,最后不还是在他药里下毒,夺他性命吗? 人活在世上,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李鹤归胡思乱想着,让开了道路,他传达隆康帝的意思,“皇上派我来接你们,特意让我带来了龙撵,希望各位道长赏脸,不然我回到宫里的时候,没办法跟皇上交代。” 没想到为首的方术士,反而十分好说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也不愿意让大人因为我们的原因,而受到惩罚。” 李鹤归抬手,做“请”的动作。 为首的两个道士,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上龙撵,坐了下去。 李鹤归抿了抿唇,知道今天的事情一过,他肯定会被悠悠众口骂成狗屎一样的东西,但比他更惨的,只可能是隆康帝,他居然把龙撵都调出来,用来接待这些下九流的方术士们,朝堂上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他现在管不了了。 朝堂摇摇欲坠,是迟早的事,他只希望,自己的配合,能够让事情更快的结束。 隆康帝退位,容无崖想扶持谁扶持谁,只要够快,朝堂没有太大的波动,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背骂名就背骂名吧! 果不其然,龙撵上载了几个臭道士的事情,不出半刻钟,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纷纷骂皇上神志不清,文武百官毕竟是臣子,不敢骂皇上,只恨不得用唾沫淹死李鹤归。 “李鹤归是老糊涂了吧!龙撵怎么能用来接那些下九流的臭东西们呢!” “亏得皇上信任他,他为什么不规劝皇上不要用龙撵,这根本不合规矩!” “李鹤归个老不死的!枉顾皇上对他的一片栽培!” “明天一定要在早朝上弹劾李鹤归!” “……” 此时此刻的东宫,白以诚也得到了消息。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什么?龙撵居然用来载臭道士?父皇这不是胡闹吗!” 小厮听着他不合规矩的话,把头垂的更低。 白以诚气的在花厅内踱来踱去,“父皇真是老糊涂了!他找一些道士进来做什么?本宫让你去打听这些的,你打听到了吗?” “隐约有打听到。”小厮讪讪的道,“皇上得了癫痫之症,而殿下您知道的,癫痫之症无任何治愈的办法,李御医束手无措,只能尽量控制,可前两天皇上又发病了,可见他的医术并不怎么样,为了能够给皇上治病,他向皇上提出了炼丹之术。” “炼丹?!”如果说刚才的白以诚是震惊,现在的他完全是愤怒。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这种邪门歪道的术法,他怎么敢跟父皇提?父皇又怎么可以相信!早年炼丹曾在民间盛行,迫害了多少人,父皇得了个癫痫,我看他真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连这种害人的法子都要一试!别到时候不但没治愈,反而丢失了性命!不行,我……” 白以诚突然停住了话头。 小厮瑟缩着看着他,“殿下……” “你先出去。”他吩咐道。 小厮察觉到太子的气息不大对劲,不敢多加停留,乖巧听话的离开了。 白以诚则坐回了椅子上,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思绪也变得沉稳清明。 是啊。 他怎么差点忘记了。 要是父皇被这些方术士给害死了,那他不就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了吗? 父皇着急着去送死,他为什么要去阻拦? 让父皇死掉,不是他的心愿吗? 差点给气糊涂了。 方术士的那种炼丹之术,一听就很玄乎,至于他们吹嘘的包治百病,长生不老,更是无稽之谈。 以前父皇是不相信这些的,现在得了不治之症的癫痫,恐怕是怕死,才会病急乱投医。 他在这个时候,如果去阻拦,肯定会被父皇迁怒,吃力不讨好。 不如什么都不做。 这样,一来呢,父皇沉迷炼丹,无心朝政,引起臣子的愤怒,会失去文武百官的心。 二来呢,他在加速自己的死亡,更有利于他早些登上皇位。 想通了这一点,白以诚轻哼起小曲,他打算去给堾州鄯州那边写信,询问他们的人马到哪里了。 照着父皇这作死的速度,恐怕不出两个月,他就能坐上皇帝之位。 京城里面都在关注着那几个坐龙撵道士这件事。 后来听说他们进了皇宫,大家伙又是好一顿骂。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不少臣子晚上都没睡好觉,他们做好了准备,要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狠参几本。 转眼间,天亮了。 鸡鸣声响起,整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 大臣们早早的来到了宫里,等着上朝,一个个面色凝重,都在思考着今天的早朝该怎么开口。 没多久,敬公公来宣布进殿上朝。 隆康帝坐在龙椅上,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他犯了两次癫痫,虽然如今休息休息,恢复了一点,但面色还是憔悴的厉害。 眼袋往下垂着,整张脸上萦绕着一种颓然的黑气,少了往日的那份威严。 他靠在龙椅上,单只手撑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道,“诸位爱情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脸色都微微变了。 要知道,隆康帝是个勤勉的帝王,在位这么多年,每天都上早朝,而且绝不敷衍。 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这种话,简直是几十年来第一次。 联想到昨天他请了那些方术士坐龙撵进宫的事情,大家不由觉得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 第299章 你这个逆子 得癫痫之症事小,可中了方术士的那些邪门歪道,脑子变得不清醒,可是大事啊! 他们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帝变成一副昏君模样! 朝中大臣们频频看向太子白以诚,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几句话。 因为往常这时候,都是他先开口的。 他们摸清楚太子的意思,才好意思跟着附和。 可今天再朝着太子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也走神了。 这种重要的场合,他站的笔直,就是不说一句话。 怎么回事? 太子阵营的官员,摸不准太子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没开口。 就在这时,太傅上前一步,行礼过后朗声开口,“回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太子白以诚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回过头,见到果然是自己的老师,无语的嘴角抽搐。 他这个老师耿直的厉害,见到什么都敢直言进谏,做出这种举动,也不足为奇。 与此同时,隆康帝见到来人是太傅,也跟着蹙眉,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烦躁。 自打犯了癫痫之后,他的情绪会很容易失控。 “说!”他不耐烦的开口。 太傅并未察觉到不对劲,英勇的道,“皇上,微臣昨日见到李鹤归李大人,用龙撵接了两名道士进宫,皇上啊,此事万万不妥啊,我们大兴的老祖宗,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上,做出过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您怎么可以用龙撵接那些下九流的人呢?尤其是这些方术士!” 隆康帝不满,“方术士怎么了?炼丹之术可以治愈百病,还能延年益寿!” “那些都是邪门歪道!”太傅痛心疾首,情绪愈发激动,“皇上啊!方术士早年炼丹害死多少人,那血泪一般的教训,您难道给忘记了?” 隆康帝却有自己的说法,“害死人的是居心叵测的方术士,和炼丹无关,炼丹一事本身并无对错之分,是有些人用错了用途,朕请的这些方术士,是来给朕治病的!他们说朕的癫痫,可以治好!朕想试一试!” 太傅据理力争,“他们都是骗人的!皇上万万不可相信!” “呵呵。”隆康帝听到这里一拍桌子,“你们果然和方术士们说的一样!” 大臣们不懂隆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隆康帝却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太慧大师的谈话。 太慧大师是几个方术士中,道行最深修为最高的,也是他主要负责医治他,给他炼丹,助他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他的举止修养谈吐,都非常优雅,在他面前,不卑不亢,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说,“皇上万万不该用龙撵来接我们,只怕明日上朝就会引得您的臣子们弹劾,说我们方术士是骗人的歪门邪道,提醒皇上您切莫和我们多接触。可是世人如何议论我们,我们并不在意,我们在意的是皇上如何看我们,我是受皇上邀请而来,为皇上排忧解难而来,倘若皇上不能对我们百分百信任,那么我自请离去。” 隆康帝怎么可能让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离开? 他想都不想的选择相信他们。 尽管今天上早朝之前,就想到了这些大臣们的反应,可他们此刻的言辞和态度,还会让他火大。 他腾的站起来,用手指着他们,大发雷霆,“朕再说一遍,这些方术士是朕请来的客人,他们可以医治朕的癫痫之症,是朕最后的希望,你们一个个的说他们是骗子,依朕之见,你们是想让朕等死!是不是!” 隆康帝在位几十年,还是很有威严的,尤其是发火的时候,吓的众人瞬间跪了一地。 “皇上!”先前说话的太傅,又开口道,“臣等没有让您等死的意思,可您选择方术士,只会死的更快啊!他们除了会骗人,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炼丹之术本就是歪门邪道,没有任何依据,皇上万万不可相信!请皇上现在,立刻就把他们处死!” “既然太傅想斩断朕的活路,那你就去死吧!”隆康帝此刻浑身发汗,额头的汗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他沉着声音严肃的下令,“来人,把太傅拖出去斩了!” 什么? 这就要斩了? 众人大惊! 一个个跪地求饶。 偏偏太傅还在那里叫,“皇上啊,您中邪了吧!方术士给您灌输了什么想法啊!您怎么可以肆意屠杀老臣!老臣为大兴辛苦三十多年,一心为了大兴,为了圣上,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看向太子,“太子,太子您快劝劝皇上啊!” 可这个时候的隆康帝,只觉得脑袋剧痛,他双眼猩红的看着下面的一群人,谁说什么都不听。 “还不脱出去斩了?!” 太傅又叫又喊,还是被拖了出去。 “太子!是不是你让太傅这么说的!朕早就知道你想坐这个皇位,你不让朕找方术士看病,是不是就盼着朕死了,你好早日登基!你个逆子!朕怎么会让你这么个逆子当太子!今日你敢断了朕的活路,他日还不是要进宫弑君夺位?” 白以诚真的是无语。 他怕的就是这个,今天本来就没打算说什么,结果一个太傅还是把他给牵连了进来。 这个太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连忙跪在地上大呼冤枉,“还请父皇明察!没有人比儿臣更希望您能够好起来了!儿臣确实听说过,炼丹之术可治百病,不仅如此,还能延年益寿,实不相瞒,儿臣其实私下里也在寻找方术士,没想到这位太慧大师居然先被父皇给请到了宫里,太慧大师是著名的方术士,他的炼丹之术无人能及,有他为父皇医治,儿臣心里踏实多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让隆康帝的怒火平息了,不仅如此,还对白以诚欣赏了几分。 他还私下里帮忙一起找方术士呢,而且也没有跟那群大臣一样说方术士的坏话,而是非常敬重。 他轻轻嗯了声,“难为你有这份心,朕再说最后一遍,方术士是朕的客人,以后再让朕听到一句你们对他们的诋毁,朕就砍了你们!朕累了,今天的早朝就到此为止!” 隆康帝一走,白以诚讪讪的擦了把额头的汗。 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瑞王府里。 容无崖听完后,嗤笑了声,“真的把太傅砍了?” “真的。”李鹤归汇报说。 容无崖啧声,“太慧大师果然好手段,有他在,相信接下来很快,皇上就会无心朝政了。” 李鹤归不言语。 容无崖瞥了他一眼,打发他离开,等他走后,他去了书房,给傅予写了一封信。 第300章 他要忍不住了 与此同时的东宫里。 太子白以诚从早朝回来后,脸色就阴沉着,身上带着股凛冽的气息,宫里下人们全都大气不敢出。 他甩着袖子快步经过,一进到屋子里,砰的就关上了房门。 气死他了! 气死他了! 今天要不是他机智,差点就回不来! 就知道父皇看不顺眼他,早想找个由头把他撤了,好立那个妖妃的儿子当太子,今天果然等不及了! 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太傅胡言乱语,关他什么事? 凭什么说他是逆子? 凭什么污蔑是他指使的? 自从那个妖妃给他生了个儿子之后,父皇的心就彻底偏了! 在他眼里,其他儿子都不是儿子,他全都看不上,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妖妃和她的那个不中用儿子! 鬼知道那个妖妃什么来头,没准是狐狸精变得,把他给迷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这些年,为国操劳的是他,到处奔波的是他,兢兢业业献身社稷的是他!#@$& 白听忱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不就是仗着有个好母妃? 论才华论民心论能力论君王之术,他又有哪一点比得过他呢!? 父皇真是眼瞎了! 白以诚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公平,太阳穴两侧突突直跳,浑身的热血都往脑门冲。%&(& “啊!” 他痛苦的大叫了声,冷着脸狠狠扫了眼房间,一时之间,理智全无,看见什么砸什么! “砰砰砰——” 房间里传来剧烈的声响,引得东宫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频频侧目。 大家都听说了今天在朝堂上的事情,知道太子这会儿因为什么发火,于是都识趣的不去找骂。 就这样,足足砸了两刻钟,房间里再也没有能够砸的东西了,白以诚才停下来。 他筋疲力尽的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这样的冬日里,满头都是大汗,顺着脸颊成颗成颗的往下滑。 他喘着粗气,眼神却笼罩着厚重的阴鸷。 既然父皇不仁,就休要怪他不义! 说到底他之后做什么,都是父皇逼他的! 白以诚眼底爬满了狰狞的猩红,他忽然使劲儿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拉开了房门。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院内小厮,全都严阵以待,紧张警惕的看着他。 白以诚一个眼神都没多看,闷着头径自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他一脚踹开凳子,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叫来小厮,还是和以前一样,送到潘培利那里。 潘培利就是他一手栽培的,现在夺下了楚家手中军权的人。 这个消息,只有他知道,因为此事不宜张扬。 不过,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的。 他要带领他的人,尽快拿下皇位! 白以诚想到这里,使劲儿捏了捏拳头。 他相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以前他也很忌惮容无崖的存在,但父皇对容无崖下手了,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其实父皇对容无崖下手的时候,他知道,但他什么都没做。 因为他和父皇一样,都认为容无崖威胁到了自己。 他自认自己不是天赋型的帝王,没有千古一同的魄力,所以,身边有这么个样样出色到令人害怕的人时,不除掉他,无法安心。 容无崖身患怪病,就这么死了,可惜归可惜,但这就是他的命。 谁让他这辈子出身不好,只能当成他们皇权之下的牺牲品呢? 没有了容无崖,这个皇位,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白听忱才几岁,连毛都没长齐全,配和他斗? 等他控制住了父皇,处死他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一想到没多久,就可以一雪前耻,一洗多年来的委屈和愤懑,白以诚就感觉浑身舒坦! 他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想象着小厮把信快马加鞭的送到潘培利手中,想象着潘培利带兵已经秘密来到了京城才外,想象着自己已经控制住了父皇,江山就在他的弹指之间,想象着自己登基称帝,而白听忱和那个妖妃,被斩首示众…… 可惜,与想象相反的是,现实中的第一个环节就出了错—— 信件没有送到潘培利手里,而全部被容无崖看了去。 容无崖哂笑着,将这些信都认真妥帖的收好,他想起来白以诚在信上写的内容,忍不住啧啧出声。 看来,快要忍不住了。 在这天之后,京城里表面很平静,暗地里激流涌动。 隆康帝再也没有上过早朝,接连十多天,都不见人影,由大臣们问起敬公公,就说在休养身体。 大臣们虽然对他不上朝,略有怨言,可也知道他得了癫痫,休养身体情有可原。 于是大家伙就想着来探望皇上,这是个名头,实际上是想看看,隆康帝是不是被几个方术士骗的团团转。 然而大臣们的请求,全部被驳回。 不仅如此,说的是休养身体,可是这些天,除了李鹤归,隆康帝再也没有召见过任何一个御医。 大臣们见不到隆康帝,只能把主意达到李鹤归身上。 这不,这天李鹤归刚从正乾宫出来,就被几个大臣团团围住。 他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大臣们左拖右拽的把他拉到一旁。 “李大人,当着三朝元老叶老的面,你就实话告诉我们,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李鹤归这才看到被人团团包围簇拥着抬上来的叶老,侍奉过三位皇帝,因此他连忙恭敬的行礼。 “下官见过叶老。” 叶老捋了捋胡须,声音沧桑,一双眼睛却很精明,“李大人,皇上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知道,皇上关系着我们大兴的江山社稷,你务必如实告诉我们!” 李鹤归垂下头,表情复杂。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渐渐的,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是,皇上最近在跟那些方术士们炼丹……” “胡闹!”叶老一声厉呵,紧跟着便是哭天喊地,“作孽啊!简直荒唐!荒唐至极!我们大兴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一个沉迷于炼丹,置朝政与黎民百姓不顾的皇帝!尔等大臣随我一起,硬闯正乾宫,劝谏皇上!” 李鹤归连忙劝说,可所有人都情绪激动,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他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群,深深叹了口气,扭头前往瑞王府。 第301章 没人会为他着想 李鹤归现在来瑞王府,已经轻车熟路了,而且压根不会有人起疑。 隆康帝现在一心沉迷于炼丹,想要救治自己的癫痫之症,完全无暇顾及旁人。 他看见了管家容由,冲着对方颔首后,被带进了紫气苑。 本以为要进正厅,他特意整理了下衣衫,没想到容由带着他进了厨房。 他先闻到的,是一阵浓郁的香味,再定睛一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可不就是容无崖吗? 李鹤归无比震惊。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瑞王爷,冲锋陷阵天下无敌,布局谋算也是无人能比。 他就应该站在最高峰,令人敬仰,宛如神明那样。 像他这样出色的人,生来就该是闪闪发光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到他举着锅铲,站在炉子旁,岁月静好恬静的煲着汤。 楚殷殷也在。 她坐在门口的位置,脚边放了个火炉子,烧的正旺,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鹤归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娇软的女声不满的问,“汤还没煲好啊?你怎么这么慢?” “男人太快了不行。”男人背对着门口,声音不紧不慢,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儿。 楚殷殷闻言嗤了声,“你能不能正经点?不会煲汤就直说,我都快饿死了,你要煲到什么时候?” “再等一会儿。饿了吃点点心。”他头也不回的说。 楚殷殷不乐意,“吃腻了,就想喝汤,早知道就让织金煲汤了,我看你是想饿死我,好再娶个年轻漂亮的。” “没有的事。”容无崖失笑出声,他将最后一味菜丢进锅里,转过身来,见到李鹤归也不以为意,继续说,“其实我倒是想再娶个……” “容无崖你混蛋!”楚殷殷性子急,不等他说完,就气呼呼的打断他,“你个花心大渣男!” “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索性走过来,旁若无人的俯身,双臂撑在她的椅子两侧,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怀中,“我倒是想娶,可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像满满一样,生的这么美,美的这么合我心意呢?” 男人俊朗邪戾的容貌,近在眼前,浪荡的带着不正经的调笑她时,呼吸落在她肌肤上。 楚殷殷的脸瞬间滚烫起来。 她推了推他,“我的汤……赶紧煲好,好饿好饿啊。” 随着怀孕日子的增加,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不同于别人的食欲变差,她什么都能吃,馋的跟只猫一样,往往想一出是一出。 刚才还想吃糯米糕,眨眼的功夫就换了。 不过平常的时候,府上的人都惯着她,现在她成了孕妇,对于她的要求,大家更是努力达到,没有怨言。 尤其是容无崖,几乎是事事有回应,无论她想做什么,想吃什么,他都想办法给她办到。 容无崖注意到她脸颊的绯红,两指在她脸上戳了戳,提步重新踱回了灶台前。 两个人的互动,看的李鹤归一阵尴尬,同时还有点隐隐的震撼和羡慕。 他从没有想过,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不留后路的男人,在面对着心爱的女人时,会那么温柔。 就在李鹤归胡思乱想之际,容无崖煲好了汤。 他端着锅进了正厅,楚殷殷随后也跟了进来。 “尝尝?”男人已经把汤盛到了小碗里面,含笑看着她问。 楚殷殷撒娇,“你喂我。” “行。”他答应的爽快,真就不疾不徐的喂了她一整碗,被她打发后才走出房间。 李鹤归恭敬的颔首行礼。 容无崖扫了他一眼,离正厅远了点才问,“什么事?” “王爷猜的不错,惊动了三朝元老叶老。”李鹤归再一次暗暗佩服他的料事如神,或者更确切的应该说他布局缜密,环环相扣,“微臣刚才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他们正集合了一群人前往正乾宫。” “哟。”容无崖阴阳怪气的哼了声,“可惜本王必须得装病,不然的话,这种好戏肯定要去看一看的。” 他说话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十分气人,要是给那帮老头听见,估计得当场吐出血来。 李鹤归沉默不语,又听他说,“跟我过来,上书房拿点东西。” 两个人先后进到书房。 容无崖从书桌上取出来一沓信件,交给李鹤归。 李鹤归不解的看着他,“王爷这是……” “改天找机会,用你的人将这些东西,送到皇上跟前去。”容无崖淡淡的吩咐,“另外,在此之前,你得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 李鹤归一惊,“煽什么风点谁的火?” 容无崖斜过来一眼,“太子的。” 李鹤归就知道,自己上容无崖这艘贼船,是不那么容易下去的。 迫害隆康帝,就已经让他心理上过意不去了,现在又要对太子爷下手…… 李鹤归情绪还在起伏不定,容无崖就把信塞到了他手里,“李大人,咱们现在可是回不了头了,而且本王是在救你,劝你想清楚点,站好队,两边倒的人,到时候哪边都不讨好,下场很惨的哟。” 这番提点,字字珠玑。 李鹤归只觉得自己后背升起一阵阵冷汗。 他轻咳了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王爷教训的是。” 那些被硬塞到手中的信件,此刻被他紧紧的攥着。 与此同时的正乾宫,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以叶老为首的大臣们,挺直腰背跪在宫殿门口。 正午的太阳直辣辣的照下来,每个人额头都汗涔涔的晶亮亮的。 叶老苦口婆心的叫道,“皇上啊!皇上啊!老奴求见!皇上求您见一见老奴啊!” “我大兴的江山不可以灭亡在皇上您的手里啊!” “皇上若是一心炼丹,那我大兴的江山又该如何?” “皇上!皇上既然无心朝政,不如就将朝政交给太子爷全权处理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隆康帝其实从他们跪在殿门口的时候,就被迫赶了回来。 他不想开门,是因为不用开门,就能猜到这些老头会说些什么讨厌的话。 他炼丹错了吗?想活下去错了吗? 好不容易有一个拯救自己的机会,难道要他眼睁睁的放弃然后等死? 他是个帝王,但同时也是个普通人。 这些大臣一口一个江山社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替他着想过? 第302章 那你们接着跪吧 隆康帝一个人坐在大殿内的龙椅上,听着外面一声又一声的恳请和哀求,心底聚集的愤怒越来越多。 他认为,作为皇帝,他这一辈子已经做的够好了! 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守着老祖宗的家业,从来没有一天懈怠过。 几十年来的夙兴夜寐,几十年来的早朝与深夜批改奏折,他就算是罢朝几天又如何? 别说罢朝几天,就是他罢朝一年,也不应该有人指责他什么。 他把他的一生,全都奉献给了大兴。 而现在他生病了,有了唯一的医治办法,他罢朝只是为了治好自己,更好更长久的为大兴服务。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说他不务正业,凭什么说他被邪门歪道蛊惑了? 他仅仅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错! 一群臣子,分明没有一个为他着想的,他们只想榨干他的血吃光他的肉。 在他对于大兴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逼着他退位,让给下一个继承者! 想到这里,隆康帝猛地顿了一下。 对。 下一个继承者,不就是太子吗? 刚才有人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要用这个理由,让他把皇位禅让给太子? 隆康帝瞬间就怒了,如果说刚才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还有些许的埋怨,那么现在是彻底起了杀人的心思。 这些官员为什么会跑到正乾宫门前,说这些话? 肯定是受了人的挑拨! 眼下他成了这样,最等不及的人还能是谁? 他的太子,他的好儿子白以诚! 先前他想立九皇子白听忱为太子的时候,白以诚就在私下里有不少剧烈的动作。 当时皇后还到处为他奔波打点,以至于很多权倾朝野举足轻重的大臣,为他说话,站在了他那边。 不得已之下,他为了顾全自己和皇位,只能将那个想法搁置。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贼心不死! 趁着他得了癫痫之际,就来怂恿这么多的大臣为他说话,让他登基称帝! 他、做、梦! 隆康帝感觉心头一股火,杂乱无章的四处乱窜,让他难受极了。 他受不住猛地咳嗽了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俯去,然后噗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血。 鲜血四处喷溅,落在鎏金的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地面上,画面乍看,触目惊心,令人心头震颤。 隆康帝眨了眨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这是他吐的血? 他怎么会吐血呢? 他明明这些天都在炼丹,那些方术士还给服下一些药丸,所以他的状态无比的好,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做噩梦了,甚至比之前李鹤归开的那些药,吃完之后还要精力充沛! 看着满地的血,他心头慌乱的砰砰直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隆康帝一刻都等不及,匆匆忙忙的起身。 他叫来敬公公,“快,快去请方术士们!” 敬公公看到他嘴角挂着的血,同样吓坏了,掐着尖细的声音叫道,“啊,皇上,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唬老奴啊!皇上,老奴给您请李大人过来看看吧?那方术士到底不会医术!” “叫你去请方术士就去!”隆康帝使劲儿抹了把嘴,手指上沾染着已经发凉的鲜血,“快去!朕就在这里等着!另外,你去到殿外,把那些大臣打发走,告诉他们朕现在心情很不好,叫他们不要来自讨没趣!” 敬公公不敢耽搁,连声应下,“好的好的,老奴这就去!” 他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将拂尘一甩,打开了殿门。 侯在外面恳请见隆康帝一面的诸位大臣,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来看,一看是敬公公,难免失望。 不过眼下,见着人总比什么都没见着强,好歹敬公公是隆康帝跟前的人,左右能帮他们带个话。 敬公公清了清嗓子,在看到真的有三朝元老叶老的时候,态度不禁更加恭敬了几分。 他客客气气的点头,“奴才见过叶老,见过诸位大人。” 叶老是在场资历最老的,官位最高的,此刻当然是他来问话。 他没给敬公公多余的眼神,只是询问道,“咱们皇上怎么还不出来?我们大家方才说的话,皇上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麻烦敬公公您现在去传个话,告诉皇上,今天他不给咱们诸位大臣一个交代,大家伙今天就不离开皇宫,就跪在这里,直到皇上肯见我们!” 敬公公一听就哎哟哎哟的连声叫道,“我的叶老啊,您可饶了奴才吧!这话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跟您代为通传啊!咱家就是这么说吧,皇上呢,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让奴才转告您诸位,叫您们呢先回去,要奴才说,您就先回去,跪在这里也不成体统不是?况且,叶老您一大把年纪了,这天儿又这么冷,您要是跪出来个什么好歹,那可是咱们大兴的损失啊!” “可我若是不跪,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就这么自甘堕落,看着江山社稷就这样毁在手里,我……我愧对先皇先帝们对我的嘱托,死不瞑目啊!”叶老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谁都知道他对大兴的功勋卓著,是大兴真正的栋梁之臣,只可惜早年腿就断了,这些年一直都只能让人推着,他在做学问上很有造化,但并不怎么参与朝政上面的事情。 因此,先皇和如今的隆康帝,都对他十分敬重。 眼下有人把这么一个超脱朝堂之外的人请过来坐镇,无非是想给隆康帝施压。 敬公公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见劝不动,索性也不再劝,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差不多都提醒了。 宫殿里面的皇上,此刻还正吐着血呢,他还是先去找方术士们再说别的吧! 敬公公轻咳了声,面色尴尬的道,“那成吧,诸位大人,反正话我是给大家带到了,你们既然愿意接着跪,那你们接着跪吧,老奴还有事情,就先不奉陪了。” 他匆匆的从人群中穿过,扬长而去,不在意也管不了背后那群大人怎么看他的。 第303章 他在祸害皇上 方术士居住的地方,就在隆康帝的正乾宫附近。 当初安排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日后照顾医治隆康帝。 敬公公很快就来到了隔壁的正安宫,见到了太慧大师。 他将隆康帝的情况,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太慧大师,太慧大师听完也只是从容不迫的点了点头。 “我跟你去看看。” 敬公公感激不尽,一路恨不得甩起来双腿跑,可是走在后面的太慧大师,越发的步伐缓慢。 他只能频频提醒太慧大师,“大师啊,皇上吐血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虽然老奴知道不应该催促您,可咱们是不是走的有点太慢了?” “皇上吐血是好事。”太慧大师却这么说,“您不必担忧。” 吐了那么多的血还是好事? 难道说这就是治疗之法吗? 敬公公并不懂得什么炼丹之术,总觉得神秘而强大。 他知道像是大师这样级别的人,是不屑于撒谎骗人的。 所以,皇上吐血真是好事? 敬公公毕竟跟了隆康帝几十年,对他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听到太慧大师这么说,心里头十分高兴。 他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试探着说,“那照大师您的说法,皇上吐血是好事,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很快就可以医治痊愈了?” 太慧大师嘴角勾了勾,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敬公公因为及高兴,自动理解为了这是默认的意思了。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来到了正乾宫门前,没有想到的是,那群大臣们居然还没有离开。 眼下天都快要黑了,马上就到了宫禁的时间,他们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在这里跪到皇上见他们为止吧? 敬公公嘴角抽搐了下,回头看了眼太慧大师,“大师,请您跟奴才从这边过。” 他知道那群朝廷的重臣,最主要弹劾的就是方术士们,他们认为方术士和炼丹都是歪门邪道,因此特意带着太慧大师,尽量绕远了离的他们远远的,同时悄悄的压低存在感的往大殿里面走。 可惜正乾宫只有这么一个正门,势必要在大臣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过。 于是,大家都看到了。 跪着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一道又一道阴阳怪气的哼声,几乎要突破天际。 突然,就在他们离的越来越近之际,为首的叶老冷不丁的下令,“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臭道士拦下来!蛊惑军心,动摇我大兴的江山社稷,此等危害我朝堂和万千黎民百姓的妖道士,我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祸害皇上?” “对!叶老说的对!” “冲过去把他抓起来!” “直接杀了他!我看他还敢怎么蛊惑皇上!” “狗道士,拿你的命来!” 这些跪着的官员中,有文官,也有武将,他们都一样的对大兴和隆康帝忠心耿耿。 群情激奋,又有叶老坐镇,于是大家很快的行动起来。 他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东西,朝着敬公公他们扑去。 敬公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朝廷重臣,一个都比一个讲究礼仪,讲究体面。 还是第一次看他们这么疯狂! 他看到人群中有人举起了泛着寒光的剑,当即吓的魂都破了,可身边的太慧大师,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对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站在那里,不悲不喜,面对着这样迎面而来的暴乱,连眼波都没动一下。 敬公公心中暗自佩服,他自问做不到他的那般境界,控制不住的大叫出声,“大人们,住手!住手啊!这是皇上请来的贵客!” “你们要是伤了他,皇上不会饶了你们的!” 叶老冷冷哼声,“这笔账就记在我的身上!皇上要是计较的话,那就让皇上处死老臣吧!” 这不明摆着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一个叶老,远比一个道士重要的多。 敬公公叹了口气,“叶老,您又何必要让皇上难做呢!” “闭嘴!”叶老也不想和个阉人说话,他也没替自己办成事,因此他对他的态度就冷了几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那个狗道士抓过来!” “不要啊!”敬公公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跑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已经抓起了太慧大师的衣领。 他那身灰扑扑的道袍瞬间皱巴巴的,可是他面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气恼,愤怒,惊恐。 他就和刚才那样,一样的平静淡定。 敬公公愣住了,而就在这时,闹得正不可开交之际,正乾宫的殿门,忽然从里间拉开。 一行人顿时僵住了,纷纷好奇的转过头去。 这一看,全都惊呆了。 是隆康帝,但他脸上还有血痕,他那身金黄色的龙袍上面,也有吐出来的血。 是的。 在敬公公离开去找太慧大师的期间,他又吐了两大口血。 然而他此刻的脸色,却并不是惨白的,相反,还泛着红润的光。 他感觉到除了吐血的时候难受,等吐完血了之后呢,身体的力量增强了,呼吸顺畅了。 真是神奇。 他这副狼狈样子,本来不想出来的,怕被大臣们看到。 可他在里面等啊等,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在得知他们要把太慧大师给害死的时候,什么都忍不住了。 他马上要被太慧大师给治好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们是不是知道太慧大师有本事,怕他被治好,所以要把太慧大师害死! 一旦他治不好的话,最受益的就是太子。 肯定还是太子的阴谋! 隆康帝气急了,所以冲了出来。 所有人看到这样的他,都震惊在原地。 叶老到底是伺候过三个皇帝的人了,要比其他大臣要更镇静一些。 他高声呼道,“老臣叶彦清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般情况下,隆康帝会直接叫他平身,以表示对他的敬重,可今天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的拨开人群,来到了太慧大师的跟前。 “还不放开?” 大臣们讪讪的,纷纷松开手。 隆康帝则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师您受惊了,这些事情,朕会处理好的,还请大师先到殿中等朕!” 第304章 把这个逆子关进大牢 太慧大师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看他处理,他记得自己来京城皇宫的目的,是为了按照容无崖的吩咐,送隆康帝上路,现在事情接近结束,他只等着隆康帝发作,就功成身退的离开,现在当然不会去插手他和那些大臣们的闲事。 坦白的讲,他们闹成什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 甚至他们闹的越凶,对他要做的事情,越有利。 隆康帝现在的情绪经不起刺激,不然的话只会更快的加速死亡。 太慧大师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淡淡颔首,然后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优雅的进了宫殿。 隆康帝直看着他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阴沉的神色才完全释放出来。 他重重的哼了声,目光如鹰隼般,一一的扫过众人。 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真正板起架子来的时候,还是非常具有压迫力的。 众人下意识的垂下了视线,心里惴惴的。 他们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但面对着这样的目光…… “呵。”隆康帝闲凉的笑出了声,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突然有所动作。 一个抬脚,猛地踹翻了近在身边的一个大臣。 那大臣没忍住发出声哎哟的低呼声,旋即跌坐在地。 隆康帝厉呵道,“好啊你们,你们都长本事了!朕可真是养了一群好臣子!你们为国为民,你们到朕的宫殿前放肆胡闹,你们可真江山的好臣子!朕是不是还要嘉奖你们!”#@$& 叶彦清,也就是叶老,听出了隆康帝话中的生气,他主动解释道。 “皇上,老臣恳请您消消气,老臣作为侍奉过三位皇帝的元老,在此想对皇上您说几句话。” 隆康帝可以随意踹其他大臣,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叶彦清比他的岁数还要大上十来岁,他没有昏过头去否定他,但对他今天率领一群大臣来这里闹得行为,也十分不赞同。 他不言不语。 叶彦清默认这是允许,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癫痫之症没有解救之法,您应该心中清楚。那炼丹之术,都是歪门邪道,皇上您万万不可轻信,更不可沉迷其中。”%&(& 隆康帝已经不想反驳了,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等叶彦清还在斟酌夏一句话的时候,迅速插口道,“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炼丹之术既然能够存在,定然也有它的合理性和用途。癫痫之症在御医们看来是不治之症,但对于方术士而言,只需要炼丹,便可活下来。” “皇上……” “你们既然口口声声称在乎朕的身体,可眼下就有一个可以让朕活命的机会,你们却让朕放弃,朕到底要问一问你们,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你们是不是,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在盼着朕早早的死掉!” 见他这么说,叶彦清连忙带头否定,“微臣不敢!” “呵呵,你们不敢,你们不敢的话,就不会成群结队的围堵在朕的宫殿门前示威!”隆康帝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叶彦清见他那副癫狂的样子,俨然已经是入迷颇深,一时半会儿劝说不过来的样子。 他退而求其次,改变话术,“微臣只是担心,皇上您多日未上朝,朝中政务无人处理,皇上既然现在身体抱恙,何不让太子监理朝务?太子本就是东宫,有辅佐皇上您处理政务的职责,况且,太子聪颖,深得人心,他之前做的差事都办的相当漂亮,眼下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能够让太子锻炼自己。” 叶彦清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太子的,而且,他提的建议中规中矩。 就算是先帝还活着,都得夸他这个建议不错。 他是想着,先让太子处理政务,至于皇上这边,得慢慢的劝说才行。 毕竟眼下的隆康帝,看着确实是鬼迷心窍。 谁知道隆康帝一听就冷笑连连。 隆康帝怎么可能不冷笑? 他不仅冷笑,他还生气呢,甚至还有点果然如此的洞悉。 和猜想中的没错,他们闹这么一出,明面上是在关心他,实际上只是想让太子上位。 这些都是太子指使派来的。 他就知道,他的那个大儿子,不可能那么安分。 越是想要坐到皇位上,他越是不想如他的愿。 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着取代他,而不是关心他身体的儿子,连基本的礼仪孝悌都不懂,他能是个明君吗? “叶老说的是,朝政确实是朕疏忽了。”隆康帝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扫过众人,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的继续开口道,“这么些天来,想必定然堆积了不少的奏折要批阅,那就让九皇子代朕处理事务吧!” 叶老听着听着,猛地抬头,“什么?” 隆康帝看到他震惊无比的表情,莫名生出种得意感—— 谁都别想教他做事,谁都别试图操纵他的决定。 他呵呵笑了声,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叶老看来真的是老了,听都听不清了,朕说让九皇子代理事务,有问题吗?朕认为九皇子天资聪颖,不比太子逊色,是该好好栽培他,至于叶老,您既然都这么老了,朕就特允你,以后就在府上养老吧!没有朕的允许,别再轻易出府,这可是朕在为你着想啊!” 众人大惊特惊,都是官场上的人,谁还听不出来皇上话里的深意。 这根本就是要软禁叶老啊! 就连叶老本人,都没有料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张了张嘴,还没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是音节,就被隆康帝打断,“此事莫要再议,就按朕说的做。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全部离开这里,否则朕叫人把你们赶回去!” 隆康帝说完就转身进了正乾宫,浑然不顾身后一脸惊愕的大臣们。 他调整情绪,来到太慧大师跟前,“大师,在您来之前我吐血了,但是我现在感觉,我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好了许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慧大师眼皮都不眨的撒谎,“这是皇上您在好转的迹象,只要继续服用我给你的丹药,相信用不了十天,你的癫痫之症就会彻底痊愈。敢问皇上,您最近可有手抖脚抖做噩梦等的情况发生吗?” “没有!” “那可有发虚汗的症状?” “完全没有了!”隆康帝越说越兴奋,现在在他眼里,太慧大师不是大师,而是他的再生父母。 他看他的眼光,完全是以一种信任且崇敬的眼神。 太慧大师不动声色,“还请皇上务必继续和我一起炼丹,继续服用丹药才是。” 隆康帝无比赞同,并向他保证,“会的会的,我已经将朝务交给九皇子处理了,那些大臣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了,接下来我就可以专心炼丹了,朕想问问大师,朕真的有机会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老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皇上持之以恒,终有一天,会修得正道。” 隆康帝兴奋的搓搓手,“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听大师的话,兢兢业业的学习炼丹。” 太慧大师眉眼毫无波动。 另一边,九皇子府上。 白听忱听说了今天在正乾宫门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嘀咕,“叶老也是太子的人吗?” 小厮告诉他,“是王爷说的,叶老是皇后的人,自然是向着太子的。” 白听忱听到这儿,顿时乐了,他舔了舔唇,“这怎么能这么好笑呢?皇后和太子,应该想趁着这个机会,先把代理朝务的权利拿过来,他们之后应该还有别的动作,试图控制父皇之类的,只是没有想到,父皇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把这事交给了我。” 小厮跟着附和,呵呵的笑道,“谁说不是呢?他们才是白忙活了一顿呢。” “所以说,不是自己的,何必强求呢?”白听忱啧啧了声,“皇兄,只怕现在要气死了吧?他们又是号召大臣们去正乾宫跪着闹,又是私下里按耐不住的处处动手,结果竟然让我捡到了这个好处。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气人,对于太子和皇后来说,要气死了,可对于奴才来说,替主子您感到高兴。”小厮拍马屁拍的一绝,“主子您有这个实力。” “行了,我哥那里还说了什么?” 小厮一听,这叫的是哥,顿时就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王爷说让您去接替朝务,至于这件事结束,很快了,再忍耐几天。” “几天?”白听忱吃惊。 他知道容无崖手段厉害,但不知道,从他们结盟到现在,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够将朝堂搅和成这副翻天覆地的样子,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当时容无崖对他说,最多三个月就搞定这一切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信的。 但为了保全彼此的颜面,所以就忍着没打岔。 而如今,距离三个月,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又说了还有几天。 几天之内,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吗? 这么快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是天生的权谋家。 父皇到时候,一定会感到很震惊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主动招惹容无崖,而感到后悔呢? 其实容无崖本来就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是他非要以自己的心量,来揣度别人。 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尽管他是他的父亲,可在天家,亲情向来是最凉薄的东西。 他看的最开。 与此同时,东宫里。 太子白以诚,几乎和九皇子白听忱,是同一时间得到的消息。 本以为有叶老出场,让他拿到代理朝务的权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哪里想到,又出了差错! “啊!” 白以诚气急败坏,抓着脑袋嘶吼。 他现在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体内就像是有什么熊熊之火在剧烈燃烧一样,控制不住的往外窜。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父皇又把代理朝务的事情交给九皇子! 明明叶老提的是他的名字,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执意要交给九帝是什么意思! 父皇,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白以诚将所有能砸的,不能砸的,全都砸了个底朝天,闹得整个东宫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他发泄了好一通,才停下来。 殊不知道,暗中早已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秘密的告诉了隆康帝。 得到消息的隆康帝,一点都不意外。 他靠坐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吃着炼出来的丹药,听完了敬公公的传达,发出声重重的冷哼。 “早就知道他心思不纯!那双眼里写的都是野心!”隆康帝眯起眼睛,“朕还没死呢,他就着急上位,去查,他肯定在暗中有所部署,说不定,早就召集了人马,就等着随时冲进宫里来呢!” 敬公公连忙颔首,“老奴这就叫人去查。” 隆康帝再一次一口吞掉一个丹药,心里想的却是,他的癫痫之症马上就要好了,他那野心勃勃儿子所期待的事情,恐怕不会发生了—— 他死不了,他也不会登基称帝。 这也怪不得隆康帝不喜欢他,有谁会喜欢一个时时都想取代自己的儿子呢? 相比较之下,他的九皇子就很让人放心。 敬公公去调查白以诚,效率很高。 不出三天的功夫,他手上就搜集到了一沓的信件,全都是白以诚和堾州鄯州等地将领的来往。 他粗粗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简直触目惊心。 万万没有想到,被天下人称赞不已的太子,私底下竟然是一个盼着自己父皇驾崩,真是还妄图谋权篡位的逆子! 敬公公颤抖着手,将这些信件呈现给隆康帝。 彼时隆康帝刚刚吃完丹药,他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了,再活个五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于是他接过这些信,慢慢的看起来。 看完第一封,脸色沉重了不少。 看完第二封,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 看完第三封,噗的一声,气急攻心,吐出鲜血。 他感觉自己两眼发黑,气的大叫,“逆子!逆子!逆子啊!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关到大牢里面去!” 话刚说完,他人就昏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到了瑞王府。 容无崖从房间里出来,气定神闲的笑着问,“老东西终于气倒了?” 第305章 结束这一切 东川站在一片阴影之中,闻言如实回答,声音不悲不喜,只是例行公事般。 “是的,隆康帝刚刚病倒,还吐血了,之前主子交给李大人的信,都转交到了皇上手里。” 容无崖畅快的拊掌,“很好,不错!他没说要把太子关起来?” 东川眸底闪过惊艳之色,“主子这也能猜到?” 容无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东川颔首,一五一十的道,“皇上已经差人去东宫抓太子了,要把他丢进大牢里。” 容无崖折袖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他打发东川到府外等他,“该收网了,这种天大的喜事,本王是得去凑个热闹。” 东川心领神会的道,“那奴才去备车候着。” 容无崖在府上闷了差不多两个月,外面关于他发病要死不活的传言,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甚嚣尘上。 后来府上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渐渐的,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和之前几年一样昏迷不醒,众人便不加理会,也不再提起,不再关注。 外面的人对他什么看法,他并不在乎,他要走的路,在他的心里,每一步都刻的无比清晰。 他一日一日的在算计着日子,好在,等的时间并不算久,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天色晚了,容无崖要出门,得先跟楚殷殷说一声。 他穿过长廊,推开门走进里屋。 虽然已经入了春,夜晚没有冬日那般肃杀凛冽,但也算不上温暖。 楚殷殷怀着身孕,因担心她着凉受寒,所以一直都还烧着炭盆。 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瞬间感受到热意扑面,容无崖脸上的寒意,似乎也因此消退了几分。 他脚步放的很轻,缓步来到雕花大床跟前,垂眸看去,肌肤白皙的女人,此刻双目微合,显然又睡着了。 她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频繁的睡觉,脸色也不大好,有点憔悴。 容无崖担心不已,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孕期反应所致。 汤治也过来看了眼,说不出是什么毛病,但他走的时候,说觉得她这症状有点怪,叫他再多留意观察。 事关楚殷殷,容无崖不敢松懈。 每天都贴心的照顾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好在除了发现她每天都嗜睡之外,没有别的不好的表现。 楚殷殷自己是大夫,但也是头一回怀孕,她只觉得困,安抚他不要太担心,兴许仅仅只是累到了。 容无崖见她脸色始终憔悴,到底放不下心来。 然而又没查出来原因,只好将这一切,归结为她腹中的小坏蛋作祟。 她睡着的时候,模样很安静恬淡,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这让她看起来更脆弱娇柔了几分。 容无崖来到跟前,轻轻的坐下来,睡梦中的小女人,似乎有所感应,依恋的朝他靠过来。 她一直蹭啊蹭的,直贴到了他的大腿,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才停下来。 容无崖的手,轻抚着她的长发,试探着温声叫了叫她,“满满?” “恩……” 睡梦中的小女人,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似梦似醒的嘤咛,撩拨的人心里痒痒的。 容无崖喉结滚了滚,有点受不住的下身发紧。 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要折腾她一番的,但眼下她怀着身孕,这团火只能自己压下。 他舔了舔唇,声音沙哑,“别撩,跟你说个事。” “恩?” 小女人还是同样的一个字回答,不过却多了几分鼻音。 容无崖知道她听见了,越发温柔的道,“我得出去一趟,事情要结束了,是时候去画个句号。” 他说话说的含糊不清,略显高深,楚殷殷不爱听这些,只粗略的问,“什么时候回来?” “你睡个觉,天亮之前,我就回来了。” “好。” 楚殷殷乖巧的应声,呼吸平缓,容无崖满足的在她额头亲了下,大掌又落到她尚未完全隆起的腹部摸了摸。 粗粝的指腹,因为常年行军打仗,而有着厚厚的茧。 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她不满的哼了声,拍掉他的手。 容无崖低声的笑,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刻意放轻力道关上房门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一路披星戴月来到府外,东川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见他一出来,赶紧打开车门。 容无崖坐上去,车门关上的刹那,吩咐道,“去东宫。” 全程无话,只有哒哒的马蹄声,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东宫。 不同于大街别处的安静,此刻东宫到处都是喧嚣嘈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耳畔。 有哭喊声,打闹声,呵斥声,求饶声,还有鞭子抽到皮肉伤的那种沉闷声…… 东川小声的道,“王爷,到了。” “恩。” 车门旋即打开。 守在门口的侍卫,纷纷对这座突然出现的豪华马车好奇起来。 看规格,是王爷的座驾,可如今京城里面,只有一个异姓王,那个异姓王还生死未卜。 究竟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要到东宫来凑这个热闹啊? 士兵们伸长了脖子往马车这边看。 片刻后,只见先出现的是一条大长腿,月牙白的长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 这样的身材体格,一看就知道相貌不错,然而当他们看到来人的那张脸时,一个个惊愕的说不出话。 怎么会是……容无崖呢? 他……他他他他不是前段时间又发狂了,然后昏死过去再次成了个活死人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一点病都没有的样子? 众人惊讶的只干瞪眼,就这么看着他越来越近,最后缓缓的大摇大摆的走进东宫,这才如梦方醒。 “王……王爷……”不知道是谁,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发出声低呼。 走在前面的容无崖,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淡淡的瞥了眼,尽管只有一眼,可那森凉的目光,顿时让人如坠三尺冰窟。 侍卫开了个头的话,再也没能说完整。 容无崖轻嗤了声,懒洋洋的继续往前走。 东宫里面现在乱成了一团。 这是隆康帝下的令,要抓白以诚进大牢,负责的人是二品大官吏部尚书,算是给足了面子。 容无崖到的时候,白以诚正被请出了正殿,吏部尚书对他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第306章 你很快就是一具尸体 隆康帝现在神志不清,吏部尚书也是亲眼见过的,所以他猜测,把太子丢进大牢,估计就是一时的。 等哪天隆康帝想清楚想明白了,就会后悔自己现在做的,然后把太子给放出来。 到时候太子还是太子。 毕竟太子身后还有皇后。 皇后能够在宫中稳坐这么多年中宫的位置,手段和人脉,都是一流的。 吏部尚书拎的清,所以对太子的态度,才会和之前一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生怕有丁点怠慢的。 “太子,微臣这么做,也是奉命行事。”吏部尚书讪讪的道,不忘给自己撇清关系,“您放心,到了大牢里面,微臣绝对不会亏待您,微臣也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您就会被放出来,皇上他现在啊,就在气头上而已,实际上对您还是很欣赏的!” 白以诚自然知道,吏部尚书对他客气的原因,也懒得拆穿他。 不管他替隆康帝找的借口多完美,都弥补不了隆康帝带给他的伤害。 他现在不想别的,就想着他的人冲破京城的大门,杀进皇宫来。 到时候他登基称帝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的好父皇亲眼看看—— 看看他一心想想要废掉的儿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要厉害的多! 而他那个最看好的儿子白听忱,他要当着他的面,把他千刀万剐! 白以诚冷下脸,表情阴鸷的往前走,完全不理会吏部尚书苦口婆心说的一大堆话。 他一走动,吏部尚书也连忙跟上来。 随后两个人同时都停下了脚步。 饶是白以诚自诩胆大,猛地见到容无崖,还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 吏部尚书就很夸张了,他用手指着容无崖,嘴唇哆哆嗦嗦的吐了几个字,“你…你…你……王爷?” 容无崖穿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下,他长身玉立,像是幅漂亮的画。 夜晚的凉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浪,翻卷到一起,浪漫中带着几分凛冽感。 和他们的震惊意外相比,他表现的从容而优雅。 他招了招手,在他们的注视中,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从门外涌进来好多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各个手持泛着雪光的短剑,飞速控制了整个院子里的人。 院门从外面关上,所有人的心,都由此而揪起来。 容无崖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仅没因为怪病死掉,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在这样的夜里,找了这么多的黑衣人过来? 这样的举动,很容易叫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吏部尚书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要多得多,所以有着敏锐的嗅觉。 他直觉今晚要发生大事啊! 根据容无崖的性子,保不齐…他要交代在这里! 吏部尚书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两腿发软。 他硬着头皮给容无崖行礼,“王爷…瑞王爷……您的病好了?” 容无崖站着没说话,朝着东川递了个眼神,东川立刻快走几步,直接进了东宫的正殿。 所有人都摸不着他这个举动是做什么,好在很快他又出来了,搬来一架雕花红木太师椅。 东川一路把椅子搬到容无崖身后,男人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才看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身体抖了抖,心惊胆战的竖起了耳朵。 容无崖挑了挑眉,“本王的病好了,看起来您不太高兴?” “不不不。”吏部尚书猛地摇头,“微臣盼着王爷您的病痊愈还来不及,真是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啊!” “行了。”容无崖打断他,“本王今天来这里,有点事要处理。” 他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叫人去猜。 吏部尚书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讪讪的问,“那……下官回避一下?” “那倒不用。”容无崖好心提醒,“大人您看见就当没看见,本王说什么就做什么就好。” 这还不如让他回避呢? 吏部尚书心中叫苦连天,可他什么都不敢说,最后只能迟钝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都传到了白以诚的耳朵里。 他从最初的震惊,再到接受现实,现在开始分析二人的谈话,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然而至今没有想通的一点是,容无崖怎么会没病呢? 明明李鹤归都说他发病了,还日日都去给他诊脉…… 看他的样子,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被蛊虫折磨的人,难道说……! 白以诚倏地睁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容无崖,“你…你身上的蛊虫呢?” 因为太震惊,所以这句话完全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哟。”容无崖啧声,“原来太子也知道我身上的是蛊虫,不是怪病啊。” 白以诚察觉到自己失言,但看眼前的处境,都已经这么糟糕了,还能更糟糕么。 他冷不丁的呵笑了声,“知道又如何?瑞王爷,本王要去大牢了,你过来是看笑话的吗?” “不不不。”他竖起一根手指,静静盯着他,左右摇了摇,“本王是特意来送你上路的。” 上路? 白以诚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眉头皱了起来。 他总觉得,容无崖说的这句话,没安什么好心。 然后他就看到,那些黑衣人中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张弓箭过来,呈给了容无崖。 他接过弓箭,左右摆弄了两下,搭上了箭,最后竟笔直的照准了白以诚。 白以诚当即就叫了出来,“容无崖!你做什么?” 容无崖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偏过头来朝他笑了笑,这一笑格外灿烂,但就是莫名让人胆寒。 白以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听见他不疾不徐的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本王过来送你上路。” “你!”白以诚瞪圆了眼睛,咬着牙警告道,“你敢!容无崖!本宫是太子!你敢对太子动手!” 容无崖淡然的点了点头,“哦。很快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说着,认真的再度拉起弓箭。 白以诚都吓毛了,脸色惨白的道,“你敢!来人啊!你们这些都是废物吗?没看见他要对本宫下手吗!” 见没有人动弹,他索性跑着躲起来。 “别动。”容无崖不耐的道,“射不准还得再射一箭,遭罪的还是你。” 说时迟那时快,他从来不开玩笑,手指一松,箭羽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第307章 本王说的算 “咻——” 箭羽割破空气,照着白以诚就刺了过去。 白以诚弓着身子躲避,可是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只觉电光火石间就浑身一僵! 本就凝重的庭院里,此刻更加肃杀! 所有人屏气凝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吏部尚书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他甚至希望自己今晚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目睹这件事! 白以诚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去,就在他正心口的位置上,扎着一支箭。 箭羽是白色的羽毛,灯光的照耀下,似乎还泛着些许微弱的金光,看起来闪亮亮的,竟有些好看。 他一开始其实是不疼的,当他呼吸有点痛的时候,伸手去触碰箭羽,手指上沾染了几分濡湿。 是血! 他后知后觉,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抖着抖着,疼痛仿佛在骤然间变得钻心。 “你——”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声音是嘶哑而颤抖的。 容无崖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啧了声,“本王的箭法,还行。” “容无崖!” 白以诚几乎是用牙咬着吐出的这几个字。 容无崖不以为然,他随手将弓箭往身后一丢,自然有人上前稳稳的接住。 他取出手帕,在这样的夜里,优雅怡然的擦了擦手,头也不抬的用鼻腔发出道询问,“恩?”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白以诚问出了最想问的,他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但是他死不瞑目,他紧紧的盯着他,“本宫从来没有害你!明明……明明那些事情都是父皇对你做的!你要报仇,也应该找他去报仇!”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男子,那一身白衣,在光火的照耀下,翩然如谪仙。 此刻谪仙微微歪着头,朝着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本王听说太子向来孝顺,以前不觉得,今天听了你这番话,顿时就认同了,太子殿下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你!” 明知道他是嘲讽,白以诚却无话可说。 他的腿已经开始发抖,控制不住的一下子跪在地上,“本宫又没有说错!冤有头债有主!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殿下是没有加害本王,但殿下也没有救本王啊,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个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殿下还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吗?另外,我杀你,不是因为你父皇做的那些罪孽,而是你挡了本王的路。” “你!”白以诚瞬间明白过来,“你果然如父皇所猜测的一样,有谋逆之心!” “就当是有吧,有了又如何?”他懒散的说着,“你这大兴的天下,本王说要就要,你以为你们谁能阻拦的了吗?” 白以诚无言以对,“可你这样,会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容无崖失笑,“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乱写,况且,今天晚上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立刻手一抖,颤巍巍的行礼,“王爷……” “今天晚上在抓捕殿下进大牢的时候,殿下拒不服从,刀剑无眼,伤了殿下,殿下一命呜呼,是吧?” 第308章 他说一切是意外 吏部尚书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微凉的夜风带着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连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了般。 在容无崖说完这句话后,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下来。 只有……他清晰沉重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敲的他耳膜生疼,咚咚作响。 他悄悄抬头看了眼,却赫然发现,容无崖不知何时又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王爷!” 他吓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也跟着不可遏制的发起抖来! 抖着抖着,忽然双膝一软,整个人扑通跪在地上。 而此时此刻的容无崖,正捏着弓箭,弓箭上搭着一支箭,箭头对准了他。 吏部尚书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要说的话根本用不着思考就脱口而出! 他声线颤抖的厉害,眼睛因为恐惧而下意识的睁大,“王爷!王爷说的是!一切都是意外,殿下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说完话,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死死的盯着容无崖。 当看到他浪荡的扬了扬眉时,魂儿都要吓飞了,他在想,难道自己的回答,还是让他不满意? 可很快,容无崖就给了他更明确的回答——#@$& 他把弓箭给收了起来,就那么随意的一丢,弓箭落在地上,悬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大刀,仿佛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吏部尚书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他讨好的继续哄着容无崖说,“王爷……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您吩咐。” 容无崖最欣赏的就是上道的人,赞许的目光轻轻刮过他,引得吏部尚书连忙恭敬颔首。 他轻嗤了声,“好好安葬太子,至于皇上那边……他如今身体不适,这种坏消息,暂时还是别告诉他了,你说呢?”%&(& “是是是。”吏部尚书连忙接过话音,“王爷对皇上一片忠心,考虑周到,正如王爷所说,为了皇上的身体健康,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容无崖笑出声,“那本王暂时先谢过大人。” 这一声谢,吏部尚书可担当不起! 他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边念叨着“一切都是微臣应该做的”,边偷偷留意容无崖的举动。 只见那男人站起身,缓步走到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以诚身边。 他垂眸看了眼,目光中没有更多的情绪,然后踩着他的尸体,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乌泱泱的黑衣人,迅速随之散去。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吏部尚书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从地上颤巍巍的爬起来,立刻有小厮上前,将他稳稳的搀扶住。 即便如此,他的两腿还是控制不住的打颤。 “大人,这……现在怎么办?”小厮脸色也是惨白的,想来也是吓得不轻,他哆嗦着道,“要不要…告诉皇上!” “告诉个屁!”吏部尚书吓坏了,顾不得什么斯文儒雅,直接骂了出来,“你想死本官还不想死!” “那……” 吏部尚书一个眼神横过去,他深吸口气,满脸严肃的扫视众人,冷冷的开口。 “今晚的事情,谁要是敢泄露出去一个字,本官要你们全家的命!” 他叫人把白以诚的尸体清理了,留下来一大批侍卫围住东宫,自己稍作整理后,前往皇宫。 第309章 他是活阎王 皇宫有夜禁,入夜之后外男不得在宫中停留,但吏部尚书有公务在身,通报后便直入隆康帝的寝宫。 一进到外殿,便有股浓郁的丹药味扑面而来,那味道钻进鼻腔,一直通往五脏六腑。 吏部尚书眉头拧起来,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他向前走两步,绕过屏风,来到内殿,一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此刻,烟雾缭绕。 隆康帝端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丹药,丹药两侧燃着香,整个内殿宛如仙境。 见到他过来,隆康帝微微睁开眼睛,低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吏部尚书颔首,“回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太子殿下关押进大牢里。” 一提到白以诚,隆康帝的火气噌的窜上来。 “那个逆子!”他狠声骂道,“不孝的东西!朕平日如何待他,他居然想着谋反!真是大逆不道!” 吏部尚书正紧张着,害怕谎言被拆穿,如今听隆康帝这么说,倒是瞬间松了口气。 隆康帝兀自骂了会儿,直到忍不住咳嗽,才停下辱骂。 敬公公上前递了盏茶,他接过后一饮而尽,情绪渐渐平定。 他扫了眼还在殿中杵着的吏部尚书,抬眼吩咐,“你先下去吧,太子那边暂时冷他一阵。” “是……” 隆康帝摆了摆手,心中思绪万千。 他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傻子。 先前看到太子和别人密谋造反的信件来往,血气上涌,生气愤怒 过后仔细一想,光靠这个就给太子定罪,未免有点仓促。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所以他派人秘密前往堾州和鄯州,核实情况是否如信件上所说。 如果太子真有逆反的心,并且已经付诸行动,制造了兵变掌握兵权,那他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 吏部尚书从宫殿里退出来,没琢磨明白隆康帝的心思。 他一路惴惴不安,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他冲击性太大了。 同朝为官,他和容无崖的接触不算多,平日里见到,也只是客气的寒暄。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曾为容无崖感到可惜,觉得他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狠戾的杀神。 然而今天亲眼所见之后,才明白,有人天生就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他就站在那里,明明穿着一身白衣,可周身气息,肃杀冷冽如阎王,让人只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吏部尚书想着想着,猛地惊醒,匆匆忙忙叫人调转了方向,前往瑞王府。 不到半个时辰,轿子停在灯火辉煌的府门前。 这是他第一次来瑞王府。 王府左右两侧摆放着两个巨大威武的石狮子,以往看没觉得什么,现在再看,只觉得寒意四起。 吏部尚书低着头,头也不抬的经过,拍响府门后,迎接他的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人。 他表明来意,中年人去而复返,邀请他进到府中。 夜正浓,府上的灯笼挂在檐下,光是微弱的,在浓墨般的夜幕下,更显得单薄。 他一直被引到书房,才见到容无崖。 这人一身矜贵,即便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就叫人忍不住想臣服。 他没忍住跪在地上,“微臣…微臣见过王爷。” 容无崖轻嗤了声,“不知大人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吏部尚书惊醒,整理好思绪,回答道,“下官已经按照王爷吩咐的,禀告给了圣上。” “做的不错。”他情绪很淡,听不出喜怒,似乎只是随意点评着,可他却松了口气,“都是微臣该做的。” “本王知道了,还有事吗?” 他犹豫着,“皇上似乎只是想冷太子一阵……” “回去吧。”不等说完,容无崖就打断他,“皇上的心思,你就别猜了,凭你那点本事,猜也猜不到。” 跪在地上的人,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大兴的吏部尚书。 要是别人敢这么说他,他肯定暴跳如雷,但面对着容无崖的嘲弄,只有不停点头的份儿。 “是,王爷教诲的是。” 他颤巍巍的扶着腿站起身,再三行礼过后,才弓着腰身退了出去。 看着那道陌生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容无崖才收回视线。 他面无表情的吹熄了蜡烛,双手背在身后,从书房往房间里走。 隆康帝冷着太子的举动,他早就猜到了,那是因为他需要时间去核实信件里的兵变,是否真的存在。 从京城到堾州,再到鄯州,最快也要六天。 六天后,又是一出好戏啊。 太子谋逆的事情,暂且被悄无声息的压下。 隆康帝只愤怒了一个晚上,次日依然和往常一样,沉迷于炼丹。 他忘乎所以,乐在其中,期间皇后多次来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这天,敬公公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皇上,去堾州和鄯州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隆康帝如梦方醒,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个意图谋逆的儿子,他正了正脸色,吃下颗丹药,去了书房。 御书房内,一个穿着劲装的侍卫,规矩跪在地上。 隆康帝走进来就问,“查的怎么样?鄯州的军营,现在是谁在掌管着?” 按照太子信中所说,军中的楚家人应该都死了。 黑衣侍卫并不知太子谋反一事,只把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如实汇报。 “回皇上,鄯州和堾州,并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隆康帝惊讶的忍不住拍桌。 那两地没有异常,就意味着两种可能。 一种是从太子那里搜来的信,是假的。 另一种则是信是真的,也确有此事,但太子被人耍了。 隆康帝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忽然心口憋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涌上来。 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噗嗤一声,喷出了鲜红的液体,定睛一看,身前满是血。 在场的人全都吓坏了。 敬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关切的叫道,“皇上!皇上啊!您这是怎么了?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隆康帝看着满身的血,也愣在原地,他想要说话,惊愕的发现,自己浑身僵硬,竟然张不开嘴。 他一开口,只觉得有口水往下流,发出的声音,都是破碎不堪的。 “呃……唔……朕……” 话还没说完,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扑通跌倒在地。 “皇上!”敬公公见状,腿跟着跪下,一时之间六神无主,慌乱的道,“皇上!您别吓奴才啊!”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从外面推开。 几人看着由远及近的男人,表情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满是恐惧。 第310章 事情成了 饶是敬公公跟在隆康帝身边,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骤然看到面前的男人,还是吓的脸色煞白。 隆康帝对容无崖做的事情,他是都知道的。 所以…… 本应该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男人,为什么现在还好端端的? 难道说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打算? 想到这里,敬公公的腿忍不住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张嘴喘气,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就这么看着高大挺拔的男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他们跟前,居高临下的睨过来。 只一眼,便似有无数寒气,从脚底往上窜。 敬公公后知后觉,感到脖子凉飕飕的,猛的垂下了头。 然而他怀中的隆康帝,在巨大的惊吓之后,瞪圆了眼睛,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节。 “容……容……没死……”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突地一抖,紧随而来的是阵昏天黑地的咳嗽。 他咳的撕心裂肺,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容无崖看了会儿,啧啧的摇头,“真可怜啊。” 他声音轻飘飘的,但大殿空旷,除了咳嗽声,谁都不敢开口。 这么一句话,就落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隆康帝本来就难受,此刻越发热血上涌。 他用手指着容无崖,想要斥责些什么,却在对上那双笑意微凉的眼睛时,不由怔了怔。 也就是这么短瞬的空档,喉间奔腾的那股腥咸液体,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 “噗——”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鲜红,两耳嗡鸣,原本的人影,眨眼间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数都数不清。 “皇上!”敬公公被喷的满脸血,他尖着细嗓子叫出声,“皇上您怎么了?!” 隆康帝身体僵硬的倒着,口歪眼斜,猩红的液体伴随着口水,淅淅沥沥的从嘴角往下滴。 “哎。”容无崖见状,气定神闲的倾身向前,瞟了眼,缓声道,“皇上好像不太行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响在头顶,敬公公却连吱声都不敢。 外面都是皇上的人,可容无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宫来到了殿内。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布局筹谋这一切的? 就眼前来看,今日他和皇上,恐怕凶多吉少! “王爷……” “敬公公。”容无崖叫他的名字,“本王给你两个选择。是生,还是死。” “王爷……”敬公公机械本能的回答,“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助本王成事,本王自然保你活命。” 哪怕在隆康帝面前,容无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隆康帝气的呜呜呜的大叫,可此刻的他,在旁人眼里,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王爷您说!小人愿意为您效劳!” 可以活,谁会选择死? 敬公公说完,就把隆康帝丢在地上,他恭敬的匍匐在容无崖的脚边,宛如朝拜一尊神明。 隆康帝又吐出了一股血,他瞪圆了的眼睛,从最初的愤怒,到渐渐木然。 他仰着头看容无崖,以往都是从上向下看的,所以他从不知道,那个记忆里十几岁稚气未脱的少年,不知在何时,竟然长成了这般颀长挺拔的模样。 容无崖今天穿了身深墨色的衣服,愈发衬得那张脸清隽英俊。 斜飞入鬓的眉眼,带着三分薄凉的笑意,剩下的全是倨傲与散漫。 隆康帝蓦地就想到,这样的眼神,和他初次立了军功,到京城来领赏时的一模一样。 容无崖似乎从没变过,变的是他看着他时候的心情。 他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了,也说不了话了,但脑子是清醒的,耳朵还能听到。 早在之前,他就知道,容无崖的心思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子,可是在听到他为他安排好的结局时,他才愕然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他的能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如果容无崖对皇位有想法,这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早就不属于他。 容无崖的安排很细致,足足说了一刻钟才结束。 隆康帝看见侍卫将自己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容无崖顺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就坐在床边。 隆康帝本以为他有话对自己说,但没有,他就那么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方术士过来。 方术士恭敬的对他行礼,温声道,“皇上体内的毒,已经无力回天,他时间不多了。” 隆康帝本以为看到容无崖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连方术士都是他的人。 等等…… 方术士是李鹤归介绍给他的,那么李鹤归,是从什么时候为容无崖效力的? 怪不得容无崖能解了体内的蛊虫,也怪不得消息能够瞒天过海。 他对李鹤归太信任了,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背叛自己! 隆康帝说不生气是假的,他一生气,就会吐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吐,恍惚间似乎要把所有血都吐完。 视线模糊中,他看着容无崖,想着他这样有才能的人,做了皇帝,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对了…… 他现在最惦记的就是他的九皇子,他的和妃。 容无崖一旦称帝,他们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吧? 正这么想着,宫殿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九皇子到!” 隆康帝闻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容无崖,想要开口求他放过九皇子。 就在这时,宫殿的门打开。 白听忱一身华服,意气风发。 他阔步来到床前,没有看床上的隆康帝,而是先向容无崖颔首。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隆康帝意识到点什么。 果不其然,白听忱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再度狠狠震惊。 “阿哥。”白听忱说,“今天会结束这一切吗?” 容无崖颔首,起身来到床边,垂眸看他,“玉玺呢?” 玉玺是一个皇帝的象征,也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标志,由隆康帝独自保管。 就连他的贴身太监敬公公,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隆康帝看着容无崖,又看向白听忱,“你……他……你们……” “父皇,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打理大兴的天下的。”白听忱口吻温和,说出来的字却寒凉刺骨,“你告诉我玉玺在哪里,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第311章 她知道留不住他 隆康帝看着面前的少年,眉眼都是他所熟悉的,可他却忽然认不出了。 这还是他最疼爱的那个儿子吗? 他为什么也觊觎自己的皇位? 一直提防着的太子,对他虎视眈眈,就连他最信任的孩子,暗地里居然也想着把他拉下来。 为什么? 他现在所有的荣宠与富贵,都是他给的,他待他不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隆康帝感到悲愤又无力,他想质问,可一张口,就感觉黏糊糊的血塞满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拼尽全力吐出一个字,也就仅仅一个字而已。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原来濒临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他张大了嘴,急切的呼吸,堵在喉咙里的血,开始往外涌。 带着腥味的血糊满了口鼻,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视线模糊,嘈杂的声音远去,还有许多来不及要说的话,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死了?” 安静的寝宫,忽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询问。 白听忱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中染着几分悲伤,“恩。” 容无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到床边看了眼,又睨了白听忱一下,没说别的,只吩咐说,“不出意外,玉玺就在这寝殿里,敬公公带着人找一下,找不到的话……那脑袋就都别要咯!” 敬公公哆嗦了好几下,胆战心惊的接下这个要命的差事。 容无崖早就为隆康帝写好了结局,如今一切顺利,都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太慧大师见尘埃落定,向容无崖请求,批准其离京。 容无崖个子高挺,即便在一群男人之中,他的身高都是最出色显眼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细长的眉眼轻轻扫过,看的方术士不由垂下眼。 “准了。”容无崖轻笑了声,“大师愿为本王效劳,本王断然也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太慧大师脸色微变,“谢王爷恩典。” “不过,大师要离开,恐怕还要等到皇上的丧事办完。” 太慧大师了然,“一切都听王爷的吩咐。” 因为容无崖实在太过吓人,他的威胁起了很大的作用,敬公公真的在寝宫找到了玉玺。 隆康帝贪恋帝位,即便上了年纪,也不肯服老,所以一直没有立遗嘱。 这给了容无崖发挥的空间。 他叫敬公公给隆康帝整理遗容,自己叫来了白听忱到书桌前,扬眉示意他握笔。 白听忱不解,呆愣的站着。 “怎么?还难过呢?”容无崖嗤声。 白听忱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天家父子情薄。” 隆康帝对他是比其他皇子多了些宠爱,但也仅仅是,看在阿娘的份上,对他多嘘寒问暖了几句。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至少在感情上,他没给过圆满。 他心里想着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皇位皇权。 “是不是人坐上了那个位置,最终都会变得和他一样?”白听忱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底里,是晕染不开的雾气。 他没有明说变得和谁一样,容无崖却懂他的意思。 不等他回答,白听忱又低声喃喃的道,“我不想变成那样。” “不想变成,就不会变成。”容无崖在他肩头拍了下,“人需要时刻警醒自己,才不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不过……” 他轻笑了声,尽管还是那副清冷桀骜的模样,但白听忱却莫名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容无崖的大掌,在他脑袋上拍了下,“你不会和他一样,我说的。” “阿哥……”白听忱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除了信任还有依赖。 其实他在见到容无崖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浓烈的熟悉和亲切感。 兴许那就是血缘的力量。 后来在得知阿娘与容无崖的关系之后,对容无崖的崇拜只多不减。 如今容无崖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好了,别耽误时间,你嫂子还在府上等着我,早点忙完宫里的事情,我还要回去陪她。” 白听忱不着急,容无崖却急。 他出来的时候,答应了小女人天亮之前就回去,如今夜已经过了一大半。 小女人还怀着身孕,这些日子,睡得不安稳,情绪也恹恹的。 头一次晚上不在她身边,哪怕知道府上宛如铜墙铁壁,他还是挂念不已。 他催促着白听忱,“皇上的笔迹,会临摹吗?” 白听忱的字,就是为了讨隆康帝的欢心而特意模仿他的字迹的。 平日里就有六七分的相似度。 白听忱惊讶于容无崖连这个都知道,忍不住微微讶异,“认真写的话,能做到十足像。” “那就认真写。”容无崖索性点名,“伪造遗旨,懂吗?” 白听忱抿了抿唇,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而且,胜利唾手可及。 容无崖见他点头,“那么,我说你写。” 一封圣旨写完,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彼时,隆康帝的遗容也被整理妥当,夜色更浓了。 容无崖和白听忱先后离开宫殿,没多久,敬公公慌张的从殿内跑出来,“快请太医!请太医!皇上突发疾病!快请太医来!” 李鹤归是太医院的院首,最先赶过来,也是最有资格先给隆康帝看病的。 他进去不到片刻,就失声痛哭,“皇上殡天!” 一群人哀嚎,混乱之中,白听忱和和妃,皇后等众位嫔妃匆匆赶来。 皇后似乎还想为太子争取,然而形势早已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 敬公公找到了遗旨,当众宣读,将皇位传给九皇子白听忱,并将玉玺一并送出。 白听忱先前联系好的大臣们,极力推举,强势的将他送到了那个位置之上。 从皇子到皇帝,前后不到三个时辰。 大势已定。 在第一缕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白听忱高举着玉玺,穿着不合身的龙袍,坐在了龙椅上。 一整晚没睡,容无崖眼底都是红血丝。 白娇晚挽留他,“要不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再回去?叫人去王府递个信儿。” “不了。”容无崖拒绝,“家里的小女人矜娇的很,答应了她要在她睡醒之前回去,做不到的话,她发起脾气来孩儿受不住。” 白娇晚见他提起楚殷殷时,脸上都是笑意,就知道是留不住他了。 容无崖道别后,一路小跑着出了皇宫。 宫外东川正在马车上候着,等他一上车,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紧赶慢赶来到王府,哪想容由一见到他,就说汤治老先生一大早就来了府上。 容无崖心咯噔往下沉,“可是王妃有什么不舒服?” 第312章 她身体出问题了 容由摇了摇头,只说不知道。 “奴才一大早就听织金姑娘催促,说王妃不舒服,要去请汤治老先生。王妃如今怀着身孕,毕竟是妇人家的私事,奴才过多询问不方便,汤治老先生来了之后,就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没走呢。” 言外之意就是,想知道什么,可以到屋里问去。 容无崖拔腿就往里走。 他实在紧张。 自从楚殷殷怀了身孕之后,他每天都是操心的,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比楚殷殷还担忧。 时而担心楚殷殷,时而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初为人父,最先体会的情绪竟是担忧。 而且…… 容无崖想到最近楚殷殷的状态,眉眼不由得染上寒霜。 他每天都陪着楚殷殷,她是好是坏,他看的最清楚。 刚怀上身孕那会儿,她的状态还不错,可是随着日子越来越大,有了孕期反应后,她似乎很辛苦。 几乎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昏昏欲睡。 以往那张明艳娇美的小脸,如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 哪怕好吃好喝伺候着,人参灵芝等东西补养着,还是不见有多少好转。 容无崖想着便揪心,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 然而当他推开门进到屋子里之后,反而没有那么急切,还特意在门口停顿了片刻。 等身上裹挟着的那些寒气消散,才搓热了手来到床边。 汤治已经在收拾药箱了。%&(& 容无崖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好,“师傅,一大早让你跑这一趟辛苦了。” 他跟着楚殷殷叫,态度恭敬客气。 汤治对此很欣赏,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辛苦什么?我是为了我乖徒徒。”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了个女娃,但这个女娃太讨他喜欢了,他也就认了下来。 容无崖没打岔,“她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他问这话时候,没注意到床上楚殷殷的反应。 若是此刻转过眼的话,就能看到她紧张到握成拳的手。 但汤治有所留意。 他想着楚殷殷的身体状况,她的叮嘱犹在耳畔,忍不住心中悄然叹了口气,开口却说,“怀着身孕的女人,事情是比较多,会麻烦一点。她就是正常的孕期反应,今天早上孕吐的更明显一些,叫老头我开了点药。” 孕吐对于怀孕的女人来说,是很常见的,不是什么大病。 有些人甚至不用开药,干熬过去就没什么事了。 可这种很寻常的事,发生在楚殷殷身上,还是让容无崖狠狠的心疼了。 他脸色沉了沉,走过去坐下,用搓热的手掌握住她的,低声问,“现在还难受吗?” 楚殷殷从他眼底看到了藏不住的怜惜,笑着道,“好了点,早起睡醒的时候,特别难受。” “辛苦了。”他在她秀发上轻吻了下,“这么遭罪,生完这个不生了。” 楚殷殷一怔,余光瞥见汤治,推了推他,“师傅还在这里呢?” 容无崖放开她,脸上没什么异样,继续问,“吃什么东西可以缓解孕吐,还望师傅一一告知。” “行。”汤治知道他宠妻,也喜闻乐见,“我去跟管家交代,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老头儿说走就走,拎着药箱,步伐矫健的出了房间。 织金将房门关上。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男人的大掌还包着她的,粗粝的大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 酥酥麻麻痒痒的。 楚殷殷忍不住笑出声,想要躲没躲掉,他抓的更紧了,抬头看她。 一双漆黑浓沉的眸子,与她四目相对。 瞬间,世界像是静止了般。 楚殷殷觉得呼吸有点紧,因为容无崖的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穿一切。 包括她的谎言。 她抿了抿唇,先躲开目光,笑着道,“别挠了,好痒啊!” 容无崖闻言松开她的手,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然后他吻了过来。 这个吻来的突然,来的莫名其妙,但他却吻的很用心,很虔诚。 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喘。 楚殷殷看着他那张漫上来情欲的脸,小声的提醒他,“现在不行。” “不行什么?”容无崖失笑,“我没想做什么。” “可是你……”她止住话头,虽然已为人妇,可有些难为情的话,还是说不出。 楚殷殷指了指他下腹某处,脸更热了。 容无崖就势攥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下,“作为一个成熟男性,面对着喜欢的女人起反应,是再正常不过,可起了反应不代表就要做。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知道,都给你记着呢。等之后再讨债。” 他的声音更低淳了几分,听起来更暧昧撩人。 楚殷殷看着他的笑颜,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忍不住酸涩。 就在这时,容无崖的大掌抚到她的腰身,“我给你揉揉腰。” 她收回思绪,不想让他看出什么端倪,问道,“事情结束了吗?” 容无崖一听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恩,都结束了。皇上驾崩了,遵照遗旨,九皇子即位。朝中先前都打点好了,无人敢有异议。只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有的忙。” 因为隆康帝是“病逝”的,而白听忱是合乎规矩的即位,所以要为隆康帝操办后事。 不但要操办,还要操办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以彰显仁孝之名。 除此之外,白听忱登基,朝中格局会有所变化,官员们也会迎来一次大换血。 忙的事情很多。 按照白听忱对他的信任,且他的身份原因,这些事情少不了要他负责奔波。 容无崖知道她身体不大舒服,可也清楚,他不能每天都形影不离的陪着她—— 他需要去给她创造个和平安宁的环境,才能保证以后他们的安然无虞和平静生活。 这些道理懂,他没说给楚殷殷听,然而楚殷殷也懂。 她温和的道,“你忙你的,我在府上被照顾的很好,不用替我担心。” 容无崖说自己忙,是真的忙。 才在房间里给她捏了会儿腰,没多大会儿,宫里就来人了。 楚殷殷没拦着他,见他出了房间,很快消失不见。 男人离开,房间顿时空了,心也仿佛跟着空落落的。 先前的愁绪再度涌上来。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有汤老头儿的那番话,表情更凝重。 第313章 他假装不知道 其实她是最早察觉出身体异样的,毕竟她两世都是大夫,有着医者敏锐的直觉。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疲惫,没有其他的反应,她也以为是孕期的正常现象。 直到有次她两眼发黑险些晕倒,才意识到不对劲。 医者不自医,她找来了信任的汤治。 她前世的医术,都是他教的,他的水平,她信得过。 正如她所猜想的一样,汤治在给她把脉过后,也道出了她脉象的奇怪。 但她现在毫无病症。 没有病症,就不能判断是什么病。 任何大夫治病,都需要根据病症,了解病理,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根治病根。 她需要等。 等着病情加重,等着出现病症。 但也有可能,病症出现时,就是病情急转直下时。 楚殷殷不敢告诉容无崖,也不想告诉他。 汤治的医术,称得上数一数二,如果连他都治不好的,告诉容无崖,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容无崖最近这段时间的辛苦,她看在眼里,他在忙着为两人的将来布局筹谋。 随着隆康帝事情的落幕,她能看到,容无崖彻底松了口气。 他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她不想扫兴。 即便这件事瞒不过去,她仍旧希望能够拖得久一点。 或许,往好的方面想,再过几天,就能找到医治办法。 今天早上起来,吐得昏天黑地,到后来还吐出了血来。 她心里咯噔一声,猜想着,这可能是病症,于是又急急忙忙叫来了汤老头。 汤老头号脉过后,发现脉象更加粗沉,然而一时半会儿无法确定,说要回去研究研究。 “但结果可能不太乐观。”他先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也有可能是中毒。” 如果是中毒的话,是谁对她下的手? 自从她怀孕之后,整个王府就如同铜墙铁壁般牢固安全,她的吃穿住用,都有人严格监管。 府上所有的人手,都是容无崖亲自过目挑选的。 他们没胆量下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对她下手的? 是奔着她来的,还是奔着容无崖来的? 楚殷殷正了正脸色,心中的大石头又压了下来。 原以为隆康帝驾崩,太阳就会升起,现在才发现,处在这个位置,就没有永远的平静。 她的男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他是注定要叱咤风云,搅弄历史的角色,又怎么可能消磨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呢? 她只是希望,这一切,别和宫里的那两位有关系。 …… 另一边。 容无崖来到书房,。 敬公公一看到他,赶紧毕恭毕敬双膝跪地行大礼,“奴才见过瑞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王前脚才回府,后脚你就跟来了,有什么事?”他口吻中满是不悦,听得人胆战心惊。 见识过他的手段,敬公公这会儿完全不敢懈怠。 他连忙表明来意,“奴才过来,是奉了圣上的旨意。” 敬公公识时务,在皇宫里浸淫这么多年,又跟在隆康帝身边,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个狠角色。 就冲着容无崖能够不声不响,翻天覆地的本事,他都要把他给好好供着。 容无崖没吭声。 敬公公尴尬的笑笑,“皇上叫奴才过来,说是打算过两日就宣布您痊愈的消息。” 隆康帝的后事,需要有人主持操办。 白听忱坐在皇位上,无暇分身,只能让他来。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慢悠悠的嗯了声。 敬公公连忙又说,“皇上已经替您想好了,王爷您这边晚上闹出点动静,明日就让太慧大师过来一趟,紧跟着您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清晨那会儿,彼此都忙碌了一宿,没来得及说这件事。 想来是白听忱下朝之后,立刻就下达了吩咐。 “知道了。”容无崖抬起眸子,“还有事?” 敬公公被这样的犀利的眸子,盯得后背发毛,“对了,这是娘娘让奴才送来的南海红参,这东西对孕妇最补了,” “放下吧。” 敬公公把话带到,东西也留下了,实在不敢多待。 容无崖的气场太强大,一般人都扛不住他的凝视。 他客客气气的吹捧了几句后,告辞离开。 没多大会儿,房门被推开。 容由知道他昨晚一宿没睡,一大早回来,就碰上王妃不舒服,折腾到现在,也没合眼。 他心疼他的身体,“王爷,您赶快去歇会儿吧,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吓人。” 容无崖拧眉,“拿镜子来。” 容由见他不信,取来了镜子,果不其然,眼底都是血丝。 他刚才就是以这副样子见楚殷殷的? 怪不得小女人刚才的眼睛里,都快掉出泪来。 容由还在劝,“这以后忙的日子还多呢,王爷您先照顾好自己。” “汤师父呢?”他打断他,忽然想到什么问。 容由一怔,心道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回答,“汤师父回去了啊!” “你去把他请回来……”容无崖顿住话头,“算了,本王亲自去一趟。” “诶?”容由见他说风就是雨,“王爷,奴才去吧,您先眯会儿。” “不用。”容无崖已经绕过他,拉开了房门,“若是王妃问起,就说本王有急事出去了。” “诶……” “对了。”容无崖退回来,指了指地上放着的南海红参,“这东西先放这儿,别动。” 他叫东川备了匹马,出了府门狂奔,很快就在半路上追到了汤治。 汤治看他神情急切,下意识就问,“可是我乖徒儿又不舒服?” 容无崖摇了摇头,“是我有些事要问师父。” 他双眸漆黑深邃,定定的看着他。 汤治活了一辈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让学徒们撤下,才问道,“王爷要问什么?” “还请师父跟我说实情。”容无崖郑重其事,“今天她的那些小动作,我留意到了。她应是交代了您,让您隐瞒我一些东西。” 第一眼就一见钟情的女人,他对她的在乎,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只要有她在,他的目光就只会停留在她身上。 所以,她紧张握拳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没有当场拆穿是因为,她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假装不知道。 第314章 给他的提醒 汤治见他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心中清楚,怕是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她病的蹊跷,至今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容无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更沉更浓了。 他舔了舔唇,忽而轻嗤了声,“蹊跷?又是怪病么?” 汤治张了张嘴,联想到这位王爷先前的遭遇,到底是点了点头,“恐怕凶多吉少。但是……” 他想不明白。 自从知道楚殷殷怀有身孕,容无崖几乎是把能做的全都做到了极致。 府上戒备森严,楚殷殷的吃穿住,都经过严格的检查。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王府的院子够大,在府上散步,也随时都有女婢仆从跟随。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好端端的楚殷殷会得怪病? 汤治心中思量着,和容无崖分别的时候,出声提醒道,“王爷还是多操些心。” 容无崖点头,“多谢师父提醒。” 汤治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不会错过。 骑着马往府上回的时候,思绪早已转了好几个弯。 他没怀疑伺候楚殷殷的人,那都是他千挑万选送到她身边的,值得信赖。 也没怀疑府上的衣食用具,早就备好了专人进行不止一次的检查。 唯一一个没经过他手的,就是之前白听忱送来的,那个难得一见的千年灵芝。 千年灵芝确实难寻也难得,极为珍贵的东西也极为脆弱。 当时他送来时,曾提到差人进行了检查,而后他又叫人做了遍检查,没有异样,才敢给楚殷殷用。 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足够谨慎小心。 为什么还会出现意外呢? 他仔细回想了下,惊讶的发现楚殷殷没用灵芝之前,并没有任何不适。 难道真的是那个灵芝的原因? 是他们都疏忽了什么? 灵芝是从他阿娘那处拿来的,那么,阿娘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他笃定,阿娘送来的灵芝,是从别处来的。 因为如果是她本身就有的,在得知楚殷殷怀孕时,就会迫不及待送过来。 所以是谁给阿娘送的灵芝。 或许查清楚来源,就能知道殷殷是怎么了。 容无崖回到王府的时候,思绪已经清明。 进到后院,容由正招呼着人换屋檐下的灯笼,见到他回来,忙上前问安。 “王爷。”他小声的说,“王妃刚才找您呢。” 男人冷峻的眉眼,因为听到思念人的名字,而染上几分暖意。 他浅笑着应了声,快步跑到紫气苑。 哪想刚才还在找他的楚殷殷,这会儿已经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容无崖的心,也渐渐变得平和。 他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不知怎么想到了今天敬公公来时,带来的那株南海红参。 容无崖眸子暗了,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轻手轻脚的出了屋,直奔书房。 出门前叮嘱过容由,放着别动,果不其然,那株红参还在。 “容由。”容无崖很快下了命令,“找人过来做个检查。” 容由心领神会,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厮。 小厮仔细验查过,和上次那株灵芝一样,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先前送来的灵芝还有吗?”他问。 容由回答说,“还有。虽是大补,王妃似乎也不是特别爱吃。” 那只千年灵芝块头很大,楚殷殷食量小,故而还剩下可观的一部分。 容无崖心意微动,“再去取来一验。” 第315章 灵芝上有毒 容由很快就从厨房把那支千年灵芝取了过来,端正的放在桌上。 两个小厮正在验新送来的南海红参。 经过三遍认真的检查,他们得出结论,南海红参并没有发现异样。 容无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闻言,显得越发幽深。 片刻后,他轻佻的笑了笑,下了命令,让他们开始检查千年灵芝。 他原本气场就强大,更何况如今又亲手操纵着江山易主,什么都不说,就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两个小厮得了吩咐,颤颤巍巍的开始了手头的活儿。 这枚千年灵芝,他们印象深刻,上次的检查结果,三次都是无毒,可放心食用。 他们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点自信的,并不认为时隔一个月,再验能有什么差别。 谁知道当把工具放上去之后,很快银针就起了反应。 变黑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两个小厮脸色瞬间骤变,诚惶诚恐的慌张看向容无崖。 “王……王爷……” 他们脑袋一片空白,相互对视了眼后,齐刷刷的跪地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上次检验的时候,不是这个结果!” “对!那次还是没有毒的!管家…管家可以作证!” “求王爷明察啊!”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急切的开脱着,生怕这位阴晴不定下手狠戾的王爷,把他们杀了! 容无崖就在这样的声音中,缓步上前。 他微微倾身,看清了那根已然全部变黑的银针。 两个小厮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可嘴里还在小声的求饶,“王爷…王爷饶命……不关小人的事啊!” 容无崖当然知道,不关他们的事,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在乎楚殷殷,没人敢来不知死活的触霉头。 容无崖想把针拿起来看,却被小厮制止,“王爷小心,上面有毒,别渗透进皮肤!” 他挑了挑眉,打发他们下去。 两个小厮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磕头道谢后,迅速退出了房间。 他们一走,容由便目光忡忡的落在那根针上,“王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无崖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好像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他吩咐容由,“去把这些东西送到吕日的院子里,让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吕日和裴笑沉,之前住在府上,后来过了年就一直没走。 容无崖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们,给隆康帝下的药,就有吕日的功劳。 容由抱着灵芝去了小院,见到吕日,说明来意后,吕日表示一定会永最快的速度,验出来是什么毒。 “好,烦请您尽快,这关乎王妃的性命。” 吕日眉头皱起来,表情严肃,“好。” 容无崖身居高位,藏在暗处的眼睛和手段层出不穷,楚殷殷会中招也在所难免。 只是……眼下楚殷殷被保护的这么好,下毒的人还能得手,而且还是下在灵芝这种一看就会给楚殷殷食用的补品上。 对方的目标,很大可能重在楚殷殷。 会是谁呢? 容由把吕日的回答,传达给容无崖后,就被容无崖吩咐了别的事—— 今天晚上,他们得搞出来一点动静,这样白听忱才能借机让他回归朝廷。 于是当晚,整个王府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先是各种吵闹,而后是喊叫吆喝,吵得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这动静持续到后半夜,才终于停歇。 百姓们纷纷猜测是昏迷多日的容无崖又发病了,一大早天还没亮,来出摊的小贩就议论上了。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昨晚瑞王府的动静,老大了!整条街都能听到!” “那动静一听就是瑞王又发疯了!算起来,距离他上次发病也有好几个月过去了吧?!” “我一直都以为他死了!原来还活着!” “他那样活不久吧?其实他那么活着,完全没有一点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嘘!你瞎说什么呢?瑞王的事也敢编排,仔细自己的脑袋!” “不过……你们真的不好奇吗?你们说瑞王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 小摊贩们议论归议论,很快忙碌起来,便把这些都抛到脑后了。 直到中午时分,瑞王府再次传出来消息。 和众人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说瑞王爷容无崖又活了过来! 消息一出,街头巷尾纷纷哗然。 “瑞王爷这都能活过来?真的假的?” “瑞王爷是我们大兴的战神,上有神明保佑!老天开眼!” “可他的怪病一日不治好,总有一天会死的!” “醒过来和活过来不是一个概念,可能只是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当活死人!” “哎哟,那不是可怜了王妃,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 “……”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当天下午,就有一茬又一茬的御医,陆陆续续的进了瑞王府。 架势很大,很严肃,不少人都在偷偷猜测,容无崖兴许不行了。 他们想着,最晚的话,第二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谁知道等啊等…… 第二天过去了。 第三天过去了。 一直到第四天,当天早晨,照样是小商小贩们聚在一起,议论瑞王府的事情。 连月来大门紧闭的瑞王府,忽然打开了门。 巨大的动静,惹得街道两侧的人,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然后就见,穿着一身官服的容无崖,缓步走了出来。 男人面色如玉,长眉入鬓,深邃浪荡的眼睛,瞳仁漆黑,目光迷人。 他目不斜视的走出来,满脸的意气风发,身上散发的强势和矜贵,令人无法忽视。 如果不说的话,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怎么看都不像! 容无崖上了马车,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当马车停稳,他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所有官员,都静静的看着他。 容无崖轻笑了声,客客气气的同大家问好。 大家胆战心惊的答话,心里头却格外担心今天的早朝,会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今天是新帝啊! 谁知道这位祖宗,会不会把一个十二岁的小皇帝,看在眼里! 第316章 成为摄政王 众人胡思乱想之际,敬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小皇帝白听忱出现。 虽然尚未弱冠,但少年身姿颀长,稍显稚嫩的面容带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冷肃。 他目不斜视,一路前行,直走到龙椅旁坐下,才目光沉沉的扫向大殿中央。 “吾皇驾到!” 文武百官们和往常一样,齐刷刷的拍打袖口后,恭敬的下跪问安。 白听忱叫众人平身后,目光炯炯的看向容无崖,“瑞王爷!朕听闻你身体康健,深感欣慰!朕刚登基,我大兴久受病痛折磨的战神王爷,便幸运的痊愈,恢复健康,这真乃是天佑我大兴!哈哈哈哈!” 他笑,百官们跟着笑,一个个附和着称是。 白听忱听他们恭维了一会儿,才转入正题,“如今朕登基,年纪尚幼,需要学习的的东西还很多,同时又要处理朝政,分身乏术,遂,朕决定,封瑞王爷容无崖为摄政王,为朕分忧解难,协助朕处理朝政,如此一来,朕方可用心学习进步。不知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内心震撼。 谁都没想到,小皇帝这么能屈能伸! 大家都在担心,容无崖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结果人家,非常识时务的把他封为摄政王。 何为摄政王? 可以代他处理政务,行监国职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小皇帝太会做人了!#@$& 在容无崖刚大病初愈后,就当众表明了诚意,态度如此恭敬,容无崖也不好再为难。 果不其然。 众人注视之中,容无崖上前两步,向前倾身微微行礼,“微臣遵旨!” 他稍稍抬眸,与高座上的白听忱四目相对。 少年黑漆漆的眼神中,是压抑的兴奋与十足的信赖,他在那里面,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容无崖轻佻的啧了声,再度起身后,站在一旁。 整个早朝商议的都是隆康帝的丧事如何操办,最后这项差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新晋摄政王手上。 于是文武百官又懂了—— 他们的小皇帝,真是会做人,瞧瞧这活络劲儿,之前当九皇子的时候,还真是没看出来。 下朝后。 容无崖身边围了一群人。 他今天刚成为摄政王,前来巴结搞好关系的官员,不在少数。 容无崖其实挺烦这种社交的,但他身在其位,与官员们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 官员们虽然不敢明面上和他作对,如果背地里的小动作多了,也着实恶心,所以,他得耐下性子。 好在他虽不喜欢,却很擅长,这些官员也是有分寸的,问的问题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容无崖知道他们最好奇的,莫过于他是怎么突然好起来的。 毕竟明明之前还病的那么重,随时要死掉一样。 不过他们到最后,也都没敢问出口。 “王爷此次痊愈,实在是我大兴的幸事。” “听说王妃怀了身孕,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双喜临门啊!” “应该说是三喜临门,王爷还成为了摄政王,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的起劲,远远的看到敬公公,手臂里托着个拂尘,缓步而来。 “敬公公。”等他走到跟前,有人跟他打招呼,“您这是……” 敬公公看向容无崖,男人深邃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即便如此,看的他亦心惊胆战。 旁人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可他作为目睹一切的人,对他的敬畏,只增不减。 于是他的态度,更加的恭敬,低头颔首行礼道,“王爷,皇上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要与你说。烦请您跟老奴走一趟。” 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容无崖应付的耐心已经濒临极限,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众位官员接连道别,容无崖敷衍的点了点头,而后跟在敬公公身后,朝着御书房而去。 白听忱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他从椅子上下来,欢喜的前去迎接。 “阿哥!” 容无崖闻言挑了挑眉,进得殿来之后,才温声提点他,“既然成了皇上,就不要再喊我阿哥。” “又没有旁人!”白听忱不以为意,摇头晃脑的说,“我就乐意喊!阿哥阿哥阿哥阿哥!” 容无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受。 从他记事起,府上亲人们的感情就淡薄,后来和母亲走失后,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别人不曾依赖他,他也不会允许别人依赖。 直到现在,看着白听忱对着他天真信任,甚至是崇拜的眼神时,容无崖感到某种东西在滋养。 正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时,他被白听忱拉到椅子旁,后者非要和他同坐。 容无崖朝着四周看了眼,敬公公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底下。 “哎呀!阿哥你坐嘛!”白听忱小声的嘟囔,“我就愿意和阿哥亲近,你快坐下,不然我也不坐。” 容无崖淡淡的失笑,倒也不再推脱,从容落座。 白听忱见状,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这就对了嘛,阿哥以后没有旁人,你我不必那么拘谨。” “好。”容无崖转入正题,“你找我什么事?” 白听忱像是做了好事的小孩子,等待着被夸奖一样,“咳咳,就是想让阿哥评价一下,我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如何?是不是不怒自威?有没有那种少年天子的威严?” “……” 容无崖嘴角一抽,“有。” 白听忱立刻就更高兴了,脸上染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羞赧,“咳咳,阿哥过奖。” 他没什么要紧事,但是容无崖却有。 他提到了那次送去的红参,问的直白,“阿娘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些东西?” “是徐姑娘送的。我那次去找阿娘,刚好撞到了。”白听忱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不过那个千年灵芝,倒是不知道了,怎么了阿哥?” “你帮我问一下。”容无崖直说,“我有用。” 白听忱闻言,心中了然,见对方没有明说,他也识趣的不再多问,随即招来敬公公,让他跑一趟。 敬公公领命而去,直奔白娇晚那处。 他刚叫人禀报后不久,就见徐婉彤扭着细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敬公公。”徐婉彤跟他客气的打招呼,“来找娘娘啊?” “是。”敬公公是宫里的人精了,口风很严实,“徐姑娘您慢走。” 徐婉彤本想打听他来这儿有什么事,被他冷不丁摆了一道,面色尴尬的笑了笑,“对了,摄政王出宫了吗?” 这是可以回答的,敬公公也就不得罪她,毕竟她是整个皇宫内禁卫军首领的女儿。 “没呢。”敬公公回说,“皇上留他在御书房。” 徐婉彤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莞尔一笑,“好,谢谢公公了。”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小太监,温声开口道,“公公,太后娘娘请您进殿。” 第317章 勾引容无崖 敬公公进到大殿来,白娇晚正靠坐在软塌旁,悠哉的吃水果。 听见动静后,眼风动了动,“皇上这会儿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敬公公看着这位之前备受隆康帝宠爱的妃子,心里生出几分凉飕飕的惧意。 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薄情,当真不假。 隆康帝几乎把她宠上了天,可谁又能想到,她会连眼皮子都不眨的,就送隆康帝上路呢。 敬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并没有忘记正事,“回太后娘娘,皇上差奴才过来问一句话。” “说吧。”白娇晚口吻慵懒。 “那株千年灵芝是从哪儿得来的?” “问这做什么?”白娇晚蹙眉,奇怪的看过来。 敬公公不敢抬头,只说是皇上叫问的,白娇晚虽然奇怪,还是说了,“婉彤那丫头送的。” 她对徐婉彤十分满意,人长得机灵,嘴巴也甜,关键是孝顺,隔三差五就来陪她说说话。 她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这辈子没女儿,有她在身边,倒是体验到了有女儿的幸福与快乐。 因此,言辞之中,少不了对徐婉彤的喜爱。 敬公公得到了答案,也不便多留,推说自己赶着回去复命,白娇晚准了。 “对了。听闻瑞王爷成了摄政王?”白娇晚的消息灵通,几乎是一封赏,她就知道了。 敬公公颔首,“是呢,摄政王现如今正和皇上在御书房呢。” “行。”徐婉彤摆了摆手,“你去伺候着吧。” 不出两刻钟,敬公公匆匆赶回。 他喘着粗气道,“回皇上王爷,灵芝是徐姑娘送来的,至于她是从哪得来的,恐怕还得问她本人。” “徐姑娘?”容无崖舌尖抵着牙齿,轻轻的念道,“哪个徐姑娘?” “就是禁卫军首领徐侍卫的女儿,徐婉彤。父皇有意让他代替公主去和亲。” 容无崖了然,大约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有什么印象。 他对女人一向不太上心,尤其是有了楚殷殷之后,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都懒得看别的女人一眼。 现在既然知道灵芝是由她送进宫的,再顺着这条线慢慢查,兴许会有新发现。 白听忱见容无崖陷入沉思,低声建议,“要不要把徐姑娘叫来问问?” “不用。”容无崖摇了摇头,“谨防打草惊蛇。” “恩?”白听忱一顿,旋即了然,愕然的道,“阿哥,你怀疑是徐姑娘?徐姑娘怎么会呢?她对阿娘孝顺的紧,之前你我还未相认的时候,她就对我和对阿娘很不错,阿娘更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这倒是容无崖不知道的,他多了几分兴趣,“是吗?” “恩,她为人温婉善良,不会有害人的心思的,再者说了,如果那个灵芝有问题,她也不会送到宫里来,因为一旦查出来,她就是首当其冲要遭难的,更何况,她应该也不知道阿娘会把那个灵芝叫人偷偷给你送去!” 容无崖看他绷紧的小脸,条理清晰的分析,忍不住笑着拧了拧他的两腮。 “说的有道理。”容无崖起身,朝着他行礼,“这件事我自己查,你就当做不知道,知道了吗?在阿娘跟前也别说漏嘴,免得让她担心。” 当然,怕她担心是其一,怕她打草惊蛇是其二。 他对徐婉彤没印象,也相信白听忱说的关于徐婉彤的话是真的,但他更信奉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楚殷殷,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容无崖辞别白听忱后,出了承乾门,便坐上马车,沿着宫墙往府上回。 今天在宫中待的够久,这会儿已经夕阳西沉了。 从这儿走到宫门口,还得半个时辰,怕是刚好赶上宫门关闭。 夏初的半下午,蒸腾着几分惬意的热气,天地万物都是蔫巴巴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雨。 车厢里闷的慌,容无崖打开了窗户,也不见有丝毫好转。 赶车的东川热的满头大汗,他胡乱的卷起衣角,抹了把脸,听见窗户的动静,跟他道,“王爷,今年的夏天应该挺热的,这才刚刚入夏,就这么闷热,不敢想象到了酷暑,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又道,“王妃怀着身孕,想必更遭罪。” 容无崖心思微动,“回去让容由多备些冰块,王妃现在就怕热,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好好盖被子。” “好嘞!”东川朗声笑道,“王爷对王妃真上心!” “本王就她这么一个女人,不对她上心对谁上心?”容无崖也热,说着取出手帕擦拭额间的汗。 但他和东川完全不一样,东川是粗犷的,动作也随意,他无论何时,都带着矜贵的优雅。 突然,只听东川急忙“吁”了声,伴随着的是马车猛地停下来。 容无崖蹙眉。 外头的东川已经在道歉,“王爷,没伤到您吧!前面堵了!好像是有人的车坏了。” 容无崖皱眉,看了眼天色,要是再晚些,宫门关闭,今天就会被困在这里。 他不悦的吩咐道,“快下雨了,叫他们让开,本王着急回去。” “是!”东川领命,跳下马车,跑到前面交涉。 容无崖沉着性子等,期间居然真的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稀里哗啦的,嘈杂的敲打着地面。 他微微蹙眉,手指烦躁的轻轻捻着。 一刻钟后。 东川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还领了个女人。 “王爷!这位姑娘的车坏在路上了,已经差人修了,可好像坏的挺厉害,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容无崖正着急回府见小女人,遇上这种事,别提多晦气。 他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冷声的道,“怎么?修不好还要本王去给她修吗?” “不……”徐婉彤温声道,“王爷,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不想知道你什么意思!”容无崖冷声道,“本王数十下,叫你的人把路给本王清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饶是早就知道,容无崖性情难猜,阴晴不定,可头一回正面与他接触,还是被他强大的气场所征服。 徐婉彤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深深的为他着迷。 是的。 这才是她徐婉彤喜欢的男人! 霸道!狂妄!狠戾!冷漠!目中无人! 他越是目中无她,她越是爱他爱的疯狂。 徐婉彤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息怒……路面已经清理出来了,臣女的意思是,能不能请王爷载臣女一程?” 第318章 本王不愿意帮你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周遭安静的只剩下哗哗雨声。 她垂眸看向地面,心里擂鼓般敲打不停。 容无崖会拒绝她吗? 她不担心他拒绝,因为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但凡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面对着她这样娇滴滴女人的请求,也会萌生出怜爱与保护欲。 想到这里,徐婉彤故意瑟缩了下肩膀,因此那偌大雨伞下,娇弱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摇摇欲坠。 风恰好在这时刮了过来,掀起她的裙摆。 她一手提裙,一手用力撑着伞,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雨伞还是想要飞走。 它随风往上飘,需要她垫脚去抓,于是露在外面的肩膀,便被水打湿了。 东川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求情道,“王爷,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天也要黑了,宫门快关了……要不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无崖打断。 男人的口吻并没有什么起伏,“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赶路?若是耽误了时间,出不了宫,本王唯你是问。” 东川头皮发紧,不死心的讪讪道,“是!可是这位姑娘……”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个,模样也生的楚楚可怜,让他想起来小白花,还是孤苦伶仃那种。 东川还想求情,就听见车厢里的男人蓦地笑了。 容无崖声线发凉,慢悠悠的问,“你心疼她?” 东川脸噌的一下红了,“王爷…属下…属下没有!” “没有那就赶路。” “可是……” “西川!”容无崖没耐心再听下去,低声叫道。 坐在马车前面的西川,立刻应声,口吻像是秋夜的寒雨,“王爷!属下在!” “驾马出宫。”他不疾不徐的开口,“本王看东川似也不想走,那咱们走。” “是!” 西川说着,已经抓过缰绳,几乎是片刻,马车缓缓发动向前。 见到这般变故,东川当即脸都绿了。 他着急迎上来,“王爷!属下不是…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然而男人已经把窗户关上,彻底摆明了态度。 东川暗道糟糕,一张脸耷拉着,正是风华正茂的男子,此刻却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他绷着下巴,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面。 经过那位弱柳扶风的姑娘时,脑袋垂的更低,却是连一眼都不敢再看。 雨中的傍晚,天地万物都染着层单薄的朦胧。 徐婉彤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嘴角的弧度垂下来。 虽然早就想过容无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这么薄情,这么冷酷,竟然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更不要提他的目光了! 她顶着风雨,在那里装可怜装了半天,结果人家压根都没朝她瞥一眼,甚至是连余光都没有! 徐婉彤几乎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可现在没时间去纠结那些。 眼看着容无崖的马车越走越远,她再不抓紧时间,男人就真的走远了。 她今天打定主意要让容无崖对自己有印象,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徐婉彤在心里安抚自己,旋即慢慢调整呼吸和表情,然后提着裙角小步朝前跑去。 大兴有明文规定,在宫中驾马,须得缓行,不得疾驰。 她跑的急,很快就追上马车,再多跑两步,拦在了马车前。 而驾马的西川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东川眉头皱的紧紧的,低声道,“西川!前面有人!你没看到吗?!减速减速!” 西川不语。 东川急了,想去抢他的缰绳,不料西川偏过头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落在他身上。 他声音和薄刃一样,“谁是你主子?” 东川看他这副一本正经,无情无欲的样子就来气,“王爷是我主子,可前面那是条活生生的命!” “难道不是她自己挡路的?”西川反问。 东川被噎,他就知道,跟他说不通,咬牙再次大胆的道,“王爷!刚才那个姑娘追了上来!就挡在车前面,似乎有话要跟你说!” “……” 车厢里的男人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马车距离徐婉彤越来越近,车速丝毫不减,就连徐婉彤这个时候,心里都犯嘀咕。 容无崖该不会就真这么撞过来吧? 她心跳的飞快,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马车。 还有十米…… 八米…… 六米…… 四米…… 马上就要撞上了! 突然!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缰绳被人狠狠拉住,硬生生停了下来。 徐婉彤高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到地上。 她眼带欣喜的朝着马车看去。 只见先前帮她说话的那个侍卫,紧紧抓着缰绳,等马车停稳后,他跳下来,扑通跪在地上。 “请王爷恕罪!实在是属下不忍看西川在宫中无故伤人,所以才抢了缰绳,属下愿受责罚!” 马车车门依然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东川垂首不敢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过分了,可是……那样一个无助又娇弱的小女子,他忍不住心生怜悯。 徐婉彤目睹了这一切,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她清了清嗓子,跟着上前,“王爷,不关他的事,是臣女的错,而臣女只是想借王爷的马车载我一程,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快要宫禁,以臣女的脚程,只怕走到宫门处,已经宫禁了。所以,还请王爷能够伸出援助之手,王爷的举手之劳,就可以解决臣女面临的困境……”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混在嘈杂的雨幕中,听得不太真切。 徐婉彤说完,便委屈巴巴的咬着下唇,双眸盯着紧闭的车门。 她淋了雨,衣裙贴在身上,包裹着曼妙玲珑的身姿,十分动人。 在谁都不曾注意的时候,她悄然的挺了挺胸,同时不动声色的将身子扭出一个弧度。 终于,车门从里面推开。 英俊的男人眉眼不耐,染着几分戾气,他大刀金马的敞开腿坐着,手搭在膝上,身体前倾。 “本王为什么要帮你?”容无崖嗤笑,“若是刚才本王的态度不够明白,那么本王现在告诉你,你听好了,本王不愿,你没赶在宫禁之前出宫,那是你的事,干本王何事?还不让开?” 第319章 有妇之夫要守男德 容无崖的话,无情又冷血,让徐婉彤眼眶瞬间热了。 有一部分是被吓到了,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做戏。 她看着她,扑簌簌的掉眼泪,“王爷是大兴的战神,守护黎民百姓,臣女以为王爷会呵护弱小,所以在遇到苦难的时候,得知来人是王爷,还暗道自己幸运,没有想到,王爷竟是让臣女搭载一程都不愿意吗?” 她抽噎的更厉害了,整个瘦弱的身子,都抖的摇摇晃晃的。 “臣女知道如今这副样子,怕给王爷带来不便,所以也可以坐在外面,只要能到宫门口就行。” 她说到这里,扑通跪在地上,“还请王爷看在臣女如今走投无路之下,帮臣女一把。” 天地万物,似乎只有雨声嘈杂。 容无崖没说话,他只是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自上而下的打量她。 她的脸不好看,和楚殷殷没办法比,他偏爱那种艳色,而不是像她这样寡淡素雅的,看着就扫兴。 她的身材…… 他轻呵了声。 就算是跪在地上,还特意凹出来个造型,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的傲然之处。 长得一副清纯模样,私下的小动作,倒是令人作呕。 如果说刚才被拒绝之后,她就识趣退开,兴许他会相信她说的话。 可现在…… 当他是从没有被人搭讪过的傻子? 女人有点心机,会显得可爱,前提是,是他喜欢的女人。 任何别的女人在他跟前使心机耍心眼,都让他觉得愚不可及蠢不可耐。 比如眼前这个。 容无崖收敛思绪,看她一副想长跪不起的样子,莫名觉得烦躁窝火。 他不高兴,对着让他不高兴的人,自然没好脸色。 “你还真是让本王,大吃一惊。”容无崖冷笑了声,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以为本王会呵护弱小?别给本王戴那么高的帽子,不吃你这套,也别在本王面前说自己可怜,本王难道看起来像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你有求本王的功夫,倒不如跑起来。”容无崖顿了顿,漆黑的眸色流转,最后定定落在她身上,“还是说,同乘是假,想借此接近本王才是真?” 徐婉彤心中一咯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 可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参考容无崖之前对所有爱慕他的女人的反应,他一定会疏远她。 她也不能否认,因为否认的话,她今天被拒绝后却如此不知矜持的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便显得越矩。 徐婉彤的思绪飞快转了好几个弯,有了主意。 她微微一笑,雨水打湿了脸,也浑然不在意,只是说道,“确实,王爷龙章凤姿,又是我大兴的守护神,试问天下女子何人不仰慕何人不钦佩王爷,臣女想接近王爷,瞻仰您的风姿,也无可厚非,同时,想要同乘也是真,马上临近宫禁,还请王爷帮帮臣女。” 容无崖看着她,虽然她的回答,比寻常人聪明了点,但在他看来,还是蠢。 雨越下越大,声音吵的他心中更烦躁,仅剩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 他呵笑了声,目光露出几分轻佻,“未出阁的姑娘,这么想与本王扯上关系?” 男人语调轻飘飘的,没有明说她不知廉耻,但这句反问,还是让她红了脸。 容无崖又道,“纵然你不在意名声,本王却在意,本王是有妇之夫,断不能做让人浮想联翩的事。” 他打了个响指,看向西川,“驾马。” “是!” 西川这回目不斜视,直接从徐婉彤身边经过。 东川咬了咬牙,小跑着一路追上去。 徐婉彤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容无崖还是不近人情。 她就这么站在雨中,看着他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本来心头是有点火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蓦地笑了。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旁的男人,都会停下来让她同乘,只有他,不被美色所勾引,也不被虚荣吞噬。 他始终冷静、自持、疏离。 唯独在面对最爱的女人时,才会展现出那独一无二的深情温柔与缱绻。 这正是她所需要的男人。 如果她能彻底征服他,那么他将终其一生对她忠诚。 试问那个女人,不想要这样一个男人呢? 所以他的拒绝,她此次的失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沮丧,反而让她坚定,她一定要得到他的念头。 “姑娘!”女婢撑着伞跑过来,看到她浑身湿透,一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心疼,“您这是做什么?喜欢姑娘的人那么多,何时有一个像他这样,不知情趣的又冷漠的……” 她说着说着,察觉到目光,抬头就见徐婉彤严肃的瞪着她。 小女婢讪讪的停下来,小声的道,“姑娘……奴婢说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本姑娘就要他!以后仔细你的嘴!”徐婉彤冷哼了声,“他这样的男人才带感,你懂什么?算了不跟你说了,还不赶紧去叫人把车子修好?要是没赶在宫禁之前出了宫,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小女婢吓的连忙缩脖子,“好好!奴婢这就去吩咐!姑娘,这把伞您撑着。” 徐婉彤轻哼了声,仍不忘催促,“快点!想冻死本姑娘啊!” 天色更暗了,哗哗的雨渐渐慢下来。 西川驾驶马车跑的飞快,紧赶慢赶,在宫禁之前出了宫。 东川还在马车后面跟着跑,容无崖没下吩咐,他当然也不会擅作主张的让他上车。 就这样,天彻底黑下来时,他们也回到了王府。 容无崖和往常一样,直奔紫气苑。 可进到小院,却没看到想要见的人。 他皱起眉头,楚殷殷的习惯,他现在摸清楚了,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在房内看书或者习字。 正要招容由来问王妃去哪儿了,就听见容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王爷,王妃在吕毒师那里。” 容无崖心下一跳,“她去那里做什么?有结果了?” “不知道。老奴还没来得及去问。”容由摇头,“王妃下午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我去看看!” 容无崖来到吕日住的小院,里面传出来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口一个亲娘,除了裴笑沉没别人。 他缓步走到门边,正要推门进入,就听见了楚殷殷的声音。 她淡淡的问,“所以如果真的是这种毒,就连你也没办法?” 第320章 让她等死吧 门外的容无崖顿住了脚步,手也收了回去。 他站在那里,平静而冷寂,漆黑的眸子越发幽邃。 房间里的几个人,正被这楚殷殷中毒这件事而困扰着,谁都没有发现屋外有人。 裴笑沉的声音又响起,“我的亲娘,吕日是谁,名震江湖的吕毒师,天底下就没有他解不了的毒!你放心好了,他肯定会保你没事的,是不是啊,我的吕大毒师?” 先前二人为了容无崖的病情,而留在王府,之后就为容无崖效力。 彼此相处的时间久,平常说话,都带着几分熟稔和亲昵。 裴笑沉本来就活泼,又喜欢开玩笑,吕日沉闷的性子,都被他带的外向了些。 可这回,无论他怎么吹捧他,吕日都一言不发。 裴笑沉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拧眉看向吕日,“不是吧,吕大毒师,你别吓我!这天下难道还有你解不了的毒吗?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毒师吗?” “那是在我师傅去世之后!”吕日心里头也不好受,他抓了抓头发,无奈的说道。 裴笑沉立刻抓住了重点,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这毒和你师傅有关?” 吕日看向楚殷殷,又看看裴笑沉,终是点了点头,“我也不太敢确定,不过,如果我判断确实没有失误的话,这应该就是我师傅临终前制出来的最后一种毒,名叫红颜老。” “红颜老?”裴笑沉蹙眉,“这名字听着……不太吉利。” 楚殷殷脸色不大好看,但她似乎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和眉梢。#@$& 吕日看到她的动作,抿了抿唇,又幽幽的说,“王妃猜的不错,相信你已经发现了。” 楚殷殷听他这么说,了然的叹了口气,“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的,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原来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越来越……” “是的。”吕日打断她,脸上写着无奈和遗憾。 楚殷殷抚摸着眼角的手一顿,旋即坦然的笑笑,“这样的话,确实挺符合这个名字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跟打哑谜一样,裴笑沉完全听不懂。%&(& 他忍无可忍的插话道,“什么跟什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快跟我说说!” 裴笑沉嗓门大,而且特别能胡搅蛮缠,若是不让他明白,他能一直来打断二人。 楚殷殷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很温柔,似乎半点都没有为自己感到悲伤。 没有悲伤,没有慌乱,没有歇斯底里。 她只是不疾不徐的说,“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照镜子发现自己眼角起了几条细小的皱纹,就像是突然长出来的,没想到,是和这个毒有关。”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能确定就是红颜老,直到王妃来找我,我看到了你脸上的皱纹。” 按照楚殷殷现在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远远还没到出皱纹的时候。 一个女人的花期,纵然再短,也不可能会在不到十八岁的年纪长出皱纹来。 这本就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裴笑沉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叫红颜老!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说着,蓦地很生气,一拍腿骂道,“你师父真是歹毒!真不是个东西!他是不是一辈子没有得到女人的爱,所以才对女人这么恶毒啊!女人是娇花,男人应该好好呵护疼爱,而漂亮的年轻女人,本来就是这个天下最稀缺的资源,他还心思阴暗的研究出来这么一种毒药,我看他不仅和女人过不去,还和男人过不去!” 裴笑沉骂个不停,也不见吕日为自己师傅辩解一句。 于是他又骂道,“算了,先不骂了,那我问你,既然这个毒是你师傅制出来的,那么解药呢?你去找你师傅要啊!他能制的出来毒,就应该能制的出来解药吧?” “没有解药。”吕日苦涩的摇了摇头,“当时他制出来这个毒之后,异常高兴,异常兴奋,当天晚上拉着我喝酒庆祝,然后我们都喝多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辛苦制出来的红颜老不见了。” “不见了?!”裴笑沉大惊,“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我就是骗你,也不敢骗王妃。”吕日看着楚殷殷的侧颜,满脸的诚恳,“我们喝醉了酒,第二天是被热醒的,然后才发现置身火海之中,我们的山谷都被烧了,师傅那一整个屋子的毒药也都没了,就连那些他撰写的典籍,也都付诸一炬。” “师傅惊醒之后,就要冲进去,被我拦住了,他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一气之下竟然疯了。”吕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他疯疯癫癫之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裴笑沉听完沉默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他指了指他,又悻悻的放下手,“那你呢?找不到你师傅,你是他徒弟,学到了他大部分本领,能不能研究出来这种毒?既然你都知道这毒了,想要研究出来解药,应该不难吧?” 吕日抬眸看了他,阴恻恻的说,“我要是能研究出来,还用得着这么头疼?” “你呀你!”裴笑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号称天下第一毒师,就没有信心超越你师傅?” 吕日被他说的脸有点红,难免带上了些情绪,“可是我担心……王妃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这让向来嬉皮笑脸的裴笑沉,都变得冷肃几分。 “这毒以后会怎么样?” “师傅讲的并不多,那晚喝多了酒,更多的是高兴,因此我只模糊知道个大概。”吕日揉了一把脸,声音闷闷的,“这毒只会加速人的衰老,可衰老之后就会死亡,他说中毒者,即便是最年轻的女人,也会在三个月内,香消玉殒。” 三个月!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那么兴许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难逃一劫! 裴笑沉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止不住的一个劲儿重复,“恶毒!恶毒!你师傅真是恶毒!活该他疯癫!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让我亲娘等死?” 第321章 她要自己解毒 房间里的两个大男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 还是楚殷殷打破了这片沉默。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又在无形之中,让人感受到了饱满的力量。 “还有几个办法,可以试试。”楚殷殷微微一笑,“现在还来得及,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 这句话,就像是黑暗中点亮的明灯,两个人都为之振奋起来。 是啊。 现在发现的还早。 他们还有时间。 三个月,满打满算的话,也有九十多天! 这九十天里,他们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想办法,总能够挽救楚殷殷的! 裴笑沉骂了一句,“对!小爷我从来就不信命!还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楚殷殷的手抚摸在肚子上,“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了,知道生命的来之不易,所以更不会轻易的放弃任何生的希望。 她能够重活一次,就是奇迹! 而奇迹,有可能会再次降临! 裴笑沉是真的从心眼里欣赏楚殷殷,一开始其实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对自己胃口,后来又被她和容无崖之间的相依相守所打动,这么美好的感情,正因为他亲眼见过,所以才想守护好。 他重整旗鼓,斗志昂扬的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吕日和他对视了眼,齐刷刷的看向楚殷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又瘦又小,甚至大多时候都温温柔柔的女人,就是让他们感到踏实。 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从于她,有她在,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而此刻的门外,容无崖也在静静的等着。 他们说的话,他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心里去,并且,和楚殷殷一样,不接受别人为她设定好的结局。 什么只有三个月? 他偏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长命百岁! 以前他得了怪病,也曾认命,是楚殷殷硬拉着他,把他这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拉回到了世间。 现在换成了他。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楚殷殷死的! 容无崖思绪翻涌之际,耳边响起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于是瞬间回过神来。 房间里的楚殷殷,沉吟着慢吞吞开口,“吕日。” 吕日见自己被点名,立刻应声,“是!王妃您尽管吩咐!” 楚殷殷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莞尔一笑,“你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是想办法寻找你师傅的行踪,第二则是试着研制解药。你师傅制红颜老这毒,应该平常和你说过只言片语,你仔细回想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有用的消息,我们商量讨论,看着能不能摸出解药来。” 吕日是一流的毒师,这意味着,制毒和制解药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他的师傅虽然很厉害,很有天赋,但是他也不差,且跟着师傅学了很久,确实学到了大部分的本事。 关于红颜老这毒的制作,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熟悉,那么除了他师傅,就只剩下他了。 吕日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裴笑沉见安排好了吕日的差事,自己也想出一部分的力,积极热情的道,“那我呢?那我呢?亲娘,我要做什么?” 楚殷殷还真有事要他做。 她点了点头,“你去走一趟七宝阁,让他们再搜罗出来一些有关制毒的书来,比如毒典之类的,越是冷门的越好。” “你要看?”裴笑沉好奇的问道。 没想到楚殷殷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要看。” 这下两个人都看着她。 楚殷殷解释说,“我在这些方面,自认是有些天赋的。之前给王爷看病的时候,研究过那些书,感觉不太难,也有了些相应的推测,你再多找些书来,以便来验证我的猜想。” 她一说完这些话,两个人俱是一愣。 她刚才说什么? 感觉不太难? 众所周知,毒和蛊又阴暗又刁钻,远比学医要难多了。 他们都知道楚殷殷有些医术在身上,但她说毒和蛊不太难,难免叫人觉得有些说大话。 两个人对视了眼,但也都没拆穿。 吕日接着问,“王妃是要自己试着解毒?” “试试。”楚殷殷无奈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多一个人尝试,就能多一种可能。等晚点的时候,我来找你讨教红颜老的事,现在天色晚了,王爷估计快回来了。” 她撑着椅子,慢慢的站起身来,“我先回去。这件事,记得保密。” 容无崖最近很累,她能够感受的到。 颠覆皇朝,再推举白听忱登记上位,每一个环节,都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担着多大的压力,楚殷殷都一清二楚。 现在新皇是登基了,可他也不得闲,才在家中待了一日多,今天就被拉到了朝堂上。 今天中午时分还传出来了消息,说他成了摄政王,要负责隆康帝的丧葬一事,又得忙大半个月。 她心疼他,所以不想看他愧疚的、无措的、失望的眉眼。 哪怕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也还是想着,等过了最忙的这段时间,找机会跟他坦白。 兴许……用不着她坦白,他就已经发现了。 毕竟他那么聪明,而且,现在她已经开始慢慢毒发了。 楚殷殷摸了摸脸,那条生长出来的皱纹,并不明显,肌肤也都还保持着光泽和弹性。 听到里面的声音,容无崖身形一闪,进了旁边的屋子。 没多大会儿,楚殷殷从房间里出来,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小院。 她前脚刚走,后脚房间里又传来裴笑沉的声音。 他再一次质问吕日,“真的只有三个月?” 吕日沉默,正欲说话,一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的容无崖,脸色微变,“王爷!” 裴笑沉也随之看过去。 容无崖走进来,男人自带强大气场,他垂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到底还有多久?” “照王妃的情况,最多只有两个月不到!”吕日声音颤抖着说,“她现在已经出现皱纹,这还只是最开始,接下来皮肤松弛,牙齿松动,头发枯白,甚至会长出老人斑,再之后……所有的身体器官都会随之衰老,当身体器官开始衰老,然后…胎儿也会停止发育。” 第322章 一拳捶他心口 吕日的话说的十分委婉,容无崖却听懂了。 胎儿停止发育,就意味着孩子没了。 几乎是在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十来度。 男人爆发的强大气场,凶悍、凌冽、残忍,让吕日和裴笑沉,一个个都绷紧了神色。 他们脸上一个比一个严肃,因为他们知道,容无崖生气了。 男人真正生气的时候,不苟言笑,连眼底的温度都是寒凉的。 谁都没有说话。 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别人对自己的妻儿痛下杀手。 片刻后,容无崖深吸口气,声线还是绷着的,“先前王妃交代下去的事情,你们照做。” 吕日和裴笑沉先后点头保证,“小人定当竭尽全力,还请王爷放心。” 容无崖点了点头,“而本王的任务,就是用最快最短的时间,找出下毒的人。” 吕日其实想说,下毒之人未必就有解药。 因为当年这剧毒造出来的时候,师傅还没有来得及做解药,就疯疯癫癫了。 后来红颜老被抢走,更没有人知道这毒药怎么来的,遑论做出来解药。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不想打击容无崖的信心,这些话忍着没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能够找到下毒的人,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真的有解药,说不定能够逼迫对方,迫使对方交出来。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容无崖吩咐完吕日和裴笑沉之后,没有过多停留,就往紫气苑回。 路上他忍不住思索,下毒之人会是谁。 目前掌握的信息,灵芝是徐婉彤送给母后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她下的? 假设是徐婉彤下的,可按照白听忱的说法,她和白娇晚的关系,不可能会做手脚。 说不通。 快到紫气苑的时候,陆廷野定在原地。 他暂时不考虑原因,抽丝剥茧,分析出两种可能。 第一种,灵芝在徐婉彤手里前,就被人下了毒,别人想害徐婉彤。 第二种,灵芝就是徐婉彤下的毒。 总之,跟徐婉彤脱不了干系。 容无崖向来办事效率很高,既然想明白了这点,立刻决定叫人从徐婉彤作为突破点。 “西川!”他打了个响指。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两件事,第一件,叫人盯着徐婉彤,第二件,去调查那灵芝的来历,经了谁的手,哪家镖局护送的,本王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西川领命而去,容无崖这才迈步进了小院。 屋子里,织金已经备好了饭菜,都是很讲究的菜品。 楚殷殷坐在桌边等他,远远的看着他笑。 她眉目如画,气质温柔似水,容无崖敢说,除了他的阿娘之外,没有见过比她更温柔的女人了。 这种温柔,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如今更甚。 她总是用那双湿漉漉的水眸,包容而平静的看着他。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又总是有着,令人惊讶的力量。 容无崖走近了些,目光在她额角的皱纹上一扫而过,之后就跟没有看到一样,凑过去亲了下。 “回来的有些晚。”他略带抱歉的道,“成为了摄政王,事情比之前还要多。” 楚殷殷点头,“知道,消息中午就传过来了。” “今天感觉如何?”他还是用温和的声音问,就装作不知道她其实是中毒了一样,“还总是困乏吗?汤师父给开的药吃了,有没有好一点?” 楚殷殷扬起小脸看他,“你看我气色如何?” 二人距离近,所以能够看的更清。 容无崖太爱她这张脸,平时百看不厌,或许比她还要熟悉她的状态。 所以在看到皱纹的时候,心里头生出些心疼。 果然毒发了…… 红颜老…… 在接下来一段日子,如果没有解药,她就会这样慢慢老去,直到死亡吗? 她是这么爱美的女人,又生的这么漂亮,给她下这个毒的人,心思何其歹毒! 容无崖心思微动,有一抹阴霾在眼中飞快划过。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拼尽一切救她的! 对她下手的,他自上而下连她九族都不会放过!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倒是说话呀!”楚殷殷问话半晌后,都没得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娇嗔的推了推他。 容无崖回过神来,只消瞬间,眼底的阴霾便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旁人难得一见的柔情蜜意。 他微微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口,旁若无人的亲昵道,“我都这样了,你说呢?” 这人总能一本正经的说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 楚殷殷佯装严肃的瞪他,“还有人在呢。” “他们没听到。”他扫了眼织金和管家,后者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楚殷殷拿他没辙,叫他坐下来吃饭。 容无崖其实没心情吃,但知道她现在身子骨弱,受不得饿,一顿饭都是在照顾她。 好在她虽然毒发,胃口却不错。 吃完饭,织金伺候着楚殷殷去洗漱,他洗得快,出来的时候,去了趟书房。 他给傅予写了封信,要他回京城来帮忙。 如今白听忱坐上了皇位,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生存不会受到威胁。 当务之急是竭尽全力救楚殷殷。 傅予跟了他多年,知道他的性子,很多时候处事作风,像极了他。 有他这个左膀右臂在,容无崖能省心不少。 诡谲的京城,各种阴谋阳谋,他想要顾全楚殷殷,势必得有个人来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傅予是最佳的人选。 容无崖写完了信,再回到厢房的时候,小女人已经睡着了。 她还保持着靠坐着的姿势,似乎在他来之前,一直都在等他。 他走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她有所感应的睁开了眼,两只藕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容无崖就势贴上去,与她鼻尖对着鼻尖。 “吵醒你了?”他问。 楚殷殷蹭了蹭他的鼻尖,低声的道,“做了噩梦。” “梦到了什么?” 她抿着唇,想到梦境中的自己,最后衰老丑陋的样子,心里头生出种悲哀。 而梦里面的他,挽着年轻漂亮的女人,耳鬓私语的画面,更让她心脏变得酸涩。 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偶尔脆弱的时候,会变得矫情和娇气。 看着面前这张俊脸,想象着有天他会对别的女人露出同样心疼柔软的表情,楚殷殷一拳捶他心口。 挨了打的容无崖:??? 第323章 加速变老 容无崖可太委屈了,他问的话,小女人没理会,反而不由分说的打了他一拳。 他戏谑的想要找她理论,结果一垂眸,看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愣住了。 幽暗的灯光下,她抿着唇,那双本来就染着水色的眸子,这会儿更加波光潋滟。 容无崖悄然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抱了抱她,又吻了吻她。 “怎么还掉金豆子了?别怕,为夫在。梦里有谁欺负你,为夫替你打回去。” 他嗓音本来就不属于温润那款的,但清冽低沉的音色,在耳边低声说话的时候,带着要命的魅力。 楚殷殷往他怀里拱了拱,男人宽厚的肩膀,让她感到温暖。 她一想到梦境中的事情,哪怕再坚信他的感情,也忍不住有片刻的怀疑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什么时候都不会吗?” “什么时候都不会。” 楚殷殷抬起头来,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他性感的喉结,还有棱角分明的轮廓。 她伸出手,软软的带着香气的指尖,沿着他的轮廓画了画,“你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被人勾走。” 容无崖失笑,“不会。” 他温热的唇瓣,触碰着她的耳朵,温声吞吐,“不是已经被你勾的神魂颠倒了吗?” 楚殷殷歪过头看他,“那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皮囊?” “哪里都爱。”他笑声里带着三分揶揄,“在我眼里,你头发丝都像是在发光。” 楚殷殷抓住他的脖子,往下拉,然后送上了一个想问。 她的男人太好了,所以……她想要活下来。 一夜无梦。 楚殷殷睡醒之后,容无崖已经不在身边。 织金跟她说,“王爷去宫里了,王爷还说,明天王妃要早起,去宫中给隆康帝守孝。” 隆康帝还没下葬,明天出殡,后天才下葬。 其实按照规定,她最近这段时间,作为皇亲国戚,都应该到宫中守灵的。 但她怀着身孕,容无崖又位高权重,自然有的是说法让她不用去。 只是明后天场合比较重要,她多多少少得过去露个面。 楚殷殷表示知道了之后,就叫她叫来吕日,两个人关起门来,认真研究起红颜老。 次日。 楚殷殷被容无崖叫醒,她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男人叫人起床的方式很独特。 他吻遍了她的脸,湿湿软软的触觉,让她悠悠然转型。 她陪着他闹了会儿,等坐在镜子前,让织金给她上妆的时候,织金凑近了忍不住惊呼了声。 “王妃!” 她睁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的脸……” 楚殷殷凑近了镜子看,哦,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而且,比之前的还要深,还要明显。 昨天吕日说过,一旦毒发,衰老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不出意料的话,在一个月之内,她的外貌就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惜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快了些。 “上妆吧。”楚殷殷扫了眼织金,“多扑些粉,妆感厚重些,把这些皱纹遮住就是了。” 织金哭丧个脸,“王妃……呜呜呜……照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你…你就会……” 后面的话,她实在不忍说出来。 楚殷殷瞪她一眼,“赶紧上妆,他还在外面等着呢。” 织金只能抽抽噎噎的给她上妆,期间眼泪好几次汹涌而出。 等上完了妆,楚殷殷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确实不错,那些皱纹不太明显了。 暂时能够应付过这两天。 楚殷殷跟着容无崖,很快坐马车到达了皇宫。 在隆康帝殡天的宫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些披麻戴孝的女子。 容无崖亲自把楚殷殷送到跟前,旋即招了招手, 敬公公颠颠的上前,毕恭毕敬的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搬张椅子来,要带软垫的,还要撑把伞过来。” 敬公公嘴巴张成一个圆形,结果触到容无崖那双森凉的眸子,顿时面带微笑,连声应下。 现如今谁敢招惹这么个祖宗? 他记下他的要求,连滚带爬的去找了白听忱,将这件事传达给当今小皇帝。 白听忱听完,立刻赞同,“王妃怀着身孕,肚子显怀,确实不适合长跪不起。王妃的心意,她能挺着个大肚子过来,就说明了一切,想必父皇也能感受的到,于是就不用太在乎这些细节了。王爷的吩咐,你照办就行。” 敬公公就知道他会答应,还是小声的提醒,“当朝的文武百官……” “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哪是不会说什么,而是不敢说什么吧。 敬公公惴惴不安的赔了笑,退出了宫殿。 半刻钟后。 正在宫殿外面顶着大太阳守孝的众人,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于是都好奇的抬头看去。 敬公公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怀中抱着的拂尘,随着他走路的姿势,而左右甩动。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 太监们合力抬着一座红木太师椅。 宫女们则撑着伞,端着瓜果茶水点心,拎着用上好狐狸皮毛做成的软垫,垂首跟着。 敬公公穿过跪着的贵人们,一直走到楚殷殷和容无崖身边,才连忙停下。 他躬身行礼后,摆了摆手,于是一群人,立刻把椅子放下铺好软垫,又支好小桌,摆上瓜果点心。 宫女们识趣的站到楚殷殷身边,为她撑开了伞,还有一个宫女,手里拿着团扇,慢悠悠的给她扇风。 敬公公讨好的询问容无崖,“王爷,您看这样可还行?” 容无崖嗤笑了声,扶着楚殷殷坐下,“做的不错。” 敬公公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他退到一旁,才转身离开。 楚殷殷人虽然坐着,可心里不安生,她看向容无崖,后者气定神闲,“别把孩子给跪掉了。” “可……”她哭笑不得,“哪有来守孝还这个派头的?” “为夫说可以有,就可以有。”他又不是第一天嚣张跋扈,甚至还教育她,“拿起你之前在京城中那霸道嚣张的劲儿来。乖乖坐着,为夫还有事要处理。” 容无崖当众摸了摸她的脸,随后起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女人跟了上去。 楚殷殷看着那一前一后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拧起了眉头。 第324章 给你一个睡我的机会 徐婉彤跟着容无崖走了段路,前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察觉。 他的背影挺拔颀长,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他的肩膀宽阔而厚实,手长脚长,走路的姿势,都带着天生的贵气和傲然。 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人心动。 以前的时候,她只是个小小禁卫军的女儿,知道自己配不上容无崖。 那时候追求他的女人,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要么就是大兴第一才女。 她自知没有任何竞争力,只能将这份爱恋,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她的父亲,是整个宫廷禁卫军的首领,也是皇帝最受信任的亲信。 要不是她父亲的强大助力,就凭白听忱,又怎么可能坐的上那个位置? 她父亲的前程,是肉眼可见的锦绣和光明。 如今的她,足以配的上容无崖! 她对他心中的那份爱意,再也无法掩藏下去。 更何况,楚殷殷中了毒,马上就会变丑变老!#@$& 她不就是凭借着那张脸,才能蛊惑的住容无崖,才能得到容无崖的宠爱吗? 等她没了那张脸,就不信容无崖还对她死心塌地! 徐婉彤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的幸福,唾手可及! 突然! 她猛地撞上一堵肉墙,才赶紧回过神,一抬头,对上张硬挺严肃的脸。%&(& 这个人她见过,是容无崖身边的侍卫,好像叫东川! 她讪讪的道歉,注意到容无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色更红了。 “徐姑娘,你一直跟着我们王爷做什么?”东川正了正神色,不苟言笑的问。 徐婉彤既然敢跟过来,早就想好了说辞。 她远远的朝着容无崖福了福身子,“王爷,臣女有些话要对你说。” “徐姑娘是缠上本王了?”容无崖淡声笑道,“拦车不成,现在又开始追人了?” 尽管这些事,确实都是徐婉彤做的,可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叫人觉得难为情。 徐婉彤脸更红了,但并不想露怯。 她大着胆子,直直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王爷,臣女钦慕王爷,自然希望王爷一切都好。王爷如今刚成为摄政王,朝廷内外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您呢,所以您平常的行事,更应当有分寸,千万不要惹起众怒,那样的话,只怕会给您找不少麻烦。” 容无崖看她喋喋不休,冷嗤了声。 他从远处走过来,等到她跟前时,慵懒的起调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本王可没耐心在这里听你文绉绉的绕圈子。怎么,显摆你会说话?” “没……”徐婉彤语塞。 早知道他性子乖戾,没想到一点都不按正常逻辑来。 她索性直接说道,“臣女的意思是,今天王妃是来守孝的,不是来度假的。又是坐着又是遮阳之类的行为,十分不妥。那些人现在虽然没说,但私下里早就想着要借此弹劾您,王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你就真的不考虑他人的眼光吗?” “你算是本王的什么人?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来操心?”容无崖失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本王倒是很有兴趣,想看看到底谁有本事,把本王给覆了。” “王爷!”徐婉彤语重心长,“臣女一切都是为了王爷!臣女对王爷的关切,天地可鉴。” “本王不惜一切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是为了来听你念叨的。”容无崖拧着眉,用手指捏起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残忍的勾着唇,目光无比寒凉,“你真的很烦,这么费尽心机的频频出现在本王面前,怎么?想吸引本王的注意力?” “臣女…臣女没……” “正好,本王最近确实需要个女人。”他口吻轻佻的说,“王妃怀了身孕,不能满足本王的需求,本王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既然这么上赶着,那本王愿意给你个机会。” 什么? 徐婉彤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 她没有听错吧! 容无崖说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容无崖,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个表情,和饿极了的野狗看到骨头时一样。 容无崖面上笑着,心里头越发的阴沉。 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忽然俯身过来,低低的道,“今天出宫时,上本王的马车,恩?” 真的是她理解的意思! 容无崖……容无崖要给她机会! 一个可以彻底得到他的机会! 徐婉彤处在巨大的愣怔之中,直到男人走远了,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 她激动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感真实。 不是做梦! 那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成为容无崖的女人! 徐婉彤往常思维谨慎,可现在,太让人晕眩的幸福,深深席卷了她,以至于她根本不想考虑别的。 容无崖说她有几分姿色,他……终于看到她的美丽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比楚殷殷差的。 楚殷殷长得明艳动人,但看久了太过俗气,她不一样,所有人都说她清丽雅静,自带仙女气质。 她和容无崖才是绝配! 徐婉彤高兴的想原地大叫,她脸上洋溢着幸福,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的楚殷殷。 她表情僵住,忍不住想,她来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如果她看见容无崖刚才侧身和她说话的那副亲昵样,一定会气死的吧? 任何情绪剧烈的起伏波动,都会加速毒素的扩散,只会让她老的更快,死的更早。 她现在巴不得她早日登天,好把王妃的位置给她空出来! 徐婉彤这么想着,迅速调整好表情,提着裙角朝她走去。 她客客气气的跟她行礼,“臣女见过王妃姐姐。” “谁让你跟本宫攀亲带故的?”楚殷殷没给好脸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称呼本宫?” 她一路跟过来,就看见容无崖和她的亲昵,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除了震惊外就是愤怒,情绪自然没压着。 徐婉彤看她生气,心里乐开了花,可嘴上还是说,“早晚都是一家人,王妃您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 第325章 好好伺候王爷 楚殷殷确实从起疑的时候,就悄然跟了过来。 她听到了他们大部分的对话,包括却不限于容无崖说的那句“王妃怀了身孕,不能满足本王的需求,本王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既然这么上赶着,那本王愿意给你个机会。” 平心而论,她的第一反应,包括现在冷静后再细想,都不会相信。 容无崖不是那样的人。 他那个男人,确实在床事上很凶狠,但他并不重欲,并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看得上眼的。 不然的话,在军营里那么多年,他有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他不是随便滥交的人,可她亲耳听到,那样浪荡的轻佻的话,确实是他说的。 但即便是他说的又如何? 她会因此就怀疑他吗? 不。 她相信自己,挑选男人的眼光,她也相信,她的男人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 楚殷殷稳住心神,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徐婉彤,冷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徐姑娘或许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清楚。王爷只是有了生理需求,想找个人解决一下,不过是一宿的情意,没打算把你娶进家门。” “说来也怪我考虑不周到,我怀着身孕,那件事不太方便,同时也小心眼的没有给他找女人泄火,这不,反倒是让王爷亲自挑选女人了。既然你被王爷看中,作为王妃的我,自然不好拂了王爷的兴致。” 徐婉彤听着听着,直觉不太舒服。 楚殷殷的口吻,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她当然听说过,正妻在怀着身孕的时候,不想给丈夫纳小妾,都会上外面找一些过夜女人。 只要给钱就能打发走。 楚殷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这个? 她刚要发作,就听楚殷殷不疾不徐的道,“这样吧,我也不能委屈了徐姑娘,外面未开苞的头牌什么价,我给徐姑娘十倍的价格,只希望徐姑娘晚上能好好伺候好王爷,我也就安心了。” 徐婉彤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她的父亲,如今身居高位,也算一跃成为官家小姐。 楚殷殷怎么敢,又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徐婉彤气的咬牙,手指都伸了出来,“你!” 楚殷殷扫了个眼神,跟在身后的织金,倏地从腰间抽出金铃长鞭,照着她的手就甩了过去。 徐婉彤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中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她动作太急又太猛,一不留神撞在了柱子上,后背升起一股尖锐的刺麻感,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织金的鞭子第一下落空,第二下紧随其上。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精准的抽在了她的手指头上。 痛!!! 徐婉彤要气疯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满脸通红,瞪圆了眼睛的看着楚殷殷,“王妃你为何打我?” “本宫是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拿手指指着我?”楚殷殷不客气的嗤笑,“别说王爷还没睡你,就算睡了你,给了你名分,本宫不死,你就照样是个妾,拎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跟本宫说话的时候,别太大声,也别太嚣张。” 徐婉彤心里恨极了,可楚殷殷说的确实是事实。 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等着来日,她得势了,一定要好好折磨楚殷殷! 她相信,这样的好日子,一定不会让她等太久! 刚才近距离观察之下,她发现,楚殷殷脸上长出了皱纹! 之前离得远,她妆又上的厚,看着不太清楚,可刚才,她全都看见了! 红颜老这种毒,据说出现皱纹,就是毒发的征兆。 在出现皱纹的两个月之内,再倾国倾城的美女,都会变成一个糟老太婆。 徐婉彤这时候,看着楚殷殷,似笑非笑的哼了声。 现在你且横吧,再过十来天,等你变成一副鬼样子,看容无崖还理不理你,给不给你撑腰! “徐姑娘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楚殷殷没什么情绪的说,“今晚王爷就由你伺候了。” “……” 饶是徐婉彤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忍着,可楚殷殷这副颐指气使的口吻,简直气的她原地升天! 楚殷殷说完就走了。 她起初走的很快,后来路过一个小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织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才惊魂甫定的摸了摸肚子,半晌,无奈的勾了勾唇。 “王妃……”织金心疼的道,“您也别太伤心了,男人总归都是三妻四妾的。王爷如今……不同于之前……所以就算想要再有一个女人,甚至是几个女人,都是正常的,您都无权阻拦。毕竟现在的王爷,不是你之前嫁过来时候的那个王爷。” 织金的话说的很明白,她都懂的道理,楚殷殷又怎么会不懂。 她当初嫁给容无崖的时候,他是个活死人,没有人肯嫁,就算她嫁,也是被圣旨逼着的。 容无崖没有女人,好不容易遇到她这么个愿意嫁,还对他那么好的女人,自然会对她有好感。 更何况,她还是之前他救过的,那个令他心动过的小姑娘。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容无崖不仅身体恢复了健康,不用一天到晚躺到床上了,而且还成了呼风唤雨的摄政王。 他本身条件就不差,容貌出色,如今又权势滔天,简直是无数闺中女子的梦中渴求的金龟婿。 女人的天性就是慕强。 容无崖这样的,无数女人都会被他吸引,他所受到的诱惑也不会少。 所以,织金在暗示她,不出意外的话,徐婉彤只是个开始,而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容无崖之后还会有别的女人…… 尤其是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没办法满足他在那方面的需求。 楚殷殷摆了摆手,“这事我会问他的,如果真的是他想要的,我也不会不懂事。对了,你回去之后,就先准备好钱给徐姑娘送过去。” “王妃?”织金以为她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不打算和徐婉彤过不去了。 毕竟容无崖如果真的看上了徐婉彤,说不定她之后会得宠,用银子羞辱她,万一她在容无崖跟前告状呢? “我知道,但我气不过。”楚殷殷抿着唇,“就是欺负她了又如何,她这不是还没得宠呢?” 织金叹了口气,“好。” 正这么说着话,楚殷殷忽然停了下来。 织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两个人刚才谈论当事人。 容无崖正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的朝着楚殷殷看。 第326章 迫不及待和她解释 楚殷殷只是脚步稍顿,就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快到容无崖跟前的时候,织金还是和之前一样,毕恭毕敬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谁知道楚殷殷却跟没看到这个人似的,目不斜视的经过了他。 容无崖:…… 织金:…… 织金嘴角微抽,明白自家王妃这是使上小性子了,她匆匆朝着容无崖点了点头,小跑着去追。 容无崖嘴角扯了扯。 他刚才看到了楚殷殷在偷听,但是还是说了那番话。 话说出口,余光中瞥见小女人的脸色,就知道,不管她当没当真,大抵是生了气。 这不,他立刻就追了过来,果不其然,小女人居然当做不认识他了。 他内心忍不住失笑,低低的出声叫她,“站住。” 楚殷殷没理他。 稍微丰满的身子,一走一扭的,尤其是那翘臀,看的人更加勾火。 “喊你站住,没听到?”他又这么说。 楚殷殷索性压根没听到一般,脚步连停都不带停的。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之前两个人闹别扭冷战那会儿。 明明彼此心里都有着对方,但她不说,他也误以为她有心上人,就拿别的女人刺激她。 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带着刺儿般,劲劲儿的,偏爱给他甩脸色。 容无崖想着想着,莫名觉得好笑。 两个人确定彼此心意之后,一直都是蜜里调油的过着,还从没有闹过脾气吵过架。 现在偶尔来这么一次,倒是种完全新奇的体验。 他甚至觉得,楚殷殷生气时候,走路姿势,都带着几分性感,让他生出冲动,想把她就地正法。 容无崖舔了舔唇,眼瞧着小女人越走越远,马上就要消失在视野中,提步快速追了上去。 他步子迈的大,楚殷殷揣着个孩子,哪里能够跑得过他? 不出半刻钟,他就站在他身后,长臂一伸,就勾住了她圆润的腰肢。 楚殷殷低呼了声,被他拽着回过身,当她看到是他时,狠狠翻了个白眼。 容无崖扬了扬眉,居高临下的问她,“本王喊你,没听到?” “喊了吗?”她煞有其事的反问,“真的吗?” “喊了。”容无崖盯着她看,“还喊了两遍。” “哦,那我聋了。”她回答的很淡然,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口吻,“王爷有事?” 一个女人生起气来,怎么也能这么可爱,这么性感? 容无崖的大掌,在她腰肢上轻轻摩挲了下,“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她反而装起了糊涂。 容无崖不跟她兜圈子,在她鼻尖上点了点,不料女人立刻拧着眉偏过头,连碰都不想给碰的样子。 他舌尖抵着牙齿,“我跟徐婉彤说的话。” “哦。”楚殷殷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听到了,王爷要是想找女人,我也没拦着你,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搞得跟见不得人一样,徐婉彤那边,我会叫人准备好银子,当做是她的酬劳。” “王妃真贤惠。”容无崖噙着抹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过奖。这是我应当做的,可千万别憋坏了王爷。” 她说话时,索性连目光都不在他身上停留了,眼皮子往下垂,表情看起来非常冷漠。 明明出门之前,她还缠着他索吻,现在翻脸不认人,竟叫人心中这么难受。 容无崖两只手掐住了她的腰,沉着声音暗暗警告,“楚殷殷!” “有事?”她这会儿挑眉,冷漠的瞥了眼过来,“有事说事,别给我叫魂儿。” “……”容无崖一噎,“本王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呢?” “没有发现,也许你不是傻就是瞎。” “楚殷殷!”容无崖发现她总能找到气他的地方,“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不能,王爷想要找和您客客气气说话的人,去找徐姑娘啊,我看她不仅能跟您客客气气说话,就算叫她给您磕几个响头拜个早年,她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楚殷殷甩开他的手,“王爷现在嫌弃我不会甜言蜜语哄着你了?我本就不会,也不屑,找别人去,别缠着我。” 她说完后退两步,“也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晦气的慌。” “你是真不怕我了?”容无崖轻笑了声。 “大不了你把我休了。”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真是气急了,这女人一旦闹出点矛盾,就要让他休妻。 他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按在柱子上,低头就是一顿吻。 这个时候的楚殷殷,怎么可能会让他亲? 她对着他又是打又是捶的,都无济于事,她越是激动,他似乎越是兴奋。 男人力气大,直接抓起她的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 她挣扎不能,只能被迫承受这个充满着侵略意味的吻。 容无崖吻了足足有半刻钟,直到楚殷殷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那不是真的。”他亲吻着她的耳朵,低声的跟她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满满,你要信我。” 楚殷殷瘪着嘴看他,“我是相信你,可你要做什么,总不能什么都不跟我说。” 她抓着他身前的衣服,继续道,“我总要知道,你在做的是什么事。” “正经事。”他还是含糊其辞,“你之前听到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别的女人就算脱光了躺在我身下,我都不会有感觉的。更何况,她们哪有你这个妖精会勾人?” 见他三两句话都不说正题,楚殷殷只好不再追问。 她低低的应了声,“我知道了。那你今晚会晚点回来?” “恩。”他眸色沉了沉,“有点事,很重要。” “好。”楚殷殷瘪瘪嘴,“回来之后先去洗澡,我不想在你身上闻到别的女人的味道。比如现在,恶心死了。” 她说着把他往后一推,朝他翻了个白眼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无崖失笑着扯了扯嘴角。 哪怕他不会和徐婉彤发生什么,可他怕她多想,迫不及待第一时间来和她解释。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被她吃定了,也甘之如饴。 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情,他招了招手,西川走了出来。 “去准备吧。”容无崖说,“把徐首领也请过来。今晚上没有他,这事办不成。” 第327章 孤男寡女共一室 徐婉彤回到大殿前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楚殷殷。 她还坐在那里,表情不大好看。 看到这里,徐婉彤胸中才舒坦了些。 楚殷殷羞辱她有什么用? 还不是管不住自己男人? 得不到男人宠爱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外面都在传容无崖有多喜欢她,事实上呢,他不照样把自己看到了眼里? 徐婉彤想到了容无崖的话,今天晚上,他和容无崖之间,会发生点什么的吧? 那个男人外表高贵清冷,就连刚才约她的时候,都是一副霸道的矜傲的口吻,实在是迷人的紧。 不知道他私下里在床上,会不会热情一点? 徐婉彤忍不住并紧了双腿,再次看向楚殷殷的时候,目光里都带上了几分轻蔑。 接下来的一天都在守孝。 傍晚时分众人才暂时离开。 楚殷殷的身份,在一群女人之中,是最尊贵的。 旁人都不敢动弹,齐齐目送她离开,临走之前,她站在那里,若有似无的朝着徐婉彤瞥了眼。 这一眼被徐婉彤捕捉到,居然挑衅的朝她扬起了下巴。 织金在旁边看的起火,“王妃,她也太嚣张了!” 楚殷殷垂眸哼笑了声,“记得把银子给她送过去。” 织金恶狠狠的咬牙,“她得意什么啊,可别今晚被王爷暴打一顿。” 楚殷殷笑了笑,倒也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容无崖那个男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半个时辰后。 徐婉彤并没有坐容无崖的车,她去看了白娇晚,等从白娇晚的宫殿出来,才往自己的马车那走。 谁知到了马车跟前,小厮告诉她,“刚才瑞王妃叫人来送了一盘银子,说是辛苦姑娘了。” 徐婉彤推开车门,就见到了那些银子。 她气的一脚踹翻,“她羞辱我又怎么样?等我得了宠,有的是办法羞辱她!驾车,去天水茶馆!” 刚才容无崖叫人递了话给她,说在天水茶馆等着她。 她理了理云鬓,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了,才不能让楚殷殷的挑衅得逞。 她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容无崖! 从宫里到天水茶馆,左右不到两刻钟。 马车停下,徐婉彤优雅的扶着云髻,扭着婀娜的腰身,缓步走进小店。 这是家很有古韵的茶馆,处处都氤氲着茶香。 她刚来到大堂,就见掌柜垂首,恭敬而热情的迎了上来。 掌柜是个脸微圆的中年男人,低声询问,“是徐姑娘吗?王爷叫小人在这里恭候您。” 徐婉彤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羞红了一片。 容无崖做事还挺妥当的,都有人专门来接应。 她娇滴滴的轻咳了声,“是呢,王爷人呢?” “已经在等着姑娘了,姑娘您怎么来的这般晚?”掌柜说着,转身往前带路,“姑娘跟我来吧,王爷都有点等不及了。” 这般赤裸直白的话,让徐婉彤的心中,生出几分骄傲与得意。 要是楚殷殷在的话,真想让她亲眼看看,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多么贴心周到! 徐婉彤恨不得把腰肢扭的更妖娆,她吩咐小厮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跟着掌柜往后院走。 掌柜边走边说,“王爷是咱们的贵客,在后院有他专用的包厢。姑娘,您快走几步。” “来了来了。”徐婉彤嘴上应着,脚步却不见加快。 等会儿就要见到容无崖,她可不想让自己显得气喘吁吁,失了仪态。 约莫走了半刻钟,掌柜终于在一间房前停下。 他恭敬的退后让出半步,“徐姑娘,您请。” 徐婉彤忸怩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摸了摸玉簪金钗等首饰,半晌才深吸口气,唤了声王爷推开了门。 屋内。 容无崖正端坐在主座上,听见动静,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朝着她看了眼。 这一眼,直接把徐婉彤的魂儿给吸走了。 哪怕早就知道容无崖那张脸好看,可每一次,都会被他给惊艳到。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邪戾和散漫,明明看起来那么漫不经心,可落在她身上,让她心肝震颤。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王爷~”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娇媚,站在门口,扭扭妮妮的,带上了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娇羞,只用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朝着屋内的男人扫一眼,再扫一眼。 “进来。”容无崖拧眉,“等着本王请你呢?” 她表情一僵,虽然觉得容无崖有点不解风情,但他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不懂女人也很正常。 反正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他不会的,她都会慢慢教给他。 她要亲自驯服这个不羁浪荡的男人,让她成为只效忠自己一个人的忠诚信徒。 徐婉彤有这个信心。 她提起裙角,微笑着走进来,才刚跨过门槛,房门就在身后关上。 这样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俊男靓女,夜色来临,灯光幽暗,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吧? 徐婉彤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无崖,越走越近。 就在她快要到他跟前一步远的时候,容无崖忽然打了个响指。 徐婉彤还笑着,刚准备问他为什么打响指,就见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几个黑衣人上前。 她脸色突变,甚至来不及发问,就被几个人钳制住了身体,五花八绑。 竟是连动弹都不能! 徐婉彤大惊,瞪大的眼睛,惶恐而不解的看着容无崖。 “王爷?”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无崖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拍了拍手,又见另外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那株千年灵芝。 因为时间的原因,灵芝上面泛着颓败的灰色。 徐婉彤心中咯噔了声。 在把灵芝送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按照容无崖的本事,有朝一日,肯定会查到她这里。 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内心慢慢冷静下来。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等着。 容无崖懒懒开口,声线薄凉,“认识吗?” 徐婉彤明知故问的疑惑道,“这不是我之前送给太后娘娘的灵芝吗?王爷,难道有什么问题?” 第328章 非要逼他动真格 装的一手好糊涂! 容无崖微微拧眉。 他没那么多时间和她耗,摆了摆手,立刻有侍卫,对着徐婉彤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听的格外清晰。 徐婉彤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整个人大惊。 她都被打懵了,半张脸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脑袋都嗡嗡的响。 怎么?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容无崖。 男人这会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而紧跟着,面前的侍卫,又一个巴掌抽了过来。 “呜!”徐婉彤疼的叫出了声,“住手!住手!” 侍卫的力气大,两个巴掌都没含糊,她现在不仅脸疼,连牙都疼得打颤。 徐婉彤含着泪看向容无崖,呜咽着控诉道,“王爷!王爷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打我?” 容无崖大发慈悲的扫了她一眼,“灵芝有什么问题,你想好了,再同本王说说。”#@$& 她对上他阴恻恻的目光,一股股寒意从心底里往外涌,在某个瞬间,她想全部都交代了。 可这个念头,迅速被她否定了。 不能! 坚决不能! 她要楚殷殷死!%&(& 她要得到容无崖! 灵芝的事情,手脚做的很隐秘,就算发现有毒,顺着查到了她这里,也不能证明毒就是她下的! 想到这里,徐婉彤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毒根本不是她下的! 她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所以,她今天一定得扛过容无崖的盘问。 她敢打赌,容无崖不敢打死自己的,她的父亲,可是禁卫军的首领,是当今皇上的股肱之臣! 容无崖最多是威胁教训她! 徐婉彤在这一刻,思绪无比清晰。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呜咽着摇头,“王爷,这个灵芝到底有什么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容无崖叹了口气,“徐姑娘,本王不会怜香惜玉,就算你是女人,本王也不会手软。” “可我真的不知!王爷,你到底要问什么!”徐婉彤咬牙,打死不承认,“灵芝确实是我送给太后娘娘的!可灵芝怎么会到王爷这里!王爷又为什么要找人打我!” 她呜呜的哭着,“王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冤枉啊!” “徐姑娘倒是个硬骨头。”容无崖捏了捏眉心,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侍卫们接收到信号,继续照着徐婉彤的脸抽。 一下,一下,又一下。 徐婉彤觉得疼,而且还越来越疼,不仅脸疼,脑袋也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口中一阵腥咸,牙齿都有松动的迹象,就连跪着的双腿,都开始发抖发软。 终于。 又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照着扇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向前栽到地上。 徐婉彤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容无崖太狠了! 她脸贴在冰凉的地上,身体抖个不停,歪着头看他,男人的眉眼冷的像是冬雪埋藏下的寒刀。 “还不说吗?”容无崖像是没了耐心。 他起身,来到她跟前蹲下,从袖中取出帕子,掐着她的下巴,给她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 明明是个十分温柔的动作,但徐婉彤却吓的猛打寒颤。 “还不说?”容无崖嗤笑,“本王给你机会,你当本王在跟你开玩笑,恩?” “王爷你究竟让我说什么啊!”徐婉彤失控的大喊,含糊不清的念道。 “说你在灵芝上动了什么手脚,说你下了什么毒。”容无崖将帕子团成一团摔在她脸上。 再站起身的时候,眸色沉的宛如晕不开的墨。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最后一次机会,本王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徐婉彤心想,容无崖不敢拿她怎么样的,这就是在恐吓威胁她。 她身后还有她的父亲,他不敢轻易动她父亲,所以更不可能动她。 只要她像刚才那样,死咬住不松口承认,之后就会安然无恙。 “什么?”她惊愕无比的瞪大了眼睛,“灵芝被人动了手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开始装上了。 这在容无崖的意料之中。 他垂眸,似笑非笑的睥睨着她。 徐婉彤摸不准容无崖的心思,打定了主意继续表演。 她摆出委屈懵懂的样子,“王爷!这些我真的不清楚啊!” “是!灵芝确实是我送给太后娘娘的,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哦,对了,那是下面的人送给我爹爹的,爹爹用不着,就把灵芝给了我,我之后想着太后可能更需要,就送给了太后。明明进宫前,东西都是检查过的,不会出问题的!王爷,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我?” 徐婉彤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个矜贵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她也没有移开目光。 她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似乎这样,她的话就多几分可信度。 可容无崖没搭话。 徐婉彤抿紧了唇,顿了顿,说道,“王爷,真的是冤枉!”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小厮在外面道,“王爷,徐首领来了。” 爹爹? 徐婉彤疑惑的看向容无崖,他让爹爹过来做什么? “来的正好。”容无崖说,“请他进来。” 很快,房门被推开,徐博中一走进来,就看到了趴在地上,容貌惨不忍睹的徐婉彤。 “王爷!”徐博中心中大骇,不解的看着容无崖,“这是做什么?” 容无崖扬了扬眉,黑暗中又走过来几个侍卫,直接将徐博中给钳制住。 徐博中是练家子,下意识想反抗,可他动了动,对方几个人的功夫,竟然都在他之上。 他无法动弹,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容无崖,“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无崖叫人把他绑在了椅子上,幽幽的回答,“徐首领才刚坐上禁卫军统帅的位置,就要死了,真是可惜。说起来本王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王爷!微臣做错了什么事,还望王爷直说!” 一旁的徐婉彤听着他的话,害怕极了。 什么意思? 爹爹要死了? 为什么? 是因为她吗? 她再次看向容无崖,只觉得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黑暗中变得越来越冷冽,越来越令人感到害怕。 突然,他从桌上抽出把剑,放在徐博中的脖子上,却是看向徐婉彤。 徐婉彤哆嗦着唇,“王爷……” “还不肯说吗?”容无崖凉凉的笑道,“本王这一刀割下去,徐首领断无活命的可能。” “别!王爷求求你别!”徐婉彤内心天人交战,眼底划过一丝狠戾,终于咬牙道,“我说……” 第329章 一刀结果了他 徐博中感受着贴在脖子上的薄刃,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听到徐婉彤这么说,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彤彤,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格外宠爱,甚至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 徐博中知道她对容无崖的心思,但也一直以为那是闺中女子的春思与钦慕,并没有太在意。 可容无崖眼下的行为,让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心底生出不安,激动的刚想再问,忽然不小心蹭到了脖子上的刀,顿时一阵尖锐的痛感袭来。 “徐首领。”容无崖淡声提醒,“您可得小心了。” 徐博中讪讪的笑着,表情里带着浓浓的讨好。 他作为侵身经历过那场宫变的人之一,对于容无崖的手段和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虽然他是禁卫军首领,在那件事中立下了功劳,但归根结底,机会都是容无崖给的。 他老实本分,肯对容无崖效忠,才会有今天的锦绣前程。 不然的话,有的是人能够代替他。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所以当白听忱成为皇帝之后,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不敢有别的心思。 他敬重容无崖还来不及,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点都不敢得罪他。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私下里好像和容无崖有什么误会。 徐博中想到这里,心都凉了一半。 他低声对容无崖说,“王爷,小女年纪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 “这事可不是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容无崖本不欲和他多说,但看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莫名觉得心酸,于是又多了几句,“徐首领不如好好开导开导你的宝贝女儿,让她对本王说实话,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可以留她条活命。” “但如果她还是冥顽不灵,那本王真的会杀了你。”他轻呵了声,“徐首领的命,捏在你女儿手里,单看她想不想让你活罢了。” 徐博中一听这话,心突突的跳,越发惶恐。 什么情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他本以为只是小女儿家爱慕容无崖,对他死缠烂打这样的小事。 眼下来看,似乎完全不是!? 连他甚至是整个大兴朝上下都得当成祖宗供着的男人,他那不开眼的女儿竟然敢得罪? 她疯了吗! 徐博中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用十几年来都没有用过的口吻,呵斥道,“彤彤!王爷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再惹王爷生气!” 徐婉彤呜咽着,整个人身体抖的厉害,可垂下眼的时候,又狠狠咬了咬牙。 容无崖就那么喜欢楚殷殷吗? 为了楚殷殷,疯狂给她施压,居然把她爹都请了过来,甚至不惜用她爹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爹可是皇帝目前最重视的臣子,身居高位,举足轻重,她不信他能真因为这事杀了她爹! 肯定只是吓唬她! 徐婉彤在赌! 谎言已经撒出去了,她先前熬过了审讯拷问,只要再熬过这关,就能撇清自己和灵芝那件事的关系。 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拿父母的命做威胁了,肯定不会再撒谎。 她偏要剑走偏锋,成败在此一举! 就算赌输了,容无崖也不会真的杀了她爹。 徐婉彤脸颊又烫又疼,抽噎着开口,“王爷,这件事和我爹爹无关,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那个千年灵芝,确实是爹爹给我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它有什么问题啊!” 容无崖动作没变,还保持着刚才握着刀的姿势。 这会儿的徐博中从二人的对话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抢着道,“王爷说的可是那个卖相极好的灵芝?那确实是我下面的人送过来的,说是孝敬我的,你也知道,我一个武夫,用不着那种好东西,就给了彤彤,后来听说,彤彤拿到宫里送给了太后娘娘。” 徐博中拍胸脯担保,“王爷,那灵芝我前后检查过不下十遍,确保没问题才送到宫里的。” “对啊!”徐婉彤继续道,“宫里也会对送来的东西进行检查的吧?如果有问题,又怎么会送到太后娘娘跟前。王爷,我真的不知道灵芝出了什么问题!” “运送灵芝路途遥远,说不定是中途哪个环节出了错,说不定是谁动的手脚,王爷不能把这些罪怪到我头上,我冤枉啊!” 她模样狼狈,一张脸臃肿不堪,泪水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往下淌,看起来十分滑稽。 徐博中见状,心疼无比。 印象里的女儿,任何时候都是光鲜亮丽的,此刻这副样子,让当爹的他格外的难受。 他看着容无崖求情道,“王爷!微臣心想,可能确实中间存在着误会,这样吧,这件事你交给微臣,微臣一定调查清楚……呃!” 伴随着“噗嗤”的动静,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 徐博中只觉得脖子一疼,然后仿佛在瞬间,浑身的精气都在不停的往外涌。 他整个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失去力气,然后睁圆着眼睛,倒在地上。 “啊!” 徐婉彤吓了一跳,她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只张着嘴难以置信。 地上很快就淌了一大片血。 徐博中就倒在那片血泊之中。 他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用刀割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而他张着嘴,痛苦的发出破碎的音节,“王……王爷……为……为什么?”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终于。 他就这样,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模样,永远的失去了呼吸。 直到此刻,徐婉彤才猛地惊醒。 她失声叫了出来,像是疯了一样的跪着来到徐博中跟前,“爹?爹爹!爹爹!” 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地上的人都一动不动。 徐婉彤大哭失声。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爹爹目前是整个皇宫的禁卫军首领,容无崖为什么会这样,一刀结果了他的生命?! 他真的死了吗? 她哭的没有力气,迟疑着伸手去触碰他的呼吸,当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时候,吓的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第330章 别跟本王比心狠 徐婉彤不敢看地上的尸体,那是她的爹爹,是她所依仗的后台! 她才过上几天被人捧的大小姐日子,如今又要回到之前的处境去? 不! 她的爹爹死了,那她岂不是配不上容无崖了? 徐婉彤终于慌了,巨大的震撼和悲恸之下,再次爬过去。 她斜着眼瞥去,横流的鲜血触目惊心,只消一眼,顿时魂儿都吓飞了。 没错。 地上倒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有一双她十分熟悉的脸。 真的是她爹爹! 徐婉彤像是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爹爹死了,那她如今拥有的地位,全都没了! 她还要怎么和容无崖在一起? 为什么?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容无崖! 他为什么真的敢杀了她爹爹?! 徐婉彤猛地抬起头,猩红着眼睛瞪着他,“王爷!你杀了我爹爹!是你杀了我爹爹!” 容无崖手里还捏着那把刀,闻言连眼波都没变化。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朝旁边一伸手,立刻有人递上了干净的帕子。 他用帕子蒙住刀刃,几乎是瞬间,洁白的帕巾便被鲜血染红。 徐婉彤哭着嘶声喊道,“为什么!王爷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爹!” “本王跟你说正事,你当本王跟你开玩笑?”容无崖拧着眉看过来,手指还轻抚着刀片,“你看本王像是那种只会威胁的人吗?” “你杀了我爹爹!他可是禁卫军首领!”徐婉彤哭诉,“你杀害朝廷重臣!” “是又如何,就凭你也想治本王的罪?”容无崖此刻擦好了刀,他的手指悠闲的在刀片上弹了一下,“能够取代你爹爹的,大有人在,当初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听话,可惜你作为他的女儿,没有学到一点他的本分老实,反而跟本王玩起了心机。” “我没有!” 容无崖不理会她的这句辩驳,继续道,“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灵芝上下的毒,解药拿来。” 之前她爹爹没死,她都咬死不松口,如今她爹爹死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可能松口。 大不了容无崖杀了她啊! 可他大概率不敢。 因为一旦杀了她,楚殷殷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徐婉彤阴暗又猖狂的想,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怕了,最差的结果无非是鱼死网破。 她活不成,楚殷殷也必死! 徐婉彤想到这里,忽然冷笑着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王爷再问一百遍一千遍都是如此!” “成。”容无崖将短刀丢到一旁,阴恻恻的笑着鼓起掌来,“今日的徐姑娘,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徐婉彤抿唇,红着眼睛看着他,因为她听出来,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还是头一回碰到个姑娘家,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能扛得住盘问的。”容无崖失去了兴趣,“那今日就到这里为止吧,天晚了,别让王妃在府中等的着急了。” 他提步往外面走,经过徐婉彤的时候,停在了她身边。 “徐姑娘,记得给你爹爹收尸啊。” 一行人呼啦啦的离开,漆黑的屋内只剩下她,还有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徐婉彤看着看着,忽然失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 她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太爱一个男人了而已! 事到如今,她不会放弃的,拼上了一切甚至是爹爹的性命,才走到这一步。 接下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她都要达到目的! 徐婉彤想着,用力抹掉了眼泪。 月亮爬上了枝头。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容无崖上马车的时候,注意到一旁的东川,表情不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他冷笑了声,没有理会,等坐进了马车里,东川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 “你最好想好再说。”容无崖心知肚明的打断他,“当初教给你的规矩,全忘记了?” 不苟言笑的西川,面容冷硬,只睨了他一眼,便继续目不斜视的驾起了缰绳。 东川顿了顿,与容无崖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后,还是再度开口,“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真的弄错了,我们误会了徐姑娘,毕竟那可是她的亲爹爹,天底下又有谁会不在乎自己的亲爹爹呢?尤其是女子,更是心软善良的,她应该不会说谎的吧?” “你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想的。”容无崖呵笑,“更何况,她在赌本王不会杀徐博中。” “那是她的亲爹爹,她怎么会用这个来赌呢!”东川难以理解。 容无崖垂眸,“所以说,她是个不一般的女人。本来本王还不确定毒是不是和她有关,但她太着急了,露出了马脚。” 急着在他面前露面,急着刷存在感,她看着他的时候,眼底的那种贪婪和钦慕,让他感到害怕。 楚殷殷中的毒是红颜老,而她在这个时候,恰好就出现在他身边。 但凡是长个脑子的,都能想到二者之间的关联。 太过巧合了,就会叫人生疑。 是容无崖几乎可以确定,红颜老就是她的手笔。 但即便确定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婉彤并不容易对付,想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出来,不太可能。 尤其是在他杀了徐博中之后,她更加无所畏惧。 她拿捏着楚殷殷的命门,所以他就算再生气再愤怒,都不能杀了她泄愤。 除非吕日研制出解药来。 容无崖想到这里,又觉得希望渺茫。 徐婉彤既然敢这么嚣张,肆无忌惮,就是吃准了这个毒没有解药。 事情真的有些棘手。 “先回王府吧。”容无崖叹了口气,余光瞥到还在发愣的东川,说道,“你回去把责罚领一下。” 过问不该过问的,属于越矩,理应当三十大板。 “是。”东川颔首,回头朝着茶馆看了眼,垂下了视线。 半个时辰后。 容无崖回到了府邸。 容由准备好了热水,伺候他沐浴。 当看到他衣袍上的血迹时,皱了皱眉。 容无崖见状,吩咐道,“换一件新衣服来,这衣服洗干净些,别告诉王妃。” 容由知道自家王爷的手上染了不少鲜血,事实上,身处高位,谁的手上又是干净的呢? 第331章 她不要脏了的男人 容无崖洗完澡回到紫气苑,偌大的院子,只有他那屋的灯还亮着。 等他蹑手蹑脚的进到屋子里,在满室昏黄的柔光中,一眼看到了他那个娇小的女人。 她趴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胳膊下面压着的是一些有关各种剧毒的书。 楚殷殷做事很有计划,她打定要做的事情,是会坚持到底的。 看来她已经在自己研究红颜老的解药了。 只是进展,几乎没有。 这毒不好解,倘若真的好解,徐婉彤也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想要从她手上拿到解药,看起来得想别的法子。 他今天约徐婉彤见面,算是铤而走险的一步,本想借此试探徐婉彤。 如果恰好能够拿捏住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是再好不过。 眼下虽然没有拿捏住,但也让他对徐婉彤,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自然更不会把解药交出来。 除非……做戏骗她感情。 这是最有可能拿到解药的一个可行性办法。 想到这里,容无崖蓦地凉笑出声。 早年征战沙场厮杀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先前在朝堂上轻而易布局做套时,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着一个女人出卖感情。 果然人只要活的够久,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让他去和徐婉彤虚与委蛇,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楚殷殷,他愿意做任何事。 并且,他一直都是目的很明确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是做戏,便只是做戏。 然而楚殷殷那边该如何交代? 容无崖垂眸,温柔又复杂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女人身上。 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不干净了,那她也不会要。 她不接受任何形式上的背叛与辜负。 不告诉她的话,万一日后她亲眼看到,只会更决绝。 容无崖感到烦躁不已,弯腰附身,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 睡着的小女人有所察觉,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到来人是他,皱着眉头使劲吸了吸鼻子。 容无崖失笑不已,“在闻什么?” “看看身上有没有沾染女人的香味。”她哼哼唧唧的说,“要是染上了,就罚你跪门外。” “那闻到了吗?”容无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仔细闻闻,可千万别冤枉了为夫。” 两个人距离很近,他身上有着股淡淡的青荇味,清冽而湿润,让她整个人似乎泡在了清澈的湖水里。 楚殷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鼻子蹭了蹭他的,“没闻到,算你今天老实。” “为夫一直老实。”容无崖托住她的腰肢和翘臀,把她抱到了床上,温声问她,“怎么想起来看这些书了?” “闲来无聊。”楚殷殷不动声色的说。 “困了吗?哄你睡。” 他掀开被子贴靠了上来,长臂一伸,将楚殷殷抱在怀中。 女人任由他抱着,被他亲了又亲蹭了又蹭后才说,“今天你去见了徐婉彤?你们有什么事?” “问了点事。”他含糊不清的说。 楚殷殷失笑着再问,“不能跟我说?” “以后有机会。”他委婉的道,意思就是眼下的情况暂时不能。 楚殷殷漆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他身上,半晌,勾了个妩媚又动人的笑容来。 她一把勾住容无崖的脖子,往自己身前一带。 男人动作不经意靠前,头埋在了她的身前,香味扑鼻,埋在柔软里,他有点意乱情迷。 就在这时,楚殷殷轻轻开口,“容无崖,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不是总这么大度温柔的。” 虽然男人不跟她说,甚至有意想隐瞒她,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敏锐的可怕。 今日在宫里,容无崖和徐婉彤之间的交谈,已经让她感到极度不适。 哪怕再相信容无崖,心里头也会觉得膈应。 实际上,只要女人深爱一个男人,就不会不计较。 她会变得小气、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甚至像个不正常的疯子。 在大多数时候,能够感受到他的爱的时候,楚殷殷都保持着正常人的样子。 在感受到威胁与失意疏离的时候,她就会变成那种自己有时候也厌弃的女人。 她希望,真的能够如容无崖所说的,他和徐婉彤之间,什么都不会有! 女人目光沉沉,看的容无崖心窝里发热。 他撑着身子,往她额头上吻了下,“我永远不会对不起你。” 楚殷殷这才作罢,和他相拥而眠。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最近困得时候越来越多,想来是受了剧毒红颜老的关系。 在容无崖怀里没多大会儿,很快就睡的不省人事。 耳边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时,容无崖却无半分睡意。 他叹了口气,女人太聪明太敏锐,也不是好事。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女人已经暗戳戳的在警告她了。 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那是她的底线和原则。 容无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两难过,但在天明之前,他便做下了决定。 人生的选择,总是有舍有得。 次日又守了一日的孝,且没见徐婉彤。 楚殷殷找织金去打听,说是徐婉彤身体抱恙,相当不适,所以不能在陵前尽孝。 太后娘娘白娇晚,一直都对她不错,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人带了御医去许府去前去探望。 结果到隆康帝下葬当天,她就又出现了。 她的眼睛红肿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份神气。 楚殷殷猜测着,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很快,她就知道了她颓然的原因。 那是在隆康帝下葬后的第三天。 方幼珠突然来了王府,跟她八卦,“听说了吗?最近这两日,外面议论最多的就是那位徐姑娘了。” 楚殷殷倒是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的扩散越来越快。 她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不上妆的话,看起来十分明显。 于是她几乎是整天一睁开眼,就一心一意扑在那些毒书上钻研。 知道方幼珠来找她玩,她陪着她解闷,闻言好奇的道,“徐姑娘?哪位徐姑娘?她怎么了?” “倒霉呗!”方幼珠呵呵笑着,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大家都在笑话她呢!” 第332章 狗男人渣你 方幼珠平日里消息最灵通,跟她聊起来也津津有味。 她惯常会讲故事,短短的三言两语,简直吊足了她的胃口。 要是放在之前,楚殷殷倒也没有那么急切的想知道,可得知那位徐姑娘就是徐婉彤,立刻感起兴趣。 “你快说说,为什么笑话她?”她一本正经的催促着问。 方幼珠皮笑肉不笑的道,“笑话她没有那个富贵命!她的爹爹是禁卫军首领徐博中,新皇登基,重用徐博中,好不容易好日子要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徐博中突然暴毙,就这么死了!皇上只能再另外提拔新的首领,而她……” 徐博中暴毙了? 消息并没有传到她这里来。 大概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她现在的精力在哪上面。 方幼珠见她不答话,啧了声,缓缓摇着头,“要不怎么说,人要是没有那个命,凡事别太强求。徐婉彤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之前盼着盼着,她爹终于发达了,前后还不到半个月呢,她又成了没人撑腰的可怜虫,没有背景,没有身份,在京城的那些闺秀们,处境怪尴尬的。” 楚殷殷一开始跟着扯了扯嘴角,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想到了容无崖。 他和这件事有关吗? 正这么想着,胳膊就被人给挽住了。 方幼珠语重心长,无奈的对她说,“你还有心情笑,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凑热闹的。” 她表情严肃,让楚殷殷察觉到什么,疑惑的道,“你还有话要说?”#@$& “当然!”方幼珠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我问你,王爷这几日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楚殷殷顿了顿,点了点头,“之前在忙先皇的后事,这不是才处理完,据说先前女学一事,也交给了他去做。” 容无崖的公务,她只知道个大概,因为有时候涉及到私密,容无崖也不会细说。 “是在忙这个没错,我的意思是,他最近几天回来的时间早晚,你都没注意过?” 楚殷殷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片刻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 她还真没注意过。 容无崖忙起来,总是回来的很晚,这件事她以前就知道,也从来没有为此有过怨言。 她相信他的为人,做完了差事,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回府来陪她的。 况且,一般真要有什么事,需要格外晚归的话,容无崖都会提前派人回府上通报一声的。 久而久之,楚殷殷就有了惯有的思维——他没回来,一定是在忙正事。 她并不蠢笨,结合方幼珠的表情和口吻,她微微蹙眉,“容无崖怎么了?” 方幼珠瘪瘪嘴,稍微耸了耸肩。 “他背着我去见别的女人了?”楚殷殷紧跟着又问。 方幼珠嘴巴微张,“啊……” “难不成去见徐婉彤了?”楚殷殷再问,虽然是问,口吻却相当笃定了。 方幼珠咕咚一声,咽下口水,“恩。没错!” 她说完害怕她伤心,急急忙忙的又赶紧说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两个人私下见面,被我偶尔看到了,我觉得他们两个人见面很奇怪,本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人,那天便多留意了下。” 楚殷殷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她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暖流。 方幼珠还在替他们找借口,“兴许是有事呢?也许徐婉彤想进女学……也许要求王爷……” 她挖空心思的想说法,甚至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天看到的画面,如实的全部告诉楚殷殷。 正在万般纠结之中,一双手握住了她的。 她抬眸,便撞进楚殷殷漆黑的眸子里。 “什么时候?”她说,“什么地点,看到了什么,你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方幼珠:“……” 不是我不说,我怕你承受不住! 当时就连她这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气不过,觉得大为震惊,更别提被容无崖宠上天的楚殷殷了。 容无崖先前对楚殷殷有多宠,她可算是亲眼见证过的。 那时候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觉得浑身上下到处冒着粉色泡泡,时时刻刻有种甜蜜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容无崖的细心与狂傲,霸道与温柔,楚殷殷的娇媚与温婉,体贴与任性,都叫人看的面红耳赤。 她真情实感的祝福他们两个,哪想到才隔了一年多的时间,世事就变了。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容无崖都会变。 方幼珠叹了口气,在楚殷殷灼灼的目光之中,缓慢的开了口。 “我总共见到了两次。” 三天之内见到了两次,都是他们两个在纠缠,这频率不可谓不低。 要不是这样,方幼珠也不会在今天着急忙慌的上门旁敲侧击。 她的思想反正是没办法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的,但她得考虑到土生土长的楚殷殷。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来给她通风报信,以免到时候容无崖直接把徐婉彤领回家,她会失控。 方幼珠轻轻咳嗽了下,“第一次是昨天。昨天你也知道傍晚的时候,京城里面下了雨,雨势下的还不小,我在街上逛街吃茶,从楼上往下,恰好看到了王爷的马车。于是就稍微留意了下。” “王爷从马车上下来,去买了糍粑,檐下避雨的时候,有个娇弱的女子一股脑冲到了他怀里。” 方幼珠瘪嘴,不忘记激情点评,“这一看就是个绿茶行为,旁边那么多别的男人,她不冲,恰好就撞王爷怀里?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我看着来气,结果定睛再看,那女人就是徐婉彤。” “她站稳后,从王爷怀里退了出来,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王爷要走,徐婉彤拽着他的衣角不让走。”方幼珠咬牙,“这个贱女人!后来王爷大概是被她缠的烦了,默默允许了,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第333章 大不了踹了王爷 楚殷殷听到这里,平静的脸上,蓦地露出短暂的笑容,看的方幼珠心惊肉跳。 她斟酌着安慰道,“殷殷,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 自己的男人出了这种事,别管真有事还是假有事,都会多少有点情绪的。 怎么还能要求别人没有情绪呢? 方幼珠顿了顿,又赶紧接着说,“王爷和她只是同乘一辆车而已,兴许两个人真的是有事要谈,你也知道的,我平常没事就喜欢瞎想,王爷应该不是花心的男人,况且,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是真想带回来个女人,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楚殷殷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反正淡淡的嗯了声,“还有一次呢?” “呃……” 方幼珠突然后悔今天来王府这一趟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万一真的是她误会了,岂不是让楚殷殷白白伤心难过一次? 但又万一容无崖和徐婉彤是真的,楚殷殷早晚都要面对,提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也是好事。 反正已经开了头,说话说一半,楚殷殷能掐死她吧? 方幼珠索性放开了自己,也不再扭扭捏捏的,“还有一次是在今天。你也知道,我爹爹嫌弃我不嫁人,听说要办女学,就把我丢到了女学里,让我没事跟着念念书识识字之类的。” 楚殷殷垂眸,目光落在摊开的书上,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方幼珠轻轻咳嗽了声,“然后女学不是开学要报道嘛,我今天就去了,到了学堂,看到徐婉彤跟在王爷身后,二人形影不离,王爷去哪里,她都跟着,后来中午的时候,王爷进了房间休息,我看到她也跟在身后。” 她刻意在这里顿了一顿,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点于心不忍。 “继续。” 正犹豫的时候,楚殷殷忽然开口。 女人声音清冷,低沉着说话时,莫名有种悲凉。 方幼珠鼓足了勇气,用最快的语速道,“然后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跟了上去,然后过了会儿,跟到包厢门口了,徐婉彤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这时!你猜怎么着?” “……” 楚殷殷终于抬眸,凉飕飕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 方幼珠抖了抖。 楚殷殷哼笑了声,“你让我在这儿猜呢?” 方幼珠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耸肩说道,“然后王爷居然停了下来,大概是看到四下无人,徐婉彤忽然小跑着追上去,她挽住了王爷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进了包厢。” 她细心观察着楚殷殷的表情,小声的补充道,“我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徐婉彤才从里面出来。” “不过,衣服是整齐的。”她特意强调,强调完了,又觉得自己真是多嘴。 为什么非要说这么一句! 说不定她不说,楚殷殷还不会想歪。 “殷殷……”方幼珠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满含歉意的道,“对不起啊……我……你也知道我这张嘴,你千万别乱想,诶!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反正我说不清,总之,你可以难过,但是别太难过。” “知道了。”楚殷殷回答。 她越是平静,方幼珠越是如鲠在喉。 她心里头着急,一张笑脸都急的通红,“要不等王爷回来,你们好好沟通沟通吧,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话,全都说开了,这样不会产生误会。如果王爷真的要让徐婉彤进门,也是正常的。这个年代的男人,哪像我们那个年代……啊,也不对,我们那个年代,也有男人有好几个女人。” 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方幼珠生自己的气,最后闷闷的道,“我不说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殷殷和方幼珠,两个人交往已久,彼此什么性子,早就一清二楚。 她还从没有见过她这般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 楚殷殷失笑着道,“你紧张害怕什么?不用担心我,不就是他身边可能有了别的女人,我不是唯一了吗?” 事实确实是这么个事实,也正是她想告诉她的。 她这不是怕她被容无崖宠的昏了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惊天噩耗吗? “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的很开。”楚殷殷偏头看过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点接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经历过前一世的遭遇,她知道男人的感情易变,而实际上,人的感情都会变的。 期待感情永远保持热情,保持专一和忠诚,本就是一种愚蠢天真的美好向往。 她从来就不奢望什么永恒的真爱,只希望彼此相爱的时间,能够长久一旦,再长久一点。 如果不能,那也是常态。 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态,来享受这段感情,等到要失去的时候,她只觉得拥有过就足够。 “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从来就不是生活里的全部。”楚殷殷居然反过来安慰她,“人活着一辈子,不能只拘泥于那点小情小爱。你放心吧,天塌下来都压不垮我,何况还是这种事。” “……” 方幼珠大为震惊。 她当然明白楚殷殷这番话的意思。 重点是! 她作为穿越而来的人,明白这个道理很正常,而她居然也能这么想,简直太让人钦佩了! 方幼珠欣慰的道,“行,那就好。那我走咯,天都要黑了,今天在学堂里的功课还没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爹非得让我上学堂去,等我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楚殷殷温声笑着附和,“行。” 她起身把方幼珠送到门口,方幼珠说她现在怀着身孕,让她止步。 楚殷殷低头笑起来,这一幕落进方幼珠眼里,同时,她也看到了她眼角的皱纹。 方幼珠拧眉,疑惑的道,“殷殷,你怎么长皱纹了?” 楚殷殷一怔,“你看花眼了吧?” 她抬起头,朝着她眨眨眼,“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 方幼珠这下再看,又没有了,她忍不住想,兴许刚才就是看错了。 “是是是。”她凑过去抱了抱她,“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没有了王爷,想要追求你的公子哥,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怕什么!要是对王爷伤心了,咱们就踹了他,再换一个就行了!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第334章 别掺和我与她的事 楚殷殷听完她的话,还当真认真思考了会儿,“你说的我都心动了,但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若是遇到模样好的,你记得同我介绍介绍。怎么,只准男人去外面沾花惹草,不准我们女人多接触几个男人?” “说得好!”方幼珠大手一挥,“我这就去搜罗好看的男人,回头给你介绍。” 楚殷殷又笑了,这回方幼珠注意到,确实是皱纹,但她没有再说。 她朝着她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往外面跑,等到小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 楚殷殷靠在门边上,两只手托着隆起来的腹部,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朝她歪了歪头。 她好像憔悴了,模样也没有以前动人了。 方幼珠眼睛有点热。 她知道楚殷殷感情细腻。 其实作为容无崖的枕边人,自己男人有没有变心,她大概是第一个就能察觉到的吧。 她没有说,兴许是想维持着表面上的繁华,而她今天来这里,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方幼珠觉得自己冲动了,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只能默默祈祷,容无崖和徐婉彤之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瞎操心。 方幼珠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容无崖。 男人从马车上回来,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越发衬的面如冠玉,眉眼清冷。 这样的男人,单单在容貌这一项上,就足够吸引女人的喜欢,更别提他的身份和能力。 以前是大兴杀神的时候,听说他第一次回京进宫,就引得无数女人驻足观看。 要不怎么能够让公主白灵桃疯狂追求呢? 后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后,那些女人迫于害怕,停止了对他的肖想。 如今他又恢复健康,不仅如此,还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足够让女人为之疯狂。 优秀的男人,总是不乏有女人欣赏。 他们面临的诱惑也多,但容无崖若是抵不住诱惑,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方幼珠正胡思乱想期间,容无崖走到了她身边,本来都要越过往府里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方幼珠蹙眉,不解的抬眸看去。 容无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朝她点了点头,“方姑娘。” “王爷。”鉴于她亲眼看见的那两件事,她对容无崖的欣赏便淡了,客气的道,“有话要说?” 容无崖还是没什么情绪,“来找满满?” “恩。”方幼珠失笑,“不然呢?总不能是来找王爷的吧,我可不像有些女人,明知道王爷已经有了夫人,还上赶着往上凑。” 容无崖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内涵,只是继续问,“来找她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她了?”方幼珠态度有点烦了,“还是说,王爷害怕我同她说点什么?莫不是王爷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怕被人发现?” “即便是被发现了又如何?本王会害怕?”容无崖被她逗笑了,淡淡的低声道,“本王既然不会害怕,又怎么害怕你同人说,只是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方姑娘还是别过多参与的好。” “容无崖!”方幼珠咬牙,“你……你这个大渣男!” 容无崖直起身子,懒懒的睨了她一眼,“最近这段时间,方姑娘还是好好在学堂里读书吧,没事就别来本王的府邸了。你对她胡乱说些什么,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还真是渣的有理! 方幼珠只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瞎了眼的觉得他是绝世好男人! 也对! 那个时候他都是个活死人,怕是连女人都没见过,楚殷殷来了,他可不就是觉得她哪哪都好吗? 现在楚殷殷为了救他想尽了办法耗尽了心血,他重新变得活蹦乱跳了,便想要更多的女人了! 方幼珠替楚殷殷觉得不值! 她胸腔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着,紧紧抿着唇,半天才轻呵了声,“影响你们夫妻感情的人,难道不是王爷你自己吗?王爷,恕我直言,殷殷什么性子的人,你最清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伤了她的心,那就是伤了她的心。她若是真对你失望了,便是再也不会回头了。” “王爷,好自为之。” 方幼珠说完,冷笑了声,旋即转身就走,甚至都没有行礼。 容无崖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品着她刚才的话,眸色越来越冷。 楚殷殷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旁人告诉他。 但是只要她能活着,那就什么都值得,哪怕她伤心,伤心总还能保有性命不是? 人还在就比什么都重要。 容无崖淡淡的抬了抬眸,再次提步往府邸里面走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他是下午的时候,听西川说,才知道中午和徐婉彤的事情,被方幼珠都看到了眼里。 他询问方幼珠在哪,得知她来了王府,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看来还是来晚了。 他忍不住的想,楚殷殷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同他胡搅蛮缠的撒娇? 容无崖穿过前院,直奔紫气苑。 等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还没洗澡,还没换衣服。 他忍住了要敲门的手,定定的看了眼,转身进了净房。 容由没多大会儿就过来了,准备好了热水,他沐浴的时候,随口问了句,“王妃呢?” “去了吕毒师的院子。” 容无崖眉头扬了扬,“知道了。” 他很快把自己清理好,换了件新衣服,确定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才回到房间。 里面没有人。 楚殷殷应该还在吕日那里。 他正准备去吕日那里寻她,就听见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熟悉的节奏,是她无疑了。 容无崖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往门口走了没两步,就见小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他在,她表情怔了怔,随后温柔的露出个笑容,“你回来了?” 她的神态太过自然,就像往常看到他一样,这让容无崖忍不住怀疑,方幼珠是不是什么都没同她说? “今天回来的比昨日早。”楚殷殷缓步走到跟前,“已经洗过澡了?” “闻闻香不香。”他说,“去了吕日那里?有什么事?” 第335章 她的态度让他无措 楚殷殷拉过他的手,像过去每天一样,依恋着他。 他们二人肩并着肩,缓步来到圆桌旁。 楚殷殷这才回答,“没事,就是在屋子里待得有些无聊了,便到处逛逛,想看看他最近在忙什么?” 她口吻寻常,听不出异样。 容无崖见她没说实话,也不拆穿。 他跟着附和着笑,大手扣住她的腰身,微挑着眉的朝她抛媚眼,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 女人贴过来,就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腿上。 她肚子大了些,显得更加圆润丰腴,保持坐姿的时候,后腰挺的直直的。 男人的大掌就托住那里,掌心轻轻按压上去,温热又舒服的,让楚殷殷发出低低的喘息。 孩子的月份大了,腰便经常发酸,这么一按摩,简直浑身舒泰。 容无崖看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疼惜更多了,“要不躺床上去?为夫给你好好按按?” “坐着也行。”楚殷殷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忍不住皱眉,“怎么不擦干?” “着急去见你。”他如实说道,“一天没见了,想的紧。” 楚殷殷抬眸看他,澄澈幽黑的眸子,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男人的情话,总是这样张口就来。 她往往都是相信的,可今天听了方幼珠的话,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贫嘴。我有点饿了,叫容由上饭吧。” “好。” 容无崖拍了拍手,容由在门外应声而去。 他抱着她,细细的端详着小女人。 虽然她上了妆,但是眼角的细纹,已经很明显了,就连气色,都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正如吕日所说,红颜老这毒,霸道又迅猛,一旦毒发,短时间内女人便会急速枯萎。 他见过花开的样子,不想看到她的花落。 容无崖心意微动,身子前倾,在她脸颊亲了口。 楚殷殷察觉到,愕然的偏过头来看他,“突然亲我做什么?” “本王自己的女人,还亲不得了?”他笑盈盈的,冷冽的脸上写满了宠溺,说话间便又凑了过来,在她脸上吧唧吧唧吧唧亲了三口才作罢,“本王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想亲几下,就亲几下。” 楚殷殷被他逗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她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与他对视,这副温柔又美好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心动,不沉迷? 容无崖觉得今天的楚殷殷有点温柔的过分了。 难道是和方幼珠的到来有关? 方幼珠肯定是同她说了什么。 她们两个关系很好,方幼珠又是藏不住事的人,那么,楚殷殷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和徐婉彤在学堂里独处一室的事。 容无崖从见到她的时候起,就在等待着她主动询问,可一直到吃完饭,她还是没有提。 他觉得不对劲。 她若是像上次在宫里那样,缠着他同他撒娇置气,他反而心底踏实。 她突然什么都不问,还一如既往温柔的对他这么好,让他没来由感到,似乎在失去什么。 容无崖坐不住,因为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里头空空的,令他恐慌无措。 他决定周主动出击。 等吃完了饭,楚殷殷就去沐浴了。 织金给她准备好了热水,正要往浴桶里面撒花瓣的时候,门被敲响。 不等说话,外面的人便推门而进。 光线昏黄而暧昧,容无崖的那张脸,出挑的让人心尖发颤。 楚殷殷正背对着他脱衣服,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姣好的身材。 这样的场景,让未出阁的织金先红了脸。 她反应过来后慌乱垂下眼,刚要问好,被容无崖摆了摆手,示意她悄悄离开。 织金哪里还肯多待一刻,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净房,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楚殷殷脱掉最后一件衣服,随口问着,“织金,谁来了?” 身后没有人回答,但脚步声格外轻盈。 她扶着浴桶两侧,缓缓坐下去,余光扫到地上的影子,眉头一蹙,蓦地反应过来,猛然回头。 男人噙着抹浪荡又玩味的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饶是楚殷殷都已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甚至连孩子都怀上了,可他这样直白的眼神,还是叫她头皮发麻,手脚都紧张无措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人怎么这样! 楚殷殷忽然生出半分恼意,身子往下沉,热水漫过胸口,才让她没有那么难为情。 她瞪着他,“谁让你进来的?” “来伺候满满。”他不仅说的理直气壮,还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身边。 他手里拿着一筐花瓣,微微弯腰俯身,慢吞吞的抓起一把,铺到水面上。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即便这个净房地方不小,可他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人觉得四周太过逼仄。 楚殷殷又想往下沉,才刚有动作,一只温热的大掌,就扣住了她的脖子,制止了她的动作。 “别再藏了。”容无崖看穿她的意图,轻佻的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满满信我。” 话是这么说,可他垂眸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弧度,出卖了他。 楚殷殷不想理他,偏偏她的脖子没法动弹,只能就此作罢。 “你到旁边坐着去,我自己可以来。”楚殷殷不至于真的让他帮自己洗澡。 哪想男人今晚格外热情,非要帮忙,她躲闪了几次没辙,力气都用完了,只好放任他胡来。 一个澡洗了一个时辰。 洗完的时候,楚殷殷是被抱着回到厢房的。 容无崖把她放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来。 没有了妆容的掩饰,她脸上衰老的痕迹,十分明显。 容无崖抿了抿唇,像是忽然记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方姑娘,她今日来找你做什么?” “说了点事。”楚殷殷微眯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没继续往下说。 容无崖越发没底,见她避而不答,便又问,“说了什么事?” 楚殷殷嗤笑了声,紧跟着睁开眼。 她那琉璃般的黑色眸子,打量着他的表情,面上是包容的笑意,“和你有关。” 容无崖挑了挑眉,“是吗?说了为夫的什么坏话?” 第336章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坏话呢?”楚殷殷反问。 容无崖不显山不露水的回答,“她离开的时候,对着我翻了个白眼,总不可能是好话。” “哈哈哈哈!” 楚殷殷被逗乐了,这种随心的行事风格,确实很方幼珠。 放在平常,她肯定不敢这么对容无崖,她怕他怕的厉害。 但是事关她的事情,哪怕心里头都要怕死了,她还是会为了她出头,甚至敢和容无崖对峙。 她继续道,“确实没好话。” 容无崖试探的呵了声,“那她说了什么?” 楚殷殷聪敏敏感,又怎么会没听出来容无崖的意图。 她不再故意跟他兜圈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她说了你和徐婉彤的事情,说看到你们昨天下午,一起在檐下躲雨,然后两个人共乘一辆车离开。还说了今天在学堂,看到你和她关系亲昵,两个人午休共处一室。” 她的语调很平常,没有任何质问的意味儿,她看着他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变化。 容无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所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这让他不知所措,明明他自以为很了解楚殷殷的。 她不同寻常的应对方式,令他愣了片刻,哑然失笑。#@$& 他贴近了些,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稍稍抬起点头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楚殷殷还同他笑 容无崖漆黑的眸子,没有了笑意,“那你不生气?” “我总要听听你的解释,再决定生不生气吧?”她回答的时候,还是那种淡淡的口吻。 容无崖听到她这么说,又觉得,好像也符合楚殷殷的作风。%&(& 她的骄纵和任性,总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可能是因为她懂得分场合。 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她反而能够保持理智,沉得住气。 “我解释你就会信吗?”容无崖顿了顿,问的漫不经心。 楚殷殷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这是她对这段感情,最大的忠诚,也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她不是那种一遇到点事,就判人死刑的人,在没有切实证据,捕风捉影的时候,她会给他三次机会。 第一次,只要他肯解释,只要他说,她就选择相信,这是她的诚意,也是她的包容。 不管是还是不是,她希望他能诚实。 她之所以没有逮着他就发作,那是因为,她擅自使用了给他的第一次机会。 楚殷殷这么想着,眼神与容无崖对视。 容无崖被她看的有片刻失神,才道,“好。我的解释,就是我和徐婉彤,确实是有点私事要处理,但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信吗?” “信啊。”楚殷殷歪了歪头,“好,我知道了,你和她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你也记得你说的。”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满脸倦意的说,“困了,我先睡了。” “我哄你。” 男人躺在她身后,虚虚的拢着她。 楚殷殷闭上眼睛后,倒是没有立刻入睡。 她想着今天的研究,希望明天吕日那边,能够有个好消息传来。 一刻钟后。 楚殷殷睡着了,她的呼吸变得平缓而悠长,一下一下起伏的很慢,容无崖垂眸看着她,最后也只是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和徐婉彤的事情,本来想瞒着她。 没想到被方幼珠看到,立刻转告给了她。 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要做的事情,再被她得知,她势必会伤心。 为了避免今天这种意外发生,也为了不让她因为他而伤心,疏远他离开他,容无崖索性做了个决定。 月亮东升西落。 次日一大早,楚殷殷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了人,连被褥都是冷的。 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习以为常。 楚殷殷坐起身来,招呼织金进来洗漱。 织金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了来了!王妃您可算醒了!今天一大早,吕毒师就来求见您……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愣在原地,两眼睁大,难以置信的盯着楚殷殷,然后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楚殷殷被她的反应,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要说话,就见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脸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楚殷殷困意全消,连那股起床时的惫懒劲儿,都瞬间退去。 她急忙起身,鞋子都顾不得穿,大着步子走到铜镜前,赫然看到了那张衰老的脸。 昨天还只是眼角和嘴角有皱纹,现在整个额头都有,而且非常明显,到达了上妆都遮盖不住的程度! 早在第一次出现皱纹的时候,她就知道毒发作了,没想到,毒素居然蔓延的这么快! 这才短短六天的功夫! 楚殷殷凑近了铜镜,更近距离之下,那些衰老的痕迹,看的更加清晰。 皱纹密而深,她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此刻还爬着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那些斑点灰扑扑的,像是一个又一个瑕疵。 楚殷殷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如果不能尽快研制出解药,她的状况就会一天更比一天糟糕。 对了! 她这副样子,容无崖早上看到了吗? 如果看到了,那么以他的聪明,肯定会联想到些什么! “王爷是什么时候走的?”楚殷殷问。 织金还在呜咽着,“呜呜……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前……王妃,你这样子是瞒不住的呀!我们赶快告诉王爷吧!就算你不说,王爷说不定也看到了!我们告诉王爷,说没准儿就有救了呢?” 楚殷殷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晚回来跟他说吧。别哭了。” “呜呜呜……王妃,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究竟是谁对您下这么狠的手!以前的您是多么明艳动人……现在……呜呜呜我的王妃……这可怎么办?” 织金也听说了这种毒,据说是能够让人老死的。 现在她家王妃已经长了皱纹,出现了老年斑,明天会不会更严重,会不会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不! 她不要看到那样的王妃! 她家王妃还很年轻,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年纪凋零? “对了!”她哭着哭着,记起一件事,“我们去找吕毒师,他兴许研究出来了解药!” 第337章 脸上长出了老年斑 楚殷殷穿戴整齐,也没有再叫织金给她上妆。 她原本在府上,是不上妆的,本就天生丽质,即便不施粉黛,也能叫人神魂颠倒。 前两天是想瞒着容无崖中毒的事情,自己先想想办法。 没想到这毒这么霸道,这么迅速,现在就算是上妆也瞒不住,自然也就懒得上了。 但她到底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子,突然成了这样,自己也接受不了。 她害怕吓到府上的其他人,叫织金找了顶面纱过来。 织金一边给她戴面纱,一边抽泣。 楚殷殷听得好笑,朝她瞪了眼,“你家王妃还没死呢。” “王妃!”小姑娘两眼通红,鼓着腮的跺脚,“不许王妃你这么说!王妃不会死的!” “好好好。”见她又要被她三言两语说哭了,楚殷殷扶着面纱往前走,“走吧,去找吕日。” 楚殷殷从紫气苑出来,遇到不少下人,纷纷同她打招呼。 瞧见自家王妃突然在府上戴着面纱,众人都感到好奇。 一刻钟后,抵达吕日的小院。 吕日恭候多时,听见脚步声,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连忙道,“王妃!” “昨天我同你说的那个法子怎么样?”楚殷殷开门见山的问,“做尝试了吗?” 她前天偶然从裴笑沉搜刮来的那堆书籍里,翻到本破了皮的古书。 书很旧,很有些年限,书页已经泛黄,甚至上面有些墨迹,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浅变淡。 本来楚殷殷没留意,后来看到上面写着“万毒之首”几个字,才打定主意要看。 谁知道还真给她看到些有用的。 书上没有具体介绍哪一种剧毒,而是讲解了制毒的办法,以及解毒的原理。 她懂医术,在某种方面来讲,医毒相通,这也正是她觉得那些书比较简单的原因。 书上说,解毒和制毒,遵循大夫治病救人的原理,对症下药。 只要能够得知剧毒的制作用了那些毒物,再一一找到与毒物相克的物品,就可以达到解毒的效果。 因此,每一种剧毒,解药都不是唯一的。 意思就是说,红颜老的解药,按照书上的理论,是有机率研制出来的。 前提是要了解,红颜老是由哪些毒物制成的。 楚殷殷看到这些,就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救的。 吕日是普天之下,除了他师傅之外,对红颜老最了解的人了。 就算他师傅没有逐一把毒物是哪些告诉他,但是他还是可以从日常的琐碎细节里,猜到一些。 毕竟当初他师傅制毒所需要的毒物,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昨天她就去找了吕日,说了这个想法,吕日当天晚上就说要准备那些毒物,然后一一做实验。 制毒并不是只要找到毒物就可以,还有十分细腻的讲究。 比如毒物要用哪些部分,有些时候要用蝎子的内脏,有些时候则是用四肢,所用部位不同,用的分量不同,那么制作而成的剧毒,就也不同。 吕日昨天在楚殷殷走后,就计算了一下。 目前所知他当初为师傅准备的毒物,总共有八种,这八种毒物中,有可能他师傅全部用了,也有可能只用了其中七种或者六种,更或者更少。 所以他需要不断摸索,想要制造出解药来,第一步是先做出红颜老这种剧毒来。 这真是个浩大的工程。 他需要把每一种可能的组合,都罗列出来,然后进行试验,在进行排除甄别筛选。 可是红颜老又是种霸道迅猛的毒。 一旦发作,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会香消玉殒。 两个月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吕日摇了摇头,心里头一片悲凉。 如果时间再久一点,他完全有信心,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就算他能撑得住,楚殷殷也不一定能够撑得住啊! 他目光怜悯的看向楚殷殷,今天的她,装扮和昨天不同。 昨天她戴着面纱,昨天见面的时候,她上了妆,仍被他看出来了皱纹,只怕今天情况更严重…… “王妃!”他关切的问,“毒又严重了?到什么地步了?能不能把面纱摘下来,让我看一看?” 楚殷殷点了点头,“有点丑,你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完话,就把面纱取了下来。 这下惊的身边的织金又吓一跳,再度哭出声来。 “呜呜呜……怎么这么快?明明出门前的时候,老年斑还没有这么多!”织金语无伦次的说着,“当时只有两腮,这儿和这儿有一点点,可现在……怎么两边的脸上全部都是,就连鼻头上都布满了!怎么办?吕毒师,你能不能赶紧想想办法!” 吕日心急如焚,他又何尝不想呢? 换成任何一个人,见过花开,又怎么忍心亲眼看到花儿落败呢? 只是他这边,就算不眠不休,一天只睡一个时辰,昼夜不歇的尝试,可能也来不及! “吕毒师。”他正在想着,楚殷殷忽然出声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时间不够?你一个人,当然不太行,我来帮忙,叫上裴笑沉,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度就快了,也许能够赶在我身亡之前,找到解药。” “可王妃你的身体……”吕日担忧,“你现在中了毒,日益衰老,还怀着身孕,身体负荷很大。” “我能坚持。”楚殷殷打定了主意,口吻很是坚定,“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有数。就目前这段时间来看,是不成问题的。” “裴兄那边……他是个蛊师,蛊和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就算要学……” 楚殷殷再度打断他,“这个我来负责教他,你就暂时不用管了,另外我还会从七宝阁叫上两个人来帮忙,人多了进展就会更快。” 吕日看她态度如此执着,对上她的眼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好。” 目前来看,只能这么做了。 容无崖那边,倒是在接触徐婉彤,说是已经确定,毒是她下的了,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让她拿出解药。 而他们这边,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就这么办。都听王妃的。”吕日深吸口气,“我这就去叫裴兄过来帮忙。” 第338章 找到了突破口 红颜老这种毒,蔓延迅速,楚殷殷等人,一刻钟都不敢耽搁。 现在几乎是在和时间赛跑,本质上和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只要再慢一点,楚殷殷很有可能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吕日严肃起来,去叫了裴笑沉过来打下手。 楚殷殷当场写了封信,让织金交给容由,去送到七宝阁。 容由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立刻领命而去。 通知七宝阁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楚殷殷只能先把如何做,交代给裴笑沉。 裴笑沉一改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楚殷殷把原理深入浅出的说了遍,之后又拿过来吕日做的排列组合,沉吟着看了起来。 吕日在旁边道,“王妃,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同我讲讲这些毒物,毒草。” 吕日看她这样,刚刚燃起来的信心,又偃旗息鼓了一大半。 不是他不相信楚殷殷,而是在制毒这方面,真的需要很大的天赋。 有天赋也只是一个条件,还需要认识许多毒物,有很多经验,才能成功顺利的盲解剧毒。 在今天之前,楚殷殷很少接触他们这一行。 虽然医毒相通,有相似性,但她不是天才! 想归这么想,可让他真的开口打击楚殷殷,那些话他又说不出来。 楚殷殷有什么错呢? 她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他现在既然有可能会帮到她,就竭尽全力吧,至少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吕日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便认真的开始同楚殷殷讲解他当初为师傅准备的那些毒物。 裴笑沉正好也跟着听。 他们三个人从未如此专注过,竟然连午饭都忘记吃了。 还是裴笑沉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吕日也才惊觉自己也饿了。 “织金已经把饭送到了外面的桌子上,你们先去吃。”楚殷殷说着,还在对着那些毒物出神,她手里还拿着本小册子,看起来相当有些年头,时不时才会翻一下。 裴笑沉刚要起身,一看她这样,又不赞同的道,“我的亲娘,你跟我们一起吃!” “我还不饿。”楚殷殷头也不抬的回答。 她手里还抓着那些毒物的单子,上面有她写的批注,密密麻麻的,明明只是些毒物的名字,她能看出来什么花? 吕日心里狐疑不定,嘴上说着,“王妃,还是先来吃饭吧!你怀着身子,更是饿不得。” “对啊!亲娘,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裴笑沉说着走过来,亲自搀扶起楚殷殷,“亲娘嘞,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也得先填饱肚子。” 楚殷殷哭笑不得,隔着面纱朝着他点了点头,“那就先吃饭。” 到了外厅,吃饭的时候,楚殷殷把面纱取了下来。 裴笑沉和吕日见惯了她明艳漂亮的脸,在看到这样的她,心里头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吕日抓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用力,而裴笑沉则是飞快垂下眼,眼睛都红了一大片。 反倒是楚殷殷,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 她还保持着慢条斯理的得体,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模样优雅又矜贵。 不过她胃口并不好,吃了几下,就没再吃,说是不饿了。 她起身往里屋走,边走边思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她一走,裴笑沉也吃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老子今天就去给徐婉彤下蛊,这个恶毒的贱女人,为什么这么对我亲亲娘亲!一个女人家家的,内心怎么能这么阴暗!这么缺德!她敢对王妃下手,老子就让她生不如死!” “连王爷都没能从她手里拿到解药,你觉得你能?”吕日压低声音,皱着眉头说,“她现在已经疯狂了,她知道解药在自己手上,王爷就得乖乖听她的话,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只要一天没有拿到解药,她就可以活着。” “老子没想要她的贱命!就这么痛快的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裴笑沉阴恻恻的说,“老子要给她下最折磨人的蛊,要让她日日痛苦,她总有受不了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把解药交出来了!” 吕日抿唇,“想法可以,但是你的蛊下到身体里,少说也得养一个月才行。” “那也要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裴笑沉已经拍板决定了,“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就算这个法子没能拿到解药,那老子至少也让她不好过!” 吕日就没再说话,等他起身往里面走的时候才说,“那你下蛊的时候,也帮我下个毒吧。” 两个人这通谈话过后,谁都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了。 他们回到里屋的时候,就见楚殷殷在誊写什么东西。 “王妃?”吕日问道,“您这是在写……” 他的目光在宣纸上停留片刻,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就先从这几种毒物开始,” 吕日皱眉,“王妃…为什么?” 楚殷殷从怀中取出那本破了皮的古书,当着两个人的面,一顿翻页,片刻后停了下来。 这一页破旧的已经不成样子了,页面还是残缺的。 楚殷殷只给他们看,“你们看看这个。” 两个人上前一步,旋即面如菜色。 上面的字,写的是那种古篆体,早在一百多年前,便没有人用那种字了。 大兴将字体统一之后,学堂教的,全都是大兴经过精简后的字体。 经过百年发展,很难将如今的字,与之前的古篆体联系起来。 吕日有几分为难的开口,“王妃…这些字我们不认识。” “哦。”楚殷殷忘记了这一茬,她招呼两个人上前来,然后指着其中的一行字依次念道,“乌头、问荆、豚草、毛莨、巴斯毒蝎……” 她每多念一个字,吕日的神色就多几分惊讶。 等她停下来,吕日难以置信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本书上记载的毒物,和他师傅制作红颜老时候所需要的毒物,几乎分毫不差。 甚至连顺序,都是按照师傅吩咐他时候来的! 唯独有一点不同,她念的只有五种毒物,而师傅叫他准备的却有七种! 第339章 容无崖彻夜不归 楚殷殷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 她就相信,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的。 给她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为她打开一扇窗。 今天拿到吕日列举的那些毒物时,她就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思来想去,最近她都在看的,就是那本破了皮的“万毒之首”。 于是她便拿出来对照着翻看。 果不其然,被她给找到了! “我就记得,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熟悉的这几种毒物。”楚殷殷这么说着,又道,“这本书上主要以理论为主,期间会偶尔搭配几个小例子,而这个叫做‘君不归’的剧毒,也是其中的一个小例子。上面讲着,用这些毒物,按照一定的分量和部位进行制毒,制出来的毒就会让人变得憔悴虚弱。” 吕日在制毒上面有几分天赋,眼睛一亮,惊喜的道,“君不归有可能就是红颜老的前身!” “对!”楚殷殷见他一点就通,欣慰的道,“我们距离希望又更近了一步!” 吕日激动不已,旁边的裴笑沉也跟着催促道,“君不归是怎么制的?用哪些部位?毒草的剂量又是如何安排的?” 楚殷殷情绪有几分低落,但还是老实告诉他们,“喏。” 她将破旧的书页,给他们二人看。 “这里只有部分毒物的介绍和剂量,剩余的部分缺失了,还需要我们摸索。” 事情虽然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又不是那么顺利。 没想到吕日这次却格外的有信心,“足够了!这比一开始强多了!王妃,麻烦你告诉我这些书上有关君不归的记载,有了这本书的指印,我一定会用更快的时间,研制出来红颜老的解药,让王妃您免遭太多的痛苦!” 楚殷殷莞尔,“那就谢谢你们了。” 整整一个下午的功夫,吕日根据已有的信息,进行整理后,又列出了全新的实验计划。 恰好在傍晚的时候,七宝阁送来的两个人到了。 楚殷殷便把吕日写好的计划安排给每一个人,稍微教导该怎么做之后,一群人连夜忙碌起来。 她忙到月亮爬到树梢,就犯困了,身体撑不住,肚子也隐隐作疼。 裴笑沉得闲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楚殷殷脸色发白,额头上还挂着晶亮亮的冷汗。 他立刻起身,几个跨步走过去,抓住了楚殷殷的手。 “别做了。”他口吻坚定,“我这就送你回紫气苑,你早点休息,剩下的我们会做完。” 吕日被打扰,跟着也附和着说,“是啊,王妃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相信我们!” 楚殷殷本来还想坚持,但身体确实受不了。 她疲惫的点了点头,戴上面纱,在裴笑沉和织金的搀扶下,回到了紫气苑。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可是容无崖还没回来。 裴笑沉把她送到门口,就不方便再继续往前了,而是恭敬的行礼道,“亲娘您早点休息。” “好。”楚殷殷的脸隐在黑暗里,这让她看起来,又似乎和之前一样。 没有满脸的皱纹,没有苍老的疲惫,有的只是姣好的身姿,充满着力量的健康身体。 裴笑沉抿了抿唇,“亲娘,那我过去了,您只管休息就是,别想太多。” 倒是难为他这么一个浪荡不羁的天下第一蛊师,会说些安慰人的话。 楚殷殷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进黑暗里,才被织金搀扶着回到房间。 织金伺候着她洗漱,看着本该回来的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垂下了惫懒的眸子。 “去把容由叫过来。” 容由果然很快过来,见到她先行问好,不等她询问就道,“对了,王妃,王爷这几日都不会回来。学堂那边事情多,又恰逢刚好开学,王爷今晚处理完已经很晚了,明日一大早还有事情,所以就没有回来,他吩咐奴才告诉您,让您早点休息。” 楚殷殷沉默着听完,半晌,呵笑了声。 容由眼皮子跳了跳,紧张的生怕她问点什么。 不料她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帮我给王爷传个话,别太辛苦,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忙归忙,也要照顾好自己。” 容由一怔,什么都知道的他,只觉得这会儿格外对不起楚殷殷。 他不敢抬头,害怕对上楚殷殷那双眼睛,害怕她对自己格外信任,又害怕她看穿一切。 他连声保证,“好的,奴才一定会把话给王爷带到的,王爷只是这段时间忙,等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楚殷殷挑了挑眉,听出了言外之意。 这段时间忙,意思就是,今天的夜不归宿,只是个开始。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像之前那样,夜夜回来陪她,那不确定。 因为得看他忙完了没有。 楚殷殷失笑,她怎么不知道,容无崖是个这么勤恳敬业的人呢? 以前他曾说过,自己就是他的全部,基本上每天都会踩着点的往府上赶,回来陪她。 如今自己的弟弟做了皇帝,他倒是当真有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摄政王样子了。 “我知道了。”楚殷殷没有为难容由,“你下去吧。” 等他一走,织金便瘪起了嘴巴,替她打抱不平的道,“王妃!王爷怎么这样……能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您现在都……都这样了,他还不回来看看……那学堂有什么事务,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如果事事都要他躬亲,那他当这个王爷,还有什么意义?” 楚殷殷被她逗笑了。 她在床上躺好,把被子遮住自己,尽量温柔的将自己全部包裹,似乎这样能找到点安全感。 “你说你,别人在找理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拆穿?”楚殷殷无奈,“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叫我也难堪,王爷也不高兴,他既然不愿意回来,还找了合适的说辞,那你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楚殷殷抚摸着隆起来的腹部,“他愿意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更何况,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他了。” 其实她何尝又不是在撒谎。 什么无暇顾及他,是根本不想去顾及。 怕拆穿他之后,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怕拆穿他之后,连表面的这点繁荣都维持不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愿意去处理和他的感情纠葛。 第340章 和徐婉彤达成交易 夜晚浓沉的像是晕不开的墨。 书山学堂是京城第一个女子学堂,坐落在京城的最北面,距离京城中心,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此刻正是深夜,学堂内外大部分都是静悄悄的,但是在一座宽大的院子里,偶尔传来细腻的女声。 徐婉彤正在容无崖的房间里,和他对弈下棋。 她蹙眉思索了会儿,然后将其中一个棋子落到棋盘上,歪着头看他,“王爷,轮到你了。”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想都不想的随意落下一子。 徐婉彤立刻娇声呼道,“王爷,哪有你这么让着我的呀?这个棋子,不是白白送给我的吗?” 容无崖左手撑着脸,右手捏着棋子,没答她的话。 他在想楚殷殷。 这还是二人成亲以来,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吧? 也不知道那个小女人会怎么胡思乱想? 她应该会在意的吧,她对他的感情那么深,兴许还会联系到方幼珠的话,然后彻夜辗转难眠。 她的毒已经加速了,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脸上的老年斑。 所以,他必须得尽快,从徐婉彤这里拿到解药。#@$& 这两天,徐婉彤依旧找各种办法接近他,但他没有再拒绝,而是给了她机会。 不得不说,她这个人心理素质很强大。 她的爹爹都被他杀死了,她还能对着他言笑晏晏。 容无崖自诩见过不少女人,但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心狠手辣。 他还在想着,耳边又传来矫揉造作的声音,“王爷,轮到你了呀!赶快落子!”%&(& 容无崖听着她做作的声音,没来由感到烦躁,索性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 徐婉彤表情微僵,随后疑惑的看着他,“王爷?怎么了?不玩了吗?是困了?”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你还是不肯说,跟本王装傻充愣是吧?” 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他只要不提那件事,她就会一直装糊涂下去,生生耗死楚殷殷。 容无崖可完全没有要和她谈恋爱的想法,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得到解药。 哄着她是一种办法,还有种简单粗暴的,就是和她做交易。 既然发现哄着她,让她上当,心甘情愿的交出解药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路。 况且,说真的,他对楚殷殷之外的女人,真是半点耐心都没有。 他看到她娇羞的脸,就觉得恶心,看到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觉得烦躁。 直白的来讲,他不想哄着她。 容无崖思绪一闪而过,漆黑的眼睛,定定落在徐婉彤身上,“恩?” “王爷在说什么呀?”徐婉彤讪笑着,答非所问。 “灵芝里面的红颜老。”容无崖索性摊牌,“解药在哪?” 徐婉彤继续装疑惑,“这个……王爷,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了,我叫人顺着运送灵芝这条线查下去,查到了一个人,我的人告诉是他下的毒……” “别糊弄本王,那个人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容无崖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你跟本王玩心眼,还玩不过,本王认定了是你,那你便逃不掉,你最好趁着现在,本王有心情跟你做交易的时候,好好思考要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徐婉彤一怔,旋即笑的优雅而得意。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直接预判了她的做法! 虽然他眼里充满着对她的厌恶,可她却更爱这样的他了! 即便是身处劣势,他最在乎的女人的命被她拿捏着,他还能用这种上位者的口吻,来威胁她。 就好像是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她啧了声,“好吧,那个人确实是个替罪羊,毒呢,也确实是我下的。王爷是不是想杀了我的心都有?可是没办法,杀了我,楚殷殷也得死!” 容无崖抿着唇不语,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只有在听到楚殷殷三个字的时候,才有了丝裂缝。 “你说的没错。”容无崖蓦地哼笑了声,“所以本王哄着你,没对你下手。” “你要是早早哄着我,让楚殷殷给我腾出来王妃的位置,我还会对她下毒吗!”徐婉彤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道,“都是她应得的,你喜欢她,不就是喜欢她那张脸吗?我要让你亲眼看看,她有多丑,这样你就不会再被她的皮囊给迷惑了!” “我看过了,她已经变老变丑了,确实对她没了兴趣。”容无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把解药给她吧,我和她和离,然后和你成婚。” “当然!我当然要和你成婚!你也必须和她和离,但还不是现在。”她轻轻的揉捏着脖子,这个动作被她做的极尽暧昧,“现在还不够丑还不够老!等再过一个月,那时候她更老更丑,王爷迎娶我的那日,我便会把解药给她,所以王爷……你得尽快筹备这一切。” 徐婉彤挑了挑眉,“我可不是好糊弄的女人。” 她想要成为容无崖的女人,还想要那个王妃的位置,但她不相信容无崖的口头承诺。 这个男人为了救活楚殷殷,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来。 她要的不是他的承诺,而是他真正做了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条件。”徐婉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口吻趾高气扬,“这些天你得顺着我,我高兴了,才会同意嫁给你,不然的话,反正你会杀了我,我死了不要紧,楚殷殷跟我一起死,所以,你自己考虑考虑。” “本王还有的考虑?”容无崖坦然的道,口吻还是淡淡的,“那就按照你说的条件,我这些天顺着你,准备迎娶你,而你会在成亲当日,把解药给我。” “成交。”徐婉彤打了个哈欠,“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现在,你抱我回去。” “行。”容无崖嗤笑了声。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徐婉彤张开手臂朝他撒娇。 他挑了挑眉,一个手刀砍在她的脖子上,她砰的直直的倒在地上。 “东川。”容无崖吩咐道,“把她抱回去,西川去背马。” 夜很深了,他的小女人肯定已经睡了,但他还是想回去,多看她几眼。 第341章 让她伤心又如何 从书山学堂到王府,骑马最多半个时辰。 容无崖回到府上,是容由来迎接的。 他惊讶的问,“王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先前叫人传了信说近期不回来的吗?” 容无崖目光落在他表情复杂的脸上,淡淡的回了句,“王妃呢?睡了?” “恩。奴才告诉王妃,您近期不回来之后,她就说困了。” “她什么反应?”容无崖边往里面走,边留心问道,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容由愣了愣,如实回答,“王妃没太大反应,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奴才本来还担心王妃会问什么,结果她只是笑了笑,还让奴才叮嘱您,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容无崖的唇角勾了勾,眉眼却很寒凉,几乎一点温度都没有。 那种无措茫然的感觉又来了。 楚殷殷越是乖巧平静,他越是不安。 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让他半途而废,他怎么甘心? 容无崖绷紧了下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好。”容由叹了口气。 他是见证着自家王爷一路走来的人,小时候不容易,长大了得了怪病,好不容易怪病治好了,也找到了心爱的想要认真呵护的人,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结果他最在乎的女人,却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招。 想要她活命,就不能爱她。 可他贪心的既想要她活着,又想要好好爱她,甚至还奢求她能继续爱他。 如果不能全部得到,那么只让她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 容无崖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间里,原本烦躁消沉的内心,在靠近她的时候,似乎都变得平和了些。 他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睡熟的楚殷殷,微微俯身,在她脸上落下轻盈一吻。 就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她的脸,一张和美丽完全无关的脸。 昨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楚殷殷就长出了皱纹,但是不是很明显。 没想到不过才一天的功夫,就出现了老年斑。 这种毒比他想象中,蔓延的还要快。 一想到这里,容无崖的耐心就没了。 等从徐婉彤手里拿到解药后,他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容无崖脱掉鞋子,上床轻轻的将她抱住,小女人睡梦中似有察觉,靠过来依偎的更近了。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容无崖内心的不快,被驱赶走了些许。 不管怎么说,她下意识对自己的依赖,让他倍有成就感。 容无崖没敢睡沉,才刚眯了没多大会儿,看见外头的天色稀薄,便悄然起身。 楚殷殷的状态,又变得差劲了些。 头发花白了。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糟糕苍老落魄。 容无崖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徐婉彤。 他眼眶微热,在她脸上亲了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容由也一晚上没睡好,就守在紫气苑外。 听见动静,立刻赶出来,见着容无崖就问,“王爷,现在就要回学堂去?” “等会,先来问你点事。” 容由连连点头,“好的。” 他跟在容无崖身后,进了书房,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 容无崖没坐,只靠在书桌旁,修长的双腿微微屈着,开口问道,“她昨天在做什么?” “听吕毒师的意思,是在研制解药,而且,据说找到了办法,进度快的话,说不定真能制出红颜老,然后做出解药……” 容无崖拧着眉,虽然知道楚殷殷的聪明,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他狐疑的问,“他们找到了办法?怎么找到的?” “之前裴蛊师给王妃找了些古籍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淘来的,反正那些书籍奴才看过,全部都很旧很破,王妃似乎是在那里面的一本书里,找到的法子,连吕毒师都认可的法子,咱们王妃真的很聪明啊!就是……”容由说着说着,语气低落下来,“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 他不允许她出事,她就一定会没事。 容无崖抿唇,“府上的变化,她没有发现吧?” “没有。”容由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王爷您放心,这两天王妃都没有出府,所以没有发现异常。” “很好,那就再帮本王做一件事。”容无崖低声的说,“给王府换个新装,准备迎新人吧。” “啊?”容由不解,怔怔然开口后,有点迟疑,“王爷…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迎娶新人的意思。”容无崖坚定的说,“这件事,依然要对王妃保密。” 容由苦着一张脸,“要是换成别的事,还有可能,可布置王府这么大的事情,瞒也瞒不住啊。” “那就想办法瞒住,她要是知道了跟本王闹,那你们所有人都得受罚。” 容由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这个艰巨的任务。 容无崖吩咐完这件事,天都快亮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打算骑马往学堂赶。 容由送他到门口,表情一直欲言又止。 看着容无崖翻身上马,终于道,“王爷,您这么做…一旦让王妃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和她的性命相比,伤心又算的了什么?而且,不是让你们瞒着她了吗?瞒的好,整件事她都不会知道,也不会伤心。” 容无崖的计划是挺好的,但太过理想和完美。 容由叹息着点头,该做的他们一定会做到位,但能不能瞒住,能瞒住多久,都要听天由命。 哒哒的马蹄消失在长街尽头,没过半个时辰,天色亮了。 楚殷殷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还有点恍惚。 她似乎梦到了容无崖,坐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身边大床微微陷下去的痕迹,才勾唇笑了笑。 看来不是做梦。 他昨晚真的回来过。 她愣了会儿,没叫织金来伺候,自顾自的下床,来到铜镜前。 这一看,在意料之中。 她每天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衰老。 今天果不其然,就有了满头花白的头发。 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老年斑让她变得难看,但她完好洁白的牙齿,又与整张脸格格不入。 因此显得更加怪异了。 楚殷殷知道,牙齿的衰老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兴许再过段时间,眼睛还会看不见。 希望他们能赶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就把解药研究出来。 楚殷殷收拾妥当后,就去了吕日的院子。 小小的院落,一群人已经忙碌起来了。 吕日见着她后,说起昨晚的结果,都不甚满意。 “没关系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况且这些失败,是在开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楚殷殷安慰他们,“你刚才说,所需要的药材和毒草之类的不太够了?我叫人去药圣堂取。” 她招呼来织金,吩咐她去汤治老头那跑一趟,结果织金回来的时候,脸色怪异,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第342章 你们是要囚禁我吗 楚殷殷疑惑的问她,“让你去取的药材和毒草呢?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她还戴着层面纱,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就是这样的温柔,让织金更加想哭。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家王妃这么好的人,就算当初面对着活死人容无崖的时候,她都那么真心以待。 现在她家王妃只不过是中了毒,才变成这副衰老丑陋的样子,而王爷居然这么快就要迎娶新人? 明明以前王爷那么宠着王妃的啊! 男人真的变心这么快吗? 织金问自家王妃打抱不平,她甚至觉得,以前王妃对王爷的付出,根本就不值得! 容无崖不配! 织金越想越气,可她只是个小小的女婢,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委屈极了,看着王妃,眼泪控制不住的掉,“我…王妃…对……对不起,我没把东西带回来。” 楚殷殷被她的反应,弄的有点懵,“没事啊,没带回来我再叫个人去就行了,你哭什么?怎么?是汤老头儿吓唬你了?还是在外面遇到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替你做主!” 瞧瞧! 这就是她的王妃! 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可是呢! 织金捂着嘴呜咽个不停,“不…不是的……汤师父说,要您亲自去拿才行。” “我亲自去?”楚殷殷皱眉,“这老头儿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难道是因为太久没看到我了?”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有点微微吃惊,好像是有七八天没见了。 她现在肚子大了,汤老头知道她的情况,不应该会无缘无故的逼她去见面啊。 尽管心里狐疑,但楚殷殷决定顺从他的安排,答应下来,“好,我自己去一趟,你别哭了。” “呜呜呜……王妃……”织金想到她如果离开王府的话,就会听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再得知那个惊天噩耗,一定会很伤心的,毕竟王妃对王爷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 织金犹豫着道,“王妃,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再去一趟!”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楚殷殷拉住胳膊,“我去,汤老头的脾气,固执的很,他既然想要见我,就一定有事,我不去的话,你去再多次也没有用。” 因为不想耽搁进度,楚殷殷做完决定后,就立即出发。 她头上戴着层面纱,昨天还是只遮住脸,今天索性连身后长长的头发也一起遮住了。 织金跟在她身后,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外面都传遍了容无崖要另娶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她们一旦出门,就会全部听到。 她抿着唇,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制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两个人出了吕日的小院,一路畅通,然而快要出后院的时候,被院内的守卫拦住了。 楚殷殷皱眉,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王妃,您现在怀着身孕,月份也大了,王爷担心您的安危,您要去哪里,属下可以代劳。”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客气周到,但其中也带着浓浓的强势和警告。 楚殷殷呵笑了声,“不需要代劳,让开。” “王妃,王爷的安排也是为了你好。您要去哪里,属下可以代劳,要做什么事,属下也可以帮忙。” 要是说刚才楚殷殷还不太确定,那么现在,对方居然敢隔着面纱直视她的眼睛,让她得出了一个信息。 他们绝对是得到了容无崖的命令。 可容无崖为什么要不让她出门呢? 楚殷殷失笑,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那两个人,“本宫说了,让开。” “王妃……还请您待在府上,属下会尽一切保护您的安全。” 楚殷殷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照着对方的脸就扇过去。 她冷声质问,“所以,你们是要囚禁我吗?” “属下不敢,属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王爷的吩咐,而王爷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妃您好。” “你们让不让开?”楚殷殷咬着后牙,“我再问最后一遍。” 面前的两个侍卫,垂下眸子,但是脚步纹丝不动,足够表明态度。 楚殷殷被气笑了,“好,如果我今天非要出去呢?” “那恐怕……得罪了!” 织金被吓坏了,赶紧趁机说道,“王妃,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让织金去替你办就行了。” 楚殷殷狠狠的瞪着他们,点了点头,甩着袖子往紫气苑走。 她回到紫气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织金看的心惊肉跳,她也不敢说话,只默默的陪着她。 楚殷殷感觉到情绪奔涌时,浑身都在发疼。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了好几遍,才逐渐成功。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容无崖会囚禁她。 她想要出去看看,都失去了自由。 这让她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前世被囚禁的那些日子,莫名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大概隐约猜到,他在做一些什么事情,他不愿意说,她就不逼迫他。 可他为什么要囚禁她? 楚殷殷揉了揉脸,很快叫道,“织金,你去替我办件事。” “王妃您说!” …… 两刻钟后,织金一个人出了王府。 她直奔楚家,结果却没有找到楚鉴心,问了管家才知道,他今天在醉仙楼约了朋友。 织金咬咬牙,再次跑到醉仙楼,一番打听后,进到包厢,终于见到了楚鉴心。 房间里还有方幼珠,还有陈公子,陈公子身边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她没见过。 方幼珠刚才听说楼下有个姑娘要找楚鉴心的时候,已经想好要怎么把楚鉴心大卸八块了。 等见到来人时,惊讶的道,“小织金,怎么是你?是…殷殷让你来的?” 织金顾不得叙旧,一一行礼问好后,说道,“三公子,王妃现在需要您去救她!”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几个人均是脸色一变,尤其是楚鉴心。 他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殷殷有危险?怎么回事?快!你先带我去!” “你别着急。”陈浔剑懒懒的说,“人家小姑娘话还没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往外冲?先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说了你多少次,切忌鲁莽和冲动,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行了行了。”方幼珠打断陈浔剑的话,“他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 三个人是前段时间才鬼混到一起的,彼此都是口不饶人的性格,玩在一起后,日常就是互怼。 陈浔剑轻哼了声,用嘴咬着一颗拨了壳的荔枝,送到身边娇滴滴女子口中。 两个人很快旁若无人的吻到一起去。 方幼珠看的脸红,跺了跺脚,“陈浔剑,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发情啊?” “没耽误你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陈浔剑嗤声,“你要是想要的话,也可以啊?” 方幼珠没他脸皮那么厚,“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自爱,三天两头换女人啊!” “行了行了!”楚鉴心打断两个人的争吵,“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妹妹殷殷还在等着我救她呢!织金,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织金一开口,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的说着,连带着眼泪也哗哗的流。 她从楚殷殷中了红颜老这种毒开始说起,又说到她们今天出门的遭遇,再说到容无崖娶亲的事。 最后咬了咬牙,“王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家王妃!?我家王妃自从嫁给他之后,没有半点对不起他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幼珠本来就在气头上,她今天出来见楚鉴心,就是听说了容无崖要娶徐婉彤的事。 她气的没地方发泄,约了楚鉴心出来想办法,结果又听到楚殷殷中毒的事,更是一腔火气烧的旺盛。 “这个大渣男!”方幼珠说道,“我说他为什么会变心,原来是嫌弃我们殷殷变老变丑了!他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自己夫人中了毒,他不想尽办法去给夫人解毒,为自己夫人找一条生路,而是直接打定主意娶另外一个女人,真是个孬种!是个混蛋!他妈的!容无崖呢,老子去跟他拼了!” “这种狗男人死不足惜!亏得之前还装的那么深情对我们殷殷!” “分!分!分!我们这就去把殷殷接回来,然后让她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 “对了!陈浔剑,你不是认识一些江湖上奇奇怪怪的人吗?动用你的人脉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吕日的师父啊!万一能够找到,能够救的了殷殷呢!” 方幼珠喋喋不休的说完,气的眼泪往下掉。 她使劲抹了把,深吸口气,还不忘继续骂道,“容无崖卑鄙无耻!怎么有人能这么混蛋!明明前不久,他还表现的那么喜欢殷殷,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楚鉴心也心疼自己妹妹,这一天到晚的叫什么事,没想到又被方幼珠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揉了揉眉心,“你别有事没事就扯到我们男人行吧?” “就扯!你们男人忘恩负义!不要脸!”方幼珠气急败坏的骂道,“赶紧想办法,把殷殷从王府里救出来,男人要是变心了,指不定他以后会怎么变本加厉的对殷殷呢!” 第343章 硬闯王府把人带走 几个人之前都见过容无崖对楚殷殷的态度,没想到后来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沉默无语。 房间里只剩下织金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楚鉴心叹了口气,“走,先去王府。” 方幼珠一听,立刻腾的站起身来,两个人并肩就要往外走,一回头发现陈浔剑还在你侬我侬。 楚鉴心拧了拧眉,“这事你不乐意掺和,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不是。”陈浔剑蹙起眉头来,“你们两个就这么去了,想好办法了吗?” “想什么办法?我去接我妹妹回趟娘家,不行吗?”楚鉴心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容无崖就算比天还大,也不能阻止我们殷殷回娘家吧!我看那些侍卫,哪个敢拦我?” 陈浔剑嗤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们还是对王爷不够了解。” “你什么意思?”楚鉴心不解的皱眉,旁边的方幼珠比他还没耐心,“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别兜圈子!” “他既然敢让人拦着王妃不让出门,变相软禁王妃,连王妃本人都闯不出来,更何况是你呢?王府的那些侍卫,只听命于他,且各个功夫高强,就凭你自己那点功夫,绝对闯不进去,就别提把王妃带出来了。”陈浔剑幽幽的说着。 楚鉴心揉了把脸,眼睛都红了,“那你说怎么办?” “带上点人手。”陈浔剑说完豁然起身,原本还坐在他腿上的姑娘,被一下子掀翻到地上。 姑娘穿着单薄,这么摔一下,腾的哎哟哎哟娇滴滴的叫起来。 她眼含春水的朝着陈浔剑瞥,无声的控诉,加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可陈浔剑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从袖中抽出一沓银票子,直接丢到她身上,“拿着钱滚。” “陈公子……” “滚,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他声音不高不低,语调也十分平静,可这口吻中的威胁与寒意,令在场的人都不由的心头发颤。 那姑娘不敢再乱说话,用最快的速度捡起来地上的银票,然后麻溜爬起来,讪讪的跑出了房间。 目睹了这一切的方幼珠,半晌才轻笑了声,“陈公子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当真是翻脸无情。” “不是给她钱了吗?”陈浔剑慵懒的揉了揉脖子,“女人,用来消遣的而已,走吧,去办正事。” 几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陈浔剑手下养着一批练家子,大约有百十来号人,楚府也有几十号人。 陈浔剑和楚鉴心分头行动,回府上带齐了人马。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容无崖的王府门口碰头。 方幼珠已经在了,看到他们过来,上前拍门,很快容由便出来了。 他一开始只看到了方幼珠,不好意思的道,“方姑娘,王爷交代过了,说是近期不让您来见王妃,所以您还是请回吧!” “他把殷殷当成什么人?就算殷殷嫁给了他,他也没有资格限制她的自由!他凭什么把她软禁在王府里,你们又凭什么不让她出门?”方幼珠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愤愤的咬着牙开口,“叫殷殷出来!” 容由做这种事,本就内心愧疚,一听到方幼珠这么说,更是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他正要开口解释,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打开,然后就看到了楚鉴心,陈浔剑,还有他们带来的人手。 容由惊愕不已,“楚三公子,陈公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织金?!” 他指着最后面出现的哭哭啼啼的女婢道,“你…你这是胡闹!楚三公子,趁着王爷没回来,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是!我们是要离开!王府这地方,我们压根就不稀罕来!”方幼珠咬牙说道,“我们把殷殷带上,立刻就离开!你们家王爷不是要迎娶新王妃吗?正好,殷殷跟我们走了,就可以给新王妃腾出来位置了!” 容由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反问,“谁说我们要迎娶新王妃的?” 今天早上容无崖离开的时候,才刚跟他说了准备迎娶徐婉彤的想法。 虽说容无崖让他布置王府,但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宣布下去,整个府上除了他没人知道。 面前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回答的是楚鉴心,他冷呵了声,“难道不是?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王爷会在一个月内迎娶新王妃,你还在我们面前装傻充愣什么?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我就要带殷殷回楚家,谁要是敢拦着,那就尽管来试试!” 容由心神大骇,他根本没泄露王爷要另娶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而且这几位,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看向织金,这下明白她为什么哭红眼睛,也明白为什么楚家小少爷会这么气愤了! 容由替自家王爷觉得委屈,但他现在却不能说实话。 他只能道,“楚小公子,方姑娘,还有陈公子,不管王爷要不要另娶,这都是王爷的家事,你们无权干涉!” “谁要干涉他!他爱娶谁娶谁!”楚鉴心暴躁的道,“我现在要带殷殷回家!怎么,难道王妃嫁给你们王爷了,连回娘家都不行了吗?” 容由连忙摆手,“不不不……可以的,只是这件事要先经过王爷的同意,王妃如今怀着身孕,王爷十分在意,要是王妃有个什么差池的话,这责任谁都担不起,要不这样,您几位先进来坐坐,奴才这就派人去通知王爷。” 楚鉴心冷笑连连,“我管你那么多?跟你讲道理,你跟我兜圈子?让开!我现在就要带走殷殷!” 他说完这番话,身后立刻冲上来几个练家子。 容由嘴角颤抖着,“楚小公子,你这样硬闯,王爷会生气的!” “生气就生气!我还怕他生气?我阿姐中毒,都快死了,他不想办法救她的命,反而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甚至立刻准备迎娶新人!我还生气呢!”楚鉴心气的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的骂道,“他生气就让他去楚府找我,大不了打一架!” “给我上!” 陈浔剑带来的那些练家子,相当有两下子,即便是对上王府的人,都能比划两下,甚至还不落下风。 楚鉴心和方幼珠,混乱跟着织金找到了正待在吕日院子里的楚殷殷。 楚殷殷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而且都气喘吁吁的样子,再一看织金,忍不住皱眉,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织金呜咽的道,“王妃……我们可以出去了。” 楚鉴心和方幼珠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听织金说你被囚在王府出不去了,我们特意来接你的。” 楚殷殷张了张嘴,这时候,陈浔剑也缓步跟了进来。 他对他们说道,“要走赶紧走,再拖延的久点,我的人也要撑不住了。” 楚殷殷更不解了,直觉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楚鉴心半拥着道,“有什么想问的,等先离开王府再说。” 楚殷殷点了点头,她确实要出去取点东西,朝着吕日他们道,“你们先忙,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陈浔剑扬了扬眉,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容无崖都要另娶了,甚至囚禁了她,她还打算回来? 第344章 得知他要再娶 有楚鉴心和陈浔剑带来的人保驾护航,这一次离开王府,全程畅通无阻。 容由在看到楚殷殷被搀扶着经过大门的时候,两眼一热,低声喊道,“王妃……” 楚殷殷平静的朝他看过来,她没说话,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容由看着这个昔日风华无双的美貌女人,如今却只能戴着面纱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 “王妃……”他因为激动,颤巍巍的抖着身子道,“您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王爷他,他不是真的对您不管不顾,也不是真的移情别恋要娶别的女人。 他是在用别的方式,为您求得生机,给您寻找生的希望啊!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守护,像王爷这样,被全天下人误会诋毁的守护,你千万不要辜负啊! 楚殷殷淡淡的嗯了声,然后将面纱往下拽了拽,很快就被扶着,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等他们走后,容由招来一个小厮,“你去到学堂,给王爷递个信儿。” 夏意是越来越浓了,街道两侧的树木,生长的茂密繁盛而葱郁,马车外面吆喝声此起彼伏。 车厢里却保持着安静,只时不时有小声的啜泣。 织金还在哭。 楚殷殷取出手帕递给她,“擦擦眼泪,你看你都把眼睛哭的肿成什么样子了?”#@$& 织金瘪瘪嘴,她是为自家王妃觉得委屈嘛! 她递手帕的时候,几个人都留意到了她的手,手背上的肌肤比之前黯淡干枯了不少。 所以当她收回手的时候,方幼珠一把握住了。 她眼睛盯着她的手背,语无伦次的道,“殷殷,你是…真的中了红颜老的毒吗?” 楚殷殷一怔,好奇他们怎么知道的,看见了织金,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恩,这事瞒不住,你先放开我的手。” 方幼珠小心翼翼的松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车厢里的两个男子,也都好奇而担忧的看过来。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喜欢猎奇,可在楚殷殷揭下来面纱的那一刻,还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楚鉴心忍不住缓缓开口,最初的惊讶瞬间演变成愤怒,“怎么回事这个样子?究竟是谁动的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他的妹妹楚殷殷,是艳冠京城的美貌女子。 往往有她出现的地方,她就会是唯一的焦点。 即便其他女人盛装打扮,可在她身边一站,都比不上她的半分姿色。 以前的她,所过之处,引无数男人竞折腰,她的美貌,用一句倾国倾城来说,都毫不过分。 京城里所有的女人,都竞相模仿她的妆容和打扮,她们一面深深的嫉妒她讨厌她,又一面借鉴欣赏着她的审美,私下里偷偷的学习。 她是那么的好看,可现在…… 看着眼前的这个满脸老年斑,皮肤皱巴巴暗沉无比,头发花白的女人,楚鉴心恨得不停的咬牙。 他想安慰楚殷殷,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到底要说些什么,用什么样的口吻,才不会伤到她的内心? 现在最难过的人,恐怕就是她本人了吧。 楚鉴心偏过头去,攥紧了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自己腿上。 在他身边的方幼珠,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殷殷,眼睛睁大,嘴巴微张。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明明两天之前她来看楚殷殷时,她肌肤还是娇嫩的,只不过状态看起来有点憔悴而已。 “殷殷……”方幼珠哽咽着,根本控制不住的情绪激动,“这毒…没事,别怕啊,我们一定能找到解药的,吕毒师不是在王府吗?他被誉为天下第一毒师,应该会有办法的吧,恩?” 楚殷殷轻叹了口气,“你哭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胡话呢!”方幼珠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我跟你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你也不会死的!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容无崖那个狗男人靠不住,你还有我们!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种丧气话,记住了吗!” 她自己说完,反而先掉下眼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楚殷殷在呵斥她呢。 楚殷殷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吕日那边已经有办法了,说不定能赶在毒发身亡之前,研制出来解药。” “什么说不定?那是肯定能赶出来解药!”方幼珠给她打气,“那可是吕毒师!” “是的。”楚殷殷附和的道,“我相信他的,对了,我们这是要直接回楚府吗?” “不然呢?”楚鉴心听到楚府二字,敏锐的回答,“你还要去别的地方?” 楚殷殷重新戴上面纱,“先送我去药圣堂,汤老头找我,我也要去他那里取点东西。” 楚鉴心并不知道楚殷殷会医术的事情,但是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多少猜到了。 方幼珠询问道,“是要拿解毒需要的东西吗?” “差不多。”楚殷殷说。 楚鉴心原本还想问,这下顿时明了,二话不说钻出车厢,跑到外面去催促赶路。 车厢里只剩下方幼珠和陈浔剑。 方幼珠将身体轻轻依偎在楚殷殷身边,楚殷殷也靠着她。 陈浔剑缓慢而优雅的打量着她,用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 半晌后,他轻笑着转移了视线,偏头看向了窗外,“你还不知道王爷的事情吧?” 这话问的突然,楚殷殷隔着面纱看他,“陈公子说的是什么事?” 陈浔剑没看她,依然是看着外面,声音缥缈不真实,“王爷要再娶侧妃的事。” “……” 闭目养神的方幼珠,立刻睁开了眼,狠狠瞪着他,“陈浔剑,你……个混蛋!” 他们在去接楚殷殷的路上,就商量好暂时不提这件事,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谁知道陈浔剑居然这么不守信用,就这么直白寻常的说了出来。 陈浔剑故作懊悔,但脸上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意,而是带着笑容道,“哦,我没忍住。不过……” 他顿了顿,“王妃早晚要知道的,不是吗?这大街上消息传得快,最多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到她耳朵里,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况且我觉得,王妃的承受力,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你!”方幼珠说不过他,主要是这男人身上,偶尔会有种说不上的危险气质,她紧紧的抱着楚殷殷的胳膊道,“殷殷,你别听他瞎说……” “是瞎说吗?”陈浔剑舔了舔唇,“这种事我可不敢瞎说。王妃不信的话,等会儿到大街上走一圈,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闭嘴吧!”方幼珠气的咬牙切齿,“你是生怕事情不够乱是吧?” 陈浔剑目光沉沉的落在楚殷殷身上,一瞬又移开。 他修长的手指在窗边轻轻点着,不疾不徐,一下又一下。 方幼珠见他终于消停,正想开口安抚楚殷殷,就见她闭上了眼睛。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两刻钟后。 车子停了下来。 方幼珠推开窗探头看了眼。 这时候,楚鉴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药圣堂到了。” 楚殷殷起身,第一个下了车。 方幼珠紧随其后,下车之前看到坐着纹丝不动的陈浔剑,还是气不过。 她抬脚狠狠踹向他,男人早有所察觉,稍稍往旁边侧了侧,她就扑了空。 方幼珠骂道,“混蛋!” 陈浔剑淡淡的笑了笑,绕过她,先行下了车。 第345章 重新考虑和他的关系 药圣堂门头不大,看起来很寒酸的样子,不过门口打扫的却很干净。 楚殷殷穿戴着头纱,遮住了整张脸,长长的纱帐,将她散落在背后的头发,也一并遮住。 从背影来看,依然是个遗世独立的绝美佳人。 陈浔剑一下车,就看到这个画面。 柔软明媚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暖意。 明明在车上得知了那样的消息,可她不哭不闹,有种奇怪的平静。 就连此刻,都还是温柔的,缓缓的敲着门。 陈浔剑扬了扬眉。 楚殷殷敲了几下门,都没有见有人过来,旁边的楚鉴心最先按耐不住,他拔高了声音问道,“会不会是没有人在?” 这么说着,人已经趴到了门上,砰砰砰拍了几下。 “有人吗?开门啊!有人在吗?” 楚殷殷转过头来,隔着面纱看他,“三哥,别太粗鲁。” 楚鉴心现在看到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在车上看到的那张苍老憔悴的脸,眼眶忍不住发热。 他本来就宠着她,眼下更是她说什么都顺着她。 “好好好。”楚鉴心声音哽咽,“我轻点拍,你别不高兴,对了,咱们这是来找谁的?” “我师父。”楚殷殷歪了歪头,又轻声的对门立面的人道,“汤老头儿,快过来开门,不然我回去了。” 楚鉴心惊疑不定,“你师父?哪个师父?你还有个师父是大夫?” 楚殷殷看到他夸张的表情,今天头一回被逗笑,“恩。是啊。”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楚鉴心太好奇了。 他几乎和楚殷殷一起长大,楚殷殷什么事他都知道,她也根本不可能瞒着他什么。 那么她是怎么凭空出现了个当大夫的师父呢? “你快跟我讲讲。”楚鉴心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楚殷殷忽然把拇指竖到脸前,紧跟着一扇门的里面,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 “师姐!”有个男声脆生生的叫道,“师姐,是你来了吗?” 楚鉴心的眼睁的更大更圆了,他家殷殷还真是认了个师父,看这架势,还是个师姐? 楚殷殷低低的嗯了声,“把门打开。” “来了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徒弟,把门打开,看到楚殷殷的装扮,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 楚殷殷叫他们的名字,他们才愣愣的道,“师姐,你今天这副装扮……还真是稀奇。” “师父呢?”楚殷殷边问边往里面走,“我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在西屋里面等着你呢。”一个小师弟低声的说,“这两天师傅的情绪很差劲,逮着我们就骂,虽然说以前也骂,可这两天更过分,师父这是怎么了?我们也没惹到他啊!” “既然师姐你来了,那你就好好劝劝师父。”小师弟讪讪的讨好道,“只要让师父那么骂我们就行了。谢谢师姐!” 楚殷殷点了点头,她往西屋里走,后面的楚鉴心和方幼珠也想跟上,然后很快被两个小师弟拦住。 “诸位恐怕你们得在外面等,师父只叫了师姐一个人进去,不然我们又要被训斥了。” 楚鉴心不忍欺负两个小孩子,点了点头,反正正好有些问题,需要找他们问问。 他靠在墙边,问道,“你们师父是什么时候收的你们师姐?” 小师弟中的其中一个说,“我们师父说没收过女娃娃,但是有一天,师姐突然找上门来,认师父,本来师父一直不理会她,但是她知道师父的习惯,还和师父的行医手法一模一样,于是师父也开始怀疑了……” 楚鉴心更觉得魔幻了,“还有这种奇怪的事?” 旁边听着的方幼珠,却蓦地愣住。 …… 另一边。 楚殷殷进了西屋,看见老头正在煮药。 她低低的唤了声师父,走上前去。 汤治看了她一眼,叹气道,“红颜老发作了?” 楚殷殷抿了抿唇,“是的。师父是听吕毒师说的?” “恩。”汤治说道,“我知道你们在研究红颜老的解药,已经叫人去准备所需要的药材了,这里是已经打包整理好的,你先拿回去吧。” “好,师父特意找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吧?”楚殷殷平静的坐下来,“这件事,织金过来也可以办到。该不会是师父真的想见我了吧?” “外面的事情听说了吗?”汤治将药材添到锅里,“你怎么想的?” “哪一件事?”楚殷殷反问,“王爷要娶侧妃的事情吗?” 汤治的手一顿,“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想的……” 楚殷殷摇了摇头,“先活下来吧,这件事外面传的不准,我得亲自问问他,才能知道要怎么办。” 汤治赞同的点了点头,“好了,桌上还有一副药方,每天熬一碗喝下去,可以护住你的心脉。” 他又问,“能够在毒发身亡之前,找到红颜老的解药吗?” 楚殷殷把进度给他汇报了遍,“你的徒儿可是个天才,一定没问题的!” “王爷那边,这次如果能活下来,不妨好好思考思考,你和王爷今后该何去何从。”汤治不自在的轻咳了声,“我一向不愿意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也不愿意插手,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徒儿,不想看着你满身的才华,浪费在后院。” “原以为王爷能够护住你,但现在看来,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危险的。”汤治眯起眸子,“他既护不住你,又让你伤心,不如离开。” “知道了。” 不管别人说一百遍一千遍,她都要亲自问过容无崖,才会死心。 楚殷殷行了大礼后,说自己以后可能不常过来,汤治背对着她摆手,催促着她赶紧走。 她推门离开后,汤治默默的抹了把眼泪,之后起身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寄给他早年混迹江湖的老朋友的,是个制毒很厉害的,但是却没什么名气。 他喜欢自己玩毒,不跟江湖上面那些人掺和攀比,但是他知道,他的水平远高于那些有名气的。 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徒儿,再尝试一次,尽管之前的信,全都石沉大海。 汤治抱着希望,又将写好的信,交给自己的小徒弟。 “去吧。” 万一能够联系到那个老朋友,他的徒儿兴许就会有救。 第346章 撞向他的马车 楚殷殷从西屋里出来,楚鉴心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楚殷殷指挥着他去扛了两个大袋子,然后率先往外走。 跟在身后的一个小师弟,讪讪的跟着问,“师姐,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脾气好点了吗?” 楚殷殷点点头,“好好照顾师父,他的腿脚一遇到阴冷天气,就会不方便,你们记得勤给他按摩。” “还有,这几年就让师父在京城待着,不要远游。” “你们明年立了春之后,就记得往家里多屯点粮食。” “至于其他的……别惹师父生气。” 她有条不紊的交代完,反倒是让小师弟满头雾水。 他怎么总觉得,师姐这样子,更像是在交代后事啊? 小师弟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胡思乱想多了。 他亲自把楚殷殷送出门,“师姐一下子说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师姐你以后还是隔三差五就来看看师父吧,他老人家嘴上念叨着烦你,实际上是在乎你的,你一段时间不来,他老人家心里就想的紧。” 小师弟哭丧着脸的请求,“师姐,你记得常回来看看啊,你要不回来,师父就会骂我们出气。” 隔着层面纱,楚殷殷沉吟着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如果有机会,能够侥幸活下来,她会经常来看看的。 如果没有机会…… 楚殷殷上了马车,方幼珠赶紧跟上。 车外。 楚鉴心把几袋子的东西,放到车顶牢牢的绑好,等出发的时候,才招呼陈浔剑一起上车。 “回王府吧。” 楚殷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楚鉴心一怔,“殷殷,还回去?” 他好不容易把她从里面接出来,那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男人,还回他的王府做什么? 在殷殷遭遇生命威胁的时候,他不想着法子救她,反而还盘算着迎娶新的侧妃。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楚殷殷言简意赅的解释,“还回去,吕毒师他们都在。” “我们可以请他们到楚府。王爷能够出得起养他们的价格,楚府也能出得起。”楚鉴心豪气的道。 “本来时间就紧迫,再这么折腾一顿,何必呢?”楚殷殷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王爷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楚殷殷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尤其是在感情上,她更是格外坚定。 楚鉴心听她的口吻,知道自己再劝没什么用,“行,那就回王府。” 可陈浔剑却让他们先把他送到先前的茶楼。 反正是顺路,楚鉴心没推辞。 谁知道在路上,却碰到了一个此刻他们最不想见到的人。 宽敞的街道上,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十分奢华,从规模和装饰上来看,可以猜测的到,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车厢飞起的四角上,挂着几个灯笼,灯笼上书着“瑞王”二字,随着走动,灯笼也四下摇晃。 陈浔剑轻轻的吹起口哨,一副有好戏看了的幸灾乐祸。 在旁边的楚鉴心,自然也看到了那辆马车。 他本来因为楚殷殷的安慰,已经逐渐趋于平静的情绪,顿时又像是热锅里面的油,变得沸腾失控。 好啊。 容无崖! 他不去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撞了上来! 哪怕他是堂堂王爷又如何,他敢对不起他的妹妹殷殷,他就敢为自己的妹妹出头! 楚鉴心从小厮手里夺过缰绳,紧紧的攥在手中。 按道理来讲,在路上如果遇到身份高于自己的马车,理应让路。 可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占据了整条街道的正中央,也不降低速度,直直的驾车往前赶去。 陈浔剑嗤笑着,低声的道,“楚公子好魄力,你看清了,那可是王爷的马车。” “是又如何!”楚鉴心拧眉,目不斜视的道,“撞的就是他的车!” 另一边。 驾车的西川,拧起了眉头。 他看着本该恭敬让路的马车,一反常态的迎面驶来,第一时间警惕了起来。 旁边坐着的东川也发出疑惑,“注意!有可能是刺客……诶?” 西川发问,“怎么?” “那位……”东川指了指对面越来越近的马车,“驾车的好像是楚小公子,还有陈公子。” 西川注意到,对面的马车速度越来越快,全然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样子。 他先把车子减速,然后慢慢的往旁边让,这么个细小的动作,还是没躲过对面的眼睛。 楚鉴心冷笑着,又朝着他们撞过来。 西川只好汇报道,“王爷,有特殊情况!请您坐好!” 他话音刚落,就攥紧缰绳,急急勒停马儿,车子向前继续行驶了一段,才堪堪停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飞速驶来的马车,也硬生生停在了两米开外的地方。 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在半空之中,这两辆马车的反常,惊扰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 众人好奇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议论声不止。 “诶?这不是瑞王爷的马车吗?” “那位年轻的公子哥我认得,楚家三公子,也是楚家唯一一个在京城的小公子哥。” “这是什么情况啊?有知道情况的吗?这楚三公子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气场很是凛然啊!” “害!楚三公子为什么不高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京城里面都传疯了,据说王爷要迎娶侧妃,当时瑞王爷和王妃的爱情故事,你没听说过?那可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要多宠溺有多宠溺,结果呢,在王妃怀着身孕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和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去去去!这种话你都敢说,我告诉你小心议论王爷的私事,不然你脑袋哪天没的,你都不知道!” “这关我什么事?整个京城又不是只有我在说,况且,我也没说错啊,王爷是要迎娶侧妃了啊!” “……” 围观的群众众多,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开始还是小声的,后来说到激动处,见没人阻拦,就越发肆无忌惮。 这些话语,一字不漏的,全都传进了车厢。 方幼珠担忧的看着楚殷殷。 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捂住那些人的嘴。 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 “殷殷……”她张了张嘴,事到如今,总不能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她轻咳了声,“你也别太伤心。这个时代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尤其是像王爷这种身份地位的,总会……” 方幼珠说着说着,就想抽自己耳光。 她说不下去了,死死的抿着唇。 忽然,不知哪来的脾气,朝着车门踢了下,“楚鉴心,你把车停下来做什么?还不赶紧赶路?” 回答她的是陈浔剑。 对方的声音懒懒的,淡淡的,“遇到了个熟人,王妃不下来看看吗?” 方幼珠直觉他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不管遇到了谁,现在,先把我们送到楚府才是最重要的。” “是王爷呢。”陈浔剑的桃花眼看着那个车厢里下来的人,顿了顿,又道,“哦,还有王爷身边陪着的徐姑娘,别说,二人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 第347章 跪下跟我磕头道歉 这个陈浔剑是故意的吧? 方幼珠恨得暗暗咬牙。 明明知道,如今的楚殷殷,早已容貌不再,他还偏偏说这种扎心的形容词。 楚殷殷听了多伤心?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方幼珠隔着一扇门,早就把陈浔剑千刀万剐了。 她冷声呵斥他,“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死?” 陈浔剑啧了声,跳下马车后,顺势把车门打开了。 “出来看看吧,楚小公子这副样子,怕是要出事。” 方幼珠立刻坐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又想到了楚殷殷,说道,“你在里面坐着,我去去就来,我怕他那暴脾气,碰见王爷之后,会二话不说的动手,到时候真当街打起来,他不是王爷的对手。” 容无崖之前可是战神。 尽管这几年来,从未上过战场,但谁都不会质疑他的能力。 “我跟你一起。”楚殷殷平淡的接过话音,“早晚都要遇见,正好有些话,趁机问清楚。” “殷殷……” “走吧。” 楚殷殷深吸口气,调整好状态,弯腰走出了马车。 她一下来,周围的人全都注意到了,纷纷揣测起她的身份。 “这个是谁啊?为什么戴个面纱啊!” “看她的衣服穿着价值不菲,应当是哪位贵妇吧!” “这么热的天里戴个面纱,难道是个天大的美人?” “怎么可能会是美人?我看是故弄玄虚吧!说不定就是长得丑,所以才戴面纱遮盖呢!” “……” 楚殷殷在纷纷的议论声中,来到了楚鉴心的身边。 他们对面的马车里,容无崖已经下了车,但他转过身去,朝着车厢那处伸出手。 楚殷殷平静的看着。 这个动作,这个待遇,她以前也有过。 很快,车厢里面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紧跟着是她颜色明亮的衣袖,还有那张清丽素雅的脸庞。 正是徐婉彤。 她含羞带怯的笑着,小手搭在容无崖的大手上,施施然下了车,之后又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紧紧的靠在容无崖的身前,容无崖眉头微皱的向后退了步,被她敏锐的察觉到,连忙双手环抱住他。 “王爷,好热,额头都是汗,人家没手啦,你帮我擦一下好吗?” 她矫揉造作的请求,大庭广众之下抛媚眼。 容无崖嗤笑了声,“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本王亲自做?” 男人递了个眼神,一旁的东川接收到,抿紧了唇缓步上前。 他从袖中取出个手帕,正要动手,却被徐婉彤给推开。 她变戏法的又丢出来个,硬是塞到容无崖手里,“要王爷给我擦才行。王爷,你该不会要拒绝吧?” 容无崖垂眸,清冷又疏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轻佻的点了点头,“行。” 他捏着手帕,低下头,旁若无人的擦拭她额头的汗。 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神仙眷侣模样! 楚殷殷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足一步远的地方,可是谁都没有看到似的。 楚鉴心心头的火,这下子全面烧了起来。 他阔步走到跟前,一把夺过那只巾帕,狠狠的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 嚯! 好家伙! 楚鉴心的这个举动,彻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百姓们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大家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的腥风血雨! 唯独两个人,平静的像是置身事外的盘观者一样。 一个是陈浔剑。 他自下车后,就双手环胸的靠在车旁,桃花眼潋滟,总是带着三分薄凉的笑意。 一个是楚殷殷。 她的视线随着楚鉴心而移动,最后落在了那张帕子上。 是她绣的帕子,素白的丝绸质感,果然不错,在光线强烈之下,像是还会发光一样。 右下角的地方,绣着两只鸳鸯。 此刻,它们更像是对她的嘲笑。 楚殷殷却先笑了,蓦地一声,很轻很短,却莫名充满了力量,传遍了在场人的耳膜里。 方幼珠感到想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为楚殷殷感到委屈和难堪。 她就站在她身边,比她情绪还激动,轻轻颤抖着身子的道,“殷殷……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楚殷殷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楚鉴心又有新动作。 他一把从容无崖手里,拽过徐婉彤,把她往后狠狠一推。 徐婉彤大惊,叫道,“王爷!” 容无崖绕过楚鉴心,看起来动作很快,但赶到的时候,徐婉彤已经撞到了车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侧,表情很淡,“抱歉,本王来晚了,东川,把人扶起来。” 徐婉彤恨极了,明明说好这些日子要顺着她的,可容无崖这个态度,真叫人窝火。 她看到来人是东川,无比厌烦,强撑着爬起来的时候,看向楚鉴心发难,“楚公子为什么这么做?王爷,你今天不给我个答复,我是要生你气的!” 容无崖挑了挑眉,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 徐婉彤理都不理,她噘着嘴,挑衅的继续道,“楚小公子平白推我一下,伤到了我,从而影响了我们的婚事,那可怎么办?再说了,我现在是准侧妃,虽然楚小公子是王妃姐姐的亲兄长,但于情于理,这么对我,也是不妥当的吧?” “王爷,你要为人家做主呀!” 容无崖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今天是一定要拿楚鉴心开刀的,不然的话,她手里拿捏着的解药,就永远拿不到。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即便她死,也得带走楚殷殷。 容无崖抿着唇,正要开口,就听到那道朝思暮想的声音。 “推你就推你,有什么不妥当的?”楚鉴心气的脑袋一片空白,正愁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楚殷殷缓缓开口。 她语气平和,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和霸道,“徐姑娘是什么尊贵身份的吗?难道推不得吗?” 楚殷殷一开口,徐婉彤就听出来是她的声音了。 毕竟是自己一心比较的情敌,她对她无比熟悉。 她看着她带着的面纱头罩,忽然生出个邪恶的主意。 知道自己变成那副丑样,不想让人看到? 她偏要让大家都看看,她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根本配不上英姿飒爽的容无崖! 第348章 摘下她的面纱 能够配的上容无崖的,只有她自己! 徐婉彤打定主意后,装傻充愣的反驳道,“你是谁?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本王妃顶嘴?我是瑞王爷的准侧妃,你们说话,最好跟我注意点!” “准侧妃,不也还是没嫁进门吗?”楚殷殷嗤笑,“只要一天没进门,你就还是徐姑娘,不是什么王妃。” “你!” “再说了,能不能进门这种事,还不一定呢。”楚殷殷温声细语的教导她,“现在就大言不惭的到处宣传,到最后没嫁到王府来,徐姑娘的脸可往哪儿放!” “我嫁不嫁进王府,不是你说了算的!”徐婉彤现在拿捏着容无崖的命门,说话当然有底气。 她趾高气扬的道,“王爷喜欢我,想要娶我,王爷答应我侧妃之位,那我就一定能坐上!” 徐婉彤说着,一把抱住容无崖的腰身,把小脸埋到他身前蹭了蹭,“王爷你快告诉他们!说你要娶我,说我是侧王妃啊!” 容无崖抬起头,他似乎没有认出来楚殷殷,淡漠的视线,完全没在她身上停顿。 他掠过方幼珠,经过楚鉴心,瞥了眼陈浔剑,又扫向众人,最后看向怀中的徐婉彤。 他没什么情绪,敷衍的道,“恩,你是,本王要娶你。” 尽管如此,徐婉彤只感觉到幸福的快要晕眩过去了! 原来被人护着,有人撑腰的感觉是这么爽! 原来当着楚殷殷的面,把她男人抢走的感觉,是这么的大快人心!#@$& 不。 这还不够。 楚殷殷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吗? 她要让大家看看,这个第一美人,现在成了什么吓人的样子! 徐婉彤想到这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挑衅的扬起下巴,看向楚殷殷,“听到了吗!王爷要娶我!我就一定能嫁进王府!你是哪里来的贱民!本王妃要你跪下跟我磕头道歉,否则我让王爷治你大逆不道的罪!” 徐婉彤摇头晃脑,咄咄逼人的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本王妃也是你能随意顶嘴的?对了,本王妃说话的时候,你居然戴面纱?你敢看不起本王妃?!王爷,叫人把她的面纱摘下来!我要看看是哪个贱民!” “我看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是你才对!”方幼珠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瑞王妃这么无理?”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气的脑中一片空白,想到什么说什么。 “就算你得了王爷的喜欢,要进王府的门,殷殷也是正妃,是你需要跪趴在她脚边,一日三请安的主子!说好听了点,你是个侧妃,说难听点,你就是个暖床的下贱奴婢!在正妃面前,你又装什么装,拽什么拽,轮得到你目中无人的份儿吗?” 方幼珠这番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可这还不算完。 她冷笑连连继续道,“以为仗着王爷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一个女人能够站得稳,要靠娘家给的底气,你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下等人?别说殷殷是王妃,就算她不是,她也是楚家的千金,是先帝御封的郡主,你一个小小的姑娘,要她给你跪下磕头道歉?” “我看你是昏了头!” 方幼珠从小浸淫在这名利场内,非常精通圈子里的生存规则。 在这里,身份地位,就是能压死人,低品级的官员子女,就是要低人一等,至于那些更惨的庶子庶女出身的,就是要夹着尾巴学做人。 这就是规矩,是整个大兴几百年来的规矩。 方幼珠一开始就完全看不上徐婉彤。 她不过是个侍卫的女儿,平常根本接触不到京城的名媛圈,一直都是被排除在外的边缘人。 要不是徐博中徐首领走了大运,在这次皇位更迭中,立下了功劳,她能有露脸的份儿?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徐博中死后,她一个孤女,所能依仗的是什么? 她背后空无一人,还敢跟背后是整个楚家的楚殷殷叫板,不是得了失心疯是什么? “呸!”方幼珠气的面红耳赤,连带着容无崖也一起骂,“一个贱婢,大言不惭,瑞王爷瞎了眼的看上你,不过是当个消遣,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瓣儿蒜了?” “你你——”徐婉彤倏地指着她,气的脸都发绿了。 她早就听说过方幼珠,也曾无数次的远远看过她。 方幼珠家境好,去到哪里,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和楚殷殷一样被众星捧月。 徐婉彤以前曾经跟她们示好过,可对方并不记得她。 她以为自己如今的身份,能够让她看在眼里,起码给上几分尊重。 可她噼里啪啦一顿话紧跟着一顿话的羞辱,让她又瞬间想到了之前,自己默默无闻寂寂无名的时候。 她的脸瞬间涨红,疯了般的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可对上那双眼睛,又害怕的止住了动作。 方幼珠有个强悍的家世,就连容无崖,都不敢轻易动她。 她只能悻悻的咽下这口恶气,转而猛地想到,她的主要目标是楚殷殷啊! 徐婉彤惊醒后,重振旗鼓,她双手环胸的看看方幼珠,又看向楚殷殷,“你说她是瑞王妃?哈!戴着个面纱,谁知道她是不是啊!难道你说是就是啊!你有本事,让她把面纱摘下来看看啊!” 方幼珠一怔,她没想到这一茬。 不过…… 她呵笑了声,“这京城也没有人敢冒充王妃的吧?再说了,王爷难道认不出来吗?” “我不信。”徐婉彤眨了眨眼,“既然是王妃,又有什么不敢露脸的呢?天下人都知道,王妃生了一张好相貌,可以说是倾国倾城,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戴个面纱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还是说……” 她顿了顿,“王妃毁容了?” 楚殷殷眉头挑了挑,有什么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忽然间明白了。 她隔着面纱看向容无崖,男人漆黑的眸子,正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容无崖。”她平静的开口,“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王爷!”徐婉彤下意识的不想让他去,这就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男人被抢走一样,她双目灼灼的看着他,“王爷,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王妃呢!” “同床共枕这么些天,本王能认不出来?”他没理会她,而是走到楚殷殷跟前,“要问什么?” “这边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楚殷殷看向不远处的巷子,率先转身往前走。 容无崖缓步跟上。 徐婉彤气的要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楚殷殷勾勾手,容无崖就把她抛下,跟着那个贱女人走了? 他到底还想不想要解药了? 徐婉彤见状,想也不想的跟上去。 她一路小跑着,经过容无崖的时候,被男人扣住手臂拦了下来。 但她不放弃,眼看楚殷殷就在跟前,她眼疾手快,用尽全力掀开了她的头纱! 第349章 不相信她有解药 头纱一掉,眼前的视线顿时变得明朗清晰,连带着头顶上倾泻而下的阳光,都更加充沛了。 楚殷殷微怔过后,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什么?”容无崖低呵,这样森凉的口吻,就像是让人瞬间置身于冰窟中。 徐婉彤承认那一刻,她有短暂的害怕。 但她又想,反正容无崖不敢杀了她,杀了她,她死了没关系,楚殷殷也得死! 容无崖不会舍得楚殷殷死的。 她瘪瘪嘴,无辜的抹了把眼睛,“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哎呀,王妃您…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滚开!”容无崖一把甩开徐婉彤,因为太用力,徐婉彤踉跄着摔倒,一屁股跌坐地上。 可他视而不见,只是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面纱捡起来。 他将上面的灰尘,轻轻的拍掉,举起来递给楚殷殷的时候,心疼的眼眸都布上了一层雾气。 楚殷殷叹了口气,没有看他,而是道,“你帮我戴上吧。” 容无崖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 光影是那么温柔,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怜悯。 记忆中明媚娇艳的女子,似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过去式。 此刻他面前的女人,苍老,颓废,隐隐约约透着股临近死亡的腐烂气息。 她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就连那双他最喜欢的水濛濛雾涟涟的眼睛,这会儿也失去了神采—— 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和长长的睫毛一起,一并遮住了她的情绪。 容无崖注意到她贴在脸上的碎发,想要抬手替她整理,手刚伸出去,她就偏过了头。 声音不大,语气寻常,说的话,却无比诛心。 “手脏。”她不咸不淡的说,“别碰我。把面纱戴上吧。我有点看不太清了。” 容无崖愣了愣,旋即无奈的笑笑。 是啊。 他怎么能忘记,他的满满是个记仇的女人呢? 她看似温柔,实则绝情。 这轻飘飘的温柔一刀,直接刺中了他的要害,疼得他心肺都揪到一起。 倘若真的伤了她的心,她又怎么会让他好过? 短短的三言两语,她就能让他感到心痛,但他受着,这是小女人在闹脾气使性子给他的惩罚,他认。 容无崖尽量不去碰到她,把头纱给她戴上,之后她不加停留,往旁边小巷子深处走去。 他提步也要跟上,旁边的徐婉彤低低的叫了声,“王爷,你答应我的……” 容无崖扫过来。 这一眼直看的她魂飞魄散。 徐婉彤不怕死,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唯一的奢望就是得到容无崖。 如果容无崖不答应她,大不了就杀了她啊。 然而就算她死了,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哪怕不怕死,骤然对上容无崖这样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她哆嗦着咬着牙,还不忘警告他,“你想要她死吗?” “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容无崖轻嗤了声,没再看她。 徐婉彤愤恨的一拳砸在腿上,眼底泛起狠毒的光。 楚殷殷死了,她活不了? 怎么会? 要是她在这段时间怀上他的孩子,她就不信容无崖会连自己的孩子都杀掉! 早在她给楚殷殷下毒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后面的路。 用红颜老的解药,拖住容无崖,然后逼迫他与自己成亲,在给楚殷殷解药之前,怀上容无崖的孩子。 等她给楚殷殷解药,楚殷殷即便吃了,也为时晚矣,她注定要死,她一死,容无崖肯定会拿她泄愤。 然而她那个时候已经怀了孩子,除了孩子,再利用白娇晚对她的疼惜,她不相信自己活不下来。 这一切计划,简直完美无瑕,天衣无缝。 她想到这里,心情才稍稍平复些,她回头看向远处,围堵的人群,正七嘴八舌讨论的热闹。 “刚刚我没有看错吧?那是瑞王妃?她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老那么丑了!”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也太丑了吧?这么一看,她确实配不上王爷!” “可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这么老了?” “王妃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啊,这样的话,怪不得王爷要另娶了!” “另娶的这一位,比起来王妃之前的容貌,那差的也太远了!” “……” 小巷深处。 楚殷殷直到听不见身后那些沸沸扬扬的议论,才停下脚步。 容无崖追了上来,站在她的身边,叫她的名字,“满满,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毒是徐婉彤下的。”她笃定的开口,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你跟她在一起,是为了拿解药。”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他就知道,以她的聪明才智,只要稍加提点,就能明白过来整件事。 他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明白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处境。 会被误解,被诋毁,被冷待疏离,甚至会被她毫不犹豫的抛弃。 可现在他的满满,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那么他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她懂。 他沉吟着嗯了声,没有否认,“我没有对不起你。再等等……我会尽快。” “跟我回家吧。”楚殷殷摇了摇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别再待在她身边。” 容无崖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不相信的是她。”楚殷殷笑了笑。 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就连近在咫尺的男人,都看不太清楚轮廓。 但她深吸口气,继续追问,“你确定她手里真的有解药吗?有没有可能,这种剧毒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解药?你应该去找过吕日,据他所说,他师父当时造出来这种毒之后,还没来得及造解药,这毒就被偷走了。” “红颜老被人偷走之后,他师父疯癫失踪,怎么可能有解药?她所说的解药,可能根本就是个谎言!” 楚殷殷摇了摇头,“为了一个谎言,去陪她虚与委蛇这么多天,没有意义。” “可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呢?”容无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万一她真的有解药呢?” 第350章 我要你跟我回家 他掀开她的头纱,和她额头相抵,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她皱巴巴的肌肤,心疼又珍视。 “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愿意做任何事。” 哪怕是要拿他的命去换,他都不会犹豫。 “我不愿意。”楚殷殷一拳敲在他的心口,“我不愿意,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就生气,听到你和她的名字就伤心,哪怕知道是做戏,我都不愿意!她现在只是让你娶她,后面她会变本加厉的,我太了解她这种人了……” “她们贪婪,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一她变卦,一定要你和她上床,才肯拿出解药呢?那你也会和她上床吗?万一她一定要怀上你的孩子,才肯拿出解药呢?你也给她孩子吗?” 楚殷殷再次摇头,“她现在一无所有,就有条烂命,她不怕死的,因为她所依仗的,就是你不敢让她死。因为你觉得,她死了,我就会死,包括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才敢这么猖狂。” “可我不要。”她再次强调,“我不要脏了的男人,这比让我死了还难受。你用卖身的法子让我活下来,那么即便真的活了下来,我也不会再要你。” 她轻轻抱住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容无崖浑身僵硬,他承认,在某一瞬间,他是害怕的,是动摇的。 害怕他的满满真的不要他。 动摇着起了听她的话,选择放弃的念头。 可他不能。 他薄唇紧抿,牙齿咬着口腔内的嫩肉,直咬的血肉模糊,满嘴粘腻,才将那个好字压了回去。 楚殷殷叹了口气,她的声音里沾染着致命的蛊惑,温柔的像是春日的暖风,又像是每一次他们在床上耳鬓厮磨时候的低语言。 她说,“跟我回家吧,今天你跟我回去,跟她断了,我就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事。” “你的毒怎么办?”容无崖喉头腥咸,“满满,你知道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 楚殷殷点了点头,“我不会死,我已经在研究解药了,我相信能够研究出来。” “可我不能赌。”他捧起她的脸,万分疼惜的在她脸颊放上极其珍视的一吻,“也不敢赌,若是换成其他的事情,甚至是我中了红颜老,我都敢听你的话,赌上一把,可是我现在不敢,因为我承受不起赌输了的风险。” 赌输了的话,他就会失去她。 那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楚殷殷皱眉,“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你。”容无崖纠正她,“我相信你能够研究出来解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此,就算徐婉彤,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拥有解药,我也会尽全力去帮你拿过来。” 楚殷殷内心煎熬。 容无崖的话,她明白什么意思。 她的话,容无崖也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他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 她冷了神色,轻轻推开了他,“说实话,就算你从她那拿来了解药,我也不敢吃。最后一遍,跟我回家吧。如果这次你不答应我,我以后都不会再提。” 容无崖摇了摇头,大掌温柔的落在她长发上,轻轻的顺着往下抚摸,而后来到肩头,温柔的拍了拍。 “回去吧,今晚早点休息。” 他这是做了选择。 楚殷殷嗤笑了声,“如果要以失去你为代价,那么你为我做的这些,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我在乎的是你,是你全心全意的爱,是和你在一起啊! 她说完不加停留,大步不停的往外走。 光从前面照过来,她像是奔向光明的勇士,而他,被留在了漆黑阴冷的深巷中。 容无崖缓缓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抓,似乎抓到了阳光,然而摊开手,掌心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嗤笑了声,楚殷殷在乎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没那么蠢,可是和她在乎的相比,他只求她能活着。 纵然她不再爱他,只要她活着,在他身边,就比什么都好。 他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看到外面聚集的人群,忽然之间变得闹哄哄乱糟糟的,快步追了上去。 …… 大街上。 楚殷殷从深巷走出来,她还穿戴着头纱,众人见状,议论声不由得压低了几分。 他们都看着她,方幼珠小跑着迎上去,握住她的手,担忧的问,“殷殷,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她淡声笑着回答。 方幼珠看了眼她身后紧追着走出来的容无崖,抿了抿唇,“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等会。”楚殷殷打断她,“我还有件事要处理。” 她周身的气息冷的骇人,方幼珠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楚殷殷,忍不住心里发毛。 她捏了捏她的手,“殷殷……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她说完轻轻推开她的手,直直的朝着徐婉彤走去。 徐婉彤就在几步开外,见到她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等楚殷殷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故意说道,“呀……真的是王妃姐姐……可是刚才……你的脸,还有你的头发,怎么都变成那样了啊!你是不是病了?” 她满是遗憾的口吻,“我还记得之前姐姐风华正茂,艳冠京城的时候,没有想到,才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变得又老又丑,姐姐可有去找大夫……啊!” “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打的头晕目眩。 楚殷殷揉了揉手腕,声音凉飕飕的道,“脸皮太厚,抽起来都比旁人要费力些。” 她这句话,不轻不重,但足以传遍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方幼珠一听,再看被她抽打的徐婉彤,那叫一个浑身舒畅! 早就看这个贱婢不顺眼了,要不是容无崖护着她,她早就叫人把她打一顿了。 现在楚殷殷这么做,真是大快人心! “抽的好!”方幼珠一点都不顾忌场合,相反,她就是故意拍手叫好的,“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贱婢,打就完事!敢爬到主子头上,就打她一次,看她什么时候学会尊卑有别!” “你!”徐婉彤咬牙叫道。 她脸上火辣辣的,但现在,她心里头的火烧的火更旺盛! 好不容易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压过楚殷殷一头,现在又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脸,抽了巴掌! 她气急败坏的捂着脸,身后的议论声,疯了般的涌进耳朵里,让她更加恨的牙痒痒! 第351章 楚殷殷吓唬徐婉彤 “诶?咱们这王妃就是霸气,说打就打!要我说,这小贱人这么猖狂,就得打!” “王妃说的也没错啊,自古以来,侧室也是妾,妾等同于奴,哪有奴才爬到主子头上的?” “王妃家世好,底气足,不像这个狐媚子,什么都没有!早晚被王爷抛弃的料!” “就她这样的,进了门,估计天天被王妃教训!” “……” 徐婉彤听着听着,忽然笑了,她怎么可能会被楚殷殷教训,楚殷殷马上就要死了呀! 一想到这个,她简直神清气爽,脸上挨打的地方,都变得没有那么疼了! “你笑什么?”她正勾着唇,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是楚殷殷无疑了。 徐婉彤轻哼了声,捂着脸继续道,“我笑姐姐,因为嫉妒我年轻貌美,嫉妒王爷宠爱我,就抽我巴掌?姐姐好可怜,得不到男人的爱,只能靠打我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了,可是即便这样,难道王爷就会爱你吗?” 她鄙夷的瘪了瘪嘴,“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但凡是个男的,见了你都被你吓的魂儿都没了,谁还敢靠近你!姐姐啊姐姐,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艳冠京城的你了!” 徐婉彤越说越兴奋,她看到楚殷殷站在那里不动,似乎是被她的话伤到了,更加卖力嘲讽。 “你不就是靠着一张脸才让王爷喜欢你的吗?可惜了,这张脸没了,姐姐也失去了宠爱,所以就到处发疯,见不得别人貌美年轻,说真的,我真的好同情姐姐啊,姐姐打我不要紧,要是打我能够让姐姐变年轻,那就算挨打也值了,但是……” 她捂着嘴笑起来,“你还是一样的丑啊!” “我变成这样,不是你做的吗?”楚殷殷冷笑了声,“之前我没空和你算账,没想到你还找上门来上蹿下跳的,我是变老变丑了,我不是变傻了,你不知死活的到我跟前碍眼,那我今天就跟你好好算一笔账!” 面前女人的脸,隐在面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但她周身凛然逼迫的气息,却谁都无法忽视。 徐婉彤后知后觉的感到一股不祥。 她皱着眉,余光中扫到了正缓步而来的容无崖,顿时像是有了底气。 她连声娇呼道,“王爷!王爷救我!王妃姐姐要打我!” 徐婉彤抬腿就朝容无崖跑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见楚殷殷伸出手。 一旁的织金立刻从腰间抽出那条金铃长鞭,交到楚殷殷手中。 楚殷殷一把抽过,叮铃铃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而来的,是带着猎风的声响。 “啪!” 鞭子抽在她面前不足半米的半空中,连空气都带着几分震颤。 徐婉彤低低叫了声,朝后退了几步。 然而楚殷殷却步步紧逼。 徐婉彤再次看向容无崖,道,“王爷!王爷救我啊!” 容无崖与她四目相对,他挑了挑眉,旋即勾唇笑了起来,与不远处的陈浔剑,侧头说起话来。 徐婉彤捏着拳头,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她气的不行,还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楚殷殷招了招手,“三哥,帮我一下!抓住她!” “好嘞!”楚鉴心早就想这么干了,没有收到妹妹的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打乱妹妹的计划。 如今得了她的话,和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神,两个人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徐婉彤。 两人一人拽着一边的手,都是身材挺拔,力气充足的大男人,徐婉彤怎么能是对手? 她拼命的扭着身子挣扎,都是白费力气。 周围人议论声起来,但没一个上前。 一来那可是王妃,谁敢和王妃作对? 二来这种戏码看起来还挺刺激的,有热闹看,大家看着图个乐呵就成了,谁想把自己搭进去? 徐婉彤惊恐无比,她才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那点小聪明什么都不是。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殷殷,“你要做什么!你离我远一点!” 楚殷殷托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真是好嫩的一张脸啊,你这么自信,就是凭借着这张脸吗?” “你要做什么?”徐婉彤极度害怕之下,已经只会说这一句话了,“你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楚殷殷反问,“你怕死吗?” 徐婉彤想也不想的说,“我死了你觉得你能活吗?” “所以我没打算要你的命啊。”楚殷殷声音里带着笑。 她用鞭子在她脸上轻拍了下,竟然还带着几分安抚,“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只是给你毁容而已。你让我变成了这样,我也让你变个样子。你说好不好?” 她还不如要她的命! “不要!”徐婉彤失声尖叫道,“楚殷殷,你敢!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楚殷殷疑惑的歪着头看向她,“难道你要把解药给我吗?” 她说完,沉吟了下,微微倾身上前,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在她脸上。 刚才被打的火辣辣的地方,与冰凉的鞭子互相摩擦,让她整个后背都是冷汗。 “给吗?”楚殷殷又问,“给了我解药,就可以保住你这张脸哦。”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徐婉彤仰脸看着她,心里头焦灼的,像是被火烧着烤一般。 她在纠结。 不可否认,女人还是最了解女人。 容无崖每次威胁她的时候,就是拿她的命威胁。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活着的时候,没能有一张好看的脸,没能嫁给容无崖。 楚殷殷太狠毒了! 这一招简直太狠了! 徐婉彤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楚殷殷在皮鞭上抹了一层东西,害怕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楚殷殷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心的同她解释,“这种药叫做万物死,擦在伤口上,伤口不会豫鹤,而且会溃脓腐烂,永远散发一股臭味。啧啧啧,好娇嫩的小脸,要是被我的皮鞭抽一下,那以后……会变得很丑呀!” “呜呜呜……” 徐婉彤这下真的怕了,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她看向容无崖,男人根本没看她,甚至还在和陈浔剑谈笑风生。 她有片刻的动摇,想着把解药交出去,好保住自己的这张脸,但是她很快摇了摇头。 她不蠢。 手握红颜老的解药,是她最大的筹码。 要是现在交给了楚殷殷,那么容无崖肯定不会和她成亲! 她没怀上容无崖的孩子,等楚殷殷得救后,容无崖肯定会杀掉她泄愤! 不。 不能交出去。 交出去的话,就全完了! 可是她的脸…… 徐婉彤抿唇,她决定赌一把。 什么万物死,她听都没听过,楚殷殷肯定是吓唬她的,想要哄着她拿出解药! 可惜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偏偏不上当! 再者就算真的毁了这张脸,她能得到容无崖,等她嫁给容无崖之后,遍寻名医,还怕治不好这张脸吗? 第352章 徐婉彤毁容 徐婉彤打定了主意,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 她才不会让楚殷殷拿到解药呢! 就算要给她,也不是现在! “呸!”她低声的咒骂,反正容无崖也不关注这边,对着楚殷殷,自然是什么难听骂什么,“想要解药?你做梦!你根本就配不上王爷!以为有一张脸就可以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休想!哈哈哈哈!现在你变成了这副丑样,我看着心里真痛快!” “没错!我是有解药!但是别想让我给你!”她梗着脖子挑衅她,“我要你死!等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破坏我和王爷了!我将和他甜蜜幸福的永远在一起!” “没了这张脸,你觉得他会多看你一眼吗?”楚殷殷面对着她的嘲讽咒骂,越发气定神闲,“你现在所依仗的,不就是这张比我年轻比我好看的脸吗?如果我把它毁了……啧。” 她摇了摇头,幸灾乐祸的道,“你以后惨咯。” “你别吓唬我!”徐婉彤赶紧压下内心的动摇,“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反正你那时候都死透了!没了你,我在王爷身边嘘寒问暖,真心守护,还怕取代不了你吗?” 听着她天真无邪的话,楚殷殷眼中浮现出几分嘲讽。 她沉吟着点了点头,在她狰狞凶狠的目光中缓缓后退,到达一定距离后,举起手中的鞭子,振臂一甩。 “啪!” 鞭子准确无误的抽打在徐婉彤的脸上。 巨大的冲击和强烈的刺激,痛的她尖叫出声。 她感觉到整张脸都像是从中间裂开了一般的疼,除了脸颊之外,浑身都变得滚烫起来。#@$&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有温热的东西淌下来…… 刚才没记错的话,好像那鞭子也经过了她的眼睛。 “啪!” 她正这么想着,整个人还在因为疼痛而剧烈战栗着,迎面又是一鞭子。 那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的抽,全部都抽在了她的脸上。%&(& 徐婉彤疼极了,就连脑袋都开始浑浑噩噩! 她不停的尖声喊痛,忍不住的时候脱口而出求饶! 本以为楚殷殷会停下来,然而并没有,她一下又一下继续抽打着。 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到后来只张着嘴不出声,竟是晕死了过去! 围观的群众,一开始图看个热闹,后来看到王妃抽出了先皇御赐的金铃长鞭,都直呼过瘾。 到现在看到徐婉彤满脸血肉模糊,叫人作呕时,全都不敢说话了。 “死了?”楚殷殷停下动作,隔着面纱,远远的看着她,眯眼问道。 楚鉴心摇摇头,“没有,还吊着口气。” “活着就好。”楚殷殷没太多情绪,“这么一张脸,她要是看不到,可就可惜了。” 她将鞭子递给织金,织金重新系在腰上。 方幼珠这时候上前来,搀扶住她,问,“累了吧?” 楚殷殷半倚靠在她身边,“回去吧。” 几个人不敢耽搁,上了马车。 容无崖全程都在看着他们,但是楚殷殷,当真是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他凄凉的勾唇笑了笑,狭长而漆黑的眸底,分辨不出情绪来。 “王爷,现在怎么办?”东川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徐婉彤问道。 容无崖眉梢稍抬,“把她拖回去。” 楚殷殷中途来了这么一手,毁了徐婉彤的脸,说不定借机可以逼一逼她,拿出解药来换治脸的药膏。 但徐婉彤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就是不知道,这一计能不能成。 …… 楚鉴心本来要驾车先去茶楼的,但是陈浔剑忽然说不去了,跟他们一起回楚府。 他刚要掉头,楚殷殷又说不回楚府了,要他送她回王府。 “为什么?”楚鉴心不理解,“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出来,你又回去做什么?万一他再囚禁你呢?” “不会。”楚殷殷笃定的说,“送我回去吧!” “殷殷你!”楚鉴心隔着门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口吻里,知道她不会再改变主意。 他咬了咬牙,“拿你没办法,要是下次想出来,他不让的话,你就让织金再给我送个信。” 楚殷殷淡淡的哦了声,脑袋靠在方幼珠的肩膀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容无崖囚禁她,是不想让她知道,他要娶徐婉彤的消息。 现在她知道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了。 楚鉴心把她送到王府,等她下车后,又追上她,“殷殷……” 楚殷殷回过身,朝着他摆了摆手,“三哥,回去告诉阿娘,就说我一切都好,爹爹是要从堾州那边回来了吧?” 白听忱即位之后,就下发了旨意,如今大兴与周边各国和平相处,暂时签署了和平协议。 周边各国这回之所以肯纷纷同意签署协议,主要是如今容无崖醒了过来,又深得当今圣上的重用。 他们在没有绝对把握能够除掉容无崖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容无崖,那可是头沉睡的雄狮,不鸣则已,一鸣则血流成河。 可不敢随意挑衅! 因着这层关系,边疆等地格外和平。 楚风骑上了年纪,作为一名丞相,且在外驻军也将近一年,白听忱于是把他召回了京城。 楚鉴心见她这么问,如实回答道,“是呢。二哥也会跟着一起回来。” “好。” “你不回去看看阿娘?” 楚殷殷耸了耸肩,“我这副样子回去,岂不是让她更伤心?你就说我一切安好,等回头身子方便了,就会回去看她了。” 楚鉴心认同她的话,只好点了点头,“你照顾好自己,我也会想办法找解药的。” 楚殷殷眨了眨眼睛,没再聊下去,被织金搀扶着,回到了王府。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抽徐婉彤的时候,耗费了不少力气。 在路上的时候,她的肚子就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楚殷殷一回到府上,只交代织金去让吕日他们继续研究,自己便躺到了屋里的床上保胎。 她的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似乎是在告诉他,别怕。 可似乎并没有效果。 肚子开始疼起来,等她上厕所的时候,再看居然见红了。 第353章 楚殷殷沉睡不醒 楚殷殷心下一慌,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次当母亲,遇到事情,要沉着! 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她! 她迅深吸了口气,等心跳没那么快的时候,速擦干净那些血,回到了屋子里,自己给自己号脉。 织金看她脸色惨白,害怕的默默抹眼泪,“王妃……” “别说话。”楚殷殷低声呵斥道。 织金绷着嘴,便再也不敢出声。 不到片刻,楚殷殷号完了脉。 她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大碍,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又立刻写了个方子。 “织金,别哭了,照着这个去抓药!”她吩咐道,“之后熬煎一个时辰,端来给我。” 织金赶紧手忙脚乱的抹了抹眼,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去忙。 一个半时辰后。 织金端着一碗保胎药送进屋子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发现楚殷殷睡着了。 她没有再戴面纱,就着屋子里的光线,将她脸上的那些沟壑照的一清二楚。 织金瘪了瘪嘴,眼睛酸胀,她将汤药碗放到桌边,才来唤醒楚殷殷。 “天黑了?”楚殷殷看着外头暗下来的光线,有点后知后觉的问,“药煎好了吗?” “我端过来喂您。” 等织金把汤药碗放到她跟前的时候,楚殷殷端过来,屏着口气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眼皮子沉沉的往下耷拉,“你别喊我,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织金连连点头,将药碗送下去后,就在床边守着。 到了晚饭的点,容由来通知说饭做好了,楚殷殷还没醒。 容由在门外,担忧的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织金想着楚殷殷的叮嘱,又记起白日里王爷和徐婉彤在一起的画面,没说实话。 她道,“王妃只是困了乏了,有身孕的人,身子都比常人要沉一些,嗜睡也正常。” 容由见她这么说,只好道,“那我叫人把饭温着,等王妃醒了饿了就送来。” 织金这时候没有多想。 她本来也以为楚殷殷是倦了,半夜没准真会醒过来要吃的。 谁知道她守在床边,一不小心打了个盹,睁开眼的时候,天居然亮了。 而她家王妃,一晚上都没醒! 她瞌睡劲儿烟消云散,揉了揉眼睛,看向楚殷殷,又是一惊。 今天她的头发更白了,几乎从头到尾都是雪白雪白的。 而她脖子上也起了老年斑。 织金一早上情绪正充沛,没忍住小声的落泪,这动静没惊醒楚殷殷,她还在睡。 织金终于觉得不对劲。 王妃她……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瞬间僵住身子不敢动,脖子一点一点的挪向楚殷殷,她死死的盯着她,连呼吸都不敢。 当看到她胸口微小的起伏时,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还活着…… 王妃还活着……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 织金轻唤了两声,一开始楚殷殷没应,后来大概是被吵醒了,用鼻音回了几个字。 “王妃您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了饭再睡?” 楚殷殷不回答。 织金只好再等。 这一等又等到了傍晚,楚殷殷居然还不醒,这次却是连叫都叫不醒了。 织金慌了神,踉跄着出了紫气苑,去找吕日。 她跟吕日说明情况后,吕日沉吟着,面色忧愁的道,“是红颜老后期的症状。” 中毒之人会更加嗜睡,三天五天都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会断续延续到中毒晚期。 当楚殷殷再次醒来之时,差不多就是要离开人世的时候了。 织金本来就害怕,这会儿没有楚殷殷在场,毫不顾忌的放声大哭。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吗!你们就不能尽快研究出解药吗!” 吕日能理解她的心情,“已经在努力了,很快,昨天和今天的进展,都已经是最快的了。” 他眼底有着很重的黑眼圈,不仅他,整个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也全都是这种状态。 织金哭了会儿,就走了,说要回去继续守着王妃。 如果她最后的时光真的不多了,那她更不能浪费和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当晚,楚殷殷没有醒。 次日一天,也没有醒。 织金以泪洗面了一整天。 楚殷殷昏睡过去的第三日,中午的时候,容无崖回王府了。 他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似乎好几天没有换了,这并不符合一向喜爱整洁万分挑剔的他的习惯。 他的头发也散落在背后,上面满是灰尘,脏的厉害,一看也是没有好好清理过的样子。 不仅如此,原本英俊的容貌,此刻脸上也长出了短短的青色胡茬。 他的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一双眼睛通红,想来是熬了好几宿没睡。 容由一看到他,都惊的不会说话了,“王爷……您这是……这是去哪儿了?” 容无崖没理会他,掀起衣袍就往府里跑。 他跑的太急,没有注意脚下,又或许是连着骑了两天两夜的马,脑袋有点昏。 在上台阶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脚下踩空,竟然就栽了下去! 容由脸都吓绿了,上前就要去扶他! 然而饶是反应再快,还是来不及了! 容无崖就这样,整个人脸朝下的摔在台阶上,几乎是瞬间,鼻子就砸出了血。 红艳艳的鲜血,滴滴点点淋在象白玉的台阶上,是那么的鲜明,那么的触目惊心! 容由腿一软,惊恐的大呼,“来人!快来人!” …… 一刻钟后。 几个小厮一起把容无崖抬进了紫气苑,不过没送进主屋,而是送进了侧室。 容由跟了容无崖这么多年,除了在他得怪病的那三年,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狼狈的。 他害怕别摔出什么毛病来,立刻叫人去请了大夫来。 李鹤归来了见着容无崖,也是一怔。 这还是那个印象中,无论何时都光鲜优雅的瑞王爷吗? “快去给王爷看看。”容由在旁边催促,他才赶紧收敛心神,毕恭毕敬的坐到容无崖跟前。 他探了探脉,又检查了他的瞳孔,最后确定下来。 “王爷这是极度疲惫所致,他应该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加上长途跋涉,这是累晕了过去。” 容由张着嘴啊了声,他家王爷是好几天没回王府了,不过那不是在学堂,上哪儿长途跋涉了? 不过眼下这并不是重点。 容由追问道,“那要怎么办?” “让王爷好好休息吧,等他睡醒过来,就好了。” “王爷刚才磕到了脑袋,应该没事吧?” 李鹤归摇了摇头,“鼻梁骨有点歪,我已经替王爷处理过了,至于脑袋,没有伤到,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管家还请放心。” “好好好……”容由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放他离开。 李鹤归一走,他就吩咐人去煮饭,王爷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想来也没好好吃饭。 说起来也是,东川和西川不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王爷的吗?怎么这回都没跟过来? 王爷这是自己一个人去哪里跑了一遭? 容无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 两天都是在连轴转,他硬是撑着没合过眼。 在回来的路上,收到了消息,说是楚殷殷好几天没醒过来了,他又担心,一路风餐露宿的疾驰回来。 本想去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谁知道竟然摔倒一下子晕死过去。 容无崖揉着眼,等看清身处何地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直接下床,来不及穿鞋,就往隔壁屋子跑。 却在进门的时候,放缓了脚步,轻轻推开了门,生怕惊吓到谁似的。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 织金正在给蜡烛剪灯芯,听见推门的动静,一扭头看到是他,起身垂眸行礼。 容无崖来到床边,试探着摸了摸楚殷殷的体温,又贴近她的心口听了听,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他轻轻摸了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走了出去,直奔吕日的小院。 吕日的院子里,几个人还在昼夜不舍的忙活。 尽管夜已经深了,他们每个人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致,但是每个人都不觉得累,不觉得困。 反而精神抖擞。 因为经过几天的辛劳,他们基本排除了一大半的毒物和组合,就快能确定解毒需要的毒物了! 他们各自沉浸在忙碌的节奏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容无崖到来。 还是容无崖先出的声,“吕日,你跟我出来一趟。” 吕日你这才惊觉容无崖回来了。 “哟!这谁啊!这谁回来了啊!怎么赶在这时候回来呢?不和您的新侧妃你侬我侬了?”裴笑沉吊着个嗓子,阴阳怪气的哼笑嘲讽。 自打楚殷殷那日上街之后,外面就传遍了。 说容无崖要娶新侧妃,因为瑞王妃又丑又老快要死了! 王府里也开始张灯结彩了,裴笑沉想不知道都难。 正好又碰上,楚殷殷那日回来之后,就沉睡不醒。 他就更是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容无崖身上,替楚殷殷怨上了恨上了。 这下逮着他回来,一肚子的火气,总算找到了发泄处。 容无崖蹙了蹙眉,沉默的受着,没跟他一般见识,转身往外走。 裴笑沉见他不答话,气更大了,“王妃在这里快死了,王爷还有心情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呢!我竟然不知道王爷的戏这么好,若是不爱,之前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对王妃一副情深义重的虚伪模样?若是爱,那您现在这一系列行为,又是为何?”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无崖回眸看他,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 第354章 楚殷殷有救了 裴笑沉不知道容无崖在做什么,吕日心里头却是一清二楚的。 他一看气氛不对劲,赶紧朝着裴笑沉使了个眼色,“少说两句,赶紧忙去。” 裴笑沉啐了声,“吕日,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负心男,你竟然也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着吗?还当真是跪的时间久了,就站不起来了吗?王妃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看着她如今的处境,不觉得她可怜,不觉得他可恨吗?” 他长指一指,直直的对准了容无崖。 吕日知道他的性子,本来就愤世嫉俗,恣意妄为,加上近来又在极大的压力下,连轴转了好几个昼夜,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处在崩溃边缘,此刻看到容无崖爆发出来,实在不足为怪。 若是换成平日,他没准还会好生开导两句,但如今容无崖一看就是有话要说,他只能哎了声,转而对着容无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无崖点了点头,临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裴笑沉。 二人前后出了小院,来到距小院不远的后花园处。 夜色黑漆漆的,花草树木到了夜晚,染上层深沉的肃穆。 稀疏懒散的昏黄光线,遥遥的投射过来。 容无崖侧对着他站着,半张脸上闪着微光,半张脸则隐在幽暗中。 这让长身玉立的他,更添几分寂寥。 吕日心里头有点不舒服。 毕竟之前每次见到容无崖,他都是运筹帷幄,有着似天下尽在掌中的那种意气风发。 可眼前的他,看起来疲惫,落寞,示意,叫人感觉难过。 吕日笨拙的安慰着他,“王爷,裴兄他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他不知道您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和外面的人一样,只看得到表象,对您产生了误解,所以才会口无遮拦的说出那些话。” “说到底,他也是不愿意看到你和王妃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容无崖的神色。 男人的鼻子歪了点,光影打在上面的时候,并不均匀。 容无崖只是沉默着,而后突然动了,他从怀中取出来一个东西,交到他手上。 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被好几层巾帕裹的严严实实。 吕日试探的询问,“小人可以打开吗?” 容无崖点了点头,他好像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朦胧。 吕日收回思绪,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他猜测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不然不会包的这么严实,所以在打开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很有耐心,剥开一层又一层,拢共六层巾帕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个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 这东西乍看像是个苹果,仔细看了,又和苹果长得不一样。 要是给吕日一些毒物,他能瞬间分辨出来,可这个果子,他倒是真的不在行。 他疑惑的看向容无崖,“还请王爷解惑,这是……什么?” “幻海圣果。”容无崖的声音有点沙哑,他轻咳了声,“你拿好,等她醒来之后,让她服下。” 吕日惊讶不已,顿时更觉得手中的东西,有近乎千斤重。 不! 比千斤还要重! 幻海圣果,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材异宝啊! 大兴自建国几百年来,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寻找过它,为了它大打出手血流成河是常有的事。 据说它有起死回生,可治百病之效,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大族,都秘密派人寻找的原因。 但这么多年过去,只听说过有三个人找到过。 他在早年的时候,跟随师傅学毒,那会儿对什么都好奇,所以总是有很多的问题。 其中就有一次,问到了幻海圣果。 他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果子,但师父却说在他小时候,曾在地下拍卖场见过。 当时他以为师父是胡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在有生之年,真的见到了传闻中的幻海圣果。 而且! 这么千万人苦苦追寻的贵重的东西,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吕日嘴巴哆嗦着,激动又兴奋的道,“王爷…确定这是幻海圣果吗?真的能起死回生吗?那如果是真的话,王妃岂不是有救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七宝阁那边有个奇人,至今有一百四十七岁。他说自己早年在地下拍卖场见人拍到了一枚圣果,当场就把圣果喂给了带来的人,那人已现出濒死之际,” 他顿了顿又说,“可是在被喂下圣果之后的半个时辰内,竟然回光返照,可下地走动,同旁人交谈与常人无异,就像先前奄奄一息的样子,从没存在过一样。” 吕日更惊讶了,因为这件事,就是他师父曾经说过的,但被他当成是胡诌的,没想到是真的存在! “太好了!”他兴奋的道,“王爷,你能找到这个,真是太及时了!王妃有救了!有了这个,王妃肯定能好起来的!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叫人去把这个熬成汤药,喂给王妃!” “太好了!”他还在说,“王爷,圣果难寻,您是在哪里你找到的?” 容无崖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其实早在他得怪病的那三年里,就在为自己谋求活路了,当时任何一点可能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听说了幻海圣果的事情,他立刻就叫人秘密的寻找着,尽管知道,找到的机率不大。 因为这东西很娇贵,又很难存活,即便活下来,也要精心呵护五十年,才能结出一个果子。 结果就在街上遇到楚殷殷的那天,他刚回到学堂,没多大会,西川就来报说傅予从堾州那边回来了。 傅予是他叫回来的,边疆稳定,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如今位居高堂之上,着实需要个帮手。 他回来的刚刚好,二人一见面,傅予就问起沿途听到的,有关楚殷殷和徐婉彤的事情。 容无崖没瞒着他,哪想傅予听完,一拍腿道,“巧了,我来的时候收到了飞狼的消息!” “飞狼?”容无崖沉吟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那边捕捉到眉目了?” 傅予大赞楚殷殷走运了,把飞狼追到幻海圣果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飞狼并无绝对的把握,能够从几万人手中抢到那么一颗珍贵的果子。 容无崖听完,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拉来了马,二话不说的就去找飞狼了。 第355章 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幻海圣果的消息,并不是只有他这边的势力在追踪。 争夺过程凶残而激烈,他也费了很大的功夫,此刻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但好在结果是他想要的,那么一切就都值了。 容无崖听吕日问起圣果的来历,不由得走了会儿神。 他很快收敛了思绪,不答反问,“我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同我说句实话。” 吕日正沉浸在找到圣果的喜悦中,嘴角微扬的道,“王爷您尽管问,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她怀着孩子,是不是会加速毒素的蔓延?” 吕日表情一僵,对上容无崖那只被光线照着的眼睛,狭长的眸子里,是黑黢黢的沉寂与寒凉。 “王爷……”他点了点头,“是的,一开始我也不太确定,后来王妃这两日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我便猜测与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这毒素我师父做出来的时候,没提到这一点,所以我……” 容无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没再说话,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了看满园的花草,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 清泠的月辉如流水一般,静静笼罩在他身上。 吕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低低的叹息。 “如果……”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很沉很沙哑,像是做了一个巨大而艰难的,却又不会再更改的决定,甚至就连他向来寒凉的声音,此刻都在轻轻的颤抖,“如果……如果…算了,你先把这个圣果喂给她。” 至于其他的,看情况再说。 希望这个他用一身伤,甚至搭上半条命,换来的圣果,能够有用。 容无崖说完,又问了问研制解药的进程,而后他就回了紫气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吕日有点不理解。 既然有了幻海圣果,为什么王爷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 紫气苑里格外安静。 容无崖进来屋子的时候,楚殷殷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织金的眼圈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先前哭过,见着他过来,她退到一旁站着不说话。 容无崖坐在床边,抓起楚殷殷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他已经很久没有陪她睡觉了,尽管之前每天夜里临睡之前,都会想她无数遍。 可只在脑子里与他耳鬓厮磨的她,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又香又软真实的她呢? 容无崖叫织金下去,说要就寝时,织金愣了愣,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他叹了口气,旋即又笑了笑,沉默的脱了鞋爬上了床,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开口。 “你身边的这些人,倒是一个个的都对你无比真心,他们愿意为你出头,即便是个小小的丫鬟,如今看着本王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要将负心的本王千刀万剐。好在……还有我的满满懂我,没有误会我。” “其实即便你误会了,也没有关系,作为男人,本就要多承担一些,即便被误会,也要咬着牙坚持下来,与人虚与委蛇也好,甚至是谋求这万里江山也好,我所求的,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想与你长长久久,平平安安。想看着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一直到老。” “这其实才是我的毕生理想,为了实现它,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啊。” 他稍稍侧着身子,额头一开始与她相抵,后来大概觉得这样的姿势,还不够亲昵。 他用微凉的唇瓣吻上她的眉间,又一一的吻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巴上。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但是却格外的温柔珍视。 哪怕现在的楚殷殷,早已不复往日艳绝京城的美貌,但在他的心里,她还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无人能敌。 她是他心上,永远的胜利者。 谁和她比,都是她赢。 她不用和任何人比较,也根本不必去争,甚至不需要给他个眼神,他早已臣服,甘心做她的臣。 容无崖亲吻过她,才抱住她,软软的温热身子,就在他身前。 这些日子以来的疲乏,都找到了意义。 容无崖合上眼,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絮絮叨叨的念叨。 他说起这些天做了什么事,和谁在一起,又解释和徐婉彤之间的种种。 “你说你不要脏了的男人,我一直都记得的,我不想要你不要我,所以……我很乖。” “这次拿回来的圣果,我不太确定,只知道它曾经救活过一个濒死之人,但那人后续有没有活着,我不太确定,也许他只是在那么多人面前,短暂的回光返照了片刻,但我不希望是这样的,我想让你活下来。” “若是那个果子起了作用,那是最好不过的,我早就不想看到徐婉彤了,等你好了,我第一时间就把她千刀万剐!她敢算计到你的头上,便是把她千刀万剐死后鞭尸都难以泄愤!” “若是……”他说到这里,情绪又低落下来,若是那个果子没用,我会让人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到她隆起的肚子上。 因为知道楚殷殷有多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原本并不期待小孩子的他,也变得和她一样充满了希望。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只会让他最心爱的女人,更快更早的离开他,那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丢弃他。 一个孩子,比不上楚殷殷。 谁都比不上他。 包括他自己。 容无崖眼角有一滴液体流下,声音都带着哽咽,所以他停顿下来,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钟头。 他沙哑的,低沉的,却轻柔又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也不要太伤心,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容无崖就这么说着,他其实很累,但是到她身边,就想同她说说话,即便她兴许根本听不到。 他昏昏欲睡之际,不想外面忽然响起了拍门声。 容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王爷?” 容无崖淡淡的嗯了声,旋即片刻后,从房间里出来,“何事?” “听说昏迷了好几日的徐婉彤醒了!”容由继续道,“您要回去吗?” 第356章 刺激徐婉彤拿出解药 容无崖微微皱眉,尽管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但容由却懂了—— 王爷越是生气的时候,表情越是不外露。 他安静的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不发一言,只沉默等待。 而容无崖确实烦。 不仅烦,还生气。 徐婉彤早不醒来晚不醒来,偏偏在他和楚殷殷一起共眠的时候醒过来,她故意的吧? 他多日都没有抱着心爱的女人了,平时一直都克制着还好点,今日一旦开了口,见着了她,就再也不想走。 想待在她身边,哪都不去,做什么都好,甚至什么都不做都好。 他能不厌其烦的描摹她的眉眼,千千万万遍。 可偏偏该死的徐婉彤,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容无崖沉默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嗤笑了声,“她醒了,那本王就好好招待招待她。” 容由只垂眸询问,“那老奴去备车。” 他转身离开后,容无崖也跟着进了屋。 他边往大床边走,边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等到楚殷殷身边的时候,俯下身,在她唇上轻盈一吻。 “为夫去处理点事情,你好好睡一觉。” 徐婉彤自从那日在街上,被楚殷殷抽了一顿鞭子之后,就昏死过去。 他这几天都在追踪幻海圣果,没空理会她。 既然她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醒了,那就去看看她成了什么鬼样子。%&(& 从王府到京郊的学堂,快马疾驰,不过用了半个时辰。 容无崖下马的时候,东川已经在门口恭候了,“王爷!您回来了!” “恩。” “那您没有受伤吧?”东川担心的道。 容无崖言简意赅,“没有。” 他嘴上说着没有,但是走路的姿势,却和往常不太对。 东川都看在眼里,抿了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进到学堂,只往后院奔去,到了后院,捡着一扇门进入,里面别有洞天。 小门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穿过竹林还是一直往后行,一刻钟后,又会出现一扇门。 推开这扇门,就是间封闭的屋子。 屋子不算小,百平有余,正中央的地上,躺着个女人,女人衣服完好,但上面沾着着不少血迹。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她原本背对着小门,倏地转过身来,隔着大老远叫道,“是王爷?是王爷来了吗?” 容无崖眯着眼看去,旋即若有似无的轻笑了声。 这一声笑,很轻很淡,不仔细听,几乎没有,可徐婉彤听到后,整个人瞬间像是一只炸毛的疯狗。 她用最快的速度,夸张的用手捂住了整个脸,大概还是担心没捂严实,又急忙把头埋到两腿之间。 这下彻底谁都看不到她的脸了。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容无崖只是冷漠的盯着。 等她终于抱着脑袋,不再动弹的时候,他才提步朝她走去。 东川在身后搬了张椅子过来,他就势坐下,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半眯着眼看她,“藏什么呢?” “别看!别看我的脸!”徐婉彤惊恐的说着,声音很闷。 容无崖一听乐了,不掩饰的笑出了声,“怎么,你也觉得丑的吓人?”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直白扎心,本来就十分在意自己容貌的徐婉彤,听到后,心简直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啊!”她失声尖叫道,“别说!不许说!不许这么说!我不丑!” “你这张脸,看的我想吐。”容无崖听而不闻,继续说道,“若我有你这么一张脸,索性死了算了!还活着做什么?活着吓人吗?” “啊啊啊啊啊!” 徐婉彤受不了,捂着头大喊,“别说了!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她猛的抬起头,光线照在她脸上,只见她这张脸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密密麻麻的鞭伤交错着,就连她的两只眼睛正中央,也被抽的皮肉往外翻,露出呆滞的大片眼白,浑似从阎罗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可容无崖见怪不怪,他不仅没被吓到,还坐直了身子,往前稍微凑了凑。 他仔细端详了她片刻,得出结论,“近看更丑了。” “……” 徐婉彤又气又恨又委屈。 她醒过来就觉得脸疼,屋子里没有镜子,伸手一摸,摸到满脸的坑坑洼洼,自己先被吓的嚎啕大哭。 她猜到现在的她一定很丑,所以她一直捂着脸,不敢让别人看,也不敢去看别人。 从小到大就爱美,极其在乎容颜的她,本来就很痛苦,如今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又这么说她。 她伤心难过,几乎崩溃。 徐婉彤发了疯似的,咬牙切齿的大叫,“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要你闭嘴!” 她太激动了,以至完全忽略了面前男人尊贵的身份,连这种大不敬的话都说了出来! 容无崖啧了声,“丑的真可怜,你应该还没有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徐婉彤警惕的看向他,他要做什么? “东川,去取面大镜子过来。”容无崖好整以暇的吩咐,他在说这话时,脸上还噙着优雅的笑。 徐婉彤一听更是大受刺激,她腾的从地上站起来,竟是作势要去阻拦东川。 哪想她才往前走了半步,就被西川给扣住了手腕,往后一甩,她瞬间再度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但是她并不在意疼似的,只捂着脸大喊,“不要!我不要照镜子!” 她喊没用,容无崖要做什么,是一定要做成的。 很快,东川就抱了面镜子过来,在容无崖的吩咐之下,就把镜子放在徐婉彤面前,不足半寸的地方。 “不照下镜子?”容无崖残忍的发问,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怎么?还要本王请你才肯照吗?” “我不看!”徐婉彤的脸完全埋在两腿之间,甚至如果地上有个缝隙,她估计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她嘴里还在混乱的叫道,“不看!我不看!赶快拿走!” 容无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眼底却是寒凉一片。 他叹了口气说,“不是把别人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本王还当你喜欢呢,怎么,自己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却不敢照镜子了?” “我不看我不看!啊!别说了!” “你说不看就不看?”容无崖声音顿时冷厉起来,“这件事由不得你!” 第357章 喂她吃下救命良药 “西川!”容无崖压着火气,沉沉的开口,“把她的脸掰过来!” 徐婉彤一听,闷着头又哭又闹的要往外跑,但很快又被容无崖一脚踹了回来。 她再次跌到地上,西川见状,抓住了这个时机,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押到了镜子前。 “啊!”她疼的叫出声。 因为西川没控制好力道,她的整张脸便撞在了冰冷的镜面上,满脸伤口上溃的脓把镜子都蹭花了。 甚至有一些还滴进了她张着的嘴里。 徐婉彤恶心的要死,在哪里干呕个不停。 容无崖面不改色,神情冷漠而残酷,“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成了个什么东西!” 西川把她又抓起来,让她不得不正面对着镜子。 徐婉彤只瞥了一眼,就难以置信的愣住了。 她猜到自己会很丑,但没想到会这么丑! 脸上没有一块好肉,每个伤口真的都像楚殷殷说的那样,溃烂不停,流脓不止。 她的眼睛因为伤口,只能睁的大大的,似乎眼珠子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徐婉彤先是被她这副样子吓到,惊的说不出一句话,而后又被恶心道,直接捧腹吐了一地。 酸爽恶臭的味道散开,她腥咸的眼泪流到嘴里,刺激着她,吐起来没完没了。 容无崖退后几步,距离她足够远,可脸上还是带着明明白白的嫌弃与厌弃。 大概过了两刻钟。 徐婉彤把能吐的全吐了,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吐酸水的时候,才停下来。 她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失力的坐到地上,身体抖的像筛糠,但她总是倔强的偏着头,不去看面前的镜子。 容无崖啧了声,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刺激她,“哎,真是好丑啊!” 徐婉彤咬着牙,怒气冲冲的瞪着容无崖。 容无崖一看,拍手称道,“对,这个表情更狰狞了!” 徐婉彤一噎,但心中的恨意,却越积越多。 容无崖就在这时,呵笑了声,“成了这个样子,想不想恢复你之前的容貌?” 徐婉彤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蓦地咯咯笑出声,声音嘶哑,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般,“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想让我交出红颜老的解药,然后来换楚殷殷手里能医好我这张脸的药膏!我说的没错吧?” “你倒是长了个脑子。”容无崖被她猜中,面色也不见有任何异常,“不考虑一下吗?难道你要顶着这么一张脸,过一辈子吗?” 徐婉彤摇了摇头,甩开了西川的钳制。 她呵笑了声,骇人的眼睛里,满是精明的狠毒和怨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王爷,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傻了!我既然有胆量设计楚殷殷,就早就给自己想好了脱身之计!若是没点脑子,你现在又怎么会拿我没办法呢?” “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她舔了舔唇,从衣袖中取出个帕子,格外小心的慢慢敷到脸上,矫揉造作的翘着兰花指打理她的脸,“是我害的楚殷殷快要死了,还害得你不得不委曲求全和我在一起,你想杀我,这我都知道。” “可你不能啊,因为我手里还攥着解药,那可是楚殷殷救命的东西,你怕杀了我,药也拿不到了。”她说着说着,竟然觉得好笑,笑完又斜着眼过来看容无崖,“所以,解药不仅是楚殷殷的救命药,也是我的护身符,我要是提前把王牌给了你,那结局不就只能死翘翘了?” “王爷,我聪明吧?” 容无崖不做声,放在长腿上的手指,却危险的轻轻点着。 徐婉彤不小心指甲刮到了那些伤口,疼的她龇了声,但她立刻又笑着说,“王爷不必刺激我,即便您再说我丑,我也不会把解药交出去,这张脸丑怎么了?丑我不也照样能得到你吗?我让你听话,你就得听话。” 她目光中露出贪婪,饱含欲望的看向容无崖,“今天,我要你抱我,和我一起睡觉。过来!” “确定不交出解药?”容无崖听她说完,只问这么一句。 “不交!”徐婉彤把脖子一横,铁了心的阴恻恻道,“大不了你把我杀了!” 容无崖站起身,虽然猜到了这种结果,但他内心还是感到极度的不爽。 他提步往外走,徐婉彤在身后大叫道,“我让你过来抱我去睡觉,你没听到吗?” 容无崖却理都不理,甚至连脚步都没半刻的停顿。 “容无崖!”徐婉彤大叫,“你……你等着!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除非我死!” 西川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皱了皱眉,和东川一起跟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 徐婉彤停止了喊叫,脸上挂着残忍的狠意。 她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多看了几眼,丑又如何?她就不信还找不到人治脸上的伤! 治好了自然是最好的,治不好也没关系,她得到了天底下的女子最钦慕的男人,左右都赚死了! 容无崖从房间里出来,便入了竹林。 没多久,身后脚步声传来。 西川到跟前时询问,“王爷,要怎么处理她?” “购置一百面镜子,摆满房间,不准她出来。”容无崖凉笑着回答。 不是觉得顶着这种丑脸无所谓?她愿意挑衅他,那他暂时就先陪她玩玩。 西川一听,心下凛然,答应明天天一亮就去办。 容无崖嗯了声,吩咐他们留在这里,自己又要离开学堂。 容无崖披着晨光,再次回到了王府。 容由看到他又回来了,惊讶的无以复加,“王爷?您……您这一晚上,辛苦了!” 他从昨天回来,晕倒的时候小睡了会儿,之后似乎又是一天一夜没有睡。 容由皱着眉叮嘱,“王爷,王妃现在的状况,您更应该照顾好自己啊。” 容无崖对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容由,还能回上两句,“知道的,我进去看看她。” 容由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叹,王爷和王妃,真是造孽啊! 男人有时候太出色了,总是会遭人惦记,明枪还好躲一点,暗地里放阴箭,那真是防不胜防! 哪怕步步为营,事事攻于算计的容无崖,都会一个不注意,中了别人的损招! 毕竟人不是神,哪能未卜先知,万事尽在掌控呢? 紫气苑内,晨光熹微。 容无崖轻手轻脚的进入房间,重新抱到自己的女人,心里头一阵满足。 他实在是累,身上的伤敷上药之后,变得更疼,又疼又累中,抱着楚殷殷,便什么都不顾了。 他很快睡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居然没有人了。 楚殷殷醒了? 他只愣怔了片刻,立刻坐起身,光着脚就往外跑。 出了屋子,穿过院子,直奔吕日的小院。 果不其然,在门外就听到了裴笑沉欣喜若狂的声音。 他正催促着楚殷殷喝下用幻海圣果熬的汤汁。 “快啊,这可是救命的宝贝啊!我的天啊,居然让我在活着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的幻海圣果!这绝对够我吹嘘一辈子的!”裴笑沉笑哈哈的又道,“我就说什么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嘿嘿!现在我们居然有了幻海圣果!我的亲娘,你快喝下,一滴都不能浪费了!” 他正说的眉飞色舞,扭头就看到了容无崖,脸上挂着的笑,瞬间僵住。 吕日恭敬的行礼问好,“王爷。” 容无崖缓步来到跟前,他朝着赶过来的汤治问好,“师父。您也来了。” 汤治一开始听说容无崖和徐婉彤在一起,觉得他背叛了自己的亲亲女徒徒,可是今天一大早,吕日叫人来请他,说是找到了幻海圣果,他一听这事,当即就过来了。 像他这种活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又是从事大夫这一行的,自然听说过幻海圣果。 来了之后,听吕日说,这东西是容无崖拼了半条命带回来的,对容无崖的情绪,就变得复杂起来。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容无崖就站在了他面前,跟他问好。 汤治轻咳了声,看向楚殷殷。 楚殷殷失笑,对容无崖道,“怎么不穿鞋子?” 汤治老头见到自己亲亲女徒徒的态度,顿时明白了点,也跟王爷说起话来,“兴许是来的时候着急,忘记穿了。” 容无崖点头,“师父说的对。” 他走近几步,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感受了下温度,皱了皱眉,半蹲下来,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然后将药汁递到她嘴边,“趁热喝,小心点,可能会有点烫。” 楚殷殷黑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微微前倾,嘴巴微张,便含下了那口药。 接下来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勺一勺的把药喂给她,直到一滴不剩。 容无崖把药碗递给吕日,吕日接过,问道,“王爷,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等着了?” “恩。”他其实也是头一回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只知道要熬成药汁喂下去,这还是从七宝阁的那个奇人那里得来的。 那奇人还说了,喝完药之后,快的话半个时辰就会其效用,慢的不知道,因为他也只见过那一次。 毕竟这玩意稀罕又珍贵,寻常人,甚至皇亲国戚都不一定有机会接触到! 第358章 和他撇清关系 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大气,只盯着楚殷殷看。 一双两双眼睛都黏在她身上,倒是把楚殷殷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嘴角抽了抽,“你们没事做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不行啊!”立刻嚷嚷起来的是裴笑沉,“我的亲娘,这种见证奇迹的时刻,我怎么能错过呢?不行不行,我必须得守着,这可是幻海圣果,天材异宝好东西啊,据说很神奇,我得看看它有多神奇,有怎么个神奇的法?” 楚殷殷哭笑不得,“那也不用凑这么近看我吧?” 裴笑沉自刚才起,就拉了张椅子,坐在离她不到两米处的地方。 吕日动作没有他这么夸张,但是也没有走远,只倚靠在他的椅子上,双手环胸,目光寸寸不离她。 至于她的师父汤治,则是从来到王府后,就在她身边守着。 楚殷殷脸颊微红,可惜她现在皮肤暗沉,满脸老年斑,从表面上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劝说无果,也就不出声了,只垂眸平静的看着容无崖,提醒他道,“去穿双鞋子吧。” “不冷。”他回答说。 好在跟来的容由是个眼尖的,这会儿早就去而复返把鞋子送了过来。 几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屋子里点燃的香升起袅袅白烟。 裴笑沉坐不住,还从没这么全心全意的等待过,这会儿搭在腿上的手指,已经点了一下又一下。 其他人都很安静,只有他,时不时的就朝着燃烧着的香看过去,末了还要重重的唉声叹气。 每当他叹气的时候,吕日就会朝他瞥一眼。 二人偶尔视线对上,在一顿眉来眼去中,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终于! 半个时辰过去了。 几个人的神态都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因为据他们所说,那位多年前服下幻海圣果的人,半个时辰后便起死回生了。 裴笑沉忍不住,“我的个乖乖亲娘亲诶,您现在感觉如何了?有没有一种顿时焕然新生的感觉?” 楚殷殷不忍让他失望,认真的深吸了口气,感受身体的变化,最后诚实告诉他,“没有。” “那有没有突然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没有。” “那有没有感觉浑身精力充沛,灵力无限?” “没有。” “就什么感觉都没有?”裴笑沉舔了舔唇,一脸难以置信,口吻狐疑不定的问。 “……没有。” “完了。”裴笑沉耷拉着脸,猛地转头看向容无崖,眼神凶狠的质问,“你拿了个假的来糊弄人?” 吕日一听这话,简直都要无语了,他连忙呵斥道,“裴兄,怎么说话呢?王爷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裴笑沉啐了声,“他连抛妻弃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吕日真是有口说不清,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觉得冤枉,“你别瞎说,知道你担心王妃,但你也不能随意诋毁王爷吧?王爷对王妃的情意,你根本不懂!” 裴笑沉见缝插针的道,“呵呵,这种负心汉的情意,我也不想懂!就算他之前对王妃好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变了?在我看来,不能从一而终的男人,有什么脸面提情意二字!” 吕日脸色冷了下来,“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不能贸然评论!” “我就评论!”裴笑沉逮着他,冷笑着攻击,“嘴长在本小爷身上,本小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别胡搅蛮缠!”吕日打断他,迅速的反问道,“这个东西大家都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也是近五十年来,第一颗现世的幻海圣果,谁都不知道它是怎么用的,也没有人能够保证效用,只是确实有人亲眼见过,它曾让奄奄一息的人焕然新生,与常人无异而已!这只是走投无路时的一份希望!” “兴许这果子对王妃中的毒,根本不起作用,怎么就一定是王爷找了个假的呢?”吕日说到这里,都有些哭笑不得,“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他看着裴笑沉,自问自答的道,“他根本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裴笑沉扯红了脖子跟他理论起来,“他想哄着王妃!” “他既然已经变心,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哄着王妃?”吕日反驳。 裴笑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时回答不上来。 吕日乘胜追击,“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都圆不上来了?” “你!”裴笑沉气急败坏,因为激动,从脖子到耳朵都是红的,“闭嘴!” 吕日哼笑了声,见他答话,也不再和他计较。 他转而看向容无崖和楚殷殷,面带歉意的道,“王爷王妃,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好了。”楚殷殷揉了揉眉心,“你们二人不必因为我吵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裴笑沉气鼓鼓的偏着头,正在生闷气,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楚殷殷余光扫到他,“方才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现在倒是有了。” 几个人闻言,立刻心神大震。 吕日抢着问道,“如何?” “感觉比之前几日精神好了些许,脑袋没有那么昏昏沉沉了。” 吕日眼睛里冒出亮光,兴奋的道,“兴许真的有用。” 中了红颜老晚期的毒,嗜睡是最典型的特征。 他的师父曾说过,即便美人迟暮,美人也应该用最优雅的方式死去。 吕日想到这里,又紧追着问楚殷殷,“那你现在是否还想睡觉?” 楚殷殷摇了摇头,“一睡睡了好几天,想到处转转。” 吕日一拍掌,“好,兴许是起了效用,只不过有点慢而已,再等等看。” 汤治在这时候插话道,“没有确认毒已解了的情况下,该研制解药还是得研制,得做好万全准备。” “那是自然!”吕日也是这么想的,他顺手从旁边捞过来裴笑沉,“走,继续干活去!” 裴笑沉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说楚殷殷状态好了点,先前和吕日的不愉快,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他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和吕日勾肩搭背哥俩好的,进了隔壁的屋子,继续研制解药。 汤治也不打算继续留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对她说,“我先回去,有了消息,记得叫人给我递个信儿。” “好。” 眨眼的功夫,房间里只剩下楚殷殷和容无崖。 容无崖看着她,温声询问,“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楚殷殷起身道,“你身上的伤,我已经给你换过药了。幻海圣果的事情,我先谢谢你,记着你的这份恩情,若是我能活下来,以后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我不幸还是死了,那么我身后的楚家,也会替我偿还这份恩情的。” 容无崖眸子眯起来,看着她从身边经过,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撇清关系?” 第359章 容无崖,我不要你了 楚殷殷垂下视线,看着他扣着她,有力的大手,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 她再抬起眼,目光平静的落在面前男子的脸上。 他英俊的眉眼,赫然映入眼帘,长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如一潭古井。 可是此刻,古井看似毫无波澜,只有她清楚,他在隐忍着怒火。 “放手。”她皱着眉,低声呵斥道。 “不放!”容无崖很快抢着回答,“你先把话跟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谢谢我?什么叫惦记着我的恩情?什么叫以后有用的着你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对方自上而下的朝她看过来,压迫性极强,声音沉甸甸的,“楚殷殷,回答我。” 男人天生在身高上的优势,让她无形中莫名落于下风。 楚殷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她不喜欢在感情中,两个人位于不平等的地位一样。 她轻笑了声,面对着他的询问,丝毫不畏惧的道,“先放手。” “先回答。” 楚殷殷皱眉,提醒他,“可你弄疼我了!” 容无崖哑然,短暂的愣怔后,立刻松开手,然后又轻轻的拉过她的手腕,放到跟前仔细查看。 她胳膊上还没有生出老年斑,皮肤依然是白皙嫩滑的,就刚才的功夫,已经起了圈红色的印子。 “抱歉。”他给她缓慢的揉搓着,“我……” 他开了开口,没能说下去,又停下来吸了口气才道,“走,回紫气苑跟你涂点药膏。” 容无崖说完,半用半抱着她往外走,楚殷殷这时候难得的没有挣扎,而是顺从他,一起回了紫气苑。 他一进到屋子里,就开始翻箱倒柜,很跨找出药膏,给她小心翼翼的上药。 动作轻柔,格外细致仔细。 微凉的药膏,和温热的肌肤相贴,随着他指腹的按摩,迅速被吸收掉了。 容无崖做完这一切,把药膏收起来,又去洗了手,重新坐到她跟前的时候,换了话题。 他问,“从早上到现在,有点饿了吧?叫织金做点你喜欢吃的甜点送来?” 男人的神色太过正常自然,口吻平常的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殷殷看着他,没说话。 他又说,“刚才不是说想到处转转吗?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为夫正好有空,陪着你走走。” 楚殷殷摇了摇头,她指指身边的椅子,朝他招手,“你坐过来。” “满满……” “坐过来。”楚殷殷看着他,说道,“我有话要说。” “我不听。”他立刻拧眉打断她,“有什么话回头有空了再说。” “逃避不是问题。” “那我也不要听你说那些气人的话!”容无崖长眸微敛,带上了几分警告,“为夫脾气不是很好,你别惹我生气,那些和我撇清关系的话,我不喜欢听,以后不要再说了。” “从在大街上你不跟我回家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决定。”楚殷殷抬起眉头看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脾气的?” 这一眼凉薄而从容,然而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却像是能直直看到他的心底。 容无崖张着嘴,有短暂的语塞。 他声音低落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再要你了。”楚殷殷却突然在这个时候道。 容无崖猛地看着她,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既然听清楚了,又何必再让我说一遍。”楚殷殷轻轻的笑了,她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本书,气定神闲的看了起来。 容无崖几个步子就走到跟前,一把夺过她的书,咬着牙低声道,“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楚殷殷拧眉,旋即垂下眼睛。 他满腔的怒火,却对上了她这个态度,容无崖瞬间就像是个哑炮一样,只剩胸膛剧烈起伏。 楚殷殷并没看他,若是此刻与他对视,就会发现,他眼底氤氲的红。 半晌后。 容无崖蓦地笑出声,一改先前的愤怒,整张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那双眼睛阴恻恻的,寒凉而狠戾。 “我说过,什么都可以纵着你,除了一件事,你要离开我。”他一字一顿的说,“想和我分开,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动什么歪主意,我第一个就拿楚家人开刀。” “你敢!”楚殷殷呵斥他。 “你看我敢不敢!”他声音平平的道,“为了留住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无耻!”楚殷殷腾的站起来,身形有短暂的踉跄,但她很快稳住自己,抬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容无崖本来有机会躲开,但他没动,硬是受了这一巴掌。 楚殷殷双眼通红的瞪着他,“你敢动他们试试!” 他倏而又笑了,上前拥着她,还温柔的在她耳边留下一个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还和之前一样。” 楚殷殷偏过头,死死的抿着唇。 片刻后,她一把推开他,不再提先前的话题,转而拿过手边的书,再次看了起来。 容无崖就这样,待在房间里,看她看书。 其实楚殷殷很困很倦。 她怀疑那个圣果根本没有用,刚才她怕别人担心,才会故意那么说。 眼下撑到这会儿,感觉随时都会睡过去,尤其是盯着这密密麻麻古老的字体,着实熬人。 幸好容无崖陪着坐了会儿,外面传来西川的声音。 他站起身对她说道,“我去去就来。” 容无崖一走,楚殷殷便想躺下歇息。 她把书往桌上一放,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某一页,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 直觉与解毒有关,可惜她没有抓住。 楚殷殷略觉懊恼,但也没太过纠结,人刚摸到大床,就睡了过去。 哪想这一睡,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看着黑布隆冬的房间,身边也没个人,于是出声唤织金。 织金很快赶来,她身后还跟着方幼珠。 方幼珠冲进来,哎哟哎哟的叫着,“我的祖宗啊,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楚殷殷分析着她的话,不确定的问,“难道我又睡了好几天?” “可不是!”方幼珠抚着心口,“你要吓死我们了,好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楚殷殷在织金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我又睡了几日?” “三日。”方幼珠替织金回答,“这三日里,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楚殷殷失笑,“你说哪个,我便听哪个。” 方幼珠也藏不住话,“和你身上的毒有关,好消息是你的毒好像解了!” 第360章 谁来试药 楚殷殷听完她的话,不由得疑惑了,她缓缓眨眼,“什么叫好像解了。” 方幼珠面露尴尬,走过来坐到她床边,摸了摸鼻子说道,“解了,但是又没完全解。” 楚殷殷微怔。 织金了解自家王妃,跺了跺脚,“王妃,意思就是说,您停止衰老了。” 楚殷殷沉吟片刻,她的确很意外。 几天之前,吃下幻海圣果之后,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其实当时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睡了一觉,却告诉她,停止衰老了。 她整个人处于振奋和惊讶之中,仰着脸无声的向方幼珠寻求答案。 方幼珠看她这样,眼眶发酸,赶紧点了点头,“是真的。” “拿镜子过来。”她颤着声音吩咐。 几乎是在刚说完这句话之后,织金就已经托着铜镜送到了她跟前。 昏黄的镜面上,映出了人影。 她先看到的是一头白发,然后才是那张枯萎的皱巴的脸。 楚殷殷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顺势向下,她解开了衣带,领口大开,她便扒开去看。#@$& 那些老年斑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不再蔓延,脖子上下的皮肤,俨然像是两个人的。 她慌忙的去捋袖子,白皙纤瘦的胳膊,嫩生生的,富有光泽和弹性,正是十几岁女子应有的状态。 楚殷殷欣喜,嘴角不由得上扬,她让织金把铜镜拿开,看向方幼珠,“那坏消息呢?” 方幼珠目睹了她的喜悦,突然觉得,坏消息没法说出口。 她心疼她,怕她伤心,表现的吞吞吐吐的。%&(& 楚殷殷见状,对着织金说道,“你来说。” 织金福了福身子,在她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下,轻咳了声,“坏消息就是…就是……” “就是我没办法恢复之前的容貌?”楚殷殷替她说了出来。 织金一怔,猛地抬眸对上她早就洞穿一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家王妃向来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楚殷殷出声道,“无论如何,保住了命。吕日那边还在研制吗?我去看看。” 她这几天昏迷不醒期间,做了个神奇的梦。 她梦到她处于一片浓沉的黑暗之中,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到,入目满是黑色。 四周很空,走一步都仿佛能听到回声,像是掉进了什么山洞里。 于是她不停的走啊,想要找到出路,偶尔还会大喊呼救,但很快,全都归于沉寂。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走入绝境之时,忽然,原本黑暗的四周,蓦地出现了一道亮光。 她顿时兴奋起来,不顾一切拔腿朝着那道亮光跑,然后没想到,居然在下一刻会掉进湍急的河里。 河水冲着她一路往下流漂去,她根本无力挣扎,漂着漂着,一个大浪兜头打过来。 脑袋一懵,她晕死过去。 等她在梦里再度醒来的时候,竟然身处一片山谷里。 她躺在柔软的足足有半米高的密草上,能够感觉到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远处还有犬吠。 狗? 正这么想着,就见到了一个土黄色的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楚殷殷直接惊的坐起身来,狗被吓了一跳汪汪叫了两声,她环顾四周,看到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一边往火里丢着什么东西,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她想找老头打听自己身在何处,走过去和他说话,然而不管她怎么念怎么说,老头理都不理她。 他自顾自的还在念叨着什么,似乎全都是些名字。 楚殷殷就在这阵阵魔音之中,幽幽的转醒。 因为梦中深受荼毒,老头念的那些名字,醒来后仍盘旋在她脑海中。 起初她只觉得略有熟悉,后来突然记起,那些不正是那本书上看到的吗? …… 吕日的小院子里,几个人仍旧不敢松懈。 他们之前对幻海圣果抱有极大的期待,谁都没有想到,它会让楚殷殷陷入昏迷。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楚殷殷停止了衰老。 虽然没有达到完全解毒的效果,但停止衰老意味着,为他们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楚殷殷过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大惊。 裴笑沉原本垮着个脸,余光扫到有人进来,一看到是她,腾的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我的个亲娘啊,你终于醒了?”说着又快速的道,“醒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 男人足足超过她一头,这会儿局促的站在她跟前,眼里的紧张和心疼显而易见。 楚殷殷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如常,“刚醒,别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裴笑沉话赶着话,密的根本不让人插嘴,“哼!本以为王爷总算办了一件有用的事,结果幻海圣果也不过如此!不是说它可以起死回生吗?那为什么连你身上的毒都解不了!” 楚殷殷昏迷了多久,吕日就听他抱怨了多久。 他想到夜色中容无崖那道凄凉落寞的身影,皱着眉呵斥裴笑沉,“你且少说两句吧,王爷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况且幻海圣果本就是稀罕之物,如今不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吗?王爷为王妃做了这么多,你不要选择性的看不见!王爷比任何人都希望王妃活下来!” “是吗?”裴笑沉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那这几天王妃生死未卜之际,王爷又在哪里呢?” 容无崖那日喂楚殷殷吃下幻海圣果之后,见她睡着了,便又回了学堂,到现在都没露面。 东川和西川倒是一天往府上跑三四趟,询问王妃的情况如何。 吕日懒得和他争辩,“裴兄,认清你的身份!难道只有你关心王妃吗?” 这句认清你的身份,让裴笑沉的脸色,迅速变得更阴更黑。 他冷冷的瞪了眼吕日,蓦地讥笑了声,摔手走出房间。 屋内静默了片刻。 吕日扯了抹笑,看向楚殷殷,“王妃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楚殷殷坐下来,回忆起梦境中的场景,吩咐道,“等下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吕日神色严肃,等她说完,更多的是震惊。 “王妃……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楚殷殷没回答,只是问,“我吩咐的事情,能在五天之内完成吗?” 吕日斩钉截铁的道,“可以,到时候必须得找个试药的人。” 楚殷殷哂笑了下,“我已经有了人选。” 第361章 请你尝点好东西 五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就在吕日紧锣密鼓的研制解药的时候,楚殷殷那边,却突然先生出了变故。 本来服下幻海圣果之后,她停止了衰老。 但是在某天早上,她醒来后,却发现,幻海圣果的药效正在消失。 胸上出现了老年斑,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 不过两天的功夫,她便成了一个驼着背佝偻的老太婆。 裴笑沉见状,气的咬牙切齿,直接杀到学堂,破楼大骂容无崖,狠狠闹了一通。 没想到等容无崖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徐婉彤。 裴笑沉更是气的火大,不等容无崖进紫气苑,就双手一撑拦在他面前。 容无崖脸色很冷,眼底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红,“让开。” “你没资格来看她!”裴笑沉拔高了声音,“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招蜂引蝶,她又怎么会被那个狠毒的女人妒恨!你把她害成这样,还有什么脸来看她!?而且还带着你身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是不是想气死她才罢休!” 容无崖蹙眉。 他个子要比裴笑沉高,气场很强,垂眸深深的打量了他片刻,忽然笑出了声。 “就凭你,也配跟我抢她?”他不屑的嗤声,旋即扬了扬下巴。 东川和西川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扣住裴笑沉就往旁边拖。 “放开我!”裴笑沉大叫着,“别碰我!放开我!” 他想到刚才容无崖一句话就看穿了他藏了很深的心思,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容无崖!” 容无崖正往前走,听到他唤他的名字,顿住了脚步。 他偏头看他,不以为然,“怎么?难道本王冤枉你了?” “你!”裴笑沉抿了抿唇,“你在胡说什么!” “呵。”容无崖声音更轻更飘了,“竟是连承认喜欢她都不敢,你又跑到本王面前叫什么?” “跟我相比,你什么也不是,责怪本王什么都做不了,那么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为她做了很多,然后自己把自己感动了吧?” “就你这样的,即便没有本王,她也看不上你。” 容无崖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等说完后,扫了眼裴笑沉气的通红的脸,阔步走进了紫气苑。 吕日也在房内。 楚殷殷衰老的很快,但现在却没睡。 她靠坐在床边,呼吸很缓慢,整张脸上的表情平静,像是坦然又像是认命。 看到突然出现的容无崖,她漆黑的眼眸,有片刻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原样。 她那天对他说不要他的话,不就是担心她会早早的比他先死吗? 怕他太过伤心,怕他走不出来,所以先抛弃他。 容无崖她很了解,若是被抛弃,便会记恨她。 与其等她死后,他忘不了她,而一直不肯往前走,不肯去接受新的生活,不如让他恨她。 恨着她,那样在得知她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太难过。 楚殷殷想到这里,刻意不去看他。 容无崖走进来,在她跟前站定,他微微倾身蹲下,视线与她持平。 楚殷殷偏过头,不与他对视。 容无崖便捏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她看过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的唇。 楚殷殷一怔。 吕日汤治还有方幼珠他们都还在,这个男人,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发现,扣住了她的手腕,强大的力量压着她,让她无法得逞。 容无崖吻了片刻,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他大手轻抚她的脸庞,“会没事的。乖乖睡一觉。” 楚殷殷咬紧了牙,“容无崖,我说过,我……” “嘘。”他修长且冰凉的手指,按在她唇上,制止了她要说的话,“别说我不爱听的。” “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别碰我!”她推开他,“我不是说过让你离我远一点吗?” “我也说过楚家一百来口子人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他声音冷了几分,见她瞪着一双眼,红通通的看着他,语气再度松软下来,“你乖一点,现在别跟我闹,吕日,带人去试毒。” 吕日自那天经过楚殷殷的吩咐之后,很快就研究出了红颜老的解药。 至于解药有没有用,得找人来试毒。 这事容无崖也知道。 他这两天在学堂,就是在和徐婉彤就解药的事情拉锯。 没想到徐婉彤当真有些志气,脸都烂的没一块好肉,还是不肯将解药交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他陪她睡觉。 容无崖给她喝的水里下了药,随便找了个男人陪她,她便以为是真的和他睡了。 蠢不可及。 落到他手上,以为拿着筹码,就真的可以让他唯命是从。 这才是真的蠢。 他确实不敢杀了她,但除此之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反正现在彼此已经撕破了脸,就没必要哄着她做戏。 左右只要她还有口气就成。 容无崖吩咐完吕日之后,就领着人出去了。 房间里剩下楚殷殷和织金她们。 方幼珠长吁短叹,“看来王爷不吃你这套,你担心自己死了他会受不了,就想提前抛弃他,我都能猜到,他怎么会猜不到?你这样啊,只会让他对你更加死心塌地。” “我看刚才王爷那样子,你要是真死了,恐怕整个京城都不得安宁。” 楚殷殷咬了咬唇,“如果这次吕日没成功,留给我的日子更不多了。” “别说了,这不是去试药了吗?”方幼珠说道,安抚她,“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成。” …… 另一边。 容无崖和吕日进入了小院。 小院正中央的地方,跌坐着个女人,她正在撕心裂肺的破口大骂。 “王爷呢?叫他过来!我是他的女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容无崖这段日子,对她的自说自话,已经听麻了。 他往前走,经过徐婉彤的时候,被她看到,欣喜的道,“阿崖你来了!这群狗奴才居然这么对我!万一我肚子里有你的骨肉呢!他们就这么对府上的女主人?” 容无崖听着她可笑的话,没有理会,给女婢们递了个眼色。 女婢们已经准备妥当,几个人上前,将她死死的压着。 她动弹不得,只有那张嘴喋喋不休的说半天,“王爷!你要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还是不肯交出解药吗?”容无崖双手搭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的看着她。 徐婉彤一听又是这回事,嗤了声,“我说过了,现在还不到时间。你什么时候娶我?” “那本王今天请你尝点好东西。” 第362章 他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徐婉彤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警惕的想要逃离,然而此刻的她,早已变成了瓮中之鳖。 即便奋力挣扎,身体拧成了根麻花,还是摆脱不了压制。 她两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男人,气的咬牙切齿大骂,“容无崖!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慵懒又随意,闻言朝她淡淡瞥了一眼,旋即哂笑。 薄凉的弧度,在他嘴角缓缓绽开,在某个瞬间,她蓦地感到了几分残忍与冷酷。 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在他杀自己父亲的时候见到过。 想到这里,徐婉彤的心疯狂往下坠。 他,他该不会是要杀了自己吧? 不! 怎么会! 她死了,楚殷殷不就是更加必死无疑了? 还是说楚殷殷已经死了,他才要跟她算账?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之际,面前已经走来了两个人。 他们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汁,黑漆漆的,看起来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是什么?”她哆嗦着嗓子问道,却见容无崖懒洋洋的伸出手指,缓缓在他的唇上点了点。 动作暧昧又带着某种诱人的撩拨。 他细长的眉眼,轻轻一挑,低笑着道,“嘘。” 明明是笑着,明明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可是那双眼睛,却比她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浓沉。 他淡淡的继续说,“本王赏你的好东西,受着就是。” “不!”徐婉彤害怕了,她大叫着提醒他,“容无崖,我要是死了,楚殷殷也活不了!” “是吗?”他反问。 “是!”徐婉彤脑中一片空白,因为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筹码对容无崖似乎没用了,这让她感到恐慌,结结巴巴的说,“你别忘了!我手里有红颜老的解药!楚殷殷中的毒是红颜老!” 容无崖好笑的揉了揉眉心,“所以,你现在要给本王吗?” “不是现在!”徐婉彤见他终于好像感兴趣了点,悄然松了口气,“你娶了我,我立刻就给。” 容无崖两指并拢,朝着下人摆了摆,于是两个人合力,一人死死捏着徐婉彤的两腮,一人灌毒药。 “唔——” “呜呜——” “咳——!” 一碗毒药全部被灌了下去,直到她完全咽下,两个人才松开她。 徐婉彤跌在地上,趴着咳嗽个不停,她气急败坏又慌乱的把手指伸到喉咙眼,却被制止了。 她干呕个不停,最后只吐出来一些酸水,“你!你到底给我喂了什么!” 容无崖没兴趣回答她,只是吩咐道,“隔两个时辰再喂一次。” 按照吕日的说法,中毒之后症状的出现,不仅与中毒的时间长短有关,更与中毒的深浅有关。 之前楚殷殷几日才喝一碗灵芝熬成的汤药,所以她是两个多月才出现中毒之症。 如果在短时间内频繁喂食红颜老,中毒之人会加速衰老死亡。 容无崖从椅子上起身,他还要回去看楚殷殷,经过徐婉彤的时候,被她拽住了衣角。 他垂眸看她,见她张着嘴,痛苦的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别招惹本王,你又怎么会受这种罪?”容无崖凝眉,“本王没有不跟女人计较的优良品质。” 他招了招手,立刻有守卫过来掰开徐婉彤的手,狠狠按在地上。 容无崖垂眸,跨了过去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倒回来,踩在她的手背上,疼的她一阵撕心裂肺的叫。 他哼笑了声,“给脸不要脸。” 容无崖一走,留下来的下人,对徐婉彤自然没有好脸色。 她就被丢在院子中央,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叫起来喂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到后来,只要闻到那个味道,她就想吐,然而想吐,也改变不了命运。 不被喂药的时候,她就瑟瑟发抖的缩在地上,寒冷与疼痛,让她痛不欲生。 在某个时刻,她真的想把解药交给容无崖,以换自己好过,可是…… 她没有解药啊! 能够得到红颜老这种剧毒,原本就是个意外,据说那个制造这个剧毒的人,之后就疯了。 所以上哪儿来的解药? 她骗容无崖说自己有解药,说的多了,就连自己都被骗的差点相信。 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清醒又让她更深刻的感受疼痛。 徐婉彤死死的咬着舌,仍旧未能缓解半分,她想死却浑身没有力气,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然而很快,她就又再被叫醒。 苦涩的汤药灌进来,而她早已麻木。 她不知道吃的这些是什么,终于,在两天之后,一切有了答案。 她的头发变得花白,身上的皮肤也变得皱巴巴的,她惊恐的尖叫,明白了过来。 是红颜老! 喂的是红颜老! 可…怎么会? 明明楚殷殷中毒之后,时隔两三个月,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她怎么只用了两天? 难道…… 她正这么想着之际,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熟悉。 容无崖和吕日走了进来。 当看到院子中间的那个女人时,吕日忍不住暗暗惊叹,他的师傅才真的是制毒方面的天才。 他的天赋与师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种美妙几近无懈可击的毒,竟然是出自他的手。 短短两天,就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变成这副模样。 “太完美了。”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徐婉彤,“王爷,接下来可以试药了。” “好。”容无崖点头,“有几成把握?” 吕日顿了顿,“近七成。” “试。” 吕日立刻一挥手,又有人端着不知道什么汤药过来了。 徐婉彤想要逃,手脚并用的往外爬,又被拽着拖了回去。 她想说话,可是因为两天频繁的灌药,嗓子也哑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脸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有人踩着她的手脚,还有人拽着她的头发,使她被迫仰起脸来。 鼻子被捏着,嘴巴被灌着,她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立在不远处的男人。 黑暗中,他挺拔高大的宛如神祗,但她却深知,他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 第363章 初见即是孽缘 那时候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无忧无虑。 同年龄的女子,已经开始在思考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做妻子了,就连她的闺中密友也开始试探她有没有看上什么公子哥,而她那时候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京城哪家有好吃的,哪家有好玩的。 她不知道,那些和她们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有什么好的? 一个一个幼稚的要死,偏偏还故作深沉。 明明她看不上他们,她的闺蜜们却早已在不经意的对视中,红了脸。 她笑着骂她们没出息,她们便反过来追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儿。 “我以后看上的男子啊,一定要是这世间最最勇敢最最威猛的儿郎!就像我爹爹一样,总是在我最需要最害怕的时候,从天而降,像个威武的神明!”她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的数,“他不能懦弱,不能多情,不能……” 列举的条条框框很多,然后闺蜜们都嘲笑她。 “这样的男子太完美,世俗怎么会有这种不凡之人?” “你若是以这样的标准来寻觅夫君,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即便是有这样的男子,他又怎么会看得上你这样的人呢?我们姑娘家,还是要现实一些。” “不是姐妹们劝你,我们女人本就生存艰难,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世,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想要日后过得舒坦一些,就要早早的为自己筹谋,你最好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早早的给自己挑个门当户对的夫君,不要做那些白日梦了罢!” “至于你说的那些,怕是梦中都不见得有!” “……” 当时她不知情为何物,也不明白为什么是女子就要慌张着嫁人。 若是不嫁能如何? 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她们为什么可以嫁给一个自己不是很喜欢,但是条件却符合标准的陌生男子? 一男一女结合,难道不应该只是因为相互的爱慕吗? 她反驳她们。 “你我未曾见过,又怎知没有这样不凡的男子?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会有这么个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哈哈哈,你这是少女怀春时候的幻想,我们都有过,但是现在认清了现实。”朋友们说。 她却充耳不闻,只觉得她们世故的太快,并为她们迅速接受自己变得世故,而感到不齿。 “你们不必劝我赶紧嫁人,我也没有劝说你们不要嫁人,反正京城中那些男子,我是相不中的。”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很快沦陷。 那是在六年前,她十二岁的时候,大兴战神容无崖的名字,像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般。 有人说他三头六臂,有人说他鬼面獠牙,但没有人否认,他是大兴的英雄,还是少年英雄! 虽然还没有见面,但听说过他大战外敌,百战百胜的故事之后,徐婉彤的一颗芳心早已沦陷。 京城的少女万万千,当时的她,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对这位少年英雄痴迷的人。 父亲在宫中当差,她便追着父亲问,有关这位少年英雄的事情。 哪怕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还是不厌其烦。 当时少女的心事非常简单,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哪怕永远无法靠近他。 父亲被她的痴迷给惊到,笑着打趣她怀春了,她羞红了脸,愣是不肯承认。 “你们这些小丫头啊,宫里的灵桃公主,也跟你一样,整天嚷嚷着要见一见这位少年英雄。” 徐婉彤仍记得那天的画面,甚至清晰的记得与父亲的对话。 她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试探又欣喜的追问,“那…那他会回到京城来吗?” 父亲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 “哎呀!”她拧着手帕,娇嗔的跺了跺脚,“爹爹你快说啊!” “他这半年来立下了不少战功,皇上已经决心赏赐他,命他进京听封,今年冬天就会回来。” 之后的每一天,徐婉彤都在盼望着冬天的到来。 真的到了冬天,又每一天都在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和闺蜜们的聚会,她也总是心神不宁的,被闺蜜们打趣她思春了,她终于没有否认。 这可狠狠的震惊了闺蜜们,追着问她到底是哪家的儿郎。 她还是按耐不住满心的欢喜,和她们分享,可是在得知她看中的是最近的大兴战神后,都在笑她不自量力。 “他那样的人,一定会得到皇上的重用,日后娶的姑娘,必然也是高官重臣家的,甚至还有可能是皇上的女儿,我可听说了,灵桃公主对他也是相当痴迷,像你这样出身的,必然入不了他的眼。” 当时她听完不服极了,她知道自己可能攀不上他,但她那时候,只是单纯的爱慕。 “入不了眼,我也没想着入眼,我只知道我痴迷他便行了,难道这世间所有的感情就都要得到回应吗?”她气红了眼,说着说着竟然哭下来,“我爱慕他便够了,他那样的少年英雄,又怎么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我只知道,我爱慕他就够了。” 没有见到容无崖之前,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那天早上,在得知容无崖会进京之后,她和许多少女们挤在街道两侧,等着盼着他经过。 她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听着少女们叽叽喳喳猜测他的样貌,心就像是被注入了水一样。 随时都会溢出来。 她忍不住跟着幻想,他长什么样子,她觉得他不应该长得丑,于是把他想象成了一个俊俏儿郎。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任凭她怎么想象出来的样貌,都比不上他真正姿容的十分之一。 他那天穿着一身玄黑,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冷峻,眉眼细长而寒凉,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徐婉彤在见到的那一刻,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呆呆的看着他,然后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却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朝着她睨了过来。 那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冰冰凉凉的,薄情而冷酷。 竟然出奇的和今日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364章 徐婉彤死了 那些翻滚的回忆涌上心头,让徐婉彤骤然变得有几分恍惚。 她一时无法分辨出,眼下究竟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但似乎不管是过往还是如今,容无崖看向她的眼睛,永远没有情绪。 冷漠、疏离、就像看着一只不自量力的可笑蝼蚁。 徐婉彤神奇的想到了他与楚殷殷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他会看着她笑,眼底藏着宠溺,会替她整理掉下来的碎发,还会与她相拥,躲在树下吻她的唇。 而这些即便她做梦,都不敢奢求! 她觉得可笑,更觉得可怜。 人在年轻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见过他那样的少年英雄俊儿郎,她的一颗心又怎么会再为别人而颤动? 可是他心里没有她,从来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认清这个事实的徐婉彤,内心苦涩痛苦交织。 她安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容无崖,无声落泪。 然而男人并不在意。#@$& 他只是粗粗的扫了她一眼,然后问旁边的吕日,“多久能出结果?” 吕日摇头,“不清楚。” 这是刚做出来的解药,谁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解毒。 容无崖拧眉,院子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场景也并不好看,他双手背在身后往外走。 沉沉的声音幽幽响起,“盯着她,出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吕日颔首,他还有事情要做,在容无崖走后,也没再耗在这里,把事情交代给下属之后,转身离开。 都走了…… 全都走了…… 徐婉彤因为被灌了太多的药,撑的反胃,那股难闻的药味儿涌上来之后,恶心的她吐了出来。 她脸上外翻的流脓的肌肤,浸进了吐出来的污秽物里,盯着她的侍卫呕的不行,转过身不再看她。 徐婉彤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她想到容无崖离开前的话,联系他的所作所为,怎么还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们真的研制出了红颜老的解药? 转念她又想,研究出来又如何。 想让她给楚殷殷试毒? 做梦! 她这一生,都是被楚殷殷给毁了。 如果没有楚殷殷,容无崖一定会对她动心。 如果没有楚殷殷,那么现在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一定能够嫁给楚殷殷。 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人生和位置,现在还想要让她给她试药? 呵呵。 哈哈哈! 她不会的。 她宁可死! 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她看清楚了,容无崖不会放过她。 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么她也不会让解毒这件事顺顺利利的! 徐婉彤缓缓闭上了眼睛,牙齿狠狠的咬着舌头,剧烈的疼痛传来之际,她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初见。 她心心念念钦慕无比的少年英雄,坐在马上,朝她冷冷的瞥了一眼。 那是她的少年。 至少他的整个人生中,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是为她而停留的。 …… 侍卫们发现徐婉彤死了的时候是,是在一个时辰后。 本来夜深,几个人又在院子里守着,徐婉彤那样了,并不担心她逃跑。 他们都不乐意盯着看她,毕竟那个画面着实恶心。 直到他们发现,她脸朝下保持着那个姿势的时间,有点过长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为首的侍卫心里生出种不祥,招呼着手下去把扣在地上的她掀过来。 手下压着那股恶心上前,一开始呵斥她翻过身来,见她还是不动弹,心中的不安更甚。 他冲上前,提着她的衣领,就把她往旁边拖了拖,然后一把摔在地上。 那么重的力道砸下去,她竟然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并且身体落地时有种说不出的僵硬诡异。 “头儿,她该不会是死了吧?”手下颤巍巍的说着。 “死没死把她翻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的头儿胆子很大,说话间人就走了过来,拽着她的两个肩膀,就把人给翻了个面。 这下一看,几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徐婉彤竟然咬舌身亡了! “她……她……”手下心里一咯噔,“王爷吩咐过让我们看着……可她现在……” “还不快去禀告王爷?” 手下吓的腿都在打颤,被呵斥了顿,脑袋中更是一片空白。 “快去!”有人踹了他一下,他才连滚带爬的前往紫气苑。 他家王爷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在府上,没在书房,就一定在紫气苑。 此刻。 紫气苑里气氛凝沉。 楚殷殷和容无崖虽然同处一间房,但是二人之间的氛围很不和谐。 她靠在床边看书,他则坐在她身前看她。 织金之前端来一盘新鲜的橘子,放在容无崖手边,他取过来一一剥开,仔细剥干净,送到她嘴边。 楚殷殷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投喂。 容无崖嗤笑了声,口吻里带着几分哄溺,“别闹脾气,不是喜欢吃橘子吗?” 楚殷殷不说话。 她现在紧张又期待。 紧张是因为害怕解药没有用。 期待是因为希望解药能够有用。 如果红颜老的毒能够解了的话,她的生活应该可以恢复到和之前一样吧?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平安健康的长大,她和容无崖也可以长相厮守,而不用担心会分开。 能吗? 上天这次会眷顾她吗? 她不和容无崖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不敢说。 怕一说就会泄露压下去的情绪,怕一说就会被他看出来她对他的感情。 那样万一解药没有用的话,他还是会处在随时都会失去他的伤心和煎熬之中。 既然已经开口要和他撇清关系,那就再忍一忍。 “啧。”耳边传来一道低叹,这带着三分讥笑和七分凉意的声音,让楚殷殷回过神来。 然后她就看到容无崖无奈的看着她,口吻温和,“不喜欢我这么喂你?” 楚殷殷拧眉,“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容无崖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别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对我,我会疯的。你如果没有亲眼见过我疯起来是什么样的,那也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容无崖……你……” 她话音还没说完,脸就被狠狠捏住。 容无崖垂眸看她,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他随意的一丢,原本还在手上的橘子被他咬在嘴里,俯身向前,用嘴喂给了她。 第365章 与她共赴黄泉 男人没有了往日怜香惜玉时的柔情,此刻更多的是入侵和占领。 他霸道的将那瓣橘子抵进她的口中,一并冲进来扫荡的,还有和他一样带着浓浓荷尔蒙的舌尖。 “唔。” 这样猛烈的攻势,让楚殷殷招架不住,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道低吟。 她试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压着她按倒在床上,吻的更卖力,直到他尝够了味道,才大发慈悲的放开她。 充沛的空气疯狂涌进肺里,楚殷殷被呛了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容无崖在旁边垂眸,静静看了会儿,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腰,将她又拉起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那只温热又带着薄茧的大手,在她的背上游移,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 楚殷殷咳嗽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 她朝着他看了眼,又抿了抿唇。 容无崖与她四目相对,叹息着将大掌落到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她花白的长发。 “乖一点。”他说。 楚殷殷垂下眼,这样的容无崖,实际上她是没有见过的。 男人在她面前,大多都是温柔的,宠溺的,纵着她的,平日里就连说话都生怕吓着她。 这让她险些忘记了,在天下人眼里,他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霸道,狂妄,邪戾,冷血,残忍,强势…… 他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他只是收起了那些獠牙,在对她好的时候假装自己被她驯服了而已。 实际上,他从来都没变,也从来没被她驯服。 他依然是那头不能轻易招惹的狼。 现在她招惹了他,触了他的逆鳞,他便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楚殷殷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皱眉,朝着门口看去。 侍卫进到房间后,扑通就跪下了,磕头请罪道,“王爷恕罪,徐姑娘她……” 容无崖挑了挑眉,眸底的墨更沉了,四周的空气都仿佛骤然变冷了般。 侍卫牙齿打颤,狠了狠心道,“她死了!” 容无崖直接起身,快步往外走,狠狠一脚踹在侍卫心口上,他当即就飞出去几米远,吐出血来。 “废物。”他凉飕飕的出声,走到门口忽然想到楚殷殷,回头睨了她眼,“为夫这会儿心情不好,但不想同你置气,你乖乖的别乱动,我过会儿就回来。” 他说完给旁边的织金使了个眼色,那一眼里的警告和威胁,就连楚殷殷都感受到了。 容无崖很快离开。 他一走,织金就忍不住叫起来,“完了完了!徐婉彤死了,这谁来试药?” 她把话说完,又接着道,“王妃,奴婢来给您试!不就是试药吗!只要为了王妃,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楚殷殷揉着眉心,低声道,“你别添乱。徐婉彤怎么会突然死了?” 难道是她的药出了问题?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原本挂在枝头的月亮,都藏到了云后。 容无崖一路疾驰,来到了小院。 吕日也匆匆忙忙赶来,见着容无崖颔首道,“王爷……” 容无崖上前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咬舌自尽,气的他直接一巴掌扇到为首的侍卫脸上。 侍卫自知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叩头道,“王爷,属下愿意为王妃试药。” “砰!” 又是飞来一脚,直接将他踹翻。 他看到夜色飞扬之下,男人眉眼阴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本王的女人试药?” 这种事情,就算要试,也得他来。 若是药有用,那最好不过,若是药没用,大不了和她一起变老一起死。 容无崖双手叉腰,绕着小院走了几圈,他的呼吸很粗很急,蓦地抬头看了眼,冷冷发笑。 安静的小院里,只有他的声音,叫人听着心头发毛。 吕日拧着眉,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正斟酌期间,忽然容无崖先问道,“药呢?” “什么?”吕日心中有了猜测,惊讶的看着他。 “红颜老的毒药。”容无崖叉着腰转过身来,冷笑了声,“本王来试。” “王爷不可!”吕日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您身份尊贵,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大兴的江山社稷怎么办?此事要是让宫里的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小人就算把命赔上,都交代不清楚啊!”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王妃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容无崖主意已定。 他指了指他吩咐道,“现在回你的院子去,吩咐人熬煮毒药,本王来试。” “王爷……” “闭嘴!”容无崖沉沉的目光猛地看来,竟然有片刻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再说一句本王不喜的话,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吕日心中发寒,点了点头,但他出于私心,不想让容无崖去试药。 他能理解容无崖的心情,甚至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可是像容无崖这样出色的人才,他的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的生死存亡,关系到整个大兴之后近几十年的命运。 吕日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于是答应了下来,“我这就回去熬制。” 容无崖点了点头,叫他先去忙,而后看向地上的一摊,脸上的表情发寒。 西川询问,“王爷要怎么处理她?” “拖出去喂狗。”他没什么情绪,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冰凉的。 东川闻言有些不忍,但他没忘记之前的教训,只看着容无崖,没有出声制止。 容无崖却冷笑了声,朝她看来,“她不知悔改,一心想要本王的女人死,本王又怎么会让她好过?以为一死就能百了?她做了这么多挑衅本王的事情,即便是死了,本王也不会给她留任何情面。” 爱慕他有错吗? 没有。 他从来就不觉得一个女人的爱慕是错误的。 错在哪里? 错在被明确拒绝后,还鬼迷心窍,手段下作,不依不挠,作践自己,也恶心他。 他想到这里,蓦地联系到了自己,修长的手指在唇上擦了擦,回忆起刚才的吻。 他的所作所为不也是不依不挠吗? 不。 容无崖又摇了摇头,他和她们不一样。 楚殷殷心里是有他的,是深爱着他的,正因为深爱,才会在这个时候要逃离他。 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会不懂呢? 所以他不会放手。 要死就一起死,若是能够陪她共赴黄泉,倒也算是两厢厮守了。 第366章 她喝下了解药 楚殷殷怕自己死了,留下他会难过,所以才会变着法的抗拒他,甚至不惜和他提出分开。 他懂她的心思,全部都懂,他本该遂了她的心意,让她高高兴兴的,可是他不想。 一分一刻都不想和她分离。 爱是自私的,他也从来不否认他的自私。 她为活着的他,铺好一切的路,力求他在她不幸死后,能够活下来,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有着和她一起死的决心。 傻女人。 容无崖喃喃的轻笑了下,其实他又怎么会放心她自己去到地底下呢? 如果真的有冥界,如果死后的人,都会在那里相遇,那么,那里有白生墨,还有楚霜霜…… 她自己一个人,要是到了那里,还被他们欺负怎么办? 他得去陪着她,得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寸步不离的看着护着,才能安心。 容无崖这么想着,便起身往紫气苑回。 回来的时候,女人居然还没睡着,床头还放着方才剥了一半的橘子,于是他问她,“还要吃吗?” “不要。”楚殷殷转而问道,“徐婉彤怎么死的?是不是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容无崖很快否认,“是她自己发疯不想活。早晚都要死的人,死就死了。” 楚殷殷于是就看着他,那双澄澈幽黑的眸子,像是一定要看出个答案来。 容无崖只低下头剥橘子,哪怕她说过她不想吃了,等剥好之后,还是第一时间送到她的嘴边。 楚殷殷蹙眉,“不是说了不吃的吗……” “懂了。”她话没说完,就被容无崖打断,“还想为夫亲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楚殷殷气结。 “别害羞。”他故意打岔,凑过来吻她的唇,“都多久没亲热过了?” “容无崖!”楚殷殷被他三番四次的打断,难免有点是生气,快速的道,“我是问徐婉彤死了,谁来试药?” “我王府这么多下人,就找不出来一个愿意试药的?”容无崖凉声反问她。 楚殷殷一噎,“可是那药有剧毒……” “重金之下有勇夫。”容无崖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然后又咬着橘子吻过来,“别操心些有的没的。好好吃你的橘子。” 楚殷殷后来说自己吃,不要他喂,但男人上瘾了,硬是把整个橘子都喂完了,还是用那种不可言说的方式。 等他喂完了之后,就说要她休息,自己有事暂时离开了房间。 他前脚一走,后脚楚殷殷就跟了上去。 她总觉得容无崖有点不对劲,而且,徐婉彤的死很奇怪。 心中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她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太害怕那个猜测是真的。 原本平常跟踪容无崖,楚殷殷是害怕被发现的,于是她特意隔开了很大一段距离。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容无崖有心事,她远远看到他进入吕日的小院,他都没有发觉。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才也闪身来到吕日的小院。 屋子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蹲下稍稍靠近,耳朵贴在上面,果然听到了对话。 容无崖的声音很好辨认,他问吕日,“药煎好了吗?” “正在煎。”吕日回答这话时,心神有点紧张。 他刚才一回来,就写了封信叫人去送往皇宫,想的就是能够让皇上出面,来制止容无崖试药这事。 于是为了能够让皇上及时赶到,所以他故意在放慢动作拖延时间。 容无崖大概没料到,他会有胆子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所以一开始确实不曾起疑。 但他心思深沉,人又精明的厉害,在询问了两次之后,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他直接抽出利剑,直指吕日,哂笑着问,“你在等谁过来?” 吕日继续装傻充愣,不明所以的直呼冤枉,“王爷,小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等谁过来?”容无崖又重复了遍,但加了句话,“你以为本王做了的决定,会轻易改变吗?” 吕日抿唇,不可否认,他知道这句话是真的。 请当今的少年皇帝过来,也不一定,不,也一定阻止不了容无崖。 最有可能阻止容无崖的那个女人,此刻,应该被他关在紫气苑里出不来。 吕日的不说话,让容无崖怒火中烧,但他气归气,却记得自己的正经事。 他用剑鞘直接熄灭了火,然后径自走过去,端起了火上熬着的那碗剧毒。 吕日见状大喊,“王爷不可啊!您是国之栋梁!怎么能够亲自以身试毒呢!这事让小的来吧!” 他说着要起身,被容无崖一脚踹翻。 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两个人看过去之际,楚殷殷已经冲了过来。 她直接砸碎了容无崖手中的汤碗。 浓郁的汤汁洒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某种不知名的幽香。 可这还没完。 楚殷殷一个巴掌照着容无崖脸上扇过去,狠声又心疼的道,“别糟蹋你自己!我不允许!” 容无崖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噙着抹笑意看向她,“手打疼了吧?” 楚殷殷忍不住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打完他,看着他脸上冒出来的那个红色巴掌印,“容无崖……” “恩。”他低声的说,“我在。” “你别这样。”她含混的说,“别这么做。” “为夫命硬,死不了的。” “那也不行。”她摇了摇头,双手碰住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容无崖只觉得一股异香后,视线开始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然后他惊讶无比的看向楚殷殷,“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好好睡一觉。” 她的声音变得悠远,面容变得模糊,而他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然后他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楚殷殷立刻给吕日递了个眼色,吕日心领神会的上前,堪堪接住了他。 容无崖是个挺拔高大的男子,尽管很瘦削,但是体重也不轻。 吕日不敢让楚殷殷帮忙,一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送到了床上。 他累的满头都是大汗,衣服也黏在身上,问道,“王妃刚才用的是什么东西?” “解药呢?”楚殷殷不答反问,“赶紧给我吧,他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吕日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赶忙领着楚殷殷来到隔壁房间,这里早就有准备好的解药。 楚殷殷没有一分犹豫,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第367章 她消失了 吕日全程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状况。 楚殷殷本人也在感受。 一口汤药从喉咙灌进胃里面,最初的感觉只有苦涩恶心。 中药是很苦的,尤其是沉淀下来的药渣子。 刚才她一口气全部喝了,到现在还苦的有点想吐。 除此之外,身体上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她喝完了药,坐在椅子上冷静了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缓缓开口,“吕毒师,有件事要你帮忙。” 吕日眉头一凛,直觉不是好事,可对上她的眼睛,竟然无法抗拒的道,“还请王妃明说。” 楚殷殷不躲避他的视线,“我需要带走一些东西。” 带走? 从哪带走? 又带到哪去? 吕日满是不解的看向她,然而在楚殷殷跟他说完之后,他一颗心紧张刺激的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他语无伦次的道,“王妃……您这样的话…要是让王爷知道,他会发疯的!” “发疯也总好过求死强吧?”楚殷殷看向他,“疯也就疯一段。若是我好了,自然会回来,若是没好,那就让他找吧,找着找着,好歹能活下去,指不定哪天他就想明白了,或者遇到了可以温暖他的女人,你说不是吧?” 吕日不敢说,只是道,“可这京城,哪里都是王爷的地盘,您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这你就别管了。” “王妃……” “不用再劝。”楚殷殷拍了拍手,织金不知何时已经在了门外,她吩咐道,“把我要的东西带走。” 织金一点头,立刻又涌进来几个侍卫,他们进入房间,就开始搜寻所需要的。 楚殷殷则朝着吕日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重新回到隔壁。 房间里的大床上,容无崖还陷在昏迷之中。 楚殷殷走过去,轻抚他的眉眼,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轻轻捏开他的下巴。 她把药丸渡了进去,又喂了点水,昏迷之中的容无崖下意识做吞咽动作,药丸就被吃到了肚子里。 她再次细看他。 男人的五官,没有一处不是好看的,高挺的鼻梁,薄情而又性感的唇。 此刻他闭着眼睛,身上长年以来的那种戾气,便消散了许多。 这是她的男人…… 她喜欢的男人,深爱的男人,甘愿和她一起去死的男人。 他愿意这么做,但是她不愿意。 他有这么好的才能,有如此璀璨的明天,不应该和她一起,不幸的长眠于地下。 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好。 他太偏执了,如果让他守着她看着她死去,他不知道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既然让他恨她这件事,似乎做不到。 那不如就让他念着她,到处寻她。 若是她幸运活了过来,找到大不了被他一顿折腾。 要是她倒霉的死了埋到了,他找也找不到,还能有念想。 她选择离开。 这是她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就在昨天,还在同织金商量。 也就是在刚才,看到他想要试药想要和她一起死的决心时,做下了决定。 喂容无崖吃下的药丸,足够他毫无知觉的昏睡三天三夜。 而这三天三夜,她可以跑出去很远,然后藏起来。 楚殷殷最后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再也没有留恋的起身,出了房间。 织金已经把所需要的东西收拾妥当,马车早已准备好。 楚殷殷将头纱戴上,这回手里拿着容无崖的令牌,一路畅通的出了王府。 坐上马车,马车驱动之际,她从窗户里,看着渐渐被抛在身后的府邸,面前再度浮现出容无崖的表情。 他醒来后,得知这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楚殷殷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情。 她先前就给自己规划好了路线,因此他们用了半天的时间,来到码头,换成水运,前往建孟岛。 建孟岛她曾经在前世待过,那个岛上物产丰富,草药茂密,与世隔绝。 唯一的困扰,就是语言不通。 她前世有次被大水冲走,醒来的时候就在岛上了,岛上说话全都是叽叽哇哇的,乍听跟吵架一样。 最初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以为自己进了野人村,但后来遇到一个同是大兴国的男子,才逐渐适应,安下家来。 这一世在她开始想有什么地方,是容无崖一时半会查不到的时候,就想到了这里。 如果她真的活不下去,死在这里也挺好,但这么一想,又有点想念容无崖的怀抱。 楚殷殷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她这次来建孟岛,没有带太多的人,只带了织金还有一个贴身的侍卫山风。 山风是三哥那次在街上遇到后,强行塞给她的。 船舱拥挤,尽管他们给的钱多,但楚殷殷挤在狭窄的小包厢里,到底不好受。 更何况她现在还中着毒,昏昏沉沉,怎么都睡不醒。 等她终于被饿醒,一问竟然过了两天。 织金脸上在笑,又跟她说,“王妃,那解药好像起作用了。” 又是同样的话。 楚殷殷现在可不敢高兴的太早。 她对着小小的铜镜细看,她衰老的面容,确实比之前状态好了点。 尽管还是老的,但她就是能够看出来,皱纹少了,老年斑少了,就连肌肤,似乎都有了光泽。 “再去煎药。” 幻海圣果也曾让她出现过短暂的希望,可后来还是破灭了,所以在彻底解毒之前,她不敢太高兴。 织金很快就煎好了药,楚殷殷迅速服下,便等待悄然间的变化。 这次也不出所料,隔了两天之后,状态又好了点,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是个老妇人。 她和织金都很兴奋,继续坚持服药,甚至抱着美好的幻想想着,说不定还不等到建孟岛,毒就解了。 到时候他们就再返程,赶回京城,给容无崖一个惊喜。 如今四天的时间已过,容无崖醒了过来,大概正满世界的找她吧? 楚殷殷抿了抿唇,看着大船推开水面泛起的浪花,思念无边无际。 她每天开始积极的喝药,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可这样的好的现象,也只维持了不到十天。 她的转好停止了。 没有再变老,但也没有再变年轻,还保持着一个老妇人的形象,脸上依稀有老年斑和皱纹。 只不过,她没有再感到任何不适,除了面容无法恢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建孟岛。 织金问道,“王妃,我们现在是要回京城,还是留在这里?” 第368章 别给老子找麻烦 楚殷殷没想到红颜老的毒这么难解,她更害怕如今自己的好转,也是短暂的。 既然狠了心才从京城出来,容无崖现在一定发了疯的找她。 没有彻底解毒,她就不应该回去! 楚殷殷很快就做了决定。 她的手抚摸着自己已然隆起来的腹部,垂下眸子,低声的说道,“留在这里,我们上岛吧!” 织金知道她的担忧,对于她做的任何决定都支持。 她连忙吩咐山风把行礼带上,然后率先搀扶着楚殷殷,下了船。 楚殷殷站在岸边,抬头看着这座岛屿,与记忆中的有些许出入,但大致还是没有变的。 等山风扛着大包小包跟过来之后,楚殷殷调整好心态,朝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建孟岛四面环海,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尽管正头顶的日头看起来充沛毒辣,但海岛四面都是湿润的水汽,岛上也有茂密的树林。 走了这么一段路,并不觉得热。 楚殷殷甚至连细汗都没有出。 织金趁着休息的时候,递给她水囊,伺候着她喝了几口,才好奇的问,“王妃……”#@$& “叫夫人吧。”楚殷殷纠正她,“别再叫王妃了。” “哦哦。”织金改口道,“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奴婢怎么觉得,您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是要去找什么人吗?” 楚殷殷淡淡的应了声,“是要去找个故人。” “故人?”织金好奇。 她和楚殷殷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除了她之前跌落山崖失踪的那半年,基本上是寸步不离。%&(& 她怎么不记得,她家的夫人来过这个什么建孟岛? 既然来都没有来过,又怎么会认识岛上的什么人呢? 织金看着楚殷殷的侧脸,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她觉得自家姑娘似乎无形中多了很多秘密,比如说,她会医术,还认了个师父,她也完全不知道。 楚殷殷喝完了水,稍微休整片刻,又重新上路。 他们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停在一座低矮的小院前。 织金已经很累了,连日来船上的颠簸,加上刚上岛又走了这么久,真的是筋疲力尽了。 她急促的喘着气,擦了把额头的细汗,问道,“到了?” 楚殷殷淡淡的嗯了声,“到了。” “那我去敲门!”织金又问道,“看这样的院子,应该是有人住着的!” “我去吧。”楚殷殷想到那个男人的性子,虽然不算凶戾,但也是个警惕性十足的人。 前世他虽然没跟自己说,是怎么到建孟岛的,但她能隐约感觉出来,他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 她怕织金说漏了嘴,非但没有得到男人的帮助,反而会适得其反,叫她们在岛上的处境更糟糕。 楚殷殷说完,就深吸口气,然后平静的走到小院门口,敲响了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没有人应。 织金拧着眉,狐疑不定的道,“夫人,会不会是出门了啊?” 楚殷殷一时拿不准,又敲了两下,依然没人应。 她正打算招呼他们随便坐下的时候,终于从里面传来了拖拉的脚步声。 明明是前世的事情,但听到这熟悉的节奏,仿佛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楚殷殷唇角勾了勾,就在这时,院门从里面,呼啦一下打开。 来人穿着灰扑扑的衣衫,但又没好好穿。 正值夏日,他大概嫌热,两边的袖子全都卷了上去,露出肌肉线条贲张又性感的两只胳膊。 浓浓的男性荷尔蒙迎面扑来。 他脚下的裤子也是一样,从脚踝到膝盖,全部都是卷起来的,露出一截有力的毛发浓密的小腿。 “哪位?”霍临渊掀起眼皮,冷淡的看着面前的老女人,但他很快注意到她的肚子,不免挑了挑眉,有点惊讶,“老子好像不认识你。” 一模一样的说话口吻,一模一样的冷淡态度。 楚殷殷心中生出遇见故人的欣喜,但她此刻克制着情绪,只是点头道,“我们的船在海上出了点意外,不经意间漂到了这个岛屿附近,上了岸之后,发现别人说的话都听不懂,于是就一路往这边走,想要找个能够听懂话的,他们叽叽咕咕的指路,就指到了你这里。” “大兴人?”霍临渊嗤笑,“活见鬼了,八百年了见着个大兴人。” 楚殷殷连忙点头,“我们的船坏了,暂时回不去,所以可不可以暂时借住在这里。” 她说着又道,“我们可以付钱的。” “钱在这破岛上没用。”霍临渊提醒她,但下一句却拒绝了他,“你看老子像是那种好心人?” 这样的对话,在楚殷殷的意料之中,她只继续道,“那怎么办?” “老子管你怎么办?”霍临渊不耐烦的关上门,“滚远点,别给老子找麻烦!” 先不说他没有那么好心,突然出现三个大兴人,就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了。 那个和他说话的老女人,肚子那么大,显然是怀孕了,一大把年纪还怀孕,就够诡异的了。 其次是她带来的那两个人,穿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族,非富即贵。 他就更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最后那个男的,眼神锐利警惕,看样子功夫应该不错。 这三个人奇奇怪怪的,他还是少招惹的好。 霍临渊懒洋洋的撸了撸掉下来的衣袖,继续往里面走,可没走几步,就听见院门再度被拍响。 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外面那三个人。 霍临渊不搭理,直接进了屋,任凭外面的院门继续响个不停。 动静大概持续了有一刻钟。 织金可怜巴巴的瘪着嘴,看向楚殷殷,“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楚殷殷原本想的是暂时借助,没必要大动干戈搞个小院,谁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但现在看来,霍临渊还是一样的臭脾气。 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他做得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她捏了捏眉心,“先搭帐篷住下,明日开始建个小屋吧。” 山风是经过训练的,野外生存是必备技能,很快就搭好了三座小帐篷。 织金继续给楚殷殷熬药,虽然这药没能让她恢复成年轻貌美的样子,但多少是有用的。 楚殷殷整个人半躺在帐篷里,慢慢翻看着那本带来的古籍。 她要找出来,解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第369章 给他赐婚 在楚殷殷抵达建孟岛的当天,京城里的瑞王府,气氛比过去几年都要压抑凝重。 半个月。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容无崖出动了手头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楚殷殷。 他在楚殷殷离开后的第三天晚上,幽幽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奔去紫气苑。 没找到楚殷殷。 当天夜里,府上闹得鸡犬不宁,所有人都被叫醒,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跪在院子里。 他们本以为容无崖会大发雷霆,结果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平静的询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楚殷殷是拿着他的令牌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他还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叫来吕日,追问当天的情形是什么样的,楚殷殷的计划他又知道多少。 吕日跪地求饶,只说是楚殷殷坚持那么做的,他根本阻拦不了。 在那天之后,容无崖便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干,整天带着一大群人,翻天覆地的寻找楚殷殷。 京城里面的角角落落,都被他找过了一遍。 可是没有任何结果。 所有人都知道瑞王妃消失不见了,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三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般。 没在京城,或者换句话说,她出了京城,那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容无崖在今晚,显得格外沉静冷寂的原因。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屏气凝神,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惹怒了这只暴怒中的雄狮,而招来祸端。 半晌。 容由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做?王妃既然是走了,肯定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你找到。” 说着说着,他自己声音都哽咽了。 到现在为止,就连旁观者,都清楚楚殷殷离开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怕他们的王爷伤心吗? 容无崖冷笑着打断他。 不想让他找到,所以他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他就要让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在不知道地方?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靠在椅子里,显得有几分性感的颓废。 “继续找。调遣所有的人手,任务就是找到她。画像发下去,传到各州各郡,有任何相像疑似的都抓回来。”容无崖冷声吩咐,声音很轻,但能够听得出来不容拒绝。 于是容由就叹了口气,还是应下了。 但他心里头清楚,一时半会,更有可能是永远,都不会有消息了。 天下这么大,想要藏起来的话,总归是有办法的。 而事实上,后来的事情,确实也如容由猜测的那样。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半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 一年过去了,下发的楚殷殷的画像,都换了好几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眨眼三年已过。 这三年里,容无崖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但结果还是和过往的一模一样。 京城的百姓看到街头巷尾还贴着瑞王妃的画像,私下里还是多多少少会议论几句的。 “要我说,咱们的这个王妃,估计是回不来了吧?” “如果还活着的话,能不回来吗?回来当王妃,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咱们都能看得清的事情,王爷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王妃已死罢了!” “说起来当年王爷和王妃的那段感情,那可真是羡煞旁人啊!谁能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不过我可听说了,宫里的那两位,见王爷疯魔的不轻,有心给王爷再娶个王妃!” “我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太后娘娘筹备了场赏花会,就是邀请了达官贵人家的许多未出阁的姑娘家,全都是名门闺秀,太后的心思,这还不明白吗?” “要是能够再有个姑娘陪着王爷,知冷知热的,兴许能够缓解王爷的思妻之情!”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怕就怕咱们的这个王爷,他除了先前的王妃,别人他看不上啊!”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接下来人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楚殷殷身上。 “你们是没见过咱们先前的瑞王妃,那是天上才能有的仙女儿!长得特别好看!” “王爷见过了那么好看的女人,还能看得上旁人吗?” “看不上又怎么样?据说这次太后的态度十分强硬呢,被太后看上,就会直接赐婚!” “赐婚!那岂不是连退都退不了了?王爷应该不会抗旨不遵吧?” 此刻,皇宫里。 容无崖正在御书房,和白听忱议事。 忽然殿外传来敬公公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到!” 白听忱暂时停下交谈,眼中流露出欣喜,他旋即起身,和容无崖一前一后的走上前恭迎。 “儿臣见过母后。”白听忱道。 “微臣见过太后。”容无崖道。 白娇晚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她才上前拉过容无崖和白听忱的手,让他们一左一右的搀扶住自己,话却是对着容无崖道的,“阿娘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 容无崖最近忙,实际上,他一直是忙的。 之前忙着寻找楚殷殷,如今也忙着寻找,但除此之外,还要忙白听忱交代给他的事情。 半个月前有人说在临川一地,发现了有个酷似楚殷殷的女子,他连夜就赶了过去。 结果发现确实是有三分相像,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来来回回的赶路,耗费心神,加上手头差事,他可以说是连轴转了。 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失去楚殷殷的伤心与失落。 容无崖面带愧疚,“近来事情有些多,便忘记了来同阿娘请安。” “无妨。”白娇晚的那双眼睛看穿了一切,“你若真的只是公事繁忙,不来便不来,可阿崖……” 她叹了口气,“三年了,你还打算要找多久?” 容无崖抿唇,很快坚定的回答,“找到为止。” 白娇晚失笑,“找到?若是能够找到的话,这三年之间,早就找到了。三年,你几乎将大兴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阿娘不是故意要戳你的伤心事,但有时候,咱们不能逃避现实,殷殷她……殷殷她兴许早就……” “不会。”容无崖摇了摇头,“我有预感,她还活着。” “活着怎么会找不到?”白娇晚反问。 容无崖垂眸捏着手指,“可能因为我找的不够仔细。我再认真找找,就能找到。” 第370章 刺激她一下 白娇晚一听他说这话,心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她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虽然早知道他对楚殷殷情根深种,可这三年她一路看过来,他有多疯多痴情,她都看在眼里。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他没有一天停止过寻找她。 她还记得最初的那段日子,他不眠不休,眼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的黑眼圈重的吓人。 谁劝他去休息,他都不肯,就连她亲自出面,他也只是说等找到她再睡。 她看着他这么糟蹋自己,别提多心疼了。 可容无崖的性子她清楚,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服的了。 直到他终于撑不住,身体熬到了极限,有天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才被抬到了床上。 之后醒来,又是如此。 白听忱没少跟他谈过,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疯狂与偏执没有那么可怕。 人是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开始正常上朝当差,但性子却比之前更沉更叫人难以琢磨了。 其实在楚殷殷失踪一年左右的时间,白娇晚就曾经想过,要给容无崖身边塞个女人。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有新人替代她的位置。 白娇晚把自己的想法,和白听忱沟通了下,结果被白听忱劝住了。 白听忱叫她再等等,叫她再给容无崖一点时间。 这一等就又等了两年。 他的状况非但没好转,反而还越陷越深。 如今三年都过去了,眼看着他还是这样,白娇晚忧心忡忡的觉得,不能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了。 虽然她很中意楚殷殷,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整天靠思念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过活。 她心疼楚殷殷的遭遇归心疼,可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才是重要的。 白娇晚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道,“阿崖,半个月后,有场赏花会,到时候你记得来参加。” “不一定有空。”容无崖眼波不动的说,他视线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空没空都得过来。”白娇晚却这么说,“你都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白娇晚又看向白听忱,“你手下是没有可用的臣子了?那么多的文武百官全都是吃干饭的?要是整个大兴都指望着你兄长一个人,那我看你的江山也坐不了多久了!” 白听忱就知道自己要跟着挨训,这三年来每次他张罗着所谓的赏花会实则是相亲会,被容无崖拒绝之后,就会把火气撒到他身上来。 他有苦难言,到底还是挂着一张笑脸,温声安抚道,“母后教训的是,为了能够确保阿哥能够有空参加赏花会,儿臣最近这几天就会把他手头的差事给分配给更合适的人。” 白娇晚轻哼了声,“早就该这样了!” 她这回态度强硬,又絮絮叨叨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明明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却再次停下来,侧身遥遥的看着容无崖,“阿崖,三年了,该过去了。” 容无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 脚步声渐行渐远。 御书房内只剩白听忱和容无崖。 白听忱和他年纪差的多,但心智却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有很多时候,他们两个居然有共同话题。 确认白娇晚离开后,白听忱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旁边男人的反应。 容无崖一动不动。 白听忱头疼不已,想到母后离开前的那个眼神,硬着头皮道,“阿哥,三年来,阿娘筹备这种别有用意的赏花会,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体谅她一番,她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感觉怪可怜的。嫂嫂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和阿娘也都很喜欢嫂嫂,盼着她好……” 他顿了顿,注意到容无崖没太大的情绪反应,才继续道,“我们都不希望她发生不测,可有时候咱们也应该认清现实。三年了,若是嫂嫂还活着,依照她对你的情谊,怎么会不回来找你呢?” 容无崖的指甲掐着手指,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认清现实吗? 他只要想到他的满满早已撒手人寰,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不。 他不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一天都不会放弃。 容无崖猛地抬头,朝他看过来,冷峻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与隐晦,“少管我的事。” “阿哥!”白听忱见他又要自欺欺人,言辞难免激烈了些,“你该向前看了,要是嫂嫂的在天之灵……” “啪!” 容无崖一巴掌重重拍桌上,眼底闪过几分骇人的阴鸷,纠正道,“她没死。” 白听忱一噎,转而反嗤道,“那她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会把她找出来。” 痴言痴语。 白听忱懒得点评,只顺着他的话说,“何必找她,诈一诈不就出来了吗?” 容无崖拧眉,表情染上了几分疑惑,“什么?” 白听忱靠在椅子上,经过三年的成长与历练,他身上越来越有那股帝王霸气了。 他顶着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偏生又模仿着他,漫不经心的吊起半边的眉眼,低笑道,“阿哥当局者迷,你坚信嫂嫂还活着,可她不来找你,便说明在躲你,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来寻你,如今母后操劳的赏花大会,正好是个契机。” 容无崖并不蠢,被他点了点,就想通了。 果不其然。 白听忱继续解释道,“你参加这次的赏花大会,一来呢,用其他女人刺激一下她,她若对你还有心思,不会躲着不出来,二来,你这回随便找个女人先搪塞着母后,省得她日后再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由头,给你塞女人。” 容无崖懂他什么意思,可他还是皱眉,下意识的反感,“再说吧。” 经过徐婉彤一事,他现在对女人完全没心思,甚至到了生理性厌恶的地步。 “再说?”白听忱摇了摇头,“母后可不会让你再说,不论如何,这回的赏花会你推不了。” 第371章 楚殷殷的赝品 还真让白听忱说对了。 白娇晚这回志在必得,一定要他参加赏花会。 隔天不仅逼着白听忱停了他手头的差事,之后还一天两顿派人提醒他要参加赏花大会。 他一天不松口答应,她便一天都要哭上一哭闹上一闹。 容无崖不堪其扰,烦不胜烦,为了一劳永逸,索性应了她的要求。 但他也说了自己的条件,仅此一次,没有下次了。 即便有,他也不会这么好说话的配合。 白娇晚见他肯点头参加,那是相当的好说话,豪爽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于是一手遮天的瑞王爷,要参加赏花大会的消息,次日便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众人哗然,对此难免生出许多揣测。 “真的假的?之前好多次的赏花大会都传他要参加,结果都没有!这次估计也是假的吧?” “不可能!我有在王府当差的朋友,他跟我说这次是真的!” “诶?王爷要参加赏花大会,这是不是意味着,王爷从那件事走出来了?” “事情都过去三年了,王爷也该想通了!” “估计也认清王妃死了的事实,即使王妃没死,怕也是另有新欢了!不然怎么不回来?” “这世上还有哪个男子比王爷还出色?她连王爷都看不上,能看上谁?” “女人要是变了心,那可真说不准,你以为王爷天下第一好,人家得到过才不这么想!” “唔!那这次去参加赏花大会的闺秀们,只怕有增无减!要是能够搭上王爷,这不直接光宗耀祖,鸡犬升天了?” “……” 事关容无崖这个祖宗,京城百姓们总归是要多点关注的。 一直到赏花大会之前,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容无崖,总也避不开。 要么是感慨他和楚殷殷之前的那段感情,要么是打赌哪家的姑娘能被他垂怜看上。 这场夏日里的赏花大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终于到了这天。 容无崖和往常一样起床,在院中打拳的时候,东川前来汇报昨天收到的消息。 “景州境内,又叫人搜寻了一遍,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潞州境内,也是如此。” “均州同样,不过均州紧邻均海,距离均州海岸线约莫六百海里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建孟岛的小岛,这处海岛倒是没搜寻过,一来因为距离遥远,二来则是因为海岛的所属权在隔壁的虢国。” “建孟岛落后,虢国并不重视,但毕竟是他国的领地,我们的人不便大张旗鼓的上去寻找。” 东川把所有收到的消息念完之后,就退在一旁等候。 容无崖并没立刻给予回应,他按部就班的练拳。 两刻钟后,他停了下来。 东川颔首,“王爷。” 容无崖没回应,走到旁边的水缸旁,不讲究的掬起一捧水,把身上的汗胡乱洗去。 东川立刻递上巾帕。 容无崖漫不经心的擦拭,随后胡乱一团朝他丢去。 东川便接着说,“王爷,还要派人去建孟岛吗?” “别问废话。”容无崖凛了他一眼,“不便大张旗鼓的寻找,不能偷偷派几个人上去?” 东川心领神会,立刻点头,“是,是属下愚钝了,属下这就安排人过去。” 容无崖没再回应,立在原地站了会儿,经西川提示该换衣服进宫了,才回过神往屋里走。 他穿衣服没什么讲究,这三年来基本都是同一个颜色,同一种款式。 以前楚殷殷还在的时候,总夸他穿白色好看,偶尔他还会配合她,穿江户紫的袍子。 她走之后他也就不在乎这些,一身玄黑,让本就阴戾沉郁的人,更加显得难以接近。 容无崖很快穿戴整齐,然后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宫里这会儿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衣香鬓影。 豆蔻年华的少女们随处可见,各个穿金戴银,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的。 同样都是各大官员家的子女们,这场赏花大会的深层目的,早在一开始就摸清楚了。 因此到场的姑娘们,面上虚与委蛇的应酬着,心里却开始了彼此间的衡量与攀比。 “焦家姑娘也来了呢!看来咱们王爷即便有过正妻,如今的美丽也依然不减当年!” “焦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真大家闺秀,据说至今只出过两次大门,这次真是难得!” “都说她养在深闺,长得跟个仙女儿似的,刚才我瞧着,也就那样吧!不是多好看呢!” “谁都知道之前的王妃可是楚殷殷,她长成那样,京城哪个能比得上?王爷如果是挑好看的,怕是没一个能够入的了他的眼!” “切!这可不一定,你们刚才没瞧见姜穗吗?” 这话一出来,正在说的津津有味的几个人,全部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又更激烈的议论起来。 “姜穗?那个姜家的姜穗?七年前让霍家那几个大打出手,一死一残的那个姜穗?” “那可不,除了她叫这个名字,京城闺秀还有谁叫这个?” “你千万别告诉我,姜穗也来了?” “喏。”后面说话的这个人,扬了扬下巴,“早来了,你们看她那张脸,没准今儿真能入了王爷的眼。” 几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棵榕树下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安静的坐着个姑娘。 姑娘穿着素雅,容貌也清丽,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灰色的瞳仁,让她看起来疏离而冷漠。 她似乎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议论,也没察觉到无数人投去的目光,始终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怎么眨。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观察她。 主要是因为她那张脸。 姜穗是姜家人,而楚殷殷的母亲姜思意,也是姜家人。 严格来说,姜穗应该叫姜思意一声姑母。 所以,姜穗那张脸,和楚殷殷有三分相似,两个人的轮廓和鼻子,下巴,都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 姜穗的容貌,算不上特别惊艳,但也很好看,她的气质清冷孤独低调,可能是因为庶出的原因。 楚殷殷恰恰相反,她美的像幅最艳丽的画,从眉眼到头发丝,都是媚气十足,似乎连骨子都是酥的。 这两个人原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如今,楚殷殷死了,姜穗这张脸,成了她最大的优势。 谁都知道容无崖思妻疯魔,即便知道姜穗是个赝品,恐怕都会对这个赝品,多看两眼吧? 第372章 对他没兴趣 日头升到半空的时候,除了正主,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白娇晚问身边的敬公公,“他该不会中途不来了吧?你派人去他府上问问,这么多人等着呢!” 今天的这场赏花大会,为的就是容无崖。 他要是不来,那还有什么意义,不是白张罗了吗? 白娇晚气归气,仍舍不得跟容无崖生气,只逮着白听忱一顿教训。 “让你劝他今天务必要过来,你跟我打包票,结果到这个点儿了,他还是没个人影!” “平日里母后也不求你办点事,唯一的一件事,你都不能上点心!” “还不快叫你的人去找找?今天就是绑,也得把他给绑过来!” “这都三年了,他自己没放下,我们必须得帮帮他!” “……” 白听忱被训的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排着手下去找容无崖,一边耐着性子安抚白娇晚。 就在这时,响起一道通报声。 “瑞王爷到!” 话音刚落,原本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众人,此刻一个个噤声,视线看向入口处。#@$& 星眸朗目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阔步走了进来。 他冷厉的脸上不苟言笑,目光是阴翳的,嘴巴是紧抿的,看着比之前更阴郁深沉。 即便如此,他依然是英俊迷人的。 白娇晚一看到他过来,吊着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上前,等容无崖到跟前时,她才笑道,“瑞王爷总算到了。”%&(& 容无崖和往常一样行礼,“见过太后,见过圣上。” 白娇晚让他平身,白听忱则赐座。 正主来了,宴会总算可以开始了。 白听忱接收到白娇晚的眼神,客套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拍了拍手,准备好的舞姬鱼跃而上。 名为赏花大会,自然不可能单纯的赏花,那多无聊。 白娇晚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节目。 有弹琴的,有作画的,有唱歌的,还有一展舞技的。 每当一个姑娘家正在表演时,白娇晚便会留意容无崖那边的动静。 无奈他看谁都是绷着一张脸,双眸沉沉,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他银子呢! 白娇晚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些能够上台表演节目的女子,都是她过过眼看上的,特意放到他眼前给他瞅瞅。 结果他倒是好,居然没一个看上的! 楚殷殷纵然再好,可是已经死了,她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难不成后半辈子,真要为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守身如玉? 眼看着所有的节目都结束了,容无崖还是那张死人脸。 白娇晚只能忍着脾气,叫大家随意些,不必太过拘泥。 白听忱这时候来问,“母后,可是倦了累了?” “我是待不下去了。”白娇晚把重任交给他,“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让他带个女人回去。” 白听忱头皮发麻,“这种事,就是打死儿臣都办不到。” 白娇晚把眼睛一瞪,“你再说一遍?” 白听忱有苦说不出,“我的母后啊,我阿哥那是个大情种,我可不敢给他塞女人。” “那怎么办?”白娇晚的问题又绕回了原点,“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颓废下去?三年没找到楚殷殷,他跟个苦行僧一样过了三年,要是三十年没找到,他后半辈子难不成都要在找人中度过?” 说到这里,她声音忍不住哽咽,“我看到他这样,就觉得可怜。” 小时候过得苦,长大了感情上也相当坎坷。 为人母亲的,怎么忍心看自己的儿子,遭这份罪啊! 白听忱叹了口气,“母后您也别太伤心了,今天来的人里面,有个叫姜穗的。” “如何?”白娇晚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既然没被她看上眼,想来家世容貌都不怎么样。 白听忱继续道,“如果说今天谁能够被阿哥看上带走,恐怕她的机会是最大的。” 这下白娇晚更好奇了,“她生的极美?” 男人都爱好看的皮囊。 白娇晚甚至以为,容无崖之所以对楚殷殷念念不忘,很大的原因,是她有那么一张仙女儿般的脸。 “算不上美。” 白听忱见过楚殷殷,自然会在心里作比较,姜穗和楚殷殷那张脸,差的可太多了,所以他这么回答。 白娇晚越发疑惑,“算不上美?那你阿哥怎么会带走?” “因为她长了一张和嫂嫂有三分像的脸。” 此话一出,白娇晚拧起了眉头,“还有这种事?你不早说,早说带过来给我看看。” 白听忱也是刚才被敬公公告知才晓得的,但他到现在也没见到姜穗。 姜穗是姜家人,因为是庶出,这种大场合,基本上的座位,都会安排的非常靠边。 又因为她七年前和霍家的婚约,最后闹得霍家几个子弟大打出手,一死一残的事,所有人都觉得她晦气。 落座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都在孤立排斥她。 姜穗本人倒是无所谓。 她原本就不乐意来这种场合,尤其在得知赏花大会的真实意图后,更是不愿意来。 可姜家人非要她来。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这张脸。 自从七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她的婚约毁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人敢娶她,到现在她都没嫁出去。 眼看着就要二十岁了,家里人着急,但却处处碰壁,便是倒贴,也不敢有人来招惹她。 恰好赶上赏花大会,于是他们便把她塞过来。 如果她能够因为这张脸,被容无崖看上,顺便搭上容无崖,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嗤。 姜穗想到这里,当真笑出了声。 姜家人打的好算盘,可惜她并不打算配合。 一来她对容无崖不感兴趣,二来她也没兴趣去当一个死人的替身。 姜穗不等节目表演结束,就悄然离席。 反正她这个地方,处于角落,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她这样身份的人,头一回来皇宫,离开席间,便绕进了后花园。 夏日的御花园里,芳香四溢,风景极好。 她在一处凉亭里坐下,托腮欣赏日光下的花园,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那些女人不都应该在虚伪的推杯换盏,互相寒暄吗? 姜穗正疑惑着,就看到了那个一身黑,眉目如霜的男子。 对方很警觉,几乎立刻就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第373章 靠近点让本王看看 姜穗暗道糟糕,费尽心思要躲着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撞上了。 他会看上她这张脸,然后和她纠缠不清吗? 姜穗蹙眉,顿感麻烦。 她心里头有人,两个人还正纠缠不休呢。 要是再插进来一个容无崖,当真是要多乱有多乱。 这么想着,难免有点烦躁,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她强压着不悦,不动声色的转过去。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能够感受到,背后那道来自男人的视线。 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强势凛冽,极具有压迫性。 姜穗感觉浑身哪儿都不舒坦,整个人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她低头捏着手指头,一下又一下无意识的数。眼角的余光却扫向旁边那人,可对方始终没动,就连那道视线也没移过。 难不成他真看上自己了? 当年容无崖和楚殷殷的事,她略有耳闻。 毕竟楚殷殷算是她表妹,家里头的人多少会议论,她便跟着听了点儿。 二人可以说是轰轰烈烈,这也难怪,三年了,容无崖还如此念念不忘。 照着他的疯劲儿,说不准真能把她弄到他府上去。 这个男人出牌向来不按常理。 姜穗咬紧了牙,一百万个不愿意,满脑子胡思乱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蓦地发现,容无崖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难道没看到自己的脸? 还是说就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姜穗不愿去猜容无崖的心思,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能猜中。 见那边再无那人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这样正好,省的麻烦。 然而她到底是高兴的早了。 临近宴会结束,她刚慢吞吞的回到席间,面前就站了个侍卫。 姜穗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才容无崖过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就是这个侍卫。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他说,“姜姑娘,我家王爷有请。” 怕她不够清楚,对方又道,“瑞王爷请您的,姑娘,跟我来。” 姜穗注意到对方的目光,知道就算拒绝,也无济于事。 她冷淡的点了点头,“麻烦您前面带路吧。” 西川领着她,一路出了宫,然后示意她上车。 姜穗皱着眉头,到底还是从了。 她推开门,就见正对面的位置上,懒散的坐着个男人。 正是容无崖无疑。 男人没看她,微眯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即便听见动静,也没有任何举动。 可男人自带的强大气场,让她没来由的心神微颤。 “王爷。”她点头问好。 “进来。” 不容拒绝的口吻。 姜穗抿紧唇,动作轻盈的爬上车,在靠近门边的位置规矩坐下。 刻意与他隔开很远的距离。 车门关上。 她放在腿上的两手,瞬间紧紧攥住。 “紧张什么?”容无崖开口,声音清冷淡漠,他慢悠悠的睁开眼,审视般的将她上下打量了眼,“怕本王一时情难自控,对你动手动脚?” 姜穗心里是这么想的,没料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顿时感到尴尬。 她张了张嘴,因为不知要不要否认,又悻悻的闭上。 “嗤。”容无崖注意到她的反应,毫不掩饰的嘲弄,“想多了,少自作多情,不过与她只有三分像的脸,还不至于让本王意乱情迷。” 姜穗脸上火辣辣的。 男人的话,犹如刀子一般,不留半分情面。 她声音微颤着问,“那王爷让臣女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抬起头来。”容无崖命令。 她表情一僵,服从命令,缓缓仰起脸,但仍是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看本王。”他又命令。 姜穗心里煎熬,掐着的手指都开始泛白。 “王爷……”她不解,低声的恳求道,“我…我不是王妃……” “本王知道。”容无崖换了个姿势,懒散的靠在车壁上,“本王只是太想她了……即便是只有三分像,本王也想多看两眼。” 姜穗只好抬起眸子,与他对视,但男人目光寒凛,她很快败下阵来。 恰好在这时,男人大概被她扫兴了,“滚下去。” “是。” 姜穗立刻起身出了车厢。 容无崖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讥笑着勾了勾唇。 他的满满,永远不会用那种胆怯、淡漠的目光看他。 每次她见着他时,眼里都是浓郁的钦慕和欣喜。 她爱他。 爱的不忍让他伤心,害怕他无法面对她死去的事实,所以要离开他。 她想要让他活着,那他就好好活着,活着才能找她。 只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她真的,不要他了吗?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容无崖心里头一阵酸涩。 他推开窗,看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心情也是一样的沉郁。 当天晚上,京城下起了大雨。 容无崖睡得不踏实,梦里的女人,妖娆妩媚,勾他的魂要他的命。 “满满……” 他低声呢喃,将她抓过来压在身下,一夜缠绵。 梦里是尽兴了,次日醒来时,便格外空虚。 他看着床上泥泞的湿濡,招手让容由来收拾。 容由见状,脸色尴尬,低声的提醒,“王爷,有客。” “客?”容无崖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硬朗的线条往下滑,“哪个?” “那位姜姑娘。”容由垂眸,“一大早就来了,说要见您。” 容无崖呵笑了声,舔了舔唇,“行,把她带到书房。” 半刻钟后。 姜穗局促的进到书房,她尽量暗示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因为她今天要谈一件重要的事情。 “王爷,姜姑娘到了。”容由在旁说道,也让她回过神来。 姜穗规矩的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容无崖靠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的搭在书桌上,“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言外之意就是,说正事,别说废话。 姜穗想了一宿的说辞,便哽在了喉咙里。 她沉默着,房间里,一时只剩男人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的声响。 “不说就滚。”容无崖没耐心,“本王没时间跟你打哑谜。” 姜穗被他骤然冷下来的声线,吓的如坠冰窟。 她打了个哆嗦,恐惧爬上心头。 她很清楚,这张与楚殷殷只有三分像的脸,容无崖并不会糊涂到对她特殊对待。 姜穗想到那个人的话,硬着头皮道,“王爷,你愿意娶我吗?” 第374章 拿你当挡箭牌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姜穗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紧过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坐着的男人,依然没说话,她心里越发没底。 姜穗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在这令人无措的安静中,活活煎熬着。 足足过了半刻钟。 她鼓起勇气悄然抬头,本想偷偷看一眼,不料却与容无崖视线对上。 姜穗慌不迭的垂下眼。 “呵。”男人轻哼,不疾不徐中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姜穗。” “臣女…臣女在。”她打了个激灵,哆嗦着应声。 容无崖手撑着腮,睇了她眼,“你哪来的自信,问本王这种问题?” “臣女……” 在绝对的强权前,没有人会不害怕。 姜穗语无伦次的道,“臣女知错,臣女再也…再也不敢了。望王爷宽恕,就当臣女没有说过,您从来没有听过。” 她扑通跪在地上,整个人抖的像筛子。 容无崖垂眸,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穗一时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弓着身子不知所措,脑中一片混沌。 半晌,容无崖再度开口。 他的手搭在椅子上,语气轻蔑,“有这张脸,不代表你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先前就同你说过,本王还没疯到连你和她都分不清的地步。要本王娶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臣女不配。”姜穗感到羞耻,瑟缩着道,“臣女不敢放肆。” “本王倒觉得你胆大包天。”容无崖嗤笑着打断她,“算盘都打到本王头上来了,没名没分的跟着霍起丞这几年,他让你来找本王,你便来了。他若是让你去死,你也会去么?” 姜穗浑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和霍起丞的事情,容无崖怎么会知道? 他们明明隐瞒的很好! 那他……他猜到她来找他的目的了吗? 姜穗清冷的小脸,再也绷不住,口吻仓皇的道,“王爷…臣女听不懂……” “是吗?”容无崖淡淡反问。 他似乎来了好兴致,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那本王跟你讲讲。” 京城里的霍家和姜家,历代姻亲,到了姜穗这辈也不例外。 楚风骑贵为丞相,姜家因为姜思意的关系,地位水涨船高。 相比较之下,霍家要差点,两家联姻,家世是底气。 姜家选了个庶女送过来,好在模样好,霍家还是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原本姜穗要嫁的人,是姜家的庶长子霍讳琛。 “可谁想得到,霍家那个浪子霍临渊,霍大人最宠爱的小儿子,居然也看上了你。”容无崖啧啧的摇着头,“霍临渊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又深受老头子喜欢,哪能娶个庶出的女人?” 姜穗现在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她张了张嘴,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霍临渊的名字,还有些恍然如梦。 “但霍临渊喜欢,为了得到你,使出各种办法,甚至不惜和霍讳琛大打出手。”容无崖说到这里的时候,蓦地笑出了声,口吻中流露出几分赞许,“结果,霍起丞来劝架,霍讳琛却死了,霍临渊倒是消失不见。” “霍家唯一的嫡出公子哥,就这么不见了,剩下一堆庶出,这几年明里暗里斗的不可开交。” 姜穗抿紧了唇。 “霍起丞是真残还是假残?”容无崖掀了掀眸子,“姜小姐你以为呢?” 姜穗想都不想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最近霍老头快不行了,日子也就这两三个月就走到头了。霍起丞让你过来找本王,不就是奔着想利用本王的关系,给他在争夺霍家家主的时候,多点筹码和胜算吗?” 姜穗明明身体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但却僵着无法动弹。 她怔怔的看着容无崖,原来,他什么都懂,他看穿了一切。 “王爷……”她想解释,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付霍家那群蠢货,霍起丞还算有点脑子,可这点小聪明,拿到本王跟前,压根不够看的。回去告诉他,别让他再丢人现眼。”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说,“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利用女人的男人。” “若是没了女人的帮衬,便做不成事的男人,不如早些去死。” 姜穗哆嗦着点头,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慢着。”容无崖又叫住她,“不过,你的提议,本王可以考虑。” 什么? 姜穗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您说的是,愿意娶我?” “娶你,做梦呢?”容无崖不客气的拆穿她,“拿你当挡箭牌而已,若是你乖巧听话,本王随手帮一下霍起丞,倒也不是不行。” “回去吧。” 姜穗连忙俯身,结结实实的行了一礼。 容无崖蔑然的看着她,“保护好这张脸,这是你唯一的依仗。” “是。”姜穗抚着脸庞,“臣女会格外小心的。” 她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还不忘贴心的关上房门。 容无崖瞥了眼,面上带着的三分笑意,也变成了冷然。 他捏了捏眉心。 娘亲白娇晚一直在挂念着他的事,正如白听忱所说。 一天他身边没有女人,一天娘亲就不会放弃。 为了不让她不厌其烦的给他塞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女人。 姜穗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有她在,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至于姜穗本人…… 呵,一个赝品,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做出对替身生情的蠢事。 但她有那么一张脸,多少能给他留点念想。 三年了,要是楚殷殷还不回来,他真的害怕,某天会忘记她的样子。 …… 姜穗出了王府的门,并没有立刻回姜家。 她乘坐轿子,到了一家酒馆,然后上楼,驾轻就熟的来到一间房前。 轻叩了两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她推门进入,却一把被人扣住手腕按在门后,男人整个倾身压了过来。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肌肤上,低淳儒雅的嗓音,问道,“怎么样?事成了吗?” 姜穗今天吓得不轻,尤其是,容无崖今天说的那些话还盘旋在脑海里。 她抿着唇,将他推开了些。 不料刚有动作,就被男人不悦的捏住了下巴。 第375章 我是你的夫君 “怎么?”霍起丞在她脸上吹了口气,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见过了王爷,就看不上我了?” 姜穗抿着唇,低声的摇头,“没有。王爷比你想象的厉害。” “哦?”霍起丞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下,“怎么个厉害法?” 他的手顺势往下,一路没停留。 经过她纤细的脖子,微微起伏的心口,然后是紧致的腰身。 姜穗忍不住绷住了身体。 他却扯开了腰带,解了她的外衫。 姜穗皱眉,身子忸怩着挣扎。 哪想被他一下掐住腰,低笑着问,“王爷哪厉害?他弄过你了?” “霍起丞!”姜穗没来由生出一股烦躁,“是你让我去找王爷的!是你让他娶我的!我只是照着你说的去做,你现在又在发什么疯?王爷若是真的答应了娶我,难不成你还真让我为你守身如玉?” 霍起丞抿着唇,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他有双细长的眼睛,森凉如毒蛇。 当目光细细逡巡在她脸上的时候,让她忍不住感到一阵颤栗。 他猛地扣住她的下巴,“他碰你哪儿了?” 姜穗看到他猩红的眼角,咬紧了牙,“他没碰我。” “是么?”霍起丞将她抱了起来。 因为怕摔倒,她本能的将两腿挂在他的腰上。这样更方便了他的胡作非为,“让我检查检查。” 等到说正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姜穗累的手指头都是酸的,明明脑中一片混沌,思绪却很清晰。 她想到容无崖的话,“王爷把我当挡箭牌,若是我听话,他可以帮你。” “恩……”男人餍足的把玩着她的头发,“还说了什么?” 姜穗想到那个男人,心中就不安。 她半垂下眸子,“他知道七年前的那场事。” 霍起丞手微顿,旋即失笑,“七年前那会儿他还在边关呢,怎么会知道京城里的事情?京城虽然有他的宅子,但是他一直都没回来住过。” “他知道。”姜穗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你是假残。” 霍起丞脸上的笑意退去了,声音跟着变得严肃,“接着说。” “他还知道霍讳琛的死,和我们有关。” “呵。”霍起丞不知是什么情绪,幽幽的道,“不愧是瑞王爷。” “他提到了霍临渊。”姜穗眼前浮现出那个混账又霸道疯狂的男人,喃喃的出声,“你说……霍临渊还活着吗?霍老爷子快不行的消息,传了出去,要是他还活着,收到消息后,他应该会回来吧?” 霍起丞朝她斜了眼,挠了挠她的脸,“原来你盼着他回来,恩?” “没有。”姜穗否认,“我就是担心。” “也是。当初他追你追的轰轰烈烈,为你做过不少事,怎么,跟了我之后觉得委屈,又想他了?”他不管她说了什么,依然自顾自的道。 姜穗见他还在胡言乱语,推了推他坐起来,把衣服穿好,然后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混账男人,“我的意思是,霍临渊要是回来了,七年前的那场事真相如何,所有人都会知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旦说出来,你就别想接手霍家。” “那就别让他说出来啊。”霍起丞笑着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姜穗没动,他便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跟前。 他给她整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怕,我派出去的人,一直都在找他。可是没有找到,要么是他藏的好,要么就是……人早就死了。” “真的吗?” “看你这副样子,难道他死了,你要为他难过?”霍起丞拍拍她的小脸,“别难过,他死了正好,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待在我身边了。” “我从没喜欢过他。”姜穗纠正他的话,“也不会为他难过。” “是么?”霍起丞笑了,“那更好,真是个乖女孩。” 姜穗闭了闭眼,任凭他的唇吻上来。 …… 与此同时,叁化谷里。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兴奋的从屋子里冲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成了!”他高兴的大叫,“成了!人醒了!人醒了!诶?你们人呢?” 他在院子里面没有看到人,气的嗷嗷大叫,“兔崽子!两个兔崽子一大一小,都跑到哪里去了?都赶紧给爷爷我出来!有好消息了!” 男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幽幽的听到脚步声。 先跑来的是一个软糯的粉团子。 她穿着一身水粉色,头上绑着两个蓬松松的总角。 一走一跑,两个毛茸茸的丸子,还有攥着的那束花,都跟着一颤一颤。 “爷爷!”她奶声奶气的叫,“爷爷!我在这儿呢!” 因为牙齿没长全,说话漏风,听起来含糊不清。 “爷爷!”她颠颠的跑着,“我来啦!爹爹…爹爹在后面呢!” 满头白发的男人笑盈盈的跑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就在这时,低沉的男声,带着浓浓的嫌弃,“谁让你抱我姑娘的?你刚才从药房出来,洗手了吗?衣服上面都是味儿,都把我们醒醒给熏臭了,是不是呀,醒醒?” “臭臭!”霍醒醒鹦鹉学舌,“爷爷臭臭!” “去去去!”老头儿狠狠瞪了眼霍临渊,“别听你爹爹瞎说,爷爷才不臭!爷爷身上香着呢,中药的味儿怎么能说臭呢?” “爷爷不臭!”霍醒醒在他怀里笑的咯咯的,“不臭!” 老头儿笑弯了眼,正想开口,男人就从他怀里,强势的把孩子抱走了。 “臭死。”霍临渊嗤声,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刚才鬼叫什么?” “你个死兔崽子!”老头儿气急败坏,“老子没日没夜的救你女人,你就这么对老子?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老子,她现在能醒吗?” “殷殷醒了?”霍临渊抓住了重点,“现在吗?我去看看!” 他拔腿就走,醒醒也高兴的手舞足蹈。 “阿娘!阿娘!”她兴奋的叫个不停,“阿娘醒了!醒醒开心!” 两个人进到屋里,就看见了坐起来一脸迷茫,四处打量的楚殷殷。 大概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 醒醒甩着小腿,挣扎着要跳下去。 霍临渊扬了扬眉,把她放下,她便张开手臂,摇摇晃晃的冲向楚殷殷。 “阿娘!”醒醒咿咿呀呀的叫着,“娘亲亲……” 楚殷殷看着床边的小小人儿,粉色的团子,哪哪都是可爱的。 她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小脸,“醒醒乖,有没有听你爹爹的话?” “听了,醒醒乖。”小粉团子摇头晃脑的道,“放心心。” 楚殷殷把她抱在怀中,看向霍临渊,“我这次睡了多久?” “差不多四十多天。”霍临渊抚摸着她的脸颊,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要不要照照镜子?” 楚殷殷怯怯的摸了摸脸,然而在感受到肌肤的光滑和弹性之后,难以置信的看向霍临渊。 她眨了眨眼,“我的脸?快拿镜子给我看看!” 第376章 似乎忘了什么人 霍临渊早年和人结怨,那些人为了报复他,便对作为妻子的她下手。 他们给她下了一种名叫红颜老的毒,此毒会让女人容貌衰老。 时间越久,毒素越深,最后变得年老色衰,形容枯槁,只能煎熬等死。 当时她怀着身孕,为了给她解毒,他们辗转多地,想要找出条生路。 最后来到叁化谷。 当时她已经肚子很大,中毒到了后期,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后来虽然勉强把孩子生了出来,但身体也亏损不少,昏睡了半年多。 三谷老头和她从随身携带的古籍里,摸索出了红颜老的解药。 她没有死,可容颜却始终无法恢复。 等她身体养的差不多后,她一边跟三谷老头学医学毒,一边研究办法。 这一年多来,他们尝试过许多种办法,基本上什么法子都试过。 没想到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真的成了? 楚殷殷难以相信,她双手颤抖着接过霍临渊递来的镜子。 一时间,恐惧,害怕,期待,紧张,百感交集,齐齐涌上心头。#@$& “怕什么?”霍临渊见她墨迹的样子,靠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夺过镜子,不由分说的到她脸前,于是她就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饱满的、充满弹性的、勾魂摄魄的脸。 楚殷殷僵着身子,没再动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应该生的不错,但这几年,总是顶着一张丑陋的老脸,于是自信与骄傲,在不经意间被消耗殆尽,甚至就连自己的女儿,她都会刻意回避,生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她。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容貌,尤其是她的夫君霍临渊,生的很好。 他虽然说不嫌弃她,表现出来的也是情比金坚,可她还是在意。%&(& 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恢复容貌。 这一年清醒的日子,基本上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本来她以为,这一辈子可能都要这样了。 如今骤然看到全新的自己,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这……”她轻轻的抚摸着脸庞,嫩滑的触感,让她有点恍惚,“这真的是我吗?” “恩。”霍临渊抿了抿唇。 早在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被她惊艳到了,甚至觉得她像是个故人。 如今细细端详着,确实,让他想到了七年前那个姜家的女人。 那个清丽、冷然、无欲无求,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姜穗。 当时他对她鬼迷心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的那张脸。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几乎要忘记她了,命运捉弄,又让他见到楚殷殷。 他本来没期待她长得多好看。 两年前那会儿从织金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只知道她是瑞王爷容无崖的王妃。 容无崖的名字,他听说过,大兴战神嘛。 他就像是老天爷送给大兴的一个礼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厉害的很。 那会儿霍临渊还没从霍家逃出来的时候,就经常听说他的事情。 他想,容无崖那么被赏识的男人,作为他的王妃,不会丑到哪里去。 万万没想到,她能美成这样。 玉肌冰肤,明眸善睐,就连头发,似乎丝丝缕缕都在昭示着她的风情。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坐在那里,就叫人移不开眼。 霍临渊心意微动。 他一开始对她上心,是因为她诡异的肚子和容貌,很让人好奇。 后来接触后,得知她的经历,又被她的豁达和乐观不屈不挠所吸引。 她对容无崖的那份感情,让他头一回生出羡慕一个男人的感觉。 就算当年得知姜穗与霍起丞的时候,他有的只有嫉妒,而不是羡慕。 他那时候心里酸涩,隐约期望,自己也能够被一个女人那样的爱着。 真诚、热烈、疯狂,不顾一切。 再后来她生孩子情况危急之际,她镇定自若的自救,更让他刮目相看。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沦陷。 哪怕她顶着那样一张脸,也让他起的别的心思,不惜做了点小动作。 现在…… 他看着娇艳的像朵绚烂花儿的女人,抬手,指腹在她唇上摩挲着。 一切都值了。 就算她的男人是容无崖又如何,他霍临渊想要的女人,也可以抢过来。 更何况现在的他,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只要他足够小心,取而代之并不难。 “殷殷真好看。”他收回思绪,捏起她的下巴,问,“给为夫亲一下?” 楚殷殷脸红了,把他的手推开,转而去抱趴在床边的小团子,“醒醒还在这里,你别闹。” “她不懂。”霍临渊扬眉,勾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口吻强势,“亲下。” 男人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说着人便靠过来。 楚殷殷难为情的要躲开,谁料一个轻盈的吻,就擦着她的脸颊过去。 “还跑?”霍临渊在她脸上掐了下,“今天老子饶了你。你先陪醒醒,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啊。”楚殷殷摇头,招呼他道,“你不用忙活。” “你说不饿就不饿?”霍临渊径自往外走,“老子说你饿,你就是饿。等下给你弄好了饭,你敢不吃,老子直接塞你嘴里。” “……” 楚殷殷无奈的目送他离开。 等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消散。 她重新拿起镜子看了眼,这样的脸,让她陌生,又让她感到熟悉。 “阿娘!”粉团子扒拉她的衣裙,咿咿呀呀个不停,“娘亲亲……” 楚殷殷把她抱起来,看着粉团子的小脸,眉眼和她有七分像。 至于嘴巴,薄而性感,大概是学了她的爹爹。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然而她想要抓住,却最终无果,最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人。 忘记了谁呢? 她沉吟着思索了片刻,很快醒醒来闹她,拖着她去外面玩。 楚殷殷也就没再纠结。 小家伙现在会走路了,别看脚丫子小,走起来摇摇晃晃,倒像是回事。 “你慢点。”楚殷殷被她拉着,不停的叮嘱她。 两个人来到院中的时候,见三谷老头儿跟在霍临渊身后说什么话。 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出什么事儿了吗?”楚殷殷问,“怎么一个个都皱着眉。” 三谷老头表情一僵。 霍临渊神色无异,狠狠的瞪着楚殷殷,看起来凶巴巴的,“闭上你的嘴,是不是盼着老子出事?死女人,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楚殷殷知道他只是嘴上凶,实际上人就是霸道了点,并没多坏。 她看着他噗嗤笑了声,不以为然的道,“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领着孩子滚旁边玩去。”霍临渊嫌弃的摆手,“男人说话,女人别听。” 等楚殷殷走远了,三谷老头神色凝重的问,“真要回京城?” 第377章 别对他太绝情 霍临渊胡乱的把干柴扔火里,嘴里叼着根草,模样懒洋洋的。 他卷起衣袖,精壮有力的胳膊,拎着大勺在饭锅里面胡乱搅了两下。 “不回去,难道要老子一直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后半辈子?你个老头儿人缘不好,全世界都是你仇人,被他们追杀,你躲这里安全能保命,我跟你可不一样。” “呵呵,你有什么不一样的?”三谷皮笑肉不笑的拆他的台,“你不也是被人追杀的吗?不然怎么会躲在建孟岛,一躲就是七年。” “你懂个屁,老子那叫养精蓄锐,蛰伏等待时机,伺机而动,然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懂吗?”霍临渊把嘴里咬着的草往地上狠狠一摔,跟他据理力争,“不懂别乱说,免得让老子心烦。” “跟谁自称老子呢。”三谷老头在他头上拍了下,“那现在时机成熟了?” 霍临渊踢了踢旁边的石凳,坐上去,双腿大开,两手随意的搭在上面。 他凌厉如刀的眼睛里,闪过几分嘲弄,“恩,成熟了。” 前三个月的时候,他辗转收到了寄过来的信。 信上说,家里的老头子快不行了,让他准备准备回京城争家产去。 这七年他不在府上,几个庶子斗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你死我活。 霍老头早年生意做得大,光是水产这块,每年的银子都非常可观。 他又是个爱风流的,除了正妻之外,有了银子后,一房一房的纳妾。 女人多了,事儿就多,家宅就不安宁。 霍家几个小妾之间,明里暗里的斗,结果就是给老头儿生了一堆儿子。 霍临渊小时候,就经常见母亲训斥惩罚小妾的画面,也经常被教导要争点气要多学着点手段,因为母亲已经预感到十几年后,嫡庶的十个儿子会斗的非常激烈。 果不其然,在他八岁那年,母亲去世。 之后四年的时间里,两个嫡出兄长也因为各种原因相继去世。 嫡出的儿子,就只剩下他一根独苗。 霍临渊就算再笨,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前狼后虎的环境中,他便作天作地的闹,因为不想无声无息的死。 所有庶子都把他当成敌人,除了他,他们人人才有机会。 因为深谙这一点,他一直在等待。 直到七年前,姜穗的到来,成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尤其当他发现,他看上的姜穗,居然夹在霍起丞和霍讳琛之间。 他本想利用姜穗,让他们二人两败俱伤,最好都死了。 谁知道竟被发现计谋,让霍起丞把霍讳琛的死,嫁祸到了他头上。 霍老头气的不行,要拿他是问,他便借机逃跑,先将自己摘出战场。 这一跑就是七年。 他走之后,不知道是谁的人,四处找他。 兴许是霍老头,兴许是几个野心勃勃的庶子。 他不得已只能藏着,先活下来,再徐徐图之。 这七年里,他一直都在留意霍家的动态。 原先的十个儿子,七年里,只剩下四个。 “是时候该回去了。”霍临渊眯了眯眸子,“他们都以为老子死了,几个人斗的正狠呢,这时候回去,浑水摸鱼,到处搅和搅和,坐收渔翁之利,啧,到时候肯定气死他们。” “可是……”三谷看着远处正在捉蝴蝶的楚殷殷和醒醒,“你不是说她男人也在京城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又生成那副模样,回到京城,总会遇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老子既然敢把她带回去,自然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霍临渊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小石子,他用脚尖拨了拨,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在她心里,老子现在才是她的夫君。” 三谷拧着眉头,“如果你不想出意外,最好别让她见和以前有关的人或者事物,不然催眠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要是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我有分寸。” 三谷顿了顿,半晌才问,“真喜欢她?” “不然?” “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姑娘呢?”三谷重提旧事,“不是说那是第一次心动吗?” “她跟了别人,我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霍临渊提到姜穗,不免想到她和霍起丞在一起的画面,眸子里染上几分烦躁。 三谷呵呵笑,“殷殷可是也跟了别的男人,还生了孩子,你就不介意?” “她的孩子现在喊我爹爹,她现在喊我夫君。”霍临渊不愿意多提,“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我们月底就走,从这儿到京城,得两个月的路程,怕回去的晚了,事情有变。” 柴火烧着的大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霍临渊从石凳上起身,拎着大勺盛满一碗,喊着楚殷殷来吃饭。 三谷看着远处一家三口的画面,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能看不清呢? 即便楚殷殷忘记了她的男人,喊霍临渊夫君,那又如何? 她和他的接触,依然保有分寸。 偷来的,到底是偷来的,躲着不回去,说不定还能凑合过下去。 若是她再见到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最后输的一定是霍临渊啊。 霍临渊喂楚殷殷吃了一大碗饭,把要回霍家的事情,告诉了她。 楚殷殷没有异议,只说临走前得好好谢谢三谷老头。 三谷老头大笑着道,“谢倒是不用,真正辛苦的是他,你只需要记得,没有他,便没有你这条捡来的命,以后他若是做错了什么,念着这份情意,别对他太绝情。” 霍临渊靠在墙上,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阵嗤笑。 三谷老头这儿到处都是药,她每天吃着泡着补着,养到月底的时候,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不少。 霍临渊动手做了辆马车,拉着她们离开了叁化谷。 出了叁化谷,就得坐船。 他们用早就坐好的小船,在海上漂了五天,总算到达一个渡口。 从渡口上了岸,之后换乘了辆更舒适宽大的马车,一路赶往京城。 因为带着楚殷殷和醒醒,霍临渊嘴上说赶路,实际上行的并不快。 到京城是在两个月后。 天气从初夏转入盛夏。 霍临渊在外面买下座院子,一家人暂时安定下来。 第378章 抗拒他的触碰 他们这座院子,距离京城的中心并不远,离霍家更近。 几乎与霍家就在一条街上,步行也不过半里地的距离。 虽然买下院子的时候,都带着不少家具,但霍临渊挑剔。 先前在建孟岛和叁化谷的时候,条件就那样,他没得挑。 如今重新回到了京城,自然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舒坦。 先前那些破烂家具,他全都看不上。 勉强凑合着用了几天后,终于忍无可忍,扬言要全部换掉。 “我们醒醒怎么能睡那种破床?她是老子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得置办个好点的床。” “她屋子里的一切用什,也都得照着最好的来,可千万不能委屈了。” “我们两个人的屋子,更是得讲究了。之前在叁化谷,你因为容貌的原因,不愿与我同房,现如今回到了京城,你别又找理由避开我。” 霍临渊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楚殷殷。 见她脸色微红,染着几分女子的娇羞,顿时心情大为愉悦。 “殷殷。”他叫她的名字,“这回就算你找理由,老子都不会允许。” 楚殷殷被他说的难为情,“我没想找理由。” “是吗?”霍临渊逗弄她,“那今晚来跟我一起睡?” “不行。”她脱口而出,然后对上他强势直白的目光,瞥见其眼底氤氲的笑意和戏谑,又讪讪的僵着声音解释说,“醒醒刚到了陌生的环境,不肯跟奶娘一起睡,我要先陪着她睡,等她适应了,便会回去和你一起。” “那要多久?”他装模作样的问,“十天够不够?” 楚殷殷轻咳了声,一副认真盘算的样子,“可能不够,醒醒毕竟还小。” “那一个月?”霍临渊的眸子沉了沉,声音却还是笑着的。 楚殷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三个月吧。” 她说完之后,足足有半刻钟,男人一言不发。 就在她好奇的想要抬头时,忽然听到男人啧了声。 他认真迟疑的问,“三个月会不会不太够?要不你直接陪着醒醒,等她长到十岁再来跟老子同房?” “……” 男人话里的阴阳怪气,简直毫不掩饰。 楚殷殷判断出来,他这是生气了。 和霍临渊的这两年,她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楚殷殷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霍临渊见她不答话,又嗤笑着道,“继续编。” 楚殷殷听他这么不留情面的拆穿她,嘴角一瘪,“本来就是,醒醒还这么小……” “老子管你那么多。”霍临渊轻哼了声,打断她道,“好好享受你这两晚,明天新家具全部送过来了,晚上老子看你往哪儿藏。” 他见她缩了缩脖子,继续补了句,“你藏哪儿我都能把你揪出来。” 楚殷殷垂眸,抱着醒醒的手不自在的收紧。 霍临渊却又说道,“你是我的女人,连孩子都给我生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不想给老子碰,你想给谁碰?” “霍临渊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楚殷殷皱眉呵斥他,顺便捂住了醒醒的耳朵,“当着女儿的面,你怎么这么荤素不忌?” “谁让你总惹我生气。”他起身踱步到她跟前,强势的捏住她的下巴。 楚殷殷摇了摇头,想要抗拒,他却捏的更紧。 楚殷殷便瞪着眼睛,无声询问他,“你想做什么?” 霍临渊扬起下巴,另一只手捂住了醒醒的眼睛。 他嘴角挂着浪荡的笑,在她耳边轻嗤了声,“给为夫亲一口?” 楚殷殷点了点头,凑上前来,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好了。”她这副样子,就差没把敷衍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霍临渊呵笑了声,“行。老子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你磨。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让老子碰的。” 他松开她的下巴,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同时还不忘记吩咐,“几年没回京城,现在城里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在彻底摸清楚之前,你和醒醒先别出去,就在府上玩,给老子安分点,听见了没,死女人?” “知道了。”楚殷殷没好气的回他,“我本来也不想出去。” “乖点。” 霍临渊摆摆手,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不见。 他一走,楚殷殷莫名松了口气。 男人强势霸道,行事又自我,他心情好了会尊重她,心情不好则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 其实他对她挺好,对醒醒也好,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他和她有身体接触的时候,她就紧张。 明明他是自己的丈夫,正如他说过的那样,他们两个连孩子都生了,但是她却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总会带着难为情的羞涩,还有对他触碰求欢的抗拒。 是身体下意识的反感,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每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无数次的暗示自己,他是自己的丈夫,别说是亲吻拥抱她,就算是和她发生关系,那都是应该的,她不应该紧张害怕,更不应该拒绝。 可每次在他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推开他。 她是不是有病?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种夫妻间的尴尬? 楚殷殷很是苦恼。 哪怕她自己就是个医者,还是没办法医治好自己。 两天后,按照霍临渊的性子,肯定会把她扛到他床上。 到时候…… 楚殷殷用脚想,都能知道,那天晚上将会发生什么。 她从现在都开始感到紧张,生怕自己再次搞砸。 要不开点药助助兴? 这个念头冲进脑子里的时候,楚殷殷自己都怔了怔。 她脸颊一阵滚烫,幸好此刻只有她和醒醒。 要是让霍临渊看到,那人又该没脸没皮的打趣她了。 她闭了闭眼,回想起记忆中和霍临渊的过去。 他们一起纵马,一起看戏,一起饮酒,还有很多亲昵缠绵的画面…… 他们过去曾经是那么亲密,现在她却一直在让他失望。 霍临渊的耐心,总会有用尽的一天吧? 看来为了挽救这段夫妻关系,她必须得主动做点什么。 楚殷殷抱起醒醒,在她脸上亲了口,“醒醒,你爹爹可真难哄。” “爹爹!”小丫头会说的话还不多,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崩,“爹爹!” 楚殷殷看着她失笑,蓦地,忽然一怔。 就在刚才,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穿着一身江户紫长袍的男人,将脸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笑了笑,直起身的时候,勾着她的脖子,吻上了她。 那个男人的脸,在记忆中异常模糊。 可除了霍临渊,不可能是别人。 但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和霍临渊完全不同呢? 第379章 他娶姜穗了吗 楚殷殷心想,她一定是魔怔了。 记忆里能够那么对她的男人,只可能是霍临渊。 要是让他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甚至还在想别的野男人…… 霍临渊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楚殷殷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 她把醒醒放到地上,拉着摇摇晃晃的她往后花园走,“醒醒,阿娘带你去看花花,好不好呀?” “好。”小家伙手舞足蹈,高兴起来的时候,险些站不稳。 楚殷殷看着她,笑的眯起了眼睛。 京城的盛夏,阳光充沛,哗啦啦的白光,倾泻而下。 霍临渊啪的一声,把扇子打开,看着满园盎然的夏意,并没回头看来人,只是淡淡的吩咐,“说说吧,京城最近的情况。” 易攀毕恭毕敬的行礼,“回小少爷,京城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本少爷今天有的是时间。”霍临渊回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些年本少爷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难不成背叛了本少爷?” “不敢,属下怎么敢?”易攀连声否认,“少爷,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别他妈废话。”霍临渊没耐心,“老子不看你说了什么屁话,而是看你做了什么,京城的情况,先从霍家来说吧。我问你答便是。” 易攀立刻挺直了腰板,“好,少爷您问。” “老头子的病怎么样了?”霍临渊不疾不徐的开口。 虽然霍老头是他亲爹,平时还特别宠爱他,但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没有恭敬没有挂念,平平淡淡,叫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易攀如实回答,“老爷这些日子越发糊涂,清醒的时间短,糊涂的时间长,前段时间逮着四公子叫您的名字,还跟四公子说起您小时候的事情,四公子也是,陪着老爷子说了半天,哄得老爷子很高兴。” 四公子指的就是霍起丞。 “那个残废,居然活到了现在。”霍临渊啧了声,“也对,当年那件事里,他都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废一条腿,老子就猜到了他不是个简单角色。” “其他人呢?活着的还有谁?” “三公子。”易攀顿了顿,“七公子,还有九公子。” 霍临渊了然。 三公子和霍起丞是一母同胞,有霍起丞在,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七公子和九公子,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年纪还小,他那会儿没放在眼里,没想到能够在霍起丞的摧残算计下,一路平安的活到现在。 两个人的心思和计谋,倒是不容小觑。 “姜穗呢?”霍临渊想到那张脸,没什么情绪的问。 要是没见到楚殷殷,他断然也觉得那张脸不错。 见过了楚殷殷,有了对比,便顿觉索然无味。 不过是有三分相像的劣等品而已,当年还摆出一副清高模样。 他追的那般热烈,最后她居然不长眼的跟了霍起丞。 拎不清的东西。 放着他这么个嫡子不选,选个庶子出身的霍起丞。 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了。 “姜姑娘……”易攀轻咳了声,“姜姑娘和四公子霍起丞,还纠缠不清,不过依然是私底下偷偷的。近来,姜姑娘又搭上了别人。” “呵?”霍临渊好奇起来,“她当年不是一副对霍起丞痴心不悔的样子,过了这几年,怎么就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说起来,这霍起丞也太不是东西了,再怎么说,至今为止,姜穗跟了他七年,他就让她一直没名没分的?” “老爷子嫌弃姜姑娘晦气,所以一直不同意,四公子不愿让老爷子生气,也就没提姜姑娘的事儿。”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霍临渊舔了舔牙。 嘴上说着不气,可一想到,姜穗宁可选霍起丞不选他,还是觉得她瞎。 “她又搭上了谁?”霍临渊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易攀口吻更恭敬了,“如今一手遮天的瑞王爷,容无崖。” 霍临渊的手一顿。 容无崖? 那不是楚殷殷的男人? 他本来就计划着询问他,没想到居然中间还夹杂着这一茬。 “姜穗搭上了容无崖?”霍临渊重复着问道。 易攀诚恳的点头,跟他确认,“是的。公子您兴许不知道瑞王爷,属下先跟您讲讲。” “行。”他正想了解他呢,转而走过来坐到书桌前,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你好好跟本少爷说说有关容无崖的事情。” 易攀私以为他这么问,还是放不下姜穗姑娘,于是便从容无崖和姜穗的纠缠开始。 “瑞王爷之前有个王妃,名叫楚殷殷,是楚风骑丞相家的千金,这个少爷您应该知道吧。” 霍临渊修长的手指,搭在长腿上,轻点了下,“知道。” 他同在京城长大,没少听说过楚殷殷的名字。 说楚殷殷生的美,还说她骄纵跋扈,但他一直没机会见。 毕竟霍家和楚家不是一个档次的,圈子根本不相交。 “继续往下说。”霍临渊催促,“讲重点。” 易攀也不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听的重点,加快了语速,“这位楚殷殷,生的极美,嫁给瑞王爷之后,深得王爷的喜欢,两个人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是么?”霍临渊笑的闲凉。 易攀未察觉他口吻中的不对劲,点头道,“对啊。他们恩爱非常,只是后来,王妃突然有天失踪了,王爷就找了她三年。王爷这些年,从来没有看上过别的女人,就连太后和皇上给他塞女人,都被他频频拒绝。”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临渊基本上猜到了容无崖为什么能被姜穗搭上。 易攀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测,“可就在三个月前,太后主持召开的赏花大会上,王爷看上了姜穗姑娘,因为她有一张,和瑞王妃相似的脸,虽然只有三成像,但依然入了王爷的眼。” 霍临渊呵笑了声,“姜穗是殷殷的替身啊,可让她做替身,多少侮辱了殷殷。” 他的殷殷,聪明狡黠,医毒双修,更重要的是,眼光比她好太多。 容无崖选姜穗做楚殷殷的替身,除了恶心楚殷殷,还会恶心他自己。 他很好奇,尝过了楚殷殷的风情与味道,对着姜穗,他能下得去嘴? “瑞王爷娶了姜穗了吗?”霍临渊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他无比期待容无崖把姜穗娶回家。 因为那样意味着,容无崖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他把姜穗娶回家,要了她,按照楚殷殷的性子,一定不会原谅他,到时候,他的殷殷只会更对他死心塌地,更愿意一心一意的跟随他。 “娶了吗?”他又问。 第380章 把人送到他床上去 易攀不敢隐瞒,垂眸如实回答,“还没有。” “还没有?”霍临渊琢磨着这两个字。 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 意思就是,在将来有可能会娶。 霍临渊呵笑了声,好奇心起来了。 容无崖没有迫不及待的娶个替身,倒是让他高看了几分,因此再谈起容无崖的时候,霍临渊的神色正经了几分。 他疑惑的问,“他既然找到个替身,为什么还不赶紧娶回去?不是说他对楚殷殷心心念念吗?楚殷殷既然死了,他找到个长得像她的大活人,为什么不放到自己身边?” 易攀虽然没机会接触容无崖,但外面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特别多,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许,“王爷他……他不相信王妃已经死了。” “哦?”霍临渊睫毛微垂,唇角压了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便变得棘手了些。 易攀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说道,“王爷这些年一直都派人出去寻找王妃的下落,因为不相信王妃死了,所以一直没有再娶。至于姜姑娘,正好因为长得有些相似,才被王爷看在眼里,但……” “但什么但?”霍临渊没耐心听他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赶紧说完了,问你个话,你给本公子在这里磨蹭什么?”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呵斥,易攀心下一惊,连忙说道,“但是王爷对姜姑娘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偶尔见他陪着姜姑娘逛了几次街,除此之外,没有流露出任何旁的意思。” “至于那些说王爷要娶姜姑娘的话,更是老百姓们的猜测,纯属于空穴来风,王爷自己没有承认过。”#@$& 霍临渊啧了声,“一边想着楚殷殷,一边又吊着个姜穗。王爷玩的这一手,才叫高明。” 他翘着的二郎腿,不小心踢到了桌子上,发出“铿”的声响,在沉闷的房间里,叫人心头一颤。 易攀悄然抬眸,便对上一双危险幽邃的眸子。 霍临渊啧啧叹了口气,“既然这一步他不迈出去,那老子便帮他一把。” 本来他还愁着怎么往容无崖身边塞女人,好让他再也没可能和楚殷殷在一起。%&(& 现在看来,根本不用费太多的功夫。 他只需要把女人,送到他的床上去,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估计就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一男一女,干柴烈火。 容无崖应该这几年都没有过女人吧? 而姜穗,是个表面清冷、实际上十几岁就和霍起丞搞到一起的浪荡女人,只要他做点小动作,不怕她办不成事。 霍临渊招了招手,让易攀上前来。 等听完他的吩咐,易攀脸色微变,“小少爷……” “怎么?”注意到他面上的难色,“这件事,还是别…别做了。那人是瑞王爷,要是事后查到了您头上,只怕您麻烦不断。” 霍临渊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老子怕麻烦?” “不。”易攀赶紧纠正自己的措辞,“小人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霍家老爷子正处在大病中,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要是他死了,霍家肯定会大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好心提醒,“到时候想必又是一番明争暗斗,小少爷您和瑞王爷无冤无仇,刚回到京城,为什么要去触他的霉头?”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霍临渊的心里去。 因为他忽然想到,事情一旦查到他头上,容无崖就有很大的可能,知道楚殷殷的存在。 他都能做出来养替身的事情,要是知道楚殷殷还活着,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她。 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冲动做错事。 至少也得等他和楚殷殷感情稳定之后,再去解决容无崖,或许到时候楚殷殷真的爱上了他,根本不需要解决容无崖,给自己找麻烦。 “你说的有道理。”霍临渊点了点头,“不过可以给他们找点小麻烦。” 易攀听完了前半句,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了后半句。 他嘴角一抽,“小少爷您说。” “霍起丞身边除了姜穗,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还有一个是方家旁支的,最近在接触,因为老爷子快死了,他便想着给自己找个强有力的岳丈家。”易攀把这些打听的明明白白,“小少爷,您是要做什么?” “助他一臂之力。”霍临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最后不忘记说,“把找到我的消息散播出去,搅和一下这池子水。” 易攀眉头紧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让霍家人知道,霍临渊还活着,那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最为残酷血腥的腥风血雨。 “好。”他郑重其事的道,“属下这就去办。” 易攀从早上待到临近正午,得了霍临渊的吩咐,才告辞离开。 他从书房出来,经过长廊的时候,忽然发现花园里有一道亮丽的身影。 那身影曼妙,婀娜,虽然只看了个侧脸,但那侧脸也让他惊为天人。 易攀早在为霍临渊置办宅子的时候,就知道他这次回来带了个女人,还生养了个孩子,所以,这就是他的妻子吗? 远远看着,便美的令人窒息,不知道那张脸,该有多么的勾魂摄魄…… “还不走?”霍临渊一出来,就发现易攀正看着楚殷殷出神,他眸色瞬间凉下来,声音也带着霸道和戾气,“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记得闭紧你的嘴。” 易攀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吓到,悄悄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垂下眼睛,“是,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把我交代的差事办好。”霍临渊下了逐客令,“去吧。” 易攀讪讪的鞠躬行礼,这次头都不敢抬,一路闷着脑袋离开。 等目送着他彻底消失不见,霍临渊才提步,来到花园里。 小醒醒一看到他,就兴奋的叫了起来,“爹爹!” “爹爹抱!” 霍临渊面上的阴鸷瞬间被驱散消失不见。 他弯腰把粉团子抱起来,楚殷殷也跟着起身,“事情谈完了?” “恩。”他看她额头都是汗,单手抱着醒醒,单手取出手帕,给她要给她擦拭。 楚殷殷觉得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躲。 像是猜到她会这么做,男人扬着眉瞪她,“你敢拒绝试试?” 楚殷殷僵着身子没再动,霍临渊得意的吹了个口哨,边擦边给她说,“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做。” 第381章 你在勾引老子吗 “要给霍老爷看病?”楚殷殷心如明镜。 霍临渊主意多,手段也多。 虽然他很多事情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可她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个一般的男人。 他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基本上不会用到她。 而她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医毒双修的本事了。 他没怎么跟她说过霍家的事情,不过她也不蠢,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差不多能拼凑出几分来。 霍老爷子的病,她是知道的,霍临渊没刻意瞒着她。 所以能够猜出来不足为奇。 “什么霍老爷?”霍临渊听完她的话,瞪着眼咬牙纠正她,“殷殷,那是我爹,按道理来讲,你应该跟我一样唤一声爹爹。” 楚殷殷牙齿轻咬舌尖,有几分别扭,又有几分难为情,“是要让我去给爹爹看病吗?” 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男人态度强硬,有的是法子治她。 霍临渊听着软软糯糯的声音,脸上染上些春风得意,“夫人聪明,老头儿的病病了有好些年,旧年沉疴,以及这些后来的变故,现在又加重了,我得到的消息,是说老头儿活不长了,但我不信。” 他冷硬的眉眼稍抬,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殷殷,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也只相信你的诊断。” 楚殷殷应下了这个差事,“好,什么时候去?” “等。”霍临渊朝她咧唇一笑,“殷殷看过唱戏吗?唱戏唱到最精彩的时候,主角才出来,让那些配角先闹一闹,时机合适了,我会送你过去。” 楚殷殷清楚他有他的算计,见他不细说,也不多问。 她从他手中接过巾帕,自己擦了擦脖颈间的细汗,回答说道,“好,等时机成熟,我去便是了。” 霍临渊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的动作。 他的视线,随着她而移动。 起初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看到那一簇簇嫩肉,喉咙不由得一阵干涩,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偏偏她浑然不觉。 纤纤玉手捏着的巾帕,又落到身前。 霍临渊看着隆起来的起伏,蓦地捂住了醒醒的眼睛,他则倾身靠近了她。 两个人骤然拉近的距离,把楚殷殷吓了一跳。 她神情微微讶异,略带着几分愕然与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勾引老子?”霍临渊目光浓稠,问的直白。 楚殷殷低呼冤枉,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刚有动作,就被男人低声警告,“你敢退一步,老子就亲你。” 她便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看着她迷茫的表情,霍临渊更觉口干舌燥。 这个女妖精! “不知道自己生成什么样子?”霍临渊垂眸看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埋怨和醋意,“以后出去戴上面纱,不许对别的男人笑,也不许和他们说话,更不许用这种无辜又惹火的表情看任何一个人。听到了吗?” 楚殷殷抿了抿唇,无奈的道,“哪有你这样的?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还不如当个木头人。” “老子就这样!”霍临渊又贴近了几分,“你不答应,还是说,你想出去再勾些野男人来?” 野男人? 似乎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是霍临渊吗? 楚殷殷脑海中瞬间飞过一些画面,但是太快,她根本抓不住,徒留一阵怅惘。 耳边霍临渊还在低低的说道,“殷殷,你太漂亮了,京城里纨绔浪荡的公子哥海了去,要是让他们见到你,被你的美色所吸引,非要和为夫抢你,怎么办?” “……” 楚殷殷嘴角一抽,“哪有那么夸张?” 霍临渊一听她的口吻来劲儿了,“怎么没有?自古以来男人争权势争功名,最后不都是为了能够得到女人吗?我在京城长大,怎么能不了解那些公子哥的心思?” “……”楚殷殷看他说的煞有介事,表情难免认真了几分。 霍临渊便继续再接再厉道,“可是现在霍家没落,为夫又好几年没在京城,眼下没权没势的,抢不过他们,到时候你跟着他们走了,我和醒醒要怎么活下去啊?” “……” 楚殷殷妥协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端着一张霸道冷硬的脸,来和她撒娇耍泼,她确实招架不住。 她推开他,从怀中抱过来醒醒,不自在的努了努嘴,“好了知道了,我以后出门会戴上面纱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恩。”霍临渊勾唇一笑,“以后出门同我说一声,我有时间都陪着你。” 楚殷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 她其实不出门也行,可小家伙不行。 新置办的宅子虽然不算小,但距离他们来京城,眨眼也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楚殷殷和醒醒哪里都没去,就在府上逛。 一来二去,便逛烦了。 以前在叁化谷的时候,后山地方特别大。 醒醒喜欢跑着玩,如今换到了后宅,两相对比之下,可以活动的范围小了,小家伙自然不乐意,很快便嚷嚷着要出门了。 楚殷殷被她闹得不行,对上小丫头那双水雾雾又可怜巴巴的眼睛,立刻就心软了。 “好好好,阿娘陪你出去。” 她嘴上安抚着她,同时戴好面纱。 霍临渊为人霸道,他说过她要出门要同他说,楚殷殷于是先领着小家伙去了书房,却没有看到他。 她皱了皱眉,又去了厢房,还是没有他。 见左右寻不到他,心道他可能又不知什么时候出府去了,近期他不知在谋划什么,往外面跑的次数越来越多。 楚殷殷这么想着,拉着醒醒的小手,出了宅子。 他们住在京城的中心,出了宅子,没走两条街,就是热闹的集市。 集市上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醒醒才两岁,个头矮,穿梭在人群中,有诸多不方便,楚殷殷便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粉嫩的团子吧唧一下亲在她脸上。 她眼睛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丫头瞪圆了眼睛,好奇的朝着四周看了起来。 楚殷殷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口。 小丫头往常都会回过头来,朝她嘻嘻一笑,这是惯性的反应。 可是今天,她却梗着脑袋,直直的扭头看向侧前方。 在看什么? 楚殷殷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旋即一愣。 第382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看到了个面容邪戾却俊美无双的男人。 男人穿着华贵,容貌俊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只是那双眼睛,幽邃而冷然,像是冬夜里挂着天边的月亮,透着浓浓的矜冽与疏离。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 他身后跟着的奴仆,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男人身边,还有个身如蒲柳的女子。 女子微垂着头,样子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从侧面看,应当是个清丽佳人,她面朝着楚殷殷这边的耳朵,泛着微微的红。 想来是在男人身边,有些羞涩和窘然。 楚殷殷这么想着,却又将视线落在了那男人身上。 她并不是贪恋男色之人,可这个男人,不管是眉眼还是表情,不知怎么的,都深深的吸引着她。 一直以来她平静的心湖,都泛起了涟漪。 她的心中,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除了这抹对男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外,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就好像是他们……早就认识一样。 楚殷殷抿了抿唇,抱着醒醒的手收紧,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男人走去。 她一边走着,视线依然黏在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并未察觉。 他目不斜视的走着,不知道忽然看到了什么,倏地嘴角斜斜勾起。 本来还满是寒霜的脸上,因为这抹突如其来的笑容,而多出了几分浪荡与蛊惑。 楚殷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垂眸看向身边的女人,然后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提步进了一家裁缝铺子。 楚殷殷看着他们消失不见,方才还没什么情绪的心里,此刻竟然生出了不舍和怅然若失,似乎隐隐约约还有着些连她觉得奇怪的嫉妒和愤怒。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不认识他的啊! 楚殷殷因为自己骤然生出的情绪,而陷入了沉思中,她的眼睛依然望着那间裁缝铺出神,望着望着,突然,那间裁缝铺走出来个人。 她心下一惊。 竟然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似乎有所察觉,终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楚殷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猛地转过了头,甚至还背过了身。 醒醒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弄的有点不舒服,咿咿呀呀的哼了起来。 楚殷殷手忙脚乱的重新抱好了她,语无伦次的安抚着,“醒醒乖……醒醒不闹,阿娘给你买糖人去好不好?” 醒醒是个小吃货。 他们从叁化谷出来,途径镇子赶路的时候,小家伙就喜欢上了吃糖人,她和霍临渊发现之后,但凡她闹腾,便用吃糖人哄着她,屡试不爽。 这次也不例外。 醒醒两只小手攥成拳头,目光巴巴的道,“糖……糖人……人人!” 楚殷殷被她逗笑了,暂时忘记了那个让她产生奇怪感觉的男人,轻轻抚摸她的小脸,“走咯!阿娘给醒醒买糖人吃咯!” 远处。 裁缝铺里。 容无崖目光幽深的看着那道背影。 很像他的殷殷。 但这三年里,身形相像的,体态相像的,个头相像的,背影相像的,他都见过不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每次都满载希望,每回都失望而归。 苦涩的滋味,他早就尝了个遍。 容无崖这次不抱什么希望,即便如此,他还是招手叫来了西川。 西川缓步上前,“王爷。” “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容无崖扬了扬下巴,遥遥的指着远处那个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人海的女人说道。 西川嘴角一抽,视线放远,然后摇了摇头,“王爷说的是哪个?” “穿着一身珠光白的那个女人,头上戴着小扇子的发饰,面上应该戴着个面纱。” “……” 西川虽然没看到戴面纱,但他细节说的这么清楚,他很快就从那群黑压压的人群里,精准的搜索出了他说的那个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 “跟上她。”容无崖眸色沉沉,“去看看她的样子。” 西川立刻了然。 很明显这几年来没少做过这样的事。 他抱拳行礼过后,闪身追了上去。 容无崖注意着那道身影,就在这时,裁缝铺内响起了姜穗的声音,他眉梢没什么起伏的顿了顿,旋即目光冷然,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姜穗挑选好布匹,见到他过来,温声的道,“王爷。” “恩。”容无崖的视线,直接略过她,落在了她手上抱着的那袭江户紫的布料上。 掌柜伺候这位祖宗好几年了,深谙他的心思,主动上前介绍道,“王爷,这些布匹之前一直都是王妃的,咱们小店江户紫的布料,也一直都是专门为王妃供货的。” 旁边的姜穗听着,手狠狠攥紧。 但容无崖和掌柜都没有察觉。 掌柜继续说道,“这几年虽然王妃没怎么光临过,但小店每个月都有进最新款的江户紫布料,这一会都在为王妃备着呢。” 容无崖听着他的话,果然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沉吟着嗯了声,“以后每个月都往府上送三匹布料,对了,每个月最新款式的衣服,都照着做几件,送到府上,银子不会缺了你的。” 掌柜高兴的眉开眼笑,连忙应下。 只是很快,他就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掌柜嘴角微抽,略微踟蹰的看了看姜穗,又将视线落在容无崖的身上,恭恭敬敬欲言又止的道,“王爷,小人有一件事还不太清楚,想要问一问。” “你说。”容无崖正在翻开江户紫的布料。 “这个……制作的衣服的尺码,是照着王妃的来吗,还是……”掌柜的不敢说姜穗的名字,但是眼神的余光却扫向了她,意思不言而喻。 容无崖呵笑了声,“当然是王妃。她算什么?” 不过是个赝品,也配穿他给满满准备的衣服吗? 掌柜立刻讪讪的笑着,答应道,“好的好的。王妃的尺码……小店没有,不知道王爷可曾记得?” 这些容无崖熟稔于心。 他在报尺码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又想到了刚才那个戴面纱女人的背影和体态,说真的,她是这几年来,和楚殷殷最相像的一个人了。 西川已经跟了上去,应该能看到她的脸。 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好消息? 第383章 容无崖跟踪她 容无崖报完楚殷殷的尺码后,掌柜一一记下,之后拍胸膛保证说,“王爷,您放心,一定给王妃把衣服做的漂漂亮亮的,这样等王妃一回来,就能穿上新衣服。” 这番话无疑就是讨好容无崖了。 容无崖自然清楚,但他还是笑了起来。 他叮嘱道,“用你们这里最好的绣娘,每件衣服上势必要绣上南海的大珍珠,珍珠回头本王会差人送来,王妃喜欢珍珠。” “是。” 掌柜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有点同情容无崖了。 容无崖浑然不觉,又多交代了些细节,之后才看向姜穗。 姜穗冷着脸。 这让本就清冷的容貌,这会儿更像是镀了层寒霜。 容无崖凝眉,“本王没有说过,让你见着本王就笑?” 他的殷殷什么时候会对他板着小脸? “笑不出来,顶着这张上坟的脸,来膈应本王?”他越想气越不顺,话自然也客气不到哪里去,“既然知道自己是个赝品,便该尽心尽力的讨好本王,做赝品应该做的,什么时候在本王跟前,赝品都能使性子摆脸色了?” 他倏地把折扇一合,猛地出手,抵住姜穗的下巴。 姜穗吃痛,拧起眉头来。 容无崖凑近了些,轻轻呵笑,“本王给你的,都是因为她,但你别以为,在本王身边待久了,就能取代她。只有她,才有资格在本王跟前做她自己,而你,不愿意就滚!” 他将扇子往上一抬,拍打在她脸上。 姜穗这下却是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容无崖视而不见,继续道,“去挑选别的布料,江户紫这种颜色,你也配穿?” 姜穗咬了咬牙,使劲儿抹了把脸,转过身去。 外界都在传容无崖把她当回事,而她也能经常接触他,被他赠予衣服首饰,甚至他出手比霍起丞还要大方,所以恍恍惚惚间,便让她产生了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 她听说霍起丞最近在和方家的旁支接触,稍微打听,便知道他想娶方家旁支的嫡女,心下有气。 霍起丞不把她当回事,以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左思右想,决定好好讨好容无崖,给自己留条后路。 通过多方打听,她了解了楚殷殷的方方面面。 江户紫,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颜色,和她清雅秀丽的容貌一点都不搭,她也不爱穿,要不是因为楚殷殷喜欢,她才不会选。 结果选了,又被容无崖呵斥说自己不配。 她本来就是为了讨好他,如今竟然还都做错了? 可她气归气,等过了气头上,又冷静下来。 如今她被容无崖看上,家族里都对她高看了几分,就连父亲都一改往常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时不时的叮嘱她,要把握住机会,好好笼住容无崖的心,不然,她这辈子可能都嫁不出去了。 本来她想着,自己会嫁给霍起丞。 可得知霍起丞要另娶方家姑娘的时候,她顿时便醒悟过来。 即便是能嫁给霍起丞,她也不会是他的正妻。 早在霍家几个子弟,为了她大打出手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身份尴尬。 霍起丞夺了她的清白,许给她的正妻之位,全都没做到。 他既然对自己不仁义,自己又何必蠢的吊死在他那棵树上? 反正都是要做侧室,为什么她不选择容无崖呢? 姜穗擦干了泪,挑选了几套清淡的布料,拿给容无崖看。 容无崖连扫都懒得扫,直接叫掌柜记了账,率先提步离开。 她在后面抱着布匹,小跑着追上去。 “回去吧。”容无崖察觉到她,皱着眉头回脸看,“还跟着做什么?” “王爷您去哪里?” 容无崖嗤笑了声,邪戾的眉眼,温度如冰,“轮得到你问?” 姜穗抿紧了唇,只是下意识的话,又越矩了。 她点了点头,福身行礼,“臣女告退。” 不等她转身,容无崖就快步往外走。 他刚才瞧着西川是朝这个方向去的,差不多已经是两刻钟之前的事情了,按照西川的本事,看个女人的容貌,而且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寻过来。 就好像是…… 容无崖想到这里,立刻止住胡思乱想。 他现在已经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了,只怕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拨开人群往前走,走了差不多半刻钟,他看到了西川。 容无崖提步追上,与西川并肩而行,问道,“看清了吗?” 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冒出来的对话,都让西川警惕起来。 等看到来人是容无崖时,西川不苟言笑的脸上,多出几分意外,“王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在这边耗费了太长时间。”容无崖挑眉,“还没看到?” 西川摇了摇头,“还没有,她身边来了个男人。” 几乎是话音刚落,容无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与她并肩行走,怀中抱着个粉色的团子,他将粉团子举了起来,而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则不知道说了什么,低头似乎是笑的样子。 男子便侧身倾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这亲昵的姿势,任是明眼人,都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西川轻咳了声,“王爷,还要去看吗?” “不用了。”容无崖拧眉。 他的殷殷如果还安然无恙的话,不会不回来找他,更不会和别的男人有这般亲昵的动作,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 不会是她的。 西川大抵能猜出他现在的心情,绷着下颚不说话。 他本以为自家王爷说到做到,应该会转身回去,没想到他说完之后,还是提步跟着那一家三口。 西川嘴角一抽,也只好跟着。 容无崖全程没说话,眼睛盯着那个女子,大概目光过于阴沉,引得她身边的那个男子转过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容无崖偏过了头。 与此同时,霍临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疑惑的皱了起来。 见他这副样子,身边的楚殷殷好奇的询问,“怎么了?在看什么?" 第384章 看到了她的女儿 霍临渊明明觉得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对方的视线太过强烈,让他感到一阵寒凉,可是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又没找到人。 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他抿了抿唇,觉得不太像。 先前易攀过来的时候,他便让易攀把他回来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霍家那群巴不得他死在外面的人,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说不定……他已经被霍家人盯上了。 饶是这么想着,在面对楚殷殷问话的时候,他却没有说实话,而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没什么。走吧,倒是你,今天出门逛街的话,怎么不同我说?” 楚殷殷被他转移了话题,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娇滴滴的一眼,直看的霍临渊魂儿都飞了。 他目光变得幽深,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樱红的唇,一开一合,“我原本是要和你说的,结果府上没找到你的人,醒醒又闹得厉害,便带着她先出了门,你事情办完了吗?怎么恰好就遇上我们了呢?” “哪儿是遇到你们的?是来寻你们的。”霍临渊看着她的眉眼,夸赞的话脱口而出,“我夫人生的貌美如花,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还好今日记得我叮嘱的话,带了面纱出门,不然的话,恐怕我都找不到你们了。” 楚殷殷没理解他的话,“找不到我们?怎么会?” 霍临渊把醒醒举的高高的。#@$& 小丫头欢快的手舞足蹈,笑咯咯的扭来扭去。 这样一来,让跟在身后的容无崖,看了个真切。 他看着那张粉嫩的小圆脸,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蓦地有一股暖流经过,觉得异常的可爱亲切。 明明他本人,对于孩子并不太喜欢。 他只期待过一个孩子,那就是楚殷殷肚子里的那一个。%&(& 可是…… 他想到这里,便觉得心口郁结。 如果楚殷殷还活着,如果他的那个孩子也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会像她一样可爱,不,会比她更可爱的。 他和楚殷殷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容无崖的情绪,霍临渊并不能体会。 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楚殷殷,看着她疑惑的询问自己,不由得弯起了唇角,“因为我的夫人不戴面纱,就会被别的男人盯上。” 楚殷殷被他说的脸红了,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霍临渊笑的得意,快步跟了上去。 容无崖情绪复杂的,继续跟着。 他们从大街上拐入了一条巷子。 容无崖见状,站在巷子口,没跟上去,只是目送着他们,进了一栋小院。 他记下来小院的位置,然后才往回走。 西川低声的询问,“王爷,还要去看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不用。”容无崖说,“派人盯着那个院子,什么时候他男人不在家,你记得及时告诉本王。” 西川顿了顿,才一言难尽的应下。 他看着已经钻进马车的容无崖,忍不住叹息。 王爷自从王妃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之前是拼命疯狂的办公,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了公务上。 继姜穗之后,倒是把精力分给了女人。 只是…… 他要么找的是王妃的替身,要么找的是有夫之妇。 难道王爷真的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吗? 在容无崖回到王府的时候,姜穗也回到了姜家。 她因为搭上了容无崖,现在是府上的大红人,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 见她抱着几匹布料回来的,管家立刻迎上去,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四姑娘回来了?这些是王爷送的?” 以往姜穗都很反感管家的势利虚荣,如今被他这么问,心里头却生出种扬眉吐气的快感,尤其是看到对方讨好的样子,顿觉无比畅快。 她爱答不理的嗯了声,管家依然笑意盈盈的,“四姑娘真是深得王爷的喜欢啊,照王爷对您的这个在乎劲儿,只怕用不了多久,姑娘您就能住进王府了吧?” 姜穗轻哼了声,“那是自然的。” 管家态度越发恭敬了,一路夸赞她,说她貌比西施,还说她有福气,总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但姜穗受用。 等把她送回到小院后,管家才离开。 他一出了小院,就去了姜如培的书房。 姜如培看着他,问道,“如何?” 管家连忙把姜穗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了遍。 “姑娘说王爷有将她过门的打算,还有啊,老爷,姑娘今天回来的时候,抱的那几匹布料,是上好的,比前两年宫里贵人赏给夫人的还要好呢!是王爷送的呢!” 姜如培心里大悦,“好!本以为她是我最不争气的女儿,没想到福气都在后头呢,那张与楚殷殷三分像的脸,竟然能够助他得到荣华富贵!哈哈哈!我姜如培若是成了王爷的岳丈,那我姜家不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管家连忙附和着说,“是呢,是呢!” 姜如培兴奋极了,为了促成这桩好事,他决定要推一把。 于是他招了招手,“你,把王爷要与姜家结亲的消息,变相的找人传播出去,一来呢,提醒提醒王爷,王爷若是有心,就会上门来提亲,二来呢,也让我姜家出口恶气,一雪这么多年来被人瞧不起的窝囊!” 管家应声下来,当天下午就去办了。 等到了晚上,容无崖要娶姜穗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其实就传过,早在姜穗被容无崖看中的时候,京城中就有人说,姜家要一飞冲天了。 结果过了一个月,又过了一个月,姜家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没想到,这回的消息,是从姜家传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瑞王爷容无崖,当真要娶那个和楚殷殷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消息传入了瑞王府,容无崖得知后,没太大反应。 东川低声询问,“王爷,要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吗?” “不用。”容无崖捏着酒杯,优雅的晃了晃,“宫里那两位都在观看着这回事,既然他们传了出来,暂时先别澄清,等过段时间再说。” 他也正好用来搪塞白娇晚。 白娇晚一直想让他赶紧成亲。 他抿了抿唇,眼前再次浮现出今天大街上见到的那个女人,蓦地发问,“西川,她男人还在家里?” 第385章 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西川嘴角一抽,暗地里无语。 大晚上的,人家男人不在家还能去哪儿? 难不成还要专门制造机会给别人去偷看自己妻子吗? 想是这么想,他回答的时候,还是板着脸道,“回王爷,他们一家三口回去之后,就没出来过。”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摆摆手,“下去吧,继续盯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了那个背影之后,便念念不忘。 今天比之前任何一天,都更想楚殷殷。 三年了,他派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前几天刚让人去建孟岛搜寻。 如果那里也没有线索的话,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这三年来,大兴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找过两三遍了。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蒸发了吗? 容无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一直不停的喝。 喝到七分醉的时候,眼前才出现楚殷殷。 容无崖笑着举起杯子,朝着半空中碰了碰,声音带着清浅的笑意,还有深深的思念,“今天你来的晚了点。” 自从有一次他发现喝醉了,半醉半醒间,就会出现楚殷殷,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喝酒。 一般喝到五分醉的时候,他的小女人就会出现。 她不说话,但她就在那里,面容清晰,嘴角挂笑。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今天却晚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仰面躺到床上,两眼放空怔怔的看着屋顶。 “满满……”他闭了闭眼,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下,“回来吧……” 没有她的夜晚,总是孤独寂寞的。 容无崖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醉醺醺的睡去。 夏夜蝉鸣,星星点缀在夜幕上,稀疏寂寥。 京城姜府,姜穗的小院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鬼魅的闪进来。 一路都没有什么人发觉。 他看起来对四周很熟悉,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姜穗所在的屋子,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将匕首插在门栓上,不出两下,里面的门锁便开了。 他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显然不是第一次。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估计人早就睡了,但这并不影响男人的脚步。 他在黑暗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顺利的来到大床旁,然后坐下来,大手掀开被子,往里面探。 被子里面温热暖和,掌下的女人,肌肤娇嫩。 姜穗正睡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一睁眼,就被捂住了嘴。 她在黑暗中看到个熟悉的轮廓,瞪圆了眼,可是根本没机会出声,男人刚松开她的嘴,整个人便压了上来,狠狠堵住了她要开口说出来的话。 “唔……” 姜穗挣扎,面对着男人的攻势,她到处躲闪。 然而终究是无济于事。 霍起丞直接将她扒了个干净,长驱直入。 姜穗疼的身子都弓了起来,低声咒骂,“混蛋……霍起丞,你个混蛋!滚出去!” 她气不过,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你个大混蛋!别碰我……你……呜……唔!” 霍起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猛,还要激烈。 姜穗简直承受不住,到后来只觉得自己犹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小扁舟,最后被滔天巨浪打翻,沉入海底时,彻底晕了过去。 霍起丞很久才停下,浑身大汗淋漓,他坐在床边整理自己,就着昏暗的光,回头看他的女人。 满脸香汗,睡梦中都皱着眉,眼角甚至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他胡乱擦了擦,又转身帮她清理。 等做完这一切,才俯下身,舔舐她的眼泪。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四下无人的时候,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气劲儿就这么大吗?大到真想嫁给别的男人?恩?” 姜穗昏睡,没理会他。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在喃喃自语的道,“我不过是去和个不喜欢的女人接触,你便这般对我,穗穗,跟了我七年,你的心怎么还是这么硬?” 他替她整理被汗浸透的头发,那眼神认真的,就像是在对待稀世的珍宝一样,温柔、旖旎、缱绻还有珍视。 “我断然是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的,若是随便个女人都能让我中意的话,这七年里,我又何必和你没名没分的纠缠呢?”他说到这里,失笑了声,“我若是真的玩一玩你,大可不必,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啊。” 他把她的头发整理好,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条巾帕,巾帕下面绣着穗一字,给她仔细的擦了擦汗,才在她身边躺下。 “老头儿快死了,走到这一步,我是一定要赢的。” “即便让你伤心,我也要赢。” “你且先委屈委屈,等我拿到霍家的家主权,必定补给你个盛大的成亲仪式。” 说着说着,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叹息一声,翻身将姜穗抱在怀里,开口时多少带上了些许埋怨,“你说你……怎么就能和我说断就断呢?” 他让她去搭容无崖,并不是真的要她给自己铺路。 一个女人,能铺多少路? 他是害怕霍家内斗,那几个人拿她开刀。 他和她的事情,尽管做的隐蔽,可毕竟七年了,府上那几个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没准早就知道了,就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在得知容无崖要召开赏花大会的时候,他便起了这么个念头,让姜穗去找容无崖寻求庇护,如此一来,那些人就算是想对姜穗下手,也得因着容无崖的原因,思量思量。 没想到这个女人,当真这么狠心。 搭上容无崖的这两个月,与他见面次数少多了。 不仅如此,前脚刚知道他和方家那姑娘接触,后脚她就爆出来要和容无崖成亲的事。 他叫人来递了消息,说要见她。 她倒是好,躲着不见。 不得已,他只好来寻她。 尽管他的姑娘没良心,可他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他在这里没敢待多久,天一亮,不等姜穗醒来就起床往霍家赶。 霍老头儿最近病情很不稳定,而且,他听说,霍临渊还活着,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要看到她的真面目 霍起丞不知道霍临渊还活着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况且这么多年,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霍临渊。 要么是他已经死了,要么是他藏的很好。 两种可能中,他更倾向于第二种。 如果霍临渊已经死了,那么幕后的人,为什么还要放出来他还活着的消息? 人既已死,定然是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即使放个空的烟雾弹,可能会迷惑他一时,但终究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猜测着,霍临渊是真的还活着,也是真的回来了,甚至就连霍临渊活着的消息,说不定都是他本人授意,叫人传出去的。 虽然七年没有交手,但霍临渊的手段,霍起丞至今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他记得七年前的那一个晚上,记得霍讳琛发现他和姜穗的那一幕,当时,霍临渊就站在霍讳琛身后,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他看着霍讳琛冲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甚至还将手边的长剑递给霍讳琛…… 当年他用了手段,让他那么屈辱的离开霍家,并且连着七年来,都叫人寻他,意图对他赶尽杀绝,这一切,他一定都知道。 所以当他安然无恙的归来时,自然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传播,霍家上下,越是因为他回来的消息而吓的胆战心惊,他越是得意畅快。 霍临渊在对他挑衅,也在嘲笑他。 想到这里,霍起丞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猜到霍起丞一定藏在京城中的某个地方,但他不会再犯蠢的去找他,他既然肯藏,就笃定不会让他找到。 况且,他也用不着去找。 有霍老爷子在,不怕霍临渊不回霍家。 霍临渊没离家之前,就是霍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他没道理,回到京城,又得知霍老爷子命悬一线快死了的时候,还能沉得住气不露面。 目前来看,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霍临渊露面,然后开始真正的、最后的决战。 这一次若是他能全身而退,他也便能和他的穗穗,过上正常夫妻的生活了。 霍起丞只有在想到姜穗的时候,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变得温柔几分。 半个时辰后。 霍起丞乘坐轿子,回到了霍府。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就连太阳都还沉在地平线之下,天幕阴沉沉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灰。 霍起丞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了水,洗澡的时候,想到离别前姜穗那张疲惫至极的脸,愉悦的勾了勾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回味昨晚的那场情事,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霍起丞脸上的笑意敛去,隔着门板叫住了来人,“有事?” “四公子,老爷那边的状况好像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看看?” 霍起丞扬扬眉,难不成老头儿今天要咽气了? 他巴不得他现在赶紧死,趁着霍临渊没回来,老头一死,他将剩下那两个绊脚石处理了,大摇大摆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 到时候即便霍临渊回来,又能做得了什么? 霍起丞兴致勃勃的应声,“知道了,这就过来。” 他立刻起身,哗啦啦的水声浇在地板上。 约莫一刻钟,他穿戴整齐,坐上了轮椅。 来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上前,推着他前往霍坚,也就是霍老爷的春风苑。 霍起丞到的时候,七公子霍继远,九公子霍择安,都已经到了,两个人眼圈红红的,显然已经是先哭过一通了。 “爹还没死呢,你们两个倒是先哭上了。”霍起丞被人推进来时,阴阳怪气的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盼着爹爹死呢。” 三公子霍易居见他进来,主动去推他的轮椅,轻嗤了声,“昨天爹爹还是好好的,昨晚换成七弟守夜,一大早便说爹爹不行了,究竟是爹爹真的不行了,还是有人想让爹爹不行呢?” 霍易居就差明着指着鼻子骂了。 霍继远当然不乐意,梗着脖子红了眼的跟他叫嚣,“三哥你没证据别冤枉我!我尽心尽力的伺候爹爹,到头来还得平白受你一顿冤枉?” 霍易居不甘示弱,“那爹爹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了?你说!你倒是说啊!明明前段时间,人家都说老爷子状态好了,有望撑得过今年冬,轮到你伺候老爷子,便成这样了?” 霍起丞听着他们的声音,低呵道,“够了,去请大夫!吵什么吵?”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霍坚,忽然间疯狂呕吐起来。 先吐出来的是未消化的食物,然后便是血。 足足吐了有一刻钟,之后彻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九公子霍择安吓的脸色惨白。 霍易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继远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轮到他守夜,便出了这种事,家族里面多少都要怀疑到他身上。 唯独霍起丞还算冷静,他转动轮椅,来到床边,取出手帕,给昏过去的霍老头擦拭嘴角的血,一下一下,情绪不明。 天慢慢的亮了。 距离霍家不到一条街的小院里。 一大早,就来了人。 易攀把门拍的砰砰作响,没多大会儿,佣人开了门,将他引到后院,通报过后,霍临渊随便披了件袍子,拖着鞋小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急?霍家出事了?” 易攀急忙点头,“对!就在刚才,两刻钟之前,老爷子吐血后陷入了昏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但看四公子的样子,兴许此次是凶多吉少。” 霍起丞拳头死死的攥着,忍无可忍一拳砸在墙上,“继续盯着!我今天会送夫人过去给爹爹看病!” “夫人?”易攀迟疑着问。 霍起丞却没多解释,打发他离开后,便去找楚殷殷。 他想着醒醒还在睡,敲门的声音小了点。 没多大会儿,楚殷殷走了出来。 她这会儿刚睡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女人曼妙的身子很是诱人,但霍起丞这会儿完全没心思。 他声音沉沉的说,“收拾一下,今天去霍府。” 楚殷殷愕然抬头,惺忪的双眸,渐渐变的清明,“好。” 日头升到半空。 当易攀再次送来消息,说霍起丞广求大夫上门治病的时候,楚殷殷戴好面纱,背上药箱,出了门。 躲在暗处的人,注意到,也悄然跟了上去。 见楚殷殷在霍家门口排起长队后,一道人影飞速的前往瑞王府。 侍卫将情况告知西川,西川摆了摆手,敲响了容无崖的房门,“王爷,您让盯着的事情,有着落了。” 容无崖还在看着晨起的反应愣神,闻言立刻道,“她男人出门了?” “……”西川轻咳了声,“她独自出门了。” 容无崖径自坐起身。 很好。 他今天一定要看到她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他的满满,那也省得他对她念念不忘! 第387章 与她相见 容无崖迅速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他眉眼漆黑,询问西川,“她去哪儿了?” 西川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容无崖听完,挑了挑眉,“霍家老爷子这么快就不行了?” 倒是没有意料到。 京城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牵连。 同在一个圈子里,看似不起眼的小家族内部变动,也会影响将来整个京圈内世家名流的格局。 容无崖贵为瑞王爷,既要维持天下稳定,首先便要制衡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 霍家他一直都有留意。 虽然猜到那些子弟会按耐不住动手,但没想会这么沉不住气。 看来前段时间有人散播的霍临渊还活着的消息,对他们影响不小,否则不至于一个个慌张了起来。 西川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该怎么回答,挑着重点讲。 “霍家几个庶出公子这些年一直都在斗,霍老爷子的家业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怪不得人眼馋。他们现在动手,肯定是想趁着唯一的嫡子霍临渊生死未卜,没露面之前,先坐上那个椅子。” 容无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领,修长的手指,勾了勾额前垂下来的须发,“霍临渊的行踪找到了吗?” “尚未,京城可藏身之处多的很,而且,七年不见,霍临渊的容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寻找起来,有些困难。” 容无崖啧了声,垂眸看过来。 西川立刻颔首,“属下尽快。” “恩。”他情绪淡淡的,“去把姜穗叫来,和本王到霍家看看。” 西川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 容无崖和姜穗一起出现在霍家大门口。 管家立在左边的石狮子旁,浑身紧绷,态度恭敬,仿佛灵魂都在轻轻的打颤,“王爷……不知王爷您今日大驾光临,霍府……霍府简直是蓬荜生辉,只是今日我们霍……” 容无崖递给西川一个眼神。 西川上前,将管家推到一旁。 路便让了出来。 容无崖扬着下巴对姜穗道,“前面带路。” 姜穗抿唇,曲了曲膝,扭着细腰走在前面。 她昨晚被霍起丞折腾的厉害,此刻身子都像散了架,走路的姿势便有点别别扭扭。 穿过过道,再过正堂,然后是主院,接着才来到后院。 姜穗对这里很熟悉,不多时,带着他们来到霍坚的院子。 此刻,院子外面站着不少人。 因为大多数是男人,所以那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就显得格外扎眼,叫人想忽视都难。 容无崖没再往前走。 他脚步钉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 像…… 昨天觉得像,今日离近了看更像。 不仅是身高,就连体态都几乎一模一样。 容无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经意慢下来。 他轻轻的喘气,舌尖扫了下口腔,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目光缱绻、痴恋,还有浓沉的思念。 大概是过于强烈,以至于那女人动了。 她有几分不自在的捏了捏后腰,然后,扭头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容无崖便看到了,她绝美的侧脸。 那双水润妩媚的眸子,灵动中带着几分清冷的自持,下半张脸虽然被面纱遮住,可是头顶日头照耀,阳光落下,依稀能够映出她轮廓的起伏。 鼻梁挺翘,红唇饱满。 容无崖半晌没动,没说话,眼睛都没眨。 视线里的那个女人,已经再度转过身去。 他还是没回过神来。 这异样的反常,就连姜穗都发现了。 她低声的提醒,“王爷?” 容无崖骤然惊醒,下一刻,舔了舔唇。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出现了幻觉,是他太想楚殷殷,以至于还没喝酒便见到了她。 “王爷?” 容无崖抬手,制止了她出声。 他凝眸再次朝着那个女人看去,在某个冲动的瞬间,很想提步走上去,扯掉她的面纱,看看究竟她是不是他的满满。 可是他又害怕。 害怕再一次希望落空。 真正揭示答案后,他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容无崖生出了可笑的胆怯。 他在心中悄悄告诉自己。 再等等。 就算明知道是做梦,可还是想让梦醒时分来的晚一些。 等今天结束前,他一定要掀开她的面纱。 至于现在,他想沉浸在梦里。 容无崖心思百转,终于冷静下来时,眉眼又恢复了往常的幽深。 他这次提步,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在经过楚殷殷的时候,特意顿了顿,朝她淡淡瞥了眼。 楚殷殷起初没发现,后来在发觉周遭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而所有人都朝她看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旁边看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却往前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穿着一身明艳的江户紫,这种颜色,倒是鲜少穿在男人身上。 楚殷殷没太在意,他看着那男人进了屋子,忍不住狐疑,那人是谁,难道也是霍家的子弟? 如果是的话,她不免为霍临渊担忧。 因为虽然没看到对方的脸,但是她觉得,对方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光是气场,就强大的令人无法忽视。 屋子的门重新关上后,身边的人议论纷纷。 “我没看过吧?刚才那个是瑞王爷?” “瑞王爷怎么来了?霍家这种小家族,还值得王爷亲自过来?” “哎哟,你是没看到王爷身边跟着的姜姑娘吗?那姜姑娘早年可是霍家未过门的未婚妻,王爷现在带着姜姑娘过来,难道是来挑衅的?” “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就算姜姑娘是霍家的未婚妻,可那都是七年前的旧事了!王爷对她也只是当个赝品,哪会为了她出头?” “那你说王爷今天带着姜姑娘过来是做什么的?难道只是为了看看霍老爷子咽气了没?” “别说,还真有可能,谁不知道王爷最喜欢看人咽气?上次那个梁家老家主要死的时候,他还带着唢呐班子去了呢!” “……” 楚殷殷听着这些人的话,再想着刚才瞥到的那一眼,尽管只看了个半张侧脸,不知怎么,却莫名让她联想到了昨天的那个男子。 那个面容邪戾却俊美无双,有着矜冽而疏离眼睛的男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安静下来。 楚殷殷嘴角抿了抿,抬眸便看到几个小厮差搬了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还带着软垫,朝着她走来。 她? 楚殷殷不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不出所料。 小厮把太师椅放在她跟前,在所有人看过来的时候,朗声的说道,“姑娘,我们王爷请您落座。” 第388章 落进他的怀里 楚殷殷惊愕不已。 王爷? 瑞王爷吗? 他没事给她送张椅子过来做什么? 周围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投过来。 楚殷殷眉眼微垂,正在斟酌着话语,想要婉拒的时候,小厮又出声说道,“这么多的大夫,只有姑娘一个女子,我们王爷今个心情好,大发慈悲,姑娘不要不识好歹。” “……” “若是拂了王爷的好意,只怕糟糕的是姑娘。” “……” 楚殷殷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她虽然没和瑞王爷接触过,但从刚才的议论声里,也听得出来,这个人难缠的紧。 还是不要触他霉头的好。 她今天是得了霍临渊的叮嘱,来给霍老爷子看病的,可不想惹出来什么麻烦。 思及此,楚殷殷便定了定神。#@$&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视线往下垂,不卑不亢的娇声道谢,“民妇谢过王爷。” 民妇? 在场的人对她的称呼,暗暗咋舌。 瑞王爷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喜好? 刚爆出来要娶个赝品回府,扭头就看上了有夫之妇?%&(& 这……瑞王妃死了三年,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众人想归想,谁都没出声。 楚殷殷在众目睽睽之下,优雅的坐上了那张太师椅。 而这一幕,全部都落进了容无崖的眼底。 此刻。 他正站在屋子的窗户旁边,隔着半开的缝隙,朝外看去。 小女人始终低着头,倒是连脸都看不清。 即便如此,他还是心潮涌动。 自从觉得她像楚殷殷之后,再看她的一举一动,都越发觉得像。 房间里,大夫正在依次给霍坚把脉。 霍老爷子这病,早在年轻的时候,便说胃不舒服。 前两年一病不起,日益消瘦。 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广招能人异士,便传递了这种讯号。 来看病的大夫,虽然想捞一笔钱,但也不敢胡来。 霍家可是大家族,若是真的让霍老爷子死在自己手上,只怕是今后都会麻烦不断。 谁都不想沾染一身腥。 所以来看过的大夫,见到霍坚这样,一个个开的都是些滋补的药,药方大同小异,说的话也大同小异。 霍起丞早就听烦了听腻了。 他来到窗边,顺着容无崖的视线往外看,饶有兴致的道,“居然还来了个女郎中?那下一个便请这位女郎中来给父亲看看,说不定她会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说完,霍起丞看向容无崖,“王爷以为呢?” 容无崖呵笑了声,没说话。 这并不影响霍起丞,他试探着询问,“王爷应该也还没见过女郎中吧?” “别烦本王。”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转过身,“滚远点。” 霍起丞面上还挂着的几分淡笑,瞬间凝滞了。 他绷着唇,看着容无崖走到屋子里,在主座上坐下,旋即也推动轮椅,走了过去。 不到一刻钟,小厮将楚殷殷请了进来。 她照样是低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的婀娜多姿。 那纤细的腰肢,一走一扭,勾的人心猿意马。 容无崖捏着衣袖的手,渐渐收紧,视线从下往上,经过她长裙遮住的腿,便是那腰,稍稍停顿,落在她身前。 扫了眼,便收回目光。 楚殷殷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没说话,进了里屋。 容无崖顿了顿,很快也提步跟上。 他没往里走,就靠在屏风这边,远远看去。 里屋不少人。 霍坚的四个儿子都在,将屋子挤满了。 不过有人看到容无崖过来了,便让开了视线。 于是他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那个女郎中。 只见她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捏着裙角,在床边坐下。 她从取出手枕,垫到霍坚的腕下,两指微曲,轻轻按压上去。 她双眸微凝,目光专注,整个人看起来认真而虔诚。 有种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美感。 所有人莫名都屏气凝神。 唯独容无崖,心口的血液翻腾,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纵然世间人有相似,但是他不相信,就连眉峰的起伏,都如出一辙。 他的满满…… 他不会认错人的。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已经在心底形成了深深的烙印。 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存在。 容无崖喉结滚了又滚,袖中的手,死死掐着。 很快。 楚殷殷诊断完毕,她整理好药箱,转而起身,看向身后的霍起丞。 霍起丞询问,“大夫,不知我爹爹的病如何?还能救治吗?” “可以。”她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先开三剂药,熬煮成药汁后喂他服下,到时候视情况我再做定论。” 霍起丞微惊,“我爹爹还有的治?方才来过的所有大夫,开的都是些滋补调养的药,大夫您不会开的也是这些,故而夸下海口吧?” 楚殷殷失笑,不疾不徐的道,“公子有所怀疑也很正常,不如一试,我就住在距离霍府不到半里地的福安巷内,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霍起丞望着那双眼睛,漂亮又笃定,他低声应好。 他对霍坚做的手脚,即便是宫中的御医都看不出来。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女人,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看她长得应该很漂亮,无非是想借霍坚一事,给自己打造出些许名声罢了。 只可惜怕是要吃大亏。 霍起丞不动声色,没有阻拦。 她开的药,不可能治好霍坚,只会加速霍坚的死亡。 既然她上赶着来做他的刀,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霍起丞便感激起来,说了些场面话,然后亲眼看着她写下药方,吩咐小厮去抓药,这才送楚殷殷离开。 见她出了屋门,他就以行走不便为由,没再送了。 楚殷殷倒也没再强求,左右他来送她,她反而不自在呢。 她朝着他福了福身子,算作行礼。 离别的时候,不经意的扫过那个穿着江户紫的男子。 对方双眸沉甸甸的,瞳仁漆黑,正定定落在她身上。 明明是泛着寒意的眼睛,可他却忽然笑了。 楚殷殷被他笑的心下一惊,转身往外走,心里却想着,他这样模子的男人,笑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先前的阴郁。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容无崖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他跟着她出了霍家,小女人往前走。 在即将拐入一条小巷的时候,他扣住了她的手腕。 楚殷殷大惊。 她刚才一直都在想那个江户紫衣服的男子,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 直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才回过神,转身抬手便照着男人的脸拍去。 “啧。” 轻飘飘的男声响起,从容不迫,甚至还带着三分清浅的调笑。 下一刻,她被圈进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中。 第389章 楚殷殷,跟我回家 从扣上她手腕的那一刻,容无崖就知道,没认错人。 有很多时候,记忆会欺骗人,但是身体不会。 他记得抚上楚殷殷肌肤时候的每一寸感觉。 就像现在,心跳加快,浑身血液都往上涌。 他想,他现在的目光,一定是强势霸道的。 因为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还在提醒着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将她吞吃入腹。 她在他怀中不老实,看着他的目光,除了惶恐,还有几分愕然与陌生。 容无崖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陌生?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猜测,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却正朝着他不期待的方向发展。 刚才在霍家,他就发现,她好像不认识他。 是失忆了? 还是……故意假装不理他? 他跟着出来,现在二人距离很近,她就在他的怀里,只要低头看,甚至能看清她小脸上的软软绒毛。 所以,他也看清楚了,她眼里的陌生不是假装的。 容无崖眸子凉了下来。 “你……”楚殷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清他的脸之后,瞬间慌了神,撑着小手要推他。 可男人的力道非常大。 他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大概因为她的抗拒让他不高兴,本来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什么距离了,现在他又推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嵌。 太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还能感受到他的灼热。 楚殷殷连孩子都生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涨红了脸,“你……你放开我!” “不认识了?”容无崖哼声,“连你男人都忘了?楚殷殷,你长本事了!” 楚殷殷愕然。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还有……他刚才说,他是她男人? 那霍临渊是谁? 楚殷殷一时理不出头绪,也不清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两个人现在的姿势,真的让她难为情。 她又不认识他,自然下意识的不相信他。 “我不是。”楚殷殷恢复神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赶紧放开我,我已经有了男人,他的名字叫霍临渊,你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都不知道!” 霍临渊? 原来是真的回京城了,还带着她一起回来了。 容无崖只沉吟了片刻,就将她抵在墙上。 他抵开她的腿,强势的挤进去,然后将她牢牢的钳制住。 楚殷殷见换了个姿势,想着趁机挣脱他。 哪想他眼疾手快,更快一步的掐住了她的腰,又将她捞了回来。 同时另外一只手,飞快的扯开她的面纱。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娇俏明艳小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容无崖在某个瞬间,以为自己身处在梦中。 他眸色越发幽深,丢掉面纱,大手抚上她的脸。 因为他的手指微凉,碰到她的时候,楚殷殷不由得缩了缩。 一个细小的动作,惹得容无崖不满。 他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小脸,使劲儿捏着下巴,越是察觉到她的抗拒,越是不给她任何机会,对准了她的嘴,便吻了下去。 “唔……”楚殷殷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吻和她的人一样,凶猛无比,攻城略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楚殷殷无法抗拒,男女力量悬殊,她的腿又被死死抵着,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被他就这样侵犯着。 可是…… 他的吻,为什么,这么熟悉? 而她尽管在抗拒,可是身体却并不反感? 是她本身就是个随便的女人,还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真的,或者曾经是真的? 楚殷殷不知道,但她很快就没有机会思考了。 男人几乎吸走了她口腔内的所有空气,直到她感觉难受,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她。 他拉开二人的距离,性感的舔了舔唇,“有感觉了吗?” “你……无耻!”楚殷殷脸颊发烫,“你究竟是谁?” “说了,你男人。”他危险的盯着她的唇,伸手用食指轻轻的摩挲着,“还不承认?是不是还想被我吻?” 楚殷殷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恐怕他现在都是在克制着。 她想哭的心都有了,只好如实交代,“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我想回家。你放开我。”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认识我,但你既然被我找到了,就必须跟我回去。”容无崖不疾不徐的说,“你想回家可以,现在我送你回去,收拾东西,顺便带上你的孩子。” 楚殷殷抿着唇不答话,显然是不赞同他的提议。 “恩?”容无崖退开了几步,这给了她短暂的自由。 她迅速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闷头就往家走。 容无崖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提醒她,“别想着甩掉我,昨天就盯上你了,知道你住在哪里。” “……”楚殷殷没辙,回头看了他一眼,边使劲儿抹嘴唇,边气鼓鼓的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和霍临渊已经在一起六七年了,人有相似……” “带路。”容无崖打断她,“认没认错人我心里有数,你一个连自己男人都认错的人,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楚殷殷没见过这么无理的男人,但看着他那张霸道又邪戾的脸,顿时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叹了口气,快步往家走,心想着等回到家里就好了,告诉霍临渊这回事,或许霍临渊会处理。 一刻钟后。 她回到家里,却发现霍临渊不在。 楚殷殷朝着身后看了眼,那穿着一身江户紫衣袍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大概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扬了扬眉直接问,“我女儿呢?” “……” 楚殷殷纠正他,“那不是你女儿。” 容无崖眸子沉下来,“楚殷殷,你要是敢告诉我,那是你和霍临渊的孩子,我就敢把你锁在床上,让你下不来!” 他话里戾气浓重,不轻不重的声调,落在人耳膜里,叫人心惊肉跳。 楚殷殷眼睛微红,狠狠瞪了他一眼,缓步走到了屋子里。 容无崖提步跟了进来。 第390章 是不是要给你点教训 他一进来,目光便审视的打量四周,一边认真观察着,一边往里走。 这个屋子里,不管是摆设还是物件,都像是一个人居住的样子。 容无崖眯着眼,进到了里屋。 看到床上那小粉团子,他扫了眼,眸光变得温柔下来。 就连周身那抹凛冽的杀气与寒意,都消散几分。 容无崖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 楚殷殷怕他吵醒她,提醒道,“她睡着了,你说话声音小点。” 容无崖凑近了点,俯身往下看。 昨天在街上,远远的看了眼,心中生出来的亲切感,原来并不是偶然。 此刻距离她近了,细看才发现她的眉眼,有五分是像楚殷殷的。 难怪他觉得熟悉。 他在床边坐下,意图不明。 楚殷殷小脸微僵,用气声说道,“你再不走,我男人就要回来了。” 她现在还真是会挑衅他。 什么话容易惹毛他,她就会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容无崖冷冷的扫过来,“谁是你男人?” 楚殷殷被他这一眼,看的有点害怕。 这个男人长得英俊归英俊,但气质太凶也太冷。 平常就看着不好接近,这会儿更吓人了。 楚殷殷没说话,但表情也不乖顺。 这一切容无崖都看在眼里。 他没想跟她发火,也不舍得跟她发火。 他的殷殷有多爱他,他是知道的。 她变成这样,一定也不是她的本意。 容无崖只能自己消化这份情绪。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少了几分冷肃,“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但你以后不能再说那种话。” 楚殷殷抿唇。 容无崖口吻里藏着难以察觉的失落和难过,但他全部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了,“那种话让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了,就要折腾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倏而轻笑了声,话里话外十分无耻,“你要是想被我折腾,就尽管来挑衅我。” “可我真的不记得你!”楚殷殷无视他的挑逗,无奈道。 容无崖立刻接上,“我也说了,会给你治。” “我不觉得我记忆出了什么差错。”楚殷殷小声的说。 她朝着他看了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低下了头。 容无崖掀了掀眼皮,淡声说道,“殷殷,我不缺女人,没必要用这种谎言来骗你,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在大街上随便碰见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就要把她拐回家的那种男人吗?” “……” “算了,你别说话了。”容无崖制止了她,“没一句我喜欢听的,既然你不收拾东西,那我们带上孩子就走,王府里面什么都有。” 楚殷殷赶紧摇头,“我要收拾。” 她说完转身走向衣柜,背对着容无崖。 身后始终有道强烈的视线。 楚殷殷倍感压力。 她手上的动作很慢,心思百转千回。 就目前来说,面前的人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尽管她昨天见过他,并且被他的容貌所惊艳,甚至还因为他生出些异样的情绪,但这依然不能否认,他们不认识这个事实。 她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至于他刚才说的话,说她是他的女人,更是无稽之谈。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霍临渊恩爱非常。 两个人一见钟情,之后便在建孟岛生活,直到她中了红颜老的毒,然后他们到处辗转,寻求活路,最后去到了叁化谷,得以被救。 她的人生轨迹,和社交圈子,都很简单。 可现在却忽然冒出来个权势滔天的人,说她是他的女人,还要把她和孩子全都带走…… 楚殷殷尽管表现的很淡定,但内心却是迷茫而慌乱的。 她更相信她自己的记忆,然而那男人刚才的目光,让人心疼。 她能看出来,他克制着的感情。 浓烈,诚挚,霸道,带着满满的欣喜与难以置信,还有胆怯。 她相信他是真的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坚定的认定自己就是他的女人。 难道是霍临渊说谎了吗? 可是她的记忆不会骗人啊。 楚殷殷摇了摇头。 她和霍临渊是夫妻,并且,霍临渊对她确实很好。 她不该怀疑他。 “还没收拾好?”身后忽然响起男人沉甸甸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味儿,“还是说,你是在借故拖延时间,等着霍临渊回来,好把你从我手中救走?” 她的心思被拆穿。 楚殷殷小脸微冷,转过头来看他,“你会怎么对他?”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容无崖回答。 楚殷殷抿唇,“你不能伤害他。” 容无崖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定定锁在她身上。 他唇线紧抿,一张脸冷如冰霜,脖子上青筋凸起。 她这才发现,他脖子上似乎有个纹身,但大部分的图案,都被衣领盖住,只露出了一小部分。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这时,坐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起身,直奔她走来。 他每走一步,步伐就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 容无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不解气的直接吻上她的唇,楚殷殷睁大了眼睛,这是在她的家里,是在她的屋子里。 霍临渊随时都会回来,可是他却在侵犯她。 她气的抬手就要打他,男人哪会让她得逞,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唇上咬了下,直到似乎一股腥咸蔓延开,他才愤愤的松开她。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容无崖胸腔起伏的有点激烈,“不然,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敢!”楚殷殷急忙开口。 “再说?”容无崖挑眉,轻飘飘的一个动作,气场极大。 楚殷殷顿时噤声。 他没再开口,只是板着脸,拉过她的手,拖到床边。 容无崖俯身将小粉团子抱了起来,小家伙睡着了,似乎察觉到动静,不安分的哼唧了声,但是她很快就落进了容无崖的怀里,于是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她的小脸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巴微微瘪着,和容无崖的距离很近,所以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奶香。 奶香…… 容无崖捏着楚殷殷的手指动了动,心中那股躁动和狂暴,在一瞬间,被抚平了下去。 他微垂着眉眼,声音也温和几分,“走吧,我们现在回家。” 楚殷殷被他拉着往外走,步伐缓慢。 容无崖回头看她,幽深的眸子情绪不明,“是不是要给你点教训,你才会乖?不想让他出事,那就别惹我生气。” 第391章 唤醒她的记忆 楚殷殷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 她抿着唇,表情带着几分委屈。 遇上这种事情,她本应该生气的。 然而对上面前男人那双沉甸甸的眸子,心口某个位置便堵的厉害,尤其是在他的目光中,她似乎看到了痛楚与隐忍,想要发泄的怒火,就莫名熄灭了。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大理智。 不顺着他的意思做,难保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 她暂时先跟他回去,然后找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楚殷殷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要惹你生气,走吧。” 她看了眼被抱在肩头的醒醒,小声询问,“要不我来抱?” “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容无崖尽量克制着情绪,低嗤了声,“留着点力气,等会儿回去应付我吧。” 楚殷殷没懂什么意思,直觉不是好话,所以没应。 容无崖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单手抱着醒醒,单手拉着她,一起出了小院。 直到他们坐上马车,都不见霍临渊回来。 楚殷殷有点失落,小脸耷拉,嘴角下压。 车厢里面就两个人,容无崖自然没错过她的表情。 “怎么?他不回来你很失望?”他阴涔涔的问。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明知失忆不是她的错,她肯定也不愿意失忆。 可一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垮着个脸,他就疯狂吃醋嫉妒。 心底的阴暗疯狂滋长,那是理智都压不下去的汹涌。 楚殷殷无辜的朝他看来,刚要说话,就见他偏过了脸。 她悄然叹了口气。 一路无语。 车厢里的氛围不是很好。 楚殷殷察觉到他情绪不佳,所以也没主动搭话。 殊不知这样冷淡沉默的反应,更让容无崖心里不悦。 他看着她低垂着脑袋的样子,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想强吻她的冲动。 两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瑞王府门口。 管家带着小厮,赶紧上前迎接。 先跳下车的是容无崖,他怀里还抱着醒醒。 容由见状惊呆了。 这怎么回事? 王爷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怎么抱了个娃娃? 他愣愣的看着容无崖,以及他怀里的女娃娃,语无伦次的道,“王爷……这是您从哪儿捡来的?” 容无崖扫了他一眼,没答,转而朝向马车,伸出手。 他对着里面的人道,“出来。” 容由更震惊了。 他知道今天王爷去了霍家,还带着姜姑娘一起去的。 可自从王妃离开之后,王爷的洁癖是越来越严重。 还从来没有女人能够进到王爷的马车里呢。 这么一思索,对于即将出来的人,他就更好奇了。 容由伸长了脖子,满腹狐疑、目不转睛的看过去。 片刻后。 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跟着,那声音停了下来,一只小手推开了车门。 小手白皙娇嫩,皓腕晃的人眼睛疼,然后一个女人钻了出来。 女人起初是低着头的,但这已经足够让容由震惊了。 王爷还真是和一个女人同乘马车! 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够得到这种待遇? 他瞪大了眼睛,心里急切,想要看清楚女人的容颜。 楚殷殷察觉到视线,越发不肯抬头了。 她的目光落在容无崖宽厚的大掌上,想要扶着车门,却被男人看穿了意图,一把抓过她的小手,使劲儿的捏了捏,“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这话霸道、强势,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容由更难以置信了。 整个京城的姑娘,谁不想成为容无崖的女人? 他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关键现在还没正妃。 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对他趋之若鹜,居然还有避他如蛇蝎的女人? 听听自家王爷的这个口吻,又酸又醋,似乎还有些许委屈。 容由想到这里,慢悠悠的反应过来。 不对啊。 自家王爷对王妃的感情有多深,他作为跟在身边伺候的人,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王爷一心都扑在王妃身上,又怎么可能对另外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呢?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还是说,她和王妃之间…… 容由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恰好就在这时,楚殷殷不得已搭上了容无崖的大手,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然后抬起了脸。 于是不只容由,包括守在门口的侍卫,全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殷殷。 怎么会? 这个眼前的女人和王妃也长得太相像了吧? 不! 简直一模一样。 容由激动了,话都说不完整,“王爷……这是……这是王……王……” “见了王妃还不行礼?”容无崖肯定了他的猜测。 容由当即激动的眼圈都红红的。 他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声音因为振奋激动而微微的颤抖着,“见过王妃!王妃!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王爷找了你三年,三年来没有一天不是在找您的!奴才都以为您……” 意识到话不妥,赶紧打住,转而继续道。 “王妃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咱们府上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您回来呢!”容由说完,朝着容无崖怀中的粉团子看了眼,“这是您之前怀孕的那个娃娃吗?他……也活了下来吗?” “容由。”容无崖抿唇,打断了他的话,“让路吧,去把李鹤归请过来。” 容由怔怔然,目光狐疑的落在楚殷殷身上。 王爷带着王妃一回来,就找李鹤归。 难道是王妃又生了什么病? 他不敢多问,赶紧爬起来让开道路。 容无崖领着楚殷殷往府里走的时候,容由忽然意识到什么,跟在身后询问,“对了,王妃,织金和山风没有和您一起回来吗?他们三年前都跟着您离开了啊?” 楚殷殷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两个人是谁?我不认识?” “什么?”容由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怪不得刚才楚殷殷看着他们的表情,陌生而疏离,看她的这个样子,他看向容无崖,“王爷……王妃她……” “去请李鹤归。”容无崖没有解释,拉着楚殷殷,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 容由在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唏嘘。 他们家王爷和王妃这一路走来,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如果王妃真的忘记了王爷,无论如何,都要让李御医,唤醒王妃的记忆才行。 第392章 讲讲他们的过去 容无崖领着楚殷殷,一路不停,来到紫气苑。 现在正值盛夏,院子里的花开的绚烂。 楚殷殷看着小院,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但很快就消失,以至于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觉得这个小院,似乎处处很合她心意。 她没有说话,被领进了厢房。 容无崖将醒醒放在床上,眉眼温润,敛去了几分戾气。 醒醒似乎睡得不踏实,有点想醒的样子。 楚殷殷见她开始哼哼唧唧,连忙小步追了过来。 她自然的坐在容无崖身侧,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下。 没多大会儿,小家伙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唔……”她首先看到了楚殷殷,一张委屈巴巴皱着的小脸,慢慢的笑了,然后奶声奶气的道,“娘……娘亲亲……要抱抱。” 楚殷殷应声,小心翼翼将软软的她抱了起来。 小丫头立刻搂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小脸埋在她颈间蹭蹭,蹭了会儿忽然顿住了,她看到对面有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男人长得很好看,只是表情比较难看,可是在注意到她视线的时候,他嘴角抽了抽,又笑了起来。 恩?#@$& 诶? 哇! 这个爹爹,好像比之前那个爹爹要好看呀! 醒醒圆圆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笑盈盈的伸出小手,朝着他张开手臂,“爹爹,抱抱!” 容无崖和楚殷殷俱是一愣。%&(& 容无崖愣,是因为他没想到小丫头不怕他不排斥他,还主动招惹他,她喊他爹爹,这个粉团子喊他爹爹诶! 他的心瞬间化的如同水一般软,跃跃欲试的想伸出手。 楚殷殷愣,是因为她知道醒醒不会和陌生人亲近,而她现在第一次和容无崖见面,就对他这般信任。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小家伙没有得到回应,不厌其烦的又开口道。 “唔……爹爹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面。 因为过于安静,所以显得特别清晰。 楚殷殷脸上一热,有点难为情,她慌乱的跟容无崖解释,“她……她不懂事,王爷别当真了。” 容无崖听着她称呼自己王爷,心里头一阵不舒服。 他淡声道,“若是本王当真了呢?” “王爷……” “不要叫我王爷。”容无崖克制着奔涌的情绪,“你可以叫我名字。” 楚殷殷抿唇,小家伙在这时候,在她怀里开始不安分了。 她似乎不喜欢两个人没完没了的说话,挣扎着要往容无崖那边去。 容无崖脸上带上笑容,直接张开手,把她抱了过来。 “爹爹……爹爹……” 醒醒平时就喜欢说话,楚殷殷看的出来,她现在很兴奋。 “爹爹……嘻嘻……” 小家伙笑盈盈的叫个不停,小脑袋抵在容无崖身前。 容无崖没有应声,但心里是喜欢的。 房间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开。 醒醒还在叫,楚殷殷忽然道,“醒醒,他不是你爹爹。” 容无崖闻言朝她瞥了一眼,想要生气,又咬了咬腮,没理会她,自顾自的和醒醒玩。 楚殷殷还想再张口,哪想容无崖就提前说道,“你连自己的夫君都记不清了,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 “她如今像是有三岁左右,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肚子大的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容无崖记得很清楚。 在最开始的时候,猛然看到她的孩子,他有点懵。 冷静下来一细想,便断定这是他的。 他继续对楚殷殷道,“若这是你与别的男人的孩子,现在只怕还不到一岁,而且,刚才我去你住的地方看过,屋子里都是一人生活的痕迹,没有男人的气息。” 楚殷殷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有点愕然的抬头看他。 她这样的表情,极大的取悦了容无崖。 容无崖凑近她,在她脸上轻轻吹了口气,“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和他没有睡在一起,或者,你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有过那种事。” 男人的口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可又能听得出来,他十分笃定,“是不是?” 楚殷殷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她立刻摇头否定,“不是。我和他是夫妻,怎么会没有……” “是吗?”容无崖凉凉哂笑了声,“那好,晚点为夫检查检查。” “你什么意思?”楚殷殷脱口而出的问道。 容无崖却不再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容由的声音。 “王爷,李大夫请来了。” 容无崖应了声,“好,让他在正厅等着,本王这就过来。” 他抱着醒醒起身,见她还处在震惊之中,直接单手将她拎了起来,“跟我过来,到前面看看。” 楚殷殷不想去,可他抱着醒醒,她不得不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正厅。 李鹤归见到楚殷殷时候的震惊,不比容由差。 虽然来的路上,容由已经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但真的看到这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似乎容貌都没任何变化,甚至比之前几年还要好看动人的时候,心下忍不住感慨。 容无崖轻咳了声。 他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楚殷殷心中生出异样的感受。 容无崖淡淡嗯了声,朝着楚殷殷给了个眼神,对李鹤归说,“去给王妃检查一下。” 楚殷殷皱眉,“我没病。” “可是你不记得为夫了。”他用蛊惑诱骗的口吻,温声说道,“让他看看。” “我……” “不想要醒醒了?”他一出口,就拿捏住她的软肋。 楚殷殷拒绝的话,便说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李鹤归走上来,开始诊脉。 楚殷殷自己就是大夫,如果身体不适,肯定会有察觉。 果不其然。 半刻钟后。 李鹤归收起了手,他看着楚殷殷蓦地问了出来,“王妃可否讲讲,您和霍公子的相识相恋过程?” “讲这个做什么?”楚殷殷脸皮子薄,没有跟人讲情感经历的癖好,她嘴角微绷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王妃,可我真的不是,我的夫君是霍临渊,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第393章 我不是你的王妃 她一开口,容无崖就笑了。 好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俊脸上染着几分戏弄的笑意,楚殷殷便蓦地停下。 李鹤归眉头微蹙,看向容无崖,“王爷,您在笑什么?” “或许本王真的弄错了?”容无崖反问。 楚殷殷绷紧了唇,片刻后答道,“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就听说了王爷和王妃的故事,虽然对您的遭遇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确实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只能说,我恰好与王妃长得有几分相像,可我不是她。” 容无崖看她那张嘴喋喋不休,表情也认真严肃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醒醒的小脸。 醒醒立刻被逗笑了,咯咯咯的在他怀里笑个不停。 楚殷殷看着这一幕,不自在的捏了捏手指。 “王爷……”她再度开口。 容无崖轻笑了下,“你说你不是她,那你证明一下。” 楚殷殷微怔,“这个要怎么证明?” “说说你和他的感情经过。”容无崖抬了抬眸子,“让我听听看。” 他不动声色,面上还笑着,眼底已经泛起寒霜。 楚殷殷笃定的口吻,让他非常不爽。 他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错的只可能是她。 什么青梅竹马,全都是胡扯。 他不知道霍临渊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让楚殷殷的记忆出了错,但不管用他用什么法子,他都会拆穿他,揭露他,不会让他得逞。 楚殷殷,只能是他的。 容无崖的心中生出一股燥郁的烦闷,周身凛寒的气息散发出来,醒醒被他吓到,瘪着嘴开始委屈巴巴的哼哼,“爹爹……怕!” 他瞬间缴械投降。 “说吧。”他深吸口气,嘴角的笑依然是凉薄的,“只要你证明自己不是她,本王相信了,以后就不会纠缠你。” 楚殷殷心动了。 她虽然对容无崖不反感,甚至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情。 可她知道,她的夫君是霍临渊,她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楚殷殷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小的喝了两口。 放下茶杯时,留在嘴角的水渍顺着滑下来。 她下意识的伸出粉红舌尖舔了舔。 这个动作,看的旁边的容无崖,眸色一沉。 楚殷殷缓缓开口,“我们青梅竹马,所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后来霍家内斗的厉害,他身为嫡子,被人算计,那些人对他没办法下手,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给我下了红颜老的毒。” 容无崖抱着醒醒,蓦地嗤笑了声。 她如果不说红颜老,他或许还会动摇,觉得自己认错了。 可她说起红颜老,除了她,还能是谁? 以为红颜老这种毒药,十分易得吗? 他唇角微掀了下,“继续说。” 楚殷殷觉得他表情有几分意味深长,更加不自在了,只想着快点说完,让他确定自己不是他的王妃,好赶快放她离开。 “红颜老无解,为了给我找解药,我们离开了京城,多方辗转,然后去到了建孟岛,之后又辗转到了叁化谷,那是我夫君……” “霍临渊。”容无崖出声纠正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楚殷殷一噎,眼皮子顿了顿,“恩。那是我…临渊寻到的高人,他救了我,之后才等红颜老彻底解了后,他收到消息,说是霍家有了新的动静,于是我们出发回到了京城。” 她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讲给了容无崖听。 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他。 容无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视线都落在醒醒身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个房间的氛围,不像之前的那么压抑。 “王……”楚殷殷刚张口,就见男人轻飘飘的扫了过来,“叫我什么?” 她舌尖抵着牙齿,顿了顿,“容无崖。” 容无崖嘴角的笑大了几分。 纵然她完全不记得他了,还不承认是他的女人。 可她喊他名字时候的抑扬顿挫,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恩?”他心情愉悦的道,“要说什么?” “这就是我和他的过去,能不能证明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恐怕不能。”容无崖慢悠悠的开口。 楚殷殷一怔,“为什么?我这七年以来,都没在京城待过,而据我所知,你和王妃是在五年前成亲的!” 容无崖没有否认,他逗弄了下醒醒,醒醒咯咯咯的笑了。 “她叫什么名字?” 楚殷殷见他转移话题,有股气不顺的感觉,还是说,“醒醒。” “你是该醒醒。”容无崖接过话音,别有深意的道。 楚殷殷讪笑了两下。 她朝着窗外看了眼,瞧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也不知道霍临渊回到家了没? 若是他到家,发现自己还没回去,一定会叫人出来寻的。 她先前跟着容无崖回来,就是想找机会,同他解释清楚。 没想到竟然拖到了现在。 楚殷殷心里有点着急了,她也没心情去体会容无崖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忍不住主动开口道,“王爷,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回哪儿去?”容无崖状似疑惑的问。 他这副平静又淡然的样子,让楚殷殷愣了愣。 她张了张嘴,大致明白他什么意思,可还是垂着眼道,“回我的家去,这里是王府,我不是王妃,所以没有理由待在这里,我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妇人,无名无分待在你的府上,对你名声不好。” “本王会在乎那些名声?”容无崖不以为然,“醒醒饿了,你带她去吃点东西。” “我……” “容由!”容无崖打断他,直接吩咐道,“带王妃去用餐。” 容由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对楚殷殷道,“王妃,您请跟我来。” “我不是王妃。”楚殷殷再三强调。 他们这样称呼她,让她心里头有种愧疚。 好像是她偷来了别人的人生一样。 容由但笑不语,并没有改变称呼,“王妃,先去吃了饭,再说别的吧?” 楚殷殷心下无奈,她看了眼容无崖。 男人朝着她温柔的点了点头,甚至还带着几分安抚,“去吧。” “……” 楚殷殷彻底没了脾气。 她板着小脸,走到他跟前,不由分说的抱起醒醒。 这回头也没回,连招呼都没打,提步就走。 容无崖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宠溺的笑了笑。 等人影彻底消失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冷下来,“李御医,她这是什么情况?” 第394章 有可能被催眠了 刚才的经过,李鹤归全部目睹了。 听到自己被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王爷,微臣在。” “说要紧的。”容无崖不耐烦,让他别拘泥这些虚礼,“刚才本王和王妃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吧?你有什么判断?她这是得了什么怪病?” 李鹤归沉吟片刻,缓缓谈起。 “回王爷,方才微臣探摸王妃的脉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并且,王妃面色红润,双目清明,状态非常健康。所以,微臣推测,王妃应当没有生病。” 容无崖自然也看得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在把玩着自己的衣袖,“她好像独独失去了记忆……不。” 容无崖说完,自觉不妥,又改口道,“不是失去了记忆,而是记忆全部变了。她说的那些事情,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本王确定,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红颜老的事情,倒是对上了,至于其余的,基本上没有一件是对着的。” 李鹤归心中有了计较,“王爷当真确定,刚才的女子是王妃?” “不然?”容无崖声音冷了下来,“本王自己的女人,难道还能认错不成?” 李鹤归温声解释说,“王爷息怒,微臣相信您对王妃的深情与在乎,只不过,如今时局不稳,会不会是他们派了人过来,易容成王妃的样子,故意欲擒故纵,引您入局?” “你是说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容无崖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出来,“本王是思妻成疾,但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可是……”李鹤归还是提醒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大兴如今国内安定,实力不容小觑,周边国家因为容无崖的存在,尽管蠢蠢欲动,但几年来,一直没有实际的行动。 然而就在前不久,毗邻大兴的两个国家,大安与大良却突然结成了联盟,意图何在,耐人寻味。 大兴国之所以屹立不倒,无人来进犯,主要原因有容无崖这个战神在,之前他们一直找不到容无崖的软肋,如今人人都知道,瑞王爷的王妃消失不见,还找了个替身,所以…… “不排除有心之人,找到个和王妃一模一样的女人,来蛊惑您的心神。” 李鹤归总要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尤其是容无崖身份尊贵重要,此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容无崖不得不说,李鹤归说的,他确实没有想到。 他的神色凛然了些,“如果是敌国派来的奸细,那么她又是如何得知红颜老的毒呢?” “当初王妃曾经在大街上露出过中毒后的模样,虽然红颜老没有解毒之法,但是总归是有人知道的。”他忧心忡忡的道,“王爷,切不可掉以轻心。” “你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容无崖思绪转了转,就继续问,“那本王就去验证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奸细。” “王爷如何验证?”李鹤归道,“她现在记忆全部错乱,单单从红颜老恐怕……” “夫妻床笫之间的事情,用得着同你交代?”容无崖扫了他一眼,但似乎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李鹤归讪讪的道,“如此最好,王爷若是能够确认她是王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容无崖被他转移了话题,这回儿又拐回来继续道,“你先说说看。” “如果王妃不是奸细,那些说辞不是她编好来骗您的。恐怕是被人催眠了。” “催眠?”容无崖低声呢喃着,重复道。 “是的。”李鹤归郑重其事的点头,“这种记忆被篡改的情况,大概只有催眠能够办到了。” 容无崖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催眠可有解法?” 李鹤归摇了摇头,“催眠虽然没有解药,但是有办法,可以唤醒被催眠的记忆。催眠是具有时间效力的,并且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比如?”容无崖听得很认真。 李鹤归想了想,将自己知道的都倾囊告知。 “可能与人的体质,过去那段经历的印象深浅,催眠大师的能力都有关系。当然,如果不停的带她重温过去的回忆,也有可能唤醒她,让她早点清醒过来。” 容无崖若有所思,“找个催眠大师,再次帮她催眠,可以唤醒吗?” “不。最好不要这样。”李鹤归表情严肃,“王妃对她现在的记忆,坚定不移的相信,足以证明,对她施加催眠术的大师,是个中翘楚,怕是普天之下,都找不到这样的大师了。” “如果贸然换成个道行没有他深的催眠大师,有可能会对王妃造成不好的影响。” “什么影响?”容无崖对这方面涉猎的并不多,好奇的问道。 李鹤归一字一顿的道,“王妃会精神受损,变得疯疯癫癫,这还是情况好的时候,情况不好的话,备受精神折磨的她,恐怕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离开。”李鹤归生怕自己讲的不够明白,补充说道,“自杀。” “知道了。”容无崖心神不宁,“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李鹤归不忘提醒他,“王爷,记得去查明王妃的身份。” 容无崖嗯了声,心绪乱糟糟的。 敌国奸细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那就今晚先看看吧。 先确认她是真的楚殷殷,然后再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如果真的无法恢复,只要她能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他就别无所求。 至于霍临渊,他会慢慢跟他算账。 一个逃离霍家七年之久的弃子,不知死活的动他的女人,真的是活腻了。 容无崖自己又在正厅里待了不到两刻钟,然后才优雅的起身,前往紫气苑。 他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咿咿呀呀奶声奶气的声音,紧跟着还有女人温声宠溺的诱哄。 “醒醒乖一点,醒醒再多吃一口好不好?” 楚殷殷端着饭碗,追在醒醒身后喂饭。 小家伙会踉踉跄跄的走路以来,每天都不好好吃饭,总要追着喂才行。 “醒醒。”她无奈的道,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口吻也听不出来一丝不耐,“醒醒,过来阿娘这里。” “咯咯咯……”醒醒小丫头觉得自己跑,阿娘追的游戏很好玩,迈着小短腿朝着门口去。 楚殷殷连忙追上,就见小丫头,张开手臂,砰的撞到了一个人。 她愕然抬头,就见容无崖嘴角带着柔情似水的笑,先是邪里邪气的朝她看了眼,又俯身将醒醒抱了起来。 第395章 逃跑计划失败 楚殷殷下意识的就想喊他王爷,话到嘴边,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又蓦地顿住,转而改口说道,“你回来了?” 可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 像极了妻子等待归家的夫君。 果不其然。 她才这么想,就见容无崖眯起了眼睛,赞赏的回了句,“恩。” 楚殷殷无语,咬着唇瓣,才不肯应声。 她生怕她再说点什么,这男人厚颜无耻的接话。 论脸皮厚,她是比不过他的。 容无崖见她不答,注意到她绯红的耳朵,心知她是害羞了。 他抱着醒醒,用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说道,“我们醒醒在吃饭呀?可是吃饭为什么要跑呢?你阿娘在身后追的很辛苦,若是累到她了,我可饶不了你。” 楚殷殷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话,脸都要烧起来。 有点羞涩,又有点隐约的愤怒。 她就知道,之前同他说的那些话,他都忽略不计。 就算知道她不是他的王妃,他还是不会轻易的就放她回去。 这人怎么这样? 她气归气,好在心里早就为自己谋求了一条生路。 楚殷殷想到这里,心思定下来。 她看着容无崖走到圆桌旁,抱着醒醒坐下,然后朝她招手,“过来。” 楚殷殷端着碗筷走过去。 容无崖自然的从她手中接过去碗筷,就好像是这个动作早已经做过百遍千遍,就好像是他们真的是一对平凡的夫妻,每天为了喂孩子吃饭而焦头烂额。 她没喂进去,便交到男人手里。 楚殷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就知道,她不对劲了。 即便面对着霍临渊,即便霍临渊也经常这么喂饭,即便霍临渊甚至还每天早晚都陪着醒醒玩,哄醒醒睡,她都没有萌生过这样的想法,似乎是觉得,日子就该那么过而已。 楚殷殷想到这里,莫名心中有愧。 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今晚要离开的打算。 再待下去,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 总觉得对不起霍临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 “站着干嘛?”他嗤笑了声,“坐下吃饭啊!看我们醒醒,一大口,又接着一大口,吃的真香,真棒呀!” 醒醒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楚殷殷不解,明明刚才她也是这么夸的,小家伙就是不给面子。 换成容无崖夸她,她就这么捧场? 养不熟的小东西。 到底谁才是她亲娘? 有人喂饭,楚殷殷也乐的清闲。 她坐下来认真吃饭,耳边充斥着容无崖和醒醒的欢声笑语。 明明醒醒有时候吐字不清,容无崖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可两个人依然能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下去,真是神奇。 她觉得好笑,于是便笑了出来。 容无崖闻声抬眸,“好笑?” “……” “说出来也让本王笑笑。” “……” 楚殷殷瘪了瘪嘴,没答她,去问醒醒,“吃饱了吗?吃饱阿娘陪你玩会儿,等会儿咱们去洗澡!” 她故意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赶容无崖。 她都要洗澡了,他还不赶紧走? 容无崖又不傻,自然也能听的出来。 他轻佻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她,忽然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的道,“那等会儿记得洗干净点。” 恩? 这句话是什么暗示吗? 楚殷殷与他对视,片刻后,男人退开了些,站起身往外走。 他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揉着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楚殷殷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真的要洗澡,而是准备离开。 先把容无崖支走,剩下的都好处理。 她亲眼看着他消失不见,又等了会儿,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立刻抱起小醒醒,往净房里去。 净房这边,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巡视过。 比较偏僻,然后守卫比较少,距离最近的墙头,不到百米。 那个墙头她更是仔细盘算过,以她的实力,绝对能够跳过去。 楚殷殷心下计较着,脚步更是飞快。 等来到了净房附近时,眼睛警惕的扫视了眼四周。 她担心容无崖府上会有暗卫,但以她的本事,反正没发现。 事到如今,不管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算这次失败了,容无崖也不会把她杀了。 只不过,如果这次失败了,以后想要逃走的话,恐怕会更加困难。 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过霍临渊自己的去向。 在发现自己丢失之后,霍临渊一定会发了疯的寻找。 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得到,她无权无势,能够和瑞王爷扯上关系呢? 楚殷殷记起容无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自然听出他内里带的暗示。 今晚,他该不会要对她做那种事吧? 这个疯子。 明明都告诉他,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她非要把他揍个半死。 楚殷殷气愤的咬牙,索性心一横,没有进净房,而是往后面的墙边去。 她走的急,又害怕怀中的醒醒会发出声音,惊扰到别人,打乱计划,所以低着头哄她,“醒醒乖,阿娘这就带你回去见爹爹,醒醒别出声哦!” 她没有注意到墙角下有个人,直到走到跟前,猛地撞上。 冲击力让她没有站稳,楚殷殷第一反应就是去护怀中的醒醒,她踉跄着要往后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胳膊,又扣住了她的腰肢,往跟前一带。 有人? 楚殷殷惊慌之际,抬起头来,顿时哑然无声。 容无崖?!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不是走了吗? 不对! 楚殷殷咬着唇瓣,他出现在这里,会猜出自己想逃走吗? 他会生气吗? 正胡思乱想之际,容无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他从她怀中抱过醒醒,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带着往回走,“不知道净房在哪里,就问问女婢,你怎么带着她跑到墙边去了?” 楚殷殷默默翻白眼。 她更想问的是,他大半夜在墙边干什么? “改天带你逛逛王府。”容无崖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省得你迷路,去吧。” 他把她往前一推,楚殷殷才发现,已经到了净房门口。 容无崖没给她醒醒,只是催促她,“你赶快去沐浴吧,我在外面等你。” 第396章 她腰间的胎记 他的话不容拒绝,楚殷殷便怀疑,是不是计划败露了。 可是他怎么能猜到,她想要逃走呢? 楚殷殷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抿了抿唇。 她跟他说,“我带着醒醒一起洗。” “你先洗。”容无崖没答应,“我让女婢给醒醒洗。” “醒醒会不习惯的。”楚殷殷坚持。 容无崖目光落在她脸上,蓦地呵笑了声。 他声音紧了几分,“给了你醒醒,然后你再带着她逃跑?” 楚殷殷表情一僵。 果然。 她就知道他全都猜出来了。 楚殷殷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还要开口时,被容无崖再度抢话,“你要是不洗,我们就回屋睡觉,你要是洗,现在就进去洗,别磨蹭,恩?” 他幽幽的道,“夜里的时间很宝贵的,不要浪费。” 楚殷殷见他态度这么坚决,只好先暂时安抚他。#@$& “好,我去洗澡。” 她说完关上了门,然后走进屋里,开始脱衣服。 先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药粉,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 她多看了几眼,眼神变得凛然。 楚殷殷不想让容无崖提起警惕,所以特意洗的很慢。%&(& 足足半个时辰,才重新穿上衣服。 她看着门口男人投过来的挺拔身影,将那一包药粉打开,沾取了些许藏在指甲里,然后解开湿润的滴着水的头发,来到门边,打开了门。 “洗好了?”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因为她逃跑而生气的事情并不存在一样。 楚殷殷点了点头。 容无崖看了眼她滴着水的头发,说,“走吧,回屋。” 楚殷殷心思惴惴的跟在他身后。 她也没从他怀里接过醒醒,就这么两个人并肩回到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时候,容无崖发出声短促的笑。 她大概知道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但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楚殷殷小心翼翼攥紧了手。 一直走到里屋,他把醒醒放到床上。 醒醒刚才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小姑娘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瘪着嘴巴睡着,十分依恋的模样。 现在把她往床上放,她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抓着他的衣角。 容无崖失笑,俯身陪着她片刻后,警醒的小丫头,又睡了去。 他便把衣角抽回来,掀开眼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过来。” 他长袖一甩,搭在一旁的巾帕,就被他捞到了手里。 见楚殷殷没动,他没什么情绪的拉过她的手,把她按到身旁,“别动,给你擦擦头发。” 男人的大掌温热有力,不容拒绝。 楚殷殷身子微僵之际,他的手已经穿过她的发,轻轻的揉擦起来。 他的力道并不重,甚至还有些过分温柔了。 这和面容冷戾的他,行为强势霸道的他,都不太搭。 他一下一下的,等擦到半干的时候,楚殷殷出声,“差不多了。不用擦了。” “再擦一会,不然明天睡醒了之后会头疼。” 楚殷殷抿唇。 又过了差不多两刻钟。 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下。 楚殷殷也松了口气。 容无崖起身将巾帕搭到一旁,再度走过来的时候,把外面的袍子脱了。 楚殷殷的心瞬间紧张起来,“你……你也在这里睡?” “不然你以为?”容无崖失笑,“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我……”楚殷殷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睡外面。” “好。” 他靠过来,大手搭在她的腰上,开始解她的腰带。 楚殷殷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看了眼床上睡着的醒醒,低声想提醒他别乱来。 可是转念一想,白天她费尽口舌跟他解释了半天,他都还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他的王妃,恐怕现在她要是说什么话,他还是不会信。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楚殷殷攥紧了手,下一刻,轻轻一抬,在他眼前虚晃了下。 刚要推开他,就见他浑身发软的跌坐在床上。 不到眨眼功夫,便闭上眼晕了过去。 楚殷殷紧悬着的心,便落了下去。 她走上前,低声唤了句,“容无崖?” 没有人回应。 又轻轻拿脚踢了他一下。 还是没有人回应。 确认他是真的昏迷之后,楚殷殷深吸口气,连忙俯身去抱醒醒。 容无崖倒在了床边缘,床很大,醒醒被放在了最里面,这会儿贴着墙睡,她试了下,光靠胳膊的长短,是够不着醒醒的。 想要把醒醒抱出来,必须得上床跨过他才行。 楚殷殷立刻脱了鞋子,小心翼翼的跨过容无崖。 她注意着醒醒的位置,并没有发现身下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直到,一双手扣住了她的细腰。 她吓了一跳,惊恐的低叫出声。 “嘘。”男人带着三分笑意的打趣她,“别怕,是我。” “你!”楚殷殷是真的没料到,脱口而出问,“你怎么…你不是晕过去了吗?” 她看向容无崖,男人双眸清明,哪里还有半点被迷晕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气的咬牙,“你…你刚才是骗我的?” 容无崖扣在她腰间的手用力。 她漂亮精致的小脸,微微皱起来。 他拖着她往下拉,两个人的身体便严丝合缝的贴到一起。 他的大掌抚在她的后背,从肩颈一路顺着往下。 每移动一寸,楚殷殷便多出一分紧张。 可是容无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停留。 他经过她凹陷的细腰,然后一路往下,停留在臀上。 “容无崖!”楚殷殷忍不住了,“住手!” 男人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按下她的头。 他迫使她与他近距离接触,“谁让你给我下药的,恩?” 楚殷殷被人抓了现行,现在狡辩也无用。 她更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察觉的。 “我自己。”楚殷殷冷声道,“谁让你不放我走,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王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我也说了,我不会认错自己的女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容无崖舔了舔唇,“霍临渊说什么,你都信,为什么我说你就不信,你那么相信他?” “不然呢?”楚殷殷反问,“他这几年陪在我身边,哪怕我得了红颜老都不离不弃,试问这是几个人能做到的?你若是我夫君,那你也肯定当初抛弃了我,不然怎么没有一直陪着我?” 第397章 送她回霍临渊那 “所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相信他,而要相信你!” 容无崖看着夏知心涨红了的小脸,舌尖舔了舔唇瓣。 他为什么不陪着她? 他倒是想。 三年前他甚至做好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决定。 结果她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最开始失去她的那几天,他有多么痛苦。 他愧疚、煎熬、懊悔、自责,甚至憎恨自己。 这些情绪,几乎将他拉近地狱里,三年来一天甚过一天。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心爱的女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绝望孤独的死去,那个画面一浮现在脑海里,他就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应该更强一点,更无所不能一点。 她是他的妻子,可他连她都保护不了。 他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最痛苦难熬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自杀。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如果他的小女人还活着,可他却死了的话,她知道了该多难过? 没有人护着她,她能过好这一生吗? 所以,他不能死。 但他又愧疚的无以复加。 他不想让自己过得舒坦,所以这三年,他到处找她,剩余的时间,全部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因为一旦空下来,那些拉扯着的情绪,就能将他整个人彻底吞没。 幸好…… 他看着面前的楚殷殷。 纵然她似乎是被催眠了,但她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怎么不说了?”楚殷殷失笑,扬着眉挑衅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王妃,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心里,只认霍临渊一个人!”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容无崖勉强能忍受。 听到她这么斩钉截铁说自己只认霍临渊的时候,他冷笑了声,“看来你和他还真是伉俪情深,情深义重呢!可如果他要是知道你今晚和我睡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楚殷殷现在腰被他扣着,脑袋也被他扣着。 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她动都动不了,只凶巴巴的瞪他。 他却不以为意,掐着她腰的手往前面游走,放在了腰带上。 楚殷殷着急了。 这两年来,还从没有过一个男人,敢这么对她。 就算是霍临渊,都没有过。 她注意着他的表情,在确定他是真的想拉开腰带的时候,急急的开口制止,“容无崖,你敢!不许解!我不是你的她!” “你说不是就不是?”容无崖呵笑。 “对!我说不是就不是!”楚殷殷咬牙警告,“你敢碰我我就弄死你!” “你怎么弄死我?”容无崖嗤笑。 楚殷殷气的没法,又改口道,“你敢动我,我就咬舌自尽!” 容无崖听到这里,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 楚殷殷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浑身便不能动了。 她惊恐又愤恨的看着容无崖。 容无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手搭在她的腰带上。 楚殷殷还能说话,见他似乎真的是铁了心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气的破口大骂,“容无崖你无耻!你自己女人跑了,你对我做这种事!” “我只是想证明你是不是她。”容无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压抑的紧张,看的楚殷殷心头一颤。 她拧眉不解的问,“怎么证明?” “身体不会撒谎。”他低垂着眸子说道,“她的身体我最清楚,我也见过,在后腰上有一个红色的心形胎记,除了我和织金还有她的父母之外,外人更不会知道。” 容无崖带着几分祈求,“所以,你让我看一眼,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只要看一眼,确定你是不是她就好。” 他说着,颤抖着去解楚殷殷的衣带。 这回楚殷殷却半晌都没说话。 心形的胎记…… 后腰上的胎记…… 她有! 可是容无崖怎么知道? 她明明就是才认识他!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可是霍临渊怎么会骗她呢?他又为什么要骗她呢? 腰上一松,楚殷殷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眼,羞耻的闭上了眼睛。 容无崖看着她那小巧可爱的肚脐时,就知道了是她。 他记得她身体的每一个特征,因为那是他曾经虔诚膜拜过的。 每一寸肌肤,他都触碰感受过。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翻过身去。 白皙肌肤上,那一片红色的胎记,格外明显。 它安静的存在着,显得有些娇俏调皮。 容无崖半跪在床上,凑近了些,将那片胎记看的更真切清楚。 不是假的,是真正的胎记。 就是她。 他用手缓缓触碰那片地方,身下的女人,轻轻颤抖起来。 “别怕。”他温声安抚,“殷殷,你知道我没认错是吗?” 楚殷殷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又轻咬唇片。 “我不会骗你的。”他想到了三年前唯一一次骗她,最后却失去她的事情,至今仍旧心有余悸,“我没有认错,骗你的人是霍临渊,或许,你该问一问,他知不知道你这块胎记。” 他说完缓缓低下头,沿着她漂亮的脊柱,一路亲吻。 楚殷殷发出压抑的哭声,“不要……不要……” 容无崖没有听。 滚烫的唇落在她那片胎记上时,她狠狠颤了颤。 容无崖足足停留了半刻钟,才恋恋不舍的直起身子。 他虔诚而认真的给她穿好衣服,从后背抱住她。 男人的气息甘冽冷凝,带着霸道的意味儿,喷洒到了她的脖子上。 楚殷殷缩了缩脖子,又感觉到他的手,搭在了她腰间。 “别……”她低声的道,因为动弹不了,脾气都发不出。 容无崖温声道,“别怕,就只是抱着睡,你我还有那么多漫长的日子,不在乎这一晚。睡吧。” “我想回家。” 容无崖抿了抿唇,还是应声道,“明天送你回去。” 他想,她有事情要处理,而且,得知她是被催眠后,他也不忍心刺激伤害她,因为她是他放在掌心里的宝贝啊。 他怎么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呢? “说话要算话。”楚殷殷不确定的问。 第398章 跟他说清楚 容无崖在她长长的头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恩。” “真送我回去?”楚殷殷有点懵。 明明今天她想方设法,他都不肯放她走。 而在看完她后腰上的那个心形胎记后,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居然会这么爽快的放她走?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她的王妃,不应该把她留下来吗? 容无崖听她这么问,闭着眼反问了句,“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就留下来。” “我要回去。”楚殷殷打断他,“我回去有事要处理。” 容无崖淡声吩咐道,“恩,你心中疑惑正常,你和他说清楚,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我亲自去接你。” 楚殷殷一时没答应。 容无崖似乎不在意,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 楚殷殷觉得今天一天的事情,都非常魔幻。 容无崖的出现,让她察觉到,原本简单的生活,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究竟是容无崖在说谎,还是身边的霍临渊骗了她? 他们两个人中,绝对有一个人是不诚实的。 会是谁呢? 情感上她更愿意偏向于霍临渊。 因为记忆中二人曾经有过的甜蜜幸福,不会作假! 可是理智上,她想不通,容无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胎记!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不出两刻钟,楚殷殷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平缓呼吸声,容无崖睁开了眼。 他将小女人捞进怀里。 虽然被催眠了,但是习惯使然,她还是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他无声的笑,垂眸看她。 窗外屋檐下,孱弱的灯光照过来。 小女人睡颜安静,但是却皱着眉头。 三年不见,她比之前更好看,也更有成熟诱人的味道。 她旁边躺着的是醒醒。 小家伙方才还是贴着墙睡的,不知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 醒醒和楚殷殷的姿势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她的脸也和楚殷殷有五六分相像…… 所以此刻以容无崖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人生得到了圆满。 他爱的女人,还有女人为他生的孩子,都在身边。 这种满足与幸福感,比得到了整个天下还要叫他兴奋。 他俯身,在楚殷殷额间落下一吻,觉得不过瘾,一路吻下去。 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反复碾磨,甚至还想进去一尝芳泽。 可小女人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小声的哼哼唧唧。 害怕她醒过来,所以容无崖才不得不克制着停下。 他轻笑着,在醒醒脸上轻轻摩挲了下,这才闭上眼睡觉。 次日。 一大早楚殷殷就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一张英俊的脸。 俊脸就在眼前,唇近的,仿佛随时都要亲上来。 楚殷殷莫名觉得脸红心跳,她向后拉开点距离,目光却停留在容无崖脸上。 他紧锁着眉,似乎睡得不安稳,也不知道梦里到底梦见了什么,总之看起来,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他的唇线紧紧抿着,即便睡着了,也很严实。 楚殷殷近距离打量他,是发现他真的英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漂亮,但他的漂亮,却一点都不娘,而是很邪戾很霸道。 除此之外,楚殷殷总觉得他的脸,有点熟悉。 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还见到过一张差不多的。 就在这时,耳旁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哼声。 她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楚殷殷转过身,这会儿也顾不得会不会惊醒容无崖了,连忙去看小醒醒。 小丫头确实醒了,这会儿睁着葡萄般又大又圆的黑眼睛,正疑惑的看来看去,似乎是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受到了不安。 楚殷殷出现的那瞬间,小丫头眼睛都亮了。 她吐字不清的道,“娘……娘亲……” 楚殷殷将她抱在怀中,温声安抚着,“乖乖,阿娘在,还困吗?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她今天醒的有点早了,估计是换了地方的原因。 不过因为有她在,醒醒便又放心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楚殷殷轻轻的拍打着她当做哄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不知看的是第几眼时,她突然愣住了,眼有点花。 她惊愕的又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容无崖,再看睡着的醒醒,脑中轰隆隆一片。 怪不得她觉得容无崖睡着的样子,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原来是因为,和醒醒有一点点的相像。 怎么会? 难道他们真的有一段过去? 不过,也有可能仅仅是人有相似吧。 醒醒只是在睡着的时候,和他的睡颜有点像,睁开眼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像好吧。 “别再看了。”容无崖轻笑了声,“我有这么好看吗?那有没有俘获你的芳心呢?” 楚殷殷哪想到自己只是多看了几眼,就被抓了个现行。 她偏过头没再看她,只是盯着醒醒看,至于他的问题,自然是没有回答。 容无崖没问。 这三年来,昨天才算是彻底睡了个好觉。 有她在身边,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莫名给人一种安定安宁的感觉。 他并不想起这么早,虽然平常的话,这个点儿早醒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起床。 容无崖先去洗漱的,等他走了,楚殷殷才叫醒了醒醒,母女两个穿戴整齐后,容无崖回来了,还带着来送早饭的管家。 “吃饭。”他说,朝着醒醒张开手臂,“抱抱吗?” 小醒醒嘻嘻一笑,挣扎着从楚殷殷怀里跳下来,直接落进他怀里。 容无崖抱起来把她亲了口,然后又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圈,这才抱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开始喂饭。 楚殷殷看他对醒醒的亲昵,怕他出尔反尔。 于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问道,“你昨天说送我回去,不是骗我的吧?” “吃完饭就送你回去。”容无崖倒是没反悔,只不过话和昨天说的差不多,“但是今晚我还是会去接你。晚上,你必须在我身边睡。” “……” 楚殷殷没立刻反驳他。 她想着先回去问清楚再说,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激怒他,免得他再改变了主意。 她沉默的点了点头,容无崖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轻笑了声,“记得跟他说清楚,如果你说不清,那我会替你说。” 第399章 殷殷你应该信为夫 楚殷殷抬头注视着他。 她的眼睛沉默澄澈,他的则漆黑霸道。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大概有半刻钟。 她先败下阵来,“关于我的过去,我会问清楚,不需要你插手。容无崖……” 楚殷殷的声音很软很轻,就像是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心上轻轻拂过一般。 容无崖喉咙发痒,低低的应了声,“怎么?” “这是我的事情,你让我缓一缓,好好理一理。我有自己处理的权利。” 容无崖挑了挑眉,“没有说不让你处理,但我想要的,是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不管怎么说,明天晚上我会去接你,希望你在此之前,处理好一切。如果你不跟我走……” “你是在威胁我吗?”楚殷殷拧眉问道。 容无崖张了张嘴,“没有。只是告诉你事实。” 楚殷殷哼了声。 这顿饭到底吃的谁都不痛快。 楚殷殷没有吃下多少,当着醒醒的面,她并不想和他起冲突,甚至就连吵架,都没有兴致。 短短一天多的相处,她大概摸清楚了容无崖的行事风格,知道就算吵架,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吃完了饭。 容无崖抱着醒醒,带着她出了府,上了马车,前往她和霍临渊的家。 路上醒醒只闹容无崖一个人,他们两个倒是意外和谐。 从容无崖的王府,到霍临渊买下的院子,前后用了两刻钟左右。 马车在距离小院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 这是楚殷殷要求的。 容无崖看她小脸上满是坚决,只能答应。 楚殷殷下了车,从他手中接过醒醒,神情严肃,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同他说,转身就走。 容无崖在身后看着,蓦地发笑,叫住了她。 “殷殷。”他人坐在车厢里,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我晚点来接你。” 楚殷殷依然没回头,没回答。 只是脚步微顿,就又提步继续。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里。 明明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再看到她,但是容无崖却格外贪恋这一刻,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就好像是,害怕失去什么。 他又呆坐了差不多一刻钟。 西川的生意响起,“王爷,走吗?” “走吧。”他说,忽然又问道,“之前叫来盯着的人还在是吧?” “是的。” “继续盯着。” 容无崖今天还要上朝,从这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皇宫。 而楚殷殷这边,一宿未归的她,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和昨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同。 她抱着醒醒走进里屋,先去了自己的屋子,没有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霍临渊。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头发也是昨天她打理的样子,大概是一夜没怎么睡,眼睛里浮现着红血丝,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显得疲惫而憔悴。 在听见动静的那一刻,他原本低着的头,带着惊喜的抬了起来,看到是她和醒醒,跟着起身。 “殷殷。”他稳了稳身形,才踉踉跄跄的走过来,“醒醒,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面对着他的关心和在意,尤其是那双眼睛,楚殷殷总觉得对不起他。 她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下意识的转移话题,“你在这里等了一晚上?” “是。”霍临渊口吻是霸道的,只不过和平常不同,染上了几分委屈和可怜,“昨天我不放心爹爹,趁着下午的时候,偷偷跑过去看了眼,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居然不在了,醒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以为……” 他深吸口气,幽幽的道,“以为你跟着别的野男人跑了呢。””醒醒,你先到外面去玩。”楚殷殷温声对醒醒道,“娘亲跟爹爹有重要的话要说。” 小姑娘很乖巧,把她送出门后,楚殷殷走进来,开门见山的道,“昨天我见到了容无崖。” 霍临渊的表情立刻变的阴沉。 他琢磨着问,“容无崖?瑞王爷?” “正是。”楚殷殷没瞒着,而是在圆桌旁坐下,也示意他坐,“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我有所存疑,现在问问你。你务必要同我说实话。” “他说什么你都信?”霍临渊淡淡的笑了声,“殷殷,你和他认识吗?我才是你的夫君,我不知道他找你做什么,但无论如何,在我和他之间,你信任的人,不都应该是我吗?” 他说到这里,笑容更凉了几分,“怎么还有为了外人,来质问自己夫君的蠢女人呢?” “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会直接问你。”楚殷殷纠正他的说法,“我不想自己去私下里查证,疑神疑鬼,和你产生各种误会,那样更伤人。” 她的眼神明亮而有力。 霍临渊倏地笑了。 这次的笑,是发自肺腑的。 他直接伸手搂过她的腰,拉扯着她进到怀里,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点了点。 “好,你问,为夫保证,都同你说实话。” “我身上有块胎记。在哪里?”楚殷殷问。 霍临渊嗤了声,“啧,这种问题也拿出来?” 他收回了手指,大掌从后背一路往下,停留在她的腰上。 温热的掌心和体温,隔着布料传了过来。 他的大手在腰上轻轻的揉了揉,然后从左往右,在大约四分之三处,停了下来。 “这里。”他不疾不徐的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圈圈,口吻却很笃定。 楚殷殷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地。 她其实本身就不相信容无崖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胎记这么隐秘的事情,对方居然能知道? 霍临渊知道,是因为他们是夫妻。 容无崖呢? 还有,他说自己是瑞王妃…… “怎么不说话了?”霍临渊回答完毕,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因为答对了题而索要奖励,“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容无崖也知道。”楚殷殷回答,“他说我是他的王妃。” 话音刚落,霍临渊反应过来,直起身子,口吻冷凝,“容无崖他碰你腰了?他检查你胎记了?” 第400章 不顾她的意愿 他连问两个问题,声音越发的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更是霸道阴鸷的想将她吞吃入腹。 霍临渊一向强势。 他脾气不好,暴躁的很,张口闭口就是老子,时不时的就要骂人,这是楚殷殷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所了解到的。 不过在她面前,霍临渊多少收敛些。 但楚殷殷知道,收敛并不意味着改变,尤其是现在,她和容无崖之间,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他的夫君。 面对着这种事,生气很正常。 楚殷殷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她没办法否认,也不愿张口承认。 昨天被容无崖那样欺负,她心里也不愿意,然而又有什么办法? 遇到那种无赖,还是个有权有势聪明的无赖,她所有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还是没办法逃掉,只能任他宰割。 楚殷殷思绪飘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被他丢在床上,然后他倾身压下来。 温热有力的大掌,顺着她的肩一路往下抚摸。#@$& 直到停到她的腰上。 楚殷殷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的那个滚烫的吻,带给她的颤栗。 因为太过入迷的想着,以至于忘记了身处何地。 她的失神,都被霍临渊看在眼底。%&(& 一种名叫嫉妒的火,烧的他理智全无。 他觉得整个人都像是着了般,尤其是当他看到他看上的女人,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走神的样子,困在心底里阴郁疯狂的野兽,再也控制不住的横冲直撞。 霍临渊狠狠掐了把掌下的细腰,疼的她终于回过神来。 “说!”他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张硬朗的脸上,满是盛怒的燥意,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他的声音也变得宛如冰霜,“说啊!他还碰你哪里了?!” “放手!”疼痛让楚殷殷感到不悦,娇美的脸上,峨眉紧蹙,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霍临渊,放手!你弄疼我了!” 然而他恍若未闻,只执着的盯着她,凑近了一字一字的问她,“告诉我,他还碰你哪里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怎么敢,你竟然敢!竟然敢让别的男人碰你!殷殷,你真当我脾气好会纵着你不成?” “你说不说!”霍临渊失控,力气大的惊人,疼的楚殷殷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她咬着唇挣扎。 这才惊讶的发现,男女间的体力差距真的如此之大。 不管是容无崖,还是霍临渊,单手就可以将她死死钳制。 而她毫无办法。 “啪!” 她一个巴掌,照着他的脸就甩了过去。 两个人俱是一怔。 霍临渊的整张脸彻底阴郁下来,蓦地,他诡异的一笑。 这个笑不同于往常,只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楚殷殷趁机从他腿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还没站稳,手腕就再度被扣上。 她刚要挣扎,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着她往里屋走。 “霍临渊!你做什么!”楚殷殷压低声音呵斥道。 男人并不回答,沉默却大阔步的往里走,越走越快。 等进到里屋,他将她往床上一甩。 楚殷殷到底是个女人,就这样被他丢到了床上。 她的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墙上,当即一阵剧痛传来。 有那么短暂的瞬间,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可是下一刻,她的两只脚踝又被粗鲁的往外扯。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刚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仰面倒在了床上。 而她的脚踝还被霍临渊死死的握着。 她觉得很屈辱,咬着牙抬脚就狠狠踹去。 霍临渊笑意更大,扯着她纤细的脚踝,像是在逗弄猫狗。 她越是反抗拒,他就越是从容。 楚殷殷几番挣扎下,便筋疲力尽了。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可目光却没有朝着床边站着的男人看去。 霍临渊表情很淡,刚才因为愤怒,而染红的脸,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格外的冷厉。 他唇角一勾,见她终于老实了,垂眸落在她的脚踝上,表情似笑非笑。 刚才她的剧烈挣扎间,宽松的袜筒被她甩开,露出一截嫩白的肉,娇嫩又美好,却刺痛着他的心。 霍临渊深吸口气,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白嫩的肉,抬起头,稍稍掀了点眸子,问,“容无崖碰你这里了吗?” 楚殷殷不答。 霍临渊呵笑,“碰了是吧?” 他口吻里听得出压抑的火气。 突然,狠狠捏她的脚踝,力气大的恨不得把骨头都捏碎,一阵阵酸麻感传来,楚殷殷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出声。 霍临渊并没有闹够。 楚殷殷心累无比,“除了胎记,他哪里都没碰我。” “你以为我会信?”霍临渊立刻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长成这样,他容无崖素了三年,难道还能是柳下惠不成?殷殷,乖一点,告诉为夫,他还碰你哪里了?” 楚殷殷看到他眼底的红,闭上了眼睛。 “好。”霍临渊舔了舔唇,“那为夫来亲自检查下。” 他说完甩开她的脚踝,狠狠砸在床上,又是一阵痛意,紧跟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楚殷殷半睁开眼,就见他在脱衣服。 她蓦地生出点反感,还有从四肢百骸爬出的恐惧。 楚殷殷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就要往外面爬,一把被男人掀开丢回床上。 他的衣服已经解开,胸前露出一大片,整个人压上来,楚殷殷再度发狠,拿头往外顶。 一下子顶的他跌坐床上。 她则双手并用的推他,然后试图再跑。 霍临渊气急了,大手往下一抓,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回来,不由分说的又是往后一丢,这下再度装到墙上。 楚殷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人都是懵的,紧跟着之际,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那只手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她像是个溺水的人,濒临死亡时,被迫张大嘴巴,急促的寻求那一点点空气。 霍临渊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楚殷殷你个贱人,你是我的妻子,跑到外面给别的男人睡,都不让我碰?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老子都要上了你!” 第401章 两个男人的对比 楚殷殷觉得呼吸困难,眼前霍临渊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在这濒死的时候,她眼前却蓦地浮现出容无崖的那张脸。 那张即便是生气,都隐忍克制着,甚至连说话声都不敢放大,生怕吓到她似的容无崖。 她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出来。 霍临渊的脸近在咫尺,被她这个表情惊到了,才松开她的脖子,但他并没有多想,此刻依然是愤怒占据着理智的上风。 他来扒她的衣服。 楚殷殷剧烈的咳嗽,他也没管。 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两年来,他都尊重她,顺从她的心意,她不愿意有更进一步,他就由着她,因为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早晚有一天,她会对自己投怀送抱。 可万万没有想到。 就在他快要得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只和容无崖见了一面,就让他碰了。 那他这两年以来的付出是什么? 难道他两年的陪伴,还是抵不过他吗?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忘记了,还是会愿意和他有那么亲密的接触,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面对着他的亲昵,她却总是下意识的躲避? 霍临渊咬着牙,头也不抬的开口。 或许是不敢抬,或许是不想抬。 他只是说,“别哭,哭也没用,今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停下来。” 此刻。 楚殷殷剧烈的咳嗽才停下来,呼吸渐渐恢复正常。 即便知道不应该,但是这一刻,她疯狂的想念容无崖。 她想到从昨天到今天,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哪怕他以为那个孩子是她和霍临渊生的,他对她说的话,也只是—— “把你锁床上,让你下不来床。” 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儿浓重,但他说话的声音轻佻,一听就知道,他指的不是那种虐打,而是男女之事。 至于动手打她,更是没有。 可从刚才到现在,霍临渊把她弄的浑身都疼。 脚踝是疼的,腰是疼的,脑袋是疼的,脖子是疼的,甚至就连此刻呼吸,都是疼的。 为什么? 一个声称是最疼爱她的夫君,能够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还有此刻……他想强暴她。 脑海中一闪而过容无崖昨晚的话。 他声音温润又笃定的说。 他们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朝一夕。 其实她昨晚半夜睡着后,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反应,然后就吓醒了,再然后辗转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他也是有的。 只是他没有强迫她。 楚殷殷现在心中很乱,但她强迫自己收回思绪。 霍临渊已经把外袍解开了。 她忽然淡笑了声。 房间里原本只有霍临渊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她压抑的抽泣,蓦地响起的笑声,让霍临渊好奇而疑惑的抬起头来。 就是这时。 楚殷殷从发间抽出银针,照着他的穴位甩去,十几根银针几不可见,几乎是瞬间,霍临渊就觉得浑身酸麻,竟是僵硬着不能动弹了。 楚殷殷一脚踹在他身上。 扑通—— 他翻身跌坐到地上,姿势狼狈,半张脸紧紧的撞在地面上,以至于一张俊脸都因此而变形了。 “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霍临渊皱着眉问道。 楚殷殷没说话,她只是坐起身,把衣服虚虚的拢了拢,在他沉默的注视中,一件又一件的缓慢穿好。 霍临渊浑身沸腾的血,渐渐凉下来。 他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脖子上的红痕,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凌乱散落下来的碎发,漆黑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裂缝。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楚殷殷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在他跟前站定,垂眸看她。 “殷殷!”霍临渊后悔了,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动手打了她。 他那么呵护她,那么喜欢她。 他是绝对不舍得打她的呀? 可是他偏偏就打了。 似乎连带着把她的心都打碎了。 霍临渊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了,他声音里带着哽咽,“殷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对你动手……” 楚殷殷毫无反应。 “你打我吧!”霍临渊凄凉的哀求着,“求求你打我吧!只要能让你高兴,只要你能原谅我,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你打我吧!殷殷,你说句话好不好?” 可是楚殷殷只是摇了摇头。 她眼圈还是红的,不过她的脸上,表情却愈发平静,或许,那不该叫做平静,那是一种类似于失望心碎的表情。 而霍临渊,此时此刻,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失去。 他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 因为做错的事,留下的伤害,是会存在痕迹的。 楚殷殷提步慢吞吞的往外走。 霍临渊低声的哀求,“殷殷,你去哪里?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别吓我啊!” “霍临渊。”楚殷殷听他说话,心头莫名涌上浓浓的燥意与烦闷,“你让我静静。” 她的眼神很凉,搭配在那张娇艳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清冷与疏离。 霍临渊的心咯噔跳了下。 他在她走后,才喃喃的开口道,“好……你静静……只是你别不要我……” 他真的知道错了啊。 楚殷殷走出房间,看到外头的阳光,才觉得胸中那股淤塞的污浊之气慢慢消散。 可惜她身上的疼,似乎更严重了些。 她应该先处理一下伤口。 房间里有霍临渊,她不想进去。 转而去了耳室。 刚在床边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皱着眉,心道这个时候有谁会来。 旋即便听到一道男声道,“公子,公子您在吗?夫人呢?霍家出事了!霍老爷子吐血了!现在那边的几个公子,已经派人来找夫人了,说是要抓她去问罪!” 说话的是易攀。 他在霍家府上做事,实际上是霍临渊的人,得知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霍临渊闻言,咬着牙道,“殷殷!殷殷!” 楚殷殷迅速取出面纱戴上,然后走出房间,对着易攀说道,“我跟你去一趟。” 第402章 你怎么敢对她动手 楚殷殷的声音并不小,而且二人距离不远,房间里的霍临渊,听得真真切切。 事关霍老爷子霍坚,尽管刚才发生过那种不愉快的事情,可他还是艰难的对着门口的方向说道,“殷殷,我父亲的病,就拜托你了。我知道我……” “霍临渊。”楚殷殷打断他,“我是个医者,你以为我会对你的感情,迁怒到你父亲身上吗?” “不是……”霍临渊脸瞬间烫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夫,你是……” “走了。” 楚殷殷没有听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率先提步往外走,易攀愣了愣才赶紧跟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公子和夫人相处的情景呢,心里头感到暗暗咋舌。 没想到夫人长得这么好看! 尽管现在看起来,状态有些狼狈,可是那双被水汽沾染过的眼睛,就像是能够一直看到人的心底里去似的。 怎么会有这般光看眼睛,就觉得是个绝代佳人的妙人呢?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那个混世魔王的公子,平日里霸道嚣张,无所畏惧,在自己夫人面前,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刚才的口吻里,似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请求,还有懊悔? 反正听着不太正常。 易攀先走了,楚殷殷出了后院,便在前厅里找到了新招的奶娘,还有她的醒醒。 醒醒一看到她,就甩着两条小短腿,颠颠的跑了过来,“阿娘!阿娘!” 楚殷殷甜甜的应了一声。 等小家伙到跟前的时候,她便单条腿跪在地上,与她保持平视的姿势,将她圈在怀中。 醒醒人还小,虽然对很多事情无法理解,但是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说不上来,只是也学着她的姿势,两只手抱住她的,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抱抱~抱抱娘亲……” 楚殷殷低低的笑了声,“恩……” 两个人互相抱了会儿,她才说起正经事。 每次她要出诊,都要告诉醒醒。 她觉得她能够听得懂。 两个人刚说完,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楚殷殷给奶娘使了眼色,示意她去开门。 门一打开,好几个小厮便不客气的冲了进来,对着奶娘推推搡搡的道,“你们这儿的夫人呢?那个女大夫呢!?叫她出来!” “我在这儿。”楚殷殷放下醒醒,站起身来,“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为首的那个啐了口,“你这小娘子,现在居然还能这么镇定!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吗?” “我不知道。”楚殷殷不卑不亢,声音里也看不出任何起伏。 小厮闻言,又是一声短促的嘿声。 “你还挺狂!昨天,你是不是去霍家给霍老爷子看病了。” “霍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她开门见山的问,不给他兜圈子的机会。 那小厮见她问的这么直接,想到主子的吩咐,也不耽误时间了,冷着脸把事情说了遍。 “你还好意思问!你没去给老爷子看病之前,老爷子还活的好好的,你去给老爷子看病,吃了你开的药之后,老爷子开始哇哇哇的大口大口吐血!止都止不住!” 楚殷殷闻言,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吐血本来就在她的猜测之内。 霍老爷子霍坚是被人给下了毒。 而且不只是一种毒。 因为她给他把脉的时候,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有几股力量在较量,她昨天开的那服药,就是排毒的。 今天吐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当时没有明说,也是故意不说明的,所以他们受到惊吓,实属正常。 小厮见楚殷殷沉默不语,以为她也是被吓坏了,更加用语言吓唬她,“公子们起初都以为,吐一会儿就好了,谁知道后来吐的停不下来,公子们这才都慌了。” “他们就近找了好几个大夫过去,大夫看了之后,都没办法,现在几个公子正在气头上,霍老爷子该不会吐血吐死吧!我跟你说,要是老爷子有任何闪失,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今天了!” 楚殷殷主动过滤掉他说的没用的话,朝着他扬了扬下巴,“前面带路。” 小厮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本想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哪里想得到,对方居然还是这么镇定自若。 刚才那个扬下巴,吩咐他前面带路的口吻,怎么听怎么矜贵,让他莫名的选择服从。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猛地顿住脚步。 “怎么?”女人柔柔弱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谁都不会觉得她好欺负,小厮忍不住狐疑的看着她。 明明是个穷酸大夫,怎么身上的气质,这么叫人害怕呢? 到底是哪里给人这样的错觉? 他盯着那双眼睛,对方也任由他打量,片刻后,他才惊觉这双眼睛好漂亮。 小厮心神不宁的收回思绪,这次却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到达霍家。 霍家这会儿正忙活着呢。 里里外外都是来回穿梭的下人。 他们看到楚殷殷过来,全都朝她投过来目光。 楚殷殷却不卑不亢,就连腰板都挺的笔直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几个公子哥都沉默不语。 三公子霍易安靠在床边,脸色铁青的盯着被女婢们端出去的血水。 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三盆了。 一个人到底能吐多少血? 他虽然不想让老头儿活着,可到底是自己父亲,亲眼看着他这么痛苦,他的情绪自然不会高涨到哪里去。 七公子霍继远差不多也是一样的铁青脸。 九公子霍择安泽索性把脸转过去。 唯独四公子霍起丞,端正的坐在大床之前,他的神情寡淡薄凉,就连眸子都透着波澜不惊。 楚殷殷才刚走到屏风处,七公子霍继远便发现了她。 对方提步朝她走过来,楚殷殷看着他的表情,自觉不妙,果不其然,在他快到跟前的时候,猛地举起了巴掌。 楚殷殷后退一步,并直接丢出飞针。 飞针扎在他户口上的穴位。 他只感觉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就是这个功夫,楚殷殷绕过他,走到了床前。 霍起丞看着她,点头行礼,“大夫。” 又对不懂事的霍继远呵斥道,“你发什么疯?父亲还没死呢,你在这时候便要越矩行事了吗?大夫是我请来的,你怎么敢对她动手?!” 第403章 再给我次机会 自从七年前霍临渊离开霍家之后,就只剩几个庶出子弟,为了在霍老爷子跟前赢得好感,几个子弟明面上,始终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虽然私下里各有怨懑,但好歹能维持着表面的繁荣。 可眼下霍老爷子马上就要不行了,说不定今天就会断气。 他一断气,接下来大家就都会撕破脸皮,各凭本事争家产,所以在这个时候,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霍继远本来就不服霍起丞。 一个腿不能行的废物,凭什么在家里面总是发号施令?凭什么搞得他自己好像是家主一样? 家主是有能者居之。 他不认为自己比他差。 霍继远一改之前的态度,冷嗤了声,“越矩行事?什么是规矩?谁又是规矩?你请来的大夫,害的爹爹要死了,我对她动手怎么了?” 他揉着发酸发痛的手腕,毫不畏惧的与霍起丞对视,“别说我打她,就算我打你也没错!你藏着恶毒的心思,害死了父亲,现在又来虚情假意?” 霍易安闻言气急败坏的走过来,“霍继远,你究竟什么意思!我跟你说,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都不认识这位大夫,她治死了爹爹,怎么能甩到我们头上?” 这种脏水,可不能随便往他们身上泼。 霍老爷子虽然死了,可是霍家家族还在,家族中还有叔伯们,如果让他们听了这些风言风语,想要继承霍家家业,恐怕困难重重。 “反正大夫不是我请来的。”霍继远一句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到时候你们去跟叔伯们解释吧!” “你!”霍易安就差气的要蹦起来了,“当时她救治的时候,你们都在场,开药方的时候,你们也都过目了,那会儿全都同意了,这会儿又想把责任甩到我和阿丞身上,我告诉你,做梦!你想都别想!” “你!”霍继远眼看着自己也要被拖下水,当即是动了真怒火,“就是你们!” 霍择安本来看着他们三个人狗咬狗,哪想自己也被拉了进来。 他抿着唇,低声的道,“够了!爹爹还没死呢!” “是啊。”楚殷殷看够了戏,才幽幽的开口。 她眼睛微弯成了新月,声音里的笑意中,带着浓浓的嘲讽,“这霍老爷子还没死呢,你们倒是先吵起来了。如果我是霍老爷子,恐怕没死,也得被活活气死。” 霍易安知道她是在讽刺。 他们刚才那副样子,确实也不够体面。 “够了,别说风凉话了。”霍易安看着眼前的这个不知真面目的女人,“大夫既然来了,就先去看看我父亲吧!” 霍择安刚要开口,就听见霍起丞沉稳低哑的道,“大夫,让您见笑了,现在还请您过来看看我父亲,他这么吐血,已经有了三大盆,目前是第四盆。” “再这么吐下去,可怎么办啊!”接过话音的是三公子霍易安,他靠在床边,看着霍老爷子,眸色幽暗晦涩。 楚殷殷上前扫了眼,淡定的开口,“没事,死不了。这种症状,应该是昨天是我开药的剂量重了,本想药剂下的重一些,好让老爷子尽快醒过来……” “没想到老爷子身体亏空的这么厉害,一时承受不住才会吐血。”楚殷殷语带愧疚,“不出意外的话,第四盆吐完之后,就会停了。” 霍继远觉得她完全就是在胡诌,“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吐血的不是你!你才会说的这么轻松!什么叫吐完第四盆就会停了!要是不停怎么办!” “庸医!”霍继远再次把炮火对准了霍起丞,“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慌什么?”霍起丞低低的笑,“她说会停,我就信她。你且等着看就是。” “行!”霍继远用手使劲儿擦了下鼻子,“正常人吐那么多的血,都活不了,我倒要看看吐完四盆,爹爹会怎么样?” 楚殷殷垂眸。 看着床上闭着眼大口吐血的老头,心中生出一阵阵悲哀。 其实这吐的不是血,而是毒血。 三盆还没吐完,想来这些毒素,应该是经年累月留下来的,兴许早在七年前,就有人开始对他下毒了。 至于下毒的人,无非就是屋子里的这几个,没准人人都参与了。 半刻钟过去。 所有人都在等着。 第四盆血的时候,霍老爷子一开始大口大口的吐,后来吐的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停了。 女婢给他擦拭嘴角后,扶着他重新躺下。 楚殷殷上前,再次诊脉。 毒素已清,再稍微用点药,明天就能醒过来。 她退后一步,对霍起丞道,“诸位公子,今天老爷子的脉象比昨天洪武有力了,说明药确实是用对了,就是剂量下猛了。还请各位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起丞看了眼床上的霍坚,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他刚才吐血用力的原因,这会儿的面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些。 他打量着楚殷殷,然而只能看到她那双垂下来的漂亮的狐狸眸子。 难道她真的能救活? 不能吧? 据他所知,老爷子已经中毒太深。 就算是华佗在世,都不一定能够救活。 面前的这个女子,却说老爷子是病,她连中毒都没查出来,怎么可能救活? 不过…… 现在谁来救霍老爷子,都是要当替死鬼的。 别的大夫都懂其中的门道,不敢接这个活,她不知死活的送上来,那就别怪他们。 霍起丞这时候微微犹豫了,“你真的能救活?” “真能!” “呵!”霍继远很是不屑的道,“要是救不活,你就等死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多加点银子。”楚殷殷略带谄媚的开口,尽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要钱不要命的蠢货,“得二百两银子。” “钱不是问题。”霍起丞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只要你能救活父亲,不过,本公子也把丑话说前头,要是救不活……” “不可能的。”她信誓旦旦的开口,“明天我就让老爷子醒过来。” “呵呵。好大的口气!”这下就连霍继远都忍不住笑了,“行!试试就试试,反正我是不想让老爷子死,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场的全都不希望老爷子活下来,但他们也不希望传出去不利于自己的名声,更何况,他们更不相信楚殷殷能救活,都同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楚殷殷便又开了几副药,这回却是又让另外几个大夫看过,确定都是些正常的药,才去抓药。 霍起丞叫人点了二百两银子给楚殷殷,楚殷殷再三道谢后,这才离开霍家。 看着她消失不见,霍起丞才嗤笑了声。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扳指,喃喃自语的道,“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出意外,老爷子这两日就会死。 第404章 她谁都不信 霍老爷子的病对楚殷殷来说,并不难,这两年她学了不少东西,这点小伎俩,不过是些粗浅的皮毛。 那些大夫不懂,是不精通此道。 明天,霍老爷子就会醒来。 到时候霍家恐怕要重新洗牌。 她不喜欢参与这些斗争,但霍临渊是霍家的子弟,他们此番从叁化谷回到京城,为的就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富贵,还是地位。 楚殷殷胡思乱想间出了霍家。 当看到人来人往的街头,却顿时有几分迷茫,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心里清楚,应该回去看着醒醒。 可是霍临渊或许会在家。 想到霍临渊,就想到了二人之前的争吵,想到了容无崖,想到了他们每个人半真半假的话。 谁都对她有所隐瞒。 她谁都不敢完全相信。 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而她……又是谁呢? 她是霍临渊的妻子殷殷,还是容无崖嘴里的王妃楚殷殷? 心里头的繁杂思绪,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向来情绪波动不明显的她,蓦地感到阵阵烦躁。 她索性想着,到处走走看。 来到京城已有十天左右,基本上除了家里,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去过,因为霍临渊告诉她,她生的好看,出去被人看到的话,会招惹麻烦。%&(& 之前她没有起疑过,现在忍不住冷笑。 楚殷殷并不蠢,随着出现的这些蛛丝马迹,以前不理解不明白的,到现在基本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说的是什么麻烦? 容无崖吗? 京城街道上的人很多,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好了,盛夏的眼光照过来,许多人脸上都汗津津的。 楚殷殷穿梭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就走过去看看。 醒醒两岁多了,好奇心越来越重。 小家伙之前待在叁化谷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玩具。 来到了京城里之后,所有小孩子的玩具,应有尽有,什么口哨啊,泥人,竹蜻蜓,上次她见了之后都很喜欢,可是那会儿霍临渊急哄哄的领着她们回家,也就没有买。 楚殷殷觉得亏欠,于是决定每一样小玩意都买个回去,醒醒一定很高兴,对了,她还没有吃过糖果。 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水果糖。 红黄蓝绿,她应该会喜欢的。 楚殷殷买完了玩具,攥在手里,然后拎着去找卖糖的小贩,等终于找到的时候,她还未到,那小摊贩就笑了。 “夫人您又来了啊。”摊贩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长得很端正,见着她就说,“差不多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您了呢!” 楚殷殷心中疑惑,但想到容无崖说的,也就顺势说道,“我戴着面纱,你都能认出来是我?” “那是当然!”中年男人得意的说道,“夫人您这双眼睛长得非常独特,小人当然记得,而且之前您每个七八天就会来我这儿买糖吃,你说家里头的夫君脾气不好,总爱生气,但喜欢吃糖,每次用糖哄,他都不气了,小人一直都记得呢。” “其实夫人您的夫君,哪是喜欢吃糖啊,他是不舍得跟您生气。吃糖只不过是个借口。”说到这里,他语带疑惑,“夫人您这两年倒是没来过,小人还很是担心您呢,您和您夫君……” 楚殷殷笑笑,“我们这两年不在京城。” “哦!”中年男人恍然大悟,“好好好,如今回来了就好。” 看的出来,她之前兴许真的来这里买糖,连要哪种糖果都还没有说呢,摊主就已经把糖果包好,还额外送了点。 “夫人,您收着,这都是您以前最喜欢买的。” 楚殷殷沉吟着点了点头,朝着他笑了笑,选择离开。 她在外面逛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醒醒,所以便打道回府。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 方幼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鉴心从后面跟上来,见她又在发愣,一把将胳膊圈在她的脖子上,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指尖在她鼻子上点了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走路别发呆,你总是不听,看来之后带你出门上街,得拿条绳子把你拴起来才行。” “指不定谁拴谁呢!”方幼珠把他的手推开,“我跟你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殷殷了。” 楚鉴心一怔,眸中闪过些许异样的情绪,旋即又恢复如常,爽朗的笑了笑,“是吗?我前两天也看到个很像她的,不过没追上去看。” 方幼珠眼珠子瞪的滚圆,“为什么不追上去看看?万一那是殷殷呢!” 楚鉴心当然希望那是楚殷殷,这三年里,疯狂魔怔的何止只有容无崖一个人? 他们一开始,也到处的寻找,见着有一分相像的,都会上去看个究竟,后来就是一次次的失望。 楚鉴心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只是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刚才看到个像殷殷的,不追上去看看呢?” “我这不正准备追上去,被你给拉住了吗?” “……”楚鉴心讪讪的,“行了行了,走吧,你不是要去吃烤鸭?定了位置,赶紧去吃。” 方幼珠再次朝着刚才的那个方位看过去,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摇了摇头,等下次再遇到,她一定要追上去问问。 楚鉴心拉着她往前走。 突然,他毫无征兆的问了句,“其实,殷殷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方幼珠闻言破口大骂,甚至还直接上手拍在他脑门上,“你胡说八道什么?殷殷还活着好好的呢!楚鉴心,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哦。”楚鉴心叹了口气说,“希望她能赶紧回家。” 而此刻的楚殷殷,已经离开了喧闹的大街,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霍临渊找的这处小院,距离京城的市中心不远不近,不过走了两条街之后,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人声没有那么热闹了。 她先拐入一条小巷,快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楚殷殷下意识的要丢袖中的银针,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第405章 他喜欢吃糖 男人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 楚殷殷扭头看去,就见他走到跟前。 长手虚虚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她不肯,男人便凑过来,在她耳边吹气。 楚殷殷打了个激灵。 下一瞬。 男人趁虚而入,另只手抚着她的后背,将她抵在了墙上。 她并没有撞上去,因为有他的温热大掌夹在中间,这个小小的细心的动作,让楚殷殷眸色沉了下来。 她舔了舔唇,低头望着他的鞋面,“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晚上才会去接我吗?出尔反尔?” 容无崖失笑,“我说了晚上去接你,又没有说,白天不能和你见面。” 他顿了顿,用喑哑的声音道,“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其实容无崖今天的公务很多。 本来按照他的能力,半天的时间,足够处理完毕,但是他心中想着楚殷殷,思绪乱飞,效率便大大不如从前。 昨天的一切,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见到活着的楚殷殷,是做梦。 和她同床共枕,是做梦。 她带着他们的女儿,都好好的,更是做梦。 容无崖难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看那些折子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会想到她。 他控制不住。 意识到自己想她之后,他也不想控制,索性问清了她的行踪,然后在这里等着她。 他想着,只要她抱一抱自己,就满足了,不多求别的,他立刻可以回去当差。 现在见到她,胡思乱想的心,便定了下来,无处安放的情绪,也像是有了归宿。 她是真的存在,真的回来了。 容无崖嘴角带着笑,说完那句话之后,见她不出声,于是便垂眸看她,“怎么不抬头看看我?” 他注意到她稍显凌乱的发髻,失笑道,“今天怎么头发都没好好整理,跟我来,到马车里面坐坐,我帮你梳头发。” 两个人情浓意浓的那会儿,楚殷殷被她伺候的娇生惯养,她的眉是他画的,就连头发都是他梳的。 这些对她都不是难事。 他拉着楚殷殷要往马车走,但是女人抗拒的态度很明显,她微微用力,想要甩开他。 “怎么?”容无崖皱眉,“不愿意跟我去?” 他倒是不强求,就在这里给她整理起来,手指刚抚摸上她的发髻,就被她推了开,连带着她手中拎着的零食和各种小玩具,都哗啦啦的掉到地上。 容无崖见状,第一时间俯身去捡。 当看到那些糖果的时候,难掩心中的激动,他仰起头看她,欣喜的道,“这些糖,是为了哄我买的吗?殷殷,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的话,与那个糖果小摊贩说的,不谋而合。 小摊贩说她之前买这些糖果,是用来哄男人的,而容无崖说的……他连这个都知道。 楚殷殷脸色严肃,好在隔着层面纱,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蹲下身,跟着一起捡东西,同时说道,“不是,是给醒醒买的。” “原来醒醒和我一样,都喜欢吃糖。”容无崖说着,修长的手指剥开一个糖果,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这三年,没有楚殷殷的日子里,他就是靠着这些糖果撑过来的,隔三差五就会让西川去买点回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买回来的,都没有楚殷殷买的甜。 现在又尝到了她买的糖,口齿间弥漫着的浓郁的甜,又让他找回了熟悉的味道。 “殷殷,你自己买的糖,要不要尝尝?” “不要。”楚殷殷把玩具重新整理好,想要起身的时候,男人忽然半跪在地上,拉过她,随手掀开她的面纱,正要吻上来的时候,蓦地停了下来。 他眼神幽邃,明明刚才还宛如春日和煦的风,现在瞬间变得森凉恐怖。 楚殷殷还保持着俯身的动作,面前的男人则是单膝跪地,奇怪的是,他顷刻间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她愣在了原地。 “容无崖……”她被他盯的心里没底,低声的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一边面无表情的嚼着糖果,一边伸出手,轻盈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楚殷殷一怔。 那个地方火辣辣的,正是之前霍临渊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随手抽过的地方。 “他打你了?”容无崖出声时,用的是相当笃定的口吻。 楚殷殷垂眸,“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容无崖粗粝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白皙脸上的红色指印,每一下都极为珍视,“跟我回府,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楚殷殷还是拒绝的口吻。 她现在心里头乱的很,在没有理清楚头绪之前,不管是容无崖,还是霍临渊,她都不是很想看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些轻伤可以处理的。”楚殷殷说。 “你是自己走着跟我回去,还是被我抱着过去,挑一个吧。”容无崖却压根没有听她的话,继续自顾自的道。 她的拒绝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 楚殷殷没脾气的要拍掉他的手,可容无崖早就猜透了她的想法,毫无征兆猛地站起身来,连带着她也被扯了起来。 “容无崖你……” “别拒绝我。”他将她打横抱起,双臂有力,紧紧的箍着她,竟是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了车厢里。 容无崖吩咐,“西川,回府。” 西川颔首,“属下遵命,宫里那边……” “不去了。”容无崖沉声说道。 反正今天他也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公务,恰好又遇上自己心尖上的女人,出了这种事,他现在只想杀人,哪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处理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西川听得出来自家王爷口吻中压抑着的怒火,没有再多询问,等二人坐进马车里之后,沉默的驾驶车子。 车厢里。 楚殷殷挣扎不得,也就没有再徒劳。 她被扣在他的怀中,感受着男人的心跳,他的心脏跳的富有节奏与韵律,竟然让她变得平静下来。 到了瑞王府。 容无崖完全不给她自己走路的机会,一路抱进王府,又抱进紫气苑,最后抱进了房间的床上。 他把她放好,下一刻,拽掉了她的面纱,然后坐下来,对她说,“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他还打你哪里了。” 第406章 别再来纠缠我 楚殷殷摇头,“我自己上药就可以。” “我有说让你自己上药吗?” 容无崖现在出离愤怒。 又心疼他,又生她的气。 他怎么可能不发火? 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都不舍得欺负,不舍得甩脸色,甚至就连大声说话,都怕这个娇气包会伤心,可别的男人,居然敢对她动手? 他绝不会放过霍临渊。 容无崖气的舔了舔唇,“好,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脱,那为夫就帮你。” “容无崖你敢!” “怎么不敢?”容无崖扯了扯嘴角,“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无耻!”她气的咬牙。 旋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想要动手,却被容无崖一把压过来。 他的两腿抵着她的,直接挤进了她的腿间,楚殷殷感到羞耻又愤怒,抬手要照着他的脸打过去。 这三脚猫的功夫,看的容无崖只想发笑,“在为夫面前这么凶,在他霍临渊跟前,就跟个小猫似的?他打你,你就不能打回去?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任由他打你?” “楚殷殷,我竟不知道你能爱他爱到这种地步?连他打你这种事,都能忍得了?” 他边说话边抽出自己腰间的腰带,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她的手举过头顶,牢牢的绑住。 见她要挣扎,冷声提醒她,“弄伤了自己的手腕,我便把你留在府上,什么时候伤好了什么时候再让你走,你也休想在这几天见到醒醒。” 果不其然,这个威胁是最有用的。 楚殷殷身子别扭的扭了起来,容无崖眸色深了,随着她摆动的姿势,不管是丰满的峰峦,还是那纤细的腰肢,都充满了欲的意味儿。 容无崖思绪翻飞,还是冷着脸,先把她的衣服给揭开了,一眼就看到了脖子上的红印。 很显然,是被狠狠掐过才会留下的痕迹。 容无崖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沉默的把她衣服扒了,看到身上没有别的痕迹,才又给她穿好。 楚殷殷羞辱的偏过头去,“容无崖,你无耻!” “看光你的身子就叫无耻了?”容无崖淡笑了声,“我还没做什么呢,再者说……” 他顿了顿,想到刚才看到的,她浑身泛着的粉色。 没控制住热血沸腾,就连身下都叫嚣起来。 容无崖靠近了些,轻轻压在她身上,“我还有更无耻的。” 楚殷殷一怔。 等反应过来后,大声的道,“放开我!” “给你涂了药。”他指腹蘸取点药膏,涂抹在她的脖子上。 楚殷殷只觉得一片清凉,随后抹上药膏没多久,就变的火热。 她微微蹙眉,容无崖就解释道,“上好的药膏,痕迹会消的很快。” “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吗?”楚殷殷问,“醒醒如果长时间看不到我回去,会伤心的。” “好。”他说,“晚点我去接你们。” 楚殷殷动作一顿,“你能不能别再纠缠我。” 有太多的事情,理不出头绪来。 霍临渊令她心寒,容无崖又让她心累。 本来她的生活很平淡,现在却似乎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里。 有时候就连她都迷茫,究竟她是谁。 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容无崖只是告诉她,“先回去吧。” 他把她买来的糖果和玩具,重新塞到了她的手里,“我让西川送你。” “我自己可以回去。”楚殷殷拒绝了他。 她就知道让他离自己远点,他不会答应的。 容无崖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慢点。” 楚殷殷虽然拒绝了要西川护送的提议,但是她在回去的路上,偶尔不经意回头,能够感受到有人在跟着她。 她就这么回到了小院。 一进门就听到醒醒笑咯咯的声音。 她刚要喊小姑娘的名字,就见霍临渊正让醒醒骑在他的脖子上,他给她当马儿,醒醒正玩得不亦乐乎,就连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殷殷!”霍临渊看到了她,满脸讨好的架着醒醒跑过来,逗弄脖子上的醒醒,“看看谁回来了?醒醒的阿娘回来了!” 醒醒笑容大大的,两只小手拍起来。 “阿娘!阿娘……咯咯咯!” 她朝着她张开手,要她抱的意思。 楚殷殷手里还拎着东西,正要往地上放,霍临渊顺手接过。 他看到了糖果,笑着道,“给醒醒买的?小孩子别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 醒醒一听到糖,眼睛也亮了。 楚殷殷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取过一颗糖,剥掉外面的糖纸,送到了她嘴里,问道,“甜不甜?” 小醒醒笑盈盈的点头,两只小手抱住她的脸,凑过来吧唧亲了口。 楚殷殷今天的不快,就这样被温暖的治愈了。 她看着霍临渊,又看到他手中的糖,不知怎么,脑海中飞快闪过容无崖吃糖的样子,于是鬼使神差的也给了他一个糖。 霍临渊有点愣,下意识的道,“我不爱吃糖。” 楚殷殷睫毛颤了颤。 霍临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一句又补充说道,“从小就不爱吃,不过这颗糖是殷殷给我的,意义不同。” 他故意当着她的面,把糖放到嘴里,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殷殷,你还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楚殷殷看着他,摇了摇头,抱着醒醒往房间里走。 霍临渊赶紧跟上去,“我买了药膏,你今天的伤,我帮你涂一下吧?” “不用。”楚殷殷拒绝,“霍老爷子明天就能醒过来,你明天要回霍家吗?” 霍临渊知道她今天去了霍家,本来没好意思问,现在见她主动提了起来,便说道,“恩,明天我们回去,你跟我一起,还有醒醒。” 楚殷殷点了点头,“霍老爷子是中毒的,经过我观察,府上的那几个庶子,应该都做了小动作,这件事你可以顺着找人查一查,到时候捅到霍老爷子跟前,应该能重创他们。” “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霍临渊见她有条不紊的说着,更觉得对她愧疚。 他抿了抿唇,突然靠过来,在她跟前跪下,可怜巴巴的道,“殷殷,我今天知道错了,我是太吃醋太生气了,所以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来,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楚殷殷在被他打的时候,心都碎了。 当时他不曾顾及她的感受,如今迟来的道歉,又有什么用? “你先出去吧。”楚殷殷说道,“我要仔细考虑考虑。” “好。”霍临渊不敢再惹她生气,走的时候,俯身想要在她脸上亲一下,楚殷殷躲过了,他便亲了下醒醒,说道,“今晚我做饭,一会儿来喊你。” 楚殷殷捏了捏手指。 霍临渊一走出房间,奔着厨房而去。 没几步,身后就悄无声息的落下两道人影。 他们走上前,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一个手刀砍过去。 霍临渊就昏死过去。 两个人对视了眼,将他拖走,塞进了马车里。 第407章 废了他 两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瑞王府的后门。 东川在门口等着,见状问道,“事成了吗?” “成了!”从车上跳下来的黑衣侍卫应着话,同时从车厢里面拖出来一个大麻袋,重重的丢地上。 东川扫了眼麻袋,随手拖起麻袋往府里走。 他并不在意里面的人醒不醒,过门槛的时候,更是生拉硬拽,砰砰砰的,终于,快到后院时,麻袋里面有了动静。 起初是闷哼,应该是刚转醒。 到了后来便是拼命的挣扎。 东川停下来看了眼,摆了摆手。 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拳头砸进肉里沉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出眨眼功夫,里面的人就老实了。 东川哼笑了声,拖进了房间里。 他吩咐手下,把人拉出来,绑起来。 自己则前往书房,通知容无崖。 容无崖虽坐在桌子前,但是却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翻看奏折,他手里拿着个沙漏,翻来覆去的看,等里面的沙子掉完了之后,又翻转过来。 东川推门而入,垂首,“王爷,人来了。” 容无崖哂笑了下,随手将沙漏往桌上一扔。 他站起身,理了理江户紫色的长袍,整个人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可是眼底的寒凉,却叫人心生惧意。 东川心里暗道,今天霍临渊不丢半条命,怕是走不出去王府了。 容无崖出了书房,来到柴房。 一推门进入,就见到了椅子上被绑的霍临渊。 他眼睛上蒙了条黑布,遮住视线,算得上俊朗的脸上,这会儿鼻青脸肿,还有个灰扑扑的脚印,看起来很狼狈。 可这些,和他的殷殷遭过的罪相比,不值一提。 容无崖呵笑了声,缓步进入,优雅落座。 霍临渊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了。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那个叫人把他绑起来的主子。 他刚才就猜测对方是谁,可是都没有头绪。 那个小院是他刚置办不久的,霍家的子弟如今所有心思都在霍老爷子身上,没空理会他,就算找到了他,他们收到的命令应该是直接将他弄死。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多此一举的,把他带过来。 霍临渊想到这里,定了定神。 对方没有想要他的命,他便心中有数了。 “不知……” 容无崖摆了摆手,西川上前揭开他的眼罩。 霍临渊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愣怔。 男人俊美似妖,散漫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他唇角勾着讥讽的笑,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又黑又凉,就像是被冰冷的蛇盯上一样。 霍临渊感觉很不舒服。 他并没有见过容无崖。 早年从逃离霍家的时候,容无崖正在战场上大放光彩,不过,他观察细致入微,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不确定的猜测道,“瑞王爷?” 容无崖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他信手拂了拂衣袖,“既然猜出了本王的身份,不妨就猜一下本王把你请过来的目的吧。” 知道对方是容无崖,霍临渊反而镇定下来。 他淡淡的笑了几声,“许是为了我夫人,今日她还同我说,昨天见到了你。王爷,您总盯着我的女人,恐怕不太好吧?把我掳过来,倒是无所谓,我一个男子胆子大,可是去半路上拦她……” 霍临渊口吻凝重下来,“做的过分了些。” “是吗?”容无崖嗤笑。 他听得似乎来劲儿了,还叫人倒了杯茶,目光落在茶杯里打着旋儿转的茶叶,等它慢慢沉到杯底的时候,才又接过话音,“你倒是跟本王说说,她怎么会变成你的女人?” “她本就是我的女人。”霍临渊自然是不会承认他做过的事情,换了副口吻说道。 “早在回京的路上,我就听说了王爷不幸的遭遇,同为男子,我很同情,也试着想过,倘若没有我夫人,我恐怕会和王爷一样的感受,只是……” 他态度坚定,“就算王爷再想念自己的妻子,也不能夺人所爱啊。这要是传出去王爷强抢民妇,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她是不是你的夫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容无崖低声说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本王清楚。” “她是本王的,本王断然不可能放手。”容无崖看向霍临渊,忽然又倏地笑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真是你的女人,本王看上了,那也是要抢来的。” “王爷就不怕朝堂上的大臣,对您议论纷纷?背后弹劾参您一本?” 容无崖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本王。敢弹劾本王的,都已经死了。对于她,纵然与天下为敌,也要将她留在本王身边。你看上谁的女人都好,万不该看上她。” “也对,她那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你情难自已可以理解,可是你当知道,不属于你的,偷来的感情,终究不长久。”容无崖沉默片刻,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更何况,你是个不知道珍惜的东西。” “她掉根头发丝,本王都心痛,你是如何敢对她动手的?”容无崖轻飘飘的说着话,话里的寒意,却让整个房间都冷凝了下来。 “本王替她略施小戒。”他将茶杯端起来抿了口,上好的碧螺春,发着幽幽的香味儿,是沁人心脾,“废了他。” 东川了然。 几个侍卫上前,控制住霍临渊,防止他挣扎。 霍临渊大声喊道,“你敢?若是让她知道了,你以为她会放过你?我是她的夫君,你把我废了,她会同你拼命的!” 容无崖充耳不闻。 侍卫取出尖刀,干净利落的两下,就挑断了他的手筋,轮到脚筋的时候,东川亲自动手,也只是眨眼功夫,只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 容无崖眼风不动,“硬扛什么?” 霍临渊此刻浑身都是冷汗,脸色白的吓人。 他没想到容无崖真的敢胡来。 “我回去会跟她说。”霍临渊低声道。 “不用你说。”容无崖幽幽的晃了晃茶杯,“本王亲自同她说。” 随后他看向东川,“现在办事也不利索了吗?” 东川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恭敬的道,“王爷,属下的错。” 容无崖提醒他,“本王说的废了,还有废掉他作为男人的根本。” 第408章 跟容无崖坦白 西川抿唇不言,东川只觉自己下面都是凉飕飕的。 反应最大的,当属霍临渊。 他就在房间里,听着他轻描淡写间,决定他的后半生。 他的手筋脚筋全被挑了,现在连男人的尊严都要没了,而这一切是罪魁祸首,竟然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出口,寻常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和午饭一样。 霍临渊胸中激荡的怒意,汹涌的冲上来。 他额上冷汗连连,因为剧痛,声音都显得有些诡异。 “容无崖!你休要……休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谁让你碰本王的女人了?” 霍临渊咬着牙,“她是我的女人。” “还死不承认?”容无崖铿的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噙着抹淡笑鼓起掌来,“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 “你若是这么对我,殷殷知道了会恨你的!” 霍临渊已经看见东川拿着尖刀,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想起来外面听到的传闻,容无崖是个大疯子,是个纯纯疯批,以前他还是不相信的,因为他自认自己就是放浪形骸、离经叛道之人了,不觉得能有人比他还过分。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楚殷殷身上动手脚,当时他自诩以自己的聪明和手段,能够全身而退,甚至最后能够和楚殷殷有美好的结局。#@$& 知道今天看到容无崖。 他的一切,从长相到行事,都过于狂妄,过于嚣张,过于邪戾而张扬。 先前自己那些小打小闹,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是随便就可以被人拿捏的人,能够坐上这样的位置,也绝对不是个没有心眼的人。 果不其然……%&(& 他居然下令要废了他。 不跟他说些有的没的,目的明确。 因为他碰了他的女人,所以不让他做男人。 霍临渊短暂的思考间,西川已经走到跟前。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小厮过来,将他死死的钳制住。 霍临渊还从没有过这么羞耻丢人的姿势,他被人解绑,却无法动弹,因为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只能软软的歪倒在地上。 那些人便跟过来,死死的按着他的两条腿,还压着他的手脚,甚至有人去脱他的裤子…… 霍临渊气的脑中一片空白,大声的骂道,“容无崖!你叫人住手!快叫人住手!” 他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要把他的命根子割掉,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要是再成为一个连男人都不是的废人…… 霍临渊想都不敢想。 他脑袋嗡嗡作响,裤子已经被脱去了,当即急的叫起来,“住手!你们都住手!” 没有人理会他。 他的脑袋被死死的按在地上,刚才挑断手筋脚筋时候,而流出来的血,就淌在地面上,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面钻,又腥又咸。 而他的眼睛,正对着椅子上,从容优雅的容无崖,对方长眸一挑,好整以暇的朝着他看过来,捏着茶杯的两指,甚至还轻轻的翘了翘。 他没有任何情绪,不疾不徐。 和眼下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霍临渊在这个时候,才深深的认识到,比起来疯狂,容无崖更没有底线。 不过,幸好,他有软肋。 霍临渊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就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处于相对有利的境地! “王爷!”他再开口时,条理清晰的道,“好,我说!你让他们住手!我承认她就是你寻找多年的楚殷殷,可是,这两年是我陪着她一起过来的,也是我找到了红颜老的解药,我对她而言,具有救命之恩!” 他话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便顺理成章,“真正严格意义上算起来,也是你的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的?没有我,她早就死了!你拎不清不重要,殷殷都知道。” “殷殷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她很重情意,尤其是我对她有恩,我还和她一起度过了那么艰难的日子,我还是醒醒心目中认定的爹爹,你如果真的伤害了我,那无异于就是在你和她之间划下一道永久的伤痕。” “她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样对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你对我做的这一切,而我,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得到她的同情,甚至她会因为同情,待在我身边。” 霍临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连喘气都不带喘的,因为那两个侍卫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他现在的下面,只穿着贴身里衣,如果容无崖不发话,他们手里的那把刀,就会对准了他割下去。 “容无崖!”霍临渊着急了。 “说的有几分道理。”容无崖一开口,那两个侍卫果然停下了动作,他们平静的朝着容无崖看去,等待后者的吩咐。 男人换了个姿势,放下茶杯的时候,换成了单手支着脑袋,幽幽的开口,“那本王便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你讲讲你和她的那两年,都发生了什么吧?” 霍临渊悄悄的松了口气。 终于没有再继续了。 他的魂儿都要吓出来了。 容无崖这个死变态! 这个没下限没底线没原则的恶魔! 他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损这么恶毒的法子! 按着他的两个侍卫退到一旁,霍临渊赶紧坐起身,把衣服穿上,然后才喘着气,缓缓从那年夏天开始说起。 “她到了建孟岛上,人生地不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我家门前,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她。她大着肚子,看起来像是怀孕了,可是整个人却很苍老,当时因为太过诡异,所以我就多留意了几眼。” “后来她一直在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每天都在自行熬一些乱七八糟的药,那些闻起来恶心看起来丑陋的黑乎乎的药汁,她眼都不眨的喝下去,织金告诉我说,她中了红颜老。” “我不知道红颜老是什么,更何况就算知道,那时候的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没有必要要救她……” “直到那天,她临盆那天,自己生孩子,生完之后血流不止,她的女婢在旁边哭个不停,只要她惨白着脸,却还在指挥着要怎么做,教她怎么止血……” 听到这里,容无崖的心口一窒。 第409章 你装什么情深义重 楚殷殷当时从王府失踪之后,他就在担心她,不仅担心她身上所中的红颜老,还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有段时间,夜夜做噩梦。 梦中他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 而他总是因此频频惊醒。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生产的时候,出现过这么大的意外,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会永远的失去他。 容无崖一改刚才淡漠的样子,唇线绷的笔直。 “后来呢?”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颤抖。 只是想想当时的那个可能的场景,他就感到害怕,如果亲眼目睹的话…… 容无崖看向霍临渊,沉沉的眸子锁定在他身上,继续问,“后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本王在问你话!” 霍临渊被他的情绪感染,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去请了村子里有经验的婆子,她把女婢推到一旁,然后在殷殷的指挥下,止住了血,殷殷生产完,筋疲力尽,一昏迷就是三天。” “当时她身体状况不佳,醒醒是用羊奶喂养的,三天后短暂的醒过来后,她才告诉我说,红颜老的毒解了,但是造成的伤害,永远不能恢复。” “后来……”说到这里,霍临渊有所隐瞒,“后来用了两年,才解了她身上的红颜老,再之后我收到了霍家的信息,然后带着她回京城。” 容无崖听到这里,嘴角一勾,冷嗤道,“呵,你倒是会略过重点。你不愿意说解红颜老的过程,找了什么人,本王也不问,那就说说,为什么要对她催眠。” 霍临渊没想到,他连催眠这种为数不多的秘术都知道,而且询问的时候,用的是笃定的口吻。 “催眠……”霍临渊想到当时对她使用催眠术的初衷,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容无崖,反正他都知道了,“没错,是我做的。”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本王没耐心听你在这里磨磨蹭蹭,时间再晚一点,还要去见殷殷,所以你赶紧说。” “我能怎么办?”霍临渊咬了咬牙,“她当时心里头只有你,可是时隔多年,谁知道你对她还是不是那个心思,再者说了,我对她那么好,甚至不介意她生过孩子,想要和她有个过来,她怎么能惦记着一个你呢?” “你对她恐怕也没有多用心。”霍临渊转而说道,“你若是在意她,又怎么会几年的时间里没有找到她呢?现在又来假惺惺的装什么情深义重?” 容无崖捏了捏手指。 他对楚殷殷的感情,没必要跟任何人解释。 “你和她已经是过去了,可是她执迷不悟,还在满心满意的惦记你,我只能催眠她。因为,只有让她忘记你,我才能有机会,走进她的心。” “你这是卑劣的手段!” “是又如何!”霍临渊呵呵笑了声,“在感情里面用点卑劣的手段又如何?王爷不也是为了得到她,同样不择手段吗?只可惜……我没有王爷权势大。” 容无崖了解了那两年里,她所经历的事情,更加心疼楚殷殷了。 眼下听到霍临渊讲些有的没的,便没了耐心。 他拍了拍手,从椅子上站起身,“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动手吧。” 几个侍卫继续要扒掉霍临渊的裤子。 霍临渊气的破口大骂,“容无崖,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明明说过……” “本王说的是给你留下命根子。”容无崖啧了声,“没说不废掉你。” 他走过去,照着他的腿间,猛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将霍临渊疼晕了过去,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容无崖垂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眼,然后对东川吩咐,“等他醒过来之后,告诉他,让他明天见着殷殷的话,当面把话说清楚,大致意思就是他不要殷殷之类的,让他们和离。听明白了吗?” “事情办好了,本王会放过他和霍家。”容无崖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但若是事情办不好,霍家也别想好,包括他那个半死不活的老爹。” 东川将这些话一五一十的记下来。 容无崖这才出了房间。 他看了眼天色,虽然还没有一点夕阳西沉的迹象,可是现在想见楚殷殷的心,是一刻都不能再等待。 “备车。”他说,“本王要去接殷殷回家。” 两刻钟后。 马车停稳。 容无崖下车,驾轻就熟的来到霍家小院。 他直接推门而入。 在外院并没有看到楚殷殷。 等进了内院,才听见欢声笑语。 容无崖蓦地愣住,从方才起,那颗备受煎熬的心,终于得到了慰藉。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 先看到的是在小院子里面,摇摇晃晃跑着的醒醒,小丫头脸面上粉扑扑的,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小模样和楚殷殷有五六分相像。 容无崖想着,她小时候是不是和醒醒一样可爱。 他只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见过她,那会儿她还有点婴儿肥,想到这里,容无崖的嘴角勾了勾。 “醒醒!阿娘找到你了。”楚殷殷的声音响起,不多时,漂亮婀娜的女人,便进入了眼帘。 她脸上戴着面纱,大概是怕巴掌印,让醒醒好奇,因此脖子上的伤痕有没有消退,他也完全看不真切。 楚殷殷追上了醒醒,醒醒咯咯咯的笑。 奶娘也跟了上来,“小小姐,您得藏起来呀!” 原来她们在玩捉迷藏。 “再~再来。”小丫头这会儿又说道,“醒醒……藏起来,阿娘找。” 楚殷殷当然同意,“好哦,那这次醒醒要藏好点。” 其实小丫头能藏到那里? 她个头小,便觉得躲在小院里的植物后,只要自己看不到她,她就看不到她了,颇有掩耳盗铃的意味儿。 楚殷殷说着话,将手中的丝带,重新罩在了眼上,然后背过去开始数数。 奶娘则笑呵呵的走向醒醒,“小小姐,来,这次咱们可要藏好点。” “十~” “九~” “……” “五~” “四~” “……” “二!” “一!” “阿娘要开始找了哦。” 楚殷殷还戴着眼罩转过身,一下子撞进了个温热又熟悉的怀抱。 第410章 到处认爹爹的醒醒 男人身上的气息霸道凛冽,像是钻入了一片雪松林。 楚殷殷愕然抬头,猛地撞上男人的下巴。 短而硬的青色胡茬,瞬间让她娇嫩的白肌泛起红痕。 她刚想后退,就被人扣住了肩膀。 他微凉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下巴。 就在这时,眼睛上虚虚系着的丝带飘然落下。 楚殷殷看着来人,低声的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他手指摩挲了下,挑眉道,“红了。” 楚殷殷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以为意的说,“没事。一会儿就消了,不疼的。” 她越过他,看到了蹲在花丛中的醒醒和奶娘。 醒醒两只大眼睛还在骨碌碌的看着她,而奶娘则是表情尴尬。 这…… 奶娘是见过这家男主人的,很明显,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并不是先前的那个,而且看他们两个人的亲昵互动,奶娘一时后悔自己在这里呆着了。 趁着自家夫君不在,别的男人居然找上门来,她又不小心撞见,这该不会招惹祸事上身吧? 楚殷殷看奶娘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脸面不自然的发热,轻轻推了推容无崖,然后冲着醒醒的方向说道,“醒醒,阿娘这就要来找你了哦,你藏好了吗?” 楚殷殷越过他,朝着院子中走去。 其实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小醒醒。 但是小家伙似乎怕被发现,还将小脑袋往回缩了缩,她不忍心让小家伙失望,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绕着小院走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醒醒。 楚殷殷故作惊慌失措的低唤,“醒醒?你在哪里呀?阿娘找不到你了呢!” 她看到了奶娘,给奶娘使眼色。 奶娘心领神会,这几天以来,她和楚殷殷已经有了默契,这样的把戏已经玩了好多次。 “醒醒。”奶娘在醒醒耳边低声的开口,“阿娘找不到你了,咱们出去吧?别让阿娘担心!” 小醒醒很孝顺,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奶娘将她抱起来,小醒醒张开双臂,咯咯咯的笑道,“阿娘!我在这里!你…你找到我了!” 楚殷殷大为惊讶,“呀!这是谁呀?这不是阿娘的醒醒吗?” 小醒醒也配合的笑起来,然后手舞足蹈要朝着她要抱抱,奶娘赶紧把她抱起来,朝着楚殷殷走去。 楚殷殷接过醒醒,小醒醒落进她怀里后拱了拱,小脸压在她肩膀上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容无崖。 刚才容无崖背对着她,她没看到脸,这会儿见到了,口齿不清的道,“爹爹……爹爹……” 楚殷殷和奶娘的表情都是一震。 奶娘心里头好奇极了,眼睛朝着容无崖身上飘了好几次。 她瞧着这位贵人器宇不凡,模样俊朗,像是个非富即贵出身,怎么就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作事儿呢? 自家这位女主人,果然不安分。 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很能招惹是非。 奶娘哪怕刻意藏着情绪,但眼神不会骗人。 这么一来二去的扫着他们,任谁都察觉到了不得劲。 楚殷殷轻咳了声,“奶娘,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奶娘面上不显,心里头却小呕了下。 她清了清嗓子,“好,那夫人我就先走了,明天还是按照您规定的时间过来吗?” 楚殷殷其实也不清楚明天她用不用过来。 她不知道容无崖会不会放她回家。 但是她想,如果她强烈要求的话,他应该也会顺着她,尽管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她点了点头,“恩,还按之前的点儿过来就行。” 奶娘应声后匆匆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容无崖就上前。 他动作自然的从她怀中接过醒醒。 醒醒立刻欢天喜地,手舞足蹈的往他怀里扑,小脸压在了容无崖的肩膀上,还哼哼唧唧的蹭了蹭,“爹爹……” 楚殷殷面皮薄,面露羞窘,跟他小声的说道,“她……她见到人就喊爹爹的……尤其是好看的男子。” 她这可不是瞎说。 离开叁化谷之后,他们辗转多次。 每逢在外面见到年轻貌美的男子,醒醒就会追着喊爹爹,频频闹得楚殷殷一个大红脸,霍临渊则会在这种时候,面无表情的将她拎走。 “爹爹……” 醒醒越发依恋容无崖。 男人轻笑了声,示意她,“走吧,跟我回王府。” 容无崖颠了颠在怀中拱来拱去的醒醒,想到了之前的楚殷殷,也是像她这样,一碰到他怀里,就变得各种不安分。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小小的鼻头上点了下,“和你娘一样。” 被莫名其妙提到的楚殷殷,眼神愣了愣。 楚殷殷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况且,她也没打算在王府久住。她是已有夫君之人,不能总这样去王府住着,有损名声,时间久了,还会让醒醒受到流言蜚语。 她打算这两天抽空,就跟容无崖说清楚。 她要告诉他,她不是她的王妃。 纵然是,现在的她也忘记了前尘往事,不知道他们过去的种种刻骨铭心,所以对容无崖,并没有那种深深的感情。 因为想着这些事,楚殷殷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好在醒醒见到了容无崖,格外高兴。 她缠着他,咿咿呀呀,一路喋喋不休。 有时候楚殷殷听着,都觉得神奇。 两个人说的都不是一件事,但居然莫名能聊下去。 抵达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瑞王府的位置,是在整个京城最好的地段。 入了夜随着盛夏的到来,宵禁随之延长。 这会儿路上还是车来车往,熙熙攘攘的。 容无崖率先抱着醒醒下了车,楚殷殷下车时,看到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她下意识的不想扶,可不管怎么躲,那只手臂就横在眼前。 “乖一些。”他温声说道。 楚殷殷抿了抿唇,不想惹得行人侧目,所以低着头,飞快的跟着他进了王府。 紫气苑的桌子上,摆着很多小玩意,还有楚殷殷今日买来的那些糖果,不过比她买来的还要多。 醒醒喜欢吃糖,一看到糖,眼睛都亮了。 容无崖给她抓了一把,塞到她的衣兜里,说道,“醒醒,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你先到外面去玩会儿好不好?” 有好吃的糖果,醒醒非常好说话。 又听说可以玩耍,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个娘亲? 她乖巧的点点头,甩着小腿出了房门。 门帘重新垂下。 又是两个人独处。 楚殷殷看着这样的房间,莫名觉得有些淡淡的熟悉感。 她扫视了周,却愕然发现,男人不知何时近在眼前。 “容无崖……” 她后退了步,随即被男人扣住了下巴,吻便落了下来。 一吻方休,还有些意欲未尽。 容无崖看着她蒙着水雾的眼睛,低笑了着用手捂了上去,“没有人教过你,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吗?” 第411章 开启同居生活 楚殷殷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自己竟又被他占了便宜! 她的鼻尖上,似乎还萦绕着男人手上干燥的气息。 这么近的距离…… 楚殷殷脸热,身体也热。 她后退了步,眼睛获得了光明,只是目光不太好。 凶巴巴的直勾勾的瞪着他,同时诱人的唇瓣也抿起来。 容无崖好整以暇,坏坏的笑着,用手触碰了下嘴巴。 他一脸的意犹未尽,笑盈盈的坐下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亲我?”楚殷殷难为情的问。 “跟你说了,你还会让亲吗?”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楚殷殷语塞,“容无崖!我是有夫之妇。” “巧了,我就喜欢人妇。” 她被他怼的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 想到自己在路上准备的说辞,楚殷殷觉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总不能这样,日日来王府。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胡乱抹了把嘴巴,注意到他眸色变得幽深,绷着小脸,在他正对面坐下,“我有话要说。” 容无崖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缓慢打开,用食指蘸取了药膏,拎着凳子挪过来。 两个人又坐到一块儿。 他勾着她的脖子,凑过来,缓慢给她上药。 “说啊。”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肌肤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五官依然完美的无可挑剔。 不对啊! 楚殷殷你在干什么! 要跟他说正经事啊! 楚殷殷偏过头,“今天是我来王府的最后一天,我以后不会过来了。容无崖,我不是任你随便摆布的人,这两天之所以都顺从了你,是因为我确实对你说的那些事情心存疑惑。或许……我是你的王妃,可是……” 她看见他的眼神变得阴郁,心里咯噔沉了下。 但这些话,她必须说。 “可是我忘记了,我对你没有之前的那些感情,我知道你无法接受,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任谁面对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声称是自己夫君的男人,都会怀疑。”楚殷殷迎上了他视线,“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楚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行。”容无崖答应的爽快,“那你要多久?” 楚殷殷在思考。 容无崖又问,“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楚殷殷摇摇头。 容无崖嗤笑了声,“最多两个月。你既然要调查个清楚,我就由着你,殷殷,我无非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你要调查,我不干涉你,也不会强迫和你发生什么关系。” 楚殷殷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 她抬起小脸,朝他看过去,“什么?” “这两个月要住在我府上。” 楚殷殷下意识想拒绝,“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是霍临渊的妻子,住在王爷的府上,传出去的话,算是怎么一回事?” “霍临渊应该没空理会你。”容无崖气定神闲的说,“明天霍老爷子能醒来,对吗?” 他在询问她。 楚殷殷面对着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没有隐瞒,“霍老爷子是中毒,这两天毒素排出体外,明天必定能醒来。” “这就是了。”她脖子上的伤,已经被他处理完了,容无崖低头,拉过来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楚殷殷皱眉,下一秒,他脱了她的鞋子,取下她的袜子。 楚殷殷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容无崖,你休要胡来。” 他却不理她,压着她不让她抽回去,一边给她抹药一边说道,“霍老爷子醒过来,对霍临渊是好事,霍家内斗这么严重了,他肯定会借此机会,把那些不怀好意的庶子给处理了,哪来的空打理你?” “而且,霍家真要斗起来,那几个庶子,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做出来,你若是跟着霍临渊,肯定会被他们当成靶子。他们会以此来威胁霍临渊。”容无崖的指腹,在她的脚踝上轻轻的打着圈,“他霍临渊护不住你,但是我能。” “你在我府上住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至于府上的这些下人……”容无崖上完了这只脚,又示意她换成另一只,她赖着不动,他便俯身把另外一只脚捞上来,“他们哪敢多嚼舌根?我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了,但凡长个眼睛的,不敢泄露这件事。” 容无崖头也不抬的说,“你在府上住下,我答应给你两个月,让你去弄清楚,想明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 楚殷殷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容无崖给她上完了药,还是不松手。 楚殷殷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脚面,而他本人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脚上面,正看的出神。 “上完了吧?”她说着,示意他松手。 “还没有。”他声音有点沙哑。 楚殷殷皱眉,就见他将她的小脚缓缓抬高,然后他垂首,距离越来越近…… 一个轻盈的吻落到了她的脚面上。 轰——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 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一个浑身绑着粗壮铁链的男人,曾经这么虔诚的吻过她的脚。 脚面上传来一阵湿濡。 楚殷殷再看,便觉得这个画面,格外的难为情。 她挣扎着,一脚踹在了容无崖的脸上。 男人一怔,她也一怔,但更快反应过来后,缩回了脚。 她急急忙忙的穿好袜子,这下片刻不留,就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样,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直到鼻尖没有那股雪松的味道,楚殷殷才敢喘气。 她轻轻拍了拍脸,烧的吓人。 刚才容无崖的行径,简直是登徒浪子! 楚殷殷虽然答应了留在府上,但是强调要和容无崖分开睡,她的理由是在她没有调查清楚二人真正的关系之前,男女授受不亲。 本以为容无崖会拒绝,没想到他这回倒是答应的爽快。 “好。”他说,“你住这个屋子,我去隔壁。” 容无崖很贴心,叫人换了新的床单被罩,还点燃了助眠的熏香。 楚殷殷当晚和醒醒睡得很早。 等他们睡熟后,窗户从外面打开,有人跳了进来。 第412章 跟他讲不通道理 屋子里漆黑一片,但对容无崖来说,什么都看的清楚。 因为天气越来越燥热了。 哪怕是夜里,都闷得慌。 他看到摆在地上的冰盆,轻松跨了过去。 进到里屋,大床上的女人,睡得正沉。 她衣服松散的敞开着,大概是热的缘故,只穿着贴身的小衣物,露出两条又白又嫩的藕臂,在夜里面晃的他眼睛生疼。 醒醒两岁多了,睡觉的时候,还是会往她怀里拱。 小丫头的头发黑绒绒的,贴着她白皙的肌肤…… 容无崖热血上涌,喉咙一阵干涩。 他舔了舔唇,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抱住她。 小女人没醒。 她似乎是在做梦,在他靠过来的时候,打了个哆嗦,之后就又陷入了梦境中。 容无崖在她眼睛上吻了下,她都任由他胡来。 但他到底把握着分寸。#@$&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在府上留下,若是他不讲信用,就会被小女人给记恨上。 容无崖抱着她睡去。 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赶在楚殷殷醒来之前,他又悄然离去。 直到一个时辰后,楚殷殷才悠悠转醒。%&(& 她起床后洗漱收拾,又交代女婢照顾小醒醒,自己看时间差不多,前往霍家。 含桃见她要走,在身后道,“夫人,王爷说让您等等他,他等下陪您一起去霍家。” “他去做什么?”楚殷殷没理会,继续往外走。 不料在紫气苑的院门口,就被东川和西川拦住了。 “王妃。”西川垂眸恭敬的开口,“王爷在书房处理些事情,很快就过来,您等上一等。” 楚殷殷捏了捏手指,正要有所动作,耳边传来提醒。 “王妃,王爷说,让您收起那些银针。” “……” 楚殷殷面无表情。 西川继续道,“那些对付旁人或许管用,但对付我们,怕是不行。” “……” “书房在哪里?”楚殷殷没好气的问。 西川给她指完路之后,恭敬的让开了。 楚殷殷提着裙子,没走两步,就看到男人的脸。 容无崖好笑的看着她,“怎么撅着个嘴,谁惹你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霍家?”楚殷殷开门见山的问。 “恩。”容无崖失笑,“就为了这个来问我?” “不是说好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吗?”楚殷殷不太高兴的样子,“你这样和我一起同出同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 “本王还不能去霍家了?你要去,我也要去,就是这么凑巧。那霍家是什么地方,怎么你去得,我反而去不得?” 容无崖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攥住她的手,“走吧,一起。” 楚殷殷不动弹。 他气的舔了舔牙,“送你一程,等快到了地方,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放下来。” 楚殷殷这才答应。 她其实还想拐去他们买来的小院看看。 霍临渊昨天就不见了,她被容无崖接走的时候,也没见他的身影。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回去了没有? 又或者,他记不记得今天要去霍家? 楚殷殷觉得,他应当是记得的。 这些年,他人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一直记挂着京中的父亲。 今日对他的父亲来说,至关重要。 她先前同他交代过,他许是不会错过。 快到霍家的时候,容无崖让西川把车子停在了小巷子里。 楚殷殷作势就要下车。 容无崖勾住她的腰,把她按在腿上亲了口。 她瞪着他,“你不是说不强迫我发生关系?” “是啊。我说了不会强迫你,但没说不亲你。”容无崖一副无赖的口吻,“而且,看样子你并不抗拒。” 楚殷殷翻白眼,把他推开,当着他的面,取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重新戴好面纱,冷声说道,“容无崖,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亲我,信不信我用银针把你的这张俊脸扎成马蜂窝!” “那倒不信。”容无崖拨了拨她散下来的碎发,吹了口气道,“去吧,你先进去,为夫这就跟来。” 这人还口口声声自称为夫。 简直服了。 跟疯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楚殷殷推开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在他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转身下了车。 小女人走路的姿势也很优雅。 容无崖看着她消失在小巷口,才慢吞吞的吩咐,“绕着附近跑三圈,然后再去霍家。” 楚殷殷连着三日来霍家,门口的小厮都认识她。 见着她过来,知道她是为霍老爷子治病的,连忙放行。 她一路畅通的进到霍老爷子的金竹园。 几位霍家公子已经在等着了。 霍继远一看到她过来,就冷笑出声,“你个庸医!居然还敢过来?” “怎么不敢?”楚殷殷淡声笑道,“难不成霍老爷子死了?他若是死了,我才要跑呢!” “你!你闭嘴!”霍继远脾气暴躁。 面对着同屋的几个其他兄弟,他不敢发泄怒火。 可楚殷殷完全不同。 她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没靠山的女大夫而已,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他当然无所顾忌! 霍继远几个阔步走到楚殷殷跟前,刚才没过瘾,这会儿举起巴掌就要照着她的脸打过去。 “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诅咒我爹爹!”他啐了声,“要是治不好我爹爹,你就得去跟他陪葬!” 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去,就觉得胯下一阵针扎般的疼。 霍继远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表情迅速变了变。 他也顾不得抽楚殷殷了,痛苦的弓着身子,顷刻间冷汗直流,“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霍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楚殷殷神色淡然,“看您的样子,恐怕是突发恶疾,我来为你诊脉看看吧!” 霍继远当然不肯。 这关乎他最私密的地方,关乎男人的尊严。 要是她随便说点什么传出去,只怕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他弓着身子,拼尽全力的坐到椅子上,还不忘咬牙切齿的骂,“今天我爹爹要是还不醒,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要是醒了呢?”楚殷殷淡淡的问。 “醒了?”霍继远反问。 不仅是他,就连其他几个人,都认为她在吹牛。 楚殷殷嗯了声,“若是醒了,那就五千两白银,霍老爷子这条命,值这个价的吧?” 看她如此气定神闲,霍起丞拧起了眉头,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413章 男人们的修罗场 不仅是霍起丞,其他人也都心中生出狐疑。 霍继远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说道,“若是我爹爹醒了过来,别说五千两白银,便是五万两,那也是值得的!只是你莫要只说大话,却没真本事。” “我有没有真本事,不劳七公子您费心,眼下就请您几位开始筹钱吧。”楚殷殷说完,提着手中的药箱要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霍起丞手搭在椅子上,拧着眉问道,“做什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小厮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瑞王爷来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怔。 楚殷殷的脚步微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他来做什么?”霍继远无语的道,“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以前他哪能看得上咱们霍家?现在倒是往咱们家里跑的勤快!” 霍择安会做人,年纪虽然是最小的,但是却是最懂人情世故的。 他轻声笑着,温润开口,“王爷能够来咱们霍家,是我们的福分,七哥莫说这些话,若是让王爷听到了,许是要生气的。” 这是在暗暗的提醒霍继远。 容无崖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他性子阴晴不定,重要的是,还手握重权。 真要惹得他不愉快,他有一千种方法整死你。 霍继远讪讪的闭了嘴。 不到一刻钟。 就见侍卫们护行开路,容无崖紧随而来。 他步伐慵懒,目不斜视的进到屋子里来。 几个人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霍易安作为最年长的,出声道,“不知王爷今日莅临府邸,是有什么指教?” “来看看霍老爷子。”容无崖淡笑了声,态度竟然有几分温和,可这看的几个人都是心惊胆战。 这位活阎王不笑的时候,还觉得正常。 一笑起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易安嘴角一抽,心道说他来看望霍老爷子,没人信,说他来看霍老爷子咽气的,在场的倒是都信了。 相比较而言,霍起丞最为淡定。 毕竟他都敢算计到容无崖头上,没点胆量是不可能的。 他这会儿还能笑着跟容无崖回话,“是,王爷今日来的正好,那日的女大夫,说她今日能够让父亲醒过来。” “哦?”容无崖明知故问,“霍老爷子还没死呢?这都在床上躺了六七年,倒是挺能熬的,若是今天那女大夫真让老爷子醒过来,本王真好开开眼。” 他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率先进入了里屋。 霍继远一看这个样子,也赶紧跟上。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大放厥词,不给他面子的女大夫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刚才她不知对他用了什么法子,让他那处疼的要命,他这笔账都记着呢! 霍择安随后跟上。 霍起丞给了霍易安一个眼神,霍易安过来推着他的轮椅,两个人随后也进了里屋。 里屋地方还算宽敞,这么些人进来,都不显得特别逼仄。 容无崖就坐在床边,距离楚殷殷不到三步的距离,他翘着二郎腿,眼神落在床上,看似是在看霍老爷子,实际上都黏在楚殷殷身上。 霍老爷子有什么可看的? 他的女人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三年不见,她比之前出落的更加惊艳,即便是此刻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也足够勾魂摄魄。 容无崖是越看心中越生出欢喜。 楚殷殷正在诊脉。 霍继远最不耐烦,板着一张脸,就等着发难。 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楚殷殷诊完了脉,正要下一步的时候,又有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直奔里屋,见着这么多人,扑通一声跪下。 他像是被吓坏了,浑身打着哆嗦,开口的时候结结巴巴的道,“公子……那个…那个……那个他他他回来了!” 霍继远正憋着股火气呢,一听到小厮的话,当即人就炸了。 他一脚狠狠踹在小厮身上,啐了声骂道,“那个?哪个?你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瞧瞧把你给吓的!没出息的东西!” 小厮更加抖得厉害了,“不是……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霍继远真想一巴掌扇过去,“谁?到底谁回来了!” “嫡…嫡公子霍…霍……霍临渊!” 此话一出,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殷殷眸子垂了垂,下意识的看向容无崖。 后者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与她四目相对,还饶有兴致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楚殷殷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安静的房间里有人淡淡出声。 “你确定是霍临渊回来了?”问话的是霍起丞。 前段时间,不知哪儿传来的消息,说霍临渊还没死,已经悄悄回到了京城。 他虽然不太相信,但眼下是争夺家产的节骨眼上,他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所以在得到消息后,就秘密的派人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他想找出来霍临渊,然后处理了他。 可是他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霍临渊的行踪。 谁知道…… 他居然就这么巧的,在今天出现了。 霍起丞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脱离掌控。 小厮刚才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说话还是抖着的,“是……是的,小人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大白天见着鬼了呢,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马上就到这里了。” “本公子已经到了。” 门外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到话里的气势汹汹和浓浓的嘲讽。 片刻后。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等走到里屋时,似笑非笑的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他先是看向霍起丞,啧了声,“七年没见了,四哥,你还装腿瘸呢?本公子倒是佩服你,这能耐着性子装下去。” 这句话,直接犹如平地惊雷。 霍继远皱眉,大惊的说道,“什么?你的腿没瘸?” 霍起丞则不理会他,而是看着面前的这个眉目硬挺而霸道的男人,勾了勾唇,淡淡的开口道,“六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 第414章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 霍临渊哂笑了声。 他靠近些,居高临下俯身看向他,“四哥这话说的不妥当,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十年,我都会活着。” 霍起丞扬了扬眉,对于他的挑衅,视而不见。 他勾起唇角笑的温和,“活着是好事,自从你失踪之后,家族里面陆续派出过不少人去寻你,父亲前些年状况好的时候,还总是会问起你,如今你归京,若是父亲醒来,想必定然是要高兴的。” “这些年寻我的人倒是不少,可都是要我命的。”霍临渊摇了摇头,“可惜,就凭那帮废物也敢到我跟前舞,实在是太小看本公子了。” 霍起丞淡定的继续道,“不管如何,回来就好。” 霍临渊龇牙一笑,“本公子是觉得挺好,你们觉得好不好,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他转而把话题一转,看向霍继远,“你看,七弟一看就不高兴,脸垮的跟头驴一样,难道说,派去那些杀我的人,其实是七弟的手笔?” “你别血口喷人!”霍继远脸都绿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你少冤枉人!” 霍继远见到霍临渊,就想到那些被他支配的恐惧。 他从很小就害怕霍临渊。 霍临渊是嫡子,一直就看不上他们,变着法的捉弄他们。 他那会儿年纪还小,没少被他欺负过。 什么虫子蝎子死老鼠之类的,都出现在他的被窝里。 他害怕的哇哇哭,跟母亲说要去告诉爹爹。 可霍临渊是爹爹最疼爱的嫡子,就算说了也没用。 时间久了,他就学会了默默忍受。 好在那会儿,霍临渊并没有把小不点的他放在眼里。 偶尔的捉弄,只是心血来潮。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否认,霍临渊给他造成的阴影。 在得知霍临渊失踪之后,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当然不希望他能够再活着回来,也确实派出过人去杀他。 可是他的人回来告诉他,没找到他的踪影。 前后不到几个月,他就放弃了。 现在怎么又好端端的扯上他了? 霍继远见霍临渊不答话,只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他看,气更不顺了,“你瞪着我做什么?瞪着我,我也没做过那种事!我没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 “说得好!”霍临渊好整以暇的鼓起掌来,“其实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别激动,他们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你没那个胆子。” 霍继远被他这么说,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咬了咬牙,轻哼了声,没再说话。 霍临渊闹了这么一通,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怪异。 可他好像浑然不觉,又自顾自的开口,“对了,我过去看看爹爹。说不定,今天我回来了,爹爹有所感应,恰好就醒了过来。”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霍临渊刚才就看到了容无崖。 如果不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一定会撕了他。 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资本,全都被他毁了。 昨晚从王府回去以后,他连夜请了好几个大夫给他看病。 大夫们都说,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但可以一试。 要是治不好,他绝不会放过容无崖! 至于眼下,成大事者,要能屈能伸。 势不如人时,就要遭这份罪。 霍临渊的目光落在容无崖身上,后者气定神闲。 起初像是一直没有察觉到,后来才朝他看来。 霍起丞出声替霍临渊介绍道,“这位是瑞王爷。” 霍临渊哦了声,“听说过,这些年我逃命在外,倒是听了不少有关瑞王爷的传闻。只是不知道,今天我霍家的家事,王爷您怎么屈尊降贵到这儿来了?” “本王乐意。”容无崖淡声笑道,“霍公子有什么意见?” 霍临渊靠近了几分,“自然不敢有,王爷有权有势的,若是不小心招惹了你,还要掂量掂量脑袋能在脖子上面待几天。霍某哪里敢有意见,只是……” 他呵笑了声,口吻里面带上了几分挑衅,“只是这人的一生,谁都不敢保证总能春风得意,今日起高楼,指不定明日楼就塌了,霍某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看见王爷如今好好的端坐在这里,生出了些许感慨而已。” “犹记得几年之前,我在偏远地区听到的传闻,还是瑞王爷是个活死人,谁能想到不过区区几年,瑞王爷不仅活了过来,还成了如今权倾朝野的重臣。”他也学着容无崖刚才的口吻,浅浅的笑了两下,“人生真是无常啊。” “是啊。”容无崖捻了捻手指,“人生无常,比如现在你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你说了这番话,惹得本王不高兴,本王就可以立刻叫人把你杀了。” 此话一出,原本就气氛诡异的屋子里,更加诡异了。 霍继远是最能蹦跶的,这会儿恨不得夹着尾巴,当自己不存在。 霍择安年纪小,正在细心观察,彼此间的暗流涌动。 霍易安为人中庸,胆子小,向来以霍起丞为主心骨。 霍起丞这会儿没说话,他也识趣的什么都不吭。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霍临渊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开口道,“王爷真会开玩笑。哟……” 霍临渊转向楚殷殷,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这怎么还是个女大夫,本公子这么多年,见的大夫倒都是些臭男人,原本就病了,再对着张丑男人的脸,更觉晦气。女大夫好啊!” 他俯身微微向前,目光里却带着几分哀愁,但一闪而逝。 “女大夫细心,而且还香。”他说完,倏而一笑,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就近坐在床边,挑了挑眉问道,“不知道这位女大夫,可否诊断出来,我父亲是患了什么病?还有没有得治?” 楚殷殷现在心情复杂。 一边是强势霸道,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的容无崖。 一边是明明认识却假装不熟的霍临渊。 她强迫自己收回心神,“回霍公子的话,您的父亲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霍临渊哎呀呀的叫了两句,“下的什么毒?老头儿还有的治吗?你没事,你说个实话,不管能不能治,本公子都不会迁怒你。” 第415章 她连他都瞒过去了 楚殷殷能明显感觉到,容无崖的目光变凉了几分。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处境着实艰难。 她生怕他们两个人会当众打起来。 然而楚殷殷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在私底下,已经结了仇。 她现在只想赶紧解决完霍老爷子的事情,然后离开这里。 再待下去,她都要窒息了。 楚殷殷收敛好心情,重新调整情绪,“回公子的话,霍老爷子有的治。” “还有的治?”霍临渊听起来很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老头子要死了呢,他要是一死,这整个霍家的家产不都得由我这个嫡子来继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老头别活过来?” 楚殷殷知道他在说反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么在乎霍老爷子。 “公子说笑了,为医者救死扶伤,断然不做索人性命的事。”楚殷殷接着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兀自解释道,“霍老爷子身上的毒,绝非是短时间内造成的,而是经过漫长时间里,一朝一夕形成的。他身体里的毒素积累已经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最大负荷,如果不是我出现的及时,恐怕再过两天,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你说说你出现的多么不恰当,这不是故意坏人好事吗?”霍临渊啧了声,“你要是不出现,老头儿一死,我这个嫡子又下落不明,家中就剩下几个庶出的儿子,到时候各凭本事,就看谁能坐上家主的位置了。可你偏偏出现……” 他啪的一下拍在自个的大腿上,“要这么说来,我出现的也不巧,我这不是坏了别人的计划了吗?” 霍临渊说着,见其他几个公子哥,都没人应话,便开始主动点名道,“四哥,你说是不是啊?” 霍起丞掀起单薄的眼皮,哂笑了下。 勾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薄情的温和,“阿渊,你想多了,我们都希望爹爹能够长命百岁,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至于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不得而知,不过,爹爹在家中还能身中剧毒的事情,确实得叫人去好好查一查。” 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道,“我们霍家,绝对不允许有这样对父亲下手的人存在。尤其是为了一己私利。” “说的好。”霍临渊拍了拍手,只见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 在场的人定睛看去,竟然是家族的叔伯们。 叔伯们见到霍临渊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想必肯定是早在之前,霍临渊就挨个拜访了他们。 霍临渊轻笑了声,询问道,“叔伯们,刚才的话都听清楚了吗?这府上,有人对我爹爹下手,心怀叵测,阿渊我刚回到京城,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此事,就拜托叔伯们帮我调查了。” 叔伯们都是受过霍坚恩惠的。 在霍坚做家主的这些年,他们都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可是自从霍坚出了事,卧病不起之后,家族的生意,暂时由霍家几个庶子打理。 庶子们的能力参差不齐。 最好的算是霍起丞,他手中的生意,他们总能分到不少。 但和之前霍坚当家主的时候相比,还是相对匮乏些的。 最差的则是霍继远,不仅没几个钱,还总是出各种事。 偏偏霍继远自己又处理不了,没少败坏霍家的名声。 这六七年以来,在外人看来,霍家似乎还是个商家大户。 可只有他们本家的人知道,赚的钱是越来越少了。 叔伯之间早就心有不满,甚至还在思量着,要怎么从这些庶子手中把家业给夺过来,再让他们糟蹋下去,只怕之前霍坚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商业版图,都会被消耗一空。 就在这个时候,霍临渊找上了门。 说他这次回来,是能够救活父亲。 不仅如此,还能够重整混乱的霍家,回到之前的盛况。 叔伯们想都不想的答应。 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配合霍临渊要做的事情。 霍二叔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要是被我知道,谁对我长兄下手,非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霍临渊连声道谢。 几个叔伯便又问起霍老爷子的病情。 “既然是有的治,那就赶快治啊,不论要多少银子,只要能够让我们长兄醒过来,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难为霍起丞在这个时候,还能气定神闲,就连脸色都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倍感庆幸的道,“诸位叔伯们别紧张的,也别着急,这位女大夫说过了,今天我父亲就会醒过来。她已经打过保证了。” 这一句话,直接将楚殷殷推上了风口浪尖。 众人看向楚殷殷。 霍临渊啧声,“女大夫看模样俊俏,若真是能够救活我爹爹,你想要什么,本公子都给你,包括本公子自己。” 楚殷殷脸红了,接着道,“我确实说过,现在既然大家都在,我这就让霍老爷子醒过来。” “他之前吐的那些血,不过是我用药,将他体内的毒素逼了出来,毒素一清,醒过来是早晚的事情。” 她说着,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当众打开。 又从瓷瓶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塞进了霍老爷子的口中。 之后她又拿了个瓷瓶,这下却没有再倒出来药丸,而是把瓷瓶放在他的鼻尖下面,让他闻了闻。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时间缓慢的流逝。 大家都两眼有神的盯着霍老爷子。 约莫一刻钟之后。 霍老爷子的眼皮颤了颤。 霍二叔见状,立刻哎哟欣喜的叫了起来,“醒了!眼皮动了!是不是要醒了?” 容无崖挑了挑眉。 他对霍老爷子的死活不关心,只是觉得,这会儿楚殷殷的表情,应该是十分严肃的,她的眉头皱着,想必面纱之下,那张小脸也是板着的。 霍起丞的手捏了捏,眸色幽深。 他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楚殷殷身上。 原来那天吐了那么多的血,在她的意料之中。 原来那天她就查出来霍老爷子是中毒,但是却没明说。 她故意让他们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是个贪图财物的庸医。 实际上早已看穿了,他们霍家府上的这些手段。 好一个女大夫! 心机深得倒是连他都蒙混了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大叫了声,“老爷子睁眼了!” 第416章 倒在他怀里 所有人都朝着大床看去,几个叔伯更是挤到了跟前。 霍将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确实睁开了一条缝。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 视线里,那条缝越来越大。 霍将激动的身体都在发颤,他哽咽着道,“大哥!大哥你醒了?” 霍坚昏睡了多年,刚刚转醒,目光有点惺忪。 听着耳边人的声音,才好奇的看过来。 对上霍将这张脸,略带几分愕然。 他迟疑的缓缓开口,“二将?” “是我!”霍将两眼婆娑的郑重点头,“大哥,是我啊!你可算醒了!天啊!昏迷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还以为你不会……” 霍将双手合十的拜了拜,“老天保佑!是老天保佑我霍家!” “二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霍临渊淡声笑道,“真正该感谢的,难道不是这位女大夫么?” 霍将被提醒,才知道是自己糊涂了。#@$& 早在霍坚昏迷不醒之后,他们就找过不少大夫来看病。 药没少吃,钱没少花,可都没有任何成效。 今日霍坚能够醒过来,真的是多亏了这位神医! 霍将一拍脑袋,满脸喜色的转向楚殷殷,“是!是我老糊涂了!今天我大哥能够醒过来,都要感谢神医您!您就是华佗在世!神医,我无以为谢,请您受我一拜!” 他说着就要往地上跪,扑通一声,干脆利落。%&(& 楚殷殷皱着眉头,想要上前搀扶,却对上霍临渊的眼神。 他朝她淡淡的摇了摇头,于是她就受了这一跪拜。 霍将起身后,还是激动的,“对了,之前大夫您要的五千两白银,稍后我一定会叫人给您。” 有他这么一出,霍坚算是看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看着楚殷殷,同样面露感激,“谢过神医!我这把老骨头,本来以为会再也醒不过来,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多亏了神医您!” “不必。”楚殷殷起身,朝着他行礼过后,才继续道,“老爷子您是中毒,至于这毒是从何而来,方才霍二爷说过会叫人去查,您身体内的毒素虽然清了,但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养着,我开了个药方,您一定要按时吃药。” 如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质疑她的医术的。 整个京城无人敢接、无人能接的病人,她不仅接手了,还治好了。 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霍坚忙不迭的点头,“好!我一定谨遵医嘱。” “之后一个月内,我会每日来为您请脉,直到您恢复健康,对了,这两日还是暂时先卧床休养,不要到处走动的好,你的身子经过这几年,亏空的厉害,但切忌大补特补,补养身体这件事,得循序渐进,慢慢的来。” “好!”霍坚还是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楚殷殷见他这么配合,也确实叮嘱完毕,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如今霍坚刚醒,几个叔伯和他的儿子们都在场,估计等会儿又是场腥风血雨,他们并不知道她和霍临渊的关系,此刻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外人,在这里带待着,当然不合适。 楚殷殷朝着霍临渊看了眼。 霍临渊上前坐在了床边,并没有朝她看一眼。 楚殷殷平静的背上药箱,垂眸道别,“老爷子,您既然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先离开了。” 霍坚看着满屋的儿子,包括他失踪多年的嫡子霍临渊,确实有很多的话要说,于是朝她客气的点点头,“差人去送送神医。” “不用这么客气。”接话的是容无崖,“本王恰好要走,顺便送送神医。” 他刚才一直坐在床尾,霍临渊和霍将刚才又到床前来,将他遮的严严实实,霍坚根本都没看到他,这会儿听见了声音,才好奇的循声看去。 面前的男人,容貌长得俊朗,却又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霍坚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自然是准的。 他当即就断定,这是个狠角色。 霍将见自家大哥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无崖看,嘴角一抽,连忙解释道,“大哥,这是瑞王爷,今个儿心血来潮来咱们府上看看您,没想到王爷一来,您倒是醒了,说来,许是沾了王爷的福气。” 霍坚中毒昏迷的这些年,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了解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不知道瑞王爷是谁,不过看自己二弟这么恭敬谄媚的模样,加上对方身上不怒自威的气质,他判断出来,肯定是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 他能够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心性和智慧,远超于常人。 霍坚反应过来,当即就附和道,“是,如此一来,等霍某身体方便,定要亲自上王府,对王爷表达感谢之情。” 容无崖听出了言外之意,爽快的答应下来,“行!走了。” 他阔步走过来,自然而然的从楚殷殷手上接过药箱,挂在身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径自往外走。 然而这个动作,让看到的人,都为之心神一震。 容无崖那种身份,那种性格的人,会主动给人拎药箱? 在场的人,一个个看向楚殷殷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楚殷殷暗暗咬牙,一抬头对上了霍临渊的眼睛。 后者目光冷漠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讽。 她攥紧了拳头,低着脑袋,往外走。 在经过霍临渊身边的时候,因为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他伸出来的脚。 她被绊了下,整个人受惊,不受控的往前面倒。 耳边传来吸气声。 楚殷殷刚想有所动作,腰上一紧,被人有力的扣住。 紧跟着,胳膊也有人扶住。 “走路都不认真?”霍临渊的唇附在她耳边,声音淡淡的,但还是带着他一如既往的霸道说,“今晚酉时三刻,我在家里等你,殷殷,你记得来。” 他说完,就松开了她。 男人扬了扬眉,唇角掀了掀,“神医慢走,莫要再对本公子投怀送抱。” 霍坚见他七年过去,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的骂道,“休得对神医无礼!神医您别生气,我这个儿子生性顽固,您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楚殷殷摇了摇头,“我先告辞了。” 她轻抚着心口,快步走出房间。 等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才松了口气。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闲凉的笑声传来。 她抬起头,就见容无崖正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远远朝她看来。 楚殷殷被他笑的面皮发热,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 容无崖在这时幽幽开口,“刚才是故意往他怀里倒的?” 第417章 和楚殷殷结仇 他语气酸不溜溜的,就差没把吃醋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楚殷殷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是吗?我还当你见了自己的夫君,情难自控呢!”容无崖阴阳怪气的说。 楚殷殷蓦地嗤了声,“是又如何?现在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的夫君,我对他有感情,也很正常。” 容无崖瞬间冷了脸,但他到底不舍得跟她发脾气。 他压下心中的燥郁,朝她招招手,“过来。” 楚殷殷笑着摇摇头。 她一笑起来,两只眼睛都是弯着的。 但她下一瞬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直的往府门走。 容无崖低笑,淡淡的啧了声。 非但没有责怪她不听话,情绪反而看起来还相当不错。 见楚殷殷都快走没影儿了,他才拎着药箱,追了上去。 两个人来的时候,是同乘一辆马车。 容无崖追上了楚殷殷,便又把她塞进了车厢里。 楚殷殷本来想去打听消息的,但被他横插一脚,想着还是先回府看看醒醒,之后再去调查她究竟是谁这件事,况且,到了酉时,还要去和霍临渊见面。 今天她和容无崖之间的互动,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他找她见面,又会说什么呢? 楚殷殷思绪混乱,无意识的轻轻掐着手指。 这一幕,落进了容无崖眼底。 他垂眸遮住情绪。 另一边。 楚殷殷离开霍家后,屋子里便只剩霍家自己人。 有霍坚坐镇,自然没有人敢造次。 几个庶子最擅长兄友弟恭的戏码,在霍坚跟前,尤其是几个叔伯都在场的情况下,气氛相当和谐,一个比一个孝顺的样子。 他们轮番到霍坚跟前嘘寒问暖。 霍坚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随便应了几句,就叫他们先下去,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和几个叔伯们说。 霍易安为首的庶子,自然不敢多言,行礼后就离开。 倒是剩下霍临渊,死活赖着不走。 霍坚瞪他,“你一回来就气我?赶紧滚出去!” “老头。”霍临渊腿搭在椅子上,锐利的眼睛看着他道,“我回来是为了继承家产,那几个庶子没一个好东西,给您身上下毒这事,他们谁都摘不干净,要不是我,只怕你现在早走上了黄泉路。” “你这张破嘴!”霍坚骂他,“七年没见,你怎么还和之前一个德行!一开口就是气我!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气死你之前,也得先让你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霍临渊开门见山,对着自己的亲爹,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年纪也大了,换我做家主,你平时没事就喝喝茶养养花得了,这一天家主没定下来,他们就一天不消停。” “你以为家主定下来了,他们就会消停吗?”霍坚一双眼睛洞悉了太多,继续道,“你爹我虽然老了,但现在还不能把家主交给你。你自己应付不来。” “老头你小看我?” “不然呢?”霍坚蹙眉,“你要是在七年前,直接解决了霍起丞,我还至于小看你?你倒是好,被他反手摆了一道,自己一跑跑了七年,任由他这七年坐大。现在就凭你,怎么解决他?” 虽然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但霍坚却把嫡庶分的很清。 在他看来,庶出的就该老实夹着尾巴做人。 偏偏他家里的几个庶子,一个两个都是头狼。 他的家业,是肯定要传给唯一的嫡子的,而且霍临渊还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所以在此之前,他要为了他,铲除一切障碍。 这其中,就包括他那几个不孝的逆子。 他要让霍临渊坐上家主之位后,再无后顾之忧。 霍坚想到这里,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出去,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前,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老头儿,别小看我!”霍临渊摆了摆手,懒洋洋的往外走,“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这次回来的时候,我便做好了准备。” 他没明说,自己究竟有什么安排,人已经消失不见。 霍坚看着几个亲兄弟,顿了顿,讲起正事来。 霍临渊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小院。 这小院还保持着七年前的格局,不过却有些荒废。 早前母亲去世,后来这七年里,疼他的父亲中毒,自然不会有人还惦记着他,也自然不会有人没事来这小院里。 霍临渊差两个小厮过来,命令他们把小院打理一遍。 “三天后,本公子要回来住。” 他留下这么句话,没兴趣再待下去,就要离府。 管家到现在见着霍临渊,还有点犯怵。 他讪讪的扯出一抹笑,“六公子,您这是要出去?” “恩,跟老头说声。”霍临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重新布置下本公子的小院,过两天本公子回来住,要是到时候让本公子不满意,本公子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这口吻,不是混世大魔王还能是谁? 管家又害怕又谄媚的答应下来,目送着他离开。 霍临渊出了府,步行往回走。 没多大会儿,身后跟上来几条小尾巴。 他若无其事的继续闲逛,在看到万花楼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几个人也赶紧跟上。 然而谁知霍临渊一进青楼,就像是鱼儿入了海,再无踪迹。 他们只好灰溜溜的回去复命。 霍起丞得知消息后,气的摔碎了一个茶杯,“废物!几个人跟一个都能跟丢?我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 为首的暗卫道,“他许是察觉了。” “这还用你说?”霍起丞捏了捏手,一双深邃的眸子,情绪流转。 这次没得手,之后再想除掉霍临渊,只会更加困难。 其实霍临渊,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七年前任由他摆布污蔑,七年后难道还能压他一头? 霍临渊回不回来,对他的计划,都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但确实给他增加了不少麻烦。 他之所以要把他除了,一是减少麻烦,二则是想着他一死,老爷子就不得不从他们几个庶子中挑选继承人,就算到时候没有选中他,他也有本事,让家主的位置,最后落到自己头上。 现在杀霍临渊的计划落空,只能再另做打算。 霍起丞当然感到很烦躁,很愤怒! 他本来计划好的一切,全都毁了。 而让他现在变得这么被动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大夫! 要不是她救活了霍坚,今天就是霍坚的忌日! 那个女大夫到底是哪来的?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418章 他那不安分的小女人 楚殷殷并不知道,自己被霍起丞记恨上了。 她此刻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等会儿要怎么去见霍临渊。 告诉容无崖的话,他很大可能会不同意。 所以她打算瞒着他去。 其实仔细一想,她是去见自己夫君,容无崖有什么立场阻拦? 可是那个男人才不会管什么道理,只要事情不顺自己的心意,他便会不高兴。 想到这里,楚殷殷感到头疼。 所以不告诉他,反而会减少麻烦。 楚殷殷打定了主意。 然而她不知道,这点小心思,早被容无崖看穿。 小女人虽然比之前成熟了许多,可在他跟前还是不够看。 他没拆穿她,反而在回到王府下车的时候,刻意对她说道,“我下午要处理事情,可能会一直忙到晚上,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就直接去书房找我。” 楚殷殷心中一喜,面上不显,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想被容无崖看出来,又赶紧抿了抿唇,“哦。” 还挺能装的。 容无崖唇角勾了勾,试探着问道,“你下午要做什么?” “陪醒醒玩一会儿,然后出去给她买糖吃。”楚殷殷解释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尽量用寻常的口吻说出来,“之前买的,你都给她吃完了。” 容无崖失笑,“可以让容由去跑腿,不必你自己单独跑一趟。” “我还想逛逛。”楚殷殷又接着说,“天越来越热了,准备置办几套衣服。” 容无崖抬了抬眼,“天这么热,让容由把裁缝喊府上便行。” 楚殷殷不动声色,“我之前一直待在叁化谷,想出去转转。” 容无崖看小女人的借口都快用完了,担心自己再问下去,她会恼了小脸生气。 于是他拖着音调淡淡的哦了声,“说来也是,我今天没空,你自己先逛街,等哪日我得空了,再好好陪你把京城都转转。” 楚殷殷长长的睫毛垂了垂,“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行。”容无崖轻笑了声,提步往府里走,“先去看醒醒。” 醒醒和奶娘正在屋子里面玩。 奶娘是容无崖新找来的,说是很有经验。 本以为醒醒突然换了奶娘会有点不适应,没想到他们二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小家伙咯咯咯的笑声,传了出来。 楚殷殷感到意外,进门便见醒醒窝在奶娘怀中打滚儿。 奶娘听见动静,跟二人行礼。 醒醒一见容无崖就闹着要抱。 他把她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又放在肩头,任由她坐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就这么举着她在房间里给她当马儿骑了会儿。 没一会儿,醒醒才看到楚殷殷。 小家伙年纪虽小,心眼不少,赶忙撒娇的讨好她。 容无崖这才把她放下来,让她们一起玩。 楚殷殷接过小醒醒,哄了她会儿。 半晌,见容无崖还不走。 她蹙了蹙眉,好心提醒,“你不是还要去书房忙吗?” “赶我走?”容无崖似笑非笑的问。 楚殷殷摇头,“你早点处理完事情,今晚也能早点歇着。” “哦~”他意味深长的开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也带着含义。 “懂了。”明知她没有那个意思,他非要逗她一下,“看来怪我昨天上床睡觉晚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晚我会早点过来陪你。” “……” 他肉眼可见她的耳朵红了起来,心里头一阵愉悦。 偏偏还要明知故问,继续试探,“还害羞了?” “……” 楚殷殷只低头看怀中的醒醒,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容无崖发出声短促的轻笑,大掌毫无征兆的落在她头上。 楚殷殷身体微僵。 下一瞬。 他轻轻拍了拍她,带着几分能够感受到的宠溺。 “乖点。” 男人的话犹在耳畔,人却消失不见。 他低淳温柔的嗓音,传进耳朵里,莫名引起轻微的战栗。 楚殷殷看着那扇门帘,半晌才迟钝的摸了摸脸。 容无崖出了房间,便去了书房。 坐稳没多久,容由来叩门,汇报说,“傅予到了。” 自从三年前,傅予从堾州回来后,就一直在京中做事。 容无崖起身说道,“请他进来。” 傅予推门而入,迎面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沏茶。 他口吻熟稔,“难为王爷亲自替我泡茶。碧螺春?” “恩。”容无崖给他倒了杯茶,动作自然的把茶杯递过来,“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你吩咐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让你满意过?”傅予淡然一笑,眉宇间都是运筹帷幄的笃定,“现在就等你的殷殷出门了。” “她下午会出门。”容无崖抿了口茶。 浓郁的茶香味,清新提神。 傅予立刻跟着说,“好,我都安排好了。她去找霍临渊?” 容无崖没有否认。 傅予和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说,“我正在尽全力寻找天下的催眠大师,但这种东西比较玄乎,就像蛊师和毒师一样,徒有虚名的不在少数,真正有本事的少之又少,况且他们藏的很好,轻易不会被找到,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容无崖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拂了拂茶面。 “尽力找。” 先前李鹤归说的话,他放在了心上。 寻找催眠大师,并不是为了让楚殷殷恢复记忆,而是咨询一下。 他对催眠一术知之甚少,担心会对楚殷殷造成什么伤害,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 所以才会遍寻大师,问上一问,求个安心。 傅予点了点头,“成。我接着让人找。下午这事,包在我身上。” 到了下午。 楚殷殷用过午饭,先陪着醒醒睡了会儿午觉。 醒来的时候,觉得时间差不多,便叫来奶娘看孩子。 她稍微收拾了一番,离开了王府。 楚殷殷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有人跟容无崖汇报。 正慵懒躺在贵妃榻上的容无崖,点了点下巴。 他从上面起身,“啧,本王跟去看看。” 他这不安分的小女人,不盯着不行。 况且今天这出大戏,他还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呢。 怎么能不出现? 容无崖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出了门。 楚殷殷出来的早,此刻距离酉时还有段距离。 她没直接回先前住的院子,而是去往茶楼。 茶楼人龙混杂,是想要打听消息的最佳去处。 两刻钟后。 楚殷殷被引进不羡仙茶楼。 这几天她已经从王府女婢的嘴里,得知了人最多最热闹的茶楼在哪儿,所以第一站直奔这里。 小二带她坐到距离看台较近的桌子,麻利的擦了擦桌子,笑着问道,“姑娘,咱们要点什么?” 与此同时。 二楼最奢华尊贵的包厢里。 傅予从雕栏往下看,隔着层薄纱,将楼下那人都看在眼里。 他是当真觉得好奇了,“你是怎么断定,她一定会来这家茶楼的呢?” 第419章 她在他的算计之中 容无崖慢条斯理的朝他瞥了眼,“想知道?” “想。”傅予点头,态度诚恳,“你难道会未卜先知?” 容无崖幽邃的目光,落在楼下的小女人身上。 她脸上还戴着面纱,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潋滟多情,叫人心生旖旎之意。 单单从她刚才落座到现在,不足一刻钟的功夫。 旁边几桌的男子,已经朝她看了不下十次。 呵。 容无崖轻轻捏了捏指节,眸底的不悦氤氲上来。 他对着傅予,倒是没有隐瞒,“是我布的局。” “这你都算计?”傅予惊讶,更惊讶的是,“这都能算到?” 容无崖嗤笑了声。 他家小女人的心思,很好猜。 在算计人心方面,他一直都很有天赋。 其他不熟识的人,他都能一猜一个准,更别提楚殷殷。 他对她无比在意,甚至比对自己还要在意。 关于她,他的了解只多不少。 所以在她提出要自己调查时,他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而他只需要交代女婢和奶娘,在她问起来的时候,说出不羡仙茶楼的名字就行了。 后面事情的发展,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三年前他让她离开了,三年后她回来,他就不会再放手。 不管是布局还是算计,只要能够把她留下。 无耻自私一点又如何? 容无崖看着傅予凑过来的脑袋,将手中的折扇敲了过去。 傅予在中招之前,撤了回去。 他重新坐回椅子,不经意看向楼下时,低叫了声,“哎哟。” 容无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登时变得乌黑。 楚殷殷那张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三个男子。 他们围着她坐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龌龊肮脏。 傅予感受到空气中骤然降下的温度,替那几个人默哀。 搭讪谁不好,非要去搭讪容无崖的女人。 那楚殷殷是明艳动人,就连他偶尔看了,也脑子犯迷糊。 可这朵带刺的花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吗? 傅予不敢说话了。 这种时候,万一他一言不合,又得罪了旁边的这位祖宗。 反而将自己牵连其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 几个男子并不知此时的事情,都被人看了去。 他们从楚殷殷进到茶楼,就注意到了。 这个女子身段婀娜,一看就叫人想入非非。 她面上虽然罩着面纱,容貌看不清,但露在外面的眼睛,顾盼生姿,流光溢彩,虽然什么都没做,可已经让人感到浑身酥麻了。 他们原本打算到楼上包厢去,毕竟几个人的家里都小有家产,寻常出去外面,都是不屑坐大厅的,可看到楚殷殷之后,两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走也走不动。 几人平常没有什么事,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寻花觅草。 没曾想真就给他们碰到了极品。 为首的蓝衣男子正满脸带笑,客气的问好,“这么美的一个姑娘,怎么独自出来喝茶?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吗?不才在下正好有时间,姑娘说出来,兴许在下能够帮到你。” 楚殷殷扫了眼几人,唇角弯了弯。 她自顾自的喝茶,刚倒了杯茶,要往嘴边送。 突然,刚才说话的蓝衣男子,伸手过来。 在他快要握住她的手时,楚殷殷躲闪了开。 她不解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定睛看人时,更加显得眸色漆黑澄净,“公子做什么?” “啊。”蓝衣男子本想趁机摸摸美人的手,没想到扑了个空,脸色有点尴尬,但也不恼怒,找借口说道,“不做什么!我……我看姑娘喝茶,想替你试试水温!莫要烫到了姑娘!” “是么?”楚殷殷失笑,“公子也太贴心了。” 蓝衣男子本来还担心自己露馅儿,现在听她这么说,顿时又觉得这个漂亮的女人,好像是个好骗的。 他忍不住心下窃喜,越发端着架子说道,“对待美人,理应贴心,女人都是宝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理应细心呵护,温柔照料,本公子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楚殷殷看向男人的眼中,果然流露出了赞赏之意,“公子这番话,当真叫人心动,若是男子人人都像你,哪里还有那么多不幸的女人?” 蓝衣男子被夸的头昏脑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 他再度试着想占点便宜,什么摸摸小手啊,搂搂小腰之类的。 不料不等他开口,那漂亮的女人居然主动邀请他,“既然公子想替我试试茶水的温度,那就开始吧。” 她两只手优雅的端着茶杯,轻轻推到他跟前。 蓝衣男子看着那葱白如玉的手,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眼下就是了。 他心里痒痒的,大手去接茶杯,可又是在快接到的时候,楚殷殷的手忽然动了。 她娇笑着往回收了些茶杯。 蓝衣男子不解的看去,对上她含羞带怯的表情。 他朝着她点了点,宠溺的说了句,“真调皮。” 还以为是个什么良家妇女,纯良无害的千金小姐呢! 原来也是个不知检点,浪荡无耻的臭婊子。 瞧瞧这男女之间的情绪,委实是让她给玩明白了! 蓝衣男子这么想着,心里头却是极为受用的。 他笑呵呵的再次出击,这下想着是直接将她抱个满怀。 谁知道就在他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忽然兜头一盏茶浇了过来。 茶是刚上的,茶水滚烫,混着绿油油的茶叶,全糊在了他脸上。 蓝衣男子当即就大叫了起来。 他叫的惨烈,这么一嗓子,热闹的茶馆,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蓝衣男子气急败坏的看着楚殷殷,“死女人!你做什么?” “哎哟,手抖!”楚殷殷轻柔的声音,带着三分的笑意,缓缓开口,“公子不是要替我试试茶水的温度吗?怎么样,现在试明白了吗?茶水烫不烫呢?” 她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成了新月的弧度。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话里的敷衍。 蓝衣男子反应过来,低吼着道,“贱人,你耍我!” “恩?”楚殷殷嘴角弯了弯,将茶盏放下,“你看出来了?” 她态度淡定,口吻柔和,可越是这样气定神闲,越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蓝衣男子哪受过这种委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茶叶和水渍,举着巴掌,就要朝着楚殷殷打去! 第420章 重提过去 楼上的傅予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 好家伙,这厮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容无崖疯名在外。 刚才他们去和楚殷殷搭讪,已经让他极为不悦。 他当时虽不至于要他们的命,可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然而如果这一巴掌打下去,就算是活菩萨都救不了他了! 傅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的情况发展。 他手里摩挲着茶杯,在思考着,要不要丢下去。 “别轻举妄动。”容无崖的声音,在这时淡淡响起。 傅予看过去,就见他整张脸没什么情绪,只是那双眼睛,比刚才更沉更黑。 他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却让他别轻举妄动。 傅予低声道,“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嫂子被人欺负?” 容无崖的目光落在楚殷殷身上。#@$& 女人袖子里有银针,还有毒药。 她不是愚蠢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公然挑衅对方。 果不其然。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楚殷殷猛地抬脚。 她动作极快,直击要害,狠狠踹在蓝衣男子的腿间。%&(& 蓝衣男子举着的巴掌还没落下,又迅速捂住了裤裆。 他疼的再度发出一声惨叫。 可楚殷殷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她又抬脚,身上的裙浪翻飞,动作却干脆利落。 直接踹到他肚子上。 蓝衣男子闷哼还来不及出口,就整个人仰躺在地上。 傅予见状,眼睛都瞪大了,“小嫂子这么猛的?” 在他的印象里,楚殷殷身娇体软,模样又媚。 怎么看怎么像是离了男人保护,就活不下去的娇花。 可刚才她那迅猛又果断的两脚,打破了他的认知。 “这一看就是练过啊!”傅予做了评价,“刚才出脚的力度,不是寻常姑娘能够使出来的,看来……” 他摸了摸下巴,“在消失的这三年,我小嫂子经历了很多。就是不知道她这一身的本事,是谁教的呢?” 以前的她,耍的一手好鞭子,但不会近身的拳脚功夫。 容无崖蓦地凉凉笑了声。 傅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警惕的看过去,赶紧改口,“我就随便猜一下。” “还能是谁教的?”容无崖扬了扬眉,笑的越发薄凉,“霍临渊总算做了点有用的事。” 傅予不敢说话。 容无崖对霍临渊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听见他这么夸他,心情十分复杂。 容无崖又何尝不是? 他看着楼下的楚殷殷,三下五除二射出银针,解决掉蓝衣男子同行的两个公子哥,又动作优雅的坐下,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和气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容无崖舔了舔唇。 在这三年里,她确实成长了。 以前的他,自负的以为,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将她保护的很好,所以他宁愿让她做羽翼之下护着的雏鸟,什么都不需要学,只要开心就好。 那时她娇娇软软,叫人心生怜惜。 可眼下这般娇娇软软的她,却充满了力量。 而这种力量,具有更神奇的魔力,让他为之深陷沉沦。 容无崖头一回怀疑自己。 兴许之前的决定是错的。 这样的楚殷殷,看起来自信又迷人。 她是他的女人,可她也可以变得更好更强。 容无崖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楼下的楚殷殷。 几个搭讪的男子闹了这么一出,茶楼半晌才恢复平静。 掌柜给楚殷殷换了个位置,重新上了壶新茶。 他看得出来她穿着打扮都不是寻常人家,自然态度客气。 就在这时,看台上的说书先生,总算姗姗来迟。 他把惊堂木往桌上用力一拍,“各位看官各位茶客,今天咱们接着说,上回说到瑞王爷思念旧爱,三年未曾娶妻,这回咱们说说当今太后和皇上,为王爷选妃而举办的赏花大会。” 楚殷殷来这儿,就是打听消息的。 听到这里,她打起精神,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 台上的说书人继续侃侃而谈,“这赏花大会啊,几乎把京城内所有名媛千金都聚集到一起去了,为的是什么?害,当然是给瑞王爷选王妃了!” “听说那天无数名媛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能够入了瑞王爷的眼,从此一飞冲天,也能和前王妃一样,和瑞王爷恩恩爱爱,厮守到白头。” “其中就有郑侍郎的嫡女,萧大人的宝贝千金,还有诸多,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姜家的姜穗也去了,且还入了王爷的眼,诸位知道什么原因吗?” 台下有人附和着回答,“姜穗长得像王爷死去的王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最近王爷对姜穗也不怎么上心,说书的,咱们不爱听王爷和姜穗的事情,你再跟我们讲讲瑞王爷和前王妃的事吧!” “对!咱们就爱听瑞王爷情深似海的故事!” “谁要听那什么劳什子姜穗啊!晦气的很!” “我可是听说,那姜穗和王爷在一起,目的不单纯,她的名声可不好哟,以前还传出来和霍家几个公子哥都不清不楚的谣言呢!” “不提她不提她,王爷和王妃当初是奉旨成婚,听说是冲喜的,我们都好奇,为什么王爷后来能和王妃那么恩爱?说书人,你知不知道啊?跟我们讲讲呗!” “……” 楚殷殷神情变得认真。 如果她真的是容无崖口中的王妃,那么她当初嫁给他的时候,是因为冲喜? 楚殷殷皱眉。 此刻。 台上的说书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的高深莫测。 “你们问这个,还真问对人了!之前还从没有人关注过!大家听得最多的,就是王爷和王妃如何恩爱的内容,既然有人好奇,那老夫就讲讲。” 他再度拿起惊堂木,轻轻一拍,“诸位说的没错,咱们这位前王妃,确实是因为冲喜才嫁给王爷的。众所周知,王爷作为大兴的战神,受重伤一病不起后,可愁坏了先帝。” “在前王妃之前,还有几个嫁过去的女人,全都是死的死疯的疯,话说咱们这位王妃,姓楚,名殷殷,是楚丞相家的宝贝女儿……” 楚殷殷把这些都一一记下,和她之前打听到的没有出入。 “却说那天咱们王妃出嫁当天,没有迎亲队伍,什么都没有,她穿着一身喜服,被送进了那个王爷所在的小院,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就进了房间。” “她进到房间里一看就吓坏了,床上躺着个用粗壮铁链锁着的男人!” 楚殷殷听到这里,脑袋突然疼了起来。 第421章 本王稀罕跟踪你 针扎似的痛意,密密麻麻袭来,又像是无数虫子在啃噬。 楚殷殷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画面也有了重影。 她用手撑着脑袋,轻轻的摇了摇,不适感并未消减。 台上的说书人还在继续,声音却变得缥缈。 “却说那男人面容俊美,但衣衫褴褛,王妃见他面色发黑,正是将死之人征兆,吓的当即哭哭啼啼,就在这时,诸位看官您们猜怎么着?” 疼…… 脑袋像是被凿开般,疼的浑身都是冷汗。 楚殷殷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地狱。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生病啊! 周围人闹哄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传来。 众人配合着台子上的说书人,一个赛一个兴奋的猜测着。 “该不会是王妃要逃,然后王爷就醒了吧?” “听说前王妃是心甘情愿嫁过去的,所以我想,她肯定和前两个嫁过去的不一样,她一定对王爷细心照顾,所以感动了王爷,然后王爷才会爱上她!” “这位兄台说的有几分道理!” “哎呀,说书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说书人听得众人的话,捋了捋胡须。 他故作高深的道,“还真有看官猜对了!王妃猜出那人身份,正是她的夫君,在打量王爷之际,不料王爷忽然醒来,那时的王爷处于发病时期,只见他双眸猩红,犹如发癫的野兽,直接就扣住了王妃的脖子……”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楚殷殷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她疼的忍不住用手敲打脑袋,面色发白,满头冷汗。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一刻都不想停留,踉跄着就要往外走。 楼上的傅予看见这一幕,立刻去看容无崖。 容无崖眸光幽深,不等他开口,人已经闪身出去。 他走的飞快,几乎小跑着下了楼,在门口追上楚殷殷。 “怎么了?” 他紧张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 楚殷殷正难受的紧,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他这么一拽,她就靠了过来,重重撞进怀里。 她人有点懵,不过这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几分安心。 恍恍惚惚间,她仰起脸,看向来人。 见到容无崖,沙哑着声音道,“是你啊……” 容无崖眸色发寒,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的黏在她身上。 她脸色惨白,面上全是冷汗,死死的咬着唇,看起来痛苦万分。 他将她打横抱起,“哪里不舒服?” 楚殷殷摇了摇头,“出去……不想在这里。”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糟糕透了。 容无崖一阵心慌,抱起来就往外走。 盛夏的半下午,阳光还算和煦。 耳边没有了那些嘈杂,微风吹来,感觉气儿都顺了。 容无崖一直抱着她,上了马车,才将她放下。 他对着车外吩咐,“东川,请大夫去。” “不用。”楚殷殷制止他,“我自己就是大夫。” “那你刚才是为何?” 楚殷殷被问的哑然,摇了摇头。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有关容无崖和前王妃的过去时,她的脑海就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砸过一样,疼的她几乎崩溃,不仅如此,她浑身都不舒服,甚至呼吸都感觉有点吃力。 可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那些症状就全都消失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感到难受,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楚殷殷知道并不是。 衣服被冷汗浸湿了,这会儿黏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她这才注意到容无崖还保持着拥抱自己的姿势,轻轻挣开他,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摇头说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过,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容无崖看到她脸色恢复如常,仍然不太放心,“确定?” “确定。”楚殷殷点头,取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目光落在容无崖身上,皱眉,“你跟踪我?” “没有。” 楚殷殷不信,“下午你不是说你要在府上处理事情吗?那为什么我来茶楼里,你也跟来了,难道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容无崖,你说过要给我自由的,我现在连出来逛逛都不行了?” “少胡搅蛮缠。”容无崖皱眉,跟她解释道,“傅予突然约了本王来茶馆谈事,你若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问他,看看本王是不是骗了你。” 他嗤声道,“我用得着骗你?如果真的跟踪你,本王是那种不承认的人吗?” 楚殷殷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么霸道又强势的他,才不屑于骗人。 “眼下既然你没事了,我也回去接着谈事情。”他这么说着,下了车,回头看她,“你是继续喝茶,还是去外面逛?” “你进去吧。”楚殷殷有了阴影,“我到外面逛逛。” “行,早点回家。” 容无崖说完,就进了茶楼。 楚殷殷看着他的背影,思绪沉沉。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狠狠摇了摇头,都不觉得疼。 可当她想到说书人说的那些话时,脑袋又开始如针扎般的疼。 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个黑漆漆的房间。 房间里面点燃着喜烛,烛火摇曳。 隐约间有个穿着喜服的女子,朝着大床走去。 雕花床上有个睡美男,美男四肢和腰上都缠着铁链。 他倏地睁开了眼。 “啊……” 楚殷殷疼的低吟出声,她摇晃着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东川见状忍不住开口道,“王妃,您没事吧?” 楚殷殷摇了摇头。 她颤抖着手取出巾帕,给自己擦了擦汗。 越发觉得整件事情,奇怪而诡异。 似乎只要一提到容无崖和前王妃的过去,她就痛苦不堪。 为什么会这样? 楚殷殷一时想不出原因。 她看天色差不多,同东川颔首后,朝着和霍临渊居住的小院走去。 今天霍临渊约了她见面。 楚殷殷步行而来,院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她和醒醒不在后,这小院看起来莫名凄凉凋敝了不少,虽然风景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楚殷殷穿过前厅,来到后院。 她轻唤了声霍临渊,从屋子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这儿。”他声音低沉,“殷殷,进来。” 第422章 骗你是因为太爱你 楚殷殷听到这道声音,觉得和平常一样,又有点不同。 她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缓缓进到屋内。 天光渐渐沉下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入目之处光线昏暗。 她看到圆桌旁有道人影,轮廓熟悉,开口道,“临渊?” “恩。”霍临渊将身边的椅子拉开,温声说,“殷殷,到我身边坐。” 楚殷殷有点迟疑,但也仅仅是一瞬,便听话的坐了过去。 她一靠近,霍临渊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却不过分香腻。 她的气息,就像她的人一样,温柔的令人沉迷。 霍临渊给她倒了杯茶,“从王府走过来的?” 楚殷殷一怔。 她就知道,自己和容无崖的事情,瞒不过他。 “对。”她轻咬下唇,“我和王爷的事情,没有打算瞒着你,我只是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说。” “无妨。”霍临渊笑了笑,却将她的手拉过来,包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今天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可以说说看。” 楚殷殷眨了眨眼。 男人力道温柔,小心翼翼的,和那天失控的他完全不同。 但他的口吻却还是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强势。 楚殷殷原本就打算说清楚,眼下既然他开了口,确实是个好几回。 “事情要从那日去霍家给霍老爷子看病说起。” 霍临渊蓦地笑了下。 楚殷殷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他若无其事,心里却在自嘲。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楚殷殷和容无崖才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一对儿? 他让她去给老头儿看病,就那么凑巧的,容无崖也去了。 千方百计想要躲着的人,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相见。 他怎么能不笑? 楚殷殷把那天在霍家发生的事,都讲给了他听。 包括一开始他给她赐座,再到后来的端茶撑伞,以及离开霍家后,容无崖追上来,说她是瑞王妃等。 然后她看着他,“这就是所有的事情。” “你信吗?”霍临渊没说别的,只问她信不信,“信他吗?” 楚殷殷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 容无崖和霍临渊,她不知道要信谁。 霍临渊与她朝夕相处,过去的记忆,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可他不喜欢吃糖。 容无崖与她明明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对她十分了解。 而她也对他,有着不同的感觉。 一定是有人说了谎。 或者两个人都说了谎。 楚殷殷抿了抿唇,“所以,我想问问你,我该信他吗?” 霍临渊之前一直都是低着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眼皮,注视着她。 漆黑的四周,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霍临渊蓦地笑出了声,如释重负的道,“殷殷,你有时候直白聪明的,让人拿你没办法。” 她把问题反抛回来,不是在问,而是在要求。 要求他给她一个答案。 楚殷殷也跟着笑,“临渊,我们都应该坦诚些。” “殷殷都这么说了,我哪还忍心骗下去?”霍临渊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才郑重其事的开口,“你应该信他。” 房间里安静无声。 楚殷殷愣了片刻,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霍临渊问。 她抽回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勾到耳后,开始理思绪。 要问的太多了。 她坐在黑暗中,身上的气息也深沉内敛。 “为什么骗我?” “如果我是他的王妃,那么,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霍临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楚殷殷聪明,一旦确定他在撒谎,那么自然会将以前的很多蛛丝马迹都联系起来。 霍临渊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实际上,在他决定对她催眠的时候,就想好了一切。 他失声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便哽咽了。 “我把你当什么?”他没看楚殷殷,只是盯着桌上的茶壶看,“我把你当心爱的女人,把你当成我的所有,把你当成老天爷送给我的最惊喜的礼物。殷殷,我是骗了你,可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太爱你!” 楚殷殷瞠目结舌。 “不,这不是爱。”她缓慢而坚定的摇头,不赞同也不理解,“爱一个人,怎么舍得骗她?你欺骗了我,这怎么能算是爱呢?” “这怎么能不算爱呢?”霍临渊苦涩的笑着,“殷殷,这世界上两厢情愿叫爱,一意孤行的单相思也叫爱,如果可以,谁不想要你情我愿的感情?谁不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心心相印?可是,这世间的事情,总不能事事都顺心如意的。” “你以为我想欺骗你吗?如果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得到你的垂怜,我又何必用这见不得光的手段?”他低声喃喃,“我是骗了你,我的手段的确卑贱恶劣,可是,我的爱不是。” 楚殷殷还记得就在两天前,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那一巴掌,还有那些羞辱。 如果没有容无崖作对比,兴许她会认为那是他冲动下的无意识行为。 她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话,心里头浮上烦躁。 “别说了。”楚殷殷不想听,这些话让她难受,她使劲儿抹了把脸,“别说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会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霍临渊却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说起三年前相见的场景。 “……后来我对你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可你心里只有容无崖。凭什么?”他不甘心的反问,“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你凭什么不是我的?凭什么还要心心念念惦记一个远在天边的男人?” “我打算为自己的幸福搏一搏。”霍临渊说到这里,终于道,“我让人对你催眠,只有你完全不记得他,我才能有机会。” “啪!” 楚殷殷的巴掌,落到他脸上。 霍临渊缓慢抚摸着,被她抽过的地方。 楚殷殷气的发抖,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是做了卑劣的事情,可除了这件事之外,我并无任何地方对不起你。殷殷,我知道你生气,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否认,是我救了你,是我让你拥有了新生。没有我,你和醒醒早就死了!” 他笑的凄凉,“你和我这几年,我可有强迫过你?你不愿意同我发生关系,我便一直等着,我若当真是那般卑劣无底线的小人,若对你没有真心的爱意,早就夺了你的身子!” “我不过是比他晚遇见你,不过是没有得到你的爱,所以,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这么无耻,这么一无是处吗?” 第423章 他会来求我的 楚殷殷此刻情绪复杂。 霍临渊的话,乍听没有问题,可再细想,却处处是漏洞。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面前男人英俊硬朗的容貌,开始变得模糊。 霍临渊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手帕,要替她擦拭的时候,她却偏过头躲开了,那只手便僵在半空中。 “呵。”他凉凉的一笑,带着自嘲和不甘心,“殷殷,太爱你,也是错吗?” 楚殷殷摇头,“不是这样的,话不是这样说的。” 她艰难的理出条理,“是,你说的没错,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不假,我感激你,可是我是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感情和选择,你不该替我做出选择。我没办法不感激你,可是我也怪你。你救我的恩情,我记得,倘若日后有你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会帮你。” 楚殷殷觉得这里的空气很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胡乱用手抹了下眼泪,匆忙站起身。 “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吗?”霍临渊在身后问道,不等她回答,又自嘲的自言自语,“也是,待在我身边,为难你了,你陪了我这么久,我应该知足的,殷殷,你要去就去吧。你看,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短促的笑了声,“在我和他之间,你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或许你也曾坚定的选择过我,但那是因为你我之间的夫妻关系,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了。你的心从来没有属于过我,不是吗?” 楚殷殷这回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冲出了小院,脚步走的飞快。 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巷口停着的轿子。 等她离开小巷,轿子里才传来道声音,“跟上去。” “是。” 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巷子,却传出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回答。 片刻后,容无崖从轿子里走出来。 他手中虚虚的捏着把折扇,身后悄无声息落下一道身影。 那人低声的汇报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容无崖听完后,打开折扇,轻扬眉梢,信步朝小院走去。 这小院他来过好几次,早就驾轻就熟,直奔楚殷殷的房间。 果不其然,霍临渊还在。 他坐在黑暗中,像是一尊雕像,岿然不动。 容无崖没往里面去,只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本王给你一条活路,你当该感恩戴德,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单凭你对她的觊觎之心,本王就可以让你死上一百回。” 他平淡的说着话,即便谈论的是一个人的生死,也寻常的像是在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霍临渊嗤了声,幽幽的回答,“王爷现在,又何尝不是让我生不如死?” “收起你那些惺惺作态。”容无崖拧眉,显得有些烦躁,“你到底有几分爱她,你自己清楚,究竟是占有欲在作祟,还是发自肺腑的想对她好,你我都看得出来。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属于你的,如今只不过是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 “是!我大发慈悲的救了她,倒是成全了你们。” 他确实是救了楚殷殷。 容无崖无法辩驳,颔首道,“这是你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既然事情了了,本王又是个心眼小的,日后你就好好守着你的霍家,别再惦记她,不然,本王不高兴,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夜色似乎更浓了。 男人来去匆匆,就仿佛是场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端坐着的男人,突然动了动。 “出来吧。”霍临渊淡笑着开口。 一道身影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易攀小心翼翼的来到跟前,沉着脸说道,“公子,还请您以大局为重。若是他日您坐上了霍家的家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没有?今日王爷的所言,小人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如果您还是放不下那位,恐怕王爷不会善罢甘休。” “他能奈我何?”霍临渊话说出口,猛地想到了自己被他一脚踹废的地方,一张脸变得扭曲而阴沉,“他对本公子做的事情,本公子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他趾高气扬,甚是威风,但用不了多久,他会来求本公子的。” 易攀眼中流露出不解和惊恐,“公子,王爷非等闲之辈,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他既然已经松了口,您又何必……就非要那个女人不可呢?” 他对霍临渊的手段不了解,但他听说过容无崖的行事。 整个天下,甚至是朝堂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想要做的事情,必能无往不利。 “非也。”霍临渊啧声。 他缓缓抓起茶壶,漫不经心的往茶杯里面倒。 涓涓的水声,混着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寒凉。 桌上的茶杯都满了,他明明垂着头,动作却没停。 于是水就溢出来,流到桌上,又顺着桌子往下滴。 “你还是不了解容无崖。”霍临渊哂笑了下,“我既动了他的女人,按照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对我格外开恩,就算我救了楚殷殷,饶过我也只是一时的。他会在日后盯着我,找准机会将我弄死的。” 易攀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啊?那……” 他想着霍临渊要做的事情,激动而紧张的开口,“那公子的意思是,王爷会在霍家的事情上,对您下手?” “差不多吧。”霍临渊眸子暗了暗,“我和他注定要斗下去的,不死不休。” 易攀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公子,那容无崖……” “他之前之所以能够无往不利,还不是因为没有人拿捏住他的弱点?”霍临渊呵笑了声,眼前浮现出楚殷殷刚才哭红的眼睛,忍不住心烦意乱,“可我知道谁是他的弱点。” “您还想对楚殷殷下手?” “下手?”霍临渊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舍不得。我怎么会对她下手呢?她是属于我的,现如今,暂时让她吃点苦头,以后她才会乖乖呆在我身边。” 易攀欲言又止,“公子……” “别说了。”霍临渊打断他,“你要说的话,本公子心里都明白,但这件事,本公子绝对会赢。好了,不提了,让你去找的大夫,找到了吗?” 他被踹伤的那一脚,并非没有办法医治。 易攀忧心忡忡,“回公子,找到了。” 霍临渊将茶壶丢到了地上,顿时碎成了好几瓣儿。 他起身优雅的往外走,“先去治病,治好了病,以后才能伺候好殷殷不是?” 第424章 她让他高兴又失落 容无崖从霍临渊的小院出来,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西川缓步跟上来,“王爷,这边还要处理吗?” 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来。 “暂时不用。”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底翻滚着细小的浪,“他救了王妃一命,这点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毕竟是救命恩人。” 话虽这么说,可他态度却依然倨傲散漫。 西川抿唇不语。 跟着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他对容无崖可以说是很了解了。 越是平静之下,越是藏着滚烫的情绪。 他占有欲极强,楚殷殷又是他认定的人。 不可能这么放过霍临渊。 果不其然。 两个人走到巷子口,他坐进轿子后,才笑着再度出声。 “霍家那边盯紧点。有情况跟本王说。”容无崖幽幽的说道,“霍临渊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本王也应当礼尚往来,送他点惊喜。” 西川心领神会,“是。”#@$& “她去了哪里?”容无崖提到楚殷殷的时候,口吻温软下来几分,“回王府了吗?” 西川摇了摇头,“王妃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现在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容无崖勾着的唇角,慢慢垂下来。 她在因为霍临渊而不高兴。 她的情绪有一天也会被别的男人所牵动。%&(& 他深吸了口气,舌尖舔了舔牙,笑的有些凉意。 可有什么办法? 那三年他不在她身边,她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才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这种失而复得的幸福,他侥幸才能拥有,又怎么忍心去责怪她? 他该怪的是自己。 该怪为什么当初没有跟她一起走。 该怪为什么让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些。 而不该怪她和别的男人的牵扯。 她本就迷人,本就有情有义。 此刻心里一定不太好受。 容无崖平复了心情,才淡淡吩咐,“去找她。” 两刻钟后。 轿子停在了京城最热闹的东一街上。 容无崖出了轿子,西川在旁边道,“王妃在买糖。” 他淡淡嗯了声,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那道婀娜身影。 在那瞬间,周遭万物,似乎都变成灰扑扑的。 天地间只剩下她,是最明亮多彩的存在。 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衫,看起来清凉而干爽。 脸上罩着的面纱,让她多出几分缥缈与清冷。 容无崖没有上前,只在这处远远的看着。 小女人接过卖糖的小摊贩递来的糖,付了钱却没走。 她从糖包中取出一粒,剥开外壳,轻轻放入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味,瞬间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模样很是享受的样子。 小摊贩见状,自卖自夸的道,“这是夫人您最喜欢的糖了。后来小人做了改进,现在您尝着怎么样?” 这味道确实不错。 符合她的喜好。 确切的说,是完全贴合。 楚殷殷点了点头,低声道谢,抱着糖,继续漫无目的的逛。 从霍临渊那里出来后,她闷着头一口气跑了很久。 停下来的时候,才恍然若失,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她好像无家可归了。 回霍临渊那里,显然不现实。 他欺骗了她,可是他又救了她。 现在把话说清楚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但在彻底理清思绪之前,她并不想再见到他。 回容无崖那里…… 楚殷殷抿了抿唇,捏着糖包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收紧。 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关于两个人的过去,她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容无崖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个霸道强势的陌生人。 眼前似乎浮现出男人的模样。 他时而吊着唇角,笑的浪荡,时而眼眸深邃而哀痛。 楚殷殷心烦意乱。 她一抬头,看到了正对面的酒楼。 夜幕不知何时悄然降临。 盛夏的晚上,没有宵禁,街上的人不减反增。 道路两侧的小摊贩上,陆续支起了棚子,吊起灯笼。 昏暗的天幕下,斑斑星点亮起。 楚殷殷的眼里,这会儿却只看到了那个酒字的招牌。 她脚步顿了顿,然后提步走了过去。 “王爷。”西川小声的提醒,“王妃好像是要去喝酒。” “恩。本王看到了。”容无崖的眸子里,映出女人娇小的身影,他的情绪晦涩不明,让人猜不真切。 西川轻咳了声,“要去阻止吗?饮酒伤身。” “无妨。”容无崖再度提步跟了上去,“偶尔喝一点,无伤大雅。” 他家的小女人,现在心里头一定是烦闷的。 她没有别的发泄途径,喝点酒也好。 不然她总是这么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 还知道自己寻找排遣的方式。 容无崖的心里,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他的小女人比他想象中要振作要坚强。 失落的是,他的小女人独自喝闷酒,也没想找他倾诉。 明明放在以前,她有什么都会跟他说。 不管是遇到高兴的还是伤心的事,她第一时间都会告诉他。 她的成长,让他欣慰却伤感。 容无崖就是抱着这样复杂的感情,走进了酒楼。 酒楼的小二眼皮子活络,一见到容无崖就要把她往楼上包厢引。 容无崖淡笑了声,“方才进来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去了哪间房?” 小二面露难色,“公子,这……” 容无崖笑意深了点,“把本王安排在她的房间旁。” 小二闻言,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下一刻,点头哈腰,连声应下。 他把他引进房间后,特意上了几壶好酒。 容无崖扬了扬眉,“不必招待本王,好好照看好她。” “是是是。” 小二说话的时候,腿都是抖着的。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配上这身穿搭,当真配的上一句举世无双。 关键是,他自称本王,试问京城内,还有几个王爷? 小二意识到这是那位杀神瑞王的时候,哪还能不紧张? 他魂儿还飘着,出了房间。 记着那位尊贵王爷的话,期间没少到隔壁的房间献殷勤。 楚殷殷一开始要了一坛酒。 她边喝边想,乱七八糟什么都想,可什么都理不清。 反而更烦躁了。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喝的酒不够多。 不然为什么还是充满了烦恼呢? 她又接着要了三坛子酒。 终于喝的手脚发软,趴在桌上起不来,可让她恼怒又委屈的是,为什么身体都醉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拍了拍桌子,侯在门口的小二立刻进去。 “姑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楚殷殷托腮看着他,“去,再上一壶酒,要最好的,能醉人的那种。” 小二看她醉成这样,好心提醒,“姑娘,您已经醉了。” “不!我没有。”楚殷殷摇头,“叫你拿酒就去拿,别这么多话,你难道还怕我付不起你酒钱吗?” 小二哭丧着个脸,连声道,“不是。” “那还不快去?”楚殷殷催促。 小二点头应下,退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吓了一跳。 原本还在隔壁房间的尊贵王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小二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第425章 惩罚不乖的她 容无崖没回他,而是就着没关严的门缝,朝里看去。 房间里烛火摇曳,女人身子软成了一滩水,就趴在圆桌上,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纤细的腰肢,圆润的翘臀,两者的衔接漂亮而流畅,惹人遐想。 她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惹火勾人。 一张小脸因为醉意,而染成了绯红。 她把脸贴在桌子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浓沉了。 桌子上下凌乱的丢着酒瓶,歪歪斜斜的倒在。 她端着酒杯,还在往嘴边送。 大概是因为真的醉了,手软的没有力气,小小的酒杯都握不住,大部分的酒水顺着她的唇角淌了下来,只有小部分的酒溜进了她的口中。 她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容无崖喉头滚动,舌尖发燥。 强烈的欲念涌上来,叫他身体不由得紧绷。 就在这时,小二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爷……” 容无崖淡淡嗯了声。 小二继续道,“夫人她已经喝了五坛子的酒了,我看她醉的不轻,可她现在闹呢,说还要小的去拿酒,小的这……是去还是不去呢?” 长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有夜风吹进来。 即便如此,容无崖还是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燥热。 他将衣领扯了扯,脖子因此显得更加纤长,那硕大的喉结性感的上下滚了滚,低声说道,“去拿。” 小二语塞,不敢不从。 他小跑着下了楼,特意选了最好的酒,小心翼翼抱上来。 容无崖还在房门口站着。 小二颔首,正要推门而入时,被他拦下。 容无崖声音沉稳而不容拒绝,“本王来,你下去吧。” 小二当即毕恭毕敬的把酒递过去,“是。” 容无崖拎着酒壶,缓缓的推门而入。 这边门一响,房间里的楚殷殷便闷声问,“酒来了?” 她是真的醉了,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娇。 就像是落在心头上的一根羽毛,轻轻的撩拨着。 容无崖浑身都又痒又酥。 他将衣领扯的更开了些,“酒来了。” “给姑奶奶我……”她吃吃的笑着,“把酒满上!我怎么还不醉呢?不是说…醉酒都会睡过去吗?” 楚殷殷不解的撅起嘴巴,“为什么我反而越喝越清醒?” 容无崖垂眸,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心头在发颤。 他笑了笑,“你已经醉了。” “不。我没有。”楚殷殷换成托腮的姿势。 她转过头来,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手中的酒壶。 “我没有醉,可是我脑海里总是在想他。” 她的口吻好像很是懊恼的样子。 容无崖情绪微动,“他?想谁?” 先前起来的那点旖旎念头,都因为她的话而消退下去。 他现在关注的,是她在想的人,是不是他。 容无崖早就过了,会为男女之情而激动的时候。 可是在面对着楚殷殷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岁那会,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而心绪起伏,想入非非。 他眼睛盯着楚殷殷看。 后者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从他手中夺过酒壶,闷闷的道,“想……容无崖。他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赶都赶不走,你说,他难道不会累的吗?怎么能一直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的呢?我说……我让他歇会儿,别跑了,可他不听。” 还说自己没醉,早就语无伦次,胡言乱语了。 不过她说的这些醉话,容无崖很受用。 他的大掌落在她头上,宠溺的拍了拍,“好,听你的,那为夫坐下来歇会儿。” 男人声音低淳,近在咫尺,好听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楚殷殷打了个激灵,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她仰着头看去。 就见光影之中,高大挺拔的男人,朝着她微微俯身。 他似乎是在笑,然后坐了下来。 刚才逆着光,这会儿,她能够看清楚男人的容貌。 “怎么……”她歪着头,拧着眉,不解的道,“怎么是你呢?” “你不是说让我歇一歇的吗?”容无崖顺着她刚才的话说,“我坐下来歇一歇,等会儿再继续在你脑海中跑。” 楚殷殷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没有问题。 她轻哼了声,“原来你是我夫君。” “恩。”容无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可爱又娇俏,只觉得想凑上去捧着她亲两口,兴许情动之时,还会忍不住的咬上两口。 她总是香软的,叫人无法控制的沦陷。 “可是……”她嘟囔了句,“我不喜欢你。” 容无崖眸色凉了凉,很快便觉得,不能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他不以为意的道,“怎么不喜欢为夫?是为夫哪里做错了么?你且说出来,为夫听听,若真是为夫的错,为夫改,好不好?” 他的声音太温柔太宠溺。 楚殷殷浑身都觉得舒坦,就连脚指头都在轻轻发颤。 她换了个姿势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脸上却带着明媚的笑意,“你不听话,所以我才不要喜欢你。” 容无崖哄着她,“为夫怎么不听话了?” 他在她跟前,几乎没有原则。 她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从来不舍得拒绝她,因为怕她会伤心。 他可以说是最听夫人话的男人了。 现在这个罪名,被她扣的真是莫名其妙。 容无崖失笑,凑近了她。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女人媚眼如丝,疑惑的看着他,可此刻她的状态醉醺醺的,即便是不带任何含义的眼神,都能被他解读出别的意味儿来。 他看着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心思微动,吻上了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动作,换成楚殷殷没醉的时候,肯定会推开他,但是现在,她吃吃的笑了两声,还伸出灵活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 容无崖脸上的笑意消失,狭长幽邃的眸子,沉甸甸的满是欲念。 楚殷殷浑然不觉,她轻哼了声,回答的还是之前的问题。 “你不给我倒酒。”楚殷殷扬了扬小下巴,醉酒后的她没了之前的疏离和矜持,这会儿趾高气扬的吩咐,“现在,我让你给我倒酒!” “好。”容无崖声音有点沙哑。 他当着她的面,把桌上的茶水,倒进了她的杯子里,然后递给她,在她伸手要接的时候,又倏地把茶水全送进自己嘴里。 楚殷殷眨了眨眼,有点生气的瞪着他。 下一刻,他直接拉过她,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吻上她,将含着的茶水悉数渡给她。 第426章 醉后诉衷肠 茶水早就凉透了,但容无崖的唇舌滚烫。 他贴上楚殷殷的时候,烧的她脑袋发懵。 大概真的因为醉了,怀中的小女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用迷离的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嘴巴下意识的顺从他的动作吞咽,像只乖巧又温驯的猫咪,任由他掠夺索取。 一股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容无崖原本心思就不单纯。 他整整一天都在想小女人,晚上见着面,见她美成这样,当然控制不住的想占点便宜,所以才想着利用喂她喝茶的机会,浅尝一下她的芳香与甜腻。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不管和楚殷殷有过多少次,他依然对她保有极度的渴望。 过去的三年里,他清心寡欲,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致。 只有清晨睡醒时,让他能够确定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他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对不是她的女人不感兴趣。 这一点,在重新见到楚殷殷后,得到了有力的证明。 他看着她时,就想抱抱他。 抱抱她时,又不满足于仅仅是抱抱,便想亲亲她。 亲过她后,便贪得无厌的想着,要是能再亲密些就好了。 他见到她后,满脑子想的,没有一件正经事。 除了欣喜她回来了,便是感叹她好美好诱人。 剩下的就是惦记着翻云覆雨,想与她一起共赴巫山。 此刻。 尝到了她甜味儿的他,那些念头更汹涌更猛烈。 几乎在亲到她的那一刻,脑中便完全炸开了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接下来所作的一切,全部都凭着本能。 他吞噬她口中的空气,连带着要将她似乎也要吞吃入腹。 渡给她的茶水,在你来我往间,早就溢在了她的嘴角。 楚殷殷人是滚烫的,身体都在发热。 微凉的茶水,顺着她的嘴角,一路往下滑。 两种极端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哆嗦。 容无崖立刻感觉到她的兴奋,放在腰间的手变得不老实。 楚殷殷人虽然是醉着的,可是如此强势的攻击,依然让她招架不住。 她低低的唔了声,先前放在他身前的两只小手,这会儿完全攥成了拳头,用力的推着他的胸膛往外走,哪怕她现在绵软软的,根本没有什么力道。 “你……你起来!” 楚殷殷是真的喝醉了。 那些酒都是纯粮食酿造的好酒,起初不上头,她喝了这么一会儿,后劲儿早就起来了,不仅浑身软成了一滩水,就像是中了药一样,就连看人都是带着重影儿的。 她自以为凶巴巴的呵斥,在容无崖听来,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盛情邀请。 他把她搂的更紧,箍的更用力,吻的更深入。 直到,舌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拧着眉,不满的停下来,漆黑浓稠的眸子里,情绪看不真切。 “怎么了。”他沙哑着声音问,“不是要喝酒吗?为夫喂你喝的酒,好不好喝?” 楚殷殷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也不计较他刚才的孟浪。 或许在此刻她的眼里来看,容无崖就是在给她喂酒。 她甜甜的笑了,媚色撩人,“好喝。” 容无崖眼眸幽深,就像是一只诱拐兔子的大灰狼,一句一句的给她设置圈套,看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那还要不要喝?这酒又香又甜还醉人,平常你喝不到。” 楚殷殷身子摇摇晃晃,像是要掉下来。 她下意识的两手勾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的脸上,笑着出声,“好……喝酒酒。” 容无崖便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茶。 因为长夜漫漫,他有心逗弄,所以后来的吻,不至于太素,但也都没有太过分。 他一边喂她,还一边哄着她说,“喜欢为夫么?” “唔……” “为夫这么好,给你喝酒,还亲自喂你,喜欢么?” “唔……喜欢。” 容无崖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脸上的笑容幽邃而畅意。 这样的小情趣,没有持续多久。 半个时辰后,容无崖便带着楚殷殷离开。 他哄着她说,自己家里面有个大怪物,问她要不要去看。 喝醉了的楚殷殷,跟小孩子没有区别,嚷嚷着必须去。 容无崖便将她打横抱起,就这么公主抱的离开了酒楼。 他们一走,小二也松了口气。 容无崖来时坐的是轿子,空间并不怎么大。 他怕她喝了酒后,在那样逼仄的空间里,会不舒服。 于是又叫东川去把马车赶过来。 期间他就抱着楚殷殷站在酒楼门口等。 容无崖气质冷,一身贵气,更不要提他怀中还抱着个女人,站在这样人来人往的街头,但凡路过的,都会朝着他看上一眼。 但他全都视而不见。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怀中的小女人身上。 她喝了酒之后,真是一点都不安分。 抱着他的两只藕臂,越缠越紧,人也往他身上贴。 温软的身体,像是最烈的药,让他险些理智全失。 他垂眸看她,双颊绯红,偏偏还不知死活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再给她喝酒,是不是要她乖一点,就像刚才那样,才会让她喝酒。 “喝酒喝酒……”他失笑着低声呢喃道,“总惦记着喝酒,你都这样了……马上要被吃掉,还在想着喝酒。” 话音刚落,就听耳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 男声带着几分散漫,还有疏离的冷漠,“瑞王爷?” 容无崖看去,见到是陈浔剑,朝着他点头示意。 这三年里,他和陈浔剑的关系,还不错。 他的父亲先前被楚殷殷看过病,算是受过他们的恩惠。 后来几个人之间就一直有往来。 楚殷殷失踪不见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在帮忙寻找。 容无崖因此,对他脸色好了点。 但也仅仅是好了点。 他听见他的声音后,下意识侧身,遮住了楚殷殷的脸。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陈浔剑自然没错过。 他是聪明人,也没有再探究的往楚殷殷身上看,只是怀中搂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的肩头,整个人慵懒的搭在她身上,一边用鼻尖蹭那女人的脸庞,一边跟容无崖寒暄,“王爷也来喝酒?倒是难得见您这么放松,要是知道您今天也来,说什么也应当敬您一杯的。” 容无崖淡声说道,“以后有机会。” “是!”陈浔剑笑的和煦。 他抓过身边女人的小脸,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避讳,在她唇上吧唧亲了口后,眯着眼睛关切道,“天黑了,王爷还不回去?倒是……三年了,头一回见王爷怀中抱着个女人。” 陈浔剑说不好奇是假的。 谁不知道容无崖对楚殷殷的爱有多热烈忠诚。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变心的人,也不会明知没有希望还苦等三年,整整三年里,以他的权势和身份容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把自己过成苦行僧一样? 那么……此时此刻,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身份就很耐人寻味。 是姜穗,还是新欢,或者说是楚殷殷没死,她回来了? 想到楚殷殷,想到那个明艳的,拥有一身医术,却又识大体睿智聪慧狡黠的女子,陈浔剑的心口隐隐发热。 如果她没死,她还活着,回来了,那该是天大的喜事! 没错。 他欣赏楚殷殷。 换句话说,像她那样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不欣赏。 陈浔剑曾经有过恶劣卑鄙的念头,但很快就消散了。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容无崖,也知道楚殷殷心里头没他。 男人对于女人的欣赏,是源于对美好的一种肯定与品鉴,不一定非要占为己有,有时候远远的看着她,就那么一直美好的绽放着,就是种幸福。 就像现在,如果知道楚殷殷没死,他这颗心也就活了般。 陈浔剑说完话,视线就没移开过。 容无崖却暂时还不想把楚殷殷找到的消息,宣传出去。 他没有应他,恰好这时,东川驾着马车过来。 容无崖抱着楚殷殷就往马车旁靠。 陈浔剑识趣的在后面道,“恭送王爷。” 他的眼睛却还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尽管她的脸被挡的严严实实,但是不耽误他多看几眼。 东川从马车上下来,容无崖则抱着楚殷殷上车。 车门关上的时候,小女人感觉搂着他脖子的手发酸。 她换了个姿势,整张小脸压在他的肩头上。 很快,容无崖就抱着她,塞进了车厢。 马车缓缓驾驶着离开。 半晌,陈浔剑怀中的女子,才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娇滴滴的叫了声,“公子~你在看什么呢?眼睛都看直了!” 陈浔剑回过神来。 他看看怀中的女人,大掌扣在她的肩头,触感真实。 那么就意味着,刚才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楚殷殷,真的回来了? 那么一张明艳娇媚,勾人入骨的脸,他绝对不会看错。 是真正的楚殷殷,还是容无崖不知上哪儿找到的赝品? 陈浔剑几乎立刻就得出答案。 容无崖不是那种,愚蠢到找个赝品当慰藉的男人。 就算他找了,也绝对不会做出过火的事情。 可刚刚他护着那女人的动作,还有对那女人眼里的柔情。 都在佐证他的猜测—— 那个人就是楚殷殷无疑! 这个认知让陈浔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楚殷殷还活着,他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她。 刚才看她的样子,先前中的红颜老应该是解了…… “公子?”陈浔剑身边的女人,再度疑惑的出声,“我们还走不走了?公子您今天不是说,要带奴家回陈府的吗?公子……” 陈浔剑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拉开她的前襟,塞了进去。 “够吗?”他脸上恢复了浪荡的神色,不过此刻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样子,女人被突然的转变,吓的不敢有异议,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够的,够的……” “拿了钱还不滚?”陈浔剑轻轻的呵了声,“本公子还有事,今日你看到的,不要跟任何人说起,那样本公子可是会生气的哦。” 女子轻轻的打了个哆嗦,表示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前胸,生怕里面的银票掉出来,对陈浔剑娇滴滴的说了通感恩戴德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陈浔剑这会儿还兴奋,又转身进入酒楼喝酒。 与此同时。 容无崖和楚殷殷的车厢里,却频出状况。 没想到小女人醉酒后,比之前更难缠了。 她一开始进了车厢,就在他怀里乱拱,拱的他心火四起。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她办了的时候,她却把车子叫停。 因为她隔着车窗,看到了临街河。 河岸上的树木房屋,以及绰约的灯火,全倒映在河面上。 星星点点的光斑,在浓沉夜幕下,格外好看。 小女人看的目不转睛,然后闹着要下车,说要去看萤火虫。 容无崖无奈而宠溺的告诉她,“那不是萤火虫,想看的话,为夫回府,叫人给你抓。” “不行!”她板着脸,笑也不笑了,只是那两个粉扑扑的腮,怎么看怎么诱人,“我就要去看。” 容无崖只能从了她。 马车才刚一停下,楚殷殷就连滚带爬,慌张着往外跑,一个踏空险些脸朝地的摔下去,让旁边看着的东川魂儿险些吓飞了。 他一个阔步上前,弓腿扎马步,赶忙伸出手想要去接住楚殷殷,然而又看到紧随其后的容无崖,当即又风一般的把动作收回去,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容无崖从后面,捞住了她的腰,把她扣了回去。 然后将她就那么扛在肩头,朝着河边走去。 楚殷殷被这么对待,也没有不高兴,咯咯咯的傻笑着。 等到了河边,看着满河碎了的星星,连声感叹说好美。 河边上有石凳,这会儿正坐了两个人。 楚殷殷盯着石凳看了会儿,容无崖就知道她的意思。 他搂着她走过去,给东川使眼色,东川心领神会取出一锭银子,客气的对那两位说,“我家主子想坐这石凳,不知二位是否愿意想让?” 有这么大一锭银子拿,让个位置有什么难的? 二人笑呵呵的拿了银子,还连声祝容无崖他们百年好合,恩爱久久。 容无崖拉着小女人,坐在了石凳上。 他们正对面就是那条盛满了繁星的河。 楚殷殷这会儿安静了,她乖巧的托腮看着河面,不知不觉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容无崖的肩头。 他垂眸看她,目光温柔似水。 楚殷殷却忽然缓慢而轻柔的开口,“对不起。” 第427章 颠倒黑白哄骗她 女声柔软,近在耳畔,却有几分缥缈的朦胧虚幻感。 容无崖看着她脸上的愧疚感,心里头的疼惜更重。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他眉目沉沉,伸出手指抚平她微皱的嘴角,“之前我就对你说过,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就算你错了,也不用道歉。” 楚殷殷闻言,稍稍偏过头来。 她漆黑的眼睛中,带着三分醉酒后的三分迷离与妩媚。 看的容无崖心头微颤。 他朝她伸出手,小女人看了看,然后主动的抱了抱他。 这一抱,容无崖就不想松手。 小女人身上独有的芬芳,让他格外想念。 他就这么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小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因为闹得有点痒痒,他受不住的捏住她的小脸端详,这才发现,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容无崖:…… 他看着满河面的光影,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 “东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吩咐了声,“把马车赶过来,我们回府。” 容无崖轻而易举就抱起了楚殷殷。 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她骨头硌得慌,印象里她似乎就没有胖的时候,即便是怀着醒醒那会儿,也没有很丰满的样子。 容无崖胡思乱想间,到了王府。 他抱着她一路回了紫气苑,然后叫人送来些热水。 虽然说他不嫌弃小女人的一身酒气,可她是个讲究的,若是明日醒来,知道自己臭烘烘的,又该发脾气。 他打算给她擦一擦,毕竟是夏天,出了满身的汗,这样她睡觉的话,也能感到舒服些。 女婢很快就送来一桶热水。 容无崖倒进了木盆里面,将帕巾丢进去。 小女人讲究,他甚至还给她放了花瓣儿,闻起来香香的。 然后他来到床边,看着还在睡觉的楚殷殷,舔了舔唇。 他低头给她解衣服,手指却微微轻颤。 两个人成婚两年多,连孩子都有了,按理来说,她身上的每寸肌肤,他都无比熟悉,容无崖不该紧张的。 但眼下的处境,是时隔三年后的亲热。 他这么久都没碰过她,再次的肌肤接触,让他兴奋的同时,又带上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庆幸。 他唇角带着三分的惬意,修长的手指,微微挑开她的腰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气,腰带就松了,然后他微微一抽,原本穿在她身上就有些宽松的衣服,这会儿完全散开了。 水蓝色的外衫散开,露出里面月牙白色的底裙。 底裙是轻纱材质的,丝滑而柔软。 楚殷殷歪歪斜斜的躺着,这个姿势,轻纱便往下垂。 里面单薄的里衣,若隐若现。 她穿的是鹅黄色的肚兜。 脖子上细细的一条线,虚虚的挂着。 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呼吸清浅,身前的软峰,也因此而起起伏伏。 容无崖的呼吸都紧了几分。 他本来就素了很久,根本经不起撩拨。 见到她之后,这种冲动无时无刻都在疯狂叫嚣着。 眼下她酣睡的容颜,娇嫩的身躯,带着香气的呼吸,还有身下绯红的床单,屋子里暧昧昏黄的烛火,都像是在引诱着他去采摘属于她的甜美。 “热……” 楚殷殷毫无察觉。 屋子里的冰盆还没有送来。 她饮酒后,身体滚烫,躺下来之后更觉得难受。 小脸因为想要寻求凉意,而到处蹭来蹭去。 容无崖抿了抿唇,把她的衣服脱了。 外衫之后是底裙,底裙脱掉之后,只剩下单薄的贴身衣物。 这下楚殷殷是觉得凉快了,浑身难受热到不行的,成了容无崖。 他的眸子漆黑暗沉,见她因为舒服,而微微的叹气。 心里头的恶龙,再也忍不住。 他俯身,将她的肚兜一把拽掉,又脱掉了她最后的遮羞布。 小女人就这么躺在他的目光之下。 他并不急切,转而去洗了帕巾,给她擦拭身子。 一番擦拭下来,他早已大汗淋漓。 容无崖大掌托着她,将她塞进了被子里,自己则提着桶端着盆出了房间,直接去了净房。 管家容由看他这副隐忍的样子,轻咳了声,“王爷,热水已经烧好了,您要不也赶紧洗洗?” “不用。”容无崖将巾帕捏在手里,上面似乎还有着她的体温与香气,“送一桶冷水来。” “啊?”容由大为不解。 他家王爷既然已经找到了王妃,不仅如此,而且两个人的样子,似乎亲密无间,他看到他的状况,都那样了,为什么还要洗冷水啊? 屋子里躺着的那位,是他自己的女人不是? 容无崖见容由愣着不动,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话不能跟旁人解释,况且,他也不习惯解释。 只是又重复了遍,“去叫人送桶凉水来。” 容由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凉水很快送来。 容无崖倒进浴桶里,自己随后便也跟着坐了进去。 冰凉的水,包裹着全身,才将他那些旖旎的念头给压下去。 他没有浪费时间,匆匆洗过之后,又回到了房间里。 小女人完全睡熟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熄灭了灯后,小女人靠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他刚洗过冷水澡,身上带和几分凉意。 和他相比,她就像是个大暖炉一样。 容无崖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再度冲了上来。 偏偏她睡着,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动作越发惹火。 她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蹭,小手抚摸着他的腹肌,似乎还隐隐约约有向下的趋势。 容无崖浑身都在紧绷着。 他本不想在她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要她。 哪怕他们是夫妻,可眼下的她,对过去毫无印象。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陌生人。 他虽然不在意她恢不恢复记忆,但他希望她能心甘情愿的交付,而不是不大情愿,像是他强迫她一样。 他不希望她在这件事上的记忆,是糟糕的。 容无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他想,她如果敢不知死活的再往下摸,那就别怪他了。 容无崖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动作。 小手柔软,真的还要往下。 他忍无可忍的,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 他将她压在身下,小女人却并没有醒。 容无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半截手指那么近。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沙哑的叫她的名字,“楚殷殷。” “……” 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别再闹。”他轻声的说,“乖一点。” 身下女人嘴巴微张,能够看到她皓白的牙齿。 容无崖重重吻住她的唇,直吻的她小声呜咽着求饶时,才松开她,这回直接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好在小女人不知是不是被教训了顿的原因,接下来的后半夜,终于安生了,没再折腾他。 虽然如此,容无崖睡得还是不好。 女人太香了,又这么躺在身边。 他觉得柳下惠都没有他这么能忍。 一直忍到天刚刚亮,他才睡过去。 谁知道似乎是刚眯着,耳边就传来一道低呼声。 “啊!” 这娇软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倏地睁开了眼。 容无崖先看到的,是自己房间里摆设,然后慢悠悠的转过身,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小女人,她抓着被子,缩在墙角,又气又无奈的咬着唇瞪他。 “瞪我做什么?”容无崖觉得莫名其妙。 他刚睡醒,嗓音还是沙哑的,说这话时,眉头微挑。 怎么看怎么一副餍足的样子。 楚殷殷把被子抓的更紧了,“你……容无崖!你趁人之危!” 容无崖轻呵了声,“趁人之危?我怎么你了?” “你怎么我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楚殷殷很快反问。 容无崖醒过神来,他想起来被子下面,是什么样的风光。 “哦……”他嘴角勾了勾,说着人已经坐起身来。 哪想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楚殷殷更紧张了。 她警惕的问,“你要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容无崖呵笑了声,“你都在我床上了,怎么还一副防贼的样子?昨天的事情,难道你完全记不清了吗?” 楚殷殷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 昨天的事…… 她只记得,昨天下午,她跟容无崖说自己要出门,然后就去了茶楼,在茶楼里面想要打听瑞王爷和瑞王妃的过去,谁知道听着听着,脑袋却疼的钻心刻骨,让她几乎没办法再待下去。 她那会太痛苦,后来是容无崖救了她。 因为容无崖刚好在茶楼里面谈事情。 再之后…… 她闲逛了会儿,就按照约定去见霍临渊。 霍临渊跟她坦白交代了他所作的事情,她大为伤心失望,从霍临渊的小院子出来之后,一时不想回王府,又不知道失去记忆的自己,要去哪里,然后她看到个酒楼,就进去了。 再之后,喝酒……没完没了的喝酒…… 她不是应该在酒楼里的吗? 为什么一大早醒来,光溜溜的躺在容无崖的身边! 昨天晚上是他把她弄回来的? 可恶! 后面的所有记忆,她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说她和容无崖发生了那种关系? 此刻,楚殷殷心里的感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她很久没有经历过情事了,也对之前的情事没印象。 现在除了有点尴尬,身体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 这究竟是做了,还是没有做? 她嘴角向下压了压,还是不肯放开被子,“昨天,昨天什么事?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喝酒,其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真的假的?”容无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故意逗弄她说,“该不会是你也觉得昨天做的事情丢人,所以明明记得,才故意说自己不记得吧!” “怎么可能?”楚殷殷替自己辩解,“我真的不记得了!” 容无崖眯着眼睛看向她,“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楚殷殷脸色尴尬,“你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容无崖嗤声道,“敢做不敢当的人。” “……” 楚殷殷看他这样,其实也很好奇,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和他之间,是不是真的发生了男女关系。 虽然说,昨天从霍临渊那里,知道了她和容无崖才是夫妻,容无崖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可是夫妻之实,怎么也得等她清醒的时候啊。 楚殷殷心虚的轻咳了声,“我真的不记得了。” “别以为不记得,就万事大吉,你不记得,不巧,为夫记得一清二楚。”容无崖从她的神态中,推测出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于是心中有数,更加气定神闲的开口,“你昨天一直不回府,于是我便派人到处找你。” “去了你之前和霍临渊一起住着的那个小院,没有发现你。”容无崖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殷殷心头跳了跳,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之后就到处找你,后来找到了酒楼。”容无崖回想着昨天的场景,稍微添油加醋的跟她讲,“我去的时候,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还要喝酒,要我陪着你喝,我不肯,说你喝了太多的酒,你还不高兴,自己喝了酒,用嘴渡给我。” “不可能!”楚殷殷摇头,坚定的说,“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又不记得,怎么知道自己没做?”容无崖反问,静静的看了会儿她后,蓦地冷嗤了声,“看,我说什么来着,楚殷殷,你喝醉酒的时候撩拨人,还把我往床上哄,现在醒了,就翻脸不认账了是吧?” 楚殷殷是真的觉得尴尬,“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平常是不可能,可你喝醉了酒,实不相瞒,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大胆。”容无崖说的有鼻子有眼,“你说让我从了你,还说你的嘴唇很软,让我尝一尝……” “别说了。”楚殷殷简直没脸听下去了,她深吸口气,“你也知道,我那是喝醉了酒,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做不得数的。” “我可以把你说的话,不放在心上,可你对我做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揭过去吧?”容无崖靠过来,将她逼在墙角,“你昨天看光了我,还摸遍了我,我是个良家夫君,你总得给我个交代,不然我没了清白,还不如死了。” 第428章 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楚殷殷看着一本正经的容无崖,嘴角微抽,心中大为震惊。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他让她给他个交代? 不然就要去死? 他是不是良家夫君,她不知道。 退一万步,就算他是,他也是个有那方面经验的。 不至于她不负责,就要去死吧? 她又不是旁人,他们之间不是夫妻么? 不过就是亲了他摸了他,他就要寻死觅活的…… 大可不必啊。 楚殷殷一个头两个大。 她看着容无崖,后者两只眼睛,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似乎就在等她的回话,要是她说了什么令他不满意的。 恐怕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楚殷殷舔了舔唇,知道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她在心里头暗骂喝酒误事,然后才对容无崖说,“行行行,你要我给你什么交代?” 容无崖凑的更近了。 他漆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狐狸般的狡黠。 楚殷殷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然而他喷洒在她肌肤上的呼吸,又那么灼热,那么滚烫,那么让人心猿意马,她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要你给的交代就是……”他忽然含住了她的耳珠,低声的轻笑着说,“把昨天没有做完的事情做了,不然不上不下的,你难受,我也难受。”%&(& 楚殷殷的脑子晕乎乎的。 男人刻意压低的低淳的嗓音,就像是下了蛊一样。 她头皮发麻,人也犯迷糊,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话说,“恩?什么难受?” 他又笑了笑,反问她,“我不信你没有感觉。” 楚殷殷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里头很清楚,但是还是被他说的一阵酥酥麻麻的。 容无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含糊不清间,低声的说,“昨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你那会儿完全醉了,我不想让你觉得委屈,今天你既然醒了,也是清醒着的,那么我也不想忍了。” 他不知怎么,就掰开了她的手指,整个人钻了进来。 亲吻她的脖颈,声音仍然存在,话也依然温柔动听。 “你是我的妻子,你如果不想,随时可以喊停,如果觉得不舒服,也可以喊停……如果不出声,就当你默认了。” 楚殷殷闭着眼睛,浑身无力。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吻,能有这么大的魔力。 不仅如此,他伺候的卖力,也很舒服。 后面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 …… 容无崖吃的餍足后,整个人都是慵懒的。 他看着怀中闭目养神的小女人,手指在她下巴上挠了挠。 楚殷殷不想理他,偏了偏头。 “怎么?”容无崖吊儿郎当嗤笑了声,“又不理人了?” “你别闹我。”楚殷殷小半张脸都埋在被子底下,瓮声瓮气的说,“我累了,你让我歇会儿。” “你刚才又没卖什么力气。”容无崖虽然这么说着,大手还是往下,一路来到她纤细的腰肢上,楚殷殷警铃大作,拧着眉回头看他,“累了。” “不做。给你揉揉腰。”他说着,手上带着些许力度,轻轻按摩着,那种酸爽和胀痛感,倒是消失了不少。 楚殷殷见他的法子,真起了作用,也就没有再拒绝。 她眯着眼睛指挥他往左往右,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很和谐。 房间里安静。 楚殷殷的脑海中,却很热闹。 刚才床笫之间,容无崖的那些动作,与混乱记忆中的那人身影,有点重合,她一开始看不清记忆中那人的脸,后来随着他攻势越猛,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容无崖的脸,和那张脸重叠了。 其实楚殷殷也并不傻。 容无崖对她身体的了解,似乎比她本人还熟悉。 这足够说明问题。 他精准的满足了她的所有喜好。 世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是为另一个人量身打造的。 那么可以推断的是,他确实就是她的夫君,她唯一的夫君。 楚殷殷正在斟酌着,要怎么把她和霍临渊之间的事情,说给容无崖听,结果就听见男人挠了挠她的耳朵,俯身下来道,“昨天晚上从酒楼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有人往王府送了一封信。” 她漫不经心的问,“信?什么信?” “说是给你的。”容无崖轻哼了声,“你不记得了?昨天你拿到那封信,还很高兴,因为是霍临渊送来的,结果送来了一封休书,你看到很伤心,然后抱着为夫一顿乱啃,还说什么你现在有了更好的男人,才不会要他。” 容无崖现在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隐隐约约有上头的趋势。 楚殷殷自动屏蔽了其他的话,只是问,“信呢?我要再看一下。” “行。”容无崖提到休书,显然很高兴,“为夫去给你拿。” 他直接掀开被子下床,连件外衫都不套。 楚殷殷羞红了脸不看他,他很快又回来,把信塞给她。 “算他识相,你以后也别再对他心心念念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如今也不过是重新回到我身边而已,至于你记不记得从前,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你人回来,人在我身边,就比什么都强。” 楚殷殷认真的把信看了好几遍,然后把休书放好。 她感激霍临渊,又怨恨他。 他不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篡改她的记忆,操控她的人生,好在,正如容无崖所说,现在一切都算是回到了正轨上,除了,她没有记忆。 楚殷殷听着容无崖的话,摇了摇头,“但是我还是想,找回属于我的记忆,因为那里有我和你的共同回忆。” 容无崖看着她,将她拉到怀里,吻了下额头。 “好,那为夫就陪着你。”他低声的说,“早上折腾了一通,你再歇会儿,等身体没那么不适了,我们请李御医过来,问问恢复记忆的事情。” 楚殷殷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低声的说,“是催眠。” “我知道。”容无崖说道,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既然回到了我的身边,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暂时先放松一下,乖。” 楚殷殷低低的嗯了声。 她确实累。 容无崖三年没吃肉,动作并不温柔。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睡熟后,容无崖起身,叫了水给她清理,之后穿戴整齐,去找了醒醒。 醒醒由奶娘带着,见到她之后,大喊爹爹,又问娘亲去了哪里。 容无崖勾勾她的小鼻子,“娘亲还在睡觉,她辛苦了,爹爹陪你玩一会儿。” 有他陪着,醒醒玩的很高兴,没再找楚殷殷。 楚殷殷睡到肚子咕咕叫才起来。 一问女婢,竟然是到下午了。 她才起身,容无崖就抱着醒醒进到了房间来。 第429章 如何找回记忆 “阿娘!” 醒醒一见到楚殷殷,就兴奋的叫起来。 奶声奶气的,像只小奶猫一样,让人的心都醉了。 楚殷殷感慨自己此刻是穿着衣服的,不然场面就窘迫了。 她朝着她伸出手,容无崖便把醒醒递了过来。 楚殷殷抱了个满怀。 她与她额头相抵,又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口。 醒醒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脸颊上亲了口。 结果却发现,她脖子上的红色吻痕。 小家伙眼睛亮了亮,无比好奇的歪着头问,“唔?这是什么呀?娘亲,你这里怎么有一只……虫子,红色的!” 她说着夸张的哇了声,小小的嘴巴,张的又圆又大。 楚殷殷看她的模样,不像是作假,皱着眉头问,“大吗?” 小醒醒比划了一下,举着自己的小手道,“有这么大!” 楚殷殷没感觉到有虫子在爬,而且这是在容无崖的寝房里面,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虫子呢? 她看向容无崖求解道,“你帮我把虫子抓下来。” 容无崖淡笑了声,“怕是不能。” “为什么?”楚殷殷越发疑惑。 容无崖却去和醒醒说话,“醒醒,你阿娘脖子上的,可不是红色的虫子,那是爹爹咬的。” 他这么一说,醒醒不懂,楚殷殷却懂了。 刚才两个人翻云覆雨间,他十分勤奋的在她脖子上播种。 这种话怎么能够在小孩子面前说? 楚殷殷拧他的胳膊,瞪眼睛威胁他,“别乱说。” “为夫哪有?”他低笑着,“这不就是咬的吗?” “你给我闭嘴。”楚殷殷小声的呵斥道,然后看向醒醒说,“不是他咬的,是蚊子咬的,好了,醒醒饿了没?陪阿娘吃点东西吧?” 她说着抱起醒醒,朝着容无崖轻哼了声,往外面走。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 楚殷殷确实饿了,吃饭的时候,倒也没怎么说话。 容无崖不饿,他把醒醒放腿上坐着,空出来的另只手,给她夹菜。 夹的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楚殷殷朝着他多看了几眼,垂眸时,嘴角微微弯了弯。 两个人吃完饭,容由就说,李鹤归在前厅等着了。 容无崖把醒醒交给奶娘后,拉着楚殷殷往前厅走。 路上楚殷殷不忘交代他,“以后在醒醒面前,不准胡言乱语。你做了父亲,当有当父亲的样子。” 容无崖配合的点头,大手摩挲着她的手指把玩,“是,夫人说的都是,为夫以后都听你的。”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一下重一下的拨来拨去。 楚殷殷又语重心长的说,“还有,以后在醒醒面前,不许有太亲密的举动,比如像现在这样搂腰摸手的,最好不要有。” 容无崖失笑着提醒她,“殷殷,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是我的女人,在我们自己家里,也不让摸也不让碰的,怎么搞的你我像是在偷情一样,难不成你还想为谁守身如玉?” “醒醒还小。”楚殷殷有自己的坚持,“你方才不是说都听我的吗?这才眨眼的功夫,就不肯听了?” “……” 容无崖舔了舔唇,“行,听听听。殷殷说的话,为夫全都记在心里了。” 反正醒醒都已经两岁多了,也是时候该识字认数了。 他改天就请个夫子,到府上来授课。 这样醒醒就不会一直缠着他和楚殷殷了,当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也自然不用担心,会教坏小孩子。 容无崖眉梢满意的挑了挑,就这么做。 而楚殷殷见他答应之后,想的却是恢复记忆的事情。 她自然没有忘记,昨天在茶楼里面经历的痛苦。 在说书人提到过去的事情时,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脑袋像是裂开了一样。 是霍临渊还对她做了别的手脚吗? 她不敢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 她的记忆,她一定要找回来。 她想知道,以前的她和容无崖是怎么相爱的。 她还想知道,过去的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心里茫然无措。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相拥着来到了前厅。 李鹤归看到他们,有点小小的惊讶。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楚殷殷对他和对容无崖,都是满脸的防备与排斥,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才过了多久,就这般亲昵的靠在了一起,就连脖子上,都是暧昧的痕迹。 李鹤归心中暗暗感叹了下。 不愧是他们的王爷,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 在收服女人这方面,更是无往不利。 “王爷。”李鹤归客气的转向楚殷殷,“王妃。” 楚殷殷面色发热,轻轻的嗯了声,被容无崖抱着坐到了腿上。 她想要下来坐旁边,就听男人说道,“别乱动,为夫想让你坐这里陪着我,李御医,本王和王妃想再了解一下,关于恢复记忆这回事。” 李鹤归来的路上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听他问话,不疾不徐的回答,“是,王妃,您目前是被催眠了记忆,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只能试着通过彼此的相处,或者重塑过去,来找回记忆。” “李大人的意思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发生一遍?”楚殷殷低声的问,“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是的,差不多。”李鹤归道,“另外,多和过去有关的人和事物接触,或者听别人讲起过去的事情,试图唤醒,但这种办法,漫长,也不能立竿见影,只是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还是想不起来。但终归是个法子。” 楚殷殷心中知道了。 她斟酌再三,犹豫着开口,“可是昨天,我在茶楼里面听说书,说书人讲到我与王爷过去的事情,不知怎么,我的脑袋突然就很疼,像是针扎,又像是万千只虫子啃噬一样,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痛苦极了。李大夫,这又是为什么呢?” 容无崖也不知不觉间坐直了腰背。 听着楚殷殷这么说,他仿佛又看到了昨天那个状态下的她。 当时她不仅满头大汗,而且还脸色惨白。 那个样子,着实吓坏了他,让他跟着揪心。 容无崖重复道,“李大人,王妃所说的,你可知是为何?” 第430章 那天的事是意外 其实这个问题,就算楚殷殷不问,容无崖也会问。 他心思缜密,又以她为重,昨天就察觉出不对劲。 今天请李鹤归到府上来,就是奔着这件事去的。 此刻问完,便在等着他的回答。 李鹤归眉头紧锁,不答反问,“王妃是说,昨天听到过去的事情,脑袋会很疼?” “对,就像是头疾发作一样。”楚殷殷强调,“我之前并没有头疾,我怀疑是在说书人提到以前的事情时,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容无崖眸色暗了暗。 让说书人讲他们过去什么的,是他的安排。 他早就算准了她会去茶楼打探消息,所以才刻意交代说书先生那么说。 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早知道那样的话,他也不会贸然那么做。 眼前似乎浮现出她昨天的惨状,容无崖心头揪揪的疼。 旁边李鹤归听完二人的话,拧眉思索了会儿。 这些旁门邪道的东西,他最多算得上了解,并不精通。 李家三代行医救人,干的是正经营生。 之所以会对这些东西涉猎,是因为曾有病患为其所害,他的父辈祖辈便也相应的知道了些,从而教给他。 但毕竟是不上台面的东西,李鹤归一直都看不上。 面对这种一提到过去,就头疼欲裂的现象,也是头回碰见。 好在他会思考,有自己的见解。 沉默片刻后。 他缓缓说道,“回王爷王妃,微臣也不知,想来兴许是催眠的副作用罢了,催眠者不想让王妃记起从前,加上催眠的原因,初次提到那些被藏起来的记忆,脑子一时受不住,会感觉到被刺激,所以才会有反应。” 李鹤归说完,又滴水不漏的补充道,“若是条件允许的话,王爷还是找些江湖上有名的催眠大师来问问比较好,微臣所知的,只不过是皮毛。术业有专攻,到底比不上人家专业的。” “李大人所说的,初次提到,会有刺激,是不是意味着,只要频繁刺激,说不定这种现象就会好转或者减轻?” 李鹤归垂眸,客客气气的回答,“回王妃,微臣不敢断言。兴许频繁刺激,会随着记忆的恢复而减轻,兴许……”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没再说话。 在场的两个人却都懂了。 记忆如何恢复,没有个法子。 他们现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好。”容无崖拧眉,还是联系他说,“你也帮本王找找那些催眠大师。” “这是当然。”李鹤归连忙说。 他是个拎得清的官员,既然当初在隆康帝与容无崖之间站队,不得已选择了容无崖,那么现在想要活下去,想要李家安然无恙,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想要一直被重用,就得一直都有用。 而作为一个官员,要学会为主子分忧解难。 李鹤归上次从王府回去,就已经派人着手去安排此事了。 容无崖打发他离开。 人一走,房里只剩他们两个。 他微凉的唇,贴在怀中小女人的脸上。 楚殷殷在想事情,这会儿已经走神,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他的唇便沿着她的脸,游走到脖子上,再往下,似乎还要继续。 楚殷殷感觉酥酥麻麻的,低头就看到一个脑袋横在身前。 她吸了口气,推开了他,“怎么又来?” “不喜欢?”他声音含混不清,俨然是已经动情了。 楚殷殷张了张口,一时答不上来。 说不喜欢,倒也不是,身体的反应不能骗人。 就是现在她没那个心情。 楚殷殷叹了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容无崖把玩着她的手,没有继续刚才的动作了,而是抬眸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眸色沉沉,而她满眼愁思。 “你若是听为夫的,那我建议,咱们不找那些记忆了。”容无崖说,“至少在找到真正的催眠大师之前,咱们不找了。” 李鹤归的意思很明确。 从楚殷殷被刺激回忆之后的反应来看,结果并不是正面的。 再贸然找下去的话,他怕她痛苦煎熬,或者发生别的不可控制不可预料的结果。 况且,那些回忆,和楚殷殷的健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你忘了,还有我记得。”容无崖温声安抚她,“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团聚,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以前的回忆,我替你记得,以后的回忆,我们再一起创造,不要再冒险,不要再去为难自己。” 因为他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他越是这么好,她越是温柔。 她从他的眼底,看出那些心疼怜惜又复杂的情绪,对彼此二人的过去更加好奇,她和他同样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 “我量力而行。”楚殷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也贴上来。 小女人的脸颊绯红,微微发热。 她近乎依恋的在他脸上蹭了蹭,呼出的柔软气息,叫嚣着往他鼻子里面钻,于是她感受到了他瞬间紧绷起来的身体,以及身下的反应,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女人轻巧的鼻音,萦绕在耳畔,更像是种变样的勾引。 容无崖掐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楚殷殷一边揉着他的耳朵,一边和他商量,“大夫说了,不太确定,我们再试一次,如果没有再发生那种头疼的现象,就是好事,再发生的话,就听你的,不找了。” “我……” “我也想知道那些过去。”楚殷殷碰了碰他的唇,“想知道我是谁。” 她的态度坚决,容无崖只好随了她。 他无可奈何的道,“再试一次,如果头疼,就不试了。” “好。”楚殷殷答应下来,“那今天带我回一趟楚家吧!” 容无崖没想到,她连回楚家都提上了日程,但他记着李鹤归的话,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接触任何有可能唤醒她记忆的人和事物。 虽然他是最希望她找回回忆的,但是他也是最不希望她痛苦的。 他轻轻试探着说,“改天?” 楚殷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担忧,“就今天。” 她在他脸上搂着吻了口,“我准备好了,一旦难受的话,我会跟你说的,而且你也可以看出来不是吗?不过我想,接触过去的人应该没有问题,那天的事,兴许是个意外。” 第431章 以前都叫我宝贝的 楚殷殷这么说,是有自己的判断根据的。 如果催眠的后遗症,是不能和过去的人和事物接触,一旦接触就会头疼欲裂之类的症状,那么她在初次和容无崖见面的时候,并没有这种反应,相反,她那时候还觉得他英俊中,带着些许熟悉。 他们眼下关系更进一步,她不还是好好的? 同理。 既然和容无崖接触,不会触发反应。 以此类推,和楚家等人,过去的朋友接触,也应该没事。 她说完就像个小孩子求表扬一样的看向容无崖。 见他还是皱着眉头,伸手在他眉心揉了揉。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在茶楼是怎么回事?”容无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楚殷殷回答的果断,摇着头无辜的开口,“不知道呀。” “……” “兴许是茶楼的原因。” “……” 楚殷殷看他还不动弹,从他身上下来,拉扯他的胳膊。 容无崖实在不想去,可看她笃定的样子,只能从了。 他让她去换衣服,随后吩咐容由去递信。 于是两个人到的时候,就能看见楚家上下都等在门口。 为首的姜思意,靠在楚风骑怀里,不停的用手帕擦眼睛。 两刻钟前,瑞王府的管家容由来报,说容无崖等会儿要过来,还带着已经寻找回来的瑞王妃,当时姜思意听完后,整个人都因为难以置信而浑身颤抖。 还是楚风骑见过大世面,仔细问了问,才知道楚殷殷是真的还活着,而且回到了京城来,现在就在瑞王府中。 这是他们都始料不及的。 原本他们还以为,楚殷殷死在了三年前。 那时候他们做父母的,还是从街头巷尾的讨论中,才知道楚殷殷中了红颜老,后来一问楚鉴心,确认了此事,当即是惊恐又焦急,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法子,以求给她找到活路。 可红颜老那时候无解,连裴笑沉和吕日都没有办法,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再后来楚殷殷失踪,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里容无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他们也没有。 只是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令人沮丧的。 久而久之,他们内心隐隐约约明白,他们的殷殷,大概是去了别的再也回不来的地方了。 家里面自从楚殷殷失踪的事之后,三年来都是布满阴云的,就连有时候的快乐与笑容,都觉得是种罪过。 楚风骑和几个儿子,都是男人,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单从平日来看,似乎什么都看不出来。 姜思意却是日日以泪洗面。 她这三年总是在想以前,想自己做错的蠢事,想有楚霜霜和楚殷殷的时候,然后开始责备,为什么不对楚殷殷好一点,其实女儿的出色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比起来她的健康安全,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一直都想着,如果能够有弥补的机会,没想到老天爷待她不薄,居然真的有了这机会,她的殷殷回来了。 “老爷……”姜思意再次抹了把眼泪,颤巍巍的抬头看楚风骑,“王爷不会骗我们吧?我们的殷殷,真的回来了?她真的……还活着?” 楚风骑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姜思意呜咽着,又举起手帕捂住了嘴。 这时一阵马车声响起。 姜思意立刻紧张起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过去。 楚鉴心激动的上前几步,马车还没停下就出声道,“王爷!我家殷殷……” 声音很快被转动的车轱辘盖过。 楚鉴心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马车。 等马车停下,他人就守在车前。 东川要搬脚凳,被他代劳,他把凳子放好,亲自拉开车门。 当赫然看到朝思暮想,日夜挂念的人,出现在眼前时,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楚鉴心还是觉得有点……梦幻的不真实。 “殷殷?”他愣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娇艳无比的女人,颤巍巍的不确定的问出声。 话音刚落地,身子就被撞了下。 方幼珠一把冲过来,抢着往里面看,当看到那人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时,激动的眼泪都涌了出来,“殷殷!殷殷真的是你啊!” 她兴奋的朝她伸出手,语速极快的说,“你个死丫头!当时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们当时都快急疯了!不是明明答应过我们要……” 楚殷殷的脑袋隐隐作痛。 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提到了过去的事情。 不过也只是短瞬的一下刺痛,甚至比不上针扎,没有在茶楼那时候的激烈,她如果不仔细的话,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这种痛感。 她不认识面前的女人,但听她的话,以及从她说话的神态可以判断出来,这人是她的好友之类的。 “方姑娘。”容无崖也在她说话的时候,意识到了她话中提及的过去,第一时间朝着楚殷殷看去,见后者表情无异,才放下心来。 他对楚殷殷介绍说,“这是方幼珠,你之前的闺中密友。” 方幼珠多聪明的人。 听话听音,立刻换成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楚殷殷。 她有个成型的又不太确定的猜测,小声的道,“你失忆了?” 容无崖和楚殷殷都是一怔。 因为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大的震惊。 二人点了点头。 方幼珠舔了舔唇,低声的骂了句。 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是串在一起的话,又不太懂了。 不过能够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中,判断出来那句话不是好话。 “方姑娘。”楚殷殷莞尔,“一会儿有空,你同我多说说过去的事情,不过现在,你好像挡到了路。” 方幼珠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纠正她说道,“什么方姑娘,你以前都叫我珠珠宝贝的。” 楚殷殷又笑了,言谈间那种熟悉的感觉找了回来。 她虽然记不得过去,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对方幼珠的喜欢。 “珠珠。”她满足她的心愿开口道,转而视线移在她旁边的楚鉴心身上,这个男人和她的容貌,有两三分相似,但他的更为硬朗。 楚殷殷知道自己上面有三个兄长,对着楚鉴心叫了句,“三哥。” 容无崖说了,大哥楚望山和二哥楚溯水常年不在京中。 所以面前这个男人,就应该是她三哥。 楚殷殷这么一喊,楚鉴心的眼圈便红了。 第432章 走进我的圈套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道软软糯糯的带着娇气的声音喊他了? 自从楚殷殷失踪之后,他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一开始频频梦到她。 梦到她浑身是血,或者是变成了鬼,跟她哭诉自己痛苦。 再后来梦是梦的少了,愧疚之情折磨的不能自已。 他开始失眠。 无数次的失望与失败之后,他甚至都觉得没再有可能了。 生活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的殷殷回来了,还喊他三哥。 楚鉴心吸了口气,哽咽着声音应下,“三哥在,回来了就好。来,跟三哥过来,爹娘等你很久了,他们……也都很想你。” 楚殷殷在他的带领下,见到了楚风骑和姜思意。 两个人面容憔悴,都比之前老了不少。 不过这些楚殷殷并不知道。 她乖巧又甜甜的跟他们打了招呼,只不过仍然能够感觉出来,刻意的亲昵中,还是带着不可避免的疏离。#@$& 容无崖跟几人提了她失忆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姜思意担忧的看着容无崖,她对她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小声的道,“没有记忆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相信总有一天她的记忆会恢复的,这件事强求也强求不来。” 在场的人听完,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楚殷殷能够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本以为她三年前独自离开,凶多吉少,现在看到囫囵的人站在面前,失忆什么的,都成了小事,几个人也都劝说她,不要过于心急。 “对于,织金呢?”姜思意问起来。 楚鉴心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山风呢?” 楚殷殷疑惑的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看她迷惑的小眼神,低声的跟她解释说,“是你的贴身女婢,当年你离开的时候带着她一起走的,但是回来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山风是三哥给你安排的一个侍卫。” 楚殷殷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事。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容无崖拍了拍她的手心,“别担心。” 他让西川安排人去建孟岛。 从霍临渊交代的话来说,不出意外,织金和山风应该还在那里。 楚殷殷听他这么说,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她今天安然无恙的回来,所有人都很高兴。 晚上还吃了顿大餐。 饭菜照样都是楚殷殷很喜欢的。 席间不可避免的提到以前的趣事,容无崖一直都在观察楚殷殷的神色,如果她有任何的不适,他都会叫停,然后让大家换话题。 关于楚殷殷失忆这件事,容无崖没有细说原因。 楚家人和方幼珠,自然也不知道是催眠所致。 好在全程都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像那天在茶楼那般,楚殷殷脸色苍白,浑身发汗的惊骇模样,没有再出现过。 夜渐深之际,两个人才从楚家出来。 楚风骑和姜思意恋恋不舍,几次提到让她有空就回家坐坐。 可惜自己毫无记忆,不能真情实感的融进去。 她现在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在意与关怀,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浓浓的亲情羁绊,但她更像是一个体验者,在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因为没有角色记忆,所以总觉得和他们中间有着层疏离的隔膜。 她总是会因为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而感到愧疚。 所以这更坚定了,她想要找回回忆的决心。 就在这时,腰上忽然一紧。 一双有力的手臂,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楚殷殷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声音便接踵而至,“上车。” 他有着超强的臂力,身下顿时悬空。 她被他架着抱了起来,送到了马车上。 容无崖随后也跟上来,见她乖巧的坐着,直接又把她拉到怀中,低头便要亲她。 楚殷殷眨眨眼,“怎么了?” “多亲热亲热。”他笑的浪里浪气的,“说不定能想起来。” 男人的吻犹如暴风裹挟着骤雨,狠狠压下来。 楚殷殷最初的愣怔过后,很快被他亲的脱了力。 她红着脸浑身无力的软在他怀里的时候,容无崖看着她的样子,眸色沉了沉。 他太了解楚殷殷,所以也能感受到,她在楚家时候的疏离。 她应该还是会继续寻找回忆的。 虽然今天大家提到过去的回忆,她没再有可怕的反应。 但那天在茶楼里面的事情,就像是个梦魇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始终不能完全放心,总觉得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容无崖的大掌,不安的抚在她的后背上,从上往下。 怀中的小女人似乎同样在想事情。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依靠着。 等马车停在瑞王府,他们下车进入府邸后,良久,藏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才悄然消失。 那身影在夜色下穿行的很快,他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入霍家,又去换了身衣服,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霍临渊的院子。 主屋还有微弱的亮光。 窗户上映照出男人放大的影子。 易攀看了眼,轻轻叩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缓步进入。 “公子。”易攀低声而严肃的道,“小的今日看到王爷和楚姑娘回了楚家,楚家一家人知道她已失忆的事情,还有那位方姑娘也知道,不过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待了一下午,晚上吃完了饭才回来。” 易攀事无巨细的说着,因为这是霍临渊的要求。 “下车的时候,楚姑娘面色红润,两人姿态亲昵,看来,楚姑娘和王爷之间已经说清楚了,兴许已经在一起了。” 易攀万万没有想到,霍临渊的夫人,居然会是瑞王爷的王妃。 这世上的事情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他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出声劝说霍临渊。 可霍临渊并不是听劝的主子。 “做的很好。”霍临渊听完,眉眼也没有什么波澜,这倒是让易攀越发好奇了。 说他不喜欢楚殷殷吧,可他对她无比关心,甚至不惜为了她和容无崖暗中作对。 说他喜欢楚殷殷吧,可他又对她与别的男人的事情,似乎是不吃醋不在意的样子。 易攀弄不明白,但他不敢问,只是继续如实提醒,“公子,如果任由他们找回回忆,对于您得到楚姑娘,有百害无一利,到时候他们会更加亲密,楚姑娘心中也不会再有您的位置。” “你懂什么?”霍临渊慢慢的翻了一页书,“他们正在往本公子的圈套里面进,本公子心中有数。” 第433章 金屋藏娇 楚殷殷是他两年前就盯上的猎物。 他知道容无崖,知道他们情比金坚,所以早早就开始做准备。 虽然这么说显得卑鄙,但从不认为,使用手段得到心爱的女人,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肯为楚殷殷花费心思,不正说明他对她的拳拳爱意吗? 如果不是试了又试,才发现确实是非她不可。 他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自己找麻烦呢? 毕竟和容无崖作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容无崖不是什么女人,都会要。 他自然也是。 这次的布局,他花费了整整两年,且狠得下心来。 没道理最后赢的人不是他。 霍临渊想到这里,眸色又凉了几分,“继续盯着他们,总有一天,容无崖会来求本公子的,到时候他给本公子的屈辱,本公子都会加倍的返还给他。” 易攀感觉到空气中的森凉气息,无声点头。 霍临渊轻笑了声,“让大夫抓的药呢?” “在这里。”易攀双手奉上,“那大夫说这是独门秘方,公子您之前可以,那日是因为受到了突然的重创,才会无法行事,大夫替您检查过,说物件儿没大问题,主要还是心理因素,不过吃了他这药,相信您不出三天,就能和之前没有区别。” 霍临渊听着听着,生出几分恼怒。 容无崖居然敢对他最重要的部位下手。 “这药最好有用!”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没用的话,本公子定然饶不了他!” “是。” 霍临渊深吸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易攀去煎药。 等他走后,他看着自己的某处,眼神幽暗。 且看看这副药效果如何! 和容无崖的账,以后可以慢慢算。 目前要先解决的是,霍家的家事。 自从他回到霍家居住之后,其他几个子弟,都很安分守己,各做各的事情,看起来不争不抢的,但霍临渊要的不是这些。 他要大家都斗起来,这样,他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尽快解决了霍家,才能分出心对付容无崖。 霍临渊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要怎么让他们都斗起来呢? 霍家几个还活着的庶子中,最难对付的是霍起丞。 霍起丞在乎的人,是姜穗。 霍临渊嘴角一勾。 想到姜穗与楚殷殷有些相似的脸,心情极好的轻笑出声。 …… 楚殷殷回到京城的事情,暂时没有传出去。 这是容无崖思量之后的结果。 同时告知了所有知情的人。 大家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听他说是为了楚殷殷好,也都答应下来。 容无崖之所以不敢声张,是因为他现在害怕了。 世人都知道他对楚殷殷的在意程度,这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众人面前,也毫无疑问让楚殷殷成了靶子。 所有暗中对他有意见,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动不了他,便会将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 毕竟看到他这么疯魔的找了她三年,谁都知道,大概为了楚殷殷,他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所以,为了她能够长久的陪伴着自己,也为了她能够安然无恙,容无崖决定暂时封锁消息,将她藏起来。 他并不是一直要她这样见不得光,只是时机还不到。 京城中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家族,随着霍家的动静,也大多数都在蠢蠢欲动,似乎是想洗牌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大家族小家族,鱼龙混杂,局势不稳,现在他决不能把楚殷殷的消息,给泄露出去。 她现在失了记忆,要是谁得知点别的什么,来哄骗她的话,简直太容易了。 容无崖把自己的担忧,告知楚殷殷。 她向来善解人意,没有异议。 于是容无崖开始了金屋藏娇。 以前他不懂这种快乐,认为心爱的女人,就应该和他一起走在阳光下,见不得人的算什么真爱,可是做了之后才发现,偶尔这么陪着她玩一玩,有多令人愉悦。 每天下朝回来,一进屋子,就能看到她朝着他扑过来。 这种满足感,比他征服天下还要令人沉醉。 小女人对他依赖,也日复一日的增加。 容无崖体会到了她带来的快乐,越发贪恋和她在一起。 过去三年,他当差是为了能够忘记失去她的痛苦,如今他到宫里当差,只是为了盼着点下朝下差,然后回去和她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他几乎是一到下朝的点就走,从不停留。 这天他也不例外。 然而匆匆离开之后,又记起白听忱叫人送来的一斛南海珍珠,各个颗粒饱满圆润,不管是做首饰,还是做衣服,都是极好看的。 他记得她的小女人喜欢珍珠。 他太着急回去见她,竟然忘记拿了。 容无崖只好再次折返。 没想到人还未到殿内,便听见了一阵议论声。 巧的是,议论的人还是他。 容无崖顿住了脚步,扬了扬眉梢,面无表情的听着。 “话说诸位同僚,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的瑞王爷近来和之前大不相同,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褚大人,您这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王爷近来心情何止是好,以我来看,那可以称的上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了,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怕是吃上肉了!” “王爷上哪儿吃的肉?瑞王妃早就不知所踪,啊!你们说的,难不成……之前的那位姜姑娘?” “不然呢?”剩下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王爷在赏花大会上,就对那位姜姑娘别有青眼,后来更是三天两头的一起出行,京城中还传出王爷与姜姑娘的好事将近,看来咱们以后见着姜大人,还要多多客气些!” “不过,都说王爷对瑞王妃情根深种,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真的情根深种,就应该终身不再娶,可他不还是找了姜穗?而且,我偷偷观察王爷,发现他总是在笑,看来,姜穗真有些本事,能够进入王爷的心!” “人家没本事,能在王爷身边呆这么久吗?但是我还听说,她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在搭上王爷之前,反正和霍家的那些人也不干不净的!” 第434章 要找当年那个孩子 关于姜穗的部分,里面几个人又大说特说。 容无崖思绪辗转。 原来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足够收敛了。 不想从蛛丝马迹中,还是泄露了心绪。 他清楚不能再这么下去,不然楚殷殷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幸好眼下有个挡箭牌。 说起来姜穗,自从找到楚殷殷之后,他就很久没有理会过她了, 之前本来想着,随便打发了她,现在看来,还得再用上一段时间。 容无崖心里有了想法。 他在外面待着的时间够久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轻咳了两声,跟屋子里面的人提醒,果不其然,很快便齐齐噤声。 容无崖这才大摇大摆的回去。 几个人看到他,暗暗的交换了个眼神,其中有个问道,“王爷,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容无崖淡声道,“忘拿东西了。” 几个人又赶紧连声说哦。 容无崖拿了珍珠就走了。 之前议论纷纷的人分别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说,咱们之前的议论,王爷到底听见了没有?” “没有吧……” “应该不能吧……” “就算听到了,好像王爷也没有生气?” “……” 容无崖拿着珍珠,阔步往外走。 谁知道敬公公就守在院外候着,一见到他出来,连忙迎上,恭敬的说道,“王爷,皇上请您到御书房一趟。” 容无崖心中了然,大概知道为的是什么事。 一刻钟后。 容无崖跟着敬公公来到御书房。 敬公公先进殿通报,片刻后,恭敬的把他往里面引,“王爷您请,皇上正等着您呢。” 容无崖颔首,进到殿内,先行行礼。 白听忱立刻从书桌后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赶紧搀扶住他,看向容无崖的眼睛里,多的是崇敬和欢喜,“阿哥,都说了多少次了,私下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必拘礼。” 容无崖嘴角微弯,“礼数不能废。” “什么礼数不能废。”白听忱不乐意了,轻哼了声,“我认你这个阿哥,是阿哥不愿意认我,非要跟我讲君臣之礼,阿哥你若是还这样,我就直接把皇位禅让给你。” “皇上……”他话一出口,就看见白听忱正委屈的瞪着他,容无崖觉得眉心一抽一抽的,无奈的道,“听忱,别闹。” 白听忱哼了声,“阿哥,这就对了嘛,我能坐上皇位,是因为有你,我的皇位坐得稳,也是因为有你,我心里清楚,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有防备的,所以,私下里不需要跟我讲礼数。” 容无崖点了点头,倒是主动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上下打量着他说,“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他越是这种态度,白听忱越高兴。 这就对了嘛。 这才是哥哥对弟弟的态度。 白听忱走近,一副好奇的样子,戏谑的看着他说,“我听说,阿哥你现在一下朝就慌张的往府上赶,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怎么,府上藏了美人了?” “藏没藏你不知道吗?”容无崖白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当时的赏花大会,不还是你和阿娘一起张罗的吗?” 白听忱激动了,“阿哥还真收了姜穗啊!” 容无崖嘴角勾了勾,“她和殷殷是有几分相像。” 白听忱啧了声,口吻反而变得忧心起来,“但她到底是个赝品,阿哥你心里清楚,小嫂嫂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只要没找到尸体,就有可能还活着,你若是和这位姜姑娘走得近,到时候小嫂嫂回来了,你当如何处理她们的关系?” 容无崖微微讶异,“那你们为何要给我张罗赏花大会?” “阿娘不是看你日夜思念小嫂嫂,怕你伤心过度嘛。”白听忱解释说,“想着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你身边,安抚你,怕是你也能慢慢的走出来。哪能想到,还有个姜穗……” 容无崖打住这个话题,“你叫我过来,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 “有!”白听忱见他不愿意多说,也自觉的随着他换了话题,从桌上拿出一个奏折递过去,“大治国的皇帝,一个月后要过五十岁大寿,特意邀请我朝使者前去,我在考虑要不要去。” 容无崖听完就问,“大治国的老皇帝,不是快死了吗?还能撑得到过五十岁大寿?” “虽然……”白听忱对他直白的话感到无语,语塞后继续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这话出去千万别说。” 容无崖呵笑了声,很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猜办这场大寿的主意,不是他的吧?” 大治国与大兴国隔了好几个小国,但容无崖也有所了解。 他知道大治国的这位老皇帝,在位已经有二十年了,总体来说,算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 早前十年,就定下了接下来二十年的大治国的方向,并且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带领百姓们发展,才有了如今和平安定的画面。 老皇帝的口碑很好,平时不搞什么幺蛾子,为人也比较朴素踏实,不会大张旗鼓的搞浪费,像是这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大寿庆典,他是不会同意办的。 哪想白听忱却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阿哥,你这回猜错了,想不到吧,这种大寿庆典,还真是老皇帝同意的,他不仅仅邀请了我们,还邀请了周边的所有小国。” “他做什么?”容无崖拧眉,“人都快要死了,还找这么多人过去干嘛?大家一起给他送终?” 他说到这里呵笑了声,“说起给人送终,我倒是略有擅长。” “……”白听忱被他噎了下,他说的确实没错,没有人能比杀神更懂怎么给人送终,他何止是略有擅长,而是相当擅长且精通,甚至还能出本书教世人如何给人送终。 他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并把默默的吐槽也咽回了肚子里,“阿哥,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位老皇帝早年因为朝廷内斗,被放逐到周边国家自生自灭过,据说还认识了一个女人,似乎还生了个孩子。他这回啊,怕是想要找那个孩子。” 第435章 度蜜月 经过白听忱这么一番解释,容无崖懂了。 他呵笑了声,“早不找孩子,晚不找孩子,自己快死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孩子,怎么,前二十多年干什么吃的?孩子难道是突然才有的?” 白听忱对大治国老皇帝的这个做法,也是嗤之以鼻。 他见自己兄长阴阳怪气,当仁不让的跟着附和道,“他的算盘,打的我在大兴都听到了。他的大皇子不成气候,愚钝至极,说是小时候磕坏了脑袋,所以智力一直发育不全。” “二皇子又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听说玩的很开,男的女的通吃,日日流连风月场,夜夜喝的烂醉如泥。” “三皇子是个正常人,资质不见得多好,好歹作风不至于让人诟病,可他被当成储君来培养后,老皇帝是越来越不满意。” 白听忱一一点评完,啧了声,“这不,他就想找找自己早年的那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他也无所谓,但如果是个儿子,他就能多一种选择。” 容无崖最厌烦这些皇权争夺,权力制衡。 在皇家,总能看到最肮脏的人性,和最狠毒的算计。 他听完白听忱的话,轻扯嘴角,“他要我们一起找?” “是这个道理。”白听忱看向他,“所以阿哥,你就代我走一趟吧,刚巧你不是要找我小嫂子么,大治国离得远,我们的手之前没办法伸过去,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 “……” 容无崖掀开眼皮,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白听忱不明所以。 他这个提议很好很棒啊,也确实是为他哥着想的啊。 那他哥这个阴涔涔凉飕飕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容无崖确实有点烦。 这差事要是早些落在他头上,他肯定满口答应下来,欢天喜地,甚至迫不及待的就往大治国赶。 可现在楚殷殷就在他身边,他便哪里都不想去。 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下一瞬,便改了主意。 大治国境内,因为有一座神山,所以自建朝历史上便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邪术巫术之类的,关于催眠一事,兴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阿哥?” “知道了。”容无崖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天吧,你准备准备。”白听忱还是挂念着他的精神状况,“刚好,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散散心,别总是沉迷于公务,如果你怕想念小嫂嫂的话,倒是也可以带上姜穗。” “正有此意。”容无崖说着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他走后,白听忱才拧了拧眉。 看他哥的这个样子,连去别国出使,都要带上个赝品。 他对姜穗真的与众不同! …… 容无崖回到府上,沉着的脸色变得柔和。 他刚推开房门,就听见颠颠的脚步声。 容无崖面上染着更深的暖意。 几乎在抬眼间,一大一小便小跑着出来。 前者两只手高高举着,边跑边咿咿呀呀的喊,“爹爹~” 后者也张开手跟他索要抱抱,人到跟前含羞带怯的看着他撒娇,“夫君~” 容无崖觉得,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 他先将楚殷殷拥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而后又俯身,将小醒醒抱了起来,又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容无崖就这么拥着他们往里面走。 他和楚殷殷之间的隔阂在渐渐消失。 二人近来相处的很融洽。 一方面是因为他夜间劳动的勤快,女人的身体是通向女人心灵的钥匙,另一方面是因为,楚殷殷的记忆,又恢复了点。 是真的恢复了点,但也真的只是一点点。 她只告诉他说,在某个瞬间,看到过一些画面。 画面上有着他的脸。 具体是什么样的画面,什么情况下的画面,都不清楚。 不过这也足够让楚殷殷感到兴奋了。 三个人坐到了里屋的大床上。 醒醒一碰到床,就开始打滚,撅着屁股翻跟头玩。 容无崖和楚殷殷都由着她去。 楚殷殷笑盈盈的看着他,“我今天有看到一些画面,还是和之前一样,飞速一闪而过,不过我现在看到过去的次数,比之前频繁了,说不定,再过些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记忆。” “恩。”容无崖大掌抚在她的脸颊上,“有没有不适感?脑袋还有疼吗?” 其实是有点疼的,但在可以克服范围内。 就像是谁用小针扎了一下,然后很快被又抽走之类的。 “没有了。”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容无崖认真聆听。 楚殷殷脸上带着笑意,“我不想一直待在府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容无崖,我是个大夫,要救死扶伤,之前来到京城,我便打算开个医馆,在府上待着的这些无聊日子,这个念头更强烈了。” 容无崖心里不愿意。 她现在不能抛头露面啊。 可她的提议没有任何错。 她向往自由,她这样有才能的人,也希望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不该自私的将她囚禁在自己的领地上,哪怕是以对她好的爱的名义。 容无崖思绪一转,有了主意。 他点点头,笑道,“好,医馆的事情我来解决,但恐怕得等上两个月,一来要选址,二来还要准备医馆要用的东西。” “两个月?”楚殷殷皱眉。 “没关系,这两个月里,你要做什么,我已经替你做好了计划。”容无崖抚摸着她圆润的肩头,“不是说要找回回忆吗?” 楚殷殷点点头,“对。” “那为夫带你去找回忆。”容无崖捏捏她的鼻头,“等我们找回忆回来,医馆就能开业咯。” 楚殷殷听出来他的意思,“我们要出远门?” “恩。”容无崖没有隐瞒,“皇上派我出使大治国,来回能有一个多月,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想你,所以我决定带着你去。” 楚殷殷脸有点红,“好。” 容无崖继续拨了拨她的鼻头,“刚好,以前你不了解我的,这下有机会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我。” 事情敲定下来,次日他们就收拾东西,大后日启程出发。 第436章 别让他碰你 容无崖要出使大治国的消息,很快传遍街头巷尾。 百姓们议论纷纷。 “大治国又搞什么幺蛾子?瑞王爷确定不是去给人送终?” “我不关心大治国,我只关心,这次瑞王爷好像要带姜姑娘一起去!” “看来瑞王爷对这位姜姑娘是真的满意!” “没想到姜姑娘能凭借着一张脸,枯木逢春!早年她和霍家的那些烂事,我还以为她嫁不出去了呢!” “呵呵,人家不仅能嫁出去,还能嫁给天下顶顶尊贵的男人呢!” “……” 楼下传来的议论声,楼上包厢窗户开着,听得真切。 如果有人这会儿抬头看的话,就会看到两道交缠的身影。 姜穗后背抵在窗户上,身前的衣衫已经遮不住曼妙的春意,白皙的肌肤上满是斑斑的吻痕,男人紧紧的搂着她,让她贴在自己身上,一边恣意挞伐,一边恶劣的在她耳边吹气。 “姜姑娘给王爷灌的是什么迷魂汤,让王爷对你念念不忘?就连要出使大治国,都得把你带着?” 男人说话时,夹杂着清冽冷然的气息。 她身体和心理上双重刺激,忍不住打着颤。#@$& “说话啊。”他掐了一把她的腰,征服的力道却更狠,“穗穗,怎么不出声,是不是我弄得你很舒服?我和他相比,谁更厉害?” 姜穗眯着眼抖着身子,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恶声骂道,“霍起丞,你无耻!再说一句,我咬死你!” “你还生气了?”霍起丞转过来脸,视线阴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我且问你,他有没有碰你,老实说!” 姜穗咬着牙,“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霍起丞面对着她的回答,笑的意味深长,“这决定着你会不会死在我床上,快说!”%&(& 她艰难的抗拒着他的侵袭,可是此刻早就软成一滩水的她,哪里还有力气,无非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霍起丞折磨了她一会儿,很快她就投降了,用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娇滴滴的回答,“没有……王爷没有碰过我……什么都没有。” “真的?”他声音里有压抑的兴奋。 当看到小女人点头后,才终于完全释放。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两个人都有点疲惫。 霍起丞转身去叫水的时候,姜穗顺着墙壁滑下来,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她找回些思绪,赶在霍起丞走回来的时候,胡乱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呵。”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抽了抽。 他俯身一把将她捞起来,打横抱起,亲自送到床上。 她大概觉得羞愤,特意背对着他,这倒是如了他的意。 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后背上,那里有刚才压出来的淤痕。 又红又艳的一条。 看得他眼热。 方才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 霍起丞喉咙有点发痒,一边去柜子里翻药膏,一边同她说话,“容无崖为什么要带着你去?前段时间你不是说他不怎么找你,在霍家那回,好像是对那个女大夫感兴趣?” 姜穗不吱声。 霍起丞气笑了,“你再不说话,信不信我再来一次。” 床上的人想到他的凶狠,忍不住轻颤了下。 她闷闷的道,“我怎么知道他又想起我来了?前段时间都说他要来找我提亲,他没否认,可也没有别的动作,父亲为此对我大骂特骂,说我不争气,没能笼住他的心。” 霍起丞看着她烦闷又生气的小模样,此刻越发觉得她的娇嫩可爱。 他扯了扯嘴角,“你没告诉姜如培,说你笼住了我的心?” “……” 姜穗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继续道,“那个女大夫的眼睛,和我有点相像,当时王爷看了她好几眼。后来我还看到他追了出去。” “然后呢?”霍起丞疑惑的问。 他正满天下的找那个女大夫,以求出气呢。 那女大夫一定是霍临渊的人! 要不是她把老爷子给救活了,现在霍家的全部家产,说不定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更说不定他早就娶了姜穗,还用的着和她这样没名没分的厮混? 简直想起来就气! 姜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口吻中的情绪,跟他继续说道,“后来王爷就没再理会我,不过这两日又来寻我,想来看到了那个女大夫面纱下的真面目,定然是比不上我的。所以这才折回来找我。” 霍起丞听着她的口吻,隐隐有点吃味,“做个赝品而已,你用得着真情实感的吃醋?” “是谁把我送到他身边的?真不知道你现在在纠结什么。”姜穗轻哼了声,“这次他带我去大治,有很大的可能,回来就会娶我。” 她说着朝他看了眼,用小脚踢了踢他,“霍起丞,这算不得我背叛你,是你让我去他身边的。所以,再回来时,我们就断了吧。” 容无崖那性子,占有欲极强。 她现在和他有来往,无可厚非。 真要成了容无崖的女人,哪里还敢再乱来? 那样的话,是把他们两个都往死路上赶。 “我现在反悔了。”霍起丞凑上前,捏捏她的小脸,“你去跟他说,你不跟他去大治了。” “你以为我说了算?” “那别让他碰你。”霍起丞指腹在她脸上滑了滑,“不然回来我饶不了你。” 姜穗抿着唇,心里到底有点委屈。 他明明知道她的情意,却把她往别的男人身边推。 若是他真的把她推走不闻不问,她尚且能死心。 可他却又隔三差五的来撩她,和她做亲密的事。 她看不清他的心,也看不懂他的感情。 唯独在她故意说些气他的话,看到他愤怒隐忍的表情,还有说些凶狠霸道的话时,才能确定,他是爱着她的。 “我尽量。”姜穗深吸口气,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掉,“霍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你能对付得了霍临渊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可以求求王爷。” 他俯身吻掉她的眼泪,湿热的舌,轻舔她的肌肤,“他不碰你,就是帮我,你好好的,别让他碰你,但他大抵也不会。” 霍起丞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他想如果姜穗失踪不见,他断然不会和一个赝品上床。 他都不会的事情,容无崖更不会。 但就是怕万一的意乱情迷。 霍起丞叫的水送来,他抱她去清理。 男人的温柔与缱绻,让姜穗感动又迷茫。 她知道霍临渊这次回来,是做足了准备,也知道霍起丞如今处境艰难,所以在和他告别之后,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瑞王府。 第437章 他要让他死 此刻,瑞王府。 明月高悬,晚风轻拂。 容无崖正在后院陪着醒醒荡秋千。 “高!”醒醒兴奋的咯咯笑出声,“高高!要高高!” 楚殷殷坐在旁边的秋千上看她,温声对容无崖说,“你且小心一点,别太高免得摔着醒醒。” “为夫宁可摔到自己,也不会摔到她。”他抱紧了醒醒,同时发力,秋千高高荡起,比刚才还要高,这时候,醒醒带着愉悦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楚殷殷无奈的看着两个人。 容无崖陪着醒醒玩了会儿,小家伙到了睡觉的点儿,脑袋一直犯困,一点一点的。 楚殷殷要抱着她去哄睡,容无崖却招手叫来奶娘。 “让奶娘去哄。”他拉着她的手,温声说道,“你陪陪为夫。” 清朗月光之下,男人精致英俊的五官,一览无余。 他嘴角带着笑,眼睛却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吃了她。 楚殷殷招架不住,点了点头,要往旁边的秋千上坐,他不肯,压着她面对面的坐到了他身上,同时叮嘱她抱紧点。 “小心摔下去了。”他说着,缓缓动起来。 秋千晃悠悠的腾空而起。 楚殷殷从没有用这种姿势玩过荡秋千,吓的死死抱住他。 容无崖坏坏的笑起来,却荡的更高了。 她只好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秋千荡的越来越高,她低低的呼叫声,越发婉转动听。 楚殷殷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容无崖却听得浑身燥热。 他好笑而无奈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了句。 楚殷殷羞红了脸,也终于意识到危险。 她在他脖子上咬了下,气的骂道,“你不要脸。” “在夫人跟前,要什么脸?” 身下男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楚殷殷如坐针毡。 她羞红了脸偏头不看他,只是催促道,“快停下。” “什么?”容无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荡的再高些?” “……” “遵命!” 两个人闹了会儿,楚殷殷从秋千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也不知道容无崖怎么看出来的,一下抱住她,还让她靠在他身上打趣说,“还没做什么,这就走不了路了?” 他脸上有着荡漾的春意,眼底有着氤氲的欲念。 那双眼睛虽然是笑着,也有着猎人的志在必得。 楚殷殷在他精瘦的腰身上狠狠拧了下,“本来今晚想给你点奖励,但你这么捉弄我……” 容无崖一听眼睛都亮了,“什么奖励?” 楚殷殷翻了个白眼,幽幽的道,“空气。” “……” 男人嘴角一抽的模样,非常滑稽,惹得她忍不住失笑。 就在这时,容由从前院匆匆走来,“王爷。” “怎么?” 容由看向楚殷殷,意思不言而喻。 楚殷殷也识趣,乖巧的道,“你们说事,我先去洗个澡。” 她说完就走了,二人等她走远,才开始交谈。 容由低声的说,“姜姑娘来了。” 容无崖淡声笑道,“叫她去书房。” 容由很快把话带到,并在前面引路,领着姜穗进了书房。 容无崖已经在等着了,他长腿翘在桌子上,“长话短说,别耽误本王等会儿的正事。” “王爷……”姜穗并不知道楚殷殷的存在,颤巍巍的开口,“你之前说,如果我乖乖做好赝品,会…会帮霍起丞的。” “本王说过吗?”容无崖反问。 姜穗一听这话就慌了,哭的梨花带雨连连点头,“您说过!王爷,您说过的!” 容无崖呵笑了声,“那就当本王说过,怎么,现在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了?你来替他讨要本王的帮忙?” “不……”姜穗摇摇头,“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来的。王爷,只要您帮他拿到霍家家主的位置,我可以一辈子做您的赝品,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可以任您差遣。” 看着这张与楚殷殷有三分相像的脸,她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的气息,在他面前给别的男人求情,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不爽。 哪怕知道不是楚殷殷,他还是反感。 他冷笑了声,“要是让你去死呢?” 姜穗一怔,半晌,带着几分慷慨就义的孤勇,“我愿意。” 容无崖看了她会儿,失笑着问,“他就那么好?他把你送到我身边,换句话说,就是把你送到我床上,这样你都对他没有怨恨?还要跟我求情去帮他?” 姜穗垂眼,睫毛动了动,“其实我知道,他把我送到你身边,是为了我好,霍家那些子弟,都是豺狼之辈,他怕他们伤到我,也怕自己在这场斗争中失败,所以提前给我安排好了去处。” 容无崖平静的听着,面容波澜不惊。 “他对我好,我也想着对他好,我跟了他七年,这七年里他没亏待过我,身边也不曾有别的女人,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呢?正因为这样,我才会陷进去,哪怕无名无分,也愿意跟着他。” “你倒是痴情。” “女人之所以痴情,是因为那个男人值得,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所以才愿意为他付出,我想,爱情里是需要讲一些义气的,他处处为我着想,我也理当,为了成全他的理想做点什么。如果成为霍家是他想要的,那么我会拼尽全力,送他坐上那个位置。” 容无崖这才抬眸稍稍看了她一眼。 他没想到,她这样的女人,也会说出爱情需要讲一些义气这样的话。 “所以,王爷,你拿我做挡箭牌也好,把我当王妃的赝品也好,我都无所谓的,我也不肖想不属于我的位置,当然,你给的那些位置,我也看不上,我只希望,王爷能够看在我对您有用的份上,帮一帮阿丞。” 容无崖哂笑了下,“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王爷……” “明日跟本王去大治,记得脸上戴个面纱。” 姜穗听到这里,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大夫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姜穗离开之后,书房陷入一片安静。 容无崖看着桌子上的砚台,若有所思。 这两年霍家的内斗,他从开始就有所关注。 但更多的是抱有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不管谁当霍家家主,都得对他臣服。 但自从霍临渊出现后,霍家的内斗便不再是霍家的事。 他要让霍临渊死。 而眼下霍起丞似乎和他是同样的目的。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那砚台上的起伏,勾起抹阴鸷的笑。 第438章 反常的霍临渊 次日容无崖前往大治国。 一大早他就醒了,怀中的小女人睡得香甜。 她现在越发依赖他,睡觉时脑袋都要枕在他胳膊上。 他刚轻轻一动,她就有所察觉,脸贴的更近了几分。 容无崖垂眸在她额上吻了吻,低声道了句,“你再睡会。” 她迷迷糊糊中的问,“恩……你去哪里?” “傅予来了,去说点事。” 楚殷殷这几天对他身边的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傅予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现如今为他办事。 她娇软的应了几声,又睡过去。 容无崖随便搭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侯在门口的容由见状,眼睛稍微直了直,然后垂眸告诉他,“傅公子在书房。” 现在天亮的早,晨起空气也带着些许酷暑的闷热。 他慢条斯理的来到书房,看见男人坐在檐下。 “昨晚给你的信看了没?”容无崖人还未到,先出声询问。 傅予循声看来,在看清他穿的衣服时,拧起了眉头,“你就穿成这样出来了?你是在跟我秀你的身材,还是在秀上面暧昧的痕迹!” 容无崖这才发现,小女人在他身上挠出几条血印。 她该剪指甲了。 他勾唇宠溺的笑了笑,傅予简直没眼看,破口大骂道,“你的身体老子从小到大不知看过多少遍了,秀什么秀?你有女人有幸福生活了不起啊?一大早过来,就看到你这张春情荡漾的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容无崖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跟前,随意的拢了拢衣服,“改天给你送几个女人,尝过女人的滋味,你才知道古人说的温柔乡英雄冢,所言非虚。” “别!”傅予凉凉一笑,“我要死守我的童子身。” 容无崖被他逗笑,大为震惊,“也行,等你死了,你的碑文上我会特意强调一下,你是处男。” “……”傅予狠狠瞪了他一眼,“容无崖,别逼老子跟你干架!” “和大老爷们干架没劲。”他笑的意味深长,“我现在只喜欢跟女人干架。” “没个正经样。”傅予啐了口,不给面子的骂道,“别给这儿骚了,楚殷殷一回来,你整个人都跟活过来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你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说实在的,早些年在军营里那会儿,我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为了个女人,变成这样。” 两个人打小就在军营里讨生活。 傅予的冷漠,是强迫自己。 因为看多了太多生死。 害怕和别人产生羁绊,而后又再失去,所以假装冷漠。 而容无崖的冷漠,是发自肺腑的冷。 他无欲无求,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野兽的眼睛,没有片刻的波澜,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一把锋利的刀。 这种情况在他被封为瑞王之后更甚。 大兴朝的皇帝和朝堂,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大杀器。 几乎是指哪打哪,百战百胜。 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功名、利益、女人,成败,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直都以为,他会这样过下去,直到死亡。 没想到,遇见楚殷殷之后,他身上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比如说现在,他眉眼间的餍足与性感,让他和普通的被自己妻子喂饱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你也应该尽快找个女人。”容无崖低低的笑了笑,他舔了舔牙,“行了,说正事,今天我得出使大治。” “我知道。”傅予点头,之前容无崖从宫里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他想到昨晚收到的信,跟他确认,“关于霍家,你确定要那么做?” 容无崖眼中闪过一道狠意,“恩。就那么做。” 他说了不会留霍临渊,自然就要想法把他除掉。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傅予没有反对,但还是低声的劝说,“杀鸡焉用牛刀?霍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没落,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有些家产,但不至于让你这么上心。” 容无崖没出声。 傅予继续问,“你对霍家下手,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容无崖见瞒不过他,坦白道,“霍临渊对殷殷起了觊觎之心,殷殷这几年不见,是和他在一起。” 这是傅予没有想到的,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就立刻懂了。 容无崖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不舍得对楚殷殷动手,但对其他男人却不会手下留情。 霍临渊不死,他心头恨意难消。 怪不得信中的计划做的那么详细。 怕是早就有想法了。 傅予心领神会的道,“好,你放心的去吧,霍家这边我来处理。” “霍临渊不是善茬。”容无崖拧眉吩咐道,“你且万事小心。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傅予看他眉心微蹙,意外的问。 在他的印象里,容无崖很少有疑惑的时候,他做任何决定都是笃定自信狂傲的,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改朝换代的大事,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可现在一个区区的霍临渊,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迟疑。 “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容无崖心里微微烦躁,“虽说在这件事上,我没给他留余地,以霍家的权势地位,他的确做不了什么,可他既然敢在明知殷殷的真实身份下,还对她实行催眠邪术,又怎么会在我向他索要殷殷的时候,能这么轻易痛快的放手呢?” 傅予听他分析着,眉头也变得凛然。 半晌,他严肃的道,“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在信里,让你先留他一命。”容无崖想不通,暂时不想了,“霍家的事你盯着,所有后续,等我从大治回来再说。” “好。” “此番我们去大治,醒醒就交给你照顾。” 傅予一听炸毛了,“怎么又是我?这我可照顾不来。” “少来。”容无崖呵笑,“醒醒喊你一声叔父,你看着办。” “……”傅予嘴角一抽,“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孩子给我带?” 容无崖点了点头,“就这样,我就先回紫气苑了。” 他说完匆匆的离开。 傅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的把牙都咬碎了。 狗男人! 第439章 头疼加剧 容无崖回到紫气苑,刚巧碰上楚殷殷醒过来。 她整个人呆呆的,木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容无崖的视线往下,只见薄薄的被子搭在她腰间,小小的几片布料,根本遮不住她身前的春光。 他喉结滚了滚,在看到她白嫩肌肤上斑驳的吻痕后,终于忍不住。 他俯身往她脸上亲了口,正在出神的小女人听见动静却忽然转过头来,在看到他的脸后,急切的朝他张开手,半跪着扑进他的怀里。 “容无崖……”她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低声昵喃着不停重复,“容无崖…” 男人眸色暗了暗。 她这样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他立刻想到她在茶楼时候,也是这样的不安和迷茫,只不过那会看起来反应更大。 容无崖心里头发慌,却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大掌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声的回应,“我在…宝贝,为夫在,怎么了?” “容无崖……”楚殷殷仰起脸看他,眼圈居然是红通通的。 容无崖见状更心疼了,捧起她的脸,在上面郑重其事的吻了下,女人放空的瞳仁才渐渐有了焦距,她双手抱住他的脸,仔细的检查,确定看到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不过梦里面的场景,真的是个梦吗? 容无崖的声音更加温和了,见她这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我衣服这么好看吗?那除了多看两眼,想不想和为夫做点别的事情?” 他浪里浪荡的话,让楚殷殷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她抿了抿嘴角,记起来今天的正经事儿,斜了他一眼说道,“今天不是要出发去大治的吗?” “不差这一会功夫。”他说着,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女人情绪不佳,却对他守口如瓶,只能用别的方式来打听了。 容无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卖力。 结束后。 楚殷殷浑身发抖,双眼失神,哪怕男人没再碰她,她还是忍不住从嘴角溢出细碎的声音。 容无崖给她清理时,动作轻柔,开始问话,“跟为夫说说早上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小女人筋疲力尽之际,没有什么防备。 听他问缓慢的点了点头,“我梦见你被人下了蛊,然后需要我来解蛊,可是我不会,我的手在发抖,然后你就浑身是血的躺着,你四肢都被磨出了血,脚踝那处露着森森白骨,于是我就被吓醒了。” 她说着把脸转过来,看着他说,“那是梦,还是过去?” 容无崖没有否认,“是过去。” 楚殷殷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你身上的蛊解了吗?” “有殷殷出手,怎么可能没解呢?”他在她鼻尖上轻轻勾了勾,“我们殷殷在医术方面,可是很有天赋的!” 楚殷殷听他这么说,揪着的心放松下来。 容无崖给她清理完,才又问,“又头疼了?” 明明上一句话还是在流里流气的说着调侃她的荤话,下一句就是突如其来的问题,楚殷殷没有反应过来,本就心事重重在胡思乱想的楚殷殷,脱口而出道,“嗯。” 容无崖脸色变了,沉声又问,“疼的厉害吗?” “嗯,比上一次…”她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容无崖,本想矢口否认,可对上男人那双洞穿一切的目光后,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容无崖看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心更疼了。 他哪里舍得责怪她,她已经这么痛苦难受了,他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这份折磨。 他叹了口气,将小女人抱在怀中,蹭了蹭她的脸,“其实最近都有头疼对吗?” 楚殷殷不说话。 容无崖失笑,“疼的话你应该跟我说。” “我没有刻意找回忆,就是最近做梦会梦到的多一点。”楚殷殷表情有几分沮丧,“每次梦醒之后,头都会疼,最近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疼的更厉害了。” “之前只是针扎一般。”楚殷殷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现在疼起来,浑身都出冷汗,就像是那天在茶楼里一样。” 偏偏她无能为力。 哪怕她不去刻意的探究从前,可是没办法控制梦境。 容无崖抱住她,心疼的说,“我们这次去大,那边有座神山,据说神山上有各种邪门歪道的高人,到时候我们过去碰碰运气。” “好。” “我去找人给你开点精心凝神的药。” 楚殷殷失笑,“我自己来吧。” 临近出发前,容由把药抓好。 容无崖领着楚殷殷走出王府,上了马车。 周围不少围观的百姓,见到之后全部把楚殷殷当成了姜穗,各个议论纷纷,而当事人姜穗却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她猜想,容无崖有可能带上了那个女大夫。 果不其然。 在第三天启程的时候,她被留在了驿馆。 小厮是这么告诉她的,“王爷说让姑娘在驿馆这边等着,他处理完事情,从大治回京的时候,会把您给捎回去的。这些日子,还请姑娘安分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让王爷生气。” 姜穗心中情绪复杂。 她一边庆幸,自己不用和容无崖过多接触,这样就可以为霍起丞守身如玉,另一边则好奇,容无崖带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幌子? 他和那个女大夫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出来,容无崖对她和对那个女大夫是不同的,明明她们两个人都长的有点像他逝去的王妃,难道那个女大夫比她更像,所以容无崖才会另眼相看? 姜穗不知道,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既然不让她跟去大治,她也乐的轻松自在。 半个月后。 容无崖和楚殷殷才到达大治。 他们来这里都是提前告知的,所以刚进入大治的边境,就有人来迎接,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大治的都城。 他们和很多前来给大治皇帝祝寿的其他使者一起,住进了都城天子脚下的八方驿馆。 容无崖揽着楚殷殷出现在驿馆的时候,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第440章 想要和亲 八方驿馆此番,是天子钦定的专门用来接待外来使臣的驿馆,大大小小的使者,都齐聚于此,他们作为外交大臣,自然私下里早就对这次来大治境内的其他使臣,做过功课。 其中,容无崖的名号是最响亮的。 当初他缔造出来的传奇与记录,至今没有人打破,不仅在大兴,他被誉为不可企及的高峰,就是放眼几大州,都是极为耀眼极为夺目的存在。 周边不少国家之前都无比羡慕隆康帝,甚至有些国家的帝王,宁可割掉几座城池,都想要把容无崖请到自己的国家来,为自己效力。 这么一个出色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这次小小的寿辰宴,居然亲自出席,而且似乎还带着他的赝品王妃,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看头。 所以,在得知他同样要来大治参加病皇帝的寿辰宴会时,不少人暗地里已经激动起来了,就等着看个热闹。 大家可以说是翘首盼望,数着日子过的。 今天容无崖一进都城的大门,他的一举一动,便有专人留意,然后传回驿馆,就在两刻钟之前,有人来报,说他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各国使臣们才蜂拥似的来到大厅。 众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门口二人。 男子长身玉立,模样冷峻,他有双邪戾而幽邃的眼睛,眼皮很薄,眸色很深,白皙的肌肤,显得有几分疏离淡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饶是他穿了件江户紫长衫,都没能让他看起来柔和几分。 这样出众的外貌与气质,应该就是容无崖。 那么他身边的女人,就是那位赝品咯? 众人这么想着,看楚殷殷的目光便越发挑剔。可是,那女人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睛,他们看了半天,也不得不承认,这眼睛是真好看。 在众人打量他们的同时,容无崖已经反应过来,他将楚殷殷抱的更紧了几分,两个人对视一眼,走进了驿馆。#@$& 眼皮子活络的小厮,立刻上前迎接,对方精准的报出他们的身份,吆喝着问,“二位这一路过来辛苦了,请问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回房间?” 容无崖哂笑了下,“把饭送到屋子里。” 小厮笑着应下。 容无崖又说,“今日夫人累着了,本王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小厮嘴角一僵,这话是对大厅里在座的各位说的,有些人看到容无崖过来,就想去攀谈结交,不料对方居然全都知道。%&(& 他们离开之后,大厅内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瑞王爷果然不同凡响,身上的气质就叫人望尘莫及!看起来是个狠角色!” “何止看起来是狠角色,话说的不严谨,那本就是个狠角色!堂堂大兴战神,震慑周边八国的,能不厉害么?” “他身边那个女人容貌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长的如何!不过从那双眼睛来看,倒是叫人心神荡漾!” “这话你可不要再说了!王爷连来这里都带上那位,可见有多在意!若是这种胡话让王爷听见,小心你人没了!” “你们没听到吗?刚才王爷喊那位叫夫人!” “……” 因为有容无崖提前的声明,所以这一晚过的很平静。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从第二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拜访。 容无崖虽然不太好相处,官场上的这些门门道道他都是懂的,别人想从他这儿探听消息,他何尝又不是在打听消息呢? 有人来拜访,他全部接见,为此其他人纷纷好奇又震惊,觉得他与传闻中所说的不近人情不太一样。 只不过几天过去,容无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他们住进驿馆的第六天,宫里总算来了消息,说是让诸位好好歇息明天一大早到宫里面见圣上。 容无崖和楚殷殷和往常一样,早早的上床休息,楚殷殷把小脸贴在容无崖胸膛上,整个人十分依恋,容无崖没察觉到她的不同,只当这是小女人的撒娇,毕竟这些晚上,她都是很黏自己的。 他抚摸着她的脑袋,“早点睡,吃了那些药之后,还头疼做噩梦吗?” “好点了。” 的确是好点了,不再怎么做噩梦了。 但是过去的种种,她几乎都断断续续的想了起来,从他们成亲到给容无崖解蛊,再到她中毒等等。 大概是想起来的原因,她的脑袋头疼发作的也没有那么频繁了,她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真的?”容无崖在她脸上亲了口,“不要骗我,有不舒服及时告诉我,不要像之前中毒那样,有事自己扛着,殷殷,我是你的夫君,我们一体,你有什么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分担。” 楚殷殷失笑,在他脸上蹭了蹭,“真的,不骗你。” “好。” 他们到了大治境内,容无崖就秘密派出人手去查那座神山了,但毕竟是存在于大治百姓口中的神山,具体有没有,还有待于考证,即便找到那座神山,有没有那个大师,又是另一回事。 他忧心忡忡,抱着楚殷殷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不多时,身边就传来女人平缓的呼吸,可是他却总觉得,事情有点怪异。 容无崖没想出来个结果,很快也睡去。 身边躺着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足够安抚他躁动的心。 第二日,众人去面见圣上。 大治国的皇帝荀光亲自面见了他们,传说中他都快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该是一副形如枯槁的模样,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模样如此儒雅,虽然脸色苍白,可不减他的翩翩风度。 荀光一开口就对容无崖说道,“没有想到,在朕即将离世之前,竟然能够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年天将,大兴的瑞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英姿飒爽,听说瑞王爷的王妃遭遇了不幸,王爷度日如年,异常痛苦,我大治境内有美女无数,王爷可尽情挑选,以缓思妻的痛楚。” “本王的私事,就不劳皇上您费心了。” “诶,王爷乃是一国之栋梁,您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私事呢?刚巧朕有与大兴结永世之好的意图,敏儿,你上前来,给王爷看看,可是能入王爷的眼?” 第441章 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被叫到的荀思敏,缓步上前。 她有双圆圆清亮的杏眼,脸肉嘟嘟的,整个人很可爱,因为说的是女孩子的终身大事,所以小脸通红,乍看像是朵娇羞的等待绽放的花儿。 “王爷。”她福了福身子,低声说道,“王爷的威名,敏儿从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度幻想着您是天神下凡,如今一见,您的飒爽英姿,真是和想象中没有任何区别!听说王爷您的王妃……” 她正红着脸说话的时候,坐在席间的容无崖,忽然嗤笑了声。 这笑声就在荀思敏说话的间隙,因此所有人都听的很清楚,纷纷朝着容无崖看过来。 虽然都知道他有本事,可这是在大治国的帝王面前,他笑的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了。 哪想众人正这么想着,却见他长臂一勾,竟然抱起旁边坐着的女人,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隔着那层面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动作来的猝不及防。 不仅众人呆了,就连楚殷殷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的把两只手挡在二人跟前,可男人手大,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抗争的小手,虚虚的拢着,却让她无法动弹。 楚殷殷没忘记这是身在何地,用眼神瞪他,男人却不理,隔着面纱,滚烫的吻,在她唇上碾磨,她强忍着,才能不溢出低吟。 “瑞王爷?”荀光面上不悦,他低声呵斥道,“这是在宴会上,王爷哪怕再宠这么个赝品,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地位!” 荀思敏正值少女情窦初开,见到心上人的欣喜和激动,全部都被他这个举动给打碎了,她几乎是当场就涌出了眼泪,愤愤的瞪了楚殷殷一眼,一把趴在桌上,小声的呜咽。 荀光的话,对容无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他又自顾自的亲了会,甚至大手在女人的后背上轻轻滑了两下,才意犹未尽的转过头来。 他本就生的英俊,邪戾的容貌显得有些冷淡,可此刻唇上因为亲吻而染上了水色,在他薄情的唇上,显得特别艳靡。 他不疾不徐的呵了声,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指腹轻轻擦过薄唇,“皇上这话说的好,你确实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本王来大治,是来给你送终的,不是来要你那便宜女儿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番话,几乎是把大治的脸面按在地上踩,身为大治国的皇帝,荀光哪怕如今身体已经败落,可身体里的血性仍在,他好歹是一国至尊,哪能经得起如此的挑衅与诅咒? “你!”荀光气的怒摔了一个酒杯。 青铜器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在场的人,全都被这股怒气震慑到,僵着身子不敢动。 唯独容无崖,他目光落在面前女人身上,还能面带宠溺的给她梳理碎发。 荀光见状更愤怒,大声质问道,“大治与大兴,多年来修好,王爷当真要这样打破二国的邦交?” “这难道不是皇上您想看到的画面吗?”容无崖斜了他一眼,淡声反问,“本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本王说了算,没有人能往本王身边塞女人,除非是本王愿意。纵然是个赝品,只要入了本王的眼,那就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女人。管好你自己,别对本王的女人指指点点。” 在场的人,终于知道容无崖为什么生气了。 看来传言不假,瑞王爷与瑞王妃情比金坚。 即便瑞王妃不在了,可从王爷对这个赝品王妃的态度,都能看出来,他对瑞王妃的痴情。 荀光僵着张脸不说话,还是大治的丞相都夷出来打圆场,“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我王也是欣赏王爷,想给公主找个如意郎君,属实没想到王爷对王妃如此一往情深,现如今一切都说清了,我王向来喜欢成人之美,又怎么会做那等棒打鸳鸯的事呢?” 容无崖看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挑了挑眉,“还是都丞相会说话。” 都夷面对着他的称赞,也是心惊胆战的,继续道,“这只是一个小误会,还希望王爷别往心里去,也别因此而影响了两国的邦交。” 容无崖阴涔涔的眸子在他脸上扫了眼,才懒懒的笑出声。 这位都夷是个有本事的丞相,他对有本事的人,向来是比较敬重的,“既然都丞相开口,那本王便给你个面子。” 都夷讪讪的笑了笑。 他是真怕这位杀神,大兴的大杀器,对他们而言,就是天大的梦魇与灾难,有这位天才战神在,他们大治国就要与大兴友好相处。 实在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 若是放在五十多年前,大治还有与大兴一战的资本,现在早已不如当年,当今圣上有心无力,身体亏空,膝下的几个皇子,没一个成器的,一旦老皇帝走后,谁都不能挑起大治的这一摊子。 这也是为什么荀光才想到要寻当年那个孩子。 赌一赌,万一赌赢了呢? 安抚好容无崖,都夷松了口气,笑呵呵的招呼来宾继续用席。 他拍了下手,原本守在外面的舞女,雀跃着跳了出来,一时之间,场面又是一派和谐热闹。 都夷脸都笑僵了,他看着容无崖温柔的给小女人夹菜,两个人有说有笑,紧皱的眉头才终于松开。 然而在看到大皇子荀思平,二皇子荀思栋,三皇子荀思本的时候,又觉得热血往脑门上冲。 大皇子生活都不能自理,一边吃饭一边流口水,时不时的呵呵傻笑。 二皇子这会已经左拥右抱上了,脸上都是口脂印,他两眼色迷迷的,油腻又猥琐,令人作呕。 三皇子总算好点,可他的能力…… 都夷为大治日后的发展,感到忧愁无比,熬到宴会中后期,才走到荀光身前,道,“皇上,是时候该说那件事了。” 荀光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一扫而过,血压更是升高,明明他自己是个雄狮,为什么生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容无崖身上,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强势气质,这让他在一群人中闪闪发光,想忽视他都不可能。 荀光忍不住心想,是啊,这才是他的儿子应该有的风范,要是容无崖是他儿子,那该有多好? 第442章 一枚碎掉的玉佩 荀光对容无崖的欣赏,并不是假的。 虽然就在不久之前,他当众踩他的脸下他的面子,可他的本事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至于脾气不大好这个小缺点,放在他身上是刚刚好。 哪有杀神是个好相与的? 杀神就应该是容无崖这样。 除了…… 荀光再度看向容无崖。 他还在尽心尽力的伺候身边那个女人,似乎从落座开始,他就没怎么动过筷子,全部都在给旁边的女人夹菜剥虾。 他将剥好的虾,送到女人嘴边,等她吃完,又取出帕子给她擦嘴,照顾的无微不至。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像他这样不沉浸在男女感情中的,这点情趣倒是越发让他显得迷人性感不少。 荀光看的入迷,直到耳边传来都夷的轻咳,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他那个荒诞的想法,忍不住嘴角一抽。 容无崖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呢? 看看人家,再看看他那三个混账儿子,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荀光气的咬牙,他知道都夷的意思,冲着他点了点头,“说吧。” 都夷颔首,等台上的舞蹈跳完之后,直接一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之后,才笑着开口。 “相信各位来我们大治之前,已经知道我们请大家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们大治与诸位各国一直都是和平共处,大家身为邻里,向来是能帮则帮,眼下我们大治也有件事,想得到诸国的帮助,还希望诸位能够不遗余力伸出援手。” 关于大治请大家来他们这的目的,各国使臣早在八方驿馆的时候,就讨论过了。 大家心知肚明,还是有人明知故问道,“皇上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们自然不会吝啬援助之手。” 都夷代表荀光再次开口,他取出一卷画轴,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缓缓打开。 容无崖和楚殷殷,也都先后看去。 画轴上是个奇怪的图案。 似蛇不是蛇,蛇身上长有硕大的鹰爪,它的身躯并不算庞大,但是看起来很威猛,偏偏是这样一种动物,却长了一张人脸。 像极了从山海经里面跑出来的不明生物。 各国使臣面露疑惑,不解的发问。 “这是什么东西?生的好生奇怪,我自然是看过山海经的,但却不记得他在山海经的哪一页。” “网上要找的,难道是这个?不是说……”这人话到嘴边了,才突然记起来此等秘事,万不能由他说出来,于是讪讪的闭了嘴。 “还请皇上和丞相明示,我等也好生为您效力。” “……” 荀光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让大家相聚于此的,听到他们都这么说,也就没有什么顾虑,坦白的说道,“和这个一样的卷轴,朕已经命人画了很多份,等一下会一一发给诸位,还请诸位牢记上面的图案,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帮助到朕。” “朕要找的其实是一枚玉佩。这个图案正是刻在玉佩上面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之所以未雕刻这个图案,则是因为,在母妃怀着我的时候,先皇做梦梦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因为太过印象深刻,父皇醒过来便立刻画了下来,凑巧的是当天晚上,朕便出生了。父皇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注定,于是便叫人打造了一枚玉佩,将这个图案雕刻在上面,赠予了朕。” “相信诸位也都知道朕早年的经历。当时曾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多国,那会儿战乱频发,朕有次恰好撞上了两军交战,随着逃亡的人群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又不幸受伤,跌落山坡。” 整个大殿非常安静,包括荀光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自己的父皇讲起早年的事情,个个全神贯注的倾听。 “按照这个发展,应该是恰好有个姑娘救了他。”楚隐隐被容无崖圈在怀里,低声的跟他说道。 容无崖觉得好笑,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为夫觉得,殷殷说的对。” 楚殷殷被他逗弄的口吻,弄的有点脸红,娇嗔的抿了抿唇,就在这时,荀光的声音紧随而至。 他的口吻明显变得和刚才不一样,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柔情。 他的表情也像是在怀念一个活在记忆里的爱人,很显然,那个女人带给他的记忆是美好的。 “在跌下山坡的那一个瞬间,我几乎以为我就要死了,但是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或者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与注定吧,在我险些要撞上一个凸起的石头上的时候,身前一直悬挂着的这个玉佩救了我一命。”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 荀光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但我还是晕了过去,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里。这户人家看起来很贫穷,但是却将小木屋打扫的很干净,虽然还没有见到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已经开始欣赏感激他。” “大概等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我终于听见了脚步声,没想到走进来的却是个女子,而且生得非常漂亮。”荀光勾了勾唇,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至今想起来,我只记得她漂亮,却记不得她具体的容貌。”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呢?”楚殷殷不悦的瘪了瘪嘴,小声的和容无崖说道,“这样一听,也不见得他有多在意那个女人。” 容无崖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说的没错。 对于荀光来说,大概确实不在意,不然也不可能在明知对方怀有身孕的时候,还为了皇权,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大治。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未婚先孕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而且还是在那样闭塞的小山村里,他明知道不会对那个女人负责,还要了她,还让她怀孕,最后还义正言辞,为了所谓的大业抛弃她。 说直白点,别人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 这种人,哪怕政绩上做的再好看,究其根本,在男女关系上也是个薄情寡性的男人。 要不是他的三个儿子不成器,他大概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年的那段风流韵事,自然也不会管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死活。 荀光还在声情并茂的说着,言词之间多的是对自己的美化,“后来得知她怀有身孕,但是当时朝廷局势复杂,为了他着想,我并没有带她回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在惦记着她,还有那个孩子,所以想请诸位帮忙找一下。” “当时我离开之前,曾把碎掉的玉佩给了她。这个玉佩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信物,还望诸位使臣回到诸国之后,帮朕寻找一下持有这枚玉佩的女人。” 第443章 他的野心 容无崖本来就没打算出手帮忙,又听完荀光这番道貌岸然的话,反感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他呢? 要不是小女人愿意听,早在荀光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会不耐烦的甩脸色离席,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强忍着恶心在这里听他说令人作呕的话。 “诸位使臣想必也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大概是人之将死,便对以前的事情格外怀念。我这一辈子,自问对得起臣民,唯独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女人,所以我想在临走之前找到她,对她忏悔,尽全力的弥补她。” “还希望各位能够帮我实现这个心愿。” 荀光说了不少的话。 他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强撑着到宴会尾声,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会儿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反正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丞相都夷连忙给旁边伺候的公公使眼色。 公公和几位女婢上前,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吃药。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其他各国来的使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都是非常担忧的神色,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只有容无崖像个异类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像把凛冽的刀。 他的目光太强烈,以至于没有人敢忽视,就连坐在龙椅上的荀光也渐渐察觉到不对,手和脚略显尴尬的不知所措,很快就停止了这场作戏。 都夷同样没有错过容无崖的这个表情,尽管知道对方不好惹,可为了大治的千秋万代,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瑞王爷,圣上的请求,还希望您能出几份力。” 荀光明面上没直说,可私下里却告诉他,那个女人的口音,接近大兴国,所以有很大可能是大兴人。 “找人啊?”容无崖啧了声,“众所周知,本王最擅长的就是送人去死,找人并不是本王的长项。” 这是明里暗里的拒绝了。 荀光和都夷面上挂不住。 和容无崖说话,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被他一次次的气到,偏偏他们谁都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就这么嚣张狂妄。 “本王的女人乏了倦了,这顿饭就到此为止,先走了。”他说完站起身来,搂着小女人的细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宴席。 身后的诸位大臣与使臣们脸色难看。 最难看的,还要数大致的当今皇帝荀光。 他觉得面上无光,又猛的咳嗽了几声。 都夷连忙顺势说道,“快请皇上回宫,叫太医!” 等这一段闹剧过去,宴席慢慢的就散了。 关于今天宴席上发生事情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 “我是第一次见到瑞王爷,真没有想到,真人气场如此强悍!可他未免太嚣张了吧?就算他是杀神在世又如何,面对着大治的一国之君,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万一惹恼了大治呢?” “瑞王爷是什么人?既然敢这么做,断然是不害怕惹恼大治的!再说了……”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朝着那几位离开的皇子瞥去。 “大治能有什么盼头?但凡这几个人中有一个争气点的,他们当今的皇帝会这么慌张寻找那个流落民间的孩子?” “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除非大治能找到一个像大兴的瑞王爷那般,文能安邦武能定天下的人,否则,基业难以再续。” “呵呵?你以为瑞王爷那般的神人,是随地能捡到的?” 几人提到瑞王爷容无崖,很快又将讨论的重点放在了他带来的那个小女人身上。 刚才她吃东西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许多使臣明里暗里的都朝她投去视线。 于是就看到了女人的整张脸。 “有一说一……赝品长得也过于好看了些?” “我没见过瑞王妃,但传闻里,也是极好看的,毕竟能够让王爷对她一见倾心,听说她之前还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 “王爷对个赝品也是相当在意,诸位以后还是少议论他的女人为好。” 最后这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算是给众人提了个醒。 大家讪讪的,立刻转移话题。 另一边。 容无崖拥着楚殷殷回到驿馆。 小女人从他怀里出来,才追问他,“为什么你不帮忙找那个女人?” “他大治的未来,关我们何事?为夫早就有一统天下的念头,听忱和我不谋而合,大治面积最为广阔,也早在我们的考虑之中。”容无崖将她外衫剥离,当着她的面,也丝毫不掩饰一个男人的野心。 他搂着她去煮茶,往里面丢茶叶的时候,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轻轻蹭了蹭继续说,“大兴与大治之间,夹着的那几个小国,池浅王八多,整天在边界各种试探,为夫早就想解决了他们。” “如今终于等到大治气数将近,等此番回去,和听忱稍加商量,便率铁骑踏平大治。”他勾了勾她的鼻尖,“听为夫说这些,是不是感到无聊?” “还好。”楚殷殷莞尔。 她其实没有见过容无崖谈起正事的样子。 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个听她话的乖巧男人。 久而久之,她便忘了,他实际上是个雄才大略的英雄。 今天面对着和寻常不一样的他,她内心反而生出几分悸动,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温情许多。 容无崖舔了舔唇,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楚殷殷轻哼了声,“做什么?” “这话应当为夫问你,你要做什么?”他失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会把持不住。” 楚殷殷羞的满脸通红,也还是颤巍巍的把小手放在他的腰带上,她轻轻的往外一扯,声音又轻又柔,“也没有人让你忍着啊。” 烧着的茶壶,有茶水溢出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谁都无暇顾及。 一晚上的翻云覆雨。 次日容无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怀中的小女人还在睡。 房门这时被叩响两声,传来东川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说要求见您。” 容无崖抬了抬眉,在意料之中。 他简单的收拾了下,出门就看到都夷在候着。 都夷一看到他,态度格外恭敬,“王爷,我皇请您到宫中见圣。” 第444章 她伤到了脑袋 容无崖交代东川照看好楚殷殷,则跟着都夷前往皇宫。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 圣安殿早就屏退了宫人。 容无崖被引着进到殿内的时候,只看到了荀光。 他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脑袋,垂眸在看奏折。 半下午的阳光从雕花镂空的窗户投射进来,金色的阳光挥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那张苍老又憔悴的脸,因此显得健康红润了些。 都夷上前行礼,“老臣见过皇上,奉圣上的旨意,请来了大兴朝的瑞王爷。” 荀光掀了掀眼皮,旋即直起了身子。 他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向后靠了靠,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审视。 容无崖不疾不徐,淡声颔首,“给皇上请安。” 他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 男人身姿挺拔,体态极好,傲然的后背,昂扬的脖颈,还有那睥睨天下的气场,不论何时,都能让他成为最瞩目的存在。 而不是像他的那些儿子,一个个不成器的,站在那里不是点头哈腰,就是驼背猥琐,叫人不忍直视。 两相一对比,荀光越发觉得心塞。#@$& “赐座。”他压下心中的思绪,沉声吩咐道。 话音刚落,立刻有宫人从殿外进来,二人抬过来一张太师椅子,放在容无崖身后。 容无崖不客气,短促的笑了下,“谢皇上,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客气了。” 他好整以暇的坐下,长腿交叠,两只手搭在把手上,淡定而从容。 明明他坐在下位,可这气度,却让人有些恍惚。%&(& 荀光再次暗暗心惊。 都夷见双方都不说话,在旁边低声提醒,“皇上,您今日请瑞王爷过来,是为了……” 荀光回过神来,看着容无崖,“瑞王爷,朕所要谈的,还是先前在宴会上所提到过的那件事。” “找那枚玉佩?” “是。”荀光坦荡承认,“在宴会上时,有一件事朕没有说,这次单独请王爷过来,便是想要告知,朕多年前所遇的那个姑娘,有很大可能是大兴人,所以,还想请王爷多帮帮忙,在贵国境内帮朕找上一找。” 容无崖呵笑了声,“皇上,请本王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本王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您请我帮忙,总得让我看到您的诚意。” 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荀光面上笑的虚情假意,心里头又骂上容无崖了。 这人阴险算计,没人能够从他手上讨的便宜。 从那日在宴会上,他大庭广众之下,下他的面子,他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他估计是想要点什么好处才肯帮忙,于是这才又叫都夷把人请过来,想要试探一番。 哪想根本不用试探,他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荀光继续打太极,“王爷,大兴与大治向来是友好邦交,今日朕有事请贵国帮忙,贵国倘若能够竭力帮助,他日贵国有需要帮助的,朕自然也会不遗余力。” 容无崖多精明的一个人,哪里会被他三两句话就忽悠住? 他靠坐在椅子里,捻着手指,缓声笑着道,“皇上,友好邦交归友好邦交,但请人帮忙办事,若是一点东西都不想付出,恐怕是不行的哦。”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好说话,给的好处到位,本王自然愿意帮忙。” 要不是谨记着作为帝王的休养,荀光当即就想翻白眼。 容无崖太直白了,直白的叫人根本没办法装傻充愣。 他把话都给堵死了,他还怎么接? 荀光捏了捏眉心。 看来,打感情牌是行不通了。 面对着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必须得出点血了。 “瑞王爷说的是。”荀光尴尬的讪笑了两声,“是朕糊涂了,只是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好处呢?” 容无崖换了个姿势,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自古以来男人想要的好处,无非是钱、权、或者美人。”他淡笑了声,“本王倒不想要美人,至于钱和权,如今也都得到了,要不皇上,您割块儿地给我们大兴?” 荀光瞬间脸色就变了。 饶是早就料到他会趁火打劫,没想到他还真敢开口啊。 居然想要他割地! 做梦吧! 愤怒涌上心头,荀光觉得热血上涌。 他深吸口气,再出声时脸色严肃,“瑞王爷,别的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但割地这一件事,切莫要再提。” “年轻人又有本事,狂一点傲一点没什么,但朕想提醒你,不要太不把我大治放在眼里。朕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面呢!” “哈哈哈。”容无崖忽然大笑起来,“皇上怎么还生气了呢?本王也就是同您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鹰隼一般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荀光,片刻后,淡然挑眉,“再者说了,大治境内,能有什么好地方?本王唯一觉得能看上眼的地儿,就是您的都城了,至于其他地方,这些年的发展,还比不上我大兴最边陲的小镇。我要块穷山恶水的地回去,给自己添堵吗?” 荀光暗地里狠狠咬牙。 这个混账东西! 哪怕他欣赏他的才能,也不耽误他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他的嘴怎么这么损这么恶毒! 在他患病的这几年,大治确实比不上大兴,但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吧! 荀光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当众发难。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发了火,又惹了这位祖宗,只怕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帮他找那枚玉佩了。 那枚玉佩,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希望能够通过它,找到当年那个女人。 如果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那个儿子再稍微争点气,比眼下的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有用,他就可以把大治的千秋大业交给他,放心的离去。 不然的话…… 荀光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又想到瘸子里面挑将军挑出来的三皇子,倘若有一天,真的让他执政,他怀疑大治在半年内,估计都会易主。 思绪纷繁,荀光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他没有再过度纠结容无崖说了什么混账话,只当是耳旁风,一笑置之,“我大治愿意出一百万两白银,恳请王爷在大兴的境内,帮我找一找那枚玉佩。” 荀光说完,留意容无崖的表情。 但见后者满意的扬了扬眉,那张邪戾冷淡的脸上,此刻挂上了三分散漫的笑,看得出来心情是真的不错。 他缓缓开口,“皇上好魄力,本王既收了你这一千万两白银,自然会为您好好办事,别说是半枚玉佩,就算是已经扬掉的骨灰,本王都能给圣上您找回来。” 荀光语塞,嘴角微微抽搐。 什么? 一千万两! 他说的明明是一百万两,怎么经过容无崖的口,就翻了十倍! 在旁边立着的都夷,心头也颤颤的。 他就说什么来着? 这个瑞王爷,又阴又精,不管他是笑着还是不笑,都没有好事,这不,眨眼间的功夫,人家的算盘已经打的乒乓响了! 从一百万两白银,活生生变成了一千万两白银。 都夷看见自家圣上的表情,和他一样难堪,那张脸似是憋胀着火气,随时都会像火山爆发一样。 在这位瑞王爷跟前发火,显然是件不明智的事。 他抢在荀光发火前,轻咳了下出声,“王爷,您听错了,我家皇上说的是一百万两,不是一千万两。” 容无崖蹙眉,“本王听错了吗?” 都夷刚要应声,却见他径自站起了身,沉默的往外走。 “王爷?”都夷大为震惊,“王爷,您这是……” “一百万两白银,打发乞丐呢?”容无崖呵笑了声,“大兴地域广袤,可不像是大治,本王要动用人力物力去找个人,兄弟们不要吃不要喝的?皇上给的这一百万两白银,就想让本王当冤大头,为您做牛做马,也太天真了!” 他懒懒的摆了摆手,半空中打了个挑衅的响指,“这苦哈哈的差事,谁要做谁做,本王不做了,反正这枚玉佩,找不找得到,对本王来说,都没差别。” “王爷……”都夷见他要走,赶紧上前去劝说,“王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啊。您也知道,大治这些年大不如从前,拿出来一百万两白银,已是相当艰难。” “既然这么艰难,又何必非要去找那枚玉佩,找那个女人呢?”容无崖闲闲的说,“这么多年来,皇上不找那个女人,不也照样过的风生水起?” 要不是为了大治的江山社稷,荀光早就翻脸了。 他无奈的道,“一千万两就一千万两。” “皇上大气。”容无崖得了应允,又立刻笑盈盈的踱步走回来,他重新坐到椅子上,变脸之快让人咋舌,“皇上肯出这份钱,本王自会尽心尽力。” “王爷真不愧是大兴的镇国神器。”荀光心里头不得劲,“文能治国,武能平乱,便是这讨价还价,也是相当在行。朕佩服,若是朕的儿子中,能有一个像您,哪怕只是有您三分的能力,朕也不会如此发愁。” 容无崖哼笑了声,“放心,皇上既然出了这一千万两白银,本王一定会给您找到那枚玉佩,和您的女人及孩子。” 荀光点了点头,他有点疲惫,捏着眉心看向容无崖,“那就有劳瑞王爷了。” “本王拿钱办事,都是应当的。”容无崖勾唇一笑。 他出来的已经够久了,从日头刚有点西斜,到这会儿,只见外面的天都被夕阳染成红彤彤的一片,也不知道他的小女人,睡醒了没有。 容无崖起了念头,便再也坐不住。 他本就不喜荀光,要不是为了这一千万两白银,也不会特意跑一趟,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没有再停留的意义。 “皇上,天色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本王就先退下了。”他优雅起身,不是个讲究礼仪的人,有时候偶尔这么客气讲究,反倒是让人有点不适。 荀光本想占个大便宜,结果倒好,丢了一千万两白银。 他心疼外加肉疼,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变得不舒服,早就不想看见容无崖了,又不好意思赶他走,听他主动提起,赶紧道,“好。” 容无崖瞧着他面如土灰的神色,哂笑了下,转身就走。 男人的动作幅度大,随着他的摆动,挂在腰间的香囊被甩的乱晃。 荀光不经意的看去,蓦地一怔。 那香囊上的图案,看起来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他想要再看清一点的时候,容无崖却已走远。 荀光怔怔的,心头莫名涌上几分怅然若失。 …… 容无崖因为想着快点见到楚殷殷,步子迈的很大。 他顺利出了皇宫,在上马车的时候,忽然一匹马奔驰而来。 哒哒的马蹄声,又急又密。 马上就快要到他跟前了,居然也毫不减速。 容无崖眸色阴沉的看过去。 下一瞬,骑在马上的西川,用力勒住了骏马。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不等停稳,西川先跳下来,跪在他跟前。 印象里,西川遇事沉稳,还从没有过这样慌张无措的时候。 容无崖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他眉宇间的戾色浮上来,不悦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王妃她……她从楼上摔下来了!” 一时之间,容无崖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低低的咒骂出声,一脚踹开他,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西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也爬起来,一路疾跑着往八方驿馆赶去。 容无崖一路上,脑袋都是空白的。 他没有想到,会出这种意外,更懊悔不已。 为什么他非要去皇宫! 他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 他简直就该拿把刀一刀捅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蠢!蠢到一次两次都没保护好她! 容无崖的心在滴血,回到八方驿馆下马的时候,人都是踉跄的。 他眼睛通红,周身寒凛的气息,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由得骇然,连忙让出道路来。 容无崖每走一步,脸色便难堪一分。 他刚走到楼上,不远处的东川,扑通跪在地上。 “滚开!”容无崖低吼道,“她人呢?” “在……在屋子里。” 容无崖深吸口气,疾步如风,一把推开了房门。 他鼓足了勇气,站在门口的时候,却有点害怕。 那种从心底里滋生的恐惧,就像是一条冰凉阴毒的蛇,将他死死的缠绕着。 他手抖了抖,腿都开始发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步一步又一步的走到床边。 楚殷殷脑袋上缠着厚实的绷带,可还是能够看出,隐隐约约渗透出来的血迹。 第445章 为她三拜九叩 容无崖的手紧攥成拳。 他唇线绷的笔直,小心翼翼的伸出来,想触碰又不敢。 最终只是抓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楚殷殷的伤,并不只在脑袋上。 她脸上还有擦伤,涂抹了褐色的药膏后,显得很狼狈,嘴巴也破了皮儿,这会儿还往外泛着淡淡的血色。 容无崖俯身,用舌尖含去了那滴溢出来的血。 “满满……”他稍稍拉开距离,低声喊她的名字。 床上躺着的小女人,像是被吸走了魂儿似的,没有反应。 容无崖心里的不安,再度膨胀开来。 他轻叹了口气,短促的笑了声,“是为夫的错。为夫该守着你的,等你醒过来,好好同为夫算账。” 容无崖在她身边坐了会儿,才转身来到外厅。 东川和西川都跪在地上,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颤巍巍的,拎着药箱的大夫。 容无崖这会儿没心情处置他们,先看向大夫们,询问道,“她伤到了哪里?” 大夫中最左边的那个,稍稍上前,“回王爷,这位夫人她伤到了脑袋,因为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直接磕到了额头,脸上和身体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目前来看,最严重的也是额头的伤,至于身上的伤,稍加休养就能恢复。” “她额头的伤……” “微臣已经给夫人缝了四针,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会有感染,尽管已经给夫人用了药,但估计依然会发烧的,目前只希望夫人能够熬过来。” “等她醒了之后,再看看具体情况。” 容无崖心里头一团乱麻。 他吩咐小厮去给几位大夫安排房间,就让他们留在驿馆里,以防期间楚殷殷再出现别的什么情况,等处理完这一切,才问起东川,整件事情的经过是什么。 “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一件一件的告诉我。” 东川不敢隐瞒,按照他的吩咐,缓缓开口。 “王爷您走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王妃在房中休息,属下在外面守着,寸步不离,没有任何人出入房间。后来属下听到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容无崖抓住重点,紧张的问,“什么样的声音?” “是哭泣声。”东川笃定的说,“因为那声音越来越大,属下便确定了,属下担心王妃的安危,叩门许久都没有人应,于是属下和西川决定,推门进去看看情况。” 容无崖的脸上,染上疑惑凝重的神色。 他看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楚殷殷,声线凉薄,“然后呢?” “确实是王妃在哭,但是她怎么都叫不醒,似乎陷入了梦魇,属下和西川只好守着,断断续续,大约哭了有半个时辰,属下都打算去请大夫来看了,突然,王妃她醒了。” “她是尖叫着醒来的,然后便捂着头说头疼。属下立刻就去找大夫,让西川在这里看护王妃。”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脸色彻底变得很难看。 西川自觉的接过话题,“东川走后,属下跟王妃说话,但是王妃并不应声,她只是依然一个劲儿的说头疼,属下告知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然后……” 容无崖察觉到什么,眉目一凛。 “然后王妃突然下床,踉跄着就往外面跑,属下连忙去追,但属下不敢阻拦,王妃撞到了门上,然后便用头砰砰的砸门,属下见状有点怪异,想将王妃拦下,王妃一口咬在了属下的手上。” 他说着将手掌露出来,上面有个明显的牙印,此刻还泛着血迹,足以证明当时下嘴的人,有多用力。 “王妃咬了属下之后,就冲了出去,她一路往下跑,属下只好跟着,生怕王妃出了意外,结果在下楼的时候,她不小心一脚踏空,然后便跌落下去。” “废物。”容无崖只是想象着那个画面,就觉得惊悚,“你们两个经过训练的顶级侍卫,居然还拦不住她一个女人?” 西川不敢再应声。 容无崖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摆了摆手,“出去吧。去找大夫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其实怎么不明白? 西川和东川到底是属下,不敢越矩,哪里敢对楚殷殷动手动脚? 不过楚殷殷的状态,确实有点诡异。 她究竟是怎么了? 听西川的描述,她好像疯疯癫癫的。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才会变成那样,只有等她醒过来,兴许才能得知。 …… 容无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可是三天过去了,楚殷殷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茶饭不吃,昼夜不眠,只有在困极的时候,才会眯上短短的一会儿。 容无崖在楚殷殷昏迷过去第五天的时候,把大夫叫了过来,追问是怎么回事。 大夫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回答,“兴许是摔坏了脑子。所以才……所以才久久不醒过来。” “本王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你们说废话的。”容无崖下巴上已经起了青色的胡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光越来越寒冽,眼神越来越冷漠,“想办法让她醒过来。” 大夫是真没办法,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夫,齐齐的跪地求饶,张口闭口之间,只说让等,还说万一强行灌药让人醒过来,怕是再出别的问题,到时候更麻烦。 容无崖最关心的,还是楚殷殷的身体,只能悻悻作罢。 大兴瑞王爷带来的小女人,好像是个疯子的传言,愈演愈烈。 本来这种不着边的论调,只在八方驿馆中流传。 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没多久就传了出去,还传到宫里。 荀光闻言大感快慰,“谁叫他坑了朕的一千万两白银!活该,要说这容无崖真是命硬,自己克死了三个王妃,找了个赝品,还又被他克成了疯疯癫癫的。” 都夷不赞同的拧着眉,“皇上,这话万万说不得,若是不小心传到了瑞王爷的耳朵里,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朕难道还用你教?”荀光脸上的红光,渐渐消退,“再者,这里只有你和我,又怎么会传出去?” 都夷垂眸不语。 荀光也自觉没趣,“行了,既然得知了此事,你代朕去慰问一下吧。” 都夷领命,当天下午,就去了八方驿馆。 他见到了容无崖,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大相径庭。 此刻的他蓄着短短的胡茬,眼下的黑眼圈惊人,眼睛里是可怖的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憔悴疲惫。 都夷例行代表荀光表达了安慰之情,而容无崖全程好像都没怎么听的样子,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都夷没听明白,“都某不懂王爷问的是什么?” “楼下他们说的。”容无崖幽幽转过头来,双目盯着他看,“到丹穴山上为她三拜九叩,她就能醒过来,是真的吗?” 第446章 心怀鬼胎的臭男人 都夷看着他认真询问的表情,心里头情绪复杂。 他很清楚,以容无崖的狂傲,断然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现在却带着三分期待的在问他,这个听起来就很愚蠢的问题。 关于容无崖的成长经历,都夷有所耳闻。 据说他是从小因为饥荒,才逃进军营里面。 当时只有五岁的他,一开始在伙房打杂,各种被欺负。 后来坚韧不拔,崭露头角后,便一飞冲天,百战百胜。 从尘土中爬出来的卑贱平民,成为人人敬仰谈及色变的大兴杀神。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会有锦绣远大的前程时,年少成名的英雄,却成为了半死不活的废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年,数次濒临死亡,然而却又吊着一口气,奇迹的挺了过来。 他是与命运肉搏的孤勇者,是不信命的狂傲者,是与天斗,与命斗,与人斗的绝对自我者。 什么注定? 他偏要打碎! 什么命运? 他偏要挣扎! 他要将一切不公的、不悦的东西踩在脚下。 他是自己的主神,是世间万物的操控者。 可现在,他因为一个女人,信奉神明。 都夷嘴角抿了抿,活了大半辈子的他,将一切看的通透。 面对着这样的容无崖,他生出些许怜惜,还有感动。 人世间任何真挚诚恳的感情,都具有着令人动容的魅力。 他叹了口气,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万千神佛,王爷若是相信,自是存在。” 容无崖点了点头。 都夷没再停留,冲着他再度行礼,才离开房间。 他走到楼下时,大厅里还在议论着丹穴山的诸多传闻。 丹穴山,是《山经》里所记载的一座神山。 据传最初的时候,山上遍布着许多黄金、美玉,山中生长着一种五彩斑斓的鸟,名曰凤凰,人们称它是吉祥的象征,可以带来安宁和平。 凤凰乃是神鸟,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复生,从此鲜美异常,不再死得以长生。 原本古老的人们,并不敢前往丹穴山。 因为临近山体,瘴气浓重,但凡靠近者,都会得怪病。 后来,突然有一天,雄奇的丹穴山上,高达十米的烈焰从山顶喷薄而出,将天空照的宛如白昼,然后人们就看到一只浴火的艳红色的大鸟,直冲云霄,再寻不见。 而那一天之后,丹穴山上的瘴气神奇的消失了。 人们都说是飞升上天的神鸟的庇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了瘴气之后,不少人上山求得庇护。 他们跑到凤凰当初涅槃重生的,三拜九叩,祈福许愿。 而丹穴山上的凤凰大仙,接受着人们的供奉,似乎真的能满足人的心愿,当然,这些古老的传说中,是这么描写的。 可是,事情的转机,很快就来了。 有人在山中,发现了金银珠宝。 在那之后,人们上山,便不再是祈福许愿了。 许多人为了争夺那黄白之物,大打出手,痛下杀手。 几乎没有用多长时间,丹穴山上便横尸遍野,满是骷髅白骨。 黄金美玉不再有,全是孤魂野鬼,据说晚上还能听到万鬼哭嚎。 大概是人们的行为,激怒了已经飞升的凤凰大仙。 又是有一天,突然天降大火,丹穴山上烧了三天三夜。 在那之后,丹穴山便成了一座恐怖的神山。 有人进山挖宝,就会死于非命。 有人进山祈福,则会经历百般磨难,扛的过去的便能心想事成,抗不过去的,则会成为丹穴山上众多尸骨中的一个。 久而久之,丹穴山,成了神罚之地。 丹穴山在大治境内,这样的传说人尽皆知。 正常的人没有想去的,甚至提到名字都会觉得晦气,但也有人走投无路,会去山上冒险,可惜大多都是有去无回。 …… 都夷还在走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 他拧着眉看去,就见两个年轻的使臣,争的面红耳赤。 “傻子才会去丹穴山!打赌就打赌!我赌一贯钱,瑞王爷绝对不会以身冒险!” “呵呵!你是没看到瑞王爷对那个赝品有多在乎!” “笑死了,你长的是猪脑子吧?你自己也说了,那个女人是赝品,瑞王爷即使再放在心上,难不成还能为了她把自己的性命赔上?!” “笑死了就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别在这儿当孤魂野鬼!”说话的人冷嗤了声,不屑的剜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 “咱们到底是谁不长脑子,瑞王爷对瑞王妃,有多情深义重,早就传遍了天下,瑞王妃他没能留住,如今就指望着这个赝品过活呢!我赌一两银子,他绝对会去丹穴山!” “……” 两个人不甘示弱,引得周边看热闹的人,纷纷跟着下注。 都夷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从八方驿馆出来,都夷回皇宫复命,就把容无崖要做的事情跟荀光说了。 荀光得知后大为震惊,“他要去丹穴山冒险?” 都夷笃定的道,“是。” 荀光当即着急了,“他要是死了可怎么办?朕的一千万两银子!还指望着他用心用力给朕找孩子呢!再者,他那么有才能,大丈夫岂能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在他看来,女人就该是消遣。 哪有把玩物当成正经事的? 都夷还没来得及说话,荀光脑子转了转,又笑起来。 他的手摩挲着下巴,表情高深莫测,“他要是死在了丹穴山,其实也是件好事。朕之所以担心我儿登基后,会折了大治的基业,主要是担心他没办法应对大兴,如果容无崖死了的话……” 大治反而安全了。 之前他想在自己死之前,将所有的障碍,都为自己儿子铲除,不是没考虑过对容无崖动手。 可容无崖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的? 再者,如果他真的在大治境内出事,绝对会两国交战。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对容无崖客气。 不仅要客气,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可是现在,是他自己要去丹穴山,是他自己要冒险。 “都夷,安排人去蹲着。”荀光呵呵笑了两声,“若是能够除掉容无崖,朕将亲自挂帅攻占大兴,那样在朕死前,便能为我儿解决掉最大的威胁,创下丰功伟绩!” “我大治将千秋万代!” 第447章 奸计落空 都夷看着荀光目露疯狂的样子,拧了拧眉。 他知道,自家的皇帝,一直都很有上进心。 在位期间,办了不少好事。 可是…… 都夷小声提醒,“圣上,那个地方是丹穴山,自打建国以来,鲜少有人进去过,进去了的,也都没有回来过,兴许不用咱们动手,瑞王爷就会殒命。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折上咱们的人呢?” 在他看来,叫那些人到丹穴山蹲着,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荀光却不赞同,“凡事必须做周全的打算,万一他真活着下山呢?你也知道,这位瑞王爷,可是相当的不一般。对付这种人,就该做万全之策。” 容无崖何止是不一般? 既然要做,就要做成功。 容无崖必须死,死了才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不等都夷再开口,荀光已经做了决定,“你就这么安排吧,他们就算是死,也是为了我大治的大业而死的,算是死得其所。至于他们的家人,多给些抚恤便好。” 都夷到底只是个臣子,况且,他是大治的臣,自然为大治的以后着想。 荀光所言句句在理。 虽然说这件事做的不太地道,可是那又怎么样? 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的斗争,有几个算得上磊落呢? 都夷毕恭毕敬的行礼,“好,老臣这就去办。” …… 容无崖去不去丹穴山这件事,暗地里有不少人在关注着。 八方驿馆里面的各国使者,是最在乎的。 他们各有各的念头。 有的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有的则和荀光的念头不谋而合,觉得这是个除掉容无崖的绝佳好机会。 一旦容无崖没了,大兴的实力就会锐减一大半。 若是几个小国再联合起来,天下的局势,瞬息万变。 一时之间,气氛在无形中变得紧张而凝重。 在八方驿馆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绷。 终于。 在楚殷殷昏迷不醒的第八天,容无崖决定去丹穴山。 东川急急的劝阻,“王爷,此事非同小可!那丹穴山就算是神山,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如今它早已变成了食人山。万一您出现个好歹,可怎么办?王爷,您的生命安危,关系着大兴的安稳,关系着天下的局势,您万万不能冲动啊!” 素来沉默寡言的西川也沉声说道,“王爷,王妃昏迷不醒,不如我们带她回大兴,兴许到了大兴,就有解救之法。这些大治境内的庸医,所言的也不可尽信。” 容无崖没搭话。 他优雅的洗完脸,刮干净胡子,从铜镜里面看,又是清爽英俊的样子,他仔细的梳着发髻,一扫之前颓废憔悴的样子。 他走到衣柜前,换上了那套最喜欢的江户紫长衫。 这是殷殷最喜欢的颜色。 整理好自己,他提步往外走。 东川和西川齐声在身后道,“王爷!” 西川急忙开口,“王爷若是执意要去,务必让属下陪您一起。” “你有什么用?”容无崖凉薄的嗤笑,“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看好她,若是在本王回来之前她醒了,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要是她再掉了一根汗毛,本王要你的命。” “王爷!”东川见状毛遂自荐道,“那王爷带属下去吧!” 容无崖垂眸看他,“本王命硬,为了她,爬也会爬回来。” “王爷……” 容无崖没理他,出了门。 东川和西川想要跟上,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 两个人灰溜溜的停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容无崖消失不见。 “你在这里守着王妃。”西川做了决定,“留下一组暗卫供你使用,另外一组,我带去跟去丹穴山。” 东川不赞同,“我跟去丹穴山,你在这里看着王妃。” “在我跟前,轮得到你做决定?”西川蹙了蹙眉,“我把话告诉你,就算是打上你的这条命,都得保证王妃安然无恙。” “可是你和王爷……” “我们会活着回来。”西川目光坚定,“我相信王爷。” 他说完也走了,出门时候容无崖已经不见了,好在当初是他去打听丹穴山在哪里的,他知道地方,命令暗卫们,快马加鞭的前往山脚下。 传说中的丹穴神山,距离大治的都城有点远。 快马加鞭也用了一天一夜。 西川大老远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江户紫。 他扬起马鞭加速,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引起了容无崖的注意。 男人回头看过来,表情平静。 西川到跟前下马,跪地请罪,“请王爷恕罪,属下违背您的命令,擅自行动,此番从丹穴山回去,自会领罚。” 容无崖散漫的笑了笑。 片刻后,他朝着他伸出手,“起来吧。” 西川情绪微动,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王爷,咱们是现在就上山吗?” 他看着这座隐匿在黄昏之中的高山,一团又一团的混浊之气盘旋萦绕,像是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只等着将他们囫囵吞噬。 不等容无崖回答,他又说道,“此山地势不详,如今瘴气这么严重,恐怕山中会有凶兽,夜间行动,危险加倍,我们不如等……” “不等了。”容无崖摇了摇头,“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早点拜完,早点回去,不过是没有法子之下寻求心安的法子,不宜耽误太久。本王想明天天黑之前,回到她身边。” 西川点头称是。 身后的暗卫们取出面罩戴上,可防吸入瘴气。 西川把其中一个递给容无崖。 一行人整理完毕,起步上山。 西川让一部分暗卫在前面开路,另一部分则在后面,容无崖在中间,这样能够保障他的安全。 戴上面具之后,瘴气不成威胁。 暗卫着点燃了火把,所过之处,也能有效驱逐凶兽突袭。 前两个时辰,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让容无崖不满的是,他最喜欢的衣服脏了破了。 “王爷。”西川从暗卫那里要来点吃的喝的,趁着休息的时候,呈给容无崖,“吃点垫垫肚子,随着夜越来越深,恐怕会有凶兽出没,您这一路,耗费了不少体力。” 他刚才看见容无崖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发抖的。 山路崎岖坎坷,各种石子横亘,走路都觉得硌脚,更别提一路上的三拜九叩,西川早就看见他两腿渗透出来的血迹了,可惜没有药物,只能做简单的处理。 然而…… 他们现在连半山腰都没走到。 漫漫长夜,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 一行人又走了会儿。 随着深夜的降临,四周开始响起轰鸣的野兽咆哮声。 虽然他们没和凶兽当面撞上,但深夜安静,咆哮厮杀打斗声,清晰传入众人耳朵里,仿佛危险就在身边。 “凶兽夜间捕猎。”容无崖目不斜视,再次跪了下去,“距离我们很远,不必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西川还是命令提高警惕。 容无崖的膝盖磨破了,血把衣服都浸透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西川看的眼睛都红了。 丹穴山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恐怖。 多亏了早年那些传闻,这些年几乎没有人上山。 他们一路爬到山顶,都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只不过路上会有骨头,各种各样的骨头,像是人骨,又像是动物的骨头,有的直接横在路上,有的则半露不露的埋在地下。 乍看,这座山更像是地狱的骷髅山。 换成胆小的,早就吓晕过去了。 但容无崖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这些对他而言,就是小场面。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容无崖的膝盖几乎磨的不成样子了。 旁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 西川把头偏到一旁,眼眶一阵阵的发酸。 丹穴山的山顶,就是传说中凤凰涅槃飞升的地方。 很久很久之前,在这里,建了一座古庙。 古庙年久失修,早就不成样子。 最外边的那层院墙,墙皮斑驳剥落。 即使清晨最新鲜的阳光照在上面,也不能让它焕发出一点精气神。 它还是那么苍老、摇摇欲坠。 西川让暗卫们进古庙里查看,有没有危险。 不多时,复命说没有。 “但里面有一座凤凰的石头雕像,非常巨大,有两层房那么高,就藏在最前面的这座殿宇之后。” 容无崖在这时说,“本王去看看。” 凤凰的石头雕像,又高又大。 身材挺拔的容无崖,站在它面前,也被它的阴影笼罩。 雕像前摆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青铜鼎里满是灰尘。 容无崖仰头看了会儿,在日头升的更高时,忽然笔直的跪了下去。 “王爷!”西川见状,还以为他是支撑不住了,赶紧上前要搀扶。 容无崖摆了摆手,然后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看着雕像。 他轻笑了声,表情严肃,“本王从来不信这些,但若是你能让殷殷醒过来,本王便允诺以后日夜焚香磕头供奉。” “若是不能,本王便掀了你这座神庙。” 他不像是来求神祈福的,更像是来跟神明谈判的。 容无崖郑重其事的叩了三个头。 他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是被抬下来的。 彼时已经过了正午。 守在山下的暗卫,早就备好了马车和大夫。 容无崖坐进车里,才刚启程,大夫便说要给他清理伤口。 他抿了几口茶,靠在车壁上,缓缓把袍子掀开。 大夫看到伤口,手都抖了一下。 容无崖闭目养神,没有理会。 他已经两天一宿没有睡觉了,着实扛不住,很快就睡着。 听着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大夫才稍稍放松。 他用剪刀把膝盖那部分的布料裁掉,沾了血的部分,就跟粘在了肉里一样,可又必须得扯下来,衣服连带着皮肉,想想就觉得疼。 他先低声请示,没得到回应,才硬着头皮把衣服扯下来。 连他看着都觉得疼,可睡着的男人,毫无知觉。 容无崖的伤口上,泥泞不堪。 长时间的摩擦,膝盖破了皮,几乎露出了骨头。 小石子树叶什么的,全都粘在血肉里。 大夫用了两个时辰,才完全处理完毕。 这点伤对容无崖来说,疼归疼,但能够忍受。 他向来擅长忍受。 所以,即使在进了都城下车时,稍一动弹,疼意便窜遍了四肢百骸,疼的他直打激灵,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西川知道他的情况,连忙上前搀扶,“王爷。” 容无崖摆了摆手。 等他走进八方驿馆,再走进房间里时,浑身就全是冷汗了,黏糊糊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怎么都不舒服。 可他顾不得,反而是第一时间,就来到床前。 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的小女人,就这么撞进了视线里。 她睡得安然,脸上还有淤青,不过…… 他俯身凑近,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原本空落落的心,就被填满了。 容无崖从丹穴山回来的消息,像是长了脚般的传开了。 八方驿馆里的人炸开了锅。 他们中不少都是亲眼看到容无崖回来的。 说实话,当时的心情,就跟见着了鬼差不多。 “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派去的人会万无一失都把他做掉的吗?” “他回来了,派去的人没回来,说明了什么?肯定是你的人被他的人给干掉啦!” “他明明是孤身一人去的,双拳难敌四手,明明他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他是不是压根没去丹穴山?” “呵呵,就你们聪明,连容无崖都敢算计,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容无崖走的时候的确是孤身一人,可他刚才回来时候的那阵仗,你们都没看到吗?他分明是带了人手去的!” “这个容无崖阴险狡诈,实在是小人!都怪他,害我白白损失了这么多的人手!气死我了!” 八方驿馆里的其他使臣生气的时候,大治皇宫里的荀光也在生气。 他比他们更早得到消息。 派去的人手,拼死跑回来一个告诉他,“容无崖带去的暗卫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杀掉了一半,其余的都没逃过,只有卑职留了一命,还请皇上……” 来报信的人浑身都是血,话没说完就咽气了。 荀光气的随手抓来东西,狠狠一砸。 第448章 伤到脑袋的殷殷醒了 想要除掉容无崖的计划落空,众人都夹起尾巴变得老实。 他们仿佛终于认清楚,容无崖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普天之下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他要是没两把刷子,哪里还会活的好好的? 恐怕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有两米多高了! 大意了大意了。 活人尚且都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们却寄希望于传闻中的一座山,想想真是愚蠢。 容无崖会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幽灵吗? 他自己就是个从尸山里面爬出来的活阎王!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 现在就祈祷容无崖别查到他们身上就好。 不过现在……他好像没有什么精力。 容无崖从丹穴山回来后,一心都扑在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身上。 可是,一天两天过去了,那个女人似乎还是没醒。 八方驿馆里都知道这事,连带着气氛都变得凝重。#@$& 聪明的人,像是预感到山雨欲来,以寿宴结束为由,请旨回国,迅速离开了。 还有好奇心重的,抱着几分侥幸心理,还待在八方驿馆,观察动向。 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比如,那个女人醒过来,或者,那个女人死掉。 容无崖叫人准备好了马车,这两日也准备打道回大兴。%&(& 之前楚殷殷的情况不稳定,他不敢贸然带着她冒险,生怕中途出现意外。 毕竟此行山高路远,她身子骨本就娇弱,之前受的跌宕不少。 他怕她吃不消。 后来安排人特意从大兴请来大夫,他们现在正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 他才决定带着楚殷殷离开去迎。 大治这边的大夫,他确实信不过。 一点本事都没有,到现在他的殷殷都没有醒。 容无崖打算两天后出发,特意吩咐西川去准备物资。 他要的马车需特别定制,需能够扛得住刺杀和袭击,还要内有机关和暗格。 西川神通广大,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准备好,剩下的一天,则用来置办各种零食瓜果。 现在天热,瓜果买来为了防止腐烂,还要准备好冰块与冷冻的箱子,又得费工夫。 好在赶在天黑之前,一切都准备妥当。 西川跟容无崖复命,“王爷,都准备好了,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出发。” 容无崖点了点头。 他从床边走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一直来到外间的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西川知道,他这是有事要吩咐了,所以杵着没动。 容无崖喝完了茶,轻笑了声,“叫人去把那座神庙毁了。” 西川顿时知道说的是哪儿。 他应声领命出去。 容无崖的眸色如同漆黑的夜一样浓沉。 他的手指捏着茶杯,细细的端看了会儿,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低吟。 容无崖恍然回过神来,他身子微僵,有点难以置信。 是不是听错了? 正这么想着,那道声音又来了。 “咳……” 容无崖飞快起身,捏着茶杯就往里面跑。 动作太急太猛,腿打着颤,险些要栽到地上去。 他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猩红的血溢出来,但他浑然不觉,只用眼睛盯着床上的人。 昏睡十多天的女人,此刻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颤抖的睫毛在提醒着他,她醒了。 容无崖的呼吸都变得凝滞。 他扶着疼的厉害的腿,缓缓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开口,“满满?” “水……”楚殷殷声音沙哑,“想喝水……” 容无崖激动的想落泪,他连连点头,再度起身几个步子就冲到外面,提上茶壶走进来。 他举着茶杯,给她倒了满满一杯,亲自送到嘴边。 楚殷殷就着他的姿势,咕咚咕咚的很快喝完。 容无崖又给她倒了杯。 连喝三杯,楚殷殷才停下来。 她嘴角挂着的水渍,顺着往下淌。 楚殷殷伸出舌尖舔,注意到强烈的视线,扭头便看见容无崖目光霸道热烈。 她动作僵了。 容无崖宠溺的笑着俯身过来,带着热气的吻,轻轻落在她嘴边。 男人的气息一包裹过来的时候,楚殷殷身子便软了。 又因着这酥酥麻麻的感觉,脸也跟着微微发热。 她害羞的垂下眼,蓦地看到他还在流血的手指,低叫起来,“你的手!” “无妨。”容无崖说着想收回来,然而看到小女人紧张的神情,又有点贪恋。 他就坐着没动,任由她抓起他的手打量。 楚殷殷目光中满是心疼,怜惜的说,“怎么回事?疼不疼?有没有帕子?” “在袖袋里。”容无崖说。 于是楚殷殷便伸手去他袖袋里摸,果然拿到了巾帕。 这帕子她觉得眼熟,上面绣着两只戏水鸳鸯,在右下角,绣着她和容无崖的名字。 “我以前绣的?”楚殷殷明知故问。 容无崖低低的嗯了声,心里头的那块悬着的石头放下了。 他还以为伤到脑袋,会让她再把他忘记呢。 楚殷殷给他擦干净了血,催促着叫人送药膏。 等药膏来了,她就仔细的抓着他的手,轻轻的给他涂抹。 西川见楚殷殷醒过来,替自家王爷高兴。 他在旁边说,“王妃,王爷的腿上也有伤,今天还没上药。” 容无崖蹙眉,不悦的朝他飞去一个眼刀,“要你多嘴。” 楚殷殷连忙问,“腿上的伤在哪儿?快给我看看。” 容无崖淡笑着说,“小伤,不碍事。” “那也给我看看。”她坚持。 容无崖斜着眼睛看西川,西川眼观鼻鼻观心,识趣的躬身往后退。 他退到门口,出了门,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楚殷殷伴着小脸对容无崖说,“现在只剩下你我,给我看看你的伤。” 容无崖打趣她,“得脱裤子,你想看就自己来。” 楚殷殷小脸发红,又气又羞的嗔了他一眼。 容无崖抓过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裤腰上面。 他无声挑着眉,示意她主动些。 楚殷殷记挂着他的伤,小手扒拉着他的腰带。 容无崖目光幽邃的落在她身上。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暧昧。 就在这时,房门又开了。 刚刚有点主动的楚殷殷,立刻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嗖的一下抽回手。 “王爷……”西川没走进来,探个头问道,“还要叫人去毁了神庙吗?” 容无崖现在不想毁掉神庙,只想宰了西川。 “不用。”他深吸口气,“没事就滚吧。” 西川头也不回的离开,并暗暗发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再来打扰王爷。 等人走后,容无崖又把楚殷殷的小手拉过来,“继续。” 第449章 以为他是冤大头吗 本来楚殷殷挺担心他的伤势,可是看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反倒是怀疑了。 她的手要往回缩,被容无崖按住。 男人声音低沉而蛊惑,“真的受伤了。” 他用那双幽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带着三分委屈和撒娇。 楚殷殷心软了,细长的手指,轻抚他的眉眼,然后才垂眸,头也不抬的解他裤子。 男人愉悦的低笑,在头顶响起。 她羞的脸面发热,似乎连带着受了伤的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直到她看见了他的伤,那些旖旎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容无崖的膝盖,到现在还高高的肿着。 楚殷殷能看出来上过药,可夏天天热,伤口容易感染。 他估计没怎么好好休养,经常走动,更不利于伤口愈合,这会儿还往外渗着血。 想到刚才他险些一个踉跄栽床上,楚殷殷便红了眼。 她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问他,“伤是怎么来的?” “不小心摔的。”他半靠在床头,回答的很随意。 楚殷殷一听就急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当你是宝贝。”他顺口接过,对上女人气呼呼的噙着泪的眼睛,“本来不疼,你一心疼我,我倒是觉得疼了。” 楚殷殷见他还油嘴滑舌,一张小脸表情变了又变,最后闷闷的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她处理起来伤口,手法干脆利落。 身为大夫,即使他不说,从伤口上,她也能判断出来是怎么来的。 容无崖得了小女人的伺候,心里头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心想,丹穴山上一路的三拜九叩都值了。 楚殷殷处理完伤口,就被容无崖抱着搂怀里,没多大会儿,两个人就滚到床上去。 他虚虚的压在她身上,吻落在她眉心,“现在跟我说说,那天怎么会摔下楼梯?” 楚殷殷脑袋上的绷带还在,但白净小脸上的淤青和伤痕已经不见了。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低声的道,“我也不知道。” 容无崖拧眉,“那天是不是做了噩梦?” 楚殷殷不再说话。 那个梦太荒诞。 她梦到自己死过一次,还嫁给了白生墨,可是白生墨又是谁? 她梦到容无崖其实也早就死在了三年之前。 她梦到霍临渊没有说谎,他才是她真正的丈夫,而容无崖凭着王爷身份,强取豪夺。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甚至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梦里,所有的都是虚幻的,包括她自己。 容无崖低头看到她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睡着了,长袖一伸熄灭了蜡烛。 谁知道他刚准备睡觉,一只小手便搂住了他的腰。 小女人睡迷糊的时候,就喜欢来蹭他。 容无崖大掌扣住她的,轻轻抚摸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般耐心。 可没过两下,小手不安分,挣脱了他,从他衣衫下面钻了进去,顺着往上爬。 她在他身上揉了又揉,捏了又捏。 容无崖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她还不罢休,抓住他的腰带,解开之后,又去寻他的裤腰。 容无崖隐忍克制的拉住她,“乖乖睡觉。” 明天要出发回大兴,在赶路之前,他还要去趟大治的皇宫。 他能吃得消,可他怕楚殷殷受不了。 女人身子骨弱,又刚从昏迷中醒过来,遭不住他的折腾。 楚殷殷没说话,手收了回去。 容无崖刚要松口气,身边的女人突然坐起身来。 她直接翻身坐到他身上,学他惯常的做法,边吻他的唇边扒拉他的衣服。 容无崖哪还能受这个刺激。 他掐着她的腰,把她从自己身上稍稍抬起来,然后沉沉的压住她。 最激烈的时候,她哭唧唧的哼叫,即便如此,还是用两条细腿缠着他的腰。 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他是真实的。 …… 楚殷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疲惫。 她昨晚是累晕过去的,可还是做了个混乱的梦,起来的时候脑袋仍是疼的。 不知道是没睡好疼的,还是之前磕到的伤口在疼。 她没找到容无崖,问了西川,才知道他去宫里了。 楚殷殷点了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回大兴?” “等王爷从宫里回来,咱们就启程出发。” 楚殷殷说,“那我去收拾东西。” “您的东西王爷都收拾好了。”西川说。 楚殷殷于是只能点头,点着点着突然问起来,“他膝盖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西川心想,他家王爷,大抵这辈子都不会跟楚殷殷提起这件事。 他为楚殷殷做的事情,有十分,提也只会提一分,甚至提都不会提。 就像当初楚殷殷不辞而别之后,那三年里,有好几次为了寻她,容无崖都身陷险境。 最凶险的一次,是为了救个和楚殷殷只有一两分相似的女人,冲进大火里,以至于到现在他脖子上都有火烧留下的疤。 可再见到楚殷殷时,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西川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让他家王爷掏心掏肺的女人,或许,应该让她知道那些事。 “王妃既然想知道,那么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就在西川跟楚殷殷说话的时候,容无崖到达了大治的皇宫。 他见到了下朝后的荀光,告知对方自己要回大兴了。 荀光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这会儿还是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下,“这就要回去了?那位姑娘不是还没有醒过来吗?朕已经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王爷的姑娘寻找最好的大夫了……” “皇上有心了。”容无崖哼笑了声,“不回去,怎么替皇上您找人?” “王爷能够记得朕的事情,朕很欣慰。” “本王是来讨要那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的。”容无崖微微一笑,“皇上,这就派人装箱吧?” 荀光几乎要以为自己听岔了。 怎么短短几天,就从一千万两白银,变成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容无崖这纯纯就是坐地起价! 真以为他是冤大头吗? 荀光脸上还带着笑,气质却不怒自威,“瑞王爷,朕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说好的是一千万两。” “您没记错。”容无崖淡声承认。 荀光见他这么气定神闲,眉头拧的更皱,“那怎么又多出来五百万两?” “哦。”容无崖微微一笑,“那是本王讹你的。” 荀光摸不准他的性子,但确实被逗笑了,“瑞王爷,朕不是冤大头。” 容无崖点点头,态度越发优雅怡然,“皇上,本王从丹穴山上,带回来一些人,您先见过他们,再决定要不要给这五百万两。” 第450章 我会变成疯子吗 荀光在听到容无崖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头狠狠的跳了下。 当他看到那些被带上来的人时,这下心脏却连跳都不会跳了。 这不就是他之前安排过去,要把容无崖给弄死的人吗? 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死,还被带过来打他的脸,逼他给这五百万两白银! 荀光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想抵死不认,所以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瑞王爷,这是什么人?” “这些人皇上不知道吗?”容无崖狐疑的耸了耸肩,“他们说是您派去杀我的。” “混账东西!放肆!”荀光破口大骂,气的用手指着那些人,“你们居然敢污蔑朕!朕一直都敬重欣赏大兴的瑞王爷,瑞王爷是大兴的使臣,死在我大治境内,我大治推脱不了关系,所以,王爷,朕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哦。”容无崖像是听了他的劝,若有所思的道,“皇上说的有道理。” “朕没必要那么做,朕的事情,还需要王爷帮忙呢。” “其实本王也这么认为。”容无崖双眸看过来,眼神真挚,“但本王确实在丹穴山的时候,遭到了这些人的埋伏,要不是本王带了暗卫过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荀光连忙跟着说,“还是王爷英明,王爷有天神庇护,命不当绝。” “不过……”容无崖话锋一转,停了下来。 荀光跟着心头一紧。 他总觉得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容无崖的声音,在这时,再度响起。 “虽然他们不是皇上您派过去的人,可是,是在您的地盘上对本王行刺。所以,皇上,您无论如何都得给本王一个交代。” “……” 荀光气的简直要吹胡子瞪眼睛啦! 这人怎么绕来绕去,又讹上他了! 他觉得,容无崖真是无理取闹。 可容无崖有自己的逻辑。 他对荀光说,“皇上,您肯定觉得本王在敲诈你,其实不然,本王在你家出了事,找不到人,只能找你这个大家长了,如果您不给本王处理,那么本王就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这就可怕了。” “试想,来大治随时都要担心个人性命,以后谁还敢过来?谁还敢和大治有邦交?” “也就是本王是杀神,提前做了万全之策,换成别人,早就死翘翘了。” “皇上,这件事您看着处理吧。” 荀光暗暗咬牙切齿,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吐血。 容无崖这一招真损。 为了讹钱,无所不用极其! 他们大兴缺他这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吗? 本来想打感情牌,占对方点便宜,结果硬是被对方逼着花了一大笔肉疼的银子。 荀光嘴角的笑又僵又难看,“王爷说的是,是朕思虑不到。” 一千五百万两,就一千五百万两吧! 现在得赶紧送走这座瘟神才行! 要是再让他多待几天,还不得变成两千万,三千万,或者五千万? 狮子大开口什么的事情,容无崖绝对做的出来。 大兴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又精明又强悍又不要脸的人? 他大治怎么没有? …… 荀光最后花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才把这座惹不起的祖宗送走。 容无崖带着这几十箱白银出宫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皇上,本王就上路了,您放心,本王一定将您友好邦交的意思传达给我皇,只是这山高水长,万一路上出点什么意外……” “朕立刻派一批人全程护送王爷。”荀光头皮发麻,“一定要让王爷安全到大兴。” “如此最好不过,有皇上的人保驾护航,本王就放心了。” 荀光看着容无崖消失的背影,才长长舒出口气。 以后,绝对不能请容无崖到大治来了。 这哪里是使臣,分明是土匪。 路过的地方,连鸡窝里的鸡蛋都能给掏的干干净净。 他根本不是来大治友好邦交的,是来大治搬银子的。 气死! 偏偏他把话搬到了台面上,他又不能私下里对他再动什么手脚。 荀光觉得憋屈,无比的憋屈。 他回到宫殿里,大发雷霆,整整三天都没心情吃饭。 容无崖才不在乎荀光气不气呢。 他要是气死了,那也太不经气了,活大半辈子,心态放平和点才好嘛。 他要是没气死,那正好,下次还有的讹,看他好像也并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按照计划,那天容无崖从宫里出来后,就领着楚殷殷上路了。 楚殷殷额头上包着的绷带,在返程的第三天,就摘掉了。 她的伤口长得还不错,只不过现在还能看出来点痕迹,有点影响美观。 容无崖每天都给她抹药膏,抹完了还要跟她吹吹。 吹着吹着,气息交织缠绕,两个人便亲到一起。 容无崖明显感觉到,她比之前主动了不少。 她会将小手放在他的腰上,还会勾住他的脖子,会在他想吻她的时候,把脸凑过来。 一吻结束。 容无崖放开她,用指腹擦去她唇上泛着的水泽,掐着她腰间的嫩肉,心意微动。 他低声的问,“怎么最近这么乖,西川跟你说了什么吗?” 楚殷殷一怔,低垂的视线,落在他的两只膝盖上,“你都知道了还问。” “别太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必太有压力,不必觉得亏欠了我。为夫为你做的任何事,遭的任何罪,都是心甘情愿,即便是死了,也是为夫的选择。”他淡声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天有头疼吗?” “恩。”她小声的说,“容无崖,我觉得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分不清是因为磕碰到脑袋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我给自己诊脉,脉象无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之前催眠所导致的?” “这些天来,总有一种不安萦绕在我心头,我之前不敢跟你说,”她的两只手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要不,我们回去找霍临渊吧,问问他是不是他搞的鬼。” “我还会做各种奇怪的噩梦,梦到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脑袋越来越疼……”她紧张的说着,偶尔会有点语无伦次,“真正疼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磕碎了,甚至想毁掉一切……容无崖,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变成疯子?” “可是容无崖,我变成了疯子,你还会要我吗?还会爱我吗?”她抿着嘴,眼泪却开始往下掉,“对于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我成了疯子……可我也不想成为疯子啊……我们回去找霍临渊吧,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疯子,就配不上你了吧,外面的人肯定会对你指指点点,要不到时候你就不要说我是你的王妃了……我知道姜穗的存在,你娶了她吧……可我又不想让你娶她,我心里是不想的……容无崖,你说,我会变成疯子吗?” 第451章 她好像很怕他 她娇弱瘦小的身子,软软的窝在他怀中,说话时轻轻的抖着。 她的声音柔软哽咽着,她的眼睛微微闭着,还沾染着几分湿润的潮气。 她微微抿着的嘴,两边嘴角向下,倔强的叫人心疼。 她像朵脆弱的、却又坚强绽放的花。 “等我好一点……”她断断续续的说这话,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害得我……到时候我要让他好看……可是我的头好疼……容无崖……你帮我揉揉。” 容无崖看她拧着眉,脸色发白,一颗心往下沉。 他听话的将指腹,按压在她的太阳穴上。 小女人紧皱着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 她得了舒服,漂亮的嘴巴里,发出婉转的低吟。 “容无崖……你真好……” “容无崖,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怎么不回答呢?” “我的脑袋越来越疼,要是真有一天疯了傻了,你怎么办?” 她执着的要个答案,容无崖便俯身以吻封唇。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你变成了疯子,我也要你。” “如果我真的很疯呢?” “那也要。” “变得傻的都不知道吃喝拉撒了呢?” “也要。” “哼哼……容无崖你就会哄我开心……哪有人喜欢傻子呢?” “那我就跟你一起变成傻子。”他声音温润,“我们都是傻子,我们天生一对。” “哈哈!”楚殷殷笑的在他怀里拱了拱,“容无崖,你怎么现在就有点傻?” “哪里傻了?” “说话傻……傻里傻气的……要是我们都变成傻子了,你肯定也比我傻……” …… 他们在返程的第八天,和从大兴来的队伍会师了。 大夫们来给楚殷殷看过,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但他们也觉得,有可能是催眠引起的。 容无崖趁着楚殷殷睡着,把西川叫到跟前问,“之前让你查叁化谷,查到了吗?” 当初霍临渊告诉他,他和楚殷殷在距离建孟岛不远的叁化谷里休养,他就叫人去查了。 西川摇了摇头,“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并没有叁化谷这个地方,如果王爷描述没有错的话,该地闭锁,鲜少人知,不出意外,只有霍临渊和王妃知道,但只根据王妃的话,找不到这个地方,毕竟我大兴地域广袤,山地谷地众多……” “属下认为,王妃现在的状况,和催眠脱不了关系,那么霍临渊一定会早早的把那位叁化大师安顿好,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容无崖哂笑了下,“回京会会霍临渊。” 霍临渊不是个善茬,容无崖能够感觉到。 当初他那么轻易的就把楚殷殷给交出来,他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总觉得他的手段不至于那么容易妥协。 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 霍临渊留了后手。 那个后手,可能和现在楚殷殷越来越剧烈的头痛,脱不了关系。 楚殷殷现在睡着了,会说胡话。 有时候哭着醒来,有时候破口大骂,有时候怪叫着说些听不懂的话。 这天早上,在返程的第十八天时,她幽幽睁开了眼睛。 容无崖和往常一样,上前将她抱住,刚想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她像是惊弓之鸟,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攥紧了领口,步步后退着缩到墙角,满脸警惕的瞪着他,好像很害怕他。 那双眼睛里,有恐惧,有疑惑,还有疏离。 容无崖眸色凉了。 他和她僵持对视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房门忽然拉开。 他就守在门外,回头看,就见楚殷殷满脸笑意的过来搀扶住他的胳膊,撒娇着问什么时候出发上路,仿佛之前的那些事,浑然没有发生。 容无崖抚摸她的脸,温声告诉她,“吃了饭就赶路。” 第二天,楚殷殷醒过来,是尖叫着醒的。 她在床上低头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了什么,看到容无崖,扑着来挠他的脸。 容无崖没躲,脸上就被刮了三道血印。 她开始骂他,语速很快,说负心汉之类的话,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 容无崖受着,足足有一个时辰,她才冷静下来。 之后一天都沉默不语。 第三天的时候,楚殷殷记不得他是谁了,一会儿叫他容无崖,一会叫他白贼,一会叫他霍临渊,她其实还叫了几个容无崖不认识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抓着头发,看起来痛苦万分。 返程的第二十一天之后,她都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下。 容无崖每天伺候她,陪着她玩,挨她的骂,有时候还要被她打被她挠。 她疯疯癫癫的,先前的话一语成谶,倒是真变成了个小傻子。 容无崖看着睡在车厢里终于安静的女人,取出热乎乎的巾帕,拧干了给她擦脸。 他一边擦一边无奈,“你说你这张嘴,说点好的不灵验,说点坏的,反倒一个比一个灵。我们满满真是说一不二的人,说变成小疯子,就变成小疯子。” “今天你掐了我七十二次,有三十六次都是在腿上,还有十四次是在右边胳膊上,剩下的全在腰上,哦,还咬了我一口,手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被你咬破了,你发疯的时候,力气这么大,咬着为夫的胳膊不松口。” “这些都跟你记着呢,等你好了,为夫要找你讨债呢……明天就到京城了,我总不会让你这么傻傻的。”他给她整理好头发,“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是个小疯子呢?” 容无崖打点好她,推开车窗,看着浩瀚的夜空。 他有点出神,还有点怀念从前的自己。 以前他没有软肋,谁都不能威胁他,那时候孑然一身轻的感觉,要多恣意有多恣意。 现在不行了。 他有了在乎的人,开始变得胆怯,变得畏首畏尾。 可霍临渊觉得拿捏住他的软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姑且先让他得意得意。 这次,他要趁着解决霍临渊的机会,玩个大点的,把所有的后患,都一起解决了。 第452章 多少做做样子啊 容无崖一行人,在离开大治的第二十七天时,回到了大兴。 他差人把幌子姜穗送回姜家,又去送楚殷殷回王府。 楚殷殷完全变得痴傻疯癫。 她会说奇怪的话,会时不时的大笑大哭,还会一发病就咬人打人。 当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会闹着说自己头疼。 然后她就抱着头缩在角落,一坐就是一天,动也不动。 谁来跟她说话,她都不理,她像是个石头雕像似的。 可谁要来拉她,她就上手挠人龇牙咧嘴的恐吓。 每次容无崖都等她坐累,自己躺下睡着后,才会把她抱到床上。 马车驶进王府。 早就得知了消息的奶娘,抱着醒醒等在紫气苑里。 容无崖车窗半开着,他向外看去,恰好与醒醒的视线对上,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 他这一路来的不悦,都被冲散了。 等车子停稳,容无崖立刻跳下车。#@$& 他从奶娘手中抱过醒醒,在她奶香奶香的脸蛋上亲了口。 醒醒眯着眼睛笑,“爹爹……爹爹……娘亲呢?” 两个多月没见,小娃娃长得快,她现在说话已经比先前口齿清楚了很多。 容无崖跟她说,“娘亲要晚点回来,爹爹给你买了玩具。” 醒醒懂事,加上喜欢他,对他说的话不疑有他,很快就沉迷在玩具里。%&(& 容无崖把她抱进了屋子,陪着她玩了会儿之后,他对奶娘说,“你看着她,本王去宫里,顺便接王妃回家。” 他说话的时候,醒醒也不吵不闹,仰着小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等他说完,醒醒才问,“娘亲回家吗?” “恩。”容无崖见她小大人一般,于是又把刚才对奶娘说的话,跟她重复了遍,最后补了句,“醒醒乖乖在家中等着爹爹和娘亲,好不好?” “好!”醒醒脆生生的回答。 容无崖出了屋子,来到院中。 这里还停着那辆马车。 他推开车门看去,楚殷殷半侧身的对着他,她听见动静也没回头看,而是缩的更紧了。 容无崖轻笑了声,温柔的开口,“满满,你且在这里等着,为夫很快就回来。” 他离开的时候,叫来侍卫守着。 …… 容无崖进到宫里,在御书房门口,看到了前来迎接他的白听忱。 白听忱一看到他,面上便流露出心疼之意。 碍于旁人在场,他轻咳了声,“瑞王总算到了,朕一直都在等你。” 容无崖提步来到跟前行礼,“臣见过皇上。” “进来说吧。”白听忱转身往里走,吩咐宫人,“沏壶好茶,然后你们都退下。” 殿内点着熏香,如今已经入了秋,多少带着点凉意。 温热的清香的茶汁,从喉咙穿过,到达四肢百骸,让他这一路行来染了凉意的身子,都暖和起来。 “阿哥……你瘦了不少。”眼下没人,白听忱瘪瘪嘴开口,“怎么两个月就瘦这么多?”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出声骂道,“是不是大治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我就知道,他们那群抠抠索索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从上到下都透着股穷酸气!早知道的话,就让旁人去了,本想让阿哥你趁机散散心,没想到你这……” “怎么还越散心越清瘦憔悴了呢?” “是我有心事而已,大治他们不敢虐待我。不过伙食,倒是真的不怎么样。毕竟大治近来这几年,收成不怎么景气,尽管已经是最高的国宴标准,但还是和咱们这边差了不少。” “我一会儿就让他们给您府上多送点好吃的好喝的补补。” 白听忱拽拽他的衣袖,心疼的说道。 尽管他已经贵为皇帝,在自己兄长跟前,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小声的嘀咕着,“要是让阿娘看到你这副样子,又该吵我了。” “不会。我会替你说话。”容无崖失笑。 “那也不行,以后我是不会让你再去做这么辛苦的差事了。” “我是你兄长,也是你的臣子。”容无崖被他一番话说的心里熨帖。 他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乎他,于是态度也更加温情柔和,“做这些事也是我情愿的。” “话虽这么说……”白听忱没有了在朝堂上的果断,哼哼唧唧的,“看你瘦了,我不高兴。” “行了。”容无崖笑着转移话题,“那几十箱白银,收到了吗?” 白听忱点头,跟邀功似的,“已经叫人送去国库了,我又命他们给你府上送过去二十箱。” 容无崖拧眉,白听忱看出他要拒绝,抢着说,“阿哥,你不要的话,今天就别离宫。” “……” “说正事。”他算是默认收下了,“这番前去大治,我已经派人把地形摸了个遍。” 白听忱严肃起来,边听边点头。 “地图正在抓紧时间绘制中,等把地图送来,再商议到时候怎么打,大治气数将近,不光是我们,其他许多国家都虎视眈眈,正如之前我们调查的那样,大治的皇帝,要找他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女人的样子他说记不清,然后记得自己玉佩的图案。” “我们又不会真的给他找。”白听忱掀唇,“他的国家都要亡了,以为找到当年的女人,找到丢失的孩子,就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 容无崖淡淡的开口,“啊,还是装模作样的找一找吧。毕竟坑了人家一千五百万。” “哈哈!那是阿哥你有本事!咱们凭本事坑的银子!为什么要给他办事!”一说到这件事,白听忱就乐了,他眉飞色舞的道,“阿哥,你怎么这么厉害!都知道大治的皇帝是出了名的抠,你一张嘴,就能从他那坑这么多银子,完了,你要心疼死他了!” “这那荀老头儿还不得夜夜难眠,天天哭他的钱?” 容无崖也被他逗笑了,“之前他叫人送来了画轴,上面有那画像。” 白听忱立刻从桌上翻出来刚送过来的两张,“我们一起看,我还没来得及看,之前只顾着等你了。” 他缓缓打开画轴,第一幅上面,是玉佩上面雕刻着的图案。 容无崖先前见过,没太多情绪。 倒是白听忱叫出了声,“哎呀!” 第453章 你终于来求我了 “怎么?你见过这样的图案?”容无崖问。 白听忱又盯着画像看了会儿,点了点头,“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因为觉得很眼熟,可是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看到的,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容无崖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我也觉得眼熟,和你一样,就是想不起来。” “真是奇怪。”白听忱说着,缓缓打开第二幅画,他问容无崖,“怎么一个玉佩的图案还画了两幅?” “这一副是什么?”容无崖好奇,“当时他们送到驿馆,我没看,就叫人收起来了。打开看看。” 说话间,画轴缓缓打开在眼前。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去,在看清画了什么之后,拧了拧眉。 “这是什么?”白听忱无语,“哪有画像,画一半儿的。” 画像上的是个女人,女人的身体都画了出来,但是脸上却只有眼睛。 鼻子嘴巴眉毛,全都没画。 白听忱呵呵的笑,“怎么,这等着我给填上去呢?” 容无崖想着荀光的话,跟他解释说道,“他说当年那女人的样子,时隔久远,记不清了,这幅画应该是根据他的描述,把能够记得清楚的全都画了出来。” “可他只画一只眼睛,叫我们怎么找?”白听忱又把之前说过的那段话搬出来,“随便糊弄两下得了,这天下长得相像的人,何其之多,更别说只有眼睛了,那找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这不是还有这女人的穿着打扮吗?”容无崖看了眼,“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在南方地带,你看……画上这个女人她穿的鞋子,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鞋子一样,我和阿娘在容家的时候,家里面的女人,穿的都是这种样式的鞋子。” “阿娘还有好几双,你看她的服饰,流行的花色和样式,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了。” “她拎着的那个菜篮,和北方的不同,带着明显的地域色彩,所以……” 容无崖笑了笑,说道,“这幅画交代的信息和提示还是很多的,你差人下去,按照我刚才的思路继续去研究这幅画,然后再去找,到时候肯定能有不少线索。” “阿哥,我们还真要给他找啊?” “找。”容无崖微微一笑,“这更有助于咱们的大事,找着找着,找到点线索,透露给他,他会怎么样?” 白听忱疑惑的道,“肯定会更着急,觉得快要找到了。” “可是没钱了。”容无崖挑眉,“那怎么办?” “跟他要啊!”白听忱脱口而出,顿时明白过来,“懂了懂了!还是阿哥聪明,已经找到一半了,眼看着就要找到人了,他前期投入了这么多钱,无论如何都会咬牙吃了这个亏,再继续投钱让你找。” 容无崖勾了勾唇,“不然就打水漂了。等把国库底子掏的差不多了,他也就拿不出什么钱来,养那么多的将军和士兵,到时候就能用最少的损失,把它拿下。” 彼时即使要战,也不会血流成河,遍地横尸。 白听忱听到现在,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他阿哥真是阴险狡诈,老奸巨猾……啊……不对,真是深谋远虑,才华横溢啊。 本来容无崖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无比高大光辉,此刻,白听忱就差跪在他脚边磕头了。 “阿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呜呜呜……小弟无以为报,只能再多派些人,到周边各国去寻寻我小嫂子了。” “不用。”容无崖跟他说道,“找到了。” “什么?”白听忱惊讶,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找到了?找到我小嫂子了?什么时候找到的?我小嫂子人是活……” “还活着,不过出了点问题。”容无崖解释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也知道,为兄我敌人不少,虽然都是些手下败将,可他们就像是藏在阴沟里的臭虫,指不定会有什么龌龊肮脏的手段,防不胜防,就像三年前的徐婉彤。” 提到徐婉彤,白听忱就咬牙,“真是枉顾了我对她的信任。让她那么轻松的死了,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说,就该凌迟,然后碎尸万段!” “所以这次找到她之后,我没有声张,可还是出了点差错。” 白听忱紧张了,“我小嫂子怎么了?” 容无崖便把楚殷殷在三年前,离开京城前往建孟岛,遇到霍临渊的事情说了。 等他说完,白听忱便骂骂咧咧,“霍家这是想死!” “他现在知道他死不了。”容无崖冷笑,“他对殷殷动手的时候,留了后手,今天的一切场面,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在等着我去求他。” “那你真的要去求?” “不求能如何?我总不能看着殷殷疯疯癫癫下去吧。” 白听忱咬牙切齿,又是一顿骂,说到后面,“就算你求了他,他肯定也还会继续为难你的。现在想要让小嫂嫂不疯疯癫癫,难道就只能找他吗?有没有别的催眠大师?” “这就拜托你去找找了。” 白听忱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恩……”容无崖说道,“另外,关于霍家,我还有个想法,需要你配合。” “阿哥你尽管开口!” …… 容无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出了宫,在东川的带领下,前往霍家。 霍家新换了家主。 霍老爷子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被人送到江南别院养老了。 现在的家主,是霍起丞。 容无崖从进门起到现在,整个府邸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像是要办喜事。 等他见到霍起丞,后者跟他行礼问好,“小人见过王爷。” 容无崖坐下来,就听他道,“这次小人能够坐上霍家家主,小人知道,暗地里王爷您出了不少的力气,如果没有您的主意,小人也不能够说服几位叔伯,多谢王爷。” “霍公子这是要娶亲?” “对!”霍起丞微微一笑,笑容无懈可击,“要迎娶方家姑娘,就在下个月月中。” “呵。”容无崖失笑。 他看着面前的霍起丞,想到了那会站在他跟前的姜穗。 她说为了实现他坐霍家家主的心愿,让她做什么都成,还说霍起丞会在坐上家主之后娶她,不免带上了几分嘲讽,“你娶了方家姑娘,那谁来娶姜穗呢?” 霍起丞面上的笑意消了,“我和姜穗素昧平生,王爷何出此言?谁要娶她,她要嫁谁,都和小人没有关系。” 容无崖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别的情绪。 反正他们的感情,和他无关。 他进入正题,“霍临渊呢?带我去见他。” 霍临渊被关了起来,罪名是意图弑父,这自然也是容无崖的手笔。 他来见他的时候,后者像是早就料到了般,只朝他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道,“你终于来求我了。” 第454章 跪下背我 容无崖嗤笑了声,还真是如他所料,一切都在霍临渊的计划中。 他在当初让楚殷殷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在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如今,终于来了。 他握住了最重要的一张牌,死死掐住了他的命门。 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霍临渊清楚,接下来无论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容无崖也清楚,接下来霍临渊会想方设法的为难他,羞辱他,伤害他。 可他暂时不会要他的命。 他今天见着他,说的是“你终于来求我了”,而不是“你终于来见我了。” 容无崖眸色幽深,心中却如明镜。 陪同而来的霍起丞,对于二人之间的暗语,并不理解,但内心大为震惊。 霍临渊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对容无崖说,让容无崖求他? 难道他拿捏住了容无崖的什么把柄? 不对。 容无崖能有什么把柄,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那个过世的王妃,而如今,王妃仍旧不知所踪,待在容无崖身边的,是姜穗。 霍起丞后背不自觉的紧绷。 霍临渊要对姜穗做什么? 他之前不是还喜欢过姜穗吗? 霍起丞心思浮动期间,容无崖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柴房不大,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异常难闻。 他看了眼拴着霍临渊的铁链,居高临下的垂眸。 霍临渊回望过来。 他哂笑了下,吩咐霍起丞,“把他放了。” “王爷?”霍起丞不解,还有点不大情愿。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把霍临渊给关了起来,这要是放了,哪还有更好的机会? 霍临渊就是头狼,放出来就是祸患。 容无崖偏头看过来,拧眉问,“听不懂话?” 霍起丞听出他话里微沉的气息,立刻点了点头,招手让人把霍临渊给放了。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聊。”容无崖说着转身往外走。 他没走两步,很快发现身后没动静,扭头看过来,便见霍临渊还赖在地上。 后者噙着笑看他,在阴森森的夜里,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更加可怖。 “走不动了。”他似笑非笑的说,“关的时间太久了,竟是连走都觉得没有力气呢。这一个月来,那些狗都不吃的剩饭馊菜给本公子吃,本公子是日日吃不饱喝不饱,所以走都走不动。” 他顿了顿,“要不找个人背我吧?” 霍起丞注意到,霍临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他笑着道,“让王爷背我,我断然不敢,王爷您身份矜贵,我一介平民,哪有您背我的道理,让那些下人来背,又不符合本公子的身份,不如就……” 他修长的手指晃了晃,最后定定指向霍起丞,“就让我们尊贵的霍家家主来背我,王爷你看如何?”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 霍临渊不好对付,会想方设法的为难折辱他,这都在意料之中。 没想到他这满肚子的戾气和愤怒,是丁点都等不得。 连柴房的门都没出,就要开始找人算账了。 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他之后在对待他时,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无崖现在只想让他告诉他,有关楚殷殷身上的怪事。 就算让他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背。 于是他指了指霍起丞,“你去把他背出来。” 霍起丞唇线紧绷的提醒他,“王爷,小人腿脚不便。” 这是要拒绝的意思了。 霍家人上下都知道他腿脚不便,要是他突然站起来,还背个人来回走动,简直太惊悚。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装瘸装了这么多年。 诸位叔伯会怎么看他? 他才刚刚坐上家主之位,本来根基就不稳,要是再失了叔伯们的信任与支持,一段时间内办事都不会太容易。 容无崖却没心情管他的那些小心思,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装了这么多年,还真是装上瘾了?那些人都是蠢货,才被你骗的团团转,难不成你当本王和他们一样,没有长脑子吗?” 霍起丞脸色难看。 容无崖继续说,“你背不背?本王养一条狗,是图这条狗听话,若是他那一天不听话了,那也没有继续养下去的必要,你说是吧?” 他的话太过尖酸刻薄,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霍起丞心头的火气都窜了上来。 他是仰仗他,他是有了他的帮助,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可他说他是他的狗,未免也太欺人太甚! 霍起丞使劲儿捏了捏拳头。 容无崖在旁边冷笑着开口,“对待不听话的狗,本王一般都是直接打死,反正不听话,留着也是个没用的碍眼的存在,不如打死省事。本王数三个数,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做本王的狗。” 如果他背了霍临渊,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装瘸,叔伯那边也会有动静。 然而……容无崖能替他摆平。 “三。” “二。” 霍起丞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惊呆了旁边的几个下人。 他步履沉稳提步,走到霍临渊跟前,背对着他半蹲下,说道,“上来,我背你。” 霍临渊啧啧了声,“那就谢谢尊贵的霍家家主了,只是……您有点太高了,我现在浑身没力气,根本爬不上去,能不能再低点?” “……” 霍起丞暗暗咬牙,又往下低了点。 “再低。” 他又照做着低了点。 “再低。” “扑通——” 他控制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霍起丞唇线抿的笔直,眼底满是阴郁。 霍临渊却在身后满意的道,“对,这个高度正正好。” 他说着懒洋洋的趴到了他的背上,说道,“起来吧,把我背出去。” 霍起丞深吸口气,他虽然装瘸,平日都有锻炼,霍临渊的体重对他而言,是件小事。 等他把霍临渊背到院子里,就听见他跟容无崖说,“王爷,你养的这条狗真听话。” 容无崖朝着霍起丞递了个眼神,“出去吧,你忙你的,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叫人进来。” 霍起丞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他迅速离开,再不走还不知道霍临渊怎么羞辱他呢! 院门关上。 容无崖和霍临渊面对面的坐着。 他开门见山,“直说吧,要怎么做,才能让殷殷恢复到和之前一样?” 第455章 想吃你做的馄饨 霍临渊的手搭在石桌上,轻轻点了两下,闻言抬眸,含笑看着他。 “恢复到和之前一样?你说的之前,是三年之前呢,还是一个多月之前?” 容无崖抿唇,不答话,只将沉甸甸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霍临渊越发显得气定神闲,“恢复到三年之前,就是她貌美如花,没有忘记你的那种状态,至于一个多月前的状态,则是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你的存在,把我当成夫君,好在她依然貌美如花。” “所以,你想要的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呢?” 容无崖听完蓦地笑了,“我想要她恢复到三年前,你不会答应。” “哈哈哈哈哈!”霍临渊也笑了,“王爷果然你比的狗聪明,和您这样的人过招才痛快。” 容无崖懒得理他,拿他和狗相提并论,也并不在乎他刻意强调“他是人”的阴阳怪气。 “想让她恢复到三年之前,怕是不能了。”霍临渊遗憾的摇摇头,“她要是记得你,哪还能看的见我?那我折腾这么一通,图的是什么呢?你说是吧,瑞王爷?” “直说。”容无崖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本王等下还要回府。” “呵呵,她现在成了个疯癫痴呆,你都这么着急赶着回去?”霍临渊收敛笑意。 容无崖的表情更淡,口吻却变得更凌厉,“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谁害的?霍临渊,你根本不是真的爱她,若是你真心爱她,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又怎么忍心用伤害她身体的方式,来威胁我逼迫我?!” “这些都只是手段!”霍临渊纠正他,“只是手段!” “你怎么舍得把这种手段用在她身上?”容无崖抿了抿唇,“她很痛苦。倘若你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同本王竞争,本王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本王只会觉得恶心。”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他的痛处。 霍临渊呵呵凉笑了声,“你觉得恶心又能如何?又能将我如何?到最后不还是要到跟前求我吗?” “容无崖,我告诉你,别在这里自命清高,你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楚殷殷爱你,她若是不爱你,爱的是我,你用的方法,见不得比我干净多少!” “如果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得到她,谁又愿意用这种方法!” “所以,你他妈少来指责老子,你没有任何立场指责老子!因为殷殷现在这么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要是不来纠缠她,不再来招惹她,她又怎么会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霍临渊一拍石桌,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指着容无崖。 “如果她一直待在我身边,她不会想起那些回忆,她不会记忆混乱,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居高临下凉凉的看着他,给他判了死刑,“所以,是你害的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少他妈在这里指责老子!” “老子没错!” “……” 容无崖点了点头,“好,你没错,错的是我。所以要怎么做?” 霍临渊还以为要和他进行一番争论,没想到自己吼完,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他准备的话,就堵在了喉咙眼。 就像是一记重拳,砸进棉花里。 霍临渊还张着的嘴,顿了顿,哼笑出声。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怎么做?自然是先让老子高兴了,老子才能告诉你怎么做?” “好。”容无崖答应的很爽快,“你要怎么样才高兴?” 他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瑞王爷,霍家家主这事,有你的手笔吧?” 容无崖没否认,“没错。” “呵。”他舔了舔牙,“我就知道,不然只凭霍起丞那种蠢货,怎么可能说服那群叔伯呢?他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在七年前就说服了,还用等到现在?” 容无崖没说话。 他自顾自的说了会儿,摇了摇头,“瑞王爷,霍家的家主之位本该是我的,现在你让霍起丞坐了,我很不高兴,至于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容无崖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办,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我办完你要求的事,你让殷殷恢复到之前那样。” “啊……不着急。”霍临渊淡淡的说,“咱们一件一件事的办,其他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到,等什么时候想到再说。” “霍临渊,劝你识趣点。”容无崖声音越来越冷,“现在是你价值最高的时候,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没什么用了,知道本王会怎么对待没用的东西吗?” “被本王丢弃的东西,都求着本王给他们一死。” “哈哈哈哈!是吗?”霍临渊摇了摇头,“瑞王爷你以为,随便找个催眠大师,就能破了这个局吗?老子的价值高的很,而且只会越来越高,不会有没用的时候。” 容无崖眸底闪着幽光。 霍临渊又继续道,“你尽管去试,我只会告诉你,殷殷会越来越痛苦,等你见识到她有多痛苦,你就会明白,这天下,只有我能救她,你也就会明白,让她留在我身边,有多么重要,到时候你就不会想着再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 容无崖离开霍家,回到王府时,夜色已经很浓了。 他步子走的急,尤其在容由告诉他,楚殷殷还在马车里的时候,几乎是小跑着的。 “殷殷。” 他打开车门,低声的唤道。 正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睡觉的楚殷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换了个姿势,缓慢的坐起来,然后朝容无崖张开双臂。 容无崖微怔。 这些天她一直都是疯癫的、对他抗拒的。 他都有些习以为常她的冷漠与疏离。 没有想到今晚她却又和之前那样,如此的依赖他。 容无崖将她抱出来,她很安静,也很乖巧,没有再打他咬他冲他叫喊。 “饿不饿?”他问。 “饿。”楚殷殷说。 “那叫人送点饭过来。”容无崖笑笑,“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 “那为夫给你做。”他大约判断出来,她这会儿是清醒的,“想吃我做的什么?” “馄饨。”楚殷殷把小脸埋在他肩颈蹭了蹭,“就我们在小山村里面的时候,你做的那种馄饨。,你还记得吗?” 第456章 容无崖落泪 他们之前去寻找容无崖生母踪迹的时候,到过崇黄山脚下的一座小村庄。 楚殷殷十一岁那年被他救之后,两个人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容无崖日夜照顾她,最拿手的就是馄饨。 有次他做了虾仁馄饨,然后楚殷殷就从当天念叨到第二天,直砸吧嘴说好吃。 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楚,甚至是念念不忘呢。 楚殷殷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说,“就吃虾仁馄饨吧,记得多放点醋。” 容无崖说好,抱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他从屋子里面搬了张摇摇椅过来,就放在他身后,让她坐上去后,又搭了张小薄毯。 楚殷殷被他细心的照顾着,就像当初眼睛摔坏了之后一样。 那时候她看不到他的样子,可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那时候是不快乐的,现在也是不快乐的。 那时候的不快乐,是因为白娇晚。 现在的不快乐,却是因为自己。 楚殷殷的眼睛有点发酸。#@$& 她就这么沉默的,看着男人在灶台上忙碌。 容无崖已经很少做饭了,三年前楚殷殷怀着身孕的时候,他倒是经常下厨,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后来在她离开的这三年里,他没有了要刻意讨好的人,自然也懒得动手。 一开始包馄饨,还有点手生,很快适应过来,就越发的得心应手。 “夫君,你包的馄饨好好看。”楚殷殷在旁边托腮看着,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又圆又饱满,皮薄馅儿大,瞧着就好吃。” “除了想吃馄饨,还想吃什么?”%&(& “还想吃你。”她直勾勾的看着他,说道。 容无崖忙碌的手微顿,旋即与她对视了片刻。 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如狼似虎又侵略性十足的眼神,暗示了一切。 楚殷殷都被他盯得有点心慌,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已经用眼神将她扒光吃干抹净了。 她红着脸小声的骂了句,“色胚。” 容无崖失笑,“怎么就色胚了?都多久没有碰过你了?” 话已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怔。 自从她在大治境内,摔到脑袋之后,虽然相拥而眠,但两个人都很规矩。 再后来她变得疯疯癫癫,夜里他便担心她会突发头疾,也没了心思。 容无崖又包好一个馄饨,低声问道,“头还疼吗?” “现在还好。”她说,“容无崖,我觉得今天是我近段时间以来,最清醒的一天了。” 她口吻轻松愉悦,容无崖沉甸甸的心,也轻松了几分。 “所以我决定做一件大事。”她还在继续说,“填饱肚子,今晚就宠幸你。” 楚殷殷刻意不去想这些天来的不开心,笑嘻嘻的对他说,“不知容爱妃,是否高兴?” “要是满满能每天都宠幸我,那我会更高兴。” 楚殷殷瞪眼睛,“每天宠幸,你想累死我?”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他包完最后一个馄饨,洗了把手,把厨房的门从外面反锁上,然后走过来,将她抱了起来。 他暧昧的、热烈的目光,从上扫到下,然后又从下扫到上,最后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二人间的温度,在不断攀升。 楚殷殷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前。 她低声的道,“容无崖……” “兴致来了,就烦请夫人辛苦辛苦,先喂饱一下为夫吧。”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之后将她按在了灶台旁。 …… 楚殷殷本来就饿,一顿情事过后,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厨房里的两个人,都在细细喘气,回味久违的美妙感。 这一道突然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楚殷殷脸瞬间爆红,忙去捂身前男人的耳朵,“你什么都没听到……” 容无崖笑着拉住她的小手,放进嘴里咬了咬,“恩……什么都没听到……我们满满还饿着呢,可是……” 他居高临下,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声音沙哑的发问,“可是刚才为夫不是喂饱你了吗?是谁叫着说吃饱了的,怎么又饿了,那为夫便辛苦辛苦,再喂你一次?” “不要。”她顶着张娇俏明媚的脸,呜呜的小声说着,“累了,肚子也真的饿了。” 她的手在他心口画圈,酥酥麻麻痒痒的,让他心猿意马。 可是她娇滴滴的请求,又让他不得不压下那些上涌的血气,“先吃饭。” 容无崖烧了热水,给她迅速清理了下,然后又下馄饨。 不出两刻钟。 一盘香味四溢的馄饨就送到了楚殷殷跟前。 她惊喜又夸张的说了句,“哇!闻着就好吃!” 容无崖失笑,用筷子夹了一颗,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尝尝看。” 楚殷殷一口就吞了下去。 她咀嚼的时候,两腮鼓起来,像是只金鱼,因为好吃,而兴奋的眯起了眼睛。 容无崖面上带着笑,心里头阵阵苦涩。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美好。 可是他知道,很快他就会失去她。 霍临渊的目的是楚殷殷,他会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这是他的女人,可他不能再拥有。 不能再给她做饭吃,不能再抱着她睡,不能再看到她的笑容,甚至是听见她的声音。 最痛苦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充盈着眼眶,一不小心,泪水就涌了出来。 恰好这个时候,楚殷殷又张开了嘴,示意他喂她吃馄饨。 她看到他的眼泪,怔了怔,旋即伸出手。 温热柔软的指腹,轻轻落在他的眼睛上。 “哭什么呢?”她温声的道,“是因为我吗?” 容无崖抿着唇,给她喂馄饨,楚殷殷却摇了摇头。 她从他手中接过盘子,放到一旁,双手捧住他的脸,手指认真描摹他的眉眼。 “不要哭,我现在把你的样子都记下来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忘记你。”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也要溜出来,于是赶紧抱住他,说道,“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我们拉钩。” 她用手飞快的在脸上抹了把,又退出他的怀抱,伸出了手。 “就像之前你救我那样,我们拉钩,然后我就没有忘记你。” 容无崖被她逗笑,“你还好意思说?你早就把我忘了。” “这次不会了。”她举着手发誓,“我发誓,从今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我会把容无崖三个字,刻进脑海里,不信明天等我发疯的时候,你试着对我说容无崖三个字,我保证会记得你。” “贫嘴。”容无崖觉得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我也不会忘记你。” 第457章 要你一只眼 楚殷殷今晚的精神,格外的好。 馄饨没吃几个,就说要去洗澡。 她撒娇着要他抱着她一起去。 两个人疯狂的就像是明天就要分别一般。 从净房结束,到了屋子里,又来了一次。 直到最后楚殷殷捂着肚子,说再也受不住,容无崖才意味未尽的作罢。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点灯。 彼此的呼吸,轻轻浅浅,互相交织。 容无崖睁着眼,在想事情。 他在盘算着,如何处理霍家的事。 突然,一只细细的胳膊,横在了腰上。 他轻笑了声,于是小女人便靠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肌肤相贴,极尽缱绻。 她声音里,带着事后的慵懒和妩媚,“你今天去找霍临渊了吗?” “恩。”容无崖跟她说,“去找了,也问到了。” “他怎么说的?”楚殷殷试探着问,“他一定会为难你的。” 容无崖无所谓的笑笑,“我的殷殷貌美如花,见过你的男人,哪个能把你给忘记?遇到觊觎你的,更是常态,是为夫不好,是为夫不够有本事,让这些男人钻了空子。” 楚殷殷摇头,她纠正他,“不是的,你明知道,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 怪她三年前不想让他伤心,所以不辞而别。 又怪她对霍临渊太过不设防,让他算计了自己。 容无崖的大掌,顺着她的后背轻抚,一直抚摸到…… 楚殷殷脸色微变,作势要去拍开他,就听他说,“哪有怪女人的?男人没本事,才会怪女人。霍临渊那边,我来处理。总之,我不会让你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 她这么美丽的女人,就该热烈的绽放。 为了她,纵然让霍临渊一时得势,那又如何? 楚殷殷没再说话。 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次日天亮。 楚殷殷的状态又变得不大好,但大概是强烈的意志力催使,她不至于完全疯癫。 她在还认得清人的时候,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守护她的西川,要他交给容无崖。 同时又叫西川去寻个人。 西川听完她的话,疑惑的道,“寻这个人?王妃是要做什么?” 楚殷殷头疼欲裂,她将脑袋埋在两腿之间,摇了摇头,“你去了,把信交给她,她便知道怎么做了。” “哦哦。”西川领命而去,楚殷殷在思绪拉扯间,又记起什么,“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他,我想……我想自己告诉他……” 西川嘴角一抽。 他确实打算先去禀告容无崖,再去办差的。 然而他只犹豫了一秒,去找容无崖的时候,便把两件事都说给了他听。 只不过第二件事,他照搬了楚殷殷的原话,“王妃说这件事先不让属下告诉你,她说她想亲自告诉你。” “她不让你告诉,你怎么还说了?”容无崖蹙眉。 西川垂眸道,“王妃现在是特殊时期,并非是属下不听王妃的吩咐。” “信拿来。” 容无崖匆匆看完信上的内容,吩咐他说,“晚上本王回府,要见到这位名叫阿辞的姑娘。” “是。” 容无崖现在在霍家府邸。 昨天和霍临渊的谈话不欢而散,他说要先把霍起丞的家主之位撤去,才会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一大早从床上起来,就来解决这件事。 霍起丞当初能坐上家主之位,都是他在从中斡旋。 如今他只求速度,直接用王爷的身份压迫,再给霍临渊做担保,霍家几位叔伯,无人敢反对。 霍起丞闹了很大一通,指着霍临渊破口大骂,最后被霍临渊赏了十几个巴掌。 他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霍临渊越看越好笑,越看越兴奋,摇头晃脑的说,“你一个贱婢生的庶子,真当自己是什么狠角色?这些年你那点花花肠子,压根还不够人看的。要不是有瑞王爷的手笔,你觉得你能斗得过老子?” “你瞪着我做什么?老子不过是拿回属于老子的东西,你瞪什么瞪?” “再瞪叫人挖了你的眼睛!” “嘿!叫人挖了你的眼睛倒是不错,反正你有眼无珠,不是一直喜欢装残疾吗?老子让你变成真残疾!” “来人啊,挖掉他一只眼睛。”霍临渊翘着二郎腿啧啧的道,“几位叔伯,莫要以为是小侄心狠手辣,实在是这贱人的心肝是黑的。要不是小侄技高一筹,这些年早就死去活来好几次,他无数次的派人出去找小侄,就是要弄死小侄,好继承我霍家的家产!”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 霍临渊畅快得意的大笑声,霍起丞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还有几位叔伯的长吁短叹声。 交织在一起。 唯有容无崖不为所动。 过了会儿,霍起丞的尖叫声,猛地响起。 霍临渊站起身来叉着腰走到正中央,看着一只眼流血不止的霍起丞,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当即他痛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这只眼睛,是给你的教训。”霍临渊冷冷出声,“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觊觎,否则只会似的很惨。” 他话锋突然一转,“你说是吧,瑞王爷?” 容无崖被点到名字,平静的看过来。 霍临渊笑嘻嘻的扯扯嘴角,“瑞王爷,你说,要是让你也挖掉一只眼睛,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霍家几位在场的叔伯,闻言都呆了。 其中有位嘴快的脱口而出道,“阿渊!莫要乱来!瑞王爷贵为王爷!是我们大兴的战神!你疯了吗?莫要因为你一人,而为我们霍家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霍临渊不听他们的话,而是看向容无崖,“王爷,我在等你的回答。” “若是一只眼,便能得到本王所想要得到的,挖掉又如何!” “说得好!”霍临渊倏地从袖中丢出一把匕首,匕首恰好落在他脚下,“那就请王爷动手吧。挖掉了眼睛,老子心情好,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便可以考虑考虑。” 容无崖哂笑了下,从地上捡起匕首。 他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匕首,照着眼睛就刺了过去。 第458章 废掉他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霍临渊又哈哈大笑着说,“慢着!” 容无崖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但动作却停了下来。 而此刻,匕首锋利的刀尖,距离眼珠子,只有不到几毫米。 霍临渊钦佩的鼓起掌来,口吻里也满是赞美之词,“王爷果然是真男人,说真的,要不是你我想要的都一样,老子还真是有点欣赏你。没有她的话,我们两个一定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他叹了口气,又踢了踢脚边的霍起丞,“同样是挖眼睛,你看看你像不像个废物!” “来人!”霍临渊叫道,“把这废物拖下去,另外,几位叔伯也请离开吧,本家主还有其他的要事,要跟王爷谈。” 等人全部都走后,霍临渊走到他跟前,拿回去那把匕首。 他凉凉的笑着,“王爷真敢剖眼,我却不能任由你这么做。刚才,不过是和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还请王爷别当真。” 容无崖没说话,也散漫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他。 霍临渊被他这个眼神笑的有点窝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昨天老子说要做家主,今天王爷就办到了,行动力惊人,老子佩服。”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容无崖没什么耐心,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霍家得到了,还想要什么?等你提完了你的要求,便做答应本王的事情。” “殷殷现在的病情如何了?”霍临渊难得关心楚殷殷,“疯癫的厉害吗?你且跟我说一说。” “你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关心她了。若是真的心疼,又何必这么对她。” “还需要老子再重复一遍?她这么痛苦,都是你造成的,若是让她乖乖的待在老子身边,她会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是你的自私害了她。” 容无崖见多了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人。 听着霍临渊的这番说辞,只觉得格外好笑。 他点了点头,也不生气也不恼,“她不太好,你直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王爷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要老子来教你吗?”他翘起二郎腿,斜了一眼看过来,“你现在是在求我办事,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半点求人的意思吗?” “求人讲究个诚意,最基本的,总应该下跪吧。” 容无崖呵呵的笑起来,他越笑越畅快,到后来索性哈哈大笑。 而霍临渊的脸色,就在这样的笑声中,变得越来越黑。 到后来,他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在笑什么?” “本王在笑你,这不明显?”即便是命门被人拿捏着,容无崖周身自带的矜贵与骄傲,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霍临渊还在等着他再说点什么,然而他却不疾不徐,大手一掀衣衫,照着他直直的跪了下去。 “求,”他顿了顿,口齿清晰,“霍临渊,霍公子,出手救救我的王妃楚殷殷。她如今疯癫的越来越厉害,日日看着她,我都感到心痛,她那么娇艳的花朵,在我的身边,在我的注视下,在我的目光中,变得越来越枯萎,或许,她还会失去生命。所以,请霍公子,救救她。” 霍临渊看着容无崖。 他看着连下跪都带着贵气与傲然的他,心里头某种不明所以的情绪,翻涌的更厉害。 或许,那种情绪就叫做嫉妒。 这是楚殷殷的男人,是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而他,确实有资本。 这样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不顾生死,不顾尊严的男人,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遇见了,爱上了,拥有过,恐怕都很难再将心抽出来。 他指的她倾心相待,值得她为他做的一切。 而她做的一切,也值得他那么对她。 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可是他呢? 他霍临渊怎么办?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比容无崖差,唯一差的是运气,是时机。 倘若是他早一点遇上她,现在和楚殷殷心心相印的人,就是他,现在被楚殷殷惦记在心里刻进骨子里的人,也是他。 是容无崖抢了属于他的一切! 容无崖就像是个小偷,就像是刚才的霍起丞一样,独占了他的殷殷,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幸福! 他来晚了,可是他会让这一切,都回归正轨的。 以后殷殷的幸福,就交给他了! 霍临渊的大掌在长腿上拍了拍,“很好,瑞王爷爽快,说跪就跪,老子看见你的诚意了,只是光有诚意还不够,咱们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旧账没有算呢!” “那就一起算了吧。”容无崖没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也没有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算完了账,若是霍公子满意了,便早早的为殷殷看病,再耽搁下去,我怕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还用你说?”霍临渊皱眉,听他张口一个殷殷,闭口一个殷殷,莫名觉得烦躁,于是对他发难道,“楚殷殷本就该是老子的,是你霸占了她,还让她给你生了个孩子,这笔账,老子必须得跟你算。” “……” 容无崖问他,“你打算怎么算?” 霍临渊这可有话说了,“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跟老子算账的吗?你叫人踹废了老子,老子今天也要叫人这么对你,这叫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他这么做,在容无崖的意料之中。 霍临渊话音刚落,就拍了拍手,府上的几个精壮的家丁便进到房间里来。 霍临渊吩咐,“之前老子交代的事情,照做!” 几个家丁看到那人是容无崖,一个个心里头都有点发憷。 他们今天是奉命行事,可容无崖谁都惹不起啊,尤其是他现在还笑着,摆明是要记仇的。 “怕什么!”霍临渊看向几个家丁,“这是瑞王爷心甘情愿让你们废掉他的!来日他绝对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是吧,瑞王爷?” 容无崖呵笑了声,“本王找麻烦,也是找你的麻烦。” 霍临渊听完,不怒反笑,“哈哈哈哈!说的是,只是可惜,你大概永远没这个机会。” 容无崖耸了耸肩,看向几个家丁,“动手吧。” 第459章 狠狠羞辱他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就是不敢动手。 虽然容无崖说了不找他们的麻烦,可心里头还是怕啊。 毕竟这位祖宗阴晴不定,他自己说过的话,随时都会推翻。 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霍临渊见到他们这样,气的破口大骂,“没出息的东西,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废物!胆小如鼠的废物!老子就问问你们动不动手!不动手直接从我霍家滚蛋!” 几个人怯怯的看向容无崖。 他正跪在地上,尽管姿势狼狈,可身上自带的气场,依然像是个尊贵的王者。 几个人又看向正火冒三丈的霍临渊。 哪想恰好与霍临渊的视线对上,霍临渊直接踹翻一个人,照着裤裆中间就踹去。 大厅里瞬间响起那人鬼哭狼嚎的惨叫。 霍临渊一顿乱踹,直踹的那人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才愤愤的停下,指着几个人道,“就这样踹,看明白了吗?你们不动手,老子就踹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波杀鸡儆猴的操作,让下人们害怕了。 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冲上前去。 踹出了第一脚,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容易。 他们先将容无崖踹翻,可他居然还想试图爬起来,于是几个人你一脚我一脚。 每一脚都朝着容无崖的命根踹去。 容无崖冷峻的脸上,脸色瞬间变的惨白,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落。 约莫一刻钟后。 霍临渊带着大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哈哈!行了行了!” 他装模作样的阻拦几人,走上前来,瞥了眼狼狈的容无崖,啧声道,“哎呀,叫你们动手,没让你们下手这么狠啊,这下怎么办,咱们瑞王爷那方面不管用了,连个男人都不算了,这要是传出去,王爷还怎么活?” 几个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大厅里面的这两位,都不是正常人。 神仙打架,遭殃的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不过,瑞王爷……”霍临渊从鼻子里面发出两声轻嗤,“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你当初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如今你自个觉得疼了,当初那么对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疼!” 他呸了声,眼里泛着阴狠的光。 其实他想剖了他的眼,可容无崖身份毕竟是瑞王爷。 少了一只眼,当今皇上见了,肯定会追究。 一旦皇家的人卷进来,整件事情就会变得沉重而严肃。 到时候即便说是因为私人恩怨,皇上都不会偏向他。 为什么? 因为容无崖是大兴的战神,是大兴的门面,他毁他一只眼,就相当于打了皇家的脸。 皇上一定会跟他清算这笔账。 可废了他的命根子,意义便不同。 因为是容无崖先叫人废了他的。 霍临渊想到如今自己那方面的功能,就有点恨得牙痒痒。 他不行了! 他在那方面不行了! 他可能再也体会不到男人的快乐了! 这一切,全部都是拜容无崖所赐! 易攀给他找的那位大夫,根本就是个废物。 一两个月的药吃下去,到现在才有一丁点的见效,那点效果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哪怕是面对再强烈的刺激,他如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不恨他! 他简直要恨死他了! 霍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容无崖,抬起脚,在他身上狠狠一踹,“现在,王爷变得和我一样了!哈哈哈哈!我不行,你也不行!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容无崖浑身发冷,他蜷缩在一起,听着他近乎疯狂的话,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你可以让殷殷恢复到和之前一样吗?” “还不行!”霍临渊正在兴头上,“本公子得检验一下成果,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折磨别人,尤其是面对着自己的仇人,为什么不是一刀直接砍了他,而是要用最变态的方式折磨对方,让对方生不如死。 因为这种感觉太痛快了,太解恨了,太叫人着迷了! 看着对方无能为力,痛苦哀求,一种极度的愉悦感,充盈在胸中。 就好像他是他命运的主宰者,是他最至高无上的神! 霍临渊很享受这种感觉。 如果容无崖能够向他求饶的话,那他会更觉的痛快。 他垂眸看向他,“瑞王爷,你现在如果求本公子的话,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不折辱你。” 容无崖冷嗤,“要来便来,何必废话。” 他求他? 做什么春秋大梦。 一个生活在阴沟里的臭虫,见不得光的下作之人,也配他求他? 只要他的脊梁还在,他就不会求他。 更何况,他那种人,求了他,他会如他所说的放过他吗? 容无崖心中有答案。 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对霍临渊而言,无异于是最强烈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好!”霍临渊咬牙切齿的大笑,“很好,本公子就欣赏王爷的骨气,来人!把王爷扒了,绑了!” …… 容无崖是真不行了。 在看到活色生香的活春宫时,下面那块都毫无反应。 霍临渊见状,彻底放下心来,也毫不顾忌形象的得意大笑起来。 堂堂瑞王爷,变得和他一样,成了废人,哈哈哈哈哈! 他这样的痛苦,他终于能和他一样体会了! 霍临渊觉得,这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比过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公子,什么时候能让殷殷恢复到和之前一样?”容无崖又问。 他的衣服还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他刚才才经历过那么非人的羞辱,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男人,他应该是愤怒的,生气的,至少是恨意满满的,可他没有。 他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 霍临渊忽然就觉得没意思。 他今天想着办法,用尽手段,只为了折辱他。 然而在对上他这样的反应时,蓦地发现,小丑似乎是他自己。 容无崖能够为楚殷殷做到这一步,这让他的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催什么催?!”霍临渊没好气的说,“本公子还没玩够呢!等本公子玩够了,跟你算完了账,到时候再提殷殷的事!” 第460章 把她的名字刻在心上 霍临渊因为容无崖的催促,狠狠骂了他一顿,然后把他赶出了霍家。 人一走,他就把手边能砸的全都砸了。 他不知道这股无名的火,是从何而来。 反正容无崖越是表现的对楚殷殷情深不悔,他就越是浑身不舒服。 他嫉妒他的爱,憎恨他的爱。 他表现的越是爱她,仿佛就越发衬托的他卑劣肮脏。 凭什么? 他容无崖爱楚殷殷,难道他就不爱吗? 他只是想要得到她,有什么错? 他只是晚遇到了她,是命运的不公,现在他把命运的不公扭转过来,有什么错? 如果楚殷殷最先遇到的人是他,他也会这么爱她,他也会为了她做容无崖做过的事情。 所以,他不是不爱楚殷殷,容无崖也并不是比他更爱楚殷殷。 他没有错! 霍临渊看着满地的狼藉,这么安慰自己。#@$& 很快,他就被自己说服了。 他筋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捏着眉心,半晌才低声的唤人进来,“叁化师傅到哪里了?” “回公子,已经在船上了,上次收到消息,说是刚到及江州,属下推算了下,估计还有半个月才能到京城。” “叫他们快点!”霍临渊说道,“快一些!到了徽州,让他们改成陆路,快马加鞭的来京城!” “是!”%&(& “下去吧!” 霍临渊心头烦躁。 着急的不只是容无崖,还有他。 他前段时间才辗转联系上的叁化老头,在听完他所请求之事后,叁化老头不肯帮忙。 他好说歹说,那老头才松口说要过来,但也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帮他。 当初他要催眠楚殷殷时,叁化老头就不赞同,后来扛不住他的恳求,最终答应了他。 如今才不到半年,楚殷殷便恢复了记忆,叁化老头说再一次催眠,可能效果也不大,所以才不肯,可在听说楚殷殷变得疯疯癫癫后,破例改变了主意。 不过他义正严词的警告他,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两个人达成协议后,叁化老头才动身前往京城。 最后一次的机会…… 这次催眠,能够让楚殷殷恢复成常人,如果想要楚殷殷永远待在她身边,没有人来跟他争跟他抢,那就只能……催眠楚殷殷的同时,也催眠容无崖。 只要容无崖不记得楚殷殷,谈何来寻楚殷殷一说,又谈何来和他争抢一说? 对…… 就这么做…… 霍临渊死死的捏了捏拳头,下定了决心。 另一边。 容无崖从霍家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很难看。 等候在府外的西川看到他这样子,连忙上前迎接,“王爷!你怎么了?” “无妨。”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抖着唇说,“回王府。” “好!” 回到王府,容无崖没有回紫气苑,而是去了书房。 他叫人送来热水,把自己仔仔细细的擦的干净。 才刚穿好衣服,西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大夫来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请大夫进来。” 大夫是李鹤归,两个人相熟,李鹤归又为他效力,容无崖对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把自己被废了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李鹤归。 李鹤归闻言大惊,“王爷?!还有这种事!?以您现在的身份,究竟是何人敢如此猖狂?” 何人? 他拿捏着楚殷殷的生死,如何能不猖狂? 但他现在越猖狂,来日死的越惨。 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为来日埋自己挖坑而已。 容无崖既玩得起,自然也输得起。 他身在官场,知道成王败寇,自然也遵循认同这个万古定律。 “你且看看,还有的治没?” 他下面没有反应,被那么狠狠踹了十几下,如今任何刺激,都不足以让他产生反应。 李鹤归简单检查了下,额头的汗往下掉。 他回答的很保守,“王爷,老奴只能说尽力,这种事情,老奴回去再翻翻医书,一定给您治好。” “好。” 李鹤归开了几副药,同时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去。 说是要赶着回府上翻看医书,顺便给自己的师父再去一封信询问询问。 容无崖又叫东川去了汤治老头那,想让汤治老头也想想法子,结果告知,老头没在京城,出去云游去了,至于归期未定,容无崖只能作罢。 他看着身下毫无动静的某处,眸光变得幽深。 容无崖重新穿戴好衣服,问了楚殷殷在干嘛,得知她又躲进了马车里,便去寻她。 推开车门,小女人缩在角落。 他叫她的名字,她会有反应,见到是他,眼睛亮了亮。 容无崖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这两日疯癫时,也愿意亲近她,可她和自己亲近,他是高兴的。 他把她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小女人没什么安全感,像个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他身上。 容无崖都由着她。 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长廊下,肩并着肩,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容无崖的肩头,靠过来一颗小小的脑袋。 他偏过头,就看见女人乖巧的睡着了。 容无崖把她抱到大床上的时候,西川说那位名叫“阿辞”的姑娘到了。 阿辞姑娘浑身罩在一个白色的斗篷里,面容看不真切,肩上搭着个箱子。 她对容无崖行礼,“王爷。王妃昨天差人送了封信过来,阿辞过来给她刺青。” “先给本王刺。”他声音柔软的开口。 阿辞表情淡定,“不知王爷要刺什么?” “吾爱殷殷。” 他的小女人怕她以后疯起来,连他都不记得,所以决定在心口的位置,刺上他的名字。 就像是一种无声的信仰。 而她,一直都是他的信仰。 阿辞的技术很好,但疼也是真的疼。 容无崖刺完之后,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惨白。 阿辞叮嘱了注意事项后,楚殷殷便道,“该轮到我了吧。” 她的眼睛落在容无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她的名字。 她最爱的男人,把她的名字,刻在了心上。 阿辞点了点头,容无崖担心她受不住疼,更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刺。 “你有这份心便好了。”他说,“为夫知道你的心意。” 楚殷殷摇了摇头,“趁着我清醒,来吧,容无崖,你不必再劝。” 即便将来她忘记了他,可她身体上,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刻着他的名字。 第461章 二十年前旧事 楚殷殷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差。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疯癫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整天叫嚷着脑袋疼。 容无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府上,几乎闭门不出,只待在家中陪她。 至于朝中的事情,全部丢给了旁人。 这反常的行为,很快惊动了太后白娇晚。 她趁着白听忱早上给她请安问好的时候,屏退了左右,拉着他低声的问,“你阿哥最近出了什么事?他惯常是一心扑在公务上的,最近我却得到消息,说他已经连着好几天闭门不出了,也没有来朝中当差,是病了还是有什么事?” 白听忱被容无崖提前打点过,没有对白娇晚说实话,只是道,“是我让阿哥歇息的。上次他从大治回来,感觉精神状态便不怎么好,恰好如今也不怎么忙,我就让他歇会儿,自从四五年前我继位登基后,阿哥便像个陀螺一样转,看着比我还累。” 白娇晚略有动容。 确实。 白听忱的皇位能够坐得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容无崖在。 她这个儿子,是很出色的,他在行军作战方面有天赋,头脑清醒也聪明,不仅如此,处理起来政务,就算没有人教,他也能够游刃有余,就像是天生的王者…… 天生的王者? 白娇晚抿了抿唇。 她蓦地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那些潮湿而又混乱暧昧的夜晚。 那时候她只有十四岁,尚未行及笄礼,其实就算到了年纪,也不会有及笄礼。 因为她出身卑微贫穷,父母早亡。 在她十四岁那年,连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阿婆,也在某天清晨醒来时,被发现病死在床上,全家上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在山村是很常见的,尤其像他们这样落后贫穷的山村。 每天都有人在悄无声息的死去,而这些人的去世,就像是水落进大海里,激不起浪花。 她在同村人的帮助下,把阿婆埋葬了之后,开始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孤寂。 阿婆留下来的房子,也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每当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她都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吹走或者卷走。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包在被子里。 破旧的小屋地面上,到处都是锅碗瓢盆。 雨水滴滴答答的砸进里面,在阴雨天里,发出并不怎么和谐的交响曲。 遇到小雨,她就这么听着规律的雨声入睡。 若是遇到大雨,睡是没法睡的,她也睡不着,只会担心小屋会不会被雨冲走。 她想,要是屋子都被雨冲走,那她肯定也会被冲走。 要是人掉进洪水里,估计会死吧。 其实死了也挺好。 她的家里人都死了,她要是死了,就像村里人说的,能够到黄泉地府和他们相见。 遇见那个人的那天,就是下了雨。 雨势很大,急风把门拍的乓乓作响,雨水也顺着关不严的门缝砸落进来。 地上很快汇集成河。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的角落,静静的熬着天明。 她不喜欢这样的梅雨季,不喜欢下雨,不喜欢夜里下雨。 因为她总能在这个时候,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孤独与无力。 她很困了,眼皮子都往下垂,门外的风和雨,似乎都直接打在她的面门上。 脸湿了,头发湿了,身上的被子似乎也是湿的。 突然,一道惊雷劈过,天空亮了一瞬,又归于平静。 可就在这道惊雷响起的同时,她听见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门上。 她宛如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最近村子里面不太平,听说两国交战,不少逃兵和难民到处乱蹿。 前段时间里,同村就进来一个逃兵,捅死了村子里面的男人,抢走了他的衣服,还从家里顺走了几个糠窝窝。 现在…… 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啪——” 有什么东西又砸了过来。 她的心跟着这声音跳了跳。 “啪——” 在拍门声响了两下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她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刚才在闪电划过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外面的地上躺了个人。 阿婆的房子是在半山腰的,周边没有什么人家,因为早年阿婆曾经生下来一个怪胎,村里面的人都认为她是不祥之身,所以才把她给赶到了这里,几乎很少与她有过往来。 平常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的,那外面的人是…… 逃兵还是躲避战乱的难民? 白娇晚内心经受了好一阵煎熬,才从床上下来,挽起裤腿,淌着水,来到门口。 再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还有他胸前带着的那半块碎掉的玉佩。 …… “母后?”白听忱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白娇晚表情微僵,“恩。你说什么?” “我说让阿哥好好歇上一段时间,他恰好也有事情要处理。你若是想见他了,改天我让他进宫给您请安。” 白娇晚神情恢复过来,温和的笑了笑,“好,让他先忙他的,我听说他最近还在和那个姜家姑娘走得近?” 白听忱轻咳了声,“阿哥的事情,回头让他自己跟您说,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行。你阿哥最有主见。”白娇晚点了点头,大概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让她感到有些兴致恹恹的,她随口转移了别的话题,“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哦哦。”说起来这个,白听忱兴致勃勃,“阿哥前段时间不是去大治了吗?大治的皇帝,几个儿子不争气,所以想托阿哥帮忙寻找他早年流落在民间的孩子。” 白娇晚听了进去,疑惑的道,“堂堂大治的皇帝,怎么还会有流落在民间的孩子?就算是有,他不在大治境内寻找,怎么让在我们大兴境内寻找?会不会是……幌子?” 她皱了皱眉,对这些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阴谋阳谋,并不太清楚。 可是她本能的产生了警惕。 在隆康帝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多次提到了大治并不安分,白娇晚听多了,自然记在心里。 白听忱摇了摇头,“不会,他还差人送来了信物的画像,那些花纹图案,我看着还有点眼熟,母后你要不要看看?” 第462章 她被人耍了 白娇晚本来不想看的,可白听忱却提到了玉佩。 她的心一颤一颤的,脑袋也是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那就看看吧。”她听见她几乎是发着抖的出声。 白听忱回去也没事,索性多陪陪她,于是立刻叫敬公公去御书房取来那两幅画像。 当第一幅画像打开的时候,白娇晚看着那上面的半片玉佩,僵在了原地。 这…… 这半枚玉佩,和记忆中的那半枚,完全重合。 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发现门外有人,而他身前挂着玉佩时,她没见过玉佩,还好奇的看了许久,摸了许久,所以她清楚上面的纹路和花纹。 白娇晚太过于震撼,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画轴。 白听忱见状笑道,“母后,您也觉得这花纹奇怪是吧?我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莫名觉得熟悉,可是仔细一想,又实在想不起来,你见过这花纹吗?” 白娇晚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她将记忆中的,与如今从白听忱这里听到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大治朝的皇帝,想要寻找他流落民间的孩子。 当年那个她随手救起来的男人,和她抵死缠绵了几个月的男人,是大治国的皇帝?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定会回来寻她。 他说最多不出三个月,说是回去禀告给父母有关于她的事情,便会来将她娶回去。 她信以为真,在他走之后,日日夜夜的守在村门口等着候着。 生怕他来娶她了,而她错过了。 那会儿村子里有很多风言风语,都在嘲笑她,说她被人骗了而不自知。 她每每听到有人说那男人的坏话,就和他们据理力争,吵得面红耳赤。 可就是她那么相信的一个男人,让她等了整整三个月,然后彻底失望。 在第四个月的时候,她看着微微隆起来的肚子,知道自己必须得做打算了。 因为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等下去的话,她就必须要未婚先孕。 当年的日子不好过。 她养活自己一个人,就够吃力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孩子,她不敢想象。 于是她动了歪主意。 同村接二连三有姑娘搭上了镇子上的商贾,哪怕是做个小妾,每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在那样的年代里,她一个女人家,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用了些手段,成功进入了容家…… 容家一群人早就看她不顺眼,尤其当初她怀着容无崖没有足月就生了。 虽然她对他们声称是早产,可当时的大夫人孙玲始终不信,各种变着法的找她的茬。 他们经常在私下里骂容无崖是个野种。 而她为了能够待在容家,能够有一个容身之处,全部都忍着。 直到容无崖五岁那年,大饥荒爆发。 容家口粮不够,家里人连表面上的繁荣与平和,都懒得维护了。 他们撕破了脸,把她和容无崖从容家赶了出去,让他们母子二人自生自灭。 再之后,为了让自己儿子有口饭吃,也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 她和容无崖分离,一别就是多年。 白娇晚想着过去的种种,想着她这一生,慢慢的,眼眶便不争气的变得湿润。 “母后?”白听忱再次出声,小心翼翼的问。 他觉得她今天很奇怪,总是在出神。 尤其是刚才她看着这张玉佩的画像时,竟然还湿了眼眶。 这很不寻常。 白听忱试探着道,“母后,难道你见过这样奇怪的花纹,或者说,您认识这枚玉佩?” 白娇晚半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她何止是认识! 那半枚玉佩,现在就在她手里! 当初她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戴,却用手帕里里外外的包了五六层,将这个玉佩小心翼翼的保护好,她觉得这样,就能保护好他们之间的那段感情。 到了容家之后,遇上大饥荒那会儿,最困难时,她都没有想过要把这枚玉佩卖掉。 因为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会来找她。 因为他说过,他不会抛下他们母子的。 当年她是有多天真,才把这么一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还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直到现在,她还能想起当初他说着话的口吻和神态。 白娇晚轻笑了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在被他不闻不问的二十多年里,她早就看清了男人的本质,对他们不抱任何期待。 他贵为大治国的皇帝,如果想要找她的话,早就来找了。 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找? 还不是因为他生的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 要是他的儿子都争气,他恐怕也不会记起她,也不会记起她曾经为他生过的孩子吧。 这人简直精明到令人发指,从头到尾算计的清清楚楚。 明明当初她救了他,他却沾沾自喜的玩弄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她负责。 当时和她厮混在一起,无非就是,寂寞无聊时的一点情趣。 简而言之,就是她被人耍了,被人玩弄了! 白娇晚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不经意碰撞到一起的牙齿,“没有,没见过,不认识,我乏了。你请安吧。” 她语速很快,几乎一口气不停的说完。 白听忱感觉到她的异样,皱了皱眉,本想再看,看她情绪不大对劲,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他毕恭毕敬的请安离开。 等他一走,方才强迫自己撑住了的白娇晚,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她手脚发软,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 尽管这二十年来,人生起起伏伏,她早就习惯了不公正的对待,早就修炼出了一颗百折不挠的心,可事关年少时候最初的情感,还是忍不住动容。 她的眼眶无比滚烫,噙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缓缓淌下来。 二十多年了,那个男人真的来找她了,可他不是来找她,而是为了她的儿子…… 怪不得容无崖会有种天生的贵气。 他原本身上就流淌着大治皇室的血。 可是…… 迟到了二十多年,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容无崖即便没有他,也成长的如此优秀。 在最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出现,那么现在,他就更不需要来锦上添花了。 第463章 且让他一时嚣张 容无崖对于宫中发生的这些,毫不知情。 他现在所有的重点,全都围绕着楚殷殷。 几天前两个人一起在心口的刺青,经过恢复,已经消肿了,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怖。 现在刺青的地方,慢慢结痂,然后变得酥痒。 容无崖能克制着自己不去触碰,楚殷殷却不能。 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痴傻的,情绪倒是还正常,只要不惹怒她,她不会发疯。 她觉得心口的位置痒,便伸手就要去挠。 容无崖生怕她再闹出疤来,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在看到她要挠的时候,说些话,做些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傅予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正拿了个拨浪鼓,在哄着楚殷殷玩。 楚殷殷的小脸紧绷,只有在听到拨浪鼓声音的时候,会露出笑容。 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傅予走进来坐在椅子上,见状笑道,“你现在算是养了两个闺女了。” “醒醒三岁了也不玩拨浪鼓。”容无崖客观的说。 小丫头好奇心重,见到什么玩具都嚷嚷着要玩,然而她的耐心消失的也很快。 基本上每个玩具,玩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变得对她没有吸引力。 然后她会孜孜不倦的寻找下一个有趣的玩具。 拨浪鼓? 她早都不玩了。 傅予看着楚殷殷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作为旁观者,算是一路看着容无崖和楚殷殷过来的。 这两个人的感情一波三折,只希望这次之后,能够过上些安稳日子。 傅予想起来自己此番的正事,说道,“对了,霍家那边来信儿了。” 容无崖手一顿,声音沉沉的,“总算来信儿了,说什么了?” “让你等会儿到霍家去。”傅予抿了抿唇,“霍临渊又要折辱你了。” 容无崖倒是神情没有多大的波动。 他微微垂眸,把手中的拨浪鼓晃了晃,然后成功看到楚殷殷小脸上露出笑容。 “小人一时得志而已,何足挂齿?”他声音很淡,带着些上位者的无谓和淡定,“咱们从在军营里面起,这样的人,见的还少吗?且让他嚣张,反正他这一辈子也快到头儿了。” 傅予想了想,也是。 他们从最底层爬上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像霍临渊这种小人得志的,还真不少。 那些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哦,对了,他们没有后来。 正如之前容无崖说过的那番话,如今的霍临渊,是价值最高的时候。 等过了这个村,让他们找到他自以为是的筹码,他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傅予白皙冷淡的脸上,缓缓露出抹残忍的笑容。 他看向容无崖,说起正事来,“我等会儿和你一起去霍家。” “暂时不用。”容无崖问,“我让你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霍家上上下下都在监视之中,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之前我们的推测,会不会是出现了错误?”傅予不太确定的样子,“霍临渊对你心里头有恨,又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够折辱你,所以自然不会放过你,这才隔三差五的就把你叫过去一顿折磨。” “根本不像我们说的那样,他是在等什么人。” 容无崖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不会的。他本身不会催眠,肯定身边有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那位叁化,先前殷殷还清醒的时候,画出来的那张叁化的画像,你发下去,叫明里暗里的兄弟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的仔细点。” “他应该最近就会出现在京城,不过,估计会乔装打扮。” 傅予顿时表情变得严肃,信誓旦旦的打保证,“放心好了,咱们的兄弟,一个比一个火眼金睛,别说他只是乔装打扮,就算是化成了灰,也能认出来!只要他从城门过,兄弟们就能把他给揪出来。” 容无崖点了点头,“只要他从城门过……” “怎么?” 他摇了摇头,想要出入京城,必须走城门,可是难保会有私人挖通的地下通道。 “但愿对方没有那么谨慎。” 容无崖低声喃喃,让傅予去外面等着,他则抱起楚殷殷送到大床上,哄她睡觉。 楚殷殷现在一点都不抗拒他,或许是因为他经常出现在她眼前乱晃的原因。 前后用了半个时辰。 他走出房间。 傅予刚想说话,就被他摇了摇头,后者心领神会,紧闭着嘴。 一直走到院子里,傅予才主动找话道,“睡着了?” 容无崖没搭话,“走吧,到霍家看看,他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戏在等着我。” 傅予表情欲言又止。 容无崖走两步,回头看他,“有事就说。” “咳咳,是这样的。”傅予不自在的说道,“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盯着霍家那边,昨天晚上夜很深了,霍家突然有动静,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只体型巨大的棕熊,装在笼子里,十几个人抬着,又怕又惊的送进了霍家的院子。” “本来我以为那是霍临渊找来的宠物,联系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傅予就差没明说,那只棕熊是用来对付他的了。 容无崖闻言笑了,“去会会。” 傅予担心,“你小心点,霍临渊阴险狡诈,别受伤了。” “他诚心的,我不受点伤,不太现实。”容无崖看的很开,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人,也不能以一敌百,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的保全自己。 这才是一个理性男人的思维,追求好的结果,却也为最坏的结果做好准备。 半个时辰后。 容无崖到达霍家院子。 果不其然,一进到主院,就看到了正中央的地方,摆放着的巨大的铁笼。 铁笼里面有一只发狂的棕熊,它低吼着,时而用肥厚的熊掌拍在笼子上,时而用锋利的牙齿去咬铁笼,似乎想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霍临渊一看到容无崖到了,立刻面露笑意。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容无崖亲切的道,“瑞王爷,昨天一天没见到你,我浑身都不舒服,这不,立刻又叫人今天把您给请了过来,看看我的新宝贝。” 容无崖哂笑。 霍临渊等着他说话,没想到却收到对方的轻视。 他脸色变了变,冷嗤道,“瑞王爷都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在装模作样拿腔作调方面,还是丝毫不逊色。之前外面一直都说您是大兴的战神,喏,我的新宝贝也是熊中战神,就是不知道,王爷和它,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厉害呢?” 第464章 只能委屈容无崖了 霍临渊看着容无崖,“瑞王爷,不知道霍某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一睹您的英姿?” 容无崖直勾勾的看着他,“什么时候让殷殷恢复到从前?她现在开始流鼻血了。” 霍临渊心下有点慌。 他当然在乎楚殷殷! 他喜欢她,想要她,可他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楚殷殷,而不是一个疯癫的楚殷殷。 楚殷殷之所以开始流鼻血,还是因为当初催眠的后遗症。 那会儿叁化老头趁着她昏迷时,给她吃了个东西。 估计就是那个东西引起的。 他现在也想尽快救治楚殷殷,可关键是,叁化老头明天才到! 难道容无崖以为他不心急吗? 霍临渊心里头有火发不出来,他不想透露太多,也不想让容无崖知道叁化老头的存在。 要是让容无崖抓住了叁化老头,那他手中仅有的筹码也没了。 他尽力稳住自己,不让容无崖看出丁点端倪来,说道,“只要王爷今日能够打赢这头棕熊,那么本公子明天就会去接殷殷,所以王爷今天的这一场架,你可一定要赢。” 霍临渊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请进吧?”#@$& 巨大的铁笼,开了扇小小的门,说是门,也不尽然。 至少容无崖进去的时候,需要半跪下。 霍临渊解释道,“哈哈哈,虽然有大门,但是为了防止棕熊跑出来,只能委屈王爷您了。” 容无崖也笑,他半跪着钻进了铁笼子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衫。 霍临渊见状,脸上看好戏的意味少了几分,不免有点悻悻的。%&(& 容无崖总让他感到意外。 他想着,他那样的人,即便为了楚殷殷,被折辱的时候,都应该有点情绪吧? 但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这些天来,他几乎天天都会把他“请”到霍家来,然后对他进行各种各样的折磨刁难。 容无崖每次来了,都很淡然,就像现在这样,让他跪下,他便跪下,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干脆利落,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坦然,本想看到他痛苦羞愤的霍临渊,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中间的铁笼子。 容无崖进入铁笼子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大棕熊的注意。 它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目光,看向容无崖。 忽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它用两只肥大的熊掌,在身前狠狠砸了两下,与此同时,发出震天响地的嚎叫。 明明四下无风,可整个院子里的树木,都因为这声咆哮,而晃动起来。 原本围观的小厮们,一个个都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霍临渊却哈哈大笑起来,“瑞王爷,它向你发出挑战了,王爷可千万别怂啊!” 容无崖没看他,目光落在正对面的大棕熊身上。 棕熊比他高出来近一米的样子,看起来有三米左右,身材魁梧挺拔,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小山,小山拍着熊掌,朝他走过来,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正地动山摇。 容无崖警惕的看着对方,从袖中抽出把匕首。 匕首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寒光。 大棕熊似乎受到了刺激,怪叫着,竟然摇摇晃晃的朝他跑过来。 容无崖仗着身材的优点,四处躲闪,大棕熊动作迟缓,身形笨重,很快就被转晕了。 它大约恼羞成怒,嗷嗷怪叫了声,气的直接张嘴朝着容无崖咬过来。 要知道,大棕熊的撕咬能力堪称一流。 容无崖的衣角落进它掌中,它咆哮着往嘴里塞,只听撕拉一声响。 霍临渊见状乐了,直接站起来鼓掌,“咬死他,上啊!” 却见下一刻,趁着大棕熊大意的时候,容无崖将手中的匕首,跳起来刺进它的眼睛里。 大棕熊吃痛,开始发狂,手脚并用四处挥舞,容无崖却乘胜追击,将匕首抽出来,又扎进了它的另外一只眼睛里。 失去了两只眼睛的大棕熊,血流不已,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它撞到在铁笼子上,愤怒的咆哮。 而容无崖站在一旁的角落,看向霍临渊。 霍临渊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容无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继续抓紧匕首。 他靠近大棕熊的背后,直接踩着它的后背,飞身上去,两腿夹在它的脖子上。 匕首扎进脖子,他抱紧它的脖子,用尽全力一划。 滚烫的热血涌了出来。 大棕熊起初暴怒的咆哮,变成了无力的哀鸣。 它不甘心的轰然倒地。 在场的人全部都被这转瞬间的变化给震惊到了。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容无崖,看着这个此刻满身都是血的男人。 他像是从阴间地府爬上来的厉鬼一样。 原本黑漆漆的眼睛,似乎也因着这血色的沾染,而变成了鲜艳的红。 守在铁笼子旁边的小厮,频频朝着霍临渊看去,等待着霍临渊的命令。 霍临渊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容无崖。 后者并不着急出来。 他站在大棕熊的尸体旁,垂眸看了会儿,忽然,他动了。 他再度举起了匕首,俯身扎进大棕熊身上,从它的肚子开始剖。 在场的人全被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撼到了,有心理承受力差的,直接跑到一旁吐起来。 容无崖面无表情,片刻后,从大棕熊肚子里,拎了两只小熊崽出来。 他一手一个拎着它们。 “开门。” 男人声音嘶哑,气场强大。 小厮不敢与他对视,几乎就要给他跪下了,听见这道声音,求助的看向霍临渊。 霍临渊终于发话了,他目睹了那一切,心里头都有点发毛。 这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瑞王爷身为我大兴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霍某见了,当真是佩服的很,啊……开门,还不赶紧给王爷开门?” 容无崖走出来,淡淡抬眸。 他刚才沾染到的血,顺着他的眼皮子往下滑。 “还有事吗?”容无崖问,“没事的话,本王就走了,别忘记你答应本王的事情。” 他往前走两步,又顿了顿,回头看他两眼,“霍临渊,明天我带殷殷过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霍临渊从中却听出浓浓的警告威胁意味儿。 明明今天备受折辱的是容无崖,他凭什么还能用上位者的口吻,若无其事和他说这种话? 霍临渊狠狠的磨了磨牙,就在这时,易攀急匆匆走过来。 他眼睛一亮,叁化到了! 第465章 你是在自掘坟墓 霍临渊屏退了所有人,回到书房。 易攀禀报说,“公子,您请的叁化大师到了,如今就在城外,打算乔装一下进城。” “从那条密道进城。”霍临渊吩咐,“这几天城中的守卫增多,巡逻的也多了,乔装打扮一下最好,千万不能让容无崖发现了,叁化一旦落入容无崖的手里,本公子就玩完了,懂了吗?” “知道。”易攀颔首,“公子您尽管放心。” “今晚能到吗?” “一定能到。” 霍临渊得意的笑了笑,“很好,用心去办这件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易攀再度离去。 夜色降临,月亮穿梭在树梢之间。 霍临渊没有睡意,不看到叁化,他始终不能安心。 突然。 房门被轻轻叩响。 正在把玩着核桃的霍临渊,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当看到易攀还有身边站着的年轻少年时,眼睛都瞪圆了。 他不确定的出声,“叁化老头?” 年轻少年没有应声,越过他走进房间。 霍临渊看向易攀,易攀点头,“公子,叁化大师安全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去给叁化大师准备房间,我和他有话要说,不要叫人来打扰。” 易攀离开后,霍临渊把房门关上。 他看着已经坐在主座上的人,后者正缓缓揭下戴着的面具,很快,少年变成了老头儿。 霍临渊啧啧称奇,“没有想到,老头儿你易容的本领也是一流。” 叁化表情凝重,看着他连连摇头。 霍临渊被他这样的表情,弄的心情不悦,呵笑出声,“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别这么看我!我这回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再给殷殷催眠一次。这次不用动任何手脚,就正常催眠就行。” “阿渊。”叁化老头儿打断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几个相识了这几年,我也很感激你平常的照顾,所以但凡你有求于我,我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霍临渊听着他这话,感觉不大对劲,拧着眉头道,“你有话说话,别跟老子兜圈子。好端端的提什么救命之恩!难不成你还要跟老子划清界限?!” “对!”叁化斩钉截铁的说,“来的路上,我听你的手下说了你在做的事情,要是早知道,她的男人是如今威名震震的瑞王容无崖,我当初是断然不会应你的要求给她催眠的。” “一个区区容无崖而已,老子压根没放在眼里!” “是么?”叁化冷笑了声,“没放在眼里,你还让我偷偷摸摸进城?” 霍临渊猛地一噎,整张脸紧绷着,眼神阴鸷的盯着他看。 叁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面对他的眼神,也只是淡然一笑。 他缓缓开口,“阿渊,我劝你及时收手,虽然我没和容无崖打过交道,但他能从寂寂无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便应当知道,他是个人物。” “什么狗屁人物?老子只不过是没生对时候,他是时势造英雄而已!” 叁化声音更冷了,“没生对时候?你和他差不多大,他能做到那样,你呢?不说别的,单说这些天来你对他的折辱,我听你的手下透露了些许,试问这世间男儿,又有几个能够做到像他那样,不为所动?你能吗?” 霍临渊沉默不语,不由得随着他的思绪,回想这些天容无崖的反应。 他让他下跪,让他钻狗洞,让他和棕熊搏斗,他全都二话不说的照做。 便是寻常人,都会顾及自尊,会有点情绪,但容无崖没有。 确切的说,是丝毫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所以不管身处何种境地,遭受何等折辱,他都无怨无悔。 活了二十多年,他头回见到,像容无崖这样心性坚韧的男人。 而历来有着这样心性的男人,大多都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忍辱负重,含垢忍辱,卧薪尝胆…… 霍临渊忽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叁化看他隐隐约约有所动摇的样子,继续劝说道,“别和容无崖对着干。当今皇帝的上位史,坊间有传言,说是和他也脱不了关系,他这样的男人,历经两个皇帝而屹立不倒,绝对不是你能够招惹的起的。” “那只不过是我没坐到那个位置,我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一定做的比他差!” “你这……”叁化咬了咬牙,有点无奈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一定要执迷不悟?”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又应当如何回头?”霍临渊嗤笑,“我回不了头了,你也别再劝说了,我把你大老远的请过来,不是听你这些说教的,况且,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好替我办事,到时候事成,我会差人送你离京。” “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们就两清了。” 叁化点了点头,最后劝了一句,“行,你最好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自掘坟墓。” 霍临渊摇了摇头。 这个计划,从两年前他得知楚殷殷的真实身份起,便开始筹谋。 他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发展,眼看着就要得到他预料中的结果。 他不可能收手。 霍临渊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吐出口气。 第二天,天还不亮,霍家就来人了。 东川代表容无崖来问话,“我们王爷差属下来问公子,都准备好了吗?” 霍临渊一晚上没睡多久,才刚躺下,就被人叫醒,脾气当然不好。 他从床上爬下来,阴涔涔的盯着东川,“没有,叫他下午过来,着什么急?” 到底是谁求谁办事? 他容无崖有什么资格来催促他? 东川回去复命,容无崖倒没多大的情绪起伏。 他现在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 即便是跟了他多年的东川,也猜不透他此刻想的是什么。 容无崖让东川离开后,又蹑手蹑脚的重新回到屋子里。 外面天才蒙蒙亮,屋子里面拉了窗帘,房间处于一片朦胧的昏暗之中。 他看到床上微微的起伏,抿了抿唇,空落落的心里,像是被人填满了般。 容无崖刚掀开被子钻进来,女人有所察觉,依恋的朝他靠过来。 被浪翻滚间,她雪白的心口,烫伤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伸出手,指腹按在那个刺青上,反反复复的摩挲。 第466章 我改主意了 尽管动作轻柔,可酥酥麻麻的触感,偶尔夹杂着些许的疼痛,还是让楚殷殷醒了过来。 她一开始抗拒,睡眼惺忪间,看见了男人英俊邪戾的面容,便由着他去了。 他的指腹落在她刺青的位置,极其珍视的摩挲着。 楚殷殷一开始只感觉到痒,后来便多出了些许别的意思。 她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更何况他本就心思不单纯。 容无崖的大掌,转移到她光滑的后背,轻抚着问,“睡醒了,就做点别的?”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听到耳朵里,直叫人心神乱跳。 楚殷殷感觉她的脑袋,和她的人一样,像是泡进了混沌的水里。 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 她只能将自己完全交给他,让他做她身体的主宰者,随着他的韵律,起伏沉沦。 但她很快发现,容无崖和以往不大一样。 他似乎有心事,但每一下都像是要她的命一样。 她到后面忍不住低声求饶,都没能让男人有半分的怜惜。 …… 容无崖折腾完,楚殷殷完全昏睡过去。 她今天辛苦了。 可接下来,他们有一段时间会分离。 想到要与她短暂的分开,他就收不住力道。 容无崖给她清理完,检查她身上是否还有别处被他弄出来的伤。 把她翻过去一看,后背因为摩擦,而生出一道道红色的伤痕,瞧着触目惊心。 他低头一一吻过,才给她贴心的上了药。 等楚殷殷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脑袋嗡嗡的,人又变得呆愣愣般痴傻。 容无崖代替女婢给她穿衣服洗漱,她都格外乖巧的一动不动,相当配合。 做完这一切,用过午饭,傅予和他们一起,前往霍家。 到霍家门口的时候,容无崖揽着楚殷殷,给傅予递眼色。 傅予心领神会。 他们两个搭档多年,有时候只需要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做什么。 有他在,容无崖很安心。 霍临渊早前打过招呼,易攀在门口等待他们,见着傅予的时候,皱了皱眉。 容无崖却没理会他,直接领着傅予往里面进。 易攀见傅予生的白净,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能掀起什么风浪的,也就没有阻拦。 他们来到正厅,霍临渊已经在了。 他起初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余光瞥见楚殷殷,立刻站起了身,“殷殷。” 他只用了几个箭步,就来到容无崖和楚殷殷跟前。 “殷殷。”他看着楚殷殷低低的道,“来,来坐我身边。” 楚殷殷拧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缩了缩脖子,一转身扑进容无崖怀里。 她把小脸埋在他胸前,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霍临渊扑了个空,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之中。 他眉目变得凛然,嘴角也勾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成。” 楚殷殷现在疏远他,没关系,反正今天之后,她就只会黏着他。 别看她现在和容无崖这么亲密,但马上,她就会忘记了容无崖是谁! 她的世界里,以后只会有他这么一个男人! 她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容无崖? 到时候他又算得了什么! 霍临渊心思涌动间,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他看着楚殷殷的后脑勺,轻笑了下,然后看向容无崖。 后者也在看他,“霍公子,今天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霍临渊轻轻拊掌,“本公子一向说到做到,只不过,在开始之前,本公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哈哈笑了笑,注意到容无崖的眼神变得凛然,自顾自的补充着说,“这些天来,本公子确实给你出了不少难题,今天这道难题,算是最后一道,若是王爷您能同意,那么本公子也会按照先前说好的,让殷殷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您也不希望殷殷,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吧?” 容无崖跟着浅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难题一并说了吧。” “诶,王爷,本公子也不是事儿多的人,今天只需要你答应一件事。”霍临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说。”容无崖平静的道。 霍临渊身子微微前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边说话边留意他的神色,“王爷,请吧。至于本公子要做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容无崖拧着眉,总觉得他在打哑谜。 他朝着傅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傅予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容无崖点了点头。 霍临渊哈哈笑了下,轻轻拍了拍,于是房门被关上。 从内厅走出来十来个人,这些人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走路的姿势也大差不差,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傅予皱起眉头。 有人点燃熏香。 容无崖和楚殷殷分别被请到椅子上坐下,有人将他们的手脚都捆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傅予见状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容无崖朝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傅予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 容无崖和楚殷殷,先后被送上一盏茶。 霍临渊让他们把茶喝下去,没多大会儿,喝完了茶之后的两个人,居然睡了过去。 傅予警惕起来。 这时候,十来个戴着面具的人中,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 整整两个时辰。 叁化催眠结束时,自己身上也出了汗。 他在十来个面具人的掩护下,离开了那间屋子。 即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还心有余悸。 他想到催眠容无崖时候,遇到的阻碍。 那个男人……怎么会…… 他明明给他喝下了茶,还点燃了熏香,可是在催眠的过程中,他忽然睁开眼看了下自己,那一个眼神冰凉,冷漠,还带着浓浓的戾气,吓得他至今想起来还心乱如麻。 容无崖,果然是个心性很坚定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的催眠效果,到底能维持多久。 叁化想到这里,觉得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京城。 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也知道若是落在容无崖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 对。 等他歇一歇,最好今天晚上就启程离开。 至于霍临渊,他要他帮忙做的事情,他全都做到了。 他既然不听劝的要去上赶着送死,可千万别带上他。 第467章 他不像她喜欢的类型 三天后。 霍临渊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楚殷殷,再次叫易攀把叁化请到了院子里。 叁化心里头烦的不能行。 本来三天前的晚上,他就应该离开。 可霍临渊说楚殷殷没醒,他不放心,说什么都不让他走,还派了人对他严加守护。 “催眠过后昏睡七天都是正常的!上次催眠她不也是睡了五六天吗!你着什么急,慌什么慌?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吗?既然信不过,又何必不远万里的把我请过来?” 叁化气的就差飙脏话了。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他把他囚禁在这城里,到头来被容无崖的人抓住,两个人都得完蛋。 这个霍临渊,怎么这么蠢! 然而霍临渊对于他的气急败坏,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他有点杞人忧天。 他叫人给他奉上一盏茶,淡淡的笑着,“我当然是信得过你的,只不过她没有醒过来,我担心中途出现什么差错,你说你这半辈子,学了一身顶级的本事,但整天担惊受怕的,也不知道你图个什么。你应该也没怎么来京城转过吧?” “趁着这些天的功夫,就好好的把京城转转。放心好了,那天我特意找了十来个和你一样身形的,他们绝对认不出来你的,再者,你不是还会易容吗?还担心怕被抓吗?” “要我说,你就是草木皆兵,本公子把所有能够考虑到的,全都考虑了,容无崖绝对找不到你的,你不要太紧张了。” 叁化听着他的这些话,心里头的火气就一阵阵的往上窜。 “是我太紧张,还是你太狂妄!”他张口就呵斥道,“你以为那是随便一个男人吗?那是容无崖!连我都不能保证这次的催眠效果对他能维持多久,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哈哈!真是滑稽!” “算了!”叁化一摆手,“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也说不通,我现在就要离京,按照我们商定好的,你说事情成了之后,就送我离京的。” “我是说过,但我想了想,他们定然会在这几天内严防死守,这一路上怕都是容无崖的眼睛,放你离开,万一你被盯上,再被人给抓住,那我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倒霉了?”霍临渊呵呵笑了笑,“所以,你最近就安心的住在府上,有我的人看着你,你不会有事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叁化咬了咬牙,“那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看殷殷什么时候醒过来。”霍临渊回答的爽快,“对了,这次催眠是按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催眠的,对吧?” 叁化见自己离开的计划又泡汤了,懒得说话,索性把眼睛一闭,没搭话。 霍临渊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嗤了声,“胆子放大点,一个容无崖给你吓的。” “……” 叁化完全不想说话了。 这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便待在屋子里闭门不出。 霍临渊不放他走,他只能等楚殷殷醒过来。 楚殷殷性子软,和他的交情也不错,他跟霍临渊说不通,说不定能求求楚殷殷。 一直到第十天,楚殷殷才醒过来。 霍临渊可急坏了。 他还以为出现什么差错了呢,一天三次把叁化请到跟前询问。 好在终于醒了。 霍临渊从女婢那得知消息后,拎着衣角,阔步跑到床前。 “殷殷!”他满脸都是担忧和怜爱,一把上前将她抱住,“你总算醒了!可吓死为夫了!” 他搂的力度极大,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松木香,萦绕在鼻子下面。 楚殷殷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恩……”她低喘着气道,“你抱得我太紧了。” “哦哦哦。”察觉到她并没有特别抗拒自己,霍临渊知道,事情成了。 若是她没被催眠,这会儿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容无崖。 她什么都没问,让他的心安定几分。 霍临渊松开她,两个人之间拉开些许距离。 他细细打量她的眉眼,楚殷殷也在看他。 面前的男人生的英挺,剑眉星目,目光霸道而强势,唇角挂着清浅温柔的笑。 不过也不太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至少她现在不喜欢。 楚殷殷从记忆里,搜索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霍临渊,霍家嫡子,之前在霍家的内斗上吃了亏,她也因为霍家的内斗,而被人下了红颜老这种剧毒,然后为了给她解毒,他们辗转多地之后,才解毒成功。 半年前,重新回到京城。 楚殷殷理着这些记忆,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看向霍临渊,后者也在看她,“怎么了殷殷,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等她回答,霍临渊又道,“前些天争夺家主的事情,我忙的头昏眼花,顾不上你,倒是没想到你着凉发烧了,昏睡了三四天,你总算醒了!见你一直揉脑袋,是脑袋疼吗?” 霍临渊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下来,“为夫帮你揉揉。” 楚殷殷摇了摇头。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香,让她感到不适。 她靠在床边,缓慢的用手指打着圈,淡淡的问,“我睡了三四天?” “对。”霍临渊解释说着,“怎么了?” “没事。醒醒呢?” 霍临渊心神一颤,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你病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哭闹,恰好叁化老头儿说带她出去玩,去了京城郊外,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奶娘跟着一起去了,也派去了人跟着,安全方面不成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 霍临渊生怕她要闹着让醒醒立刻回来之类的,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见楚殷殷不搭话,他又道,“我是她的父亲,自然会对她上心。” 楚殷殷顿了顿,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的落在他脸上。 霍临渊被她看的有点不解,摸了摸脸,依然笑的温和,“怎么了?为夫脸上有东西?” “没有,是你太紧张了。”楚殷殷笑了笑,“醒醒有你照顾着,我肯定放心,不用解释这么多。我还有点乏,想再睡一会儿。” “还要睡?你好久没吃东西了,起来先吃点?”霍临渊态度越发亲昵温柔。 楚殷殷摇摇头,整个人滑进被窝里,“不了,晚点再吃。” “好。”霍临渊没有强求,大掌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睡吧,为夫在这里陪着你。” 第468章 他被威胁 楚殷殷闭上了眼睛,鼻尖萦绕着那股松木香,让她无法安然入睡,但又不想睁开眼。 脑海中浮现着的,是和霍临渊过去的种种。 那些记忆明明是属于她的,却又不像是属于她的。 她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个清醒的旁观者。 不管记忆里她和霍临渊的关系有多亲昵,眼下她对霍临渊却没有更多的想法。 甚至……有一点点抗拒。 楚殷殷叹了口气,闭了会儿眼睛,睡意上来后,又重新睡了过去。 霍临渊听见平缓的呼吸声,整个人紧绷的情绪,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切完美。 他就知道,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叁化老头的催眠本事,真的很有一套。 楚殷殷什么都没有发觉。 所有的事情,顺利的叫人感到不真实。 现在在她的心里,他成功取代了容无崖,成为了她的夫君。#@$& 上次有容无崖从中作梗,楚殷殷才会那么快的就恢复记忆。 这回容无崖也失去了记忆,他还警告过他的手下,如果不想他变得和楚殷殷一样疯疯癫癫,就不要试图让他恢复记忆,更不要在他跟前提起楚殷殷的名字。 现在看来,他的警告奏效了。 据他所知,容无崖在七天前就醒了过来。 楚殷殷昏睡了十天,而他只睡了三天。%&(& 刚得知他醒了的时候,霍临渊非常紧张,紧张到坐立难安。 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天,他的人就蹲守在瑞王府门外。 他们回来告诉他,容无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然而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又过了三天,他终于肯放心。 因为容无崖照常去上朝下朝,处理公务,据说现在正成天忙着找什么玉佩。 至于楚殷殷,连提都不提。 很好。 这就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临渊越来越放心。 他已经确定容无崖被成功催眠,不会再来拆散他和楚殷殷,日子即将步入正轨。 可是他和楚殷殷之间…… 霍临渊难免有点头疼。 楚殷殷不愿意亲近他,她说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哪怕他不再用松木香,特意换了她喜欢的冷香,她还是提出了和他分房睡。 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这让霍临渊很不高兴。 然而他又不能发火。 在楚殷殷的印象里,二人青梅竹马,他无论何时都会纵容宠溺她。 所以他只能温和的和她商量。 最终虽然没有分房睡,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每天晚上都贴着墙边睡,一旦他靠近,她就会有所察觉的疏远。 次数多了,霍临渊也就不再试探。 生怕他表现的太着急,会让她察觉出什么来。 楚殷殷很聪明,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再者…… 他现在那方面根本不行,每次靠近楚殷殷,都是让自己备受煎熬。 提起来那方面的事,霍临渊就恨得牙痒痒。 唯一让他感到痛快的事情,就是他不行,容无崖也不行。 然而他和楚殷殷之间,刚因为这件事才达成共识,很快又产生了新的矛盾。 楚殷殷天天跟在他身后要醒醒。 她问醒醒去哪里了,以前从不主动来找他,现在一天三顿来找他。 找他就是追问醒醒的下落。 霍临渊烦都要被她烦死,以至于现在一天到晚的不敢见她,生怕她追问。 他上哪里弄个醒醒去? 醒醒现在还在容无崖的府上。 当时原本想让叁化直接催眠,把醒醒的存在给抹去,可叁化告诉他,作为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很重视,这件事最好不要催眠,因为那样的话,反而会给自己留下更多的把柄,让楚殷殷更早的发现。 他相信叁化的水平,自然听了他的话。 后来他还萌生过,要让人去瑞王府去把醒醒给偷出来,或者调包。 然而瑞王府宛如铜墙铁壁,只能作罢。 一来二去,久而久之,醒醒的事情就拖延了下来。 现在眼看着瞒不住了,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楚殷殷交代。 当说了一个谎言之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本来他就够厌烦了,偏偏这个时候,叁化也来捣乱。 他一心想要离开京城,现在是逮着他就要拉提一回这件事。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诓骗楚殷殷关于醒醒出玩的事,便有了拿捏他的筹码。 他跟他说,“如果你不让我离京,我就去告诉他。” 霍临渊看着叁化,凉凉的笑。 以前他因为楚殷殷,拿捏容无崖。 现在换成了他因为楚殷殷,被拿捏。 霍临渊看着叁化,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反正他现在待在京城,也没什么用,万一被发现,还会坏了他的事。 之前他之所以不同意,一来是担心催眠的效果,二来则是担心他被容无崖抓到。 前两天他到街上不小心与容无崖擦肩而过,他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他就知道,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叁化要走,就让他走。 他在这里待着,他反而要担心楚殷殷与他碰面,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叁化在府上待了差不多有三个多月。 总算能够离开,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决定在霍家老爷子七十寿辰这天离开。 到时候人多,他浑水摸鱼,更不容易被发现。 虽说他也知道,容无崖的催眠很成功,但总是有一种不安感。 好在霍家老爷子的寿辰,很快就到了。 他只需要再忍忍就好了。 …… “三天后?”容无崖啧声。 他长腿敲在桌子上,怀中抱着醒醒。 小家伙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从桌子上爬到身上,又从身上爬到桌子上,十分调皮。 容无崖一手托着她,防止她摔下来,一只手懒懒的搭在椅子边缘。 “三天后就是霍家老爷子的七十寿辰?”他淡淡出声问,“有给我们递帖子吗?” “递了。”傅予轻笑,“按照道理,京城中不管哪个名门望族办宴会之类的,都会给你递帖子,他如果不递,反而会叫人生疑。所以在这件事上,霍临渊做的还算谨慎。” “找到叁化了吗?”容无崖捏了捏眉心,“霍起丞的人,这么不中用?这都多久了,还没把霍家里里外外的人给调查完?” 第469章 容无崖的占有欲 当时叁化给容无崖催眠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那些人都戴着同样的面具,身形也差不多,他只能认真观察,以找到叁化的特征。 好在似乎有结果。 他当时注意到,给容无崖他们实施催眠的那个人,掌心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是他知道的仅有的信息了。 他把信息告诉了在霍起丞的人,让他们寻找叁化。 没想到现在都没结果。 不知道该说他们没用,还是叁化太谨慎了。 傅予看到容无崖脸上浮现的不耐,解释说,“霍临渊把叁化藏的很严实。” “本王只听结果。” 傅予一噎,“暂时还没找到。” “还要多久?”容无崖扫过来一个眼刀。 傅予顿了顿,“快了。已经找到叁化居住的院子,但是有人日夜看守。叁化又精通于易容乔装,他似乎也知道我们在找他,自己十分小心。” “他是应该小心。”容无崖哼笑了声,“不小心是要丢命的。” 男人腿上的醒醒,这会儿爬到了他身前,她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咿咿呀呀的叫。 “爹爹……爹爹……” 容无崖看着她的眉眼,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问傅予,“她生的像殷殷吗?” 傅予点头,“有几分相像。” 容无崖呵笑了声,将醒醒重新放到桌子上,“倒是有点想她了。” “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傅予关心道。 ‘“还行。” “还行是怎么样?”傅予问。 容无崖在被催眠后,他被霍临渊告知,不能让他恢复记忆,不然就会变得疯癫。 他亲眼见过楚殷殷的样子,当时心中有些许的动摇。 在容无崖昏睡的那三天,他一直都在思考该怎么办。 没想到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提了楚殷殷。 傅予几乎要以为,他没被催眠。 然而细问才知道,他只记得这个名字,记得有这么个人,其他的都一概不知。 傅予听完,简直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容无崖对楚殷殷……他没想到会用情这么深。 实际上,两个人在军营里面的时候,他表现的不近女色,像是无欲无求一样。 当时打死他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为了楚殷殷而变成这样。 傅予不知不觉间走神了,直到耳边传来容无崖的声音。 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敷衍,“还行就是还行。” “什么都不记得?” “……” 容无崖扫了他一眼,催促他,“你要没别的事情就去忙吧。” 他不愿意多说,傅予也不再追问。 这个男人的狗脾气,问多了就要翻脸。 他离开前告诉他,“汤治老头儿已经回来了,明天他会来府上给你看病。” 容无崖半晌才淡淡的哦了声,“汤治是谁?” “殷殷的师傅。” “殷殷也是你叫的?”容无崖皱眉。 傅予无语,“你不是失忆了?” “我失忆了,你也不能这么叫她。那是我的女人。” “……”傅予无言以对,“失忆了占有欲还这么强。” “要你管?”容无崖没好气的瞪他,“殷殷还会医术?” “恩。” “我的女人果然厉害。”容无崖挑了挑眉,目光中满是赞许。 傅予简直没眼看。 他刚要开口,又被容无崖给问住了,“对了,要给我看什么病?” 提起来这个,傅予可就乐了。 难得有地方可以打趣容无崖。 他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容无崖对上他这样的目光,不悦的皱起眉头,“到底什么病?你再这么看我,信不信把你眼睛剜下来?” “你有什么病,自己没察觉?”傅予反过来问他。 容无崖还真没察觉。 傅予嗤笑,“你是真没察觉,还是不愿意承认?” 他的目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放肆的往下移了移。 容无崖瞬间明白过来,低低咒骂了声。 傅予啧了声,“这方面有问题,确实该难为情,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并非是先天性的,不然哪来的醒醒?是因为霍临渊。” 他见容无崖脸色阴沉,像是要吃人的样子,也不敢再卖关子。 傅予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同时还安抚他,“汤治老头儿的本事一流,尤其是治你这种病,他绝对会用心的。” “少说两句吧。”容无崖觉得烦躁,从桌子上抽出一本书就砸向他,“赶紧走。” …… 正如傅予所说,汤治第二天便来到了王府。 他看完容无崖的情况后,说有的治。 “我先给你开几服药吃着,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兴许等你见到了殷殷,就能不治而愈。”汤治说着这话,又想到他和楚殷殷之间的种种,难免心疼自己的宝贝乖徒徒,“这件事过了,好好过一段安稳日子吧。” 容无崖想着他的话,“见到殷殷之后,就能不治而愈?” “有可能。”汤治说道,“这种事也说不清,正如我说的,慢慢来。” 关于霍家老家主霍坚要过大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霍坚在床上躺了多年,几个庶子明争暗斗,同在京城这个圈子,自然都有所耳闻。 众人大多看好霍起丞,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多年前就失踪的嫡子,霍临渊突然从天而降。 霍临渊以前是出了名的纨绔,上面有几个兄长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几个兄长陆续去世之后,他又离奇失踪,自然也没有人会再留意他。 谁都没有料到,这次回来之后,他已经成长到如此强悍的地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坐到了霍家家主的位置。 不仅如此,还毫不顾忌手足之情,把那几个庶子弄的半死不活。 要说京城这半年以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就数霍家家主争夺这事儿了。 如今尘埃落定,霍临渊大办特办霍坚的大寿,也向圈子里传递出一个信号。 他以后就是霍家家主了。 霍家这两年没落,但地位仍不容小觑。 因此这次寿宴,但凡收到请帖的人,全都前来赴宴。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霍家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第470章 地位反转 霍临渊今天兴奋又紧张。 兴奋是因为,筹谋隐忍多年,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成为了心心念念的霍家家主,以家主的身份筹办了这场宴会。 紧张则是因为,今天容无崖要来。 他本来不想给容无崖递帖子的。 虽然楚殷殷和容无崖,现在都不记得彼此,可他还是担心他们碰面。 爱上过一次的人,就有可能再一次爱上。 是易攀劝他,说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但凡有宴会,都要给容无崖递帖子。 这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容无崖来不来宴会,是他自己的事。但递不递帖子,是他们的事。 帖子是无论如何要递的,不然就是不把容无崖放眼里。 容无崖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要是举办宴会不请他,他肯定会记恨,少不了折腾霍家的生意。 为了避免麻烦,霍临渊最后还是差人递了帖子。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京城一个月里,举办宴会的人家那么多,他不可能每家都去。 果不其然。 易攀把帖子递过去之后,很快就收到回复,说容无崖不会来。 他为此狠狠松了口气。 哪想就在昨天,对方又改变了主意,说会过来。 这让霍临渊的心七上八下的。 难道说,容无崖恢复记忆了,所以才会来? 他无法安心,连夜询问易攀,最近容无崖那边的动态。 易攀汇报说,没有发现异常,兴许容无崖就是心血来潮的想要来宴会。 “毕竟那位王爷的心思,谁又能够猜得透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容无崖要来,他总不能拦着,人家是王爷,后面还有当今圣上撑腰。 霍临渊只能当他是一时兴起。 “他说不定也不会待很久,据属下了解,往常他都是待一会儿就走了。”易攀轻咳了声,“公子,咱们尽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太紧张了,越是反常,越容易引起那位王爷的怀疑,他……精得很。” 要说霍临渊怕容无崖,倒也不是。 他手里有楚殷殷,楚殷殷就是他最大的筹码,怕倒是不怕。 就是觉得这人……难缠的很。 还没和楚殷殷在一起之前,他想的是二人以后的美好生活,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或许,他应该带着楚殷殷离开京城,到别处去。 一来,和楚殷殷培养感情。 二来,也省的整天担心被容无崖发现。 至于理由,就说是去寻醒醒和叁化,她肯定会愿意的。 霍临渊本来担心今天容无崖会和楚殷殷见面,结果早上的时候,楚殷殷跟他说身子不舒服,不想见客。 这让霍临渊狠狠松了口气。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楚殷殷在他府上。 所以就算楚殷殷要见客,他也会想办法阻止的。 这样正好。 霍临渊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担忧的问她,“哪里不舒服?” 楚殷殷揉了揉眉心,“头有点晕,可能没有睡好。” “会不会是着凉了?”霍临渊看了眼半开的窗户,“临近寒冬,夜间气温很低,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开着窗户。” 楚殷殷没搭话。 霍临渊知道,她因为醒醒的事情,对他不满意,所以最近对他更冷淡了。 他抿了抿唇,“你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等宴会过后,我带你去找醒醒。” 果不其然。 楚殷殷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惊讶与欣喜,“真的?” 霍临渊大掌抚上她的脸。 他看到她表情微僵,心中悄然叹了口气,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忍了忍说道,“真的,最晚三天之后,我们就启程去找醒醒。” 楚殷殷脸上露出笑容,“好。” 霍临渊点了点头,“宴会快要开始,我先去忙。” 这些天来,他和楚殷殷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 只有在提到醒醒的时候,她才会对他多看几眼。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楚殷殷记不得过去,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就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不该对他这么冷淡。 霍临渊从小院里面出来,差易攀去把叁化请到跟前。 叁化又易容了,这会儿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厮。 他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脸上的皱纹也不翼而飞,要不是易攀说这是叁化,就连霍临渊都认不出来。 他眼下面没有心情惊讶于他的易容技术有多高超。 霍临渊开门见山的问,“你打算走了?” “今天人多,方便我离开。” “你倒是谨慎。” 叁化不回答,摸不准他这脾气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看他刚才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去见过楚殷殷了。 叁化赶时间,见状问他,“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淡?” 叁化皱眉,“她?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催眠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叁化有点生气,“据我所知,她之所以对你冷淡,是因为醒醒。” 这倒也说得过去。 霍临渊见从叁化这里问不出什么,悻悻作罢,好在他知道催眠没问题,就放下了心。 “你今天要走,就走远点,永远别回来。”霍临渊说道,“我会叫人暗中护送你。” 叁化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反正他有的是机会甩掉他们。 …… 霍临渊来到前院,宾客已经来了不少。 他扫视了眼,没有看到容无崖。 刚想松口气,大门口就传来通报的声音,说是瑞王爷到了。 霍临渊立刻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挺直了腰背,朝着门口走去。 容无崖的突然到来,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众所周知,他很少来这种场合。 一般他出席的宴会,基本上都有好戏看。 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到宴会上,除了搅局就是搅局。 今天他来霍家…… 之前有传闻说,霍临渊能够坐上家主,和容无崖的扶持脱不了关系。 可最近霍家和容无崖的关系,又扑朔迷离,让人看不真切。 兴许,今天容无崖的到来,能够给出答案。 霍家门口,停了辆奢华尊贵的马车。 所有人都围着马车,但车门始终紧闭。 等霍临渊到来,毕恭毕敬的行礼,车门才从里面推开。 容无崖邪戾的脸上,写着不耐与烦躁,整个人看起来很凶。 他走下来,一脚踹在霍临渊肚子上,“本王到来你不高兴吗?这么久才来迎接?” 第471章 你真像一只狗 霍临渊被踹的连连后退好几步,一旁的易攀扶住他,才不至于姿态狼狈。 肚子上的剧痛,让他脸色难看。 他抬头看容无崖。 那人满身矜贵,清冷的眉眼,倨傲又嘲弄。 门口围着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窃窃私语在四周悄然响起。 霍临渊感到难堪,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易攀在旁边低声的提醒,“公子……” 霍临渊深吸口气,压下怒火,毕恭毕敬的颔首,“请王爷息怒,是霍某接驾来迟。” “息怒?”容无崖凉凉的哼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这副德行,你让本王怎么息怒?你是在跟本王道歉吗?道歉都不会?需要本王叫人把你的腿打断才会下跪是吗?” 霍临渊的拳头都硬了。 他忽然无比怀念,自己可以随意拿捏容无崖的时候。 那会儿他握着楚殷殷这张王牌,可以把容无崖搓圆揉扁。 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下跪他就不敢站着。 可眼下…… 容无崖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楚殷殷,他是大兴的瑞王,是连当今圣上都敬重三分的人。 他狂傲、邪戾、嚣张、目中无人,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霍家家主。 彼此的身份相差悬殊。 如果惹了容无崖不高兴,他说让霍家消失,那霍家就不会继续存在。 霍临渊浑身紧绷,不甘又愤恨。 “不跪?”容无崖继续发难,“呵,看来得教教你规矩。东川!” “扑通——” 霍临渊跪了下来。 他后腰挺的笔直,沉声道,“王爷,霍某接驾来迟,还请您息怒。” 容无崖唇角带着三分浅笑。 他扫了他一眼,没给任何回应,直接越过他往府上进。 霍临渊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周围议论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些窃笑声。 他知道,他们一定在嘲笑他! 都怪容无崖让他丢人! 早知道之前就该用尽一切办法狠狠折磨他! “公子……”易攀从旁边伸出手,将他搀扶起来,低声的劝,“瑞王爷一直都是如此,他现在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自然对您不客气。公子切莫和王爷对着干,咱们招惹不起他。” 无论从哪个方面,霍家都不是容无崖的对手。 霍临渊咬了咬牙,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愤愤的甩开易攀的手,“我知道!” 反正熬过了今天,过几日,他就会带着楚殷殷离开京城。 容无崖再狂再傲有什么用? 不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女人吗! 霍临渊只要想到,容无崖的女人,日后会睡在自己身边,就生出一种快感与得意。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衫,甚至还刻意的用掌心,捋了捋头发,将鬓角的碎发抚的一丝不苟熨熨帖帖,才重新挂上优雅自信的笑容,然而才回到主院,笑容便又是一僵。 容无崖已经落座,而他坐的地方,恰好是他的座位。 给他准备了贵宾席,他不坐,非要坐他的主位上? 他让他坐哪儿去? 霍临渊觉得心头压下去的火,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僵硬的扯着笑,缓缓往前走,两侧的私语,若有似无传入耳朵里。 “嘘——来了来了!瑞王爷今天是来搅局的啊?” “外面不是都传霍家得了瑞王爷的庇护?我看八成是假的!” “什么叫八成是假的?百分之百是假的!王爷一直为难霍家主,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今天有好戏看了,先是门口的下马威,又是现在的喧宾夺主,每次瑞王爷一出手,就莫名觉得好爽!” “爽个屁?等回头瑞王爷为难的人是你,你估计只想死,并不觉得爽!” “我又没得罪瑞王爷,见了他就拍马屁,哪还会被为难?别咒我行吗?” “……” 霍临渊走到容无崖跟前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 他再度毕恭毕敬的行礼,“王爷,那边为您备好了位置。” “本王就瞧着这个位置不错。”容无崖挑眉反问,“你有意见?” “没有!这是主位,王爷您是贵客,坐这里也是应当。” 容无崖翘起二郎腿,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里,“那就闭嘴别说废话。你要是没地方坐,就站在本王旁边吧!” “是。” 霍临渊不敢说别的,他生怕容无崖让他跪在旁边。 他笑着招呼到场的嘉宾,说了些场面话。 期间容无崖倒是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坐在主座上,安静的有些过分。 然而谁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在场的人,频频看向他,奇怪的是,他好像真的收了大闹一场的心思。 临近宴会开始的时候,小厮通报说,霍坚霍老爷子到了。 霍临渊连忙上前迎接。 他在小厮的帮助下,将霍坚安顿在座位上。 霍坚的位置,距离容无崖不远。 霍临渊正想宣布开宴时,就听到容无崖淡淡的“啧”了声。 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个人他又要干什么? 总觉得他一出声,就没好事。 霍临渊绷着张脸,看向容无崖。 不仅是他,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明明容无崖刚才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就是谁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爷……”霍临渊收敛气息,“不知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无崖打断,“哟,霍老爷子。” 霍坚看向容无崖,客气的开口,“王爷。” 他隐约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这位王爷之间,有些许关联,但具体的并不清楚。 之前霍家因为家主位置内乱的时候,他被送往了江南养老。 这回是因为霍临渊要坐稳家主的位置,特意借他大寿的名号,准备拉拢人脉,才将他从江南接回来的。 他看到容无崖过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儿子就是和传闻中一样,背靠容无崖。 因此,他的态度温和而恭敬。 容无崖点了点头,带着不解的口吻道,“您还活着呢?” 此话一出,霍坚表情微僵。 什么叫还活着呢? 难道他应该死吗? 霍坚和容无崖的交往不多,容无崖属于后辈,他崛起的时候,他已经卧病不起了。 不过,他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传闻。 没想到,真人比传闻中的更狂傲邪戾,傲然无物。 霍坚清楚霍家几斤几两,也明白容无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饶是满头雾水,还是牵强的笑了笑,“回王爷,托您的福,还活着呢。” “这样啊。”容无崖换了个姿势,以手托腮,“本王今天早晨给你算了一卦,梦见你今天会死,所以本王特意来府上看看,原来你还活着,倒是本王算错了?”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不怀好意。 霍坚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霍临渊气的直咬牙。 场面一时凝滞。 容无崖却又哈哈大笑,他摆了摆手,“本王开玩笑的,霍老爷子,这个玩笑好笑吗?” 霍坚算是明白了。 这个王爷果然是个疯子。 谁都猜不准他的心思。 他心里头直打鼓,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哈哈哈!好笑。王爷真是个幽默的人。” 容无崖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也这么觉得。饿了,还不上饭?” “……” 他是全场最尊贵的人,也是叫人胆战心惊的存在。 谁都不想惹这位祖宗不悦。 霍临渊更不愿意他在宴会上捣乱,只想着一切都如了他的意,省得他发疯。 他温顺的应声,“回王爷,开宴了。” 陆陆续续的小厮们,端着托盘前来送饭。 霍临渊站在一旁,从袖子中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 他一边留意着容无崖,一边恨不得去挠花他的脸。 这个神经病! 他就知道,他来宴席准没好事。 从还没进府,就各种找事,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一会儿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呢。 以前只听说过容无崖的疯,他没接触过。 前段时间他折磨他折磨的起劲时,觉得他也不怎么疯,甚至认为传言夸大了。 现在才知道,没有了软肋的容无崖,有多烦人,有多可怖。 他又有权,又神经,这谁受得了? 霍临渊整个人要被他给弄的也快成神经病了。 他心里头闷着股气,十分的不痛快,又无处发泄,最后那张脸色,越来越难看。 偏偏今天是霍老爷子的大寿,他又邀请了不少合作的商贾,还必须得笑。 他艰难的扯着嘴角,挂着笑容。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是今天最滑稽的表情了。 正在所有人都心不在焉之际,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全都被惊的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双筷子在桌子上弹了下,又落到地上。 摔筷子的人,还是容无崖。 霍临渊眉头突突的跳,他又怎么了!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王爷?”他忍着脾气,客客气气的问,“怎么了?” “怎么了?”容无崖嗤声,“呵,你还好意思问本王怎么了?这饭菜是给人吃的?这么难吃,你用来款待本王?” 他说着,一脚踹翻了桌子,上面的饭菜汤汤水水,全都洒了一地。 有些女宾客吓的花容失色,情不自禁的尖叫出声。 霍临渊明白,他就是来砸场的,就是故意找茬的。 可容无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他要是敢得罪他,他现在可是完全敢要了他的命的。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道歉。 霍临渊脑子转得快,飞快的说了声,“王爷,对不起,是霍某的错,霍某不知道王爷会过来,所以没有为您准备可口的饭菜,还希望您息怒。” “息怒息怒,一天到晚你就会说这个词?”容无崖可不给他面子,他双手环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息怒?行啊,你把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了,今天这事本王就不追究了。不然……” 他扫了眼众人,脸上挂着残忍的笑。 “不然本王不高兴,本王一不高兴,就要杀人了。” “……” 大喜的日子里,见血是非常不吉祥的一件事。 容无崖的声音,有如从地狱而来的阎王。 明明今日艳阳高照,可所有人都觉得,头顶瞬间笼罩着厚重的乌云。 他们不想命丧于此啊! 要知道容无崖今日会来这么一出,他们打死都不会过来参加宴席。 “还不吃?”容无崖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了,“怎么,非要逼本王杀个人才愿意去吃?” 霍临渊忍无可忍,“王爷,霍某不知哪里得罪了您,您何必故意刁难?” “本王便是故意刁难你,那又当如何?”容无崖坦坦荡荡的承认,“本王数十个数,数完之后,你若是不吃,那么……” 他倏地从东川的腰间抽出长剑,缓缓拖着朝霍坚走去。 沉重的剑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一条,发出嘶哑的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容无崖说的是真的! 都知道他疯起来不是人,现在亲眼见到,一个个怕的腿直打颤。 霍临渊看着他,他一步步的走向霍坚,到跟前时,直接将剑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容无崖瞧着他,眉眼清冷,开始数数,“十。” “……” “九。” “……” 霍临渊看着他,后者面上,每数一次数,笑意就会变得更深。 “八。” “……” “七。” “……” 他忽然无比怀念,之前骑在容无崖头上作威作福的时候。 那时候因着楚殷殷,他就算杀了他,他都不敢有怨言。 “六。” “……” “五。” “……” 霍临渊心情复杂,他缓缓蹲下身,慢慢的跪在地上。 “四。”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捧地上的饭菜,抓起一团,塞到嘴里。 容无崖数数的声音才停下来。 现场死一般寂静。 有的只有他吞咽的声音。 容无崖看了会儿,忽然笑出声。 他将剑从霍坚脖子上移开,朝着霍坚道,“看来你今天死不了了,真可惜。下次。” 容无崖拍拍他的肩膀,“下次本王再找个理由来杀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听在所有人耳朵里,却觉得毛骨悚然。 容无崖却不管别人的反应,将手中的剑丢给东川,走到霍临渊跟前。 他垂眸看他,没什么情绪的道,“你真像一只狗。” 第472章 不小心把她看光了 霍临渊动作一顿。 他像一只狗? 容无崖在他跟前当狗的时候,还少吗? 他那时候跪在自己跟前,乞求他救楚殷殷的时候,还不如狗呢! 霍临渊心里发狠,对容无崖的恨意,一阵阵的涌上来。 他从未这么痛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周围无数人的目光,轻蔑而嗤笑。 他知道,今天这场宴会过后,他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容无崖! 偏偏他无能为力,不敢和他硬碰硬。 霍临渊忍了又忍,捏了捏拳头。 这一幕,悉数落进容无崖眼底。 他轻笑着“哟”了声,一只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了下。 霍临渊吃痛着抬起头,双眸猩红的瞪着他。#@$&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容无崖早就是个亡魂。 “瞪什么瞪?若真有本事,就来杀了本王,杀不了本王的话,瞪本王只会让本王更想凌虐你。”容无崖脚下用力,面上笑的优雅。 所有人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能看到霍临渊骤然变得青白色的脸。 他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 终于,他忍不住趴在地上,身体疼得抽成一团。%&(& 容无崖这才放过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杰作。 霍临渊的那只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肿了起来。 他无法动弹,更无法张合,五只手指软趴趴的贴在地上,上面还淋溅着洒下的汤水。 “嘘——” 容无崖吹起了口哨,显然心情愉悦。 他信步往外走,边走边道,“听说霍家主前段时间在家中,挖了个温泉。如今秋高气爽,泡泡温泉是最舒适不过的了。本王就赏脸,去泡一下你的温泉。还不叫人带路?” 明明被这样羞辱,他还不能必须得供奉着。 在大兴这样的王朝,官大一级压死人。 容无崖的官,是能压死很多人的那种。 霍临渊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恭敬回答,“是。易攀,带路!”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口新引的温泉,距离楚殷殷的住所很远。 楚殷殷今日身体不适,不会乱跑。 不出意外,他们见不到面。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容无崖缓步离开。 他一走,凝滞冷肃的气氛,瞬间消散。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他们看看容无崖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霍临渊,转头窃窃私语起来。 …… 易攀一路无话的将容无崖引到了温泉旁。 他没什么跟容无崖说的。 面对着这种神经病的主子,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则不错。 他方才亲眼见到容无崖凌虐霍临渊,如今心有余悸。 当时霍临渊折磨容无崖的时候,他也在场。 两相对比之下,要论心惊肉跳,还是容无崖更胜一筹。 他的杀神名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在面对霍临渊的时候,他几乎要怀疑,他下一刻就会一剑割破他的喉咙。 易攀胡思乱想间,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水汽,湿漉漉的往脸上落。 他回过神来,毕恭毕敬的开口,“王爷,温泉到了,请您慢慢享用。” “滚吧。” 四周碧树环绕,正对面的温泉池子里,正往上蒸腾着热气。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腾云驾雾,有如仙境。 易攀退远了点,但是却并没有离开。 霍临渊把他派过来的用意,他很清楚。 温泉位于后院,虽然说距离楚殷殷的住所很远,但还是要提防。 他跟着容无崖,就是要监看他,以防他到处乱走,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容无崖没跟他计较,脱掉外衫,就那么蹚进温泉池子里。 漫上来的水,将他的衣服一寸寸的打湿,从小腿一直蔓延到大腿。 然后漫过微微敞开的人鱼线,再之后,他坐在了池子边,好整以暇的将手搭着。 他合上眼闭目养神。 易攀在旁边看着,见他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就渐渐放松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 易攀转过头来看,就见容无崖从池子里站起身来。 月牙白的里衣,沾水之后,完完全全的贴在了身上,将他的身材细致的勾勒出来。 男人大大方方的跨出来,任由他打量。 易攀尴尬的轻咳了声,“王爷,泡完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本王有些乏,带本王去歇歇。” 易攀应声,温泉的这间小院,就是用来歇息的。 他领着容无崖走到厢房门口,推开门,恭敬的站在一旁,示意他,“王爷请进。” 没有动静。 易攀好奇的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含笑而危险的眼睛。 他刚想说话,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顿时变得漆黑。 “扑通——” 易攀昏了过去,栽倒在地上。 容无崖收回手,嗤了声,踢了踢他的脸,他没任何反应。 “跟个人都办不好?呵……”他笑的凉薄,“没什么用的废物。” 关于霍家府邸的结构平面图,容无崖早就收到了。 他对此熟记于心。 出了温泉小院,按照记忆中的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一处小院。 推门而入,小院里遍地都是开的绚烂的鲜花,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 容无崖把院门关上,直奔正对面的厢房。 房门没有关严,微微开着一条细缝,越走越近,声响便听得真切。 哗啦啦的水声,若有似无的传来。 容无崖那张阴戾的脸上,挑起几抹别有意味的笑。 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来到门口,大摇大摆的轻轻推开房门。 开门声混在哗啦啦的水声里面,被完全的掩盖了过去。 容无崖把房门关上,顺手扣上了门栓。 他又往里面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全部的春光。 小女人背对着他,娇肌裸露,她将巾帕丢进盆里,沾湿拧干,认真细致的擦着身子。 入了秋之后的天,还残留着盛夏的暑意,尤其是正中午时,依然热的叫人起汗。 楚殷殷不过是用了个午饭,浑身便湿哒哒的。 她娇气的很,身子不爽利的话,睡觉便也不踏实。 于是赶在午休前,她便要了盆水,缓缓擦身。 她做什么都很用心,用柔软的巾帕,擦过两条腿后,又辗转到上半身。 全然没有发现,后面有双眼睛,正如狼似虎的盯着她看。 屋子里关了窗户,也拉上了窗帘,她放心的把身上的吊兜解开,一低头便愣了。 心口靠左的位置,有一处刺青。 刺青整体并不大,但却格外暧昧。 一尾活灵活现的鱼,向上喷吐着水珠儿。 鱼儿的尾部形状怪异却优美,细看之下图案中竟藏着两个字。 无崖。 她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情不自禁的轻抚上去。 容无崖从身后看这一幕,只觉得所有的热血,都往某个地方狂乱的冲。 第473章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他缓步走近,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殷殷,仍然未发觉。 容无崖便看的更真切了。 他喉结不受控的滚了滚,终于轻笑出声,“要我帮忙吗?” 安静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楚殷殷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循声看去,对上双漆黑浓沉的眼睛,整个人都慌了。 “啊!” 她本能的叫出声,手忙脚乱的抓过衣服遮住身子,同时将能够丢出的东西,砸向来人。 “出去!”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火气,“你是哪来的登徒子,赶紧滚出去!” 刚才没看到她的脸,容无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似的。 眼下见着她的脸,他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这张脸,曾出现在他书桌上的画像上,短暂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是那个被他忘记掉的王妃,还是他女儿的娘亲。 他今天来霍家,就是奔着看她来的。 怎么可能滚出去? 他看到女人绯色的小脸,看到她眼中的慌乱,还有那泛着粉色的肩头,不退反进。 “走不了了。”他笑的浪荡而愉悦,“美人在前,怎么舍得走?” “你给我滚!”楚殷殷被他看光就够生气了,如今这厮居然明目张胆的挑逗她。 她又抓起一旁的小凳,朝他丢过去。 男人身形微侧,便躲了过去,他越发得意,几个呼吸间,人已经来到跟前。 他半蹲下,宽大的手掌抚在她脸上,皱着眉温声道,“这么凶的?” 楚殷殷气急了。 这个可恶的色胚男人! 她明明都赶他走了,他还要得寸进尺! 他想要做什么? 今天霍家举办寿辰宴,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来参加宴席的。 究竟是哪家的子弟,怎么这般孟浪无礼?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划过。 楚殷殷眼睛都红了,想也不想的狠狠甩出一巴掌。 “啪——” 她用足了力气,几乎瞬间,那张白皙英俊的脸上,就显现出五个手指印。 男人半边脸都红了,搭上他那双阴戾沉郁的眼睛,浓浓的危险蔓延开来。 楚殷殷自然是怕的。 眼前的男人生的好看是好看,可是那双眼睛太具有侵略性,盯着人看的时候十分的凶。 她掌心都起了汗,声音微微抖着,“是你自己先闯进来的,我才打你的……你若是方才听我的劝离开,我也不会打你……我打你是有原因的……你赶紧走吧,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到时候可能还会打你……” 楚殷殷说完,怯怯的看着容无崖。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可怕。 看起来就不好惹。 她在心中比较了下两个人的武力值,认定她不是他的对手。 硬碰硬是不现实的,无论如何,哄着他,让他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楚殷殷又看了他一眼。 男人对她的话,似乎无动于衷。 她心里有点着急,声音也染着急切和激动,“你…你赶紧走吧!我的夫君是霍家的家主,他如果知道你对我做了这种事,一定饶不了你!” 霍临渊饶不了他? 他又算是哪根葱? 容无崖轻笑,完全没把她的威胁听进去。 他看着她,温声的道,“好可爱……” 可爱? 楚殷殷听到他的话,人都要炸了。 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情况,正常人被发现被威胁,不应该速速离去吗? 他怎么看起来,无法无天的样子! “你……”楚殷殷头皮发麻,身上也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还不滚?” 容无崖没走,反而问她,“你是在跟我解释?怕我生气?” “……” “可惜我从来不讲理。” “……” 楚殷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回真的拔高了声音,冷冷呵斥道,“你快出去!不然我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打算怎么不客气?”容无崖接过话音,认真的询问,见她不答话,又上前一步,笑着发问,“难不成,还要再打我一巴掌吗?” “那也是你自找的。”楚殷殷身子向后靠了靠,警惕的看着他。 他却把脸伸过来,倏地一笑,“要不要再打一巴掌?因为我并不打算出去。” 楚殷殷发现这人软硬不吃。 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男人。 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她把身上挂着的衣服,遮挡着穿好,这样才有些许安全感,然后美眸瞪着容无崖。 “好。”她微微咬牙,听得出来是动怒了,“你到底是谁?再不走的话,我喊人了!到时候把人都喊过来,叫大家都看看你这副色胚的德行,你在整个京城,还怎么立足!你如果不怕的话,就尽管待在这里!” “嘘——” 容无崖拧眉,修长的手指,精准无误的落在她的唇上。 他浅浅的笑出声,低沉沙哑的声线,像是在刻意的撩拨她,“别喊,咱俩正在偷情呢,你把人叫过来,到时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哦!” 这疯子在胡说什么?! 楚殷殷简直无语。 她从小到大没这么无语过。 “谁跟你偷情呢!”楚殷殷气的口不择言,“你别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容无崖失笑,幽幽的提醒她,“你看咱俩的姿势,衣服,说偷情谁都会信。” 他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楚殷殷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厚颜无耻! 混蛋色胚! 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渣滓! 她那双水眸,已经被气的通红,“你胡说……” “不信你喊喊看!”容无崖不但不怕,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现在外面很多人哦,你要是想把人叫过来,就趁着现在喊。” 这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楚殷殷实在没辙,冷声道,“我看你穿着也人模人样,想来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把人喊过来,对你也不利,你不如赶紧走。” 容无崖再次刷新她对他脸皮的认知,“我脸皮厚,不在乎名声,要不我替你喊。” “恩?” 他说做就做,头偏过去,对准门口的位置,朗声道,“来人啊!这里有人偷……” 楚殷殷目瞪口呆,属实是要疯了。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扑过去,死死捂住他的嘴,无语的骂道,“你有病啊!你不在乎名声,我还要脸呢!” 她和他根本没什么,要真把人喊过来,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女人的小手,柔弱无骨,带着清淡的芳香,充斥在她的鼻尖,引诱着他去品尝她的甜味。 容无崖心随意动,毫无征兆的在她掌心,轻舔了下。 第474章 大胆狂徒 “呀!” 楚殷殷惊讶的叫出声,急急忙忙间收回手。 她小脸微绷,却涨得通红,那双美眸含羞带愤的怒视着他。 然而这一切在容无崖看来,没有半点威慑力。 相反,更像是在勾引他。 “你……你色胚啊!”楚殷殷好脾气都用完了,口不择言。 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她,陌生的感觉爬满全身,她无措的香汗都渗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掌心被他舔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就像是着了火一般,滚烫灼热。 她紧张的在衣服上胡乱搓了下,见男人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浪荡样,暗暗咬牙。 “你个色胚!没……没见过女人啊!” 容无崖倏地笑出了声。 他很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太可爱了。 愤怒时的骂人,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吗? 有谁能抗拒这么个美艳、温软、却非要佯装凶狠的小兔子呢? 容无崖舔了舔唇,在她目光注视中,缓缓伸出手。 楚殷殷下意识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男人强壮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前一带,两个人再度挤压到一处。 胸膛贴着胸膛,心跳撞着心跳。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吹在她耳边,“女人见过不少,但被我弄湿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什么? 什么叫被他弄湿的女人?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好话! 楚殷殷张嘴便来,“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个色胚!臭流氓!你好好说话!” 她眼神躲闪,心思实在明显。 他根本不用动脑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我说的弄湿,是指你的衣服湿了。”容无崖哼笑着,故意揶揄她,“你在想什么?” “我才没有。” 他的指尖在她耳朵上轻轻弹了下,“耳朵都羞红了,你该不会想的是那种事吧?” 楚殷殷跳脚,“没有!你放开我!放开!” 小女人娇软的身子,在他身前乱蹭拱火。 容无崖只觉得血液倒流,那多日来毫无动静的某处,也跟着蠢蠢欲动。 他箍紧了她几分,手指在她身前点了点,哑着声音警告道,“别动,再动都露出来了。” 楚殷殷这才发现,城池差点失守。 她刚才匆忙间,把衣服套在身上,穿的本就单薄,被湿漉漉的他抱着,外衫也被浸湿。 和他纠缠间,春光险些乍泄。 自从他出现后,她觉得自己总是在生气。 楚殷殷使劲儿推他,推不动,便拿小手捶他,一下一下打在男人心口。 这点力度,对容无崖来说,连挠痒痒都不够。 他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发泄。 突然,女人抽回手的时候,手指不经意撩开了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身前的肌肤。 纹在心口位置上的刺青,也一并暴露出来。 楚殷殷蓦地一怔。 刺青上的几个字,她全都认识。 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 吾爱殷殷。 他…他怎么会有这个刺青? 为什么刺青的位置,也和她心口的那个,一模一样? 楚殷殷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停留在他身前。 容无崖注意到,笑的吊儿郎当,“看到我的肉体,贪恋我的男色了?” 楚殷殷抿了抿唇。 “是不是想得到我?”他声音带着蛊惑,将身子往前轻轻撞了撞。 楚殷殷回过神来,朝着他伸出手去。 容无崖非常大方,“想摸?随便摸,摸哪里……都可以。” 他鲜少对女人有耐心,更不要提,对女人有兴趣了。 可是面对着楚殷殷,总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勾他的魂要他的命。 她长得太合他的眼缘了。 哪怕他暂时记不起两个人过去相爱的回忆,可还是与愿意去亲近她。 楚殷殷的手,轻轻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的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块刺青,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什么?” 容无崖下巴微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口吻逗弄,“这是字,不认识吗?” 楚殷殷嗔了他一眼,“我知道这是字。” “那你是问什么字吗?”容无崖笑笑,“没想到看着像是个聪敏的,原来是个漂亮的笨蛋。” 他抓过她的手指,揉捏了两下,说的话霸道到不容拒绝,“那我来教你认字。” 他指着第一个字对她说,“这个字念吾,跟我念?” “……” 楚殷殷低声道,“我又不是真的不认字。” 容无崖自顾自的把四个字,单独跟她讲了遍,然后连起来说道,“吾爱殷殷。” 男人嗓音低沉,声线撩人。 她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听得她面红耳赤。 楚殷殷难为情的低下头。 尽管反应的很快,可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她涨红的小脸,被容无崖全看了去。 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温声而耐心的询问,“怎么脸红了?我还没做什么,就红成这个样子,要是做点什么,你岂不是要变成煮熟的虾?” 楚殷殷与他四目相对,只一瞬,就难为情的别开视线。 容无崖低低的笑,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举动也太过亲昵。 楚殷殷回过神来,心中浮现出一抹罪恶感。 她见男人眉眼充满柔情蜜意,急匆匆的推开他,“你走吧。我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好。成亲的少妇,更叫人兴奋。”容无崖说话露骨,“就喜欢你这种良家妇女。” 楚殷殷目瞪口呆,三观都要被他这番话给震碎了。 这人……真是不要脸! 她拧着眉,面上浮现出明显的反感,“我夫君很厉害,你最好不要惹我,被他得知了,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好害怕。”他说着这话,面上没多少惧意,“可还是想试试。” “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楚殷殷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小脸也变得严肃。 她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压低了声音警告容无崖,“你还不走?” “有人来了。”容无崖不疾不徐,没有丁点害怕的意思,他甚至凑过来,用同样压低的声音,跟她出主意,“刚才不是叫着喊着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这会儿有人过来,你不赶紧抓住机会告发我?” 楚殷殷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这个男人真是胆大妄为,色胆包天。 正常人跑到别人家里,调戏别人的女人,一听有人来,早就闻风丧胆跑掉了。 他怎么还巴不得想被人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他跟她有仇吗?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楚殷殷恶狠狠的朝他瞪了眼,“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走的话,我真叫人了!” “不用给我机会。要不我替你叫吧。”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突然把肩头的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偏头朝向门口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唔……” 小女人那只柔柔软软的小手,又送了上来。 这回他可不满足于一只手。 容无崖藏了坏心眼,单只手就把她的小手拿开,甚至还扣住了她另外一只手。 他的嘴巴重获自由,就开始不安分,“有人……” 楚殷殷要急死了。 他想丢人,她可不想和他一起丢人。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几乎已经猜到,来人马上就要走到了门外。 情急之下,她一心只想着让他闭嘴,想着不能被人发现,居然鬼使神差的堵了上去。 唇瓣相接的那一刻,天地都安静了。 柔软的触感,让容无崖浑身紧绷。 他漆黑的眼睛,变得更加浓沉,蓦地,眼底浮现出一抹亮光。 楚殷殷也发现,自己不太对劲。 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能碰,为什么还是做出了这种举动? 她太后悔了,立刻就要退出男人的怀抱,对方却扣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细致,描摹她的轮廓,甚至还想得寸进尺入侵她的天地。 楚殷殷死死拧他腰上的肉,他都不为所动。 而此刻,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 霍临渊的声音,带着试探和疑惑,“殷殷?” “……” 楚殷殷推容无崖,连推三下,容无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他在她的目光中,舔了舔唇,上面泛着的水渍,显得十分淫靡。 楚殷殷见他勾唇一笑,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在他开口前,手指竖在她唇上,示意他别出声。 女人眼底带着怯怯的恳求,容无崖的心变得柔软。 他挑了挑眉,这回没再作乱。 门外。 霍临渊没得到回应,再一次发问,“殷殷?” 楚殷殷隔了一段时间,才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特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营造出一种“午休被吵醒”的假象来,声音也顿了顿,轻声的说道,“我在,怎么了?” 霍临渊莫名松了口气,“没事,想来看看你。” “宴会结束了?” “没有。”霍临渊解释说,“天气太热,衣服被汗浸湿,我便抽空来换了件衣服,路过你这里,便想着来看看你。” 他的衣服上,有着水渍,还有容无崖踹他的脚印,实在不雅观。 加上容无崖离席之后,虽然有易攀看护者,他莫名还是觉得不踏实。 所以才会借口换衣服,到后院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楚殷殷。 他可不希望,容无崖私下和她见面。 霍临渊想着,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心中生出了怀疑的根。 他推了推房门,本想长驱直入,却发现从里面锁上了,于是温润的开口道,“殷殷,我能进去看看你吗?说来你可能不信,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便格外挂念着你。” “我……” “你把门打开。”霍临渊温柔而宠溺,“乖。对了,身体好点了啊?” 楚殷殷连忙说,“还好……好了点。” “那你快开门,我必须亲眼看到你的状态无恙,才能放下心。” 楚殷殷知道,自己越是不开门,越是容易让人起疑。 打开门让他看看,他就会很快离开。 毕竟宴会还在继续,他作为东道主,不能长时间消失。 楚殷殷只思考了片刻,就说道,“好,我这就来了。” 她说完对上容无崖的眼睛,后者带着戏谑,似乎是在好奇她会怎么做。 她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了衣柜前,轻手轻脚打开门,示意他进去。 容无崖眉毛一竖,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他凑近她吹了口气,“对,这样的剧情,更像是偷情了。” “快进去。”她无声催促。 容无崖吊儿郎当的,大摇大摆走进了衣柜。 楚殷殷连忙把门关上,然后搭了件外袍,迈着小碎步,拉开了房门。 霍临渊含笑站在门口。 他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笑着伸手想触碰。 楚殷殷之前被容无崖的动手动脚,影响的产生了本能反应,下意识拨开他。 霍临渊表情微僵,她很快也意识到不妥,尴尬的笑了笑,“好热的。” “确实好热,怪不得你脸蛋这么红。”霍临渊不动声色的往里走,楚殷殷紧随其后。 他问她,“在做什么?” “你来之前在午休。”楚殷殷故意不去看衣柜,生怕自己露馅了,“虽说入了秋,但正午过后还是叫人疲乏,本来只是想打个盹儿,哪想竟然睡了过去,要不是你的声音,估计还不会醒呢。” 霍临渊说道,“看你的样子,确实比早起的状态好多了,想来应该是好了不少。” 楚殷殷点点头,却见他盯着地上的水渍看,“这些水渍是哪来的?” “啊……”她脑子转的快,“午休之前觉得热,便叫了水擦身。” 霍临渊起身巡视。 他从盥洗盆那边看起,水渍一直绵延到屏风后,再然后有一道水渍延伸到了衣柜。 楚殷殷心跳如擂鼓。 衣柜里那个男人来的时候,不知是怎么了,身上衣服上都是水,还往下滴着呢。 刚才进衣柜的时候,她过于慌张,也没有把水渍擦掉。 怎么办。 霍临渊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她想到可以解释成自己换衣服弄的水,但又不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不定霍临渊本来没起疑,她这么一开口,便更让他觉得奇怪了。 楚殷殷现在,心虚又紧张,放在身侧的手心都起了汗。 就在这时,霍临渊忽然动了。 第475章 粗鲁的行为 楚殷殷目不转睛的盯着霍临渊。 霍临渊目的明确,提步直奔衣柜走去。 楚殷殷简直要跳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猫腻! 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还有几步的距离,他就会走到跟前。 他会拉开衣柜,然后发现里面藏着的那个男人! 关键是那个男人衣衫不整。 任谁看了都会胡思乱想! 楚殷殷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可她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霍临渊已经到柜子前了! 她狠狠咬了咬牙,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扑通——” 巨大的声响,突然响起。 霍临渊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楚殷殷居然晕了过去! 他脸色顿变,顾不得衣柜的事了,急忙踱步回去,关切的抱起楚殷殷。 “殷殷?!殷殷……来人!” 无论他怎么喊,楚殷殷都不给任何回应。 霍临渊心虚,他因为知道楚殷殷之前头疼疯癫的事,还以为是催眠的副作用。 他把楚殷殷放在床上,心里一遍遍的默默祈祷着。 …… 大夫匆匆赶过来,诊脉过后,说是中暑才会晕倒。 霍临渊听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不过还不能完全放心,出了房间,叫人去请叁化。 哪想小厮回来后,颤巍巍的跪在院中,“回……回公子,叁化不见了!” “什么?!”霍临渊腾的站起身,急的绕着小院走了两圈后,一脚狠狠踹在小厮身上。 他不敢大发雷霆,因为担心会把楚殷殷吵醒。 一旦楚殷殷知道叁化还在京中,她那么聪明,就会猜到醒醒远游的事是骗她的。 可他又实在太气了,忍无可忍,恶狠狠的咬着牙嘶声质问,“你说什么?叁化不见了?” “是……”小厮委屈极了,磕着头小声求饶道,“小的去了他的院子,翻遍了都没见着他人,而且……他的行礼都收了起来,小的猜想,他……他可能是走了。公子饶命啊!” “这还用你说!是个人都知道他走了!” 霍临渊相当生气。 他当然知道叁化今天会离开,之前叁化就说过离开这件事,他也答应了。 可他明明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会派人护送他,他们都说好的啊! 没想到居然跟他玩这手。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 这下倒好,怕是他以后都找不到他了! 那老东西东躲西藏了一辈子,躲猫猫的功夫相当不错。 他要是不想被找到,那么凭他手下的那群废物,还真是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他! 可恶! 该死! 得到了楚殷殷之后,发生的一切,全他妈不顺心! 霍临渊越想越气,无处发泄,看到小厮,便狠狠又是一脚。 小厮哎哟着,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 霍临渊啐了口恶气道,“真是废物!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老子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蠢这么没用的东西!” 小厮被踹的直翻白眼,却还是忍着痛苦爬起来,“公子……他应该是刚走没多久,要不咱们派人去找找他吧?” “那还不快去?!”霍临渊把眼睛一瞪,“废物!赶紧滚!别碍老子的眼!” 小厮连爬带滚的离开了小院。 霍临渊双手叉腰,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的难受。 头顶的阳光倾泻而下,晒得他头昏脑涨。 这种什么事情都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相当的崩溃。 他缓了很久,才舔了舔唇。 正要进屋去看楚殷殷的时候,院门又被敲响。 管家来催促他了,“公子,今天是我们霍家的宴会,您作为东道主,实在是消失的时间太久了,几个叔伯让老奴来提醒您,尽快回到席间。” 霍临渊捏了捏眉心,眼中的阴郁和烦躁翻滚着。 容无崖的到来,让他方寸大乱。 他之所找来楚殷殷的小院,就是为了看看容无崖和楚殷殷,有没有私下见面。 蓦地。 他身体一僵。 楚殷殷晕倒之前,他本来是要去开那扇柜子的。 偏偏她就晕倒了。 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霍临渊意识到什么,眉头狠狠的跳了下,心跳也跟着不由得加快。 那扇柜子里……究竟有没有人? 他想也不想的冲进屋子里,床上的人儿,还是保持着刚才他离去的样子。 他只扫了眼,就直奔衣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的拉开了门。 没有人! 楚殷殷的那些衣裙,全都安好的挂着摆放着。 他没有疏忽,又特意看了下衣柜里面,干燥的,没有任何的水渍。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多疑了? 霍临渊慢慢的把衣柜门关上,旋即苦涩的勾了勾唇。 他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疑神疑鬼。 一个容无崖就把他吓成了这样? 他安抚自己,他现在失忆了,叁化也已经走了,他不会恢复记忆,不会记得楚殷殷。 只要再熬过这两三日,他就会带着楚殷殷离开京城,远离容无崖。 到时候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霍临渊收敛心神,不敢再耽搁,毕竟外面还有一堆宾客。 他临走前来到床边,俯身,在楚殷殷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 霍临渊前脚刚出小院,后脚容无崖就出现了。 他从后窗跳进来,脸色阴沉难看,走到床边后,用衣袖狠狠擦拭她的额头。 “唔……” 楚殷殷本来就是情急之下的装晕,又不是真晕。 男人粗鲁的行为,引起她的强烈不满。 她倏地睁开眼睛,拍打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脏。”容无崖沉声道,“给你擦干净。” 他看着额头那一片娇肌,在他的搓揉下,变得通红,眸色染上几分暗沉。 男人手下不停,楚殷殷当然不高兴,她不安分的抗拒着。 因为即便是上好的布料,可他这么大力的搓揉,没有人能受得住。 容无崖对她左右躲闪的行为非常不满,皱着眉停下动作。 他两只手捧住她的脸蛋,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楚殷殷撞进他的目光里,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心跳加快,手心也出了薄汗,却强装镇定的道,“你做什么?放开!” “不让擦,那就换种方式。”他怀念着刚才亲吻时,她嘴唇的柔软与芬芳,不由分说的映了上去。 第476章 她让他滚 不够…… 怎么都亲不够…… 太柔软太诱惑太香甜…… 他反复在她唇上捻磨,小女人招架不住,早在他的攻势下,软成了一滩水。 容无崖不记得自己亲了多久,甚至根本不想停下来,直到尝到了咸湿的眼泪。 他才身体微僵。 她哭了? 他缓缓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含泪的眼睛。 她小脸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眼角带着颤巍巍的泪花,无声的朝他控诉。 明明这样的场景,他该收手的,可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恶劣的心思。 容无崖叹了口气,指腹擦了擦她的唇,“不哭了,下次不会了。” “滚。”楚殷殷直接背对着他,不再看他,“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分怒气。 容无崖没答应她,在停顿片刻后,确实是离开了。#@$& 楚殷殷听见动静,等再也听不见脚步声后,才慢慢转身看去。 他真的走了。 她松了口气,感觉空气都轻松自在了几分,可一想到刚才的吻,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脸又火辣辣的滚烫。 她羞愤不已。 气自己,也气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戏弄自己! 还有……他心口的那个刺青,和自己心口的刺青,看起来有点相像。 他刺青上的那个殷殷,是他心爱的女人吗? 会是自己吗,还是仅仅是同名同姓? 楚殷殷找不到答案,她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不大舒服。 终于,她从床上爬起来,舀了一大盆冷水,一个劲儿的洗手,洗脸。 可惜那些冰凉的水,越是清洗那些地方,那些地方就越是滚烫。 …… 容无崖离开小院后,又往先前的温泉小院走去。 路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楚殷殷。 他对她的了解,都是从傅予那里听来的。 今天来霍家,确实是为了见她,但并没有想过要对她做那种事。 谁知在看见她的时候,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荒唐,实在荒唐。 小女人一定是被他吓坏了,才会可怜巴巴的哭泣。 下次一定要克制住,不能这么冒失。 只是她刚才说不想看到他,这怎么能行? 他还想见到她,甚至有点食髓知味,所以,得想办法,制造下次相遇的机会才行。 容无崖回到小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还倒在地上的易攀。 他走过,踢了踢他。 易攀被踢疼了,双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的人,在看清之后,连忙爬起身。 “王爷……我……我这是怎么了?” “本王还想问你呢。”容无崖淡淡的蹙眉,“谁知道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本王睡醒之后出来再看,你居然还晕倒着,看来霍家家主确实苛刻,竟然这么压榨下人,竟是连休息都不让的?” 易攀讪讪的。 他记得之前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分明是他将自己打晕的。 可他现在这么说,他又不能反驳。 易攀不敢和这位主子争辩。 因为他无论怎么争辩,都会输,还会惹得容无崖不高兴。 他一不高兴,连霍临渊都敢弄死,何况是他? 易攀没回答他的问题,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王爷您休息好了?那现在咱们是回宴席上?” “带路吧。” 容无崖又重新出现在宴席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之前离开之后,大家都放松了,本以为像他那样的身份,估计不会再回席间。 谁知道居然又回来了。 他还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要拿霍临渊出气?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然而容无崖却一改之前的态度,对霍临渊夸赞道,“温泉不错,本王泡的很舒坦。” 霍临渊也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能让王爷满意便好。” “本王还会再来的。”容无崖又接了句。 霍临渊嘴角一抽,硬着头皮道,“好。” 幸好他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 只要他做好防备,容无崖不会与楚殷殷见面的。 就在这时,东川从人群中走过来,在容无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无崖笑的意味深长,“本王逮着一只耗子,走了。” 他说这话时,是看向霍临渊说的,简直让霍临渊莫名其妙。 耗子? 逮着只耗子? 什么耗子? 霍临渊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容无崖那个神经病,总会说些疯言疯语。 他要是每句话都能理解,自己距离疯子也就不远了。 不管怎么说,容无崖走了,是对他而言是好事。 容无崖回到王府,也仅仅用了两刻钟。 他直奔柴房,才推开门,浓浓的馊味和臭味扑面而来,险些把他送走。 “这是什么东西?”容无崖作呕,偏头捂住口鼻问。 傅予从里面走出来,递给他一个巾帕。 他连忙用巾帕遮住口鼻,才稍微好受了点。 傅予早就身处其中,一开始也是恶心的,恶心着恶心着,也就不觉得有多臭了。 他神色淡定,跟他解释说,“还真如你所说,叁化可能会趁着今天人多眼杂的时候,偷偷离开,这不,被我们逮着了。” “这么臭,你们从哪儿逮着他的?”容无崖嫌弃的不得了。 一提起来这个,饶是傅予已经习惯了臭味,还是想呕。 他表情变得难看,忍了又忍,才把那股冲动压下去,“你猜猜。” “粪坑?” “……”傅予没有否认,“差不多吧,这叁化真是个狠人,他居然把自己藏到了泔水桶里。” 容无崖已经有画面了,心中翻滚着不适。 傅予还在说,“不是空的泔水,是装满了的泔水桶,当时把他从里面捞出来的时候……” “别说了。”容无崖制止他,“你一个人恶心就够了,非得说给我听?” “不行,要恶心就得一起恶心。”傅予拍了拍心口,“不能我一个人受这罪。” 容无崖朝他看了眼,“你就不能让他去洗个澡,再来送到我跟前审问?故意臭我?” 傅予摸了摸鼻子,确实是有一丁点这个想法,但他却说,“这才刚抓住,我知道你着急这件事,就立刻叫人通知你,还没来得及让他去洗呢。” “现在就去!”容无崖觉得自己都是臭的,“我也去洗个澡,半个时辰后审他。” 他说完转身就走,突然又回过头来问,“确定没抓错人吧?” 第477章 抓错人了 傅予信誓旦旦的跟他打包票,“绝对没抓错,我忍着恶心特意检查过的。” 当时叁化给容无崖和楚殷殷催眠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观察的特别仔细。 连叁化掌心的黑痣都没有放过。 今天抓到人之后,他特意检查了遍,十分坚信,自己不会认错的。 等两个人都简单的清理完毕自己,重新回到小院,已是半个时辰后。 先前气味难闻的屋子,也被打扫干净。 容无崖这才走进去,坐在了主座上。 正对面不远处的椅子上,绑着个男子,男子头发湿漉漉的,目光惊恐。 在看到容无崖的时候,他嘴巴都吓的哆嗦起来,“王……王…王爷!王爷饶命啊!” 傅予冷哼道,“想让王爷饶过你,就老实交代!” 男子又看向傅予,贼眉鼠眼的缩着脖子,“交代…交代什么啊?小人什么都没做啊,小人就是个收泔水的,在霍家做工已有小十年,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样来收泔水的啊……小人要交代什么?” “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嗡嗡嗡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 傅予一脚踹在他身上,“装的还挺像!难道我们会抓错人吗!叁化,你应该清楚我们把你抓过来是为了什么!你要是配合,可以考虑留你的狗命!” “叁化?”男子哭声戛然而止,愕然抬头,“王爷,大人!小的名叫铁柱,不是叁化啊!叁化是谁!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不敢欺瞒王爷!还请王爷明察!王爷饶命啊!” 傅予见他抵死不认,十分火大。 “不承认你是叁化!?那你为什么戴人皮面具!还有你手上的痣!” “小人真的不是什么叁化……小人就是小人,小人名叫铁柱,家住京城西五街桐花巷京安胡同第三十七号小院,小人……啊!” 傅予突然看到他脖子上的面具,叫人按住他。 他摸上他的脖子,片刻后,撕拉一声响,把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他重重的将面具摔在地上,啐了口道,低声咒骂。 戴着面具时,那人俨然就是画像上叁化的样子。 画像还是之前楚殷殷清醒时候画出来的。 然而等摘下面具,那人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脸又圆又大。 男子看着面具,愣了愣神,下一秒又继续哀嚎,“小人不是啊!小人就叫铁柱!” 这场闹剧,容无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给傅予使了个眼色。 傅予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赶紧抓住男人的手,也想看那颗印象很深的痣。 结果一看,果不其然。 傅予有点窝火,被蒙骗的愤怒涌上心头,他质问道,“痣呢?!” 他明明亲眼看到,还检查了好几次,之前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痣的! 可现在他的手心,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傅予又把他的手抓到跟前,恨不得把眼睛按在上面看,然而翻来覆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又不死心的把他另外一只手给抓过来,同样没有收获。 傅予气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痣呢?!” 当时他就是看他模样和画像上相像,掌心又有那颗痣,所以才无比笃定。 可眼下简直被骗的团团转! 气死了! “小人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痣啊!”铁柱几乎都要哭了,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脸色阴沉,身上的气息让他忍不住腿软想下跪,忽然,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小人知道了!” 他“哎呀”的惊呼了声,“王爷!” 容无崖蹙眉。 铁柱急急忙忙的说,“王爷!小人今天去霍家收泔水的时候,遇到个小厮,特别热情的来帮小人,小人以前没有见过他,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哪想他却突然用东西砸小人。” 容无崖和傅予交换了个眼色。 铁柱还在继续,“然后小人就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泡在泔水里,刚想出声然后这位大人……就打开了泔水桶的盖子。” 他害怕两个人不相信,举着手对天发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王爷饶命啊!” 中途闹了这么一出,两个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容无崖叫人把铁柱关起来。 傅予一掌拍在桌子上,“该死,居然被摆了一道!” 容无崖呵笑了声,“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这叁化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傅予恶狠狠的说道。 他刚在容无崖跟前打保证,后脚就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心里别提多不痛快,暗暗发誓和这个叁化杠上了。 “如果那个铁柱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真正的叁化,应该就是那个赶车的小厮。”他说。 容无崖好整以暇,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个叁化……有点东西。” 傅予语塞。 何止是有点东西! 简直是一套接一套! 把他耍的是团团转! “他是怎么猜到我们要来找他的?”傅予还是觉得不甘,他根本想不通啊。 容无崖白了他一眼,“正常人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会找他。” 傅予:“……那现在怎么办?” “接着找。你要是把那个赶车的小厮也拦下,事情就好解决了。”容无崖说。 傅予一提到这个,更是气,忍不住骂道,“我当时是想把他带回来着,结果他看到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个人,吐的昏天黑地,后来好不容易不吐了,又晕了过去,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我就只好叫人把他送到客栈,这会儿估计早走了。” “不走怎么?等着你去抓他吗?”容无崖反问。 傅予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件事确实是他没办好,理亏的没再反驳。 容无崖说,“赶紧派人去找啊!” 傅予气急败坏,甚至还和在军中一样立下军令状,说不把他抓回来,他就提头来见。 容无崖唇角的笑意浅了几分。 他猜到今天叁化会离开霍家,叁化同样猜到他会找到蹲他。 果然是个精明的老头儿。 本来计划找到他,请他帮忙解决催眠一事,现在来看,他很明显不愿意纠缠到其中来。 既然不想纠缠,当时又何必出手帮霍临渊呢? 既然帮了霍临渊,惹上了他,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霍家的宴会当天结束后,在京城高门世家的圈子里,引起了一大波讨论。 有些机灵的,陆陆续续找到理由,和霍家解除了合作关系。 这在霍临渊的意料之内。 容无崖在宴会上闹了一通,谁都看出来他对霍家的为难。 京城这个圈子,说到底就是权势的圈子,谁有权有势,谁就能搅弄风云。 容无崖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态度,无形中影响着所有的事。 霍家在京城的生意,受到不小的影响。 家中几个叔伯,整天都来找他闹,让他想办法。 他们说,如果他不能带领霍家走向繁荣富贵,就要把他赶下家主之位。 霍临渊气定神闲的告诉他们,“叔伯们只需继续操持手中的产业即可,我既做了家主,就要为家族做出贡献,最近家族的产业受到了影响,我都看到了,所以打算去外地为我霍家的商业版图开疆拓土,不日就要动身出发。” 傍晚时分,容无崖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第478章 怕她被人惦记上 “要离开京城?”他抱着怀中的醒醒,表情相当不悦,“本王同意他离开了?” 傅予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同时心里也认为霍临渊是真的勇敢。 他得罪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来得罪容无崖了? 看上容无崖的女人,折磨羞辱容无崖。 就算着急去投胎,也不用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吧? “他也算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傅予摇摇头,得出结论,“他选这个时候离开,估计是怕了,也认清现实了,知道手里没有筹码,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你的。” 容无崖用手指逗弄着醒醒,哼声笑道,“他想欺负人的时候,就欺负人,欺负不过人的时候,就打包跑路,哪有这样的道理?” 傅予问,“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差人把他们拦下?” “马上就到秋狩了。”容无崖挑了挑眉,“给霍家递个帖子去。” 秋狩是皇家历年来的节目,几乎每个皇帝在位,都会举办秋狩。 和冬猎比起来,秋狩的规模更大,参与人数更广。 除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之外,还会向一些高门望族发出邀请,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邀请是以皇家的名义发出的,拒绝或者缺席,就意味着抗旨不遵。 …… 隔天一大早,霍临渊就收到了帖子。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差点昏厥过去。 皇家举办的秋狩,居然要他们霍家参加。 要知道,霍家的生意虽然做的很大,但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殊荣。 毕竟在大兴朝的传统挂念里,商贾的地位还是不大高的。 以前霍临渊还小的时候,每每皇家秋狩时,父亲就会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去参加。 因为这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皇家的重视。 霍坚在家主期间,兢兢业业的壮大霍家,盼望了一辈子,都没能参加皇家的秋狩。 现在秋狩的邀请帖,就在他掌心上。 可霍临渊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心情相当的沉重。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本想远离京城,远离容无崖。 这两天他选好了地方,连马车和行李都准备好了,打算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然而有了这个帖子,顿时走不成了。 一旦离开,就是公然挑衅皇权,他会死,霍家也会完蛋。 霍临渊咬了咬牙,只好改变了主意。 他去找楚殷殷说暂时不离开京城这件事,凑巧碰见楚殷殷在整理衣服。 床上铺着她的衣服,各种颜色的都有,独独没有江户紫。 因为关于过去的事物,他一丁点都不想让她接触。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小女娃的衣服。 霍临渊皱了皱眉,那是属于醒醒的。 楚殷殷做什么都很认真,她先把衣服都铺开,然后抚平上面的褶皱。 之后从衣角开始折叠起,规规矩矩,熨熨帖帖的。 最后把叠好的衣服,轻柔的堆放到一起。 “阿渊?”楚殷殷抬眸时,才看到他的存在,惊讶的叫了他一声。 霍临渊扯出一抹笑,“殷殷……” “恩。” 她点了点头,垂下头的时候,嘴角微微下压。 同样都是叫她的名字,但霍临渊叫起来,明显没有那个男人叫的好听。 她至今都记得,他沙哑低沉的声线,口吻里还带着三分浪荡三分戏谑的笑意。 简简单单的殷殷两个字,从他的舌尖吐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撩拨。 过去好几天了,再次回想,她还是觉得浑身酥麻。 “殷殷,你在听吗?” 霍临渊见她半天没反应,一看她居然走神了,心里头压着火气发问。 楚殷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答,“啊?什么?” 霍临渊瞥见她眼底还没完全散去的暖意,熊熊的猜忌之火烧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楚殷殷皱眉,“你快放开我!” “想什么!说!”霍临渊突然拔高了音量,“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楚殷殷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特别陌生。 霍临渊额头青筋直跳,眼睛也瞪得凶狠,他居高临下的扬着下巴看她。 似乎她不说,他就会把她撕裂。 楚殷殷抿了抿唇,“抱歉。”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的沉默,让人心头发慌。 霍临渊忽然就清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看着被他扣着手腕发红的女人,看着她低垂下头的模样,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殷殷…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对你发火。”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楚殷殷愕然的看着他。 他还要再打自己,她连忙制止。 霍临渊眼圈微红的看着她,“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殷殷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的脸上已经起了巴掌印,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没错,错的是我。” “殷殷……” 她不该想起那个男人,不该纠结自己心口的刺青是什么意思,不该思索无崖指的究竟是谁,是不是那个把自己名字纹在心口的奇怪男人。 楚殷殷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后天就要出发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霍临渊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只好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秋狩?”楚殷殷皱眉,“我不想去,我想去找我的女儿。” 霍临渊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没见过容无崖,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我也不想去。”霍临渊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恢复了温和,“只是这是皇家的帖子,不能拒绝。” “可我们的醒醒怎么办?”楚殷殷叹息,语气有点着急,“她一个人跟着叁化,我不放心,一天没看到她,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霍临渊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我也是的。不过那边派了人跟着,安全不会有问题的,我是她的爹爹,我又怎么会害她呢?” 楚殷殷点了点头,“秋狩什么时候结束?” “五天后开始。” 她还是不太想去,“我能不去吗?” 按道理来讲,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有妻子。 所以楚殷殷可以不去。 但是秋狩持续半个月,他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府上,怕被人惦记。 第479章 她是不安分的女人 这么一个女人…… 霍临渊看着她美艳的脸,苦笑着摇头。 他跟她解释说,“圣意难为,不过到时候,你就在帐篷里待着,没人会说什么的。” 楚殷殷明事理,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不去不行。 “好吧。”她点点头,妥协了,“我知道了,秋狩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去找醒醒吗?” “恩,我跟你保证。” 霍临渊话虽这么说,心里头却也不确定。 他怀疑这次霍家能去参加秋狩,恐怕另有内情。 …… 眨眼就到了秋狩这天。 因为是皇家组织的,规模庞大,所以要求自己前往皇家秋狩场。 秋狩场在京郊的一处避暑山林里。 侍卫们会将提前抓来的各种各样的猎物,放到场内,以供这些达官贵人狩猎。 和冬猎不一样,秋狩更注重娱乐性,危险系数并不高。 楚殷殷和霍临渊一大早就出发了,到达狩猎场时,已经有不少帐篷搭建了起来。 霍临渊了解到容无崖的帐篷搭在哪里之后,特意距离他很远才把帐篷搭起来。 帐篷很大,扎的也很稳,唯独的缺点就是,距离人群有点远。 不过霍临渊和楚殷殷都对此很满意。 楚殷殷满意是因为,她本就不愿意过来秋狩,一心惦记着醒醒,实在没心情。 二来则是因为,她的脸一到秋冬换季,就有点小小的过敏。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过敏的很严重,脸上起了各种红斑,眼周更甚,红肿了一大片。 是昨晚突然起来的,她睡醒一觉发现后,霍临渊去买了药膏过来,匆匆带着出了门。 本来她就不愿意出门,加上脸被毁了,就更加不愿意见人。 离人群远,正合她意。 霍临渊满意则是因为,与容无崖隔得远,就能避免容无崖和楚殷殷见面,也能避免暴露楚殷殷。 她那张脸太招摇,虽然他想办法让她过敏了,来的路上都戴着面纱,但难保会被人认出来。 他现在巴不得把她藏起来,藏的越严实越好。 因为在京城,认识楚殷殷的人,还是很多的。 帐篷周围他还安排了守卫把守着,楚殷殷不出来,别人进不去,秘密就不会被发现。 两个人心怀鬼胎的住进了帐篷。 霍临渊没待多久,外面就有了动静。 入了秋之后,夏天没有那么长,夜色变得昏暗。 其他和霍家一样家族的人攒了一个局,点燃了篝火,打算围炉夜话,把酒言欢。 霍家的根在京城,虽然他计划这两年离京发展,但这些人脉不能丢。 霍临渊如今是家主,考虑事情,要优先从家族的方面考虑。 之前霍家的寿辰宴,他被容无崖已经弄的丢了脸,丢了不少合作。 现在还有人愿意和他结交,他必须得牢牢把握住。 霍临渊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他打发走了来通知他的人,转身回到帐篷。 楚殷殷正在看医书,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把她吓了一跳,轻轻一挣。 霍临渊退后两步,脸色微沉,拳头紧了紧,“怎么了?” “吓到我了……”楚殷殷皱眉。 不管是看书还是做事,她都很认真,集中精力,突然被这么一抱,当然会害怕。 霍临渊讪讪的笑了笑,“你应该习惯,我们是夫妻,有亲密举动很正常。” “我没说不正常,你下次不要这么突然。”楚殷殷回答说道,“刚才叫你出去做什么?” 她的脑海中,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个和她亲吻的男人,但很快思绪又被狠狠压下。 霍临渊没有察觉,重新带上温和的笑,“篝火夜会,都是京城中其他家族的人,家世和我们霍家大差不差,彼此生意上也有些许往来,所以我打算过去坐一坐,殷殷,你陪我一起吧!” 他故意这么请求,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去。 果不其然。 楚殷殷摇了摇头,“我的脸过敏了,不舒服,你自己去吧,代我向大家问好。” 霍临渊还在说,“可是我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帐篷里,会感到孤单无聊的。” 楚殷殷还是淡笑着,“不会,我等你回来。” “那好吧。”霍临渊心疼的帮她理了理头发,“我也不想让你太辛苦,晚点我叫人给你送吃的过来,你在帐篷里乖乖的,如果实在无聊,就出来找我。” “好的。” 霍临渊走了,楚殷殷把他送出门,莫名松了口气。 叹气的同时,又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她现在对霍临渊越来越没感觉了。 就是……见着他不会脸红心跳,不见他也不期待,甚至还有点轻松。 相反,对于那天闯进来她房间的浪荡登徒子,倒是经常会想起来,甚至会有情绪波动。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这些天都在尽力克制自己安分一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男人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想,只要时间够久,她就会忘记他,然后就会恢复到之前,和霍临渊恩爱的日子。 …… 那边。 霍临渊出了帐篷,就给易攀下了命令,叫人守好帐篷,最好是别让楚殷殷出去。 他要篝火夜会的地方,也在狩猎场内,不过不在搭建帐篷这边,而是在远处的沙滩上。 皇家狩猎场,哪里都是好的。 有山有水有瀑布还有海有沙滩,风景是一绝的。 霍临渊到的时候,其他家族的人也差不多都在了,众人一看到他,便寒暄着让他落座。 他回头朝着帐篷区看了眼,被有心人看到,笑着揶揄,“霍家主频频回头看,不放心什么?我听说你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小美人,难不成是未来夫人?若是的话,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 霍临渊心里头想的是,就凭你也配看,嘴上却客气的道,“她胆小怕生,诸位别着急,等过门的时候,总会让大家见上一见的。” 那人又道,“哈哈哈!看来是喜事将近?” 霍临渊点头,撒起谎来不眨眼,“快了,届时会告知诸位。” 那人笑哈哈的连声说好,其他人也在他的带领下恭喜着,气氛一片和谐。 “好了!篝火点起来,今天的晚会我宣布开始!”那人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几个家族的人也都配合的敬酒,而先前那人,则趁此机会,朝着不远处的黑影,点了点头。 片刻后。 藏在暗处的黑影离开,一路不停的来到容无崖的帐篷。 “王爷,都安排好了。您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第480章 来偷你了呀 容无崖懒洋洋的从软榻上起身。 他瞅了眼旁边的老头,问他,“做出来了没?” “催什么催?”汤治狠狠瞪他一眼,“真是服了,容无崖,我告诉你,别仗着自己是个王爷,就对为师大呼小叫,等回头我非要找殷殷告你的状。” “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 汤治满肚子的怨气。 他前段时间云游回来,刚进药圣堂,就被抓去给容无崖看不举之症。 这些天他翻遍了医书,吃不好睡不好,各种琢磨,才有头绪。 正准备动手研制药时,就又被容无崖派来的抓了,非要让他研制什么治过敏的药膏。 “你说说你又是过敏,又是不举!”汤治不客气的吐槽,“我非要跟殷殷说,不让她跟你,跟了你图什么?图守活寡?图你脾气怪?图你欺负她师父?” 容无崖听完也不气,“药膏还没好?” “好了!”汤治无语,“目无尊长,为师跟你说话,你听进去了没!我要找殷殷告状!” “这药膏怎么用?”容无崖走到跟前,从桌上拿起刚装好的药膏发问。 “……”汤治知道自己是对猪弹琴,吸了口气,“直接涂抹于患处,早晚各一次。” “几日见效?”#@$& “不出三日。” 容无崖将小瓷瓶放进衣袖里,对东川说,“那就把师父送回去吧。” 汤治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过河拆桥?老头儿我忙一天了,连顿饭都不给吃就要送走?” “路上再吃。”容无崖提步往外走,“赶紧回去研究药方。” 汤治一时没反应过来,“研究什么药方?不是给你做好药膏了吗?”%&(& 容无崖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啊啊啊!”汤治顿时乐了,“差点忘记你现在还不举呢,啧啧,年纪轻轻就不举了,你要实在不行,就对殷殷放手!” “治不好我,店给你砸了!”容无崖不以为然,嘴角挂着浅笑道。 汤治当即破口大骂,“你个小混蛋,你个王八羔子!为师辛苦一辈子的家业,你敢砸了,我就敢跟你拼命!” “你治好我,不就保住了家业吗?”容无崖挑了挑眉,“全看你自己了。” “行!”汤治老头气的把袖子一撸,瞪眼看他,“治好你是吧!为师绝对把你治好,为师让你坚挺无比,让你无比持久!你个王八蛋!” 他骂骂咧咧的狠狠撞了撞他,跟着东川离开了狩猎场。 夜色完全暗沉下来。 容无崖早就查好了路线,他避开众人的视线,抹黑来到楚殷殷的帐篷。 西川早就把人支走了。 这个地方偏僻,就算做点什么,也没有人发现。 他大摇大摆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动作也不收敛。 楚殷殷正在看医书,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霍临渊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把医书合上,转过身迎接,一抬头就愣住了,张着嘴没说话了。 怎么会是这个男人? 是她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怎么会来? 不对……他应该也是京城圈子里的,来秋狩很正常。 关键是,他怎么知道她来了,他怎么还来找她? 外面那么多人,要是被谁看到,传进霍临渊耳朵里,后果不敢设想。 楚殷殷小脸顿时紧绷,严肃的对他说,“出去。” “怎么这么凶?”容无崖皱眉,自顾自的踱步到跟前,“上次我们两个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你抱了我,还亲了我,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微微俯身,语气里带着委屈,“你现在对我好无情好冷漠。明明我们上次很快乐的……” “闭嘴。”楚殷殷小脸微热,“你别乱说!我们上次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叫上次很快乐的? 他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引人遐想! 容无崖脸垮下来,相当的痛心疾首,“你……你……你竟然是连这个都不承认了吗?是谁上次主动吻我的?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他步步紧逼,楚殷殷步步后退。 “啊!” 小女人被他逼的退无可退,跌坐到了榻上,惊愕怔然的抬眸看他。 水汪汪的动人眸子,即便是惊恐的时候,都这么美丽,叫人移不开眼。 容无崖顿时口干舌燥。 他附在她身上,压了下来。 楚殷殷向后倒,他便紧随而至。 两个人很快成为他上她下的暧昧姿势。 楚殷殷羞愤的瞪着他,“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见面,总会是这样令人尴尬的场景。 容无崖两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告诉我,我们上次亲吻了吗?” “……” 这种叫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楚殷殷不回答,还是重复,“下去!” “帐篷外面的人都被我的人支走了,你要是不乖乖回答……那我要吻你了。” “你敢!”楚殷殷咬唇,“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嗓音颤巍巍的,像是小猫的叫声一样。 容无崖本就浑身紧绷,这会儿犹如过电了似的。 他目光打量着她,“女人,生的太漂亮了,就容易被人惦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上次,我们有过肌肤之亲,男子的清白也很重要,所以,你得对我负责。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这件事……” “这不。”他咧唇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秋狩时,居然见到了你,上次放你走了,这次可不能放你走。” “胡搅蛮缠。”楚殷殷不想招惹他,“你今天究竟来做什么?” “来偷你了呀。”他小声的笑笑,“趁着霍临渊不在,把你偷走。” “你……” “起来。”容无崖说着,已经从她身上起来了。 他明显看到她松了口气,下一刻,勾了勾唇,抱住她的腰,把她也扶了起来。 楚殷殷还想拉开二人距离,被他揽进怀里,“走,带你出去转转。” “我不去。” “不去不行。”他霸道的捏捏她的脸,“月黑风高,适合野战,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这人嘴里能不能有点正经话! 楚殷殷恶狠狠的磨牙,“轻浮!我不去!” “不去?”容无崖摩挲着她的下巴,危险的眯起眼睛,“小东西,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大掌在她翘臀上拍了下,俯身将她扛在肩头,就大阔步的朝外走去! 第481章 你比月色还美 楚殷殷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但联系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回的时候,他就那么孟浪过分。 “不行!”楚殷殷慌了,拼命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我下来,你个混蛋……放手!” 她去拍打他,他无动于衷,甚至唇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就气的咬他。 她够不到别的地方,但是他的耳朵和脖子就在眼前。 “嘶——” 容无崖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锐痛,皱着眉道,“下嘴不能轻点?咬死我了你不伤心?” 她才不会伤心! 楚殷殷威胁她,“赶紧放我下来,不然咬死你!” 容无崖偏头看她,一脸淡定,“你要是舍得,尽管继续咬。” 那个笃定又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完全吃死了她。 楚殷殷又凑过去,“你别以为我不敢!” 容无崖失笑着,还不忘调侃她,“死在你的嘴里,也算是风流事。” 他把脖子扬了扬,特意让她咬。 楚殷殷瞪着看了几眼,悻悻的又趴在肩膀上。 出了帐篷之后,外面的夜色很黑。 这里位置偏僻,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人注意。 楚殷殷看到地上被放倒的易攀,就知道这人绝对是很早就盯上她了。 她现在跑不掉,也就认命的想,他要是真敢乱来,到时候她就踹他命根! 大约两刻钟后。 楚殷殷回头看,身后那堆帐篷,都变得很遥远。 而背着她的男人,正在往山上爬。 楚殷殷幽幽的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说了打野战?”容无崖回答的理直气壮,“上山,山上树木茂盛,有感觉。” “……” “你要是想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我也没问题。”他说着停下来,“你选吧,咱们就地呢,还是再往上面走走?” “送我回去。”楚殷殷瓮声瓮气的道。 容无崖眉毛一挑,“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她甚至连力气都比不上他。 在全方面都被狠狠碾压了。 楚殷殷咬着唇,暗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半个时辰后。 容无崖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到了山顶,往下看就是星星点点的帐篷,远处长河如练,在星光灯火的照耀之下,仿若挂在碧蓝天幕上的银河,近处则摆放着一个烧烤架,还有她身后的一顶小帐篷。 楚殷殷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走神片刻后,才想起来自己得了自由,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哪想刚有动作,就被人看穿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传来,“想跑?你要是能跑掉,以后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此话当真?”楚殷殷有点心动。 容无崖看她那个上当的模样,啧了声,“你怎么这么好骗?好骗的想让人欺负……” 楚殷殷察觉到不妙,楚殷殷后知后觉躲闪,男人却捏住她的下巴,压了上去。 唇舌火热,带着极霸道强势的入侵。 楚殷殷被吻得渐渐失力,吻得浑身无力,如同一滩水。 “唔。”她不安的发出嘤咛。 容无崖这才松开她。 她唇上还沾着水渍,他目光变得幽深。 楚殷殷瞪了他一眼,想要取出帕子擦拭,却愕然发现,她的手和他的绑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她瞪圆了眼睛举起手来。 容无崖笑的得意,蔫坏蔫坏的,“把你绑起来,免得你偷偷跑掉。” “你要不要脸!”楚殷殷气结。 容无崖笑的更得意,“不要脸,我要你。” “……” 两个人的手绑在一起,非常不方便,但容无崖却乐在其中。 他把烧烤架搭起来,然后拎着小女人来到架子旁边,给她烤串吃。 “我不喜欢吃。”楚殷殷一脸冷漠的拒绝。 容无崖没理她,自顾自的烤。 她闲着没事,就看山下的风景。 没多大会儿,容无崖把烤好的烤串放在她跟前。 她偏过头不看,表明自己坚定拒绝的态度。 容无崖没有强迫她,带来的肉串还有一大堆,他又忙去了。 夜晚的风,轻柔而细腻。 楚殷殷本来不怎么饿的,可是鼻尖若有似无传来的诱人香味,馋的她想流口水。 “咕咕——” 肚子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山顶就他们两个人,这会儿几乎没有什么风,也没有人说话,声音特别清晰。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容无崖没忍住低笑出声,“饿了就吃。不是还有一只手空着么?” “谁说我饿了,我没有!” “咕咕咕——” “……” 楚殷殷俨然不想说话了。 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就在这时,容无崖放下手中忙碌的活,拿起肉串递到她嘴边。 楚殷殷也不知道在较劲儿什么,梗着脖子把脸一扭。 容无崖舔了舔唇,无奈的笑了笑,“非要我喂你是吧?” 他咬下肉串,捏住她的小脸,吻了上去。 男人的霸道,能一次一次的刷新她的认知。 一串又一串的肉串,被他喂到嘴里。 到后来,楚殷殷脸色涨红,先受不住的低声求饶道,“我自己来…我可以自己吃的。” “那就乖乖吃,这边有你喜欢的甜茶。” “哦。” 楚殷殷吃肉串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容无崖身上。 男人认真的动作,还有这副专注的神情,莫名让她感到有些许熟悉。 容无崖见她吃饱,也没再接着烤,胡乱的吃了点她剩下的,便和她并肩坐到了一起。 “你做什么?”楚殷殷还是警惕的看着他,“现在吃完了也喝足了,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你吃饱喝足,正事才刚开始。”容无崖目光幽邃的看着她,深情款款,“你该不会觉得我把你扛过来,就是为了喂饱你吧?” “你还想怎样?” “喂一喂我。”他挑挑眉,“你吃饱了,可我还饿着。” 楚殷殷不解,“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吗?没吃饱的话,架子上还有肉串。” “肚子是吃饱了,别的地方没吃饱。”他继续循循善诱,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露骨。 楚殷殷终于反应过来,作势要起身,同时警告他,“你不要乱来啊,我会对你不客气!” “巧了,我也没想对你客气。” 月色照耀之下,她美的不可方物。 容无崖说着朝她扑过来。 楚殷殷只觉得一股大力把她推倒,天旋地转间,男人精壮有力的身体,压在她身上。 他甚至还暧昧的蹭了蹭。 楚殷殷小脸涨红,“你要是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就废了你!” 话音刚落,腰带一松! 第482章 一直都在关注她 “啊!别……” 楚殷殷拼命挣扎,一气之下,抬起巴掌就照着他扇。 容无崖侧身躲过,再看她的时候,好笑又好气,“喂饱了你,有力气打我了?” “色胚!”楚殷殷抬起腿,挡在自己身前,抗拒着他道,“别这样…求求你了!” 她一双水眸,含羞带怯,里面盛满了委屈,看的人心头痒痒。 容无崖轻哼了声,“早这么乖巧温顺,不就行了?” 他本来就没想怎么样,闻言垂眸把买来的珠花,缀到了她的腰带上,又给她系好。 楚殷殷就着火光和月光,看向他,眼中露出疑惑,“这是……” “给你买的。”容无崖低声道,“今天来的路上见到了,看着很适合你。” 楚殷殷抿了抿唇,“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为什么?” “我们又不认识……”她心虚的说,若是第一次和他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是他强迫自己的,那么后来如果还收他的东西,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正在朝着不对劲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有了夫君,作为女子,就应该恪守妇道。 楚殷殷把珠花又摘下来,塞到容无崖手里,“你去送给别人吧。” 容无崖淡淡的掀了掀眼皮,“你什么意思?” 楚殷殷鼓足了勇气,迎着他的视线,直直的看去,“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看你这样的装扮和容貌,应该也不缺女人,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容无崖当然知道,她是被催眠了,才会这么说,可心里头还是不爽。 他不记得对她的感情,但眼下确实对她有好感,被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还是为了一个他看不上眼的霍临渊,难免会有脾气,顺便看楚殷殷都不满了几分。 手中静静的躺着他千挑万选的珠花。 此刻更像是对他的嘲笑。 “不想再和我有任何交集?”容无崖轻哼了声,抬手把珠花扔下山,“行,准了。” 楚殷殷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男人似乎真的被她伤到了,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沉默的把手上的绑带解开。 她的手很快得了自由。 他若无其事的问她,“吃饱了吗?” “我想回去。”她看出来他情绪不对劲,还是低声的说道。 容无崖点了点头,“你抬头看。” “什么?”楚殷殷这么说着,一抬头,就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足足愣了一刻钟。 直到容无崖的声音响起,“今天只是想和你看一下星幕。现在看完了,你可以回去。” 他打了个响指,很快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侍卫。 侍卫对她恭敬无比的鞠躬。 容无崖吩咐道,“送她回去。还有,这是药膏。” 他从袖子里面取出一管药膏递给她,“你脸上过敏了,涂抹上这个,三天后可恢复。” 楚殷殷愕然,他怎么知道自己过敏了,还提前准备了药膏? 他一直在关注着她吗? 为什么? 他难道真的看上她了? 楚殷殷临走前,再看容无崖,后者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身影。 她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 另一边。 霍临渊和几个人坐在沙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以霍家现在的处境,他必须得小心伺候着这些人。 如果他们想联合起来对霍家做点什么,那么在京城的生意,恐怕都保不住。 到时候族中的几个叔伯,会对他更加不满。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局,一直不结束? 又一杯酒下肚。 他盘算了下时间,应该有两个时辰了。 本来沙滩上还有别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们这波了。 楚殷殷一个人在帐篷里…… 他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帐篷,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不安。 于是不动神色的提醒道,“夜深了,明天还要狩猎,咱们回去吧!这次狩猎的主持者是瑞王爷,若是明天起晚了,惹他不快,大家都不好过,是吧?” 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笑哈哈的答应了。 霍临渊又生出奇怪的感觉。 整个晚上,他也提出过好几次要回去,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拦下来。 这回他们这么痛快的答应,他甚至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管怎么说,他没再停留,快步朝着帐篷走去。 等回到帐篷,看见睡着了的易攀,气的狠狠踹了他一脚。 易攀感觉到身上的剧痛,才醒过来,一看到霍临渊,“哎哟……公子?” “你怎么睡着了!”霍临渊咬牙切齿,“让你保护她的安全,你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躺在地上睡?她人要是不见了,你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霍临渊压着声音说完之后,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 他默默的祈祷着,结果一掀开帘子,楚殷殷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霍临渊松了口气,好在没出什么差错。 他暗道是自己吓自己了。 容无崖和楚殷殷都失忆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他今天喝了酒,索性就在软榻上睡。 跑到床上和她一起,温香软玉在侧勾引着他,他那方面又不行,实在是折磨。 霍临渊喝了不少,回来时人都是晕乎的,几乎是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 还是楚殷殷喊醒他的。 她端着醒酒茶给他喝,温声的问道,“昨天喝了很多?” “恩……”霍临渊看着她,“昨晚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她其实没睡着,但她心思很乱,没心情应付他,所以在装睡。 楚殷殷弯了弯唇角,“今天要去狩猎吗?” “对。”霍临渊把醒酒茶喝了,又对她说,“你今天是陪我一起去,还是在帐篷里面等着我?” 他知道自己问也白问,楚殷殷的答案肯定不会变。 然而下一刻。 楚殷殷笑了笑,“我想了想,既然都来陪着你狩猎了,一直待在帐篷中不好。” 霍临渊惊讶,嘴角微抽,又害怕她看出来,赶紧笑着道,“真的吗?殷殷,你要陪我一起?” “恩。”楚殷殷看到他欣喜的样子,总觉得愧疚,“我带了骑装,等下去换上。” “好……”霍临渊勾了勾唇,“那我出去等你。” 他去了隔壁帐篷,换骑装,心里头烦躁的不行。 楚殷殷要跟他一起去狩猎,整个京城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女人,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再者,万一被容无崖见到了,怎么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脸过敏了,戴着面纱示人。 这三年她都没出现在大场合之下,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戴着面纱能认出来的,就更屈指可数。 霍临渊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第483章 他没死真是可惜 楚殷殷换好骑装出来,让霍临渊眼前一亮。 没想到她穿宝蓝色也能这么妩媚动人。 虽然脸过敏了,戴着面纱,但整个人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光是气质,就叫人心猿意马。 她天生就是个尤物。 霍临渊还处在惊艳之中,女人已经走到跟前。 虽说入了秋,但上午的太阳还是很强烈的,所以大部分娇滴滴的女眷都会选择戴面纱。 因此楚殷殷这样的装扮,并不惹人注目。 他们才刚到没多大会儿,狩猎就开始了。 霍临渊领着楚殷殷去牵马,然后架着她的腰,把她送到了马背上,很快他跃马而上。 他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中,男人灼热的气息,也随之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楚殷殷立时身体微僵。 他的大手温柔的放在她腰间,和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截然不同。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他的时候,楚殷殷狠狠的咬了咬唇。 “怎么了?”霍临渊拉起缰绳,“坐稳了吗?坐稳的话,要出发了!” 她重新莞尔,“好。” 霍临渊将身体贴上她的后背,随着大部队一起,冲进了狩猎场。 远处。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容无崖,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等人彻底消失不见,才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他周身的气息,寒冽骇人,阴涔涔中带着些许恐怖。 东川小心翼翼的提醒,“王爷,要出发吗?” “事情都办妥了?”容无崖沉声发问,听得出里面带着极度的不悦。 东川回答说,“都办好了。” 容无崖再次看向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轻佻的勾了勾唇,“别伤着王妃。” “不会的。” 他轻哼着小曲儿,抽动马鞭,缓缓的也进入狩猎场。 狩猎场十分大,所有人可以自由行动,挑选任意的方向。 容无崖才进入狩猎场,就有人跟他汇报,霍临渊和楚殷殷走了哪条路。 他一路慢吞吞的跟着,不疾不徐。 路上碰到了猎物,想打就动动桶子里面的箭,不想打就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耐心都快用完了之际,隐隐约约听到女人娇滴滴的呼救声。 容无崖冷厉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得意畅快的笑。 他仔细辨别声音,估摸着就在附近一里地之内。 想来是事情办妥了。 该他上场表演了。 容无崖催动身下的马儿,整张脸的表情重新变得凝肃。 他像是任何一个狩猎者,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寻找猎物。 耳边的呼救声越来越近。 他却骑的越来越快,蓦地,停在了一个土坑前。 土坑里,有道俏丽的身影。 宝蓝色的骑装,越发衬的她小脸白皙。 尽管没有全部露出来,可依然耀眼的令人无法忽视。 “救命……有没有人啊……” 她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的喊。 在听到有马蹄声时,激动的连忙站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来人处,然而看到出现在土坑旁边的男子时,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动作也随之一滞。 怎么这么巧?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对他说了那些狠话,他放她离开。 没想到今天就又再次遇见了。 之前几次见他,他都衣衫不整的,今天他穿了身玄色的骑装,整个人的气质,如同一把冷刀。 他眉眼幽邃的看着她,不苟言笑的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在他的眸底看到了她小小的缩影,抿了抿唇。 而他眉眼淡漠,疏离,表现的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楚殷殷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怎么了?”正在她胡思乱想期间,男人沉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怔然回过神,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没……” 容无崖眉头一皱,看起来更严肃了,气场也更吓人。 往常每次他在她跟前,都带着笑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整张脸骇人的厉害。 楚殷殷被吓到了,后知后觉的又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完就垂下视线,一副拒绝任何沟通的样子。 容无崖也没强求,更是什么都没说,打马就要离开。 楚殷殷见状,内心天人交战。 她一方面不想和这个陌生奇怪的男人,有更多的交集。 可另一方面,她在这里等了很久才等到他一个人,要是让他走了,还会有人路过吗? 她伤的比较轻,霍临渊却浑身是血,处于昏迷之中。 她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让他不会失血过多,但也只是应急之策。 她需要找人把他救出来,然后再好好检查医治。 刚才他们两个人摔下土坑的时候,他还磕到了脑袋,脚也被老鼠夹给夹出了血。 情况非常不利。 她是不想再招惹这个男人,可是霍临渊的性命更重要。 进退两难的楚殷殷,终于做出决定。 她看着作势要走的容无崖,大声的道,“你……等一下!等一下!求求你帮帮我!” 容无崖脚步微顿,微微俯身,不疾不徐的垂下头来。 他身后是浓密碧绿的森林湛蓝的天空,男人的眼睛,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听见她的话后,他挑了挑眉,“现在又有事了?” 楚殷殷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恩……求你……” “张张口就叫求?”容无崖疑惑的歪了歪头,勾唇一笑,“恩?” 楚殷殷面对着这样的他,感觉有点陌生。 她不知道他什么心思,但现在,霍临渊正等着人救呢,她顾不得别的,当即要下跪。 哪知道下一刻,男人带着三分散漫的笑,“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再决定帮不帮。” 虽然他没给准话,但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楚殷殷小声的把经过将给他听。 “我们骑马狩猎,然后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你能不能行行好,把我给救上去?” 她想着等她上去之后,就去搬救兵,再来把霍临渊给扛上去。 容无崖指了指她,又将指尖转移到她身后的男人身上,“只救你,他呢?他不用?” “他就不劳烦公子您了。”楚殷殷看了看他的身材,和霍临渊差不多,恐怕他一个人的力道,是没办法将昏迷不醒的霍临渊给扛上来的。 容无崖蓦地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问,“他死了?” 楚殷殷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气不顺,额头突突的跳,“没有,他还没死。” “没死啊。”容无崖啧啧的表示遗憾,“真是可惜。” 楚殷殷装作没听见,“你可以救我上去吗?” “可以啊。”容无崖答应的爽快,“我这就来救你。” 然后他从上面跳了下来。 第484章 亲我就救他 楚殷殷目瞪口呆,脱口而出,“我没让你跳下来,现在你下来了,还怎么把我救上去?” 容无崖凛然的眉眼,沉甸甸的落在她小脸上。 这样的他,有些严肃。 楚殷殷小脸一绷,有些泄气的道,“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救你。”他淡淡的说,目光落在霍临渊身上,然后抬起脚踢了踢他的脸,后者无动于衷,倒是旁边的小女人看不下去了,急忙推开他,护犊子的把霍临渊挡在自己身后,“你做什么?” “看他死透了没。”容无崖没什么情绪,坦然的回答,“果然没死。” 楚殷殷脸色微变,暗道自己大意了。 从上次在府上的时候,他那天表现出来的,就好像与霍临渊有过节。 她今天真是病急乱投医,她把他叫过来,万一他这会儿要是起了坏心思,趁人之危再刺他几剑,那怎么办? 楚殷殷警惕的看着他,“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容无崖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她。 小女人眉宇间全是防备,她在他的注视下,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去擦拭霍临渊的脸。 容无崖嗤笑了声,“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得走,你以为你是谁,我会听你的话?” 楚殷殷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脸擦干净后,就坐在霍临渊的旁边。#@$& 她的目光落在霍临渊身上,一下都没朝他看来,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容无崖气笑了,几个步子走过去,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一把撕开那碍眼的面纱。 她脸上因为过敏起的红疹还没有消失,小半张脸还红肿着。 “你做什么?”楚殷殷皱着眉看他,她的夫君还在这里,他是不是又要胡来。 她用力的挣扎着,可是弱小的力气,哪里抵得上男人的十分之一?%&(& 容无崖只用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然后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抵在土坑旁。 “做什么?”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你说做什么?昨晚上跟本王撇清关系,本王都已经放你走了,今天还来招惹我?这次可是你主动的,你说做什么?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所以,为什么要来?” 他凉凉一笑,见她答不上来,又趁势接着道,言辞比之前的更加犀利刻薄,“今天我也给了你两次机会,是谁让我留下来的,恩?明知道我对你有企图,还请我帮你做事,开口之前不想想,以我的为人,不尝到点好处,会替你办事吗?如果那会儿没想到的话,那不妨现在想想,是要我救他,还是不要我救。” “若是要我救,那就做好觉悟。”他的手指在她唇上擦了擦,“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我二人现在也算是合作,拿出你能拿出来的来交换,别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看了叫人心头不爽。” 男人的话不留任何情面,一字一字的砸在她的面门上。 楚殷殷眼眶微红的看着他,容无崖哂笑着垂眸看她,“不情愿也别勉强。” 他退出来,然后轻轻的整理衣袖,目光若有似无的在霍临渊身上扫了眼。 他将腰间的佩剑投出去,佩剑扎进土坑的半腰。 楚殷殷看他的动作,知道他是准备离开了。 她从掉进土坑里到现在,差不多已有两个时辰。 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晒得她口干舌燥。 再在这里等下去的话,等不到人来救,她很有可能也会脱水中暑。 “我……”她张了张口,男人动作没有停顿,于是连忙上前揽住他的胳膊。 容无崖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清清冷冷的。 楚殷殷被他盯得心头发毛,“你想要什么好处?” “救命之恩,理应以身相许。”他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过,你恐怕不会答应,那就亲一下,恩?” 楚殷殷深吸口气,“带我上去就亲。” “亲了再上去。”他不接受她的提议,“怎么?怕他突然醒过来,看见你我在接吻?” 楚殷殷厌恶他每次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给你一刻钟功夫考虑。”容无崖幽幽的道,“觉得可以,那我就带你出去。”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混蛋,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个混不吝。 她很确定,如果她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他会真的把她丢在这里。 楚殷殷抓着他的衣角,轻轻的踮起脚尖,在他没什么表情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 一触即离。 容无崖无所谓的勾起唇角,在她退开的时候,小声的对她说,“放心,他没醒,什么也没看到。” 这样的悖德感,让楚殷殷很羞耻。 她偏过头,声音微微带着些许颤抖,“带我上去。” 容无崖朝她招手,等她靠近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旋即纵身一跃,直接带着她踏上了那柄剑。 他在剑身上点了点,向上再度跃起时,脚踹在土坑上,直接跳了出去。 二人稳稳落地。 容无崖把她松开,楚殷殷连忙道谢,“谢谢王爷。” 她拔腿就要去请援兵,被容无崖叫住。 “怎么?” 容无崖笑了笑,没有理会她,再次跳下土坑,眨眼的功夫,就把霍临渊给扛了上来。 他将他扔在地上的时候,动作一点都不客气。 楚殷殷甚至能够听到,骨头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声音,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果不其然,再看霍临渊,之前她简单包扎过的地方,渗出了血迹。 “这东西给你也捞上来了。别觉得你那个吻跟吃了多大亏似的。”他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血污,恶声恶气的骂了句,抬脚又要踹霍临渊。 当对上楚殷殷的眼神时,烦躁了舔了舔牙。 他索性将霍临渊送到马背上,让马驮着他。 楚殷殷见状道谢,“那你怎么办?我们骑马走了,你等下走回去吗?” “我们?”容无崖坏笑着告诉她,“搞错了。” 他大掌重重拍在马屁上,马儿嘶鸣一声,驮着霍临渊甩着马蹄就跑进了林间。 楚殷殷见状,急的连忙小跑着去跟,同时气的大叫,“你做什么?快让她停下啊!它要把他驮到哪里去?他现在失血……” 容无崖的马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楚殷殷两条腿怎么可能跟得上。 很快,她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放在膝上,眼睁睁的看着马儿消失不见。 楚殷殷目露无措与迷茫,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畅快的大笑声,“现在换成我们两个一起走回去了。” 第485章 霍临渊还未成家 她气呼呼的转头瞪他,“那他呢?马把他驮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容无崖好整以暇的跟上来,“或许是驮到帐篷里去了,或许是进深山老林了。” 他说到这里,啧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你知道这片狩猎场,虽然说是皇家的,没有什么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但在狩猎之前,会有专人把抓来的野生老虎狮子丢进来,以供人狩猎,没准他就会被老虎狮子追上,然后咬死。” “……” 本来楚殷殷是挺怕的,但他越说越不靠边,尤其是眼角带着揶揄,她就知道他在逗她。 她收回目光,转身往马儿离开的方向走。 容无崖跟在身后。 她因为惦记着霍临渊的伤,脚下步子走的很快。 本来她掉下土坑的时候,就崴到了脚,当时不觉得疼,现在走了会儿,越走越疼。 速度慢慢放下来。 这一切容无崖都看在眼里。 本想等着小女人主动求助,但他想到她的性子,又看她倔强的背影,知道怕是没戏了。 他快步跟上去,在她臀上拍了下,女人刚要转身,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本能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容无崖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哼笑,“脚崴到了不会说?” “不想。” 她鼓起腮帮,偏头不看他。 容无崖无语的看了她两眼,“你跟我较什么劲儿?楚殷殷,你真是令人生烦。” 烦她让他动心,烦她占据他所有的思绪,烦她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就像是世间最毒的罂粟花,一旦沾染就欲罢不能。 哪怕他现在只记起模糊的零星的片段。 他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在看到一个大石头的时候,把她放了上去。 然后半蹲在她身前,扣住她的脚,把她的鞋子给脱了。 楚殷殷想往回缩脚。 自己的脚,就这么被他扣在手中,让人很是难为情。 她挣了挣没挣脱,瞪圆了眼睛看他。 男人却伸手把她脚上端缀袜带解开,宽松的袜统被扯了下来,莹白饱满的脚趾露出来。 楚殷殷羞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无崖大手摸上来的时候,粗粝的摩擦感,让她轻轻抖了抖,就连心跳都紧了几分。 她音调颤抖着,“你放开啊……” “别乱动我看看。”容无崖深吸口气,下腹的火噌的烧了起来,他声音微哑着说,“你再乱动,要是踢到我脸上,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楚殷殷没有见过,比他还恶劣的人。 明明这个人办的事情,是正经的,他说话却吊儿郎当的,叫人难为情。 容无崖摸到了她脚上错位的骨头,周围那一片都肿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把她抱起来,她还要就这么继续走。 真让她那么走回去的话,只怕接下来要休养两个月了。 他以前在军中行走,处理这点小伤得心应手,但小女人这会儿都怕疼的咬起了唇。 容无崖眉头挑了挑,“楚殷殷。” 楚殷殷低吟着应了声。 “你还记得我身前的纹身吗?”容无崖找话题,同时轻缓的揉着她的脚踝。 楚殷殷一怔,怎么会忘?那个纹身上面的名字,是她的名字! 她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他纹在心口的那个名字,究竟是不是她呢? 可是他不说,她总不能自作多情的去问吧? 毕竟她是霍临渊的妻子,去问陌生男子心口的纹身是不是指的自己,想想就很怪异。 现在他主动提起,她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小声的道,“记得。” “那你说说上面纹的是什么?”他吊起眼梢问她。 楚殷殷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纹的你的名字,你能记不清?”容无崖直接抛出一记炸弹,“是记不清了,还是不好意思说?” 楚殷殷脑中嗡嗡的响,“我的名字……” “殷殷难道不是你?”容无崖见她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就是现在,抓着她的脚踝,把错位的骨头移回了原处,他的动作很快,直到开始替她轻柔的按摩,才反应过来的叫出了声,“疼……” 容无崖呵笑,“最疼的时候都过了,才想起来?等会回去之后,我给你上点药。” “我自己来吧……”楚殷殷拒绝,“我略会一点医术。” 容无崖没理她,给她穿好袜子鞋子之后,重新抱起她往回走。 一路上都没再提心口纹身的事,这让楚殷殷一颗心焦灼不安。 时而想想他心口的纹身,时而想想她心口的无崖……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道,口吻小心翼翼,紧张又试探。 “容无崖。” 楚殷殷彻底不答话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楚殷殷想了一路,也没理出来个头绪。 太多的疑点了。 她抬头看见快到帐篷堆儿了,连忙让容无崖把她放下。 容无崖不解,“怕什么?你带着面纱,没人能认出来你。我把你送进帐篷。” “不要。”楚殷殷抬眸看他,狐狸眼又大又圆,“是没人认出来我,但有人认得你。”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匹汗血宝马,当即想到了霍临渊,也不等容无崖答应,挣扎着跳了下来。 她快步一瘸一拐的走到汗血宝马旁边,同东川交流了些什么后,直奔自己的帐篷。 没想到帐篷里居然很多人。 楚殷殷出现,没有人在意,还以为她是前来看热闹的。 毕竟霍临渊对外是还未成家的状态。 虽说有人看见他来的时候带了个女人,但把那个女人藏的严实,谁都没有看清脸。 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人认识楚殷殷。 楚殷殷却不知情。 她拨开人群往里面走,边走边道,“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夫君怎么样了?” 围观的人群中,慢慢的,有人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这位姑娘?你夫君?你夫君是谁啊!” “就是,众所周知,霍家家主年轻有为,尚未成家,你现在自称是他的夫人,不太合适吧?” “想要爬上霍家家主床上的女人多了,这女人倒是使的好手段!” “说不定霍家主压根都不认识她!敢问这位姑娘,你是哪户人家的女儿?既然你说早就嫁给了霍家主,那你不妨说说,你们是何时成亲的?” 第486章 当众替她出头 楚殷殷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霍临渊还未成家,也未娶妻,那她算什么? 她难道不是霍临渊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他们不仅成了亲,还共同生活了好几年,连女儿都孕育了。 可现在不止一个人告诉她,霍临渊没有成过亲,至今也没有正房夫人。 霍家整个府上,所有人都叫她夫人。 然而出了霍家,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霍临渊的妻子。 她就这么见不得光,这么不值得被对外承认是吗? 楚殷殷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她在人群中急忙的寻找,突然,看到了易攀。 她隔着人群远远的对易攀说道,“易攀,你来告诉他们,我是不是霍临渊的妻子!” 易攀头皮发麻。 他走上前对诸位道,“各位,这是我们家公子的私事,我们家公子虽然从未对外宣布过,但这确实是我们公子的夫人。” “呵呵,没有明媒正娶的,不被外界所知不被承认的,那只能叫私养的玩物,可不是什么夫人!” “哪个夫人不是明媒正娶娶回家的?你现在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以后等正妻进了家门,要么被浸猪笼,要么被打出府!” “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摆清自己的地位,不要使用心机,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为自己争夺身份!”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难听尖酸刻薄。 楚殷殷不明白,为什么她是霍临渊亲口承认的女人,却不被外界所得知? 她想到过去几个月,在她清晰的记忆里,霍临渊从来不带她在众人面前露面。 就连今天,他原本也以贴心为由,说让她在帐篷里面歇着,不用陪他狩猎。 要不是她心血来潮的跟去狩猎,不是霍临渊出了事受了伤,恐怕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竟然是不存在的,不被认可的。 楚殷殷心里头生出一阵阵酸涩的感觉,有口气像是压不下去又喘不上来。 周围人的目光,宛如刀剑一样朝她射过来。 她心中情绪激荡,哪怕很清楚,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应该大大方方的穿过人群,走到霍临渊跟前,查看他的伤势,为他诊治,可是她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死死的钉在地上,连半步都挪不动。 周围人的议论声,再度热闹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无非是在刚才的话语上,讲的更加刻薄更加露骨了些。 楚殷殷心理上遭受着折磨,正想落荒而逃之际,帐篷的帘子从外面被掀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面色不苟言笑,周身的气场强悍而冷漠。 在出现的那瞬间,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紧跟着,眨眼的功夫,原本热闹的讨论声,全像是按上了静止键一样,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容无崖嘴角噙着笑,面上的笑容也是温和的,可他说出来的话,莫名叫人觉得胆寒,“方才我在外面听着挺热闹的,在说什么,本王一来就不说了?怎么,瞧不起本王,不想让本王听?” 有容无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是位动不动就要拿人开刀的主子,谁都不想触他的霉头。 没有人回答。 容无崖不满意。 他信步走上前来,路过楚殷殷的时候,突然歪了歪头,“你站在这做什么?挡路吗?” 易攀喉咙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容无崖认出来楚殷殷。 他提心吊胆,讪讪的上前对楚殷殷道,“这位是瑞王爷,夫人,您稍微往后站站。” 楚殷殷看到容无崖,他已经换了身衣服,此刻的他,矜贵傲然,还带着几分桀骜不羁。 她忽然就想到了野狼,感觉和他很像。 一旦他出现,所有人都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 她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两步,哪想容无崖众目睽睽之下,却跟了上来。 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她的腰,“走吧,不是要到前面去?” 楚殷殷脑中一片空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带到了霍临渊的床前。 原本守在床前的几个大夫,见状纷纷行礼,“王爷。” 容无崖没看他们,反而对楚殷殷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若是什么都不想做,那就到这儿坐着。” 他打了个响指,东川立刻搬来一张椅子,就摆在容无崖身边。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心里直打鼓。 什么情况? 瑞王爷认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霍临渊的女人吗? 啊…… 联想到霍家的寿宴上,容无崖对霍临渊的折辱,难道是因为一个女人? 可是容无崖不是只喜欢楚殷殷吗? 前段时间还搞了个什么楚殷殷的替身姜穗,后来姜穗好像也没什么音信了。 这个女人又是谁? 众人嘴上不说话,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楚殷殷的脸上瞟。 别说。 好像和姜穗有点像。 不过她的脸过敏了,只露出来的上半张脸,还有星星点点的红斑。 “恩?坐不坐?”容无崖问道,“非要我抱着你坐下?” 他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丝毫不知道收敛。 见楚殷殷不搭,又继续笑着道,“也行。” 他要起身时,楚殷殷却摇了摇头,“我去给他看下伤势。” 她走到床边,开始诊脉。 原本的几个大夫,起初都想质疑,可是对上容无崖阴涔涔的目光,一个个选择闭嘴。 算了。 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夫君。 这个女人要折腾,就算是折腾死了,有容无崖在护着,谁能把她怎么样? 几个大夫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围观的众人,目睹了这一幕幕,内心的震撼只多不少。 而那些先前对着楚殷殷冷嘲热讽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只恨不得默默祈祷,容无崖没有听到他们的那些混账话! 他们可一点都不想因为随便说了几句话,就丢掉小命啊! 哪想正这么想着,那位主子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他修长的手指,在众人身上挨个点过,每点过一个人,那个人的腰背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拉直了一样。 突然,他指着其中一个,以一幅秋后算账的口吻道,“来,你跟本王说说,本王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呢?本王听着,你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告诉本王,让本王也乐一乐。” 第487章 见不得她受委屈 被点到名字的人,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她走路时候腿都是软的,距离容无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扑通跪在地上。 “王爷……”她哭丧着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王爷…饶命啊!” 容无崖好奇的歪了歪头,“本王有说要杀你吗?” 那姑娘这会儿怕的什么都听不进去,身体趴在地上,脑袋也撞着地面,嘴里呜呜的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砰!” 容无崖飞起一脚,刚好踹到她的下巴。 她没提防咬住了舌头,啊的尖叫出声,紧跟着眼泪就混着血,刷刷的流。 “本王没要你的命,你求什么饶?”容无崖皱眉,“给本王跪好!问什么答什么!你要是再答非所问,本王就叫人割了你的舌头!听明白了吗?!” 女人立马一个骨碌,爬到了他脚边,匍匐在他跟前,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容无崖厌烦的拧了拧眉,“把你们说的话,跟本王复述一遍!” 女人连忙答应,声线颤抖着道,“她们说,说……没有明媒正娶的,不被外界所知不被承认的,那只能叫私养的玩物,可不是什么夫人!还说……说想要爬上霍家家主床上的女人多了,这女人倒是使的好手段……” “啪!” 容无崖一下子把手上的扳指,砸到女人头上。 女人疼的哎哟惊呼,害怕极了,哇的哭出声,大叫着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听不下去了。本王最讨厌长舌妇了。”他扬眉想了下,“那就通通割掉舌头吧!”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但凡当时插嘴了几句的人,全都慌了。 他们齐刷刷的跪下求饶,“王爷饶命啊!小人们再也不敢了!” 容无崖摆了摆手,“东川,拖下去把舌头都割了吧!” “是!” 一群人哭的撕心裂肺,险些晕过去。 其中几个大臣,见被割掉舌头中,有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纷纷交换了眼神。 在一道清冽的干咳声之后,几个人齐齐缓步上前求情道,“时值秋狩,又是皇上登基即位后的第一次秋狩,皇上一定不希望闹出这般难堪的事情来,还希望王爷能够深谋远虑,为我皇上计之深远。” “这次秋狩,从霍家家主受伤,再到割舌头的话,恐怕会叫人传出不祥的话语来。” “所以……王爷,还请您重新考虑。” 容无崖从善如流,几乎他们说完,他就点头了,“说的不错,那就别割舌头了。” 几个大臣悄然松了口气。 下一刻。 “为了给秋狩助助兴,那就把她们都丢进狩猎场,让她们做猎物吧。”容无崖自顾自的说完,唇角勾起和煦的笑,自夸道,“本王不仅有勇有谋,还心底善良,这样也算是给他们一条生路,至于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个人的命了。” “拖下去丢狩猎场!” 几个人已经完全吓懵了。 前有割舌头,后有狩猎场。 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前者更可怕,还是后者更要命。 几个人就在这样的神思恍惚中,被连拖带拽的“请”出了帐篷。 留在帐篷里的人,各个心惊胆战。 他们一开始就不敢直视容无崖,现在更是恨不得把头低的砸进地底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什么来人,但看容无崖护着的姿态,也知道不能得罪。 容无崖没再发难。 他大手搭在腿上,轻轻的拍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可其他人都害怕啊。 虽然他才刚发过疯,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发疯? 众人全神贯注的留意着他的动静。 安静的房间里,却见他看向正在给霍临渊诊治的楚殷殷。 楚殷殷查验伤势的时候,几个大夫都盯着她看。 本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会,吹牛说大话的女子,哪想到她处理伤势的手法干脆利落。 当即一个比一个震惊。 霍临渊身上都是皮外伤,腰腹部的那个剑伤,所幸没有刺中要害。 最严重的是脑袋上的伤,摔下土坑的时候,恰好磕在锋利的石头上,破了个大窟窿。 需要缝针。 她吩咐跟前的一个大夫,“借你的工具一用。” 大夫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容无崖,立刻二话没说的把医药箱递了过去。 楚殷殷沉稳有序的缝合,前后用了两刻钟。 完毕后,她眉眼中毫无波澜,整理好医药箱,重新归还给大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容无崖摆手发问,“这里还有热闹可看吗?”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帐篷。 楚殷殷嘴角压了压,来到他跟前,冲着他福了福身子,“今日谢谢王爷帮我解围。” “不必。”容无崖摆了摆手,他只是见不得她受欺负而已。 “我……我去整理下自己。” 楚殷殷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沾染着血污的湿衣服,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停留在这儿。 她的脑袋空荡荡的,反反复复想着的,都是先前那些人的话。 他们说,霍临渊没有娶妻。 他们说,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楚殷殷一口气跑到沙滩河边,看着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整个人怅然若失。 她对霍临渊的感情不热烈,但即便如此,也不允许自己被欺骗。 等霍临渊醒来之后,她要找他问清楚,自己与他究竟算什么。 然而这个想法是好的,现实却让人焦灼。 霍临渊一连昏迷了三天,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仅如此,就连他身边的易攀,也都若有似无的躲着她。 倒是那个被称为瑞王的男人,一天到晚,没隔多大会儿,就会叫人送来瓜果时蔬。 他自己也频频往她帐篷跑。 “哎呀,这东西是不是醒不过来了?那就早点咽气啊,要不我替他断了这口气?” “等他死了,你就跟我,我同这畜生不同,他不给你名分,我给你名分!” “今天送来的果子甜不甜?我亲自给你摘的,连里面的籽都去的干干净净,你尝了没?” “……” 楚殷殷知道跟他硬来没用,所以温声讲道理,“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应付你,你别总是来找我可以吗?” “让你静一静?第一天不是给过你时间了?”容无崖噙着抹笑说道,“也没见你静出来什么效果。” “……” 楚殷殷仔细回忆了下,无语道,“你确实没有来找我,但你每隔半个时辰就来送一次吃的喝的,每半个时辰一次,还不够烦人?” “但我确实没过来,你不能冤枉我。”容无崖走过去,一把把她拽起来。 “喂!”楚殷殷抗拒着道,“去哪里?” “喂是叫谁呢?”他不满这个称呼,“记住,我叫容无崖,带你去个能开心的地方。” 第488章 容无崖你少自恋 楚殷殷怔在原地,“什么?” “什么什么?”容无崖噙着抹笑问她,“你走不走?不走我抱你走。” 楚殷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男人五官俊逸邪戾,一双漆黑的眼睛,似有星辰沉寂其中。 他每次在见到她的时候,总是挂着清浅和煦的笑容。 她曾经仔细观察过,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他几乎从来不笑。 即便是笑,也是嘲笑,冷笑,嗤笑。 这个男人桀骜不羁,狂妄倨傲,目中无人,却又强悍到无人能及。 他身上有着久居上位者的沉稳和冷漠,但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却总是温柔的。 楚殷殷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的往外钻。 就像是一颗嫩芽,即将破土而出。 她嘴唇不受控的抖起来,“你刚才说你叫……叫什么?” “没听清?”容无崖把她往怀里一扯,大手顺势往下,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按,“那你男人就再说一遍,我叫容无崖,容无崖的容,容无崖的无,容无崖的崖。” “记住了吗?”#@$& 楚殷殷抿了抿唇,心口纹身的地方,无形中似乎在隐隐发热。 她的纹身上,就纹着“无崖”二字。 原来他叫容无崖。 她纹身上的无崖,值得是他吗? 他心口的位置上,还纹着“殷殷”二字。%&(&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殷殷愣怔之际,已经被容无崖打横抱了起来。 她轻轻的低呼了声,又着急的道,“你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哪有人一言不合就又抱又扛的?” “给你选择了,你不选。”容无崖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就只好替你做选择了。” 楚殷殷瞪他,“我自己会走,你是非要让别人私底下对我们两个议论纷纷吗?” 身娇体软还带着香味儿的美人,就乖巧温顺的躺在他怀里。 容无崖脑袋昏昏沉沉的,这种状况,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会出现。 不仅如此,还伴有呼吸加快,心跳加速,浑身燥热的症状。 他根本不想放手,也没打算放手,“别人私底下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本王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再者说,你是我的女人,咱们两个光明正大。” 楚殷殷完全被震惊到了。 她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霍临渊是昏迷,不是死了,她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怎么就成了他的? “我……” “上马吧你!” 她还纠结着要怎么让他别再胡言乱语,就被他送到了马背上。 紧跟着,男人跟着跃上马来,双臂有力的环抱住她,一夹马肚,跑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是上午时分。 大部分的人都去狩猎场内狩猎了,因为狩猎前三名,最后是有赏赐的。 小部分留在帐篷里的,都是带来的女眷家属。 她们本来就无事可做,聚在一起,总爱扯些东家长西家短。 正小声议论着霍临渊的那位便宜夫人,还时不时提到瑞王爷容无崖,就见到了他们口中的两个当事人,同骑一匹马,从她们面前见过。 那个冷面活阎王容无崖,脸上的温情与笑意,简直比见鬼了还要吓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来了句,“换个话题吧,别再说这个了,小心被拔了舌头。” …… 容无崖驾驶着马儿,很快就远离了人群。 刚才在人多的地方,楚殷殷不敢出声,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在男人的臂弯里。 可这会儿四周几乎没人,她也就低声叫了起来,“哎呀,你慢点!” 身下的马儿颠的她难受,整个人一跳一跳的。 若是她自己在马上也还好,身后还有个男人。 她每次跳起来,就会时不时的撞上男人的下巴,然后迎来他短促的笑声,“疼吗?” “所以你还不慢点?” 楚殷殷有点气。 气被他莫名其妙缠上,气他和自己身上的纹身,气理不清他和她,以及霍临渊的关系。 更气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她情绪积压的太久,一直都强忍着,这会儿开了口,又道,“慢点呀!我都快被颠死了!你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容无崖也知道。 他搂紧了她,嘴巴贴在她耳朵上,“猜错了,不想谋财害命,我只劫色。” 楚殷殷瘪瘪嘴,瞪了他一眼。 容无崖却勒住了马,然后他跳下去,把她也抱下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另外一只大手要往下探去。 楚殷殷直觉不妙,警惕的推开了他,“你做什么?” “不是颠疼了么?给你揉揉。” “色胚。”楚殷殷没好气的道,“不用你揉。” 容无崖调戏她,“我技术很好的。” “你为什么缠着我?”楚殷殷突然道,“你和我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容无崖没有回答她。 他虽然知道二人被催眠的事情,但不敢告诉她,更不敢贸然再让她恢复记忆。 傅予告诉他,上次他替她找回回忆,结果让她变得痴傻疯癫。 他害怕再次出现那种情况。 这次一定要找到叁化,让他出手,没找到他之前,他不会再对楚殷殷透露过去的分毫。 “想知道?”他笑了笑,朝她勾了勾小拇指,“过来让我给你揉揉,我就告诉你。” “你!”楚殷殷嫌弃他三言两语就要变得不正经,又啐了口,“色胚。”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休息的差不多了。”容无崖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上来,这回坐我后面,抱紧我,我骑慢点。” “要去哪里?”楚殷殷本来不想跟着他去,准备自己打道回去,可是看了眼四周茂密的丛林,辨别不出方向,只能悻悻作罢,对他低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开心去。”容无崖把她拉上马,“抱紧。” 但很显然,他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小女人上了马之后,就用两只手拽着他的衣角。 容无崖轻佻的勾了勾唇角,忽然加速,身后的人猛地扑过来,牢牢的撞上他的腰。 他啧笑了声。 小女人扑过来后,觉得尴尬,他的后背好硬,撞得她疼。 她等速度平缓下来后,重新换成两只手拽着他的衣角。 可刚这么做,男人又加速,她就又再度撞了上去。 三次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抱着他的腰,也懒得换姿势了。 再这么撞几次,人都要撞傻了。 “抱我这么紧,就这么喜欢我?”男人得意慵懒的话,从前面传过来。 楚殷殷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藏在面纱后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少自恋。” 第489章 找到叁化了 身后小女人柔软娇嫩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 容无崖很快发现自己作茧自缚。 她幽幽的体香,混着林间的风,钻进他鼻子。 偶尔骑得快时,她还会闷声闷气的低声叮嘱他“慢点”。 几重刺激之下,容无崖血脉贲张。 好在没煎熬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容无崖跳下马,把楚殷殷抱下来,自己去拴马,楚殷殷就站着环顾四周。 周围还是茂密的丛林,只不过,眼前有一条狭窄的河流。 河流往上不到半里地的距离,扎着一个小帐篷。 小帐篷外面,放着几艘木舟,木舟旁边立着几个侍卫。 楚殷殷看着走回来的容无崖问,“这是什么地方?” “问什么问?”容无崖手指在她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下,“和我在一起,还能把你卖了不成?你管它这是哪里,跟我来。” 他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住她,两个人踩着小路,来到帐篷这边。 几个侍卫齐声问好,“王爷!王妃!” 楚殷殷眉头一皱,“我不是……” “早晚会是。”容无崖打断她的话,笑的坏坏的,“今晚我就弄死霍临渊。他死了,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 “说话正经些。”楚殷殷瞪他,“来这里做什么?” 容无崖朝她神秘的一笑,“你会喜欢的。”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侍卫把木舟放到河里,他率先坐上去,朝她伸出手。 楚殷殷犹豫了下,提着裙角,也跟了上去。 才刚上小舟,就被容无崖被抱在怀里。 小舟晃晃悠悠的,头顶日头旺盛,烧的楚殷殷脸烫,浑身都烫。 她挣了挣,身后男人淡淡的笑了声,松开手,她赶紧坐到了他旁边。 随后两名侍卫也跟了上来。 剩下的几名侍卫分别坐在他们前面和后面的木舟里,把他们夹在中间。 “坐稳了。”容无崖低声道,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握在掌中,轻轻的揉。 楚殷殷被晒得小脸通红,朝他看去,这一眼莫名多出了娇嗔的意味。 容无崖低低的笑。 身下的小船缓缓动起来。 这段路都很平缓,只是没过多久,河流变得湍急,两侧激荡起的水花,全洒在她身上。 楚殷殷非但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异常过瘾。 灼灼烈日烧的她难耐,近来一系列的事情,又让她心焦气躁,无法宁静。 飞溅的水花,带着独属于自然的清冽气息,落到身上,从身到心都是凉爽清透的。 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包裹着曼妙饱满的身体。 容无崖看过来的时候,眸色漆黑浓沉。 他打量着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牙。 大概是因为觉得不爽利,她把面纱摘了,露出那张明艳妩媚的小脸。 先前过敏起的红斑已经好了,这个时候的她,肌肤白皙的像是瓷白的玉。 她在阳光照耀之下,似乎像是会发光。 不仅脸会发光,露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发光似的。 他贪婪的不愿意把视线移开,经过她纤细修长的脖子,又到她丰润旖旎的前胸…… 容无崖控制不住,坐的更贴近了几分。 恰好在这时,前面木舟激起的水,混着溅起的浪,一起拍过来。 “王爷,王妃小心,这个浪很大!” 侍卫提醒的声音刚落,楚殷殷惊讶的叫出声,就被男人一把揽过来。 他将她压到自己怀中,自己则抬臂遮去了大部分的水。 即使这样,还是从上往下浇了个透透的。 头发上、脸上、都是水。 容无崖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反而觉得很畅快,再低头看小女人,却发现她一动不动。 等注意到她的姿势,以及她趴着的位置,顿时要疯了。 楚殷殷也要疯了! 这一段漂流下来,小舟里面都洒了水。 刚才容无崖的动作来的快,力道又大,她被扯过去的时候,脚下一滑,就朝他去。 然后…… 淅淅沥沥的水洒下来。 她反应过来容无崖这个举动的原因,刚想道谢,蓦地意识到…… 救命! 她的脸好像贴在了不合适的地方! 这种尴尬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楚殷殷脸颊涨的通红,她向来惜命,生平第一次觉得,要不还是让她当场去世吧! 她现在要怎么办! 她的清白她的纯洁,一去不复返了! 楚殷殷低着头,不想起来见人了。 老天啊。 就让这变成一场梦好吗? 她心中默默祈祷着,可是头顶男人投过来的视线,太过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以容无崖惯常喜欢调戏她的德行,他肯定会揪着这件事翻来覆去的说。 楚殷殷的脸瞬间烫起来,烫的她头脑发昏。 但她很快就发现,她脸下面压着的某个地方,似乎比她还烫。 她愣怔了一下,当即直起了身子,然后就看到…… 一瞬间,脑袋中轰然炸开般。 她晕乎乎的,条件反射的看向容无崖,下一刻,抬手,啪的甩在他脸上! “大流氓!”楚殷殷小脸涨得通红,大声的骂道。 前后的几个侍卫,眼观鼻,鼻观心。 容无崖其实也尴尬,他是好色,是馋楚殷殷,但不是变态。 只是刚才的刺激太强烈,一时没忍住。 谁让她呼出的气息那么灼热,脸上的肌肤那么柔软…… 他朝着小女人看去,她这会儿气鼓鼓的偏过头,离他远远的,生怕他要做什么一样。 容无崖低低的笑出了声,后来索性哈哈大笑。 楚殷殷更气了,朝他狠狠瞪去。 男人依旧畅快大笑。 她恶狠狠的掬起一捧水,猝不及防朝他泼过去。 容无崖吃了满口的河水,胡乱抹了把,虽然不再笑了,但那双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 他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在她垂下视线的时候,懒声道,“小羞包。” 因为闹了这么个插曲,接下来楚殷殷都比较拘谨。 几艘小船一路漂流到下游,这里水势平缓,船儿静静浮在水面。 楚殷殷看到这里也有两顶小帐篷,猜想估计也是容无崖的。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下了船。 楚殷殷还是不肯理容无崖。 下了船就闷着头往河岸上走。 容无崖紧紧的跟上,跟了没两步,前面的小女人转过身瞪他。 “瞪什么瞪?”他还理直气壮上了,一把抓过她手腕,楚殷殷气的甩手,“你放开!”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外面晃?”他说着把她推进帐篷,“去里面收拾一下。” 楚殷殷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贴在身上,所有的沟壑都看的清楚。 她羞红了脸,匆匆进了帐篷。 容无崖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的勾了勾唇。 就在这时,身边的侍卫低声的道,“主子,京城刚传来消息,找到叁化了。” 第490章 拆穿霍临渊的谎言 楚殷殷进入帐篷,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有,床上有新衣服,桌上居然还点着熏香。 她来到那口大浴桶面前,浴桶里撒着花瓣儿,芳香扑鼻。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黏糊糊的,现在洗个澡,确实会让人舒服。 但她犹豫了。 外面全都是男人,她总觉得不自在。 虽然四面都有屏风挡着,但还是难为情。 尤其这是在容无崖的地盘上。 那个男人现在不在,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她洗到一半儿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他在霍家的恶劣行径,至今还记忆犹新。 还有…… 刚才在船上的事情,没准那男人现在满脑子都是些有的没的。 楚殷殷找到巾帕,决定随便擦擦完事。 她正擦着,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容无崖。 他走到屏风后,轻声问,“在洗了没?” 楚殷殷低声道,“出去。” “我给你守着,你赶紧洗。”容无崖说道,“洗完了回营地去,霍临渊醒了。” 楚殷殷惊讶的道,“他醒了?” “恩。”容无崖催促,“快洗,洗完回去。” “我洗好了。” 容无崖皱眉,“非要我给你洗?赶紧洗,别逼我进去。” 楚殷殷抗议,“哪有你这样强迫别人洗澡的?” “别跟我扯皮,不洗你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门。”容无崖低声的嘟囔着,“非要感染风寒?现在又不是盛夏,已经入了秋,刚才漂流是舒服了,到底是泡了冷水,赶紧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进去了。” “你真不看?”楚殷殷狐疑,“你出去给我守着吧。” “不出,就在这里。你爱洗不洗,就看咱俩谁能耗。”容无崖哼声,“要是回去的晚了,霍临渊又昏迷过去,这可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楚殷殷闻言想起来正事。 她得找霍临渊问问,她没有名分,不被外人所知,是怎么回事。 整个洗澡过程很快。 她一直盯着屏风后容无崖的举动。 他这回倒是老老实实的。 等她洗完澡,他把她按在身前,给她擦头发。 动作轻柔,还带按摩。 楚殷殷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他的一切都太自然,就好像是之前发生过一样。 两个人出发回营地,紧赶慢赶,回到帐篷,却见霍临渊还是昏迷着的。 易攀在旁边,看到楚殷殷和容无崖,抿了抿唇,“公子今天下午醒了。” “这是睡着了?”楚殷殷走过去,试探他的脉搏。 易攀点头,“之后醒了没多大会儿,就又昏迷过去了。” 容无崖在旁边耸耸肩,“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耽误了吧?” 楚殷殷没搭理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霍临渊,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沉寂而凝重。 霍临渊这一昏迷,又昏迷了两天。 他再次醒来,是在从营地返京的途中。 楚殷殷和他待在一个车厢里,看见他睁眼,就坐过来,问他,“要不要喝水?” 他嘴唇看起来很干,都起皮了。 霍临渊嗓子沙哑,他记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关切的打量着她,“你没受伤吧?” “没有。” 也不知道该说霍临渊倒霉,还是该说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那个土坑是很深,但是里面却没有倒插什么刀尖啊之类的。 当时他们连带着马一起摔了下去。 马儿在身下做缓冲,他们不慎跌下去,也不会有重伤。 谁知道霍临渊就是那么倒霉,自己的剑出鞘,狠狠的扎住了他自己。 他的脑袋也恰好撞到了地上石块。 就是这么倒霉。 霍临渊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那就好。” “现在是在回去的路上了?”他问。 “对。” “抱歉,本想带你过来狩猎散散心,没想到让你照顾了我好几天。”他语气里带着愧疚,“我昏迷了几天?” “五天。” “我……” “霍临渊。”楚殷殷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吸口气道,“我最近听到一些传言。” 霍临渊看着这样严肃冷静的楚殷殷,总觉得心跳的非常快。 他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种紧张胆怯的心情,就像当初楚殷殷恢复记忆时一样,令他没来由的忐忑与无措。 他还想尽力的维持住自己在楚殷殷心目中的形象。 霍临渊讪讪的笑了笑,“什么传言?” “他们说,你还没有娶亲,也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被承认的存在吗?”楚殷殷又摇了摇头,“可我记忆里,我们是举办过仪式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他们错了,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错?” “可是我的记忆怎么会出错呢?” 霍临渊每听她多说一个字,心头就跳的厉害。 好在他心理素质强大,毕竟是敢和容无崖作对的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附和着说道,“你相信自己的记忆,还是相信别人?自己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霍临渊深吸口气,“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你把当时的情形描述给我听。” 他必须要了解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这样再编造谎言的时候,才不会有明显漏洞。 楚殷殷就把他受伤那天的事情,只挑和他有关的那部分说给他听。 霍临渊听到是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又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当即组织好语言,说道,“他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们确实还没举行仪式,之前是有个小小的仪式,但不够正式,没在京城举办过,我觉得亏欠你,打算回头再在京城补办个,等这次回了京,我身体养好,就操办这件事。” 编谎话对他来说并不难。 楚殷殷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点了点头,笑了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些人不知道就乱说。” 霍临渊见她信了,也笑了笑,“想喝水……” 楚殷殷乖顺的道,“我喂你。” 她转身去倒茶的时候,睫毛微垂,遮住了情绪。 满口谎言。 霍临渊现在说的,和他之前说的,有明显对不上的地方。 他在骗她。 楚殷殷想到了容无崖,或许所有的疑惑,只有在他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第491章 终于恢复记忆 夜深时分,一行人抵达京城。 容无崖下车的时候,朝着前面看了眼。 霍家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上面还带着他的小女人。 想到这里,他有点不悦,气息都寒凛几分。 漆黑浓沉的夜色,似将他的眉眼都染成了墨色。 西川在旁边提醒,“王爷,叁化就在府上。傅公子也来了。” “知道了。”容无崖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把马车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冬天快来了,比量着夫人的身材,制几个毛皮长氅,叫人仔细了些,千万别弄坏了。你同容由对接即可。” “是。” 容无崖这才进府。 傅予听闻他今天回来,早早的在府上等着。 “两天前就叫人给你递了信儿,怎么今天才回来?”他见着容无崖,意味深长的内涵他,“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子,一听说抓到叁化,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这次磨磨唧唧,可一点都不像是你了。” 容无崖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傅予只当没看到,啧啧的道,“哦!我懂了,那边有人牵着你的心,勾着你的魂儿。你要是回来了,留她一人在那里,会不放心的!” 对于他的打趣,容无崖直接无视。 他坐到椅子上,手轻轻搭在桌面,“这次确定没抓错人?” 一提这个,傅予就想到了上次的耻辱。 他不爽的啧了声,“你能不能别提上回的事?” “我没提。” “成成成。”傅予咬牙切齿,又拍胸脯跟他保证,“这回再抓错,我就把头放在这里!” 容无崖斜了他一眼。 傅予信誓旦旦的道,“真没错,这回是如假包换的叁化。我这就叫人把他带上来!” 他打了个响指,门口便响起了脚步声。 容无崖懒洋洋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给本王倒杯茶来。” 傅予骂骂咧咧的,“真当我是你的小厮?” “赶紧的。” “急什么急?晚喝一会儿,你是能渴死?”傅予气鼓鼓的给他倒茶,“喏,王爷您慢用!” 容无崖饮了口茶,微舔唇瓣,“在哪里抓到的?” “七宝阁那边提供的线索,你也知道,他们行事神奇诡异,只要没出大兴境内,花费些功夫,都能找到,我也没问,反正根据线索找过去的时候,这老头儿还在呼呼大睡呢。” 容无崖不置可否。 小厮的声音,这时在门外响起,“王爷,公子,人带来了。” “进。” 房门推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阔步走了进来。 他整体很清爽干净,步伐沉稳,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这次没有戴面具,和那张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叁化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之后站定,主动开口,“小人知道,王爷请小人过来,是为何事,小人可以替二位结束催眠,还能请王爷饶小人一命。” 傅予在旁边啐声道,“说的轻巧!饶你一命!你做的那些恶事,死了都不足惜!意图谋害我大兴的瑞王,光是这个罪名,你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居然还有脸来提条件!凭什么?你怎么有胆子张这么嘴?!” 叁化看着气急败坏的傅予,又看向坐在桌后,一言不发的容无崖。 他郑重其事的朝着容无崖下跪,“王爷,小人知道这件事,很大的原因在小人,小人不该助纣为虐,但小人也是为了还霍公子的恩情。” “恩情?你和霍临渊八竿子打不着……” “小人早年被人追杀,偶遇霍公子,救了小人一命,他对小人有再生之恩。” 叁化缓缓的讲述道,“当初霍公子用恩情,要求小人帮他的时候,小人不能不帮。人要知恩图报,若不是有霍公子,小人哪能活到现在?于是小人帮了……那是第一次给王妃催眠。” “至于第二次……王妃疯癫,他写信给小人,小人得知后,昼夜不能安眠。” 傅予在旁边连连冷笑,“昼夜不能安眠?你若真是无法安眠,就不该再次答应他!” “不,”叁化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王妃,不然王妃将一直疯癫下去。” “小人在第二次催眠的时候,就劝说过霍公子,让他及时收手,别再一错再错,谁知他鬼迷心窍,自认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而小人却深感不安,因为小人听说过王爷的事迹,知道不能小觑王爷,是他被一次的得手冲昏了头脑,认为王爷不足为据。” “在小人与他几次交谈,却次次都不欢而散之后,自知无法再劝,所以便同他说,自己做完这笔就会离开京城,因为那时候小人就悲观的觉得,早晚会被王爷您给抓住。” “上次侥幸逃走后,小人没有一天是不害怕的,如今被王爷您抓住了,一颗心反倒安定了。” “王爷,小人知道,自己没什么谈判的资本,落在您手上,只能听您的,可小人还是恳请王爷,能够饶小人一命。” 他说完这番话后,十分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趴在地上,等着容无崖的审判。 屋子里点了蜡烛,烛火摇曳,男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带着凛然冷漠的气质。 “叁化大师生了一张巧嘴。”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说,“像你这样的人才,大有用处,本王不仅可以留你一命,还是可以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使你不用再过之前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王爷?”叁化大吃一惊,抑制不住的激动,“王爷此话当真?” “当真。”容无崖挑眉,“大师以为如何?” “好!”叁化连忙叩头谢恩,“谢王爷不杀之恩!” 傅予瘪瘪嘴,“王爷不杀你,你要对王爷有用才行,什么时候解除催眠?” “今晚就可以。” 两个时辰后。 叁化面露疲惫的叮嘱傅予,“明日王爷就会恢复过来。” 傅予点头,拧眉看他,“等王爷醒过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我再安排你。” “是……”叁化气短的道,“谢谢傅公子……小人先去休息。” “慢着。”傅予叫住他,“王妃那边什么时候能解除?” “容小人休息休息,等明日醒来便为王妃恢复记忆。” 傅予对催眠这种邪术一直看不上,但见叁化脸色惨白,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492章 给他送口棺材 容无崖做了个冗长而繁杂的梦。 梦里起初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大片,后来突然出现了亮光。 他循着那道亮光走过去,就看到了楚殷殷。 梦里的女人像个妖精似的,对着他笑,跟他缠绵,对他撒娇…… 他记起了很多事情。 从两个人少年时候的相遇,再到她冲喜嫁进王府,成为他的王妃。 他们一路携手,相依相偎,分开又重逢纠缠。 天光大亮时,他跟着睁开眼。 东川听见动静,立刻站起身,“王爷,您醒了?可有不适?一切都想起来了吗?” 容无崖点了点头,“叁化呢?” “在梅苑歇着,说是今天就能为王妃恢复记忆,只等王爷您的吩咐。” 容无崖放下心,“霍家那边什么情况?” “霍临渊昨天回到府上之后,就差人收拾东西,今天早上已经在装车了。” 容无崖嗤笑了声,“想跑?哪那么容易!”#@$& 他和他之间累积着的账还没算呢。 要是让他就这么囫囵着离开京城,旁人岂不是会认为他容无崖不足为惧? “叫人备车,咱们到霍府,送他一程。” 秋意越来越浓。 街道两侧的绿树,渐渐被染成黄色,秋风灌过长巷,落叶纷飞。%&(& 人们原本逛街的逛街,聊天的聊天,可是在看到那支队伍的时候,一个个噤声不语。 他们认出来,这样豪华的马车,是那位瑞王府的。 可是……为什么在马车后面,还拉着一口棺材! 这是怎么回事? 瑞王府死人了? 难道瑞王死了? 不应该吧? 怎么好端端的就会死了呢? 可如果没有死的话,为什么又要弄口棺材呢! 围观的众人好奇不已,不约而同纷纷跟在马车后面,想看看马车到底要去哪里。 渐渐的,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是往霍家去的路!该不会是要去霍家吧!” 一提霍家,就像是按下了众人记忆的开关,纷纷想起不久之前,容无崖大闹霍家老爷生辰宴的事情。 “这口棺材是往霍家送的?” “霍家之前和王爷无冤无仇,王爷怎么就盯上了霍家呢!” “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小道消息,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人群中,被几个伙伴推搡着的人,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就是…就是在秋狩的时候,霍公子带去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自称是他的夫人,但你我都知道,霍公子至今尚未娶亲,于是当时就有人对那女人冷嘲热讽。” 霍家近几年虽然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还是有不少出身一般的女子,想要搭上霍家的子弟,好飞上枝头飞黄腾达的。 “就在这时,咱们这位瑞王爷到了,他居然亲自为那个女人出头。” “照你这么说,王爷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和霍公子结仇了?” “……” 果不其然。 两刻钟后。 奢华的马车,停在霍府大门前。 巧合的是,门外也停着几辆马车,马车上的下人正在忙碌的搬运东西。 他们今天早上才得知消息,说是自家家主要出远门,今天就要出发,当即忙不过来。 哪想忙着忙着,一抬头,远远看到瑞王爷的马车就停在身后。 定睛再一看,马车后面还带了口棺材。 下人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看呆了,一个个的僵着没动。 就在这时。 东川把小凳搬到马车前,低声道,“王爷,到了。” 容无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跟随了一路的百姓们,在同一时间,几乎是商量好的,全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粗粗扫过众人,看向正忙碌的霍家下人,挑了挑眉,“别搬了,霍公子今天不离京。” 男人的声线凉薄而森寒,不带半分玩笑话。 可是…… 他们是霍家下人,没收到霍家主的命令啊,但这话他们也不敢跟容无崖说。 容无崖继续道,“把这些抬上去的东西,全都搬下来。” 下人们僵着没动。 东川猛地把剑往上一抬,“王爷的话都不听了?” 下人们颤巍巍的,连愣神都没有,快速的忙碌起来。 容无崖很满意,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往霍府进。 管家立在旁边,两腿发抖,根本不敢阻拦。 这可是大疯批瑞王爷! 敢阻拦的,都是不要命的! 容无崖就这样,一路畅通的,进到了霍府。 他差人抬着棺材送到霍临渊的房间,自己则带着叁化等去了楚殷殷的小院。 楚殷殷的院子里,下人们也在忙碌。 他们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看到骤然出现的容无崖,一个个惊的打颤。 容无崖倒是没什么表情,直奔楚殷殷的房间。 楚殷殷正在走神。 她昨天一回到府上,就听霍临渊吩咐他们收拾行李,说今日就要启程去找醒醒。 原本楚殷殷是很愿意去的,可经过秋狩之后,她不相信霍临渊了。 她总觉得霍临渊这么着急的离开京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好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人一样。 他绝对有事瞒着她。 “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热意缭绕,她猛地回过神,便对上一张含笑的脸。 男人五官邪戾,但这笑容却很宠溺。 她讶异的拉开些距离,脸不由自主的发热,“你…怎么来了?” “走路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里!”楚殷殷瞪他,“没有人拦你?” “他们不敢。”容无崖回答的坦然。 楚殷殷气结,又问,“你来做什么?” 容无崖招了招手,叁化缓缓来到跟前。 楚殷殷瞥了他一眼,只觉得眼熟,却没有任何印象。 “今天来办正事。”容无崖勾了张椅子坐到她身旁,“我知道你已经开始不相信霍临渊了,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和他明明是夫妻,但外人却从不知晓,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心口会纹有我的名字,你也不清楚为什么我总是缠着你不放。” “但是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楚殷殷狐疑的看着他。 她惊讶于这个男人,把她的心思分析的这么透彻。 “因为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道,“你知道吗?” “我会告诉你答案,但你要信我。” “你要做什么?”楚殷殷看着叁化朝她走来。 “我不会害你。”容无崖握住她的手,落下轻盈一吻,“殷殷,信我。” 这极具温柔缱绻的四个字,就像是投进湖里的石子,在她的心上也荡开一圈圈涟漪。 第493章 你居然背叛老子 一个时辰后。 叁化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身对容无崖复命。 “王爷,结束了。” 容无崖走到床前,看着依然处于昏睡状态中的楚殷殷,轻抚她的眉梢。 他轻声发问,“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要看夫人的体质,上次她用了好几天,这次最少也要两天。” “好。”容无崖道,“本王知道了。” 叁化悬着的那颗心,也彻底落下来。 当初霍临渊让他那么做的时候,他就不同意。 中间兜兜转转半年,总算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该有的样子。 他看了眼容无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霍临渊,忍不住将两个人进行对比。 当时催眠结束后,霍临渊只看了楚殷殷一眼,就开始追问他催眠的效果如何。 他每一句话,都在问催眠会不会被发现,从没提及过楚殷殷。 可眼下的容无崖,什么都不问,信得过他的技术,他只在乎他的女人。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叁化隔着窗户看去,未见来人,但却先听见了霍临渊的声音。 “王爷,霍公子来了。” 容无崖俯身在楚殷殷额头上落下一吻,眉眼细致温柔。 然而下一瞬。 他直起身,表情冷厉,俊眉中间是彻骨的寒意,“来的正好,免得本王去寻他!” 不到片刻中,来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王爷到府上来,怎么没有一个人通报!” “本公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王爷要进夫人的院子,你们就不知道把他拦住吗!” “……” 霍临渊越说越激动。 他居然才得到消息,居然才知道容无崖来了府上! 而这时,距离他进入楚殷殷的屋子,已经整整有一个时辰了! 这一个时辰,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居然在自己府上,被人扣了绿帽子! 霍临渊十分慌张,慌张之余,更多的是暴躁不解。 容无崖到底还是盯上了楚殷殷! 他不是被催眠了吗? 之前易攀跟他说,容无崖秋狩时给楚殷殷出头,他就有不祥的预感。 明明他看楚殷殷,看的够严了,楚殷殷和容无崖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贱女人! 狗男人! 他们两个到底要不要脸! 楚殷殷作为他的夫人,背地里还和容无崖搅和在一起! 她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他吗! 至于容无崖,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被催眠过后,竟然还盯着楚殷殷! 霍临渊恶狠狠的咬着牙,边走边骂的来到小院。 瞬间! 他愣在原地! 楚殷殷的小院里,原本种满了不少的花朵。 可是现在,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就摆在正门口! 霍临渊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 容无崖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摇大摆来他的府上,进他女人的院子,还摆一口棺材! 太过分了! 近段时间一直都被欺压羞辱,霍临渊忍无可忍,热血上头。 他甩开下人,一瘸一拐的冲到门前,正要推门而入,房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霍临渊一看到容无崖那张脸,就失去了理智。 “容无崖!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强抢良家妇女!大兴是有王法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事情传到皇上耳中治你的罪吗!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王爷这样仗势欺人,实在太过嚣张狂妄了!” “那又如何?”容无崖嘴角噙着阴涔涔的笑意,“你能拿本王如何?” “我……大兴是有律法的!”霍临渊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硬声道,“你若是再胡来,我就算是拼上性命……” “送人投胎这事,本王最擅长。”他接过他的话,慢悠悠的笑着道,“但本王宅心仁厚,在你死之前,让你死个明白,免得你说本王仗势欺人。” 他话音落地,轻抚大掌。 不消眨眼功夫,叁化从屋子里走出来。 霍临渊像是见鬼了般,瞪圆了眼睛,嘴巴不受控的微微抽搐。 小厮搬来太师椅,容无崖坐下。 他长腿交叠,单手托腮,口吻带着揶揄,“霍公子吓到了吗?是不是觉得见鬼了?” “叁……叁化!”霍临渊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不是离开京城了吗?你背叛老子?!” “我没有。”叁化摇头。 但霍临渊完全听不进去,他僵在原地,浑身都在抖,“叁化,你居然背叛老子!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早知道你会背叛老子的话,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救了你一命,你却想要老子死!” 叁化看他语无伦次的癫狂模样,心中生出一股股悲凉。 霍临渊不相信他,或者说,不够相信他。 “我没有!”叁化冷冷出声,他很少用这样的口吻说话,把对面的霍临渊吓的一怔。 他摇了摇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失望,所以此刻他很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失落。 他淡声说道,“我没有,我要是想背叛你,不必等到今天,完全可以在第二次催眠的时候,动点手脚,那样的话,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指着我的鼻子骂吗?” 霍临渊脸色更难看了,依然愤愤的看着他,“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叁化见他居然还不相信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王爷派人找我。” 霍临渊想都不想的说,“不可能,王爷之前不是被你催眠了?他又怎么会记得你?” “他是不记得,可他那天带了人过来。”叁化看着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悲悯,“霍公子,我当初劝说过你,让你别跟王爷作对,你狂妄自大,非要一意孤行。” “闭嘴!”霍临渊根本不听他的,“你这个背叛救命恩人的人,忘恩负义!你是不是帮他恢复记忆了!” 叁化平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霍临渊破口大骂,“老子就知道!” 怪不得! 恢复了记忆,容无崖的一切行为就都能解释通了! 霍临渊看着容无崖,半晌,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往外溢。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还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 他破罐子破摔了! 霍临渊一改先前在容无崖跟前伏低做小的姿态,边笑边朝他挑衅,“那王爷今天过来,是要带走殷殷?” 容无崖的手在腿上,轻轻打着拍子。 “两件事。”他说,“第一件,带走殷殷,第二件,送你上路。” 第494章 折辱他 霍临渊笑的更夸张,“送我上路?王爷,我虽然不及你身份尊贵,但我也是霍家家主。” “所以?” “霍家现在不及从前,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世家,你把一个世家家主杀了,怎么跟京城里面那么多的世家交代?” “那是本王的事。”容无崖浅笑着,“你安心的去死,别操本王的心。” “容无崖!”霍临渊气急败坏,有点慌不择言,“你杀了我,殷殷不会原谅你的!” 他从没有想过,事情会败露。 明明他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了。 大兴的地盘这么大,叁化离开京城,就像是一滴水落进汪洋大海里。 容无崖怎么可能会找的到? 他甚至想,只要自己带着楚殷殷离开京城,这件事就会彻底画上句号。 谁知道功败垂成! 他和容无崖有过交集。 之前能够那么折辱他,无非是因为捏着楚殷殷的命。 他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容无崖找到了叁化,还恢复了记忆。 他手中所依仗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霍临渊内心生出怯意。 他很清楚,如果容无崖想要他死,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如今之计,只有把楚殷殷搬出来。 霍临渊咬紧牙关,拔高了声音说道,“我是殷殷的救命恩人!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三年前没有我救她,现在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你能够看到活着的她,全都是拜我所赐!” “殷殷最重情意,你杀了我,她绝对不会原谅你!” “那你就把我杀了啊!只要一想到你们两个人因为我感情不和,我就算死也值得了!” “哈哈哈哈!痛快!杀了我啊!” 霍临渊挑衅的开口。 “本王嫌脏了手。”容无崖轻笑了声,“有位朋友想亲自招待你。” 他说完,朝傅予点了点头。 傅予朝着小院外走去。 霍临渊看着他们两个随意自在的样子,心头的火一簇一簇的。 这到底是谁的府邸! 秋日的正午,日头高悬。 此刻霍家上下,却是一片凝肃。 下人们知道府上来了位瘟神,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躲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然后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傅予招呼几十个人抬了一个大铁皮包裹着的、类似于笼子似的东西。 外面蒙着一层白布,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是几十个人一抬起来,里面立刻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声音之大,就连脚下踩着的土地,都仿佛跟着晃三晃。 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被吓的不轻,有些连滚带爬,还有些女子直接吓哭。 府里面的下人,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甚。 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大铁笼子,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因为就在不久前,府上也曾经有过这么大个笼子。 当时笼子里面装的是只体型巨大的棕熊。 他们还记得,霍公子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钻进笼子里,和棕熊肉搏厮杀…… 那天容无崖从来里面出来的时候,满身血污,浑身都是伤。 全大兴的人都知道,他睚眦必报。 霍临渊那么羞辱折磨他,他怎么可能不记仇?怎么可能不报复? 在寿辰宴上的那点小打小闹,只是开胃小菜。 今天这阵仗,不死人恐怕没法收场。 傅予在前面开路,一群侍卫就这样抬着铁笼子,来到小院里。 西川附在容无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后者点了点头,唇角挂上温煦的笑。 “王爷。” 傅予叫人把笼子摆放在正中央,另一口棺材板往旁边移了移,空出来很大的地方。 容无崖打了个响指,“把这位新朋友,请出来和霍公子见一见。” 霍临渊生出强烈的不祥感。 他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几个侍卫,按住了胳膊。 霍临渊说不出的屈辱。 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府上的下人,这会儿全都瞎了吗? “霍公子别跑。”容无崖懒声道,“早晚都要死的,择日不如撞日,就死在今天吧。” “……” 霍临渊听得火气直冒。 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个大铁皮里面装的是什么。 容无崖是大兴战神,他遇见棕熊,都是捡回来的一条命。 他和他的功夫相差十万八千里,这要被送进去,还能留个全尸吗? “容无崖!”霍临渊心中害怕,嘴上不饶人的骂道,“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死了就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搅的你日夜不宁,让你和殷殷再也无法安然无恙的在一起!” “行。”容无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中还带着些几不可查的兴奋,“本王等着你。” “……” 霍临渊还要再说什么,容无崖一个眼刀扫过来,侍卫心领神会,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唔唔唔——” 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大铁皮被侍卫们合力移开。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只装着棕熊的大铁笼。 霍临渊见状,心肝肺都跟着颤了颤。 容无崖是从哪里找来的棕熊,怎么比他上次找来的,体型上要大两倍多? 他看着棕熊肥厚的巴掌,忍不住想,他能不能撑得住两下! “唔唔唔——” 铁笼从旁边开了个小门,和之前他羞辱容无崖时,一模一样。 “带他过去。”容无崖兴奋的搓手,“当日他怎么对本王的,今日你们就怎么对他!” 就在这时,小院外再度响起脚步声。 霍临渊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他希望能够有人过来,阻止容无崖这一疯狂无比的行为。 然而,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的几个叔伯,还有他的父亲,全都来了。 在他们身后,分别有人在他们的脖子上,架着把刀。 容无崖笑起来,“这么精彩的表演,本王一个人看,多寂寞啊,于是找了几个看客。” “唔唔唔——” 霍临渊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此刻的愤怒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一口咬断容无崖的脖子。 可是他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还被连拖带拽的拉到了笼子跟前。 侍卫们把铁笼子上的小门打开,狠狠踹在他的膝盖上,迫使他扑通跪下。 他人还是懵着的,又是一脚,踹在了他身后。 “爬进去!” 霍临渊感到无比的屈辱,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时,容无崖吹起口哨来。 这声口哨欢快清亮,对于他来说,却像是来索命般。 容无崖远远的看向他,“你可以站起来,但他们中的一个,会因此丢掉性命。” “容无崖!” “嘘。”他挑衅的朝他道,“快站起来啊!本王让你看一下什么叫血溅三尺!” 第495章 为霍临渊求情 霍临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脑袋是烧的,眼是热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 他死死的盯着容无崖,恨不得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怎么会有这么卑鄙的小人! 怎么能用他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霍临渊感觉喉咙一阵腥咸,猛地吐出血来。 他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容无崖!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辈子没机会了。”太师椅上的男人,气定神闲的道,“下辈子再努力吧。” 霍临渊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人狠狠踹他,他不受控制的一头栽进了笼子里。 突然闯进来入侵者,刚消停的大棕熊警惕的转过头来。 它原本是坐着的,在看到他之后,缓缓的爬起来。 即便是爬着,它都要高出他一个头。 霍临渊想要动弹,却发现腿是软的,但大棕熊越来越近,巨大的恐惧之下,他扒拉着铁笼子,强迫自己站了起来。 他和大棕熊面对面的盯着对方绕圈。 大棕熊在试探他,他也在警惕大棕熊。 容无崖看的没意思,捏了捏眉心,“这样磨磨唧唧,得到什么时候?这样……” 他叫人把霍坚从轮椅上给架起来,拖到大铁笼跟前。 霍临渊嘶声道,“容无崖你做什么!你个混蛋!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本王数三下,你主动出击,不然就只能送你的老父亲,进去陪你了。” “容无崖!” “一!” “老子只恨当时没有一狠心杀了你!”霍临渊后悔极了。 他当时是起过要杀了容无崖的心思的,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放弃。 因为容无崖是大兴的战神,是当今皇上的左膀右臂。 他的生死,不是小事。 杀了他,是痛快了,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但当今皇上不会放过他。 甚至就连霍家都要跟着遭殃。 可现在他后悔了。 “二!” 霍临渊的辱骂,对容无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活到现在,上到官员,下到小厮,几乎每天都在被人骂。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照样活的风生水起,照样站在他们企望不到的高度,过着他们梦想中的生活。 “别数了!”霍临渊不敢赌。 因为他知道,和容无崖赌,最后输的一定是自己。 容无崖不会心疼霍坚,但是他会。 霍临渊骂骂咧咧,虽然心里还是很怕,但是却小跑着朝棕熊跑去。 容无崖没再数数,反而啧了声,一双长眸微抬,好整以暇的看去。 笼子里的棕熊,原本就处于戒备状态,霍临渊刚动,几乎同时它的毛就竖了起来。 它不安而愤怒的咆哮起来,肥厚的大掌,一下子拍在铁笼子上,当即一阵地动山摇。 霍临渊没站稳,趔趄着摔倒。 棕熊见找到机会,手脚并用的朝他跑过来。 霍临渊直觉不妙,想要爬起来,然而棕熊捕猎时的速度,绝非是他能比的。 他才刚弓起身子,一股带着腥臭的狂风袭来,再之后,重重的力道让他眼前发昏。 “噗噗噗——” 身前一阵发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在往外淌。 霍临渊被掀翻在地,低头一看,就见肚子划破了个口子,这会儿正涓涓的流血。 棕熊的指甲非常锋利,人类的身体在它跟前,和薄纸没什么区别。 霍临渊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楚。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过多思考。 棕熊见到血之后,突然变得很兴奋,它在笼子里疯狂的蹦起来,然后一步踩着一步,朝他靠近。 没有人来救他。 他必须自救! 霍临渊顾不得疼痛,连忙翻身爬起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棕熊的后背。 棕熊体型巨大,在这样小小的笼子里,转身很困难。 霍临渊还记得上次容无崖对战大棕熊的时候,就是站在它的身后对它进行攻击反杀。 想到这里,他暗暗的给自己打气,然后猛吸口气,助力小跑,飞扑到棕熊背上去。 他死死的抱住棕熊的脖子,咬牙想要勒死它。 棕熊受了突袭,愤怒的发出可怖叫声,它摇晃着肥胖壮硕的身子,力道极大。 霍临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去了。 他只好拼命用腿夹住它。 棕熊发现甩也甩不掉之后,气急败坏,转而用力撞击大铁笼。 “咔嚓!” 霍临渊没有及时收回来腿,就感觉到腿断了,无力的往下垂。 他现在只剩下一条腿,还在用力的夹着它,以免自己被撞飞。 哪怕他拼尽全力,可在场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霍坚见状抹眼泪。 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会儿早就哭成了泪人儿。 他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摔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一遍遍的跟容无崖求情。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了他吧!王爷……求求您了……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容无崖不为所动。 几个叔伯见霍坚这副样子,受到影响,也纷纷求情,以整个霍家来求情,甚至还愿意割让出霍家一半儿的财产,只求容无崖能够放过霍临渊。 “本王要你们的财产做什么?”容无崖凉凉的呵笑了声,“难不成本王是土匪强盗吗?” “不不不。”几个叔伯异口同声的道,“就是……我们孝敬王爷您的,只求您开恩啊。” “开恩就别想了。”容无崖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他惹了本王,不死难消本王心头之恨,你们现在应当感激本王的王妃,跟她在一起之后,本王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不然,今日你们霍家上下几十条人命,都得搭进去。” 霍坚和几个叔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的命都是本王格外开恩赏的,就别再替他求情了,恩?” 没有人再说话,院子里只有哐哐哐的撞击声。 笼子里的棕熊也撞累了,滑到地上坐下,它背靠在铁笼子上。 “唔——” 霍临渊发出声闷哼。 他快要被棕熊挤死了! “噗!” 腥咸的血再一次涌上喉头,他觉得哪儿都是疼的,浑身开始发冷发硬。 要死了吗? 这一幕落在在场所有人眼里,有的不忍心,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叁化本来不想管霍临渊的。 他和他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他今天又说了那样的话,他从未相信过他。 可是…… 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其实霍临渊还是很好的,至少在没有鬼迷心窍的想得到楚殷殷之前,都是不错的。 他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他,给他带吃的喝的。 他在叁化谷的那些年,他是他唯一的朋友,是漫长孤独里的唯一一点欣慰。 他无法遗忘那段时光,也正如无法见他痛苦却无动于衷。 叁化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帮霍临渊。 “王爷。”他来到容无崖跟前,“还请您放过他。” 第496章 你也有今天 容无崖朝叁化瞥了眼,淡声笑道,“不关你的事,就闭上你的嘴。” 男人声线冷厉,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叁化能够从中听出隐隐的火气。 还没想好下一句要怎么开口,就再度听见容无崖的声音。 “既投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本王最憎恨不忠不诚之人。” 叁化了然,这次,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定定的跪在容无崖跟前。 “王爷。”他沉声冷静的开口,“正因叁化不是不忠不诚之人,才冒死前来劝说。” 容无崖闲凉的哼笑了声,没搭话。 叁化自顾自的道,“此事还和王妃有关。” 他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朝着容无崖看去。 果不其然,在提到楚殷殷的事情上,他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怎么还和王妃扯上关系了?”容无崖问。 叁化毕恭毕敬的回答,“在第一次催眠王妃之后,王妃与霍公子离开叁化谷,返回京城之前,小人曾经向王妃讨要过一个承诺。” “小人彼时虽未曾与王爷有过任何交集,但关于王爷您的传说却是听过的。霍公子当时自负,小人却不敢,小人生怕事情有朝一日败露,猜想到时您一定会要了霍公子的命,所以,自私的在王妃不知情的情况下,向她讨要了承诺。”#@$& “小人当时所求,无论如何,还请王妃留霍公子一条命,王妃允了。” “小人与王妃接触的时间长,知道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此番结束催眠,她醒过来也定会承认这个承诺的。所以,王爷若是现在弄死了霍公子,只怕会成为王妃的一块心病。”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是王爷不信,大可暂且留他一条性命,与王妃核实此事。” “为了王妃,还请王爷您三思。” “……”%&(& 秋日午后,似乎就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叁化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心始终紧张着。 突然。 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叁化脸色大变,愕然抬头,就对上容无崖那双凉薄又狠戾的眼睛。 他感觉呼吸困难,不明所以中,艰涩开口,“王爷?” 容无崖垂眸,看他时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死物。 “跟本王玩心机?”他脸上没有表情,可正因为没有表情,所以看起来格外凶狠,“你在殷殷被催眠之后,向她求情,殷殷又怎么可能不答应?那时在她的认知里,霍临渊是她的夫君,她又怎么舍得对他赶尽杀绝?你耍心机,骗来的承诺,也敢拿到本王跟前?” “真当本王有那么糊涂吗!?” 叁化脸色发白,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他慌张的道,“王爷……小人承认,小人是耍了心机,可正如……咳咳……正如霍公子所言,王妃的命是霍公子救回来的,是小人出手帮忙救回来的,救命之恩,王妃也绝不会看着他就这么死的。” 容无崖冷哼了声,将他甩在地上。 叁化惊魂甫定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看到容无崖如一阵冷肃的风,提步朝着院子中间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和他一样,颤颤巍巍的落在那个矜贵冷傲的男人身上。 容无崖脚步不停,经过侍卫时,随手抓起他腰间的佩剑。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叁化更是不知道容无崖要做什么。 难道他的那番话,刺激了他,让他现在就想杀了霍临渊? 果不其然。 他们见到容无崖拔出剑,扔掉剑鞘,站定,而后抬手。 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剑,被他狠狠推出,直朝着棕熊射去。 那剑像是长眼睛般,从铁笼子穿过,噗嗤一下,扎进棕熊的眼睛,从前到后贯穿。 “啊!” 有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因为霍临渊就在棕熊之后,幸亏棕熊体态大,不然的话,他难逃一死。 棕熊的眼睛被刺,咆哮愤怒起来。 容无崖无动于衷,又投过去一剑。 棕熊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之后,开始绕着笼子乱叫乱吼。 容无崖叫人打开小笼子,看都没看霍临渊一眼,带上人走了。 傅予见状轻嗤,瞥向叁化,“这是最后一次。” 叁化连连点头,他的心口跳的格外的快,“不会了,小人也并非菩萨心肠,只是他与小人相依为命多年,就这样看着他痛苦残忍的死去,实在于心不忍。” 傅予看向霍临渊。 他的模样格外狼狈,两条腿都断了,一条腿是被撞断的,另一条则是被棕熊压断的。 他的嘴角还吐着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他的衣服和脸上也全是血,有他的,也有棕熊的。 他浑身没力,可是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于是趁着棕熊看不见,拼命的往外爬。 那个扭曲丑陋的样…… “真可怜。”傅予嘲弄的冷笑,似是在问叁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初他折辱王爷的时候,你说,他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叁化抿了抿唇。 傅予也没等他回答,提步朝外走去,在经过铁笼子的时候,刚好看见霍临渊爬出来。 他摇了摇头。 强行给他留条命又如何,容无崖要他死,今日死不成,还有以后那么多的日子。 总有一天他会死的。 除非有楚殷殷开口。 傅予才刚离开小院,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了哭嚎声。 “我的渊儿啊……你究竟哪里得罪了瑞王爷?!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啊!” “来人,快来人,请大夫来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准泄露出去一个字!” “……” 傅予来到霍家门口,上了马车。 容无崖正阖眼养神中,听见动静问道,“殷殷叫人送回府了?” “已经在你王府上等着了,做的隐秘,没有人看到。你也不必担心以后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容无崖点了点头,手微微攥紧。 “霍临渊打算怎么处理?”傅予问,“要我私下里找机会解决掉吗?” “等殷殷醒来再说吧。”容无崖有点疲惫。 “好。” 半个时辰后。 容无崖见到了楚殷殷。 她睡在他们的大床上,小醒醒好久不见她,这会儿正趴在她身前,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时而凑上去亲亲她,时而捏捏她的鼻子。 容无崖阴郁沉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爹爹!”小醒醒心有灵犀,朝他看过来,“爹爹!” 容无崖面上挂着和煦宠溺的笑,走过去将醒醒抱在怀里。 小丫头往他脖子上拱了拱,“阿娘……白天睡觉……羞羞羞!” 容无崖温声道,“阿娘为了早点回来见醒醒,一直在辛苦赶路,我们让她好好睡,好不好?” “好。”小丫头乖巧的点头,“可是……阿娘刚才哭了……” 她指着楚殷殷,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容无崖会意,低头看去。 陷入昏睡中的女人,不知梦到了什么,眼泪都沾湿了枕头。 第497章 是他替她收尸的 醒醒不知道阿娘为什么哭,可是她看阿娘哭,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她把小脸埋在容无崖的肩上,闷着声音问,“爹爹,阿娘哭什么?” 容无崖眉眼温柔,“在哭伤心的事。” “为什么……”小家伙不懂。 她和爹爹都在,阿娘为什么还会伤心呢? 容无崖揉了揉醒醒的脑袋,然后把她交给跟进来的奶娘,自己则俯身擦拭她的泪。 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这么伤心? 楚殷殷的梦无边无际,无休无止。 她一开始梦到了高高的墙,梦到了那个像口棺材一样的小院。 她看见自己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在侍卫打开粗壮的铁链之后,被推进了房间里。 床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狼狈男人,身体破败不堪,面容却俊美精致的令人难以移开眼。 即便是在梦里,她还是被那个男人的容貌所吸引,想不由自主的对他好。 然后她就目睹了他们之间的相爱相知,分分合合。 她还梦见了白生墨,梦到了楚霜霜,梦到了前世死的那天,天空飘着大雪。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而她不着寸缕,屈辱的死在了那个不见星月的夜晚。 楚殷殷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似是有意识的,又似乎没有。 她在梦中,看到自己破烂的、满是血污的尸体,被几个宫人就拿凉席随便一裹,然后丢到了又高又深的宫墙之外,疾风狂雪拍打,薄薄的草席,被掀开,露出干枯的瘪瘦的身体。 这一片荒地上,到处都是尸骨。 有的是像她这样,刚死掉还没有腐烂的。 有的则是死去多年,早已经化成一副白骨的。 她就这样混在这些尸体中间。 睡梦中的楚殷殷,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想起从前,然后一遍遍的恨刻入骨髓。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老鼠,开始在她的身上爬过,踩在她的脸上,撕咬她的肉。 楚殷殷觉得一阵阵干呕与恶心涌上来。 她不忍再看,以为自己就这样,会和其他所有尸体一样,慢慢变成尸骨。 可是…… 直到那天的到来。 梦里面那是个黄昏。 她看到一个男人,穿着华贵,黑色的厚底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沉稳的走到乱葬堆前。 男人巡视着目光,很快在看到什么之后,眸中闪过丝丝迟钝的痛楚。 他走到她的尸体前,驱赶走还在游窜的老鼠,小心翼翼的将帕子盖在她的脸上。 他又取出一条帕子,细细的拨去覆盖在她身上的积雪,认真又虔诚。 楚殷殷临死时,是没有穿衣服的。 楚霜霜为了羞辱她,自然是无所不用极其。 可面前的男人,目光中却没有任何色欲,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宝贝一样。 雪色和黄昏融成一体似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可是奇怪的是,楚殷殷看到他漆黑的眸子,还有他顺着眼角滑下来的泪。 她的心也跟着痛了。 男人将她身上的积雪清理完毕之后,脱掉自己的外袍,从头到脚裹住了她。 他的动作依然是轻柔的,根本不像他这个人的霸道与强势。 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离开。 他将她抱到了府上,于是她又看到了那个就在前不久还居住的熟悉小院。 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加上有老鼠虫蚁的啃噬,本就干枯瘦瘪,现在更是难以入目。 可男人却叫人打来了热水,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拭。 她被啃咬掉的皮肤,脸上毁掉的容,他都请人为她缝合,还特意亲自给她上妆。 他用了整整十天,把死去的她打扮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给予她最后的尊严。 他给她选了最好的风水宝地,然后把他能够拿出来的,霍家的一半家产,都给她作为陪葬。 下葬她那天,他穿的很正式,霸道的模样不复存在,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 那些话盘旋在她脑海中,令她悲恸不已。 “殷殷,这辈子没能护住你,因为我不够勇敢,不敢拿整个霍家赌。” “我懦弱,我卑劣,我胆小,我甚至不敢把对你的爱宣之于口,因为我知道,说出来也会被拒绝,可是……若早知道白生墨这般对你,我想无论怎么样,都会抢走你的。” “怪我不是男人,怪我左顾右盼,怪我全都怪我……” “下辈子若还能遇到你,我会勇敢一点。” “我怎么能够把你交到别的男人手里呢?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的男人!” 他说到最后,使劲儿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楚殷殷看到那天的天空,阴沉的如同漆黑的墨一样。 …… 她最后是在那一声声耳光中醒过来的。 入目看到床顶,还有点愣怔。 大概是因为哭多了,眼睛干涩酸疼,她缓了好久,才坐起来。 她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记得前世的恩怨,记得今生的纠葛。 她想起梦中看到的场景,那是她死后,不知情的部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得知。 霍临渊…… 她情绪复杂。 前世她是在为白生墨奔走关系时,才遇到的霍临渊。 那时的霍临渊,已经是霍家的家主。 她去找他,无非是希望当时作为京城世家中的龙头霍家,能够支持六皇子白生墨。 霍临渊一开始拒绝她,后来她经常去,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他跟她讲起,他为了姜穗和家中闹翻脸,跑到建孟岛的事。 她就记住了。 于是她这辈子在得知红颜老无药可解时,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建孟岛。 前世她和霍临渊之间,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那时候一心扑在助力白生墨成为一国之君的宏图大业上,在霍临渊答应支持白生墨之后,她就去劝说下一个家族去了,二人之间的交集很少,只是偶尔在街上碰到,会说上几句话。 再后来她被白生墨囚禁在府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 所以,在那个混乱的梦里,看到他为她收尸时,她的内心是惊讶又愕然的。 所以,在得知前世的他,就对她藏有的那份隐秘的感情时,她对于他今生的所作所为,就更加情绪复杂。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她想到了她的男人,想到了容无崖。 哪想一抬头,就见男人安静的坐在对面,眉眼漆黑的看着她。 “容无崖……”她喃喃的道。 所有的不安,迷茫,苦涩,在看到他的时候,都像是有了归宿。 她朝着他伸出手,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我回来了,想要抱抱。” 矜贵傲然的男人,沉默的站起身。 他缓步走来,衣角翻飞。 在靠到床边的时候,将楚殷殷拉进怀里,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的揉了揉。 他的气息沉冽,刻进骨子里的熟悉,让楚殷殷又掉下泪来。 第498章 我对你有求必应 柔软的小女人,瘦的可怜。 之前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儿,经过这番遭遇,甚至比之前还要瘦。 容无崖几乎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骨头,还有些许的硌人。 小女人的脸埋在他身前,久久不动。 容无崖太了解她了,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眸色深沉,目光寒凛,口吻却带着浓浓的宠溺,“抱都抱了,还哭?看来……” 他将她从怀中捞出来,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哭的红通通的眼睛。 容无崖冲着她摇摇头,口吻淡淡的,“啧啧啧。” 楚殷殷抿着唇,鼻子一吸一吸的。 “我怎么娶了个小哭包啊?”他逗弄她,坐在她身边,把她的脸掰过来,取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 楚殷殷怔然。 近在咫尺的男人,眉宇间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虽然模样很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他总是温柔深情的不像话,以至于楚殷殷很多时候,都觉得,这样的他,是一个旖旎的梦。 “才不是小哭包。”她对上他深深的眼眸,哽咽着说道。 容无崖散漫的笑笑,“还说不是小哭包?那现在是谁哭花了脸?” “那也不是。” “好好好。”他纵容着她,“我的满满,梦到什么了?醒来时候就是瘪着嘴,看的为夫心里头,非常的不爽,不爽到……想吻你。” 他额头抵着她的,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到脸上,旋即精准的攫住她的唇。 吻来的急,来的猛。 很快二人就气喘吁吁。 容无崖在快失控之前,松开了她,“梦到了什么?” 小女人还未从那个吻里回过神来,迷茫的眼神,叫人越发心猿意马。 他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也看的出来她的纠结与无措。 他以为她不会说,可她开口了,说的是毫不相关的事。 “容无崖,你还记得我们去七宝阁的时候,有个大师给我算的那一卦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直觉告诉他,和她这几天的梦境有关。 容无崖是很好的倾听者,他啄了下她的唇,“记得。” “意中人,人中意,无情花鸟也情凝。”楚殷殷替说出来,“这是当时那个大师说的卦象。” 容无崖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我抽中的,是月老第五十签。”楚殷殷看着他,“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容无崖顿了顿。 楚殷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我去如厕,你陪着我一起的,我恰好听到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这个笑容,让他心口发酸。 容无崖没说话。 关于她活了两世这件事,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后来也从一些事情中,得到了验证。 他这么聪明,楚殷殷与白生墨之间,发生过什么,猜都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即便知道是她前世的事情,可还是嫉妒。 所以在处理白生墨的时候,他恨不得用最残忍的方式。 现在那些前世欺负过她的人,早就死透了,他不知道,她这时忽然坦白是为什么。 容无崖静静的看着她,“恩。” “我活了两世,或许不是,或许那一世只是我做的梦。”楚殷殷口吻很平静,“在那个梦里,我过得很惨,可是却是我自己的愚笨蠢钝造成的。你想不想听听我的那个梦?” 容无崖内心动摇。 他想听,即便前世的自己,没有参与她的人生,他也想这一世,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来弥补,这也是唯一的能够弥补的办法了。 他抱着她躺到床上,在她唇上吻了下,“说吧,不想说的话,随时可以停下。” 楚殷殷打定主意要说,这会儿却有点紧张。 她整理了下思绪,才从头开始讲起。 “那是个噩梦。从我十五岁那年开始的,不,确切的说,是从遇见白生墨开始的。” “我活在了一个完美的骗局,一个从头到尾的谎言里。” “……” 楚殷殷的情绪一直都是平静着的,直到讲到霍临渊。 容无崖抬了抬眉,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人。 终于明白她突然坦白的原因了。 他舔了舔唇,没有打断她。 “……我以为家破人亡的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留给世人的是那样不堪不雅的遗体,可没有想到,有人来替我收尸了。” 楚殷殷声音开始哽咽。 等她将梦中所见,断断续续的说完,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前襟。 楚殷殷说完,便默默掉眼泪,“我……我是感激他的。” 她记起所有的事情,记得前世,自然也记得今生霍临渊的所作所为。 他对她不止一次的催眠,他情急之下打她巴掌,他为了留住她,宁可让她变的痴傻。 他折辱她最爱的男人,甚至想用见不得光的方式弄死他。 他对她撒谎,一次又一次,他拆散她和容无崖,可是……他这世又救了她。 她感激他吗? 感激的。 她恨他吗? 也是恨的。 “我……”她的思绪混乱,情绪也杂乱,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用那双眼睛,迷茫的看着他,“我……” 容无崖叹了口气。 他用衣袖给她擦泪,“别再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楚殷殷抿着唇。 他又说,“满满,你应当知道,我不舍得你难过,更不会让你为难,我们夫妻一场,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不必同我兜圈子,你要让我留霍临渊的性命,我自然不会杀他,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所以,不要哭。” “我对你向来有求必应。”他淡淡的笑着,“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张口的?” 楚殷殷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就知道,他是最好的,他是最爱她的。 他怎么忍心看她煎熬看她心事重重? 楚殷殷扑过去抱住他,把眼泪都蹭在他的脖子上。 容无崖无奈,“弄脏了晚点给我洗。” 楚殷殷充耳不闻,还是乱蹭。 蹭着蹭着,身下的男人,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应了声,起身看他。 男人幽邃的眉眼,定定落在她脸上,“你的那个梦里,有我吗?” 他不甘心她的前世里,自己只是一个姓名。 楚殷殷抿了抿唇。 答案很清楚。 她逃婚之后,就没再关注过容无崖,后来就知道他死了。 可她不愿意让男人伤心。 她主动吻上他,“今后我梦里梦外都是你。” 容无崖从这柔软的触感,温热的体温中,得到了抚慰与救赎。 他加深这个吻,大手也往她身下探。 第499章 补偿他 楚殷殷感受到他颤抖的触碰,克制却又霸道。 她看到男人浓黑眼眸里的自己,迎合的拱起身子来。 容无崖眼睛弯了起来。 前世错过的,这世他会把一切都补给她。 他心疼他的姑娘,也憎恨自己前世没能给她撑腰。 但好在他们还有这一世,还有以后漫长的时光。 他思绪繁杂,目光紧紧落在身下小女人身上,在看到充满爱意的目光时,不想再忍。 大手解开她的衣衫,再之后,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这是千帆过尽后的一场情事。 两个人都很投入。 容无崖索求的格外疯狂。 楚殷殷招架不住,但还是纵着他。 她轻抚他的眉眼,为他擦去额头的汗,在他漆黑专注的注视下,迎身吻他作为回应。 这样温柔又勾人的女人,得到过,又怎么肯轻易放手? 容无崖在最深的渴望里,想的全是用尽一切办法的让她留在身边。 …… 楚殷殷再次醒来时,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面空荡荡的,烧的胃也阵阵灼烫。 一睁眼就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男人低沉喑哑的笑声。 “不应该啊……”他挑逗她,明明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点,还故意对着它吹气,“不是喂饱你了吗?” 楚殷殷实在不想懂他话里的深意。 遥想五年前刚嫁给他那会儿,她还什么都不懂,连春宫图都要偷偷藏起来看。 可现在和他厮混的久了,男人的言外之意几乎瞬间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她红着小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些流氓话。” “为夫调戏自己的夫人,怎么能叫流氓呢?”他吃的餍足,心情自然好,尤其是看到美艳的小女人,脸颊绯红的害羞模样,更是忍不住心猿意马,邪恶的念头再度蠢蠢欲动,“这叫夫妻间的情趣,你应当习惯才是。” 楚殷殷丧气的道,“说不过你。” “为夫让着你。”容无崖捏住她的小脸,俯身吻下来,最后还贪婪的吻了吻那一片雪白,“满满饿了,我们起床吃饭去。” 他倒是精神抖擞,楚殷殷却窘的要死。 起身时发现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的吻痕,还好屋子里只有他们。 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难为情。 偏偏他还要帮她穿衣服,慢条斯理欣赏自己的杰作。 楚殷殷被他的无耻与色情羞的捂住了脸,闷声的怨他,“别再看了……羞死人。” 殊不知这样娇滴滴的她,对于满眼都是他的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容无崖几乎瞬间热血奔涌。 可他到底不忍心饿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最大的意志力,给她穿好衣服。 楚殷殷昏睡了好几天,准备的饭菜都是稍稍清淡的。 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就他们两个人吃。 容无崖全程代劳,她只需要张嘴就行。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的所有食物,记得她的小习惯,把她养的精致且认真。 楚殷殷又找到了,之前二人恩爱时候的感觉。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忙问容无崖醒醒呢。 容无崖好笑的回答她说,“奶娘照看着呢。” “她一天都没来找我?”楚殷殷想到女儿有奶娘了,就不记得她了,心里头吃醋的问。 “没有。”容无崖故意逗她,“不过是因为,我对她说,爹爹和娘亲有正经事要做。” 他故意在最后一个字上重重咬音,楚殷殷照例小手在他腰上拧了下。 “可别疼到自己了。”容无崖抓住她的手,吻了下,抱着她回到床上,再度压上来,“吃饱了吗?” 楚殷殷点了点头。 容无崖坏笑起来,“吃饱了做做运动……” 这一折腾,又到了深夜。 容无崖给她清理的时候,提到了织金和山风。 当初他们两个跟着她一起去建孟岛,后来她被霍临渊带去叁化谷的时候,霍临渊并没有让他们两个跟随,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在建孟岛等着她。 织金跟着她多年,山风也是自己三哥的得力侍卫。 楚殷殷很在乎他们,听罢便问,“找到人了吗?” 容无崖笑了笑,“他们明天进城。” 楚殷殷莞尔,只是心里头到底有几分愁思。 “你若是想去看霍临渊,便去吧。”过了半晌,容无崖才缓缓开口,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不过,你去见他,为夫得跟着,自己去不行。” 楚殷殷看着他微微瘪起来的嘴巴,知道他这是吃醋了。 她环抱住他的脖子,“我本来便没打算自己过去,肯定要夫君陪着的。” 容无崖脸色舒缓了许多。 楚殷殷却又在他耳边小声的吹气,说着撩人的话,“满满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夫君了。” 容无崖的心咚咚咚的跳着。 他缓缓压下来,“楚殷殷,这是你自找的。” “恩?” 女人怔然的看着他,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一字一字的道,“招惹了我,我这辈子缠上你了,别再想甩掉我。” “我怎么舍得甩掉你?”她温柔又撩拨,“我恨不得,天天和你这样……” 心上人的情话,是最烈的情药。 两个人本来晚上的时候,才从床上下来,现在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折腾。 这样没羞没臊的日子,足足过了三天。 要不是楚殷殷身体受不住,可能还会持续的更久。 她微微红着眼圈看他,娇斥他的罪行,“你就不知道悠着点?” 容无崖委屈的表示,“收不住。” 一来二人都很久没做过了,他那方面的需求量向来多。 以前天天腻歪的时候,吃一顿都吃不饱,现在隔了这么久,十顿都喂不饱。 二来她变得比之前更勾人,还会说那些叫人心神澎湃的情话。 他本来就受不住她的勾引,现在只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才尽兴。 收不住,是真的收不住。 楚殷殷听他的话去踹他。 容无崖握住她的小脚丫,“别乱动,上药呢。” “……” 楚殷殷想到自己不雅的姿势,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快点。” 她暗暗发誓,只有这么一次,下次再也不会这么纵着他了。 这男人疯起来,完全不要命的。 两个人昏天黑地的又睡了一天,才在次日下午的时候调整过来。 容无崖叫人进来伺候洗漱的时候,没多久,门外便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王妃!”熟悉的声音传进来,伴随着的,是一张格外亲切的脸。 楚殷殷弯了弯唇,眼睛不由的蓄满了泪水,“织金!” 第500章 欠你一场成亲仪式 织金快步跑进来,来到床边,一把和她紧紧抱住。 分别的这两年里,两个人都分别经历了不同的事情,可再见时还是最好的主仆。 她们百感交集,忍不住掉下泪来。 容无崖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可他等了会儿,发现小女人还在哭,便不由得有点烦躁。 他最不喜欢他的女人哭了。 更何况,楚殷殷生的那副模样,一哭起来,眼眶鼻尖还有脸蛋全都是红的。 就像是她在他身下时候的样子,让他怎么能忍得住? “别哭了。”他忍不住出声,“再哭眼睛就肿了,你又要喊疼,又要遭罪。” 织金从骨子里还是以楚殷殷为主的。 她赞同容无崖的说法,赶紧抹了把眼泪,又取出手帕给楚殷殷擦拭眼泪。 主仆二人这才都没再哭,而是说起彼此的经历。 容无崖就在旁边听着,但多少有点漫不经心。 他的目光落在小女人姣好白皙的身体上,见到上面有着他的痕迹,忍不住得意。#@$& 楚殷殷没注意到,不然的话,肯定会狠狠瞪他。 织金告诉她,在她和霍临渊离开建孟岛之后,她和山风就一直在等着。 他们一直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可是一直都不敢离开。 因为害怕万一她治好了,回来找她,他们不在了怎么办? 后来时间久了,大概在半年左右,两个人都坐不住了,商量着要去寻一寻。%&(& “我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能四处打听懂解毒的人。当时王妃你跟着霍公子离开的时候,说的是要去找叁化,因为没有别的更多的线索,我们就到处询问是否有人知道叁化的。” 织金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我在建孟岛上定居下来,山风则时不时的就会随着出船跟人到周边的地方去打听打听。” 楚殷殷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安抚着。 怎么可能会有消息呢? 叁化所在的地方,是个非常小的山谷,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织金和山风找不到她很正常。 “你不必愧疚。”楚殷殷注意到她的神色,笑着说道,“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就可以了,这叫什么?这叫苦尽甘来,以后我们主仆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哦,对了,我听王爷说,你和山风成亲了?” 提起来自己的私事,织金小脸微红。 她小声的道,“恩。” “害羞了?”楚殷殷看她,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妹妹一样,“跟我害羞什么呢?” 她们一起从小长到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彼此间的情分,早已经超越了血缘。 织金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也为她高兴。 “王妃,你就别问了……” “哈哈哈,”楚殷殷笑起来,她抱住她,“为什么不问?我偏要问,还记得我们两个在我及笄那天晚上说的话吗?我说他日若是你要嫁人,必定要为你风风光光的操办,所以,不管你和山风成亲的时候,有没有仪式,我都要为你重新操办一次。” “王妃?”织金愕然,这是始料不及的。 她没有想到,她把那日两个人高兴时说的话,放在了心上,还一直记到了现在。 心头有股暖流经过。 她刚想拒绝,就听楚殷殷拍板了,“王爷,听见我说的了吗?” 容无崖懒懒的道,“恩。本王会去操办。” 织金简直受宠若惊。 她何德何能? 让自己的主子楚殷殷为她操办,都已经够折煞她了。 现在又换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王,这福分太大,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别想太多。”楚殷殷又看穿了她的想法,“就让他办,他敢不听话?” 小女人把眼睛一瞪,凉凉的眼风扫过来的时候,容无崖低低的笑,“恩,不敢。” 他话里的宠溺和偏爱,任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织金是打心眼里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一时没控制住,便掉下眼泪来。 楚殷殷见状,不解的道,“怎么又哭上了?” “王妃……”织金感慨着,“当时和您一起离开京城的时候,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是这样的场景,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现在真好……” 楚殷殷被她勾起了一些思绪,赞同的说道,“是啊,真好。” “对了,是霍公子救的你吗?” 楚殷殷怔然,半晌才点了点头,“是他。” 织金之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楚殷殷就陪着她。 两个人决定改天再回一趟楚家。 不管怎么说,既然回来了,恢复了记忆,还是要再去探望父母的。 除此之外,楚殷殷心中还惦记着一件事。 织金伺候着她收拾妥当之后,因为是才刚回来没多久,她和山风又刚搬了家,所以有很多地方要收拾,楚殷殷和她说完话之后,特意给她多放了几天假,让她先安顿好再来照顾她。 织金离开之后,容无崖坐过来。 才刚落座,他的大掌就往她的两腿间落。 楚殷殷抓住他的手腕,“做什么呢?” “检查伤势。” “不许。”楚殷殷说,“你什么德行,我现在太清楚了,今天不行,今天有正事。” 她看向容无崖,“夫君,陪我去看看霍临渊吧。” 半个时辰后。 独属于容无崖奢华的马车,再次停在霍家门前。 霍家的守卫看到来人是容无崖,害怕的不能行。 尤其是当他看到容无崖身边站着的美艳女子时,表情更是恍恍惚惚。 这不是那个瑞王妃吗? 她回来了? 三年前她离开京城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到她的画像。 瑞王爷当时满天下的找她,闹得沸沸扬扬。 他当然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画像,对于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更是印象深刻。 如今这张脸居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亲眼所见的震撼才更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匆匆瞥到的瑞王妃,那双眼睛,好像像极了前段时间府上的那位夫人十分相像。 蓦地。 电光火石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深深的朝着瑞王爷和瑞王妃的背影看了眼,若有所思。 …… 容无崖现在来霍家,是无人敢拦,无人敢挡。 他就这么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拉着楚殷殷,来到了霍临渊的房间。 霍临渊继上次和棕熊打了那一架之后,伤势极重,元气大伤,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 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脸色非常苍白。 在看到他们来的时候,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楚殷殷脸上,笑了笑。 “殷殷,你来看我了。” 第501章 他最后悔的事 楚殷殷看着他的笑容,有点恍惚,有点出神。 她心情复杂。 在来之前,就情绪翻涌,见到霍临渊之后,更甚。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实际上,换成任何人,感同身受都会和她一样。 面对着霍临渊,她的感情理不出头绪。 即便时隔多天,仔细的思考了一段日子,在真正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不能心如止水。 这个男人,前世替她收尸,今生又救了她,却也给了她难以释怀的伤害。 她本来想细细的算一下,二人之间的恩与怨。 可是能算得清吗? 算不清的。 所以,那就不算了。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在他的目光之中,温柔的笑了笑,“恩。来看你了。” 其实霍临渊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在等她的回答。 他自认和楚殷殷在一起的这几年,对她还算是了解,所以能够从她的行为中,推测出她此刻的内心。 她愿意回答他的话,至少说明,她没有完全对他失望,至少还是愿意和他交流的。 霍临渊想到这里,苦涩的笑了笑,招呼她说,“坐。” 楚殷殷点了点头,缓步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距离他不到半尺的距离。 她身上的那股芳香,萦绕在鼻尖。 她娇俏艳丽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霍临渊早就知道她的美丽,也一直都为她的美丽倾倒,可今天最为动心。 因为今天,她看着他的时候,眼里能够完全倒映出他的影子。 她专注的、平静的、甚至还带着几分慈悲的看着他。 霍临渊又笑了起来,“殷殷,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伤怎么样了?”楚殷殷像是和一个老朋友那样聊天,“我帮你诊诊脉吧。” “好。”霍临渊说。 他更格外珍惜这一天,因为他知道,过了这一天,将再也没有机会。 成王败寇,在感情里,何尝不也是这样? 他没能俘获她的心,那么便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楚殷殷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隔着肌肤,他能感受到她的滑嫩,也能感受到她对于他的疏离。 他偏过头,认真的看着她,想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 楚殷殷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似乎都很认真。 比如现在,诊脉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严肃,眼里也只有他。 若是之前,她能够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该有多好。 他现在只是得了她片刻的怜惜与眷顾,便开始留恋这个人世间了。 片刻后。 楚殷殷收回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脉搏没有问题,身上的伤都处理过了吧?” “处理了。”他认真回答她的问题,眼睛也看着她。 “消毒了吗?有没有再裂开。” “消毒了。”他又接着说,“没有再裂开。” “那就好。”楚殷殷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说道,“霍临渊,我都记起来了。” 霍临渊简直想大笑。 其实他清醒着的这几天,就一直在想,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楚殷殷会怎么对他。 他当时猜想,以她那样的女子,应该会直接跟他坦白的吧? 因为过去她总是这样。 直白而又坦诚,让人没有办法不爱。 果不其然。 “恩。”霍临渊有点难以启齿,“我知道你知道了。恨我吗?” “恨的。”她说,“我把你当朋友的。” “可我不甘心和你仅仅是朋友关系。”霍临渊笑道,惨白的脸上,算是有了几分颜色,“殷殷,你太美好了,你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你有多么迷人,即便当初你大着肚子的时候,我依然会为你心动。” 他身上的伤口,说的话多了,还是有点疼的。 但他不在乎,现在不说的话,他害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他小心筹谋没有得来她的爱情,他已经不再强求了。 可他希望他的这份因为她而萌芽生根茁壮成长的爱情,能够被她知道。 哪怕她并不稀罕,这个世界上无人知道的角落,曾经有一棵树因为她开的多绚烂。 他不甘心自己的感情,就这样将随着他的去世,而从此湮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哪怕喘气艰难,还坚持说话,“你刚到建孟岛,但是凑巧就走到了我的小院子前,还同我说了话,那时候我骂你麻烦,其实你知道吗?我从那时候就知道你好看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楚殷殷没搭话,安静的当个倾听者。 “我起初也不相信,更觉得窝火,难道我霍临渊是太久没有见过女人,所以对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面容还是那么衰老的女人,有感觉吗?” “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反反复复,内心纠结,想对你好,又克制着自己不对你好,直到后来,得知你是中了红颜老的毒药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我救你的时候,就藏私心。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霍临渊问,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其实我本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而功利,尝不到甜头的事情,是不会做的。所以……” “我的初心便是龌龊的,便想着,救活了你之后,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毕竟你的男人都不管你了,任由你自生自灭,我以为我能撼动你的,然而你解毒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是回京城,找你的男人。” 霍临渊说到这时,才朝着容无崖看了眼,又很快收回来。 “我疯狂了,我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采用了卑劣的手段,想要将你据为己有。”他甚至还轻笑了下,“你若是问我后悔吗?我不后悔的,殷殷,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楚殷殷心中难受,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因为值得。”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漆黑明亮,“那样做之后,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是以最亲密的称呼,一起生活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这份偷来的幸福,对我来说,已经是此生最值得的事了。” “我不后悔。”霍临渊又说,“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我不该打你。”霍临渊没忘记过那一巴掌,自从他因为嫉妒容无崖而扇了她一个巴掌之后,他每天都会为此而感到愧疚。 如今终于可以对着她说出来,“殷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不管是出自于何种感情,都不该对她动手。 他求而不得的事情,怎么能怨她呢? 第502章 我们两清了 霍临渊说完这一番话,狠狠的喘气。 楚殷殷见他呼吸困难,上前替他轻抚胸口。 好大一会儿,霍临渊才缓过来。 他的脸色更白了,却还是对着她,牵强的扯出个笑容。 “殷殷,你总是这么好。”他懊恼的说,“你这样,我怎么会不心动呢?” 楚殷殷抿着唇,不说话。 霍临渊笑了笑,却是看向容无崖,“动手吧,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 容无崖哼笑了声,没有理会他。 反而是楚殷殷说道,“霍临渊,我们两清了。” 她也向着他笑了笑,眼前浮现着的却是前世,那个黄昏他给她收尸的场景,于是声音便带着几分哽咽,“我本想好好清算你我之间的恩怨的,但是后来发现,任何东西,一旦掺杂进感情,就很难算得清楚。” “我是怪你对我催眠,我是恨你伤害我最爱的男人,可是我也感激你,感激你在建孟岛的时候,对我的照顾,感谢你在我生产之后,对醒醒的呵护与疼惜,感谢你帮我解了毒,也感谢你……” 她顿了顿,“我将这些反反复复的加加减减,不断的在心里做着计算,最后是算不清的,因为即便算清了,这些年我们间彼此之间的陪伴,这漫长岁月里的相互扶持与温暖,是不知道当如何计算的。” “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两清了。” “你依然是霍临渊,我依然是楚殷殷,但是我们不再是我们。” “我夫君他不会要你的命,可我之后也无法再与你做朋友。” “即便如此,我依然感恩遇见。” “霍临渊,好好生活。还有,最后一次谢谢你。” 楚殷殷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说完,朝着他福了福身子。 行礼完毕后,她搀扶着容无崖的胳膊,一起离开了房间。 霍临渊就这么,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模糊了眼睛。 他喜欢的女子,在和人决裂的时候,都是这般温柔。 可是这把名为温柔的刀,却扎的他浑身冰凉发痛。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闭上眼睛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流过。 眼前渐渐浮现的,是那个朦胧却又令人哀伤的黄昏。 他从一堆尸体里面,把那个干瘪枯瘦的女人抱出来。 她早已腐烂难看的不成样子,但是在他心目中,她依然是美丽的。 他给她收尸,把她安葬。 他曾经听说,这一世死后埋你的人,来世将会与你有割舍不断的联系。 他信了,事实上似乎确实也是这样,他想着与殷殷割舍不断,便真的与她无法割舍。 可为什么,活了两世,求了两世,还求不到良缘? 是他错了吗? 他错在哪里了? 如果注定不能让他和她有结果,那么命运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两个相遇。 霍临渊忍不住悲伤,忍不住大恸。 他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让他呼吸不上来。 他张大了嘴,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他想到自己前世在她坟前的那一个巴掌,想到那些对自己的叮嘱,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觉得,在楚殷殷这件事上,命运待他,实在是太薄情了。 前一世,因为懦弱,因为尊重楚殷殷的选择,所以看着她在白生墨的怀中枯萎。 这一世,他告诉自己,要勇敢,让她留在谁身边,都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择手段,他像争夺家产时候一样,用尽心机,步步为营。 甚至狠心的把楚殷殷都当成诱饵来利用,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 为什么! 一个白生墨他比不过就算了! 一个前世早该死掉的容无崖,他为什么还比不过! 他想不明白,他甚至开始怨恨。 怨恨既然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为什么他改正了前世的错误,还是没能得到他? 他不愿意接受,和她一次又一次的遇见,仅仅是为了错过,为了失去。 “噗——” 过度悲痛大哭,他忍不住吐出口血来。 易攀听见了动静,一开始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察觉不对,才冲进来。 然后就看到他脸色惨白,口中吐血。 “公子——” …… 从霍家回来之后,楚殷殷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容无崖吃醋归吃醋,但是理解心疼她。 好在楚殷殷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 在晚秋的一天,她早上睡醒后,主动往容无崖的怀里面蹭了蹭,“回楚家看看吧。” 楚殷殷这次回楚家,家里的父兄都不在,只有姜思意。 她和姜思意母女两个话不多,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容无崖知道,她的心中,永远横着一道坎,无法再对姜思意彻底交心。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突然在某个瞬间,对你失望之后,就再难交付。 感情上的创伤,是不可逆转的。 日后再怎样小心翼翼的修复,那道裂痕始终存在。 他看着小女人白皙平静的小脸,将她抱在怀中。 正想要安抚她时,马车忽然狠狠颠簸了下。 小女人身子往下滑,她慌张的连忙抱住他的脖子,低声的说道,“哎呀。” 容无崖兜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等小女人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沉声问东川,“怎么回事?” 东川看着马车前忽然冲出来的人,还有他身后追过来的一群人,皱眉说道,“王爷,有人突然冲过来。” “处理好。”容无崖说道,“尽快回府。” “是。” 东川没有下车,看着摔倒在地上的脏兮兮的乞丐,呵斥道,“还不让开!?惊了瑞王爷的座驾,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身后那群打手一样的粗壮汉子,立刻讪讪的,连声赔不是。 京城谁不知道瑞王爷,他们可不想死。 几个人朝着后退了步,让开了道路,唯独路中间那个倒着的乞丐,还赖着不走。 东川皱眉,准备下车,把他拉到一旁。 就在这时,那个乞丐却突然扬起了脸,他手忙脚乱胡乱的把散乱的头发拨开,看向东川,“瑞王爷?!是瑞王爷的马车?快叫王爷出来,我是他爹!这群人打我,他作为儿子,赶紧来给我出气!” 东川吃惊,这张脸他印象深刻。 不正是老早之前就被赶出王府的容家家主容骞吗? 他不是离开京城回老家了吗? 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乞丐话一出,周遭人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容无崖是异姓王,他还有个亲爹。 早年容无崖病重昏迷的时候,容家那一大口子,还为了能够入住王府,闹的人尽皆知。 后来听说王爷清醒之后,就把他们全都赶走了。 这都多久过去了,这容家的人,怎么又出来跳了? 第503章 他不是他的儿子 容骞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议论四起。 “这老头儿真的是王爷的爹?怎么穿的这么破?” “废话,不是真的,谁敢跳出来冒充,就王爷那脾气,假的还能活?” “说的也是。不过王爷把他们都赶走了,他又跑回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看这架势,不太好说。” “……” 听着众人的议论,容骞越发有底气。 他恨恨的看了眼那些追着他的壮汉,刚才的害怕与恐惧全都消失不见。 “你们等死吧!”他甚至还挑衅的口出狂言,“瑞王爷就是我儿子!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吧?招惹了我,就是招惹了王爷,你们今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容骞的趾高气扬,让在场的人,全都相信了他的身份。 东川冷眼看着这一切。 虽然他很厌烦容骞,但他毕竟是王爷的父亲,作为下属,他有必要去请示。 他没说话,转而走到马车前,轻轻的叩了叩门扉。 “王爷,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您要不要下来看看?” 车厢里的两个人,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 楚殷殷看向容无崖。 男人正垂首把玩她莹白的手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没有。 明明嘈杂热闹的大街,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容无崖的回答。 楚殷殷手指动了动,他这才掀开眼皮看她,“怎么?” “外面。” “哦。”男人声线慵懒,“东川,处理好了?” 东川立刻道,“没有。” 他明知道容无崖听见了,还是毕恭毕敬的重复了遍,“回王爷,有个自称是您父亲的男人,被人追赶,挡在了路上,您这边,要不要看一下?” “呵。” “现在什么脏东西都能来脏本王的眼了?”容无崖懒声道,“本王没有父亲。” 四周太安静了,以至于他这句声音并不大的话,依旧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倒在地上的容骞立刻就急了,脸红脖子粗的指名道姓的骂,“容无崖!你个逆子!你说什么!你敢说你没有父亲!没有老子我,那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蹦出来的?没有老子我养着你,你能活到现在,还能当上王爷!?” “好啊!”容骞越说越激动,“你成了王爷飞黄腾达之后,连你爹都不认了!三年前你把我们容家其他人赶出王府,就大逆不道!就灭绝人性!这三年更是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你爹就站在你面前,要被人打死了,你居然连管都不管?”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来你这种东西!” “我命苦啊!我命怎么这么苦!我还活着做什么!” “……” 容骞咬牙切齿的连说带骂,一整条街上都无人敢出气。 他本以为哭嚎会儿,容无崖就会害怕丢人,出来见他。 哪想足足有一刻钟,马车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容骞本来就又渴又累,到后来只张嘴连音儿都没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马车的方向,犹豫了会儿,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东川,王妃困了。”容无崖淡声说道,“赶紧回府。” “是!”东川机灵的领命,“那这位挡在路中间的容老爷子,如何处置?” “压过去。”容无崖没什么情绪,口吻甚至更冷更凉,“这还用本王教?”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围观的人群,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 最生气最难以置信的,就是容骞。 他本来刚才嚎的嗓子都哑了,此时一个弹跳就从地上坐起来。 他不管不顾的冲到容无崖的马车前,砰砰砰的拍打着车门。 “你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早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初……” “砰!” 车门被人从里面狠狠踹开,门前的容骞被踹了七八丈远。 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想死我也可以送你上路。”容无崖直接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信步踱到他跟前,气势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个时候想起来跟本王攀交情了?你也配?” “你……”容骞嘴角的血不停的往下流。 他看着他骇人的眉眼,看着周遭乱哄哄的人,心里头一阵阵发毛。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居然什么都不顾忌! 容无崖一脚踹在他的心口,直接将他踹翻在地,“滚远点,本王不杀了你,就是顾念着那唯一一丁点的亲情,你若是再来碍本王的眼,倒也可以送你上路。” “东川!”容无崖一掀衣袍,转身重新上了马车,“回府!” “是!” 东川目不斜视的驾驶马车,直直的往前走,中途没有任何停留。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他们想要看看,马车是否真的会从容骞身上压过去。 还有十米远…… 八米远…… 四米远…… 两米远…… 在马儿的前蹄抬起来,快要踩下去的时候,容骞屁股尿流的滚开了。 马车扬长而去。 人群中这才敢有动静,几乎是顷刻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看来这就是王爷的亲爹了!不过王爷对他也真够狠心的。” “狠心?王爷对谁不狠心?!除了那位王妃!” “说起来王爷找回来王妃,真是不容易。” “你们说,如果容老爷子没有让开的话,王爷难道真会让马车压过去?” “这还用想?王爷的态度难道不明显?我可是听说,容老爷子以前很缺德……” 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时不时的朝着还呆愣的容骞看去几眼。 容骞到现在魂儿还在外面飘着。 耳边的议论声,已经不足为据,他想到刚才那一幕,才是真的胆战心惊。 如果不是他害怕了提前闪开,容无崖居然真的想要压死他! 他心里头一阵阵发慌。 从小容无崖就和他别的孩子不同,长得不像他,行事不像他。 他早熟,阴戾,骨子里有一股狠劲和邪气,在还是个几岁孩童的时候,就叫人憷气。 别说是同龄人害怕他,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害怕他。 他起初没有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后来孙玲经常给他吹耳边风,他就动摇了。 人一旦动摇,就很容易起疑。 他开始看容无崖各种不顺眼,连带着开始厌恶他的母亲。 从最初对他们的无微不至格外体贴,到后来不闻不问,甚至任由下人打骂羞辱。 容无崖五岁那年,闹了饥荒,全家都吃不饱饭的时候,他几乎想都不想的把他和他母亲赶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当时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母子两个会活下来,而且他还成了这般尊贵的存在。 第504章 曾经很喜欢他 其实容骞以前是真心实意喜欢过容无崖的母亲的。 他私下唤她晚晚。 迄今为止,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场景。 那天本应该和寻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和往常一样,从府上出来,去巡视家里的店铺。 没想到才走了不到两刻钟,在最热闹的大街上,就看到了她。 当时她正被街边的几个地痞流氓调戏。 那几个地痞流氓惯常会作恶,令人作呕。 年轻时候的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充满着正义和正直感。 每每看到他们为非作歹,都要出言制止。 幸好容家祖上有家业,虽然家中没有人做官,无权无势,但是有钱。 整个镇子上最有钱的,基本就数得上是他容家了,所以他说话向来管用。 不管是县衙里面的人,还是那些恶霸,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那次他也毫不例外的呵止了他们。#@$& 几个人兴致被打断,正要发火,在看到是他时,一个个改了脸色。 他给了点银子打发他们离开,然后自己走到那个墙角蹲着的女人身边。 肌肤白皙的女子,身材姣好。 她两只手抱住了脑袋,面容看不真切,但她缩成一团的样子,狠狠的让他心疼。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竟然难得起了耐心,陪着她安抚她半天。%&(& 他和她交流,询问她来镇子上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些地痞流氓。 然后得知村子里天降大水,冲走了她的房屋。 全家只剩下一个人的她,孤苦伶仃,所以才到镇子上来投奔亲戚。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亲戚一家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 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不幸的被流氓地痞给盯上了。 女子声音娇滴滴的,还带着哽咽,作为正常的男人,都会生出恻隐之情。 他本来是怀抱着遇见了顺手帮一把的心思的,没有多想别的,直到他看到她的那张脸。 容骞并不认为自己是见色起意的人。 他从小家里面就有钱,父亲纳的几房小妾,也是各有千秋。 浸淫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对女人的容貌,并不是特别在意。 可看到晚晚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脑袋里居然空白一片。 记得小时候看古书,形容美人的时候,总说眉如远山,眼若春水,面若桃花什么的。 他无法想象出有多美,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蓦地觉得,那些词就是形容她的。 哪怕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也难掩动人的姝色。 他起了别的心思,借口帮助她的由头,把她带回了家。 然后…… 后面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在哄女人方面,他很有心得,也舍得花钱,尤其是面对着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 那段时间的他,几乎是一颗心,全部扑在她身上。 他对她言听计从,跟她情投意合,从相识到纳她为妾,前后只用了一个月。 情浓意浓的时候,恰逢她怀了身孕,他对她更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连后来孩子出生,他都格外欢喜,格外疼爱。 虽然那个时候,孩子不足月就产下来了,虽然那时候,他的夫人孙玲不止一次的说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但他认为他的晚晚待他那样真情实感,不会欺骗他。 直到孩子越长越不像他,而且他性格怪异,他和晚晚之间的感情,莫名就淡了。 兴许是心里生出了隔阂,兴许是他有所动摇。 他不再对她痴迷,甚至开始避免和她碰面。 孙玲欺负他们母子两个人,他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说来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奇妙。 亲密的时候,仿佛两个人能融为一体,坚信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拆散。 疏离的时候,却又变得好像彼此从来没有耳鬓厮磨的亲密过一样。 他也不知道和晚晚的感情怎么会变成后来那样。 或许从他对她生疑的时候,就埋下了分开的种子。 后面无数次的冷漠、忽视、不以为然,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长大。 直到遇上了大饥荒。 把他们母子从府上赶出去的时候,他其实没想那么多。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被带了绿帽子。 因为她而带来的甜蜜幸福感,被漫长的羞辱嘲弄代替,他对她有的只有厌恶痛恨。 恨不得让她死了才好,让那个小野种也跟着死了。 谁让她先背叛了他! …… 头顶的日头火辣辣的,照的他浑身发汗。 明明已经入了深秋,他还是觉得脸和身子烫的惊人。 “砰!”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容骞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见几个壮汉双手揣胸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狰狞凶狠的笑。 他想起身处何时何地,想起自己早已不再是当初镇子上首富容家的大公子了,想到他前几天才在赌场里面把最后的家当输光,冷不丁打了个颤。 “各位好汉行行好!你们再通融两天!我保证,两天!两天之后一定还钱!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是当今的瑞王爷!我毕竟是他亲爹,他能对我不管不问?” “死老头,你还在自己骗自己呢!”为首的壮汉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恶狠狠的啐了口,“你他娘的当我们都是瞎子?刚才瑞王爷对你什么态度,我们可都看到了!他不仅对你不管不问,还想杀了你!呵呵,你是王爷的亲爹又怎么样!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还钱!” 壮汉骂完又是一脚踹过来。 容骞倒在地上,浑身疼的难受。 他的脸惨白一片,五官都拧在一起,“我还!我没说不还!这样,你们再给我一天!给我一天的功夫,我绝对还!那个……我这就去王府里面找我儿子,我去找他要!你们相信我!” “他刚才想杀了我,是因为我们父子之间有误会,又不是真的想杀了我!”容骞电光火石间,竟然找到理由,他说服他们道,“如果王爷当真想杀了我,又怎么会留我到现在!诸位好汉,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壮汉做的就是催债的活儿,哪有那么多脑子。 听容骞的话,竟然听出几分道理。 再者,他们也有自己的一点点小思量。 毕竟那人是瑞王爷的亲爹,瑞王爷现在嘴上说不管,谁知道他会不会之后又管起来? 瑞王爷善变,阴晴不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愿意得罪容无崖,所以对着容骞说道,“好!那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要是敢跑,抓回来就打死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去找王爷拿钱!听见了没?!” 容骞双手合十,感恩戴德的说,“听见了,好好好!一定一定!我儿子一定会给我钱的!” “呸!”为首的壮汉唾了他一脸,招了招手,叫上一众小弟离开了。 第505章 容无崖是野种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容骞才长长的舒出口气。 周围还有零星的看好戏的人,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见状骂起来,“看什么看!” 一堆人做鸟兽状散开,但嘴里还在议论纷纷。 容骞热的满身都是汗,额头上也汗涔涔的。 他胡乱抹了把,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疼…… 哪哪都是疼的。 最疼的当然要数容无崖踹他的那一脚。 那个死兔崽子,不知道哪儿来的杂种,下手可真是一点都没轻的。 他是想杀了他吗! 容骞愤愤的想,想着想着,又不免惆怅起来。 虽然他说要去找容无崖拿钱,但容无崖的钱是那么容易拿的? 想当初他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时候多好! 整个王府都是他的,王府里的财产也都是他的,他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日子过得要多舒心有多舒心。 后来他醒过来了,噩梦就开始了。 容无崖为什么要醒过来? 他恨死了。 容骞骂骂咧咧的往王府走。 他脑子可不笨,对方给了一天的时间,让他筹钱。 他在京城举目无亲的,此番过来,就是要投奔容无崖,不去找他去找谁? 再怎么说他都是他爹,他不相信他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两刻钟后。 容骞来到瑞王府门前。 他靠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上喘气,对着两个门童道,“喂!叫你们王爷出来接我!” 两个门童没见过容骞,听他说话,不由得嗤笑。 “让我家王爷接你?你算哪根葱?” “喝醉了就跑远点,惹了我家王爷,保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容骞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啊。 现在谁都可以欺负他了? 早年他风光的时候,这两个屁大点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们现在居然敢对着他呼来喝去,明朝暗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容骞捂着胸口骂道,“我?我是他爹!快叫他出来!” 两个门童哈哈大笑。 一个说,“就你这样还王爷的爹?我看你是王爷的狗还差不多!” 另一个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和王爷有哪点相像的!” 容骞被狠狠的气到了,同时又愤怒的不得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晚晚给她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一股怒火直冲胸腔。 他给她白养了五年的儿子,那五年他们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难道不都是银子? 要不是因为养他们,他也不用欠一堆债! 对! 就是这样! 所以这笔债,要算在容无崖头上,要让他替自己还! 容骞打定主意,对着大门嚎起来。 “容无崖!你个杂种!你娘带着你个杂种嫁给老子!给老子戴绿帽子!” “老子白养你五年,你他娘的现在发达了,不认老子了!” “你个野种!你娘水性杨花,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有了你,让老子当冤大头!” “老子告诉你,养你那么多年的钱,你必须还给老子!” “你要是不嫌丢人!老子更不怕!大家都来看啊!堂堂瑞王爷的亲娘,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婊子!” “瑞王爷是个野种!现在高高在上又怎么样,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劣!” “……” 容骞闹出来这么一通,属实是让两个小门童目瞪口呆。 他们一开始以为他在发疯,后来听清他骂的内容后,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门口因为他大喊大叫,围过来的人渐渐多了。 容骞见状,骂的更起劲,什么难听骂什么。 很快。 容无崖的亲娘从一个贱婊子,变成了人尽可夫的青楼荡妇。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门童知道此事严重了,连忙去禀告容由。 容由一得到消息,立刻带人来查看。 他认识容骞,一眼就认了出来。 容骞看到他,趾高气扬的骂道,“容由,我告诉你,赶紧去让容无崖出来见我!这个杂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想翻脸不认人是不是?他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她娘之前做过的腌臜事,全都抖出来!” “容老爷,你疯了?!”容由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胡乱编排什么!王爷的事情岂是你能编排的?” “诸位,别听这个疯男人乱说!”他说着面对着众人澄清,“此人因滥赌成性,王爷不给他钱,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他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我呸!”容骞啐了口,争着抢着打断他,“我说的话当不得真?老子当冤大头,当了这么多年,说的话怎么可能当不得真!他娘就是个荡妇,至于这个小杂种,小时候就是个变态,你们知道吗?他四岁的时候……” 容由听着他的疯话,制止不了,无可奈何的狠狠跺了跺脚,跑进了王府。 他一路跑一路摇头,完全不懂,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父亲? 他不是容家土生土长的家奴,而是被容无崖行军途中救下来的。 因为无处可去,容无崖就把他带在身边,他也就自然而然担任起照顾他的职责来。 关于容无崖的过去,他没主动问过。 但几年前容家人找到王府,硬要住进王府的时候,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 他只知道,容家在容无崖五岁时,因为大饥荒,养不起那么多人,就把容无崖和他的母亲扔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在那样饿极了连人都可以吃的年代里,把母子二人丢出去,无异于是送他们去死。 他们都做了那么没有人性的事情,居然还敢舔着脸趁着王爷病重,将王府据为己有? 当时容由已经觉得难以理解。 眼下对于容由的这顿谜之操作,更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这都是什么人!? 王爷摊上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容由摇头叹气的来到紫气苑,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男人低沉的笑意,夹杂着女人和孩童的笑声,充斥在耳膜里。 容由紧绷着的脸,顿时也变得柔和下来。 他忍不住又想,王爷之前虽然过得苦,可是遇见了王妃这么温柔又这么好的人。 也幸好是遇见了王妃,她足够温柔足够包容足够善良又足够心软足够强大,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够抚平他所有伤,才能够给予他的余生幸福。 容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才缓缓开口,“王爷,出了点事。”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可以察觉的喜悦,他缓声道,“进来说。” 容由提步进入屋里,看到小丫头醒醒,正抱着容无崖的脖子,小脸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的,而容无崖也是眉眼温柔似水,大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抚着,另一只手摩挲着楚殷殷的小手。 这一幅画面十分温馨。 容由的心动了动,“王爷。” “恩?”容无崖看他表情,“由叔,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是。”容由轻咳了声,“容老爷在府外。” 第506章 我会永远陪着你 容无崖抱着醒醒的手一顿,转而嗤笑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楚殷殷想到回来路上的那件事,皱了皱眉。 她没见过容骞,嫁过来之后,只见到了他的妻子孙玲和不成器的儿子容浩修。 孙玲和容浩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容骞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要真是个好爹,又怎么可能在饥荒年代,把年仅五岁的他扔掉呢? 今天他当众说的那番话,更叫她对他没好感。 所以这会儿听到之后,也跟着说,“叫人把他赶走就是。” 容由面露难色。 容无崖注意到他的脸色,挑了挑眉,“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 “不是……”容由只好实话实说,“容老爷子在外面胡言乱语,说了些非常不利于您的话。” “哟。”容无崖倒是意外了,“本王已经没有什么名声了,他还能说点什么?” 容由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容无崖叫来奶娘,把醒醒交给她,然后等小丫头离开之后,才道,“说吧。” 容由轻咳了声,“他说您是野种,您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还说您的生母水性杨花……” “啪!” 容无崖一掌拍到桌上,就连楚殷殷都气的不行。 她咬着银牙道,“这人实在不要脸!且等我去抽死他!” 楚殷殷说罢就起身去找她的金铃长鞭。 容由胆战心惊的看着容无崖,“王爷,此事怎么处理?他叫嚷了老半天,现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怕是关于那些话,都知晓的差不多了,您看……” 容无崖嘴角噙着抹冷笑,他看着拍桌而通红的掌心,狠狠的捏了捏手指。 “怎么处理?”他低声的道,“别问本王,本王的答案向来只有一个,杀了。” 容由抿着唇,“他毕竟是您的父亲。” “那又如何?”容无崖不以为然,“杀他跟杀猪没两样。” 容由心颤了颤,不知道要怎么劝。 就在这时。 楚殷殷捏着长鞭走了过来,她扬了扬下巴,对容无崖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处理。” 容无崖看她明媚小脸上染着的愠色,笑着朝她伸出手。 楚殷殷不解,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容无崖就势站起来,将她半拥半抱在怀中,“为夫想亲眼看看,夫人是怎么给为夫撑腰的。” 他这么说着,还不忘逗弄她,“为夫只有你了,他们都欺负为夫,夫人要好好替为夫出口恶气。” 楚殷殷越发心疼他。 哪怕他现在故作轻松,哪怕他此刻装作不在意,可是她想,他又怎么可能完全无感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不是无所谓,是因为所求都得不到圆满,时间长了便不再求,不再期待。 楚殷殷走过去,轻轻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她呼出的气息,热热的,酥酥麻麻的,落在他身前。 容无崖眼带笑意的垂眸看她,抬手轻抚她额角的碎发时,小女人忽然道,“你还有我。” 他的手便僵住了。 楚殷殷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时候,一字一字的重复道,“你还有我。” 容无崖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 他眉眼深深的看着她。 楚殷殷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他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让容由都生出几分紧张。 但楚殷殷还是没有躲闪,她静静的看着他,面上带着温和柔软的笑容。 容无崖捏住她的下巴,托起来微微俯身,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下。 “我没想过对你放手。即便你不情愿,我也会想尽了办法,让你待在我身边。”他声音有点哑的说道,“但如果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会很高兴,满满,这是你说的。” 他看着她,缓缓的道,“你说要陪着我的,所以要陪我一辈子。” 楚殷殷笑着抚摸他的脸,温声的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你。” 容无崖觉得,有她这句话,就是让他为她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曾憎恨过命运的不公,曾为自己辛酸艰苦的过去,而埋怨过上天。 可现在他过去的苦难,都有了归宿。 “我记住了。”他紧紧的抱了抱她,“你也要记得。” “我记得。”楚殷殷用同样的话对他说,“你也要记住。” 无论何时,记住你不再是一个人,记住世界上还有一个最爱你的人。 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是何种身份,她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她爱着你的肉体,更爱你的灵魂,爱你红尘俗世里最与众不同的那颗心。 楚殷殷什么都没再说,但是她看到男人的眼神,变得幽邃,她想,他懂她未说出口的话。 容由在旁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或许应该在桌子底下,地底下,反正哪里都好,在这里纯粹是遭罪。 好在两个人还没有忘记正事。 容无崖在楚殷殷脸上亲了口,拉着她往外走。 容由见状,松了口气,赶紧信步跟上。 一行人走的很快,不多时就到了主院。 容骞沙哑的声音,还在叫嚷着。 “哼!咱们这位王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下贱胚子!他娘人尽可夫!当时我也就是鬼迷心窍,被他娘那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骗了……所以才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 “他出生的时候,根本不足月,别的孩子都是怀胎十月九月的,他大概只有七八个月就生了!”容骞又狠狠呸了声,“当时他娘跟我说,他是早产,可我瞧着他生的壮实,一点都不像是早产的样子,原来是别人的种!” “也不知道他爹究竟是什么废物,害的我丢了这么多年人!” “他不是我容家的血脉,我凭什么不能把他赶出容家?” “容无崖就是个野种,有娘生没娘养,现在高人一等又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卑贱!” “啪!” 容骞还没说完,就听耳边一阵疾风刮来,紧跟着的便是剧痛。 “啊!” 他没忍住叫出声来,惊愕不定的转过头去,就见一个明艳的女子,手持长鞭,正冷着脸盯着他看。 容骞不认识她,但他认识她身边的男人。 容无崖! 容骞呼痛的声音戛然而止,但他想到他今天是要来做什么的,就指着容无崖说,“你这个野种!我养了你和你娘整整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告诉你,今天老子来这儿就是给你一刀两断的,当初养你们花了不少银子,现在一口价,五千两白银!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赖着不走了!” 第507章 没钱就拿命来还 容骞一点都不介意家丑外扬。 反正这是在京城,认识他的人少了去,他只要钱不要脸。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狠狠宰容无崖一顿! 他搓着被抽痛的胳膊,死死瞪着门口那两人,见他们不答话,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命苦啊,我的命怎么这么……”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当空一鞭子抽下来。 容骞疼的浑身发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容无崖身边的女人。 她倨傲的扬着下巴,明明五官娇俏艳丽,可此刻眼睛里的寒意,却令人感到害怕。 他龇牙咧嘴,心中发憷的道,“你!你是谁!你凭什么抽我!” “抽的就是你这个胡言乱语,不知廉耻的老东西!”楚殷殷说话间,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容骞这会儿学精了,他可不会白白的就任由她抽,麻溜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闪着。 楚殷殷一把鞭子玩的得心应手,不管他怎么躲避,鞭子总是很快紧随而至。 容骞哎哟哎哟的叫着,到后来完全没有了那股莫名而来的嚣张无赖气焰,声音里也带上了浓浓的哭腔,“饶命啊!女侠饶命啊!大大大女侠!我错了!求您别打了!您打死我了!” 楚殷殷手下发狠,任凭他怎么叫唤,都没有停下。 非但没有停下,还越抽越来劲儿。 两刻钟之后。 容骞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像是条死狗一样,张着口艰难的喘气儿。 他身上都是血,渗透了衣服,看起来相当可怖。 周围人不免有些害怕,吓的大气都没敢出。 楚殷殷慢条斯理的提着裙角,缓步走到容骞跟前。 她俯身看他,容骞吓的瑟缩着脖子,连和她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楚殷殷笑了笑,“怎么不骂了?” 容骞脸色变的更白。 “骂啊。”楚殷殷踢他,“快,再骂一句野种我听听。” 容骞死咬着唇摇头,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楚殷殷见他不答,抖动手腕,鞭子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 她收紧了手,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容骞呼吸困难,不由心中大骇。 楚殷殷拖着他往前,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容骞给拖起来了。 容骞痛苦的用手扒着脖子上的鞭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饶……饶命啊……” 楚殷殷眼波不动。 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是要和王爷一刀两断?不是要讨要五千两白银?” 容骞被她笑的浑身发毛。 他一面想着他的银子,一面又惊恐的看着楚殷殷,嘴唇哆哆嗦嗦,愣是没发出半个字。 楚殷殷失笑,“此事还需进府详谈。容老爷,请吧。” 她说完将鞭子丢给东川,东川学着他的样子,不顾容骞的反抗,将他拖进了府。 “都散了吧。”楚殷殷双手背在身后,环顾众人,温温柔柔的好心提醒,“诸位当知人生在世,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大家想看个热闹,无可厚非,但若是说错什么话,招来祸端就不好了,所以,还希望你我皆能慎言。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看着面前这个明艳美丽的女子,她俏丽的粉面,犹如三月桃花,说话时脸上带着盎然的笑意,只是沉静漆黑的眼底,却闪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明明看着温柔可人,怎么气场和瑞王爷一样骇人呢? 难道夫妻呆久了,连气质都变得相像? 众人讪讪的笑着,心里却都有了计较,知道什么事该闭口不提。 楚殷殷转身走到容无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朝着他眨了眨眼。 容无崖捏了捏她脸,紧紧扣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进了府。 容骞趴在地上,抖得厉害。 他远远听见脚步声过来,万分惶恐的回头看去。 容无崖眉眼清冷,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气场很强大。 尽管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容骞却吓的抖了抖脖子。 容无崖优雅的落座,目光不悲不喜的看着他,“说说吧。” 薄凉低沉的声线,钻入耳膜。 容骞浑身都疼,此刻脑子却格外的清醒,他结结巴巴的问,“说…说什么?” “说说本王是野种的事。”他似乎对于这种恶劣的措辞,一点都不在乎。 容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实际上,他四五岁的时候,就阴涔涔的叫人害怕。 “我……” “说!”容无崖猛地抬眸,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不说的话,舌头给你割了!” 容骞连忙呜咽着道,“我说!我说!” 他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遍,最后得出结论,“满打满算,你六个月就出生了。所以,肯定不是我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你那不检点的娘……” 容骞义愤填膺,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捂住了嘴。 他惊魂甫定的看着容无崖,不料后者反而还笑了。 只是那笑容,在他看来,有点瘆人。 容骞大气都不敢出,但想到自己还欠下的债,硬着头皮道,“虽然你不是我儿子,但我也养了你五年,对你有养育之恩,所以我给你要五千两白银,一点都不多!” “你真是活腻了。”容无崖嗤声,“你若是本王的父亲,本王没准还能留你条贱命,现在你既然不是,还敢跟本王讨钱?本王看起来像是讲情义的人么?” “你!容无崖!你虽然不是我儿子,可那五年,我待你和你娘如何?” “本王忘了。”容无崖摇摇头,“本王只记得,病重那三年,你和容家的那群废物,在本王府上蹭吃蹭喝,作威作福,笼统算来,花掉了本王三百万两白银,本王本来想着,都是一家人,顾念着情谊,不跟你计较,原来咱们不是一家人,那你把欠的银子还一下吧。” 容骞急的直接从地上坐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连忙开口道,“三百万两?” “这都是保守估计。” “你……我养育你的那五年恩情,花你点银子怎么了?” “本王当时可没让你养,是你自己非要上赶着当冤大头的。”容无崖淡定的道,“三百万两,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容骞简直想晕过去。 他上哪儿弄三百万两? 容骞现在也不想要五千两白银了,只想着赶紧离开王府。 他挣扎着道,“不管怎么说,那五年的恩情……” “别跟本王提恩情,本王薄情寡义惯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钱!” “我……” “还钱!” 容骞被逼急了,索性往那一躺,“我没有钱!” “没钱那就拿命来还。”容无崖气定神闲,似乎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 第508章 容无崖的底线和温柔 容骞猛地抬头,愕然的看着容无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话里的真假。 高座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邪戾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仿佛刚才谈论的,并不是他的生死。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浮上来。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话语中的真实性。 容骞此刻感受到了那股逼人的压迫感,强势而霸道,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还钱,也不想丢命。 唯一的办法就是…… 容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顾不得浑身被抽打的疼痛,爬起来就往外冲。 他跑步的姿势诡异,踉踉跄跄的,半个身子都是倾斜的,左右脚也是一深一浅。 从容无崖的方向看过去,相当的滑稽可笑。 他瞧着瞧着,当真哈哈大笑起来。 容骞一听这笑声,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下一崴,跌倒在地。 他不敢停顿,爬起来就接着跑,生怕会被抓回去要了他的命。#@$& 身后猖狂的笑声,越来越远。 容骞心下一喜,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从未觉得活着是如此的难得。 他逃也似的越过了门槛,头也不回的离开。 正厅里没有了容骞,容无崖还在笑。 笑着笑着,眼角就挂上了泪水。%&(& 楚殷殷笑不出来,她只觉得心疼。 她走过去,乖顺的坐在他的腿上,窝进他的怀里,用脸颊轻轻的蹭着他的下巴。 “别笑了。”她柔软的带着暖意的手指,轻轻的擦拭他的眼角,“夫君,你还有我。” 容无崖垂眸,捏住了她的下巴,他轻轻的啄了口,“满满。” “恩。” “我不难过。” “我知道。”楚殷殷回吻他,“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看似邪戾不羁的外表下,那颗温柔而脆弱的心。 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杀容骞,只是想赶跑他。 知道他是重情重义的,所以即便那五年的情谊,他也对他下不去手。 那么多种死法,容骞可以死于任何一种。 他甚至值得用最惨烈的一种死法。 但绝对不能是他亲自送他上路的。 这是他的底线和温柔。 旁人不懂,旁人也不愿意懂,旁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懂。 唯有她懂。 所以他是她的,他爱着她。 楚殷殷本意只是想安慰他,她亲吻他,试图让他感受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男人的那团火,来的迅猛而快速。 当她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觉得容无崖应该没有想那档子事,他兴许只是心里不舒坦,想和她一起躺一躺。 然而这么想着期间,男人的大掌便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的扣子。 “……” 楚殷殷云里雾里昏昏睡去之际,还在想,他不是应该很伤心的吗? 容骞在瑞王府门前闹的很大,京城里人多嘴杂,隔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都识趣的没有说那天具体闹什么,但大部分人都知道,瑞王爷的父亲去闹了。 消息自然不例外的也传到了宫里。 早朝结束后,白听忱找了个理由,让容无崖留下来。 容无崖现在是最受器重的王爷,平时总被皇帝单独留下,所以众人都习以为常。 两人还是在御书房见的面。 敬公公前脚通报瑞王爷来了,后脚白听忱就走到门口,亲自迎接。 他见到容无崖,就热情的拉住了他的胳膊,“阿哥!” 容无崖失笑,对于他的这个称呼,也懒得纠正。 他面容清浅,丝毫看不出昨天的低落,仍旧是那个万人之上强势邪戾的瑞王。 白听忱边拉着他往里面走,边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那个爹到府上去闹了,他闹什么?你同我说说,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其实我只是找个由头,想替你出这口恶气!” 第509章 千万别给我找女人 容无崖看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面上的神情柔和了些。 白听忱一直都对他很崇拜,从得知两个人的身份开始,他对他便完全信任,毫无保留。 他虽然出生在皇宫之中,虽然有着作为皇子的深沉心思,虽然也深谙争权夺利的手段。 可他与他们又是不同的。 他在面对着他时,澄澈,真诚,依赖,满腔都是敬与爱。 容无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性,唯有赤诚让他无法招架。 他喜欢这个弟弟,也没想瞒着他,只是容骞说的这件事情,他想,母亲一定是知道的。 白娇晚知道他的生父是谁,却从没主动对他提起。 所以在她的心里,大概是不希望他认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父亲。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执着?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男人从没有管过他们母子的死活,他又何必去管他呢? 容无崖想的很明白,看的也很透彻。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母亲,有弟弟,还有他的妻女,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生父,他就当没有这件事,也没有那个人。 白听忱问,他知道是出于关心,绝对没有半点打探隐私的意思。 但这件事还是到他这里为止的好。 容无崖幽幽的收回思绪,懒懒开口,“他能闹什么?自己沾上了赌瘾,输的倾家荡产之后来跟我讨钱呢,我不给他就大声嚷嚷着我不孝,好一顿骂,闹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白听忱做皇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容无崖的那一家子奇葩。 当初他们趁着容无崖病重,鸠占鹊巢后,居然还苛刻的虐待容无崖。 一边挥霍着他用命打下来的金山银山作威作福,一边却又过分的连口热茶都不给他喝。 白听忱至今想起来,还是气的热血上涌。 这会儿大殿内没有旁人,他也不掖着藏着,骂骂咧咧的道,“当初你醒了之后,不是把他们都赶回老家去了?他居然还敢腆着脸再来京城找你讨钱?!阿哥,虽然他是你的父亲,可他却从没把你当成过亲儿子来看待!” “就冲着他先前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丝毫都没考虑过你的死活!” “他毕竟是你父亲,我知道你下不去手,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得想个办法,把他关进大牢里!”白听忱这么说着,又补充道,“你放心,会留他一条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他进了大牢,省的他再去烂赌!这样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碍眼了!” 他觉得自己的主意相当不错,但出于敬重,还是没忘记征求他的意见。 “阿哥,你说呢?”白听忱看着他问,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与理解。 容无崖扬了扬眉,“牢里有吃有喝,到底是便宜他了。” 便宜? 白听忱眼底划过一丝幽暗的光。 进大牢的人有哪个是善茬? 皇家的饭不是这么容易吃的。 白听忱优雅的笑笑,没有明说,容无崖看穿了也不问,只是说,“这事别跟阿娘说。” “我说这个干嘛?”白听忱连忙道,“阿娘也肯定不乐意听,我哪会那么不识趣?对了阿哥,大治的皇帝又来信儿询问那个玉佩的事情,他问咱们最近有没有进展?” 提起来这件事,容无崖嗤笑了声。 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散漫而不羁,“距离上次出使大治,有多久了?” “将近三个月。” 容无崖挑了挑眉,“是有些进展,但是银子花完了,所以进展便停了下来。” 白听忱一听这话,脸上便笑意盎然,“阿哥说的是。” “恩。”容无崖说着,又交代了句,“稍微透露给他,就说查的有眉目了。” “知道!”白听忱理解他的意思,“阿哥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叫人写信,怕只怕大治的皇帝收到之后,会被气的不轻。” 别人不高兴了,容无崖就痛快了。 他对大治的那个皇帝没什么太大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好感。 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算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他膝下的三个皇子都不成器,他才不会突然想到早年自己有过的一个女人。 他垂眸拂了拂看起来有些皱巴的衣角,轻轻的哼笑了声,“他生气又有什么办法,眼下是他有求于我们,自然会任由我们拿捏,气归归,该给我们的银子还是会分文不少的送过来,这哑巴亏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白听忱这几年都过得很舒坦,主要是有容无崖在坐镇。 他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自然跟着狐假虎威,“阿哥,拿捏人的快感,真是令人上瘾。” 容无崖被他的话逗笑了,又问,“我先前圈出来的那几个大臣,联系的怎么样了?” 他们想要不动用一兵一卒的吞下偌大的大治,疏通大治的一些官员是很有必要的。 大治的皇帝暂且不用管,他身子不大好,用不了多久就会西归。 那几个皇子也不足为惧,眼下让他困扰的是,大治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 这几个大臣不仅忠诚,还相当有本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一个个都有着匡扶国本之才。 就怕他们想出什么法子来,给他增加吞下大治的难度。 他不想那么麻烦。 更何况,这些有着真才实学的人,他是很钦佩的。 能够得到他们,让他们为大兴效力,是再好不过的。 白听忱回答说,“最近才联系上,都处在试探的阶段,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交流。” 容无崖点了点头,“先接触着,有必要的话我亲自再去一趟大治。” 白听忱没忘记上次他去大治回来,因为楚殷殷几乎要了半条命的事,下意识的不愿意让他再去,不过他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异常,也就暂时先收了劝说的心,“对了,我小嫂嫂最近怎么样?” “恢复的很好。”提到楚殷殷,他的脸上有些暖意。 她找回了从前的记忆,而且似乎更爱他,更纵容他。 比如昨天。 她因着心疼他,任由他没节制的索取。 看来他也不必时时刻刻那么强大,偶尔在她面前卖个惨,博得小女人的心疼与怜惜…… 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容无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旁边的白听忱看在眼里,不住的啧啧出声。 “阿哥,你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能不能收一收?” 容无崖轻咳了声,“不能,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后宫该添人了。” 白听忱即位的时候,是十二岁,眼下五年过去,临近十八岁。 朝堂里的大臣,在两年前就开始私下里积极的为他张罗嫔妃人选了。 容无崖当时觉得,他年纪还小,正是操心国事,学习东西的时候,就没催着他。 如今年纪差不多到了,这件事确实得提上日程。 哪想白听忱不乐意,闻言反而深深皱起眉头来,“别,阿哥,千万别给我找女人。” 他嘴角一抽一抽的,“我现在沉迷国事,不可自拔,女人会让我变得不是我。” 这话意有所指。 容无崖定定的看着他。 白听忱脸上掬起一捧笑,“我什么都没说。” 他看过阿哥被小嫂嫂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实在的,心里有点发憷。 女人和爱情也太可怕了。 能让他阿哥那么一个鬼见愁的人,都要死要活,时而兴高采烈,时而低落消沉。 这不就跟下了蛊一样吗? 吓人。 太吓人了。 他才不要和女人扯上关系。 他的心里只有家国,只有江山社稷。 女人,先戒为敬。 容无崖看他提到女人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舔了舔唇,笑的意味深长,“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好,等你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就知道有多叫人难忘了。” “阿哥,你好像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白听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他轻咳了声,“那个……阿娘一直念叨你,你作为外臣,没有什么机会单独去见他,今天来了就同我一起去见见?” 容无崖没拒绝,他是有些日子没见到白娇晚了。 恰逢出了容骞的事,他有点想念她。 白娇晚对他很好,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永远记得她的温柔。 白听忱带着容无崖来到宫殿,才一进来,白娇晚就屏退了人,拉着他细看。 “有段日子没来了,最近在忙什么?”她随口问道。 “照顾殷殷,她身子不大好。”容无崖回答道,“阿娘你派人送去的补品,我都收到了,殷殷说改天进宫要亲自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她好,你高兴,你高兴,阿娘也高兴。”白娇晚面容平和的看着他。 她虽然怨恨当年的那个男人,哦,或许该称他为大治的皇帝,可她不憎恨容无崖。 她喜欢这个儿子,她和那个男人没能修成正果,也不是他造成的。 相反。 他是可怜的。 在什么都没确定的情况下,被她带到了这个人世上,因为她的决定而受苦受难。 她亏欠他,对他是愧疚的。 所以她现在只希望他能过得好,是真心的希望。 包括当初楚殷殷离开后,她擅作主张的替他找女人,也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好在他现在和楚殷殷又在一起了。 他喜欢楚殷殷,她也会喜欢她。 他现在位居高位,她能给的东西不多,唯有对他的尊重与呵护。 第510章 她让他变得圆满 白娇晚又询问了些楚殷殷的情况,得知了他们三年前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去世。 “她叫醒醒,被她照顾的很好,很乖巧懂事。”容无崖缓声说道,“改天有机会的话,我带她进宫,让她见见您。” 白听忱早就听说了他阿哥有女儿,一直都想见上一见。 新鲜的可爱的生命,听起来就叫人振奋。 “还等什么改天?”他打断他说道,“阿哥,我看今天就非常合适,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我下道旨意,就说瑞王爷为国操劳,留你在宫中用午膳,顺便派人将嫂嫂和小醒醒请过来。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顿饭,你看怎么样?” 容无崖还没说话,白娇晚便赞同的道,“我看可以,那就这么照办吧!” 大概是年纪到了,越发向往儿孙绕膝下的生活。 白听忱见自己阿娘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兴致冲冲,“我就知道阿哥一定会同意!” 他说着就起身去下旨了。 容无崖无奈,但面上的表情,却是宠溺温和的笑。 这抹过于温柔的笑容,让白娇晚有几分恍惚。 她记忆里的容无崖,似乎还始终停留在冷冰冰的少年时期。 他从小就早熟,生活在容家的时候,哪怕有她的庇护,他们娘俩也隔三差五的被欺负。 容骞在怀疑他的出身之后,再加上她对他态度的不咸不淡,终于还是恼了。 他的态度,严重影响着容家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 他们一点点试探,一开始只是伙食上苛刻,发现容骞不理会之后,便是行为上的轻慢。 再之后,变本加厉,当面辱骂,甚至于动手推搡。 日子过得苦,容无崖就没怎么笑过。 稚嫩俊朗的小脸上,经常像是蒙着一层寒霜。 他在她第一次被那些贱奴打骂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拔出来一柄剑。 四五岁的小男孩,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将那柄剑刺进了奴仆的身体里。 当时的他,明明个头还不到她的腰身,可他立在那里,自带一种可怖森凉的气场。 再后来,她送他进了军营,跟着隆康帝回到宫中之后,便处处打探他的消息。 可惜一直无果。 辗转数十年之后,在他成为第一个异姓王后,她才知道他还活着。 她曾经偷偷的看过他好几次,每一次,他都是绷着张脸,眉眼阴涔寒戾的。 她想,他虽居于高位,但一定过得不快乐。 直到此刻,她发现了他的笑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一切都明白了。 他在少年时候没能获得的爱与幸福,在楚殷殷身上,得到了圆满。 这种圆满,让他变得温和,让他身上多出了些人的气息。 白娇晚只是这么想着,莫名生出种想哭的冲动。 她的孩子,在她缺失的这些年里,在别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温柔的慰藉。 楚殷殷抚平了他过往的伤痕,让他变得像是任何一个在爱中浇灌成长的普通男人一样。 “阿娘……”容无崖后知后觉发现她的目光,失笑着道,“怎么了?” 他目光轻柔的落在她微红的眼睛上,沉默不语时,带着种平静的力量。 白娇晚连忙取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眼角,“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能遇见殷殷真好,看到你现在这样,阿娘心中甚是欣慰,阿崖……当年阿娘将你送进军营里面……” 她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 容无崖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下,“都过去了,阿娘,人要往前看,现在我过的很好,你不必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而且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希望我能够活下去。我理解你的。” 白娇晚本来还不想哭,经过他这番话一说,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对,你说的对,要往前看。” “不过,”他笑了笑,“遇到殷殷,确实是我的幸运。” 如果没有她,他早就死了。 如果没有她,他这一生依然是遗憾。 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永远都无法体会爱的美妙。 容无崖勾了勾唇角,“苦尽甘来,我和她以后都会好好的。” “好。”白娇晚这么答应着,想到了近来听到的消息,“我听说……容骞去你府上闹了?” 容无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撒谎道,“恩,他赌输了来要钱。我没理他。” 白娇晚拧眉。 容骞一开始是没有这些坏毛病的,后来不知怎么沾染上了。 她见他没有提别的,也就安下心来,“他当年那么对我们母子,我们已经对他仁至义尽。” 正好在这时,白听忱又回来了,一听到这里,呸了声,“阿娘这件事你放心吧,我和阿哥已经商量好了,我们想了个法子,保准让他以后都没办法出来蹦跶。” 白娇晚对容骞的感情寡薄。 她曾被他感动过,如果他十年如一日的待她好,她至今提起,还能有几分怀念。 可他做了那种几乎是将她置之死地的事情,如今他就算是死了,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见提起容骞,氛围不好,白听忱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已经叫人去接嫂嫂和醒醒了,最快半个时辰后就到。” 母子三个人,难得这样无拘无束的聚在一起,他们相谈甚欢。 半个时辰后。 楚殷殷和醒醒来了。 因为要进宫,两个人都穿的很正式。 她们进入大殿后,见到白听忱和白娇晚要行礼,连忙被白听忱给拦住了。 “我的嫂嫂啊,你可千万别对我行礼,我可受不起。”白听忱朝着她眨眨眼,“现在没有旁人,你和阿哥一样叫我听忱便可以,今天喊嫂嫂过来,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嫂嫂消失三年后再出现,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楚殷殷莞尔。 她早就从容无崖那里,得知他的身份,因此见白听忱把话说成这样,也就没再矫情。 她跟着容无崖一起,喊了阿娘,又喊了听忱,然后让醒醒也学着叫人。 醒醒现在三岁,一些简短的句子能够说的清楚,但是声音很奶,有时候吐字不清,便容易闹出来笑话。 比如此刻。 白听忱正高兴的教她说,“我是小叔,来,醒醒,喊一声小叔。” 醒醒的眼里满是疑惑,她歪着头看了他会儿,迟疑着试探道,“小猪?” 她非常不理解。 这只小猪,怎么和她平常见到的小猪不一样呀? 第511章 我见过这枚玉佩 醒醒的这只小猪,让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 白听忱虽然坐了几年的皇位,可在此刻,俨然还是个玩心重的少年。 他闻言瞪圆了眼睛,又不忍心跟醒醒生气,只好耐着性子,一字一字的教她。 “醒醒,你跟着小叔念。”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听忱直接当她听懂了,凑近了道,“小!” 小丫头盯着他看。 这只小猪的嘴巴张的好大呀! 他怎么离自己这么近! 糟糕! 他是不是想咬自己啊! 醒醒想到这种可能性,害怕的缩回了手,顿时也不想在座位上坐着了。 她梗着脖子往后倒,白听忱见状,没往别处想,只当小家伙坐不稳,连忙伸手去扶。 哪想才刚托住小丫头的后背,小丫头哇的放声嚎啕。 醒醒平时软糯娇小,粉粉嫩嫩的,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爱的紧。 万万没有想到,她扯开嗓子嚎的能有这么大声。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听忱被吓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着急的去哄她,“醒醒乖,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哪想他越是哄着,小丫头越是哭的厉害。 眨眼的功夫,便有点喘不上来气儿的样子。 容无崖见状,皱了皱眉,起身将醒醒抱在了怀中。 小丫头看到来人,立刻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将湿濡的小脸,在他脖子上无所顾忌的狠狠蹭了蹭,然后抽抽噎噎的道,“爹爹……” 容无崖听她说话,柔和的眉眼之下,是深深的心疼。 他温声的道,“恩,爹爹在,所以醒醒别怕。” 醒醒一直都很喜欢容无崖,醒了要容无崖陪着玩,睡觉前都要容无崖哄睡。 这会儿在他的怀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容无崖这才问她,“刚才怎么哭了?” 小醒醒看向白听忱,见他没有张嘴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用短小的手指,指着白听忱,断断续续的道,“小猪……想咬我!” 白听忱冤枉了,“我没有啊!阿哥,我怎么舍得要醒醒!” 小醒醒哼了声,“就有!” 白听忱无语凝噎。 想他堂堂大兴朝的皇帝,十几年的股肱之臣,他都敢发脾气。 此刻对着个三岁的小毛孩,却是半点火气都不敢有。 他吃下了这个哑巴亏,讪讪的看着容无崖,“阿哥,我没有……估计吓着她了。” 容无崖失笑,纠正她说,“不是小猪,是小叔。” “小猪。” “小叔。” “小猪!” 小丫头把眼睛一瞪,倒是跟他较起劲儿来。 容无崖对上她那双黑葡萄一样,像极了楚殷殷的眼睛,哪里还是舍得纠正她? 他轻笑了声,微凉的指腹,在她光滑柔嫩的小脸上,轻轻擦去尚未干透的泪痕。 “好,是小猪。” 醒醒见爹爹笑,也跟着笑起来。 白听忱松了口气,点着头道,“对对对,是小猪!我是小猪!” 楚殷殷没忍住,脸上笑意盎然。 白娇晚也发自肺腑的笑。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容无崖毕竟是外臣,事情办完了,没有久居宫中的理由。 用过午膳之后,哪怕白娇晚再不舍得,都得放他们离开了。 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害怕众口悠悠。 她用了半生的时间,才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会更加谨慎。 白听忱陪着她一起,目送容无崖一家离开。 他看出她情绪的低落,善解人意的道,“阿娘,日子还长着呢,如今天下太平,阿哥不用出去率兵打仗,嫂嫂和醒醒也在京中,以后可以让嫂嫂多来宫中走动,再不济,您找个由头,认醒醒为孙女,这样以后就可以更频繁的往来。” 白娇晚正有此意。 她转头看向白听忱,“听忱,阿娘是亏欠你阿哥的。” “我知道。”白听忱知道她早年受了很多苦,也知道她这一生有多么不容易,所以能够理解她,“我不觉得阿娘待我和阿哥偏心,即便是偏心,也是应当一些的。” 白娇晚抿了抿唇,面上不显,鼻子却已然发酸。 白听忱温声道,“我的童年有阿娘的陪伴与呵护,阿哥却没有。现在说补偿,未免有些可笑,毕竟逝去的时光不会再重来。但我不想让阿娘留下遗憾,现在阿娘,你完全可以做这些的。” “我不会生气,相反,我还乐见其成。” “阿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很苦。” “……” 白娇晚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落下。 她想到了当年的那个男人,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容无崖。 私心里,她是不想告诉他的。 那个男人打碎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几乎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母子过了那么漫长的一段苦日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现在他们享受着荣华富贵,有没有他,根本不重要。 可是…… 那毕竟是容无崖的生父。 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她想,或许他有知情的权利。 而且当年诱骗她的那个男人,真实身份是大治国的皇帝,荀光。 荀光满天下的寻找遗失的儿子,为的是有人能够继承大统。 如果让他知道那个儿子就是容无崖的话,他肯定会把皇位交到他的手上。 容无崖会成为一国之君。 因此白娇晚拿不定主意。 她需要再想想。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决定,容无崖这边,却先有了状况。 容骞再度找上门来。 距离他上次来府上,不过才过去三天。 这回他衣衫褴褛,肉眼可见最近几日过得不大好,但是他的态度却比上次更加趾高气扬。 他走到王府门口便叫嚣着道,“我要见你们家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守门的门童,还记得他上次大闹特闹的事,瞧着他都没好脸色。 “赶紧走!再不走要赶人了!” “上次王妃抽你的那些鞭子,难道都好了吗?” “王爷已经下令了,以后府上不会放你进去的!” “……” 容骞轻哼了声,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张白纸,在门童面前打开。 正是大治国皇帝要寻找的玉佩画像。 容骞摇头晃脑,“我今天来,是为了公事,我见过这枚玉佩。” 第512章 富贵险中求 两个门童见状,脸上都闪过狐疑的神色。 这张玉佩的画像,近来这段日子,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上面写着,若是有了解线索的知情人士,可以到官衙或者王府上报。 提供有用线索者,必定重金报答。 两个门童看着面前的容骞,对他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其中一个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道,“你当真见过这枚玉佩?” 容骞扫了他一眼,似是跟他说话脏了自己一样,冷嗤道,“当真!” 另一个门童可没把他放在眼里,说话时一点都不客气,“没有撒谎?” “没有!”容骞气结。 那门童不为所动,反而警告道,“反正要是糊弄王爷,受罪的是你。上次王爷放过了你,为了活命,你都应该早早消失在京城,现在你又上赶着,哼!” 容骞气不打一处来。 随随便便一个下三滥的门童,都敢这么对他说话! 简直是反了! 他猛地伸出手指,戳着他的鼻尖就要发难的时候,那门童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对自己的同伴道,“你且在这里看着他,莫要让他走了,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另外一个门童点了点头。 门童一路疾驰,来到后院。 先见着的是醒醒,小丫头正蹲成了一小团,在捡地上落着的树叶。 入了秋之后,枝头堆积的碧绿枝叶开始泛黄,然后摇摇晃晃的坠到地上。 小丫头穿的粉嫩,与这遍地的凋零格格不入,反倒成了最亮眼的色彩。%&(& 门童一时不想开口说话打破这片安宁祥和的氛围。 就在这时,小丫头反而奶声奶气的道,“爹爹!” 容无崖一直都在留意着她,闻言上前几步,半蹲在她身边。 他尽量与她视线持平,用温柔到近乎不真实的口吻道,“宝贝,怎么了?” 醒醒举着枯黄的叶子,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她话没说明白,可容无崖偏偏就是懂了。 他耐心的跟她解释,“因为秋天到了,所以叶子就会变黄,就像是人随着时间的增长,也会变老一样。” “什么是变老?”醒醒吐字不清,含糊的说道。 容无崖想了想,试图用她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就是长大,苹果是什么颜色的?” “绿色。”醒醒说完又摇了摇头,“红色。” 两种颜色的,她好像都见过。 容无崖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有绿色的,也有红色的。绿色再长大一点,就是红色。苹果会长大,人也会长大,醒醒现在这么小小的一只,但是爹爹很大,醒醒以后也会长得和爹爹一样大。” “然后呢?”醒醒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爹爹会老吗?” “所有人都会老。” “就像叁化爷爷那样,长皱纹吗?” “对。” “不要。”小醒醒举着枯黄的叶子,扑进他的怀里,“不要长皱纹。” “不要老。” 容无崖笑笑。 小丫头现在还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但只是听说到变老,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年少时候的心,总是这样纯净善良,柔软的像是一汪春日的湖水。 仿佛最细腻的轻风吹过,都能在湖面上吹起波皱,掀起巨浪。 他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她看这片黄灿灿的叶子,“黄色的叶子不好看了吗?” 醒醒摇了摇头,“好看。” 他便摸摸她的小脑袋,“爹爹长皱纹了,也好看。” 小醒醒搂住他的脖子,仔细看了看,一张小脸上满是笑意。 她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爹爹最好看。” 小丫头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似乎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她很快就兴冲冲的又跑去捡叶子,“捡起来给阿娘看。” “好。” 楚殷殷这段日子在张罗织金和山风的婚事。 她把织金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妹,事无巨细,一定要给她补个最好的仪式。 醒醒摇摇晃晃的从他怀里退出去,又蹲下自己玩。 容无崖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等看向门童时,眸底一片寒凉。 门童愣了愣,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步。 容无崖垂眸,没说话。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王爷,容骞又来了。” “该怎么做还用本王教你?”容无崖不悦,压着声音低沉的道。 门童立刻听出他话中的不悦,更加恭敬的开口,“他说……他说此次是因为公事。” “哦?”面前的男人拖长了音调,回答的漫不经心。 他口吻里带着三分从容,三分淡笑,“他能有什么公事?” 门童感觉到从脊背开始,都是发麻发硬的,“他说见过画像上的那个玉佩。” 容无崖的手一顿,仅有的笑意也僵在嘴角。 他偏过头来,冷冽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门童恭敬的垂下视线,不敢搭话。 片刻后。 容无崖笑着对醒醒道,“醒醒,你自己现在这里玩,爹爹去给你买糖葫芦。” 一听糖葫芦,醒醒两眼冒光。 她高兴的颠颠跑过来,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又颠颠的跑着去玩。 容无崖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心领神会的上前。 他转身往外走,在醒醒看不见的地方,原本温情的脸,瞬间变得煞人。 门童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进入主院。 容无崖掀开衣袍坐在椅子上,朝门童使了个眼色。 门童受惊般的往外走,没多大会儿,就带着容骞过来了。 容骞在外面等了会儿,没好气的骂骂咧咧,可远远看到容无崖,瞬间噤声。 他想到上次被他恐吓的危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来他这几日不好过,为了逃债,到处东躲西藏,甚至还抢过狗窝。 他是不敢再打容无崖的主意的,正常人谁敢招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疯的疯子? 哪里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几乎陷入绝境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个寻物启事。 玉佩…… 他一开始觉得眼熟,还没想到在哪里见过。 等晚上躲在狗窝的时候,伴随着狗的呼噜声,不知怎么,眼前闪过晚晚的脸。 他立刻惊醒,这不是天大的发财的大好机会吗! 重金酬谢啊! 也不知道提供线索,能有多少银子给他! 他仔细在脑海里过了遍,确定那枚玉佩,确实见晚晚戴过,天一亮就来找容无崖了。 容骞是有自己的计较的。 去官衙的话,捞到的钱只有一份儿。 但是来找容无崖的话,就能要两份儿钱。 容无崖想找玉佩,也想找她的生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同他要钱! 来之前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怕,他是来给容无崖提供线索的。 然而眼下看到那个放浪形骸坐着的男人,难言的恐惧像毒蛇一样将他牢牢缠绕。 他几欲窒息,不知怎么,双腿不听话的扑通跪了下去。 第513章 他永远是她的第一选择 容无崖见状嗤笑出声,冷冽的脸上,露出短暂的笑容。 只是这样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沉默,尤其是容骞,心里头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想,他不该贪心的。 其实去给官衙送信儿,能捞一笔是一笔。 为什么非要冒险来见容无崖呢? 为什么非要贪心的想要再狠宰一笔呢? 为什么他偏偏好了伤疤忘了疼! 容无崖是那么随便就被人给拿捏的吗? 容骞这么想着,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面前的男人,哪怕做足了准备,然而每次见到他时的威逼,都让人心惊胆战惶恐不安。 就在这时。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声线寒凉,“本王不喜听废话,敢说一个和玉佩无关的字,本王就剁你一根手指,听清楚了吗?” 容骞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容骞此刻好想逃,却逃不掉。 他瑟缩着脑袋,连连答应下来,“小人……小人知道。” “六个手指头了。”容无崖哼笑,“这句废话,本王不爱听。” 容骞下意识的就想求饶,可转念一想,要是再求饶的话,又被他当成废话。 那自己还能剩下几根手指头? 他害怕的脸色都发白了,嚎啕着道,“那玉佩小人曾经在小人的一个小妾身上看到过,她叫晚晚,正是王爷您的生母,她跟随小人回府的时候,就有那么一块玉佩,上面的花纹一模一样。” 容无崖抬眸,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这让容骞更拿不定主意。 他说的是他的生母啊! 他怎么还这副阴涔涔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容骞不敢多问,只顾着闷头继续说,“当时小人觉得好奇,因为那块玉佩,实在是纹路精致,雕刻的花纹也栩栩如生,而且玉佩的质地极好,晚晚的来历,小人很清楚,像她那样出身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上好的玉佩。” 容无崖靠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倒茶。 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捏在紫檀茶壶上,有种说不出的优雅与性感。 容骞摸不准他的心思,但他没喊停,也看不出喜怒,于是紧张感更甚。 他抿了抿唇,接着道,“她一开始始终将这枚玉佩戴在身上,小人觉得好奇,便询问过她,她说那是她祖上留下来的,可是小人不太相信,可见她不愿意多说,小人也就不再多问,后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似乎是在你出生之后,她就把那枚玉佩收了起来。” “小人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但是玉佩上面的图案,在我大兴境内少见。” 容骞小心翼翼的做着总结,“小人无意中看到墙上贴着的启示,只觉得熟悉,细想之下,才想了起来,这就立刻来寻王爷了。” “王爷寻找这枚玉佩,想必也一定是为了寻找您的生母吧?” 一定是容无崖无意中也看到了这枚玉佩,所以才想通过它找到自己的母亲。 容无崖忽然笑起来,笑声低沉,带着明显的愉悦。 他看着容骞,容骞有点愣。 从容无崖小时候到现在,他还是头一回见他笑的这么开怀。 他被这样的笑容感染,生怕自己不笑,反而触怒了这个疯子,也跟着笑起来。 然后就听到容无崖笑意盈盈的开口,“本王寻找这枚玉佩,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不劳你操心了,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你的十个手指头,好像全都没了。” 此话一出,容骞的脸顿时僵住了。 他反应过来后,才惊讶的意识到,刚才说的太激动了,以至于说了好多废话。 手指头……他的手指头! 不! 容骞跪在地上,开始猛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他就知道不该来的! 早年他那么对他,他又早早的坦白了不是他的生父。 容无崖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放过他? “容由。”容无崖没理会他,“拖下去吧,剁了他的十根手指。另外,再给他十两银子重谢。” 什么? 剁他十根手指! 还只给他十两银子? 说好的重金酬谢呢! 十两银子算是哪门子的重金? 要知道只有十两银子,他说什么都不会冒死来找容无崖,最后还落得这个下场! 容骞悔的肠子都青了,气血上涌时,一口大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容由上前检查了他,而后说道,“王爷,吓晕过去了。” 容无崖怡然的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照做。虽然晕死过去,听不到他的惨叫声,本王总觉得不够愉悦,但等他疼着惊醒,想必那时候的表情也很精彩。” 他不是个良善之人。 上一次他辱骂他是野种的时候,他就给过他机会,让他逃了。 是他贪心不足,要钱不要命的再次跑回来。 不知道珍惜,就算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容由见他态度已定,招了招手,叫了人过来。 侍卫手持长刀,眨眼的功夫,手起刀落,齐刷刷斩下十根手指。 容骞猛地疼醒,当看到满手的鲜血,和断掉的手指头时,一声声的哀嚎。 “丢出去。”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道,甚至还有心情喝茶,他低低的,似是在对容骞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拿上你的十两银子,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再来自寻死路。” 容骞激动过去又因为失血过多,再次晕死过去。 容无崖却没有别的反应。 他喝完了茶,起身的时候,意外发现白色衣袍上,沾染了一些飞溅的血迹。 他不悦的拧眉,不想以这样的姿势去见醒醒,自顾自的进了屋换衣服。 等站在柜子前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可笑。 于是他笑了。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荀光。 容骞没理由对他撒谎,他也不敢,所以他的话,基本上可以相信。 他是荀光的儿子? 他是他不甚在意,不管生死,一时起意,而后视为羞耻的存在。 却又是他走投无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之下,唯一的可能的希望。 他笑命运的巧妙安排,有那么一瞬间,却又觉得心痛。 原来他就是不被期待来到人世的。 从尚未出生的时候,就在被舍弃。 被生父舍弃。 而后被养父舍弃。 再然后被生母舍弃送进军营。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始终不是旁人排在第一的选择。 他一个人茕茕孑立,摇摇晃晃的独自生活,独自长大。 可是……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泪眼摩挲中,面前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来。 容无崖微微愣神,再然后,破涕为笑。 被无数人舍弃又如何? 在她的余生中,他将永远是她的第一选择。 这就足够了。 第514章 此事我心中有数 楚殷殷忙到黄昏才回到府上,刚走到府门口,就被管家容由拦住。 “王妃。”容由面露难色,“今天您不在府上的时候,发生了点事。” 楚殷殷见他这样,直觉出声,“和王爷有关?” 容由点点头,老实交代,“今天容骞又来府上了。” 楚殷殷皱眉,不悦的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他居然还敢来?他人呢!?” 让她再抽他几鞭子,看他长不长记性! 容由连忙劝说着,“已经走了,王爷剁了他的十根手指,免得他以后再去烂赌。不过小的要说的是另一件事,今天他过来,提及到了那枚玉佩……” 大治国的皇帝荀光,拜托容无崖帮忙找玉佩的主人。 这些天来街头巷尾张贴的都是玉佩的画像。 她顿时就知道说的是什么,只是眉头依旧紧皱着,“他能知道?” “他说曾经见王爷的生母佩戴过那一枚玉佩。”容由低声的补充,“在他离开之后,王爷在屋子里面待了一个时辰,再出来时,眼尾都是红的,老奴觉得,王爷的状态不大对劲。王妃您……帮着安慰一番。” 楚殷殷讶然。 容无崖的生母佩戴过那一枚玉佩? 那岂不是意味着,容无崖就是荀光不要的那个孩子? 容由见楚殷殷脸色难看,跟着道,“王妃,这件事……对王爷影响很大。” “我知道。”她深吸口气,“我会的。” 外面人都传容无崖感情淡薄,其实并不是。 是因为他很少得到,所以便不奢求。 不奢求不是不想求,而是因为求也得不到,故而不求。 如此便可不期待,不伤心。 可是真的不难过吗? 楚殷殷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一路心思繁杂的往后院走。 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茫然的回过神来,辨别出是醒醒的声音,没多久,伴随着温柔的男声。 他笑声低沉又宠溺的询问,“藏好了吗?” “藏好了~” “那爹爹要开始找你了。” “好哦!” 楚殷殷缓缓上前,朝着院子里看去,男人一袭白衣,优雅踱步。 醒醒藏在一棵大树后,从她这个角落,看的一清二楚。 晚风吹起她的衣角。 容无崖朝她这边看来,小家伙立刻捂住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殷殷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 他有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眉目显得特别柔和温润,像是浸了春水般。 楚殷殷蓦地会想到二人初见,然后骤然惊觉,时光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远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邪戾冷傲的铁血杀神。 他变得有血有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温柔。 楚殷殷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愕然发现,男人已经站在了跟前。 他有着漆黑深邃的眼睛,长眉微微上挑,唇角挂着玩味儿的笑。 楚殷殷刚想回话,他的手指便落在她唇上,“嘘——” “找醒醒去啊。”楚殷殷低声的道。 他垂眸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朝着那棵大树走去,还不等靠近,醒醒先跳了出来。 “阿娘!”小丫头笑嘻嘻的跑出来,跑过去抱住她的腿,“阿娘抱抱!” 楚殷殷俯身抱住了她,小丫头一天没见她,心里想的很,一被抱进怀里就开始蹭她。 “娘亲,想你……”她哼哼唧唧的,“你今天去哪里了呀!都没有见到你……” 楚殷殷就跟她讲去筹备成亲的事情了。 醒醒歪着脑袋问,“成亲是什么?” “就像我和你爹爹这样,一起生活。” “哦。”醒醒似乎还是不太能听懂的样子,想了想问,“那你和爹爹成亲了吗?” “成过了。” “可是你们成亲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呀!”醒醒有点不高兴。 “……” 楚殷殷和容无崖对视了眼,一时被她给问懵了。 “怎么不带我一起呀?”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楚殷殷老实交代。 “哦。”醒醒瘪瘪嘴,“你们没带我。” 楚殷殷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和爹爹一起玩捉迷藏吗?” “哎呀!”小醒醒惊讶的叫起来,好像才记起这回事。 她挣扎着要从她身上跳下去,容无崖在她脑袋上温柔的摸了摸,“明天再玩,好不好?” 醒醒很好说话,乖巧的点点头。 两个人抱着醒醒进了屋,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没多大会儿,吃完饭后醒醒就困了。 醒醒之前一直很黏楚殷殷,一天没见,此刻想的不行,非要赖着让她哄睡。 楚殷殷看向端坐着的男人,从她回府到现在,从面上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她抿了抿唇,低声吩咐,“你先去沐浴,洗干净了到床上等我。” 容无崖面上现出几分轻佻的神色,“遵命。” 他说这话时,明明表情浪里浪荡的,可是那双眼睛,却又蓄满了柔情。 楚殷殷被他看的脸颊发烫,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一走,后脚他就起身去净房。 半个时辰后。 他回到卧室等着,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楚殷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蹑手蹑脚的闪身走到床前,容无崖这才看到她。 他朝她招招手,起身拉过她,放在腰间的大手勾着她,将她压到身下。 楚殷殷笑着捧起他的脸,“洗干净了吗?” “你可以检查一下。”容无崖低低的开口,声音喑哑。 楚殷殷闻言,当真认真检查起来。 她温热的手指,轻轻落在他脸上,又顺势往下,经过他的喉结。 容无崖始终带着清浅而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她慢吞吞的来到他的腰身上,轻轻一挑,衣带就松了,露出身前一大片肌肤。 楚殷殷还要继续的时候,容无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带着几分狡黠的看着他,“还没检查完呢!” “做吗?”他声音含混不清,人也压了下来。 明明在询问她,但是动作却霸道,不容她拒绝。 容无崖和楚殷殷,一直折腾到半夜。 结束之后,她靠在他的怀抱里,累的筋疲力尽。 她惦记着心中的事,缓了缓才道,“我听说,容骞说他认识那枚玉佩?” “恩。”容无崖低声的回应,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喷涂,让她酥酥麻麻的。 “他说……阿娘是那枚玉佩的主人。”楚殷殷试探着问,“你打算怎么办?” 容无崖大掌拍了拍她,哄着她道,“睡吧。” 楚殷殷见他不答,仰头看他,眸中不解。 容无崖俯身亲吻她的眼睛,“睡吧,我心中有数。” 第515章 她是他的光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一如他的温柔小意。 楚殷殷和他相处多年,早已无比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都要了解。 他不愿意提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伤心,或许是因为自卑,或许是因为别的。 唯独不可能是因为不想告知她。 她舒展的伸出手,将他温柔的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不管你是谁。”她低低的开口,明显感觉到男人身子的微僵,“你是天下皆惧的杀神,或者是那个尚未出生就被丢弃的婴儿,甚至是那个卧病在床疯疯癫癫的病秧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你永远是你。” “我会爱你。” “会永远爱你。” “睡吧。” 她闭着眼睛,一边拥着他,一边像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抚慰着他。 这样包容又温和的力量,仿若将他冰冷的心,泡在了满当当的温水里面。 她让他觉得,他是被爱的,他不总是被遗弃的那个。 他就知道。 其实今天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他不是很难过,更多的是嘲弄与冷然。 他当时想着要把一切都踩在脚下,要把一切都毁掉。 可是此刻,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被爱的。 他感到眼睛酸涩,噙着的泪珠儿,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啪嗒滴落在她的面颊上。 可她似乎毫无察觉。 她面上带着笑容,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有一种和谐又动人的美。 容无崖俯身,一寸一寸的吻过她的肌肤。 他滚烫的吻,从她的额头,来到她的脸颊,又往下亲吻嘴唇,下巴,脖子,胸口…… 楚殷殷筋疲力尽,却还是挺身迎合他。 这一折腾,直到次日白天。 她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般。 临近结束时,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在极致的颠簸与愉悦之中,她看到光线冲破黑暗,天光大亮。 “容无崖……”她声音沙哑,半睡半醒间慢慢的道,“你看,天亮了。” 男人抚了抚她湿漉漉的鬓角,带着笑意回答,“天早就亮了。” 在想到她的时候,就亮了。 在抱着她的时候,就亮了。 在她对他诉衷肠的时候,就亮了。 自从她出现,亮的不只是天,还有他的生命。 他抱着她喘息了片刻,门外便传来容由的声音。 “王爷,该起床上朝了。” 容无崖折腾了一宿,都不觉得丝毫疲惫,反而相当神清气爽。 他慵懒而餍足的应了声,随后在楚殷殷唇上映下一吻,这才慢条斯理的招呼人来伺候。 两刻钟后。 他走出紫气苑,对容由吩咐,“叫织金别打扰王妃,让她睡饱了再起来。” 容由目光落在他红光满面的脸上,又不经意扫过他脖子上的痕迹,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自家王妃去劝,王爷就能满血复活。 …… 容无崖脖子上顶着吻痕的事,很快就被文武百官得知了。 主要是他那人不加收敛,丝毫不害怕被人看到。 那些痕迹数量不多,但位置却十分巧妙,尤其是落在他喉结上的那一个。 众人对这种床笫之间的事情,总是会比较好奇点的。 一个个时不时的看过去,然后啧啧着猜测,这昨晚得多激烈啊! 他们如今都得知了楚殷殷被容无崖找回来的消息,转而又相当理解。 干柴烈火,三年没见,这一别再见,宛若新婚,可不得天雷勾地火,抵死纠缠吗? 果不其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上朝的时候,他们看到他脖子上每天都有添新的痕迹。 众人私下聚堆儿时,就会议论,看来王爷近期的生活非常和谐,心情也应该不错。 因为他们发现,跟容无崖问安,他不再像是过去那样,冷若冰霜,不予回应。 他有时候会微微颔首,有时候会面带微笑。 总之,温和的让人感到惊悚。 朝堂上的官员们,慢慢感受着容无崖的这种变化,就连白听忱都有所察觉。 这天下朝后,他把容无崖留下,兄弟两个在御书房说话。 白听忱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笑着打趣,“我又会有新的侄女或者侄子吗?” 容无崖反应很快,低笑着答道,“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白听忱乐了,“那太好了,阿娘得知了,一定会很高兴。” 他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变了,又尴尬的轻咳了声,“这次要小心点。” 上次怀着醒醒的时候,因为徐婉彤的原因,楚殷殷中了红颜老。 怀孕本该是喜事,结果二人不得不分开三年。 他想到那件事,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心头挂上了愧疚。 容无崖注意到,温声说,“那次不关你的事,说到底也是我不够仔细,才让别人钻了空子。”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之前你给大治国去的消息,收到回复了吗?” “我今天找阿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白听忱说起正事来,“收到了回复,对方和我们猜想中的一样,无可奈何之下答应再送一批银子过来,据说已经在路上了,这次他们的人会进京。” 容无崖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恩,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何事?”他注意到他神色严肃,不由得跟着坐直了身子。 “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我。” “阿哥请说。” 容无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坐到了椅子上。 他抿了口茶,这种无形之中的紧张,让白听忱都不由得紧了紧脸色。 半晌后。 容无崖缓缓开口,“大治国荀光皇帝让寻找的那枚玉佩,应该在阿娘手里。” 这句话犹如惊雷。 白听忱脑袋嗡嗡发响。 他并不蠢笨,很快就反应过来,“阿哥的意思是……你是那个孩子?” “具体要去问阿娘。” 只有白娇晚才能知道,那枚玉佩,是捡来的,还是本就属于她? 白听忱坐不住,当即差人去通报,随后领着容无崖,一起去给白娇晚请安。 距离上次聚一起吃饭,也过去了十天左右。 白娇晚听说二人要过来,面上是止不住的欢喜。 可她很快发现,二人脸色凝重严肃。 白娇晚皱了皱眉,“怎么了?” 白听忱看向容无崖,容无崖说道,“阿娘,我来问问那枚玉佩的下落。” 第516章 打算认回这个爹 白娇晚怔然,对上他的眼睛时,便全部都明白了。 她虽然出身不高,可是能够在隆康帝身边待这么久,靠的并不仅仅只有美貌。 后宫中美貌之人并不少见,然而美人与美人的命运,却总是截然不同。 有人备受万千宠爱,有人被贬深居冷宫。 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 容无崖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懂他? 他上次在她跟前提到过玉佩,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再次找来。 白娇晚最近几天,本就在思考着,要不要将身世一事,对容无崖坦白。 现在被他找上门来,倒也替她做了决定。 她招呼他们落座,坦然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容无崖点了点头,“容骞那天又到王府闹了。他说,见过你佩戴那枚玉佩。我想,阿娘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其实我对寻找生父一事,并不感兴趣。他当时既然已经舍弃了我,那日后无论生死,都与他无关。” “阿娘也是这么想的。”白娇晚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大概是因为年岁增长,活了大半辈子,她对于过往执着的事情,也能渐渐释怀。 又或许是因为,只有学会释怀,日子才不会过得那么苦。#@$& “可是阿娘又总觉得,我可以不去追究那个男人的踪迹,可你作为他的孩子,有知道真相的权力,这些天我正在犹豫,没想到你反而先找上了门。”白娇晚顿了顿,“没错,那枚玉佩,确实是我的。” 容无崖紧了紧手。 她继续道,“你应该见到过你的父亲了,据说他是大治国的皇帝。” “恩。”他低声的道,和往常一样,情绪似乎没有任何的起伏。 “我当时和他相见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大治国的皇子,他也没有跟我说。后来即便我们二人情浓,我自以为彼此早已交心时,他对我说起来的也是,他是荀家的一个公子,家道中落才落魄至此。”%&(& 容无崖嘲弄的勾了勾唇。 白娇晚叹了口气,“当时年轻,还不懂男人大多都是骗子,若是一个人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在我怀有身孕的时候,将我一个人留在家中?他什么都没给我,甚至没给我一个准话,就让我苦等,这怎么能算爱呢?” “可惜阿娘当时不明白。”在一旁的白听忱忍不住感慨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薄情寡性的男人!” 白娇晚看向白听忱,“世上男儿皆薄幸。荀光如此,后来的容骞亦如此,甚至是你父皇也是如此……说远了,阿崖,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你应该听得差不多了,你来找我,是想认回这个爹吗?” “认回他?”容无崖掀了掀唇瓣,面上带着最常见的嘲讽,“他也配?” 白娇晚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松了口气。 她虽然嘴上说着,尊重他的选择,不会阻碍他们父子相认。 可那样一个遗忘他们母子这么多年的男人,凭什么现在如此轻松的就能得到一个儿子! 他凭什么白捡一个便宜儿子,尤其是这么出色的一个便宜儿! 那他们这些年来的苦难岂不是成了笑话? 白娇晚藏在袖中收紧的手,渐渐松开。 她垂眸看了眼,被掐到泛白的手指,此刻内心却是高兴的,“那你问玉佩的事情……” “只是跟阿娘确认一下。”容无崖道,“虽然没打算认回他,但若是能用最小的损失,将大治拿下,岂不是更好?阿娘,你说,有时候命运的安排,是不是很巧妙?” 白娇晚懂他的意思。 当初荀光为了大治的皇位,抛弃他们母子二人,心安理得的坐了二十多年的皇帝。 他在乎那个位置,在乎大治,可他没有想到,他最在乎的一切,将会毁在那个他从来不曾在意,也不曾放在心上的一对儿卑贱母子身上。 “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了。”容无崖失笑。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怎么可能真的释怀? 荀光若不主动找来,他兴许也不会追究。 可他既然送上门类,他会认为是上天的指印。 上天要要让他后悔,要让他失去,要让他痛苦,要让他心怀愧疚与怨愤的死去。 而他只不过是顺从上天的意思,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你打算怎么做?”白娇晚见状,不由得好奇。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天生对这些尔虞我诈,阴谋阳谋很擅长。 往常她是不会过问他的计划的,可事关那个负心的男人,她也想过一把瘾。 即便只是听听,仿佛也能减轻心中的怨愤。 容无崖朝她看了眼,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 他这回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一说,就说了一个时辰。 等说完最后的安排,他端起桌上茶盏,抿了口,狭长幽邃的眸子,扫过在场二人。 他淡定的询问,“阿娘和听忱以为如何?” 白娇晚和白听忱,两个人全都麻了。 饶是他们都自认为脑子够用,可在容无崖跟前,突然觉得,他们的脑子好像成了摆设。 这简直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令人猝不及防,始料不及啊! 白听忱佩服的五体投地,“阿哥……我说真的,怕了。” 他以前就很确定,兄弟互生怀疑的戏码,不会发生在他和容无崖之间。 现在更加坚定了。 因为就凭着容无崖的这个头脑,只怕他才刚起一分怀疑的心思,皇位就已经换人了。 容无崖笑了笑,没说话,而是看向白娇晚,“阿娘以为计划如何?” “堪称完美。”白娇晚这么说着,只是脸上还有些许担忧,“只是你要吃点苦头。” “这些苦头早晚会还在他身上。”容无崖倒是不以为然。 成大事者要对自己狠,对自己越狠,戏越演的逼真,越是容易引人上当,他的计划也就越是实施的顺利。 “那就照计划来吧。”白听忱搓了搓手,“阿哥,我会竭尽全力的配合你。” 纵然不是为了拿下大治,仅仅是作为兄弟而言,他也会心甘情愿的配合他。 那二十多年的苦痛,总要有归处。 容无崖从宫里回来之后,一切都照旧,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和寻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疾不徐,把日子过得有条不紊。 又过了一个月,临近深秋时分,织金和山风的成亲仪式,轰动了全城。 容无崖看着他们送进洞房的背影,俯身跟怀中的楚殷殷咬耳朵,“等事情了了,为夫也给你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仪式。” 楚殷殷和他经历了这么多,和他早已非对方不可,有没有仪式,并不重要。 可他既然想给,她也会收着,“好。” 与此同时。 大治国的皇宫内,一个侍卫经过严格的检查,终于带到了荀光面前。 第517章 他儿子是容无崖 彼时。 荀光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里衣,靠坐在床榻上。 他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外面传的已然病入膏肓的样子。 侍卫半跪在他跟前,毕恭毕敬的行礼,“见过圣上。” “你这一去,有两个月了?”荀光漫不经心的问,手中握着一个奏折,看的似乎很专注。 地上跪着的人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回圣上,两个月又十二天。” “朕让你做的事情,都做的怎么样了?” 他自然不会把寻找自己孩子的事情,全部都交给大兴国的容无崖去做。 容无崖的人在查,他暗中派出去的人,也早就混进了容无崖回京的队伍中。 他们进入大兴的地盘,潜伏在容无崖身边。 一来帮他寻找孩子的下落,二来帮他监视容无崖,以找到对他下手的机会。 只要解决了容无崖,大兴国就不足为惧。 到时候他们大治的铁骑,就可以踏平他们大兴的每寸土地。 他是生了点病,但并没有病入膏肓,之所以对外宣称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麻痹他们。 他想拿下大兴已经不止一天两一天了。 可大兴的守护神是容无崖,他不死,就是最锐利好用的一把刀。 在他还在的时候,对大兴国下手,是最不明智的。 所以他打算除掉容无崖。 然而容无崖自从几年前卧病在床了三年之后,醒过来便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警惕。 想要设计安排他,并不容易。 他也并不着急,叫人盯着他,然后趁着给大兴国运银子的时候,秘密派去自己的人。 大兴国想借着帮他寻找骨肉的由头,狠狠宰他几笔,他当然看的真切。 一点点小钱,他还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等他踏平了大兴,这些钱又会回到自己手上。 现在只不过是换了几个地方转了几圈而已。 所以,每当大兴国来信要银子的时候,他就会先哭上一顿穷,然后再把银子送过去。 这样对方就会以为,他很在乎这个早年被遗弃的孩子,就会越发认为他时日不多,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孩子,来撑起大治国的未来。 可是他怎么会那么蠢呢? 这一切都是手段。 目的就在于趁着他们对他放松警惕,好给予致命一击。 荀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回过神来,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恩?朕不是告诉你地址了么?难道一丁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找到当初的那个女子了吗?” 他把当年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缠绵的女子画了出来,秘密派人去找。 跪坐着的侍卫,想着自己查到的东西,直到现在,还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 哪怕他已经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过,他的消息属实无误,可面对一国之君的询问,还是胆战心惊。 “回……回皇上……” 荀光看他吞吞吐吐,皱着眉道,“前段时间你来信,不是告诉朕有了些许眉目吗?” “是!”侍卫听出他的语气微沉,连忙恭敬的道,“属下查到了些许眉目,只是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如何?”荀光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个出乎意料的法子?” 侍卫按照他提供的画像和地址,前往了那个女子的老家,也就是当初荀光遇见那个女子的地方,他按照他的回忆,找到了他们当时居住的茅屋,那里早就荒废,只不过周边又建了几间茅屋。 那些住在茅屋里面的村民,见到他一个陌生面孔,纷纷警惕。 有胆大的来询问他,是不是来找晚晚的。 他当即和对方攀谈起来。 几番交流之后,他得知晚晚就是主子早年遇到的那个女子,而和他交流的那个村民,一看就上了年纪,想来跟他打听晚晚的去处,没准能有线索。 结果如他所料。 他从村民嘴里,知道了晚晚后来嫁给了镇子上的容家老爷。 于是他顺着这条线索,轻而易举又找到了容家。 容家早就没落,不过容家的当家主母孙玲还在。 他表明来意后,就被孙玲连打带骂的赶了出来。 她一遍遍的骂着狐狸精之类的言辞,于是他就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 他取出了一锭金子,交给孙玲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孙玲把那个名叫晚晚的女子,如何到容家,又是如何离开容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虽然中间夹杂着非常多的谩骂,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问完了有关晚晚的部分,终于将重点转移到她的孩子身上。 一说起这个,孙玲的话更多。 她一口一个野种的骂,侍卫把这些委婉的转达给荀光的时候,他的脸色迅速变黑。 “他死了吗?”荀光克制着情绪,只问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没死活下来的话,他可以叫人到大治来,亲眼见一见,看看是否有才能。 如果死了,那就死了。 侍卫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郑重其事的挺直了腰背。 他看着荀光,深吸口气,“回圣上,没死。” “那他在哪里?你找到了吗?为何不带他回来见朕!”荀光不免有点不悦,“你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得力了。” 侍卫简直想给自己喊冤,接着回答道,“回皇上,不是属下不愿意带他回来,而是属下没有能力带他回来。” 荀光一怔,旋即幽邃的目光,总算舍得从奏折上移开。 他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重复着道,“什么叫没有能力带他回来?他不愿意回来?” “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侍卫吸了口气,又咽了咽口水,“皇上,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就是您多年前那个不曾在意的儿子,他如今……姓容,名无崖。” 荀光惊了,脱口而出,“容无崖!?” “对!”侍卫看到就连一国之君都是这种反应,心里头舒坦了几分,“正是大兴国的瑞王爷,被称为大兴国的守护神的容无崖。” “轰——” 荀光情绪复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冷静了片刻,问侍卫,“你确定你的调查没错?” “回皇上,属下确认了好几遍。”他身子躬的更低几分,“镇子上的人绝大部分都知道,他们容家早年因为饥荒而扔出去自生自灭的儿子,名叫容无崖,此容无崖就是那个容无崖,因为几年前容家在容无崖封为异姓王一病不起之后,举家迁入京城,住进了瑞王府。” 第518章天佑我大治 侍卫当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和荀光是一样的反应。 他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 荀光靠坐在龙椅里,缓了好大会儿,才揉了揉眉心。 他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再后来笑的越来越大声。 侍卫低着头,越发感到恐慌了。 荀光一时分不出,这个事实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还是给予他的馈赠。 他想要除掉容无崖,然后被告知,容无崖就是他儿子。 他忌惮容无崖的实力,却又欣赏他的能力,同时遗憾着他不是自己大治国的臣子。 可是现在,容无崖是他的儿子! 早在容无崖来大治境内的那次,他就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看着那个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人中龙凤的年轻男子,幻想着他如果是自己不要的那个儿子,那该多好,万万没有想到,他无意识中期盼的事情,居然成了真的! 这太让人震惊! 这太让人激动! 这…… 荀光龙心大悦,他的脸上,泛着久违不见的红光。 就算是当年登基坐上这张龙椅,似乎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他太高兴了! 容无崖是他儿子的话,简直一举两得。 他可以帮他打理大治,还可以帮他拿下大兴。 别说是大兴,就是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六个大国,十八个小国,他都能替他拿下! 到时候大治就可以一统神州! 他就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至高无上的王! 荀光只要想到这里,就激动的克制不住自己。 他放在凳子上的手,抖的厉害,“好!很好!非常好!” 坐上皇位时候产生的疯狂念头,因为容无崖的存在,而变得越来越真切起来。 他一统神州的梦啊,这一生强烈的渴望啊,终于要实现了吗?! 荀光足足激动了半个时辰,才冷静下来。 他跟跪在地上的侍卫,再一次确认,“你确定,当年的那个孩子是容无崖?” “属下确定。”侍卫恭敬回答。 荀光一拍大腿,“好!有赏!大大的赏!你给朕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知道吗?你带来的这个消息,简直是我们大治国的福音!如果事情能成,你就是我们大治国的英雄!朕必须要赏你!” 侍卫同样很激动。 他忐忑不安的带着这个消息回来,战战兢兢的告知当今圣上。 刚才看自家圣上的反应,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万万没想到!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荀光说赏就赏,一赏将他连提三级,二赏黄金千两。 侍卫幸福的几乎要晕眩过去。 在他退下之前,荀光叮嘱,“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否则……” 侍卫心领神会,“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下去吧。” 荀光让人退下,大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可是他睡不着。 这个天大的消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睡不着。 于是他连夜下了道圣旨,给他最信任的两个大臣送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两个大臣早已经睡下,然而收到这道圣旨,连忙匆匆起床,赶到了皇宫。 荀光一见到他们,就哈哈大笑着跑过去想要拥抱他们,“天佑我大治!天佑我大治啊!” 第519章策反容无崖 被连夜请到皇宫里面的这两位大臣,是荀光的左膀右臂。 一个是丞相都夷,一个是尚书闻启。 两人都是陪着荀光一路走来的,甚至可以说荀光的皇位,和他们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们一路扶持着他,拥护着他,他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两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他,但面对这样兴奋的荀光,还是头一次见到。 面前的帝王兴奋的满面红光,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都夷和闻启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恭敬的躬身行礼,“老臣见过圣上!” “快快起身!”荀光将他们搀扶起来,“朕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想和你们分享!” 都夷猜想着问,“难道是皇上的病有的治了?” 这是近一年来,让他始终忧心不已的事情。 荀光作为皇帝,出台的一系列政策,让衰落的大治,有了些许回升好转。 但大治的积弊存在已久,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必会引起骚动。 像这样循序渐进的改善,虽有成效,但进展太慢。 又适逢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两个大臣都很担心,他死后大治会加速灭亡。 但如果他的病,能够有的救,再活个十来年,大治国内绝对会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他观察荀光,发现他的气色意外很不错,心里生出些期待。 难道真的是得的病有的治了? 不然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高兴呢? 荀光神秘的一笑,“二位且跟朕进来。” 他领着他们二人,进了内殿,示意二人落座后,才坐到床边。 闻启看了眼都夷,太过兴奋的荀光,让他们都感到不安。 都夷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眼观鼻鼻观心。 荀光轻咳了声,这时候开口,“朕没有病,之前对外声称有病,都是装的。” 什么? 都夷和闻启非常意外。 二人齐齐抬头看来,目光中满是惊疑和探求。 他们想知道,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荀光得意的笑了笑,“没错,朕没有骗你们,病都是装的,其实朕的野心是一统神州!” 此话一出,内殿里鸦雀无声。 都夷和闻启沉默不语。 有这个伟大的抱负是很好的。 可是…… 一统神州什么的,听着就非常不现实。 如果单说一统周边小国,依荀光的才能和身体状况,有生之年努努力可以实现。 但是一统神州包括一统大兴! 那可是大兴,大兴里面有个杀神容无崖,容无崖不死,谁能拿得下大兴? 都夷揉了揉眉心,坐立不安,斟酌着道,“皇上,您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突然?!”荀光摇摇头,“这个想法,从五年前朕就开始酝酿了,之后朕开始装病,已经在实施了,为的就是让周边各国放松对我们大治的警惕,朕花了两三年的时间,装病装力不从心,效果怎么样?” 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自己五十大寿时候,对周边各国广发邀请函的事。 于是掀唇冷笑,“那些人都相信了朕的演技。” 不然他们也不会不远千里跑过来,目的不就是为了看他什么时候死? 都夷和闻启都心中大惊。 荀光装病一事,对他们都没透露。 他们两个人真情实感的以为,自己家的圣上就要去世了。 原来都是假的! 那太好了! 荀光这时候继续说,“之所以没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也相信了,旁人才会相信。你们两个人别怪朕。” 两人齐齐摇头。 闻启躬身道,“圣上思虑周全,做事一定有您的考量。” 都夷赞同,“只要能够成全皇上的大业,我等甘心赴汤蹈火。只是圣上所喜之事是……” 提到这个,荀光兴致勃勃。 他看着二人,再一次重复道,“朕即将一统神州!” 都夷抿唇,说实话,现在的他,觉得荀光有点癫狂魔怔。 荀光不知他所想,兴奋的说道,“之前朕让大兴的容无崖寻找朕多年前丢弃的那个孩子,同时朕也偷偷的拍人到大兴境内,秘密搜寻,就在今天,有了结果!” 都夷无比期待,眼睛都亮了起来,“皇上找到了那个孩子?” “何止是找到!”荀光得意的摇头晃脑,“你们绝对想不到他是谁!哈哈哈哈哈!” 都夷和闻启看他这个样子,一时更加心急,“恕微臣等愚笨,实在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对了!”荀光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就连朕都是万万没想到!” 都夷和闻启耐心等待。 荀光又兴奋了好大会儿,才幽幽吐出来一个人名,“容无崖!” 都夷和闻启:“容无崖!?” 二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荀光现在感觉到揭开谜底的爽感了。 他气定神闲的点头,“没错,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就是容无崖!” “这……”都夷脑子转得快,重复了荀光一开始的那句话,“真是天佑我大治!” 君臣三人此刻都是万分激动,等了会儿,才终于提起正事儿来。 都夷问,“那皇上现在的意思是,要让容无崖回到我大治来,为我大治效力?” “不然呢?”荀光轻哼了声,“这么好的一把刀,不用白不用!他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朕的血!如果不是朕,他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他既然是朕的骨肉,就应该为朕效力!” 闻启也是这么认为的,激动的道,“如果有了容无崖,他肯回到大治来,这么一个杀神,加上我们大治养精蓄锐多年,那岂不是有望一统神州?” “哈哈哈哈!”荀光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实现宏图霸业的样子了,“一定能一统神州!” 都夷相对来说,比他们二人要冷静。 他缓缓的说道,“那么,如何让容无崖为我大治效力呢?” 荀光:“这就是朕连夜请你们过来的原因。你们觉得该如何?” 闻启轻咳了声,“皇上早年抛下他们母子二人,让容无崖吃尽了苦头,他那个人睚眦必报,想必心里一定是记恨上您了,如果贸然提出让他回到大治来,为大治效力,恐怕他不会答应。” “不仅如此,甚至他会帮着大兴,一起灭了我大治。”都夷往更坏处想。 荀光问,“那你们说应当如何?” 都夷和闻启对视了眼,“不如策反他,斩断他的后路,逼得他不得不为大治效力。” 第520章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荀光大为赞赏,“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深知朕所想,那么该如何策反?” 众所周知,容无崖实力强悍,而如今的大兴朝皇帝,对容无崖似乎十分信任。 有小道消息透露,当初大兴皇帝能够坐上皇位,其实就是他一手扶持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策反容无崖就更加不容易。 容无崖近年来,一没有功高盖主,二没有一手遮天。 作为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他有些过于老实本分了。 真想找茬制造一点事端,也并不容易。 因为这个容无崖这几年都在找他的那个生死不明的短命王妃。 都夷和闻启所想一致,不由觉得此事棘手。 他们把想法同荀光说了,荀光不以为意的嗤了声,“你们还是不懂,从来帝王与权臣之间,就没有绝对的信任,二人的身份不同,所站的立场也不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他容无崖再规矩本分,身为一个帝王,依然会对他有着绝对的防备心!” 这话说的,让都夷和闻启都沉默下来。 荀光似乎还没察觉,拿大兴的上一任皇帝隆康帝举例子。 “容无崖十五岁就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打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他当时也很依仗容无崖,还破格封他为异姓王,结果如何?”他冷笑了声,“结果隆康帝的死和容无崖脱不了关系!” “容无崖最强盛的时候,都能踏平皇宫的京城,可他没有。”荀光坐在高位上,幽幽的说着自己的猜测,“然而在对外声称他快要病死之际,死的却是隆康帝,等隆康帝死后,当时还是九皇子的白听忱继位。”#@$& “白听忱继位后,容无崖突然痊愈,不仅如此,还被白听忱十分看重。” 荀光啧了声,“要知道,在此之前,二人的接触并不多,那么为何白听忱会如此看中容无崖呢?” 这一番分析,让都夷和闻启都心惊肉跳的。 荀光坐在皇位上足足有二十年,对于这些算计与事情,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都夷压抑着紧张的心情,“那皇上打算如何策反?”%&(& “还是从他们君臣二人的关系入手。”荀光给了个大方向,“想办法让容无崖众叛亲离,大兴伤他越深,他就越有可能为我大治效力。试想想,他为大兴效力一辈子,结果大兴却要将他赶尽杀绝……” “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我们再放出橄榄枝,你说他会怎么选?” 丞相都夷点头,“他会选择我们大治。” “没错!”荀光难得不稳重的打了个响指,“等他来到大治,我们再慢慢的制造各种契机,让他慢慢发现自己是朕皇儿的线索,慢慢接受这个新的身份,然后让他成为朕一统神州最锋利的剑!” “这个计划没错。那么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该如何让他众叛亲离!” 大殿内的烛火摇曳,三个人的身影,被蜡烛拉扯成长长的一条。 这个夜似乎很长,这个夜又似乎很短。 …… 大兴朝的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深秋过后,某天早晨,容无崖起床要穿朝服上朝去。 他才动弹了下,被窝里面的小女人便不乐意的朝他贴了过来。 她像是个妖精似的缠上来,抱住他的腰身,闭着眼哼哼,“去哪儿?” 容无崖垂眸看她。 女人雪白的娇肌上,斑斑点点都是昨晚留下的爱痕。 当时他只顾着尽兴,小女人咿咿呀呀的叫,激的他头皮发麻,一时间越发难以克制。 眼下就着烛光看,确实有些激烈。 怪他没控制住自己。 可最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娇艳欲滴,又勾人魂,换成哪个男人能够控制得住? 他眸中闪过几丝怜惜,俯身在她额头亲吻了下,“准备上朝。” “你一走被窝就凉了。”她委屈巴巴的道,“天怎么冷的这么快?” “几天前就叫人去购置了银骨炭,约莫着快运过来了,到时候屋子里面生了炭盆,就会好些。”他大掌抚摸她柔顺的头发,“今天叫人开始烧地龙,可不能冻坏了满满。” 楚殷殷小脸在他腰上又蹭了下。 男人早晨本来就很敏感,被她这么一作乱,容无崖顿时呼吸有点紊乱。 他眉眼幽邃又带着宠溺的落在她身上,大掌探进被窝里。 楚殷殷被他捏的嘤咛了声。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饿了?” 他手上力道不减,一路往下。 楚殷殷笑着咯咯躲开,“不许乱来,不是要上朝吗?” 她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抓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娇躯,嗔了他一眼,“你昨晚那么疯,今天早上再来,我可吃不消。” 容无崖挑眉,“吃不消还来闹我?” “就闹你。”她娇笑着道,“就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容无崖浪荡的笑笑,手指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下,“小坏蛋。” 楚殷殷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样子,殊不知这个骄傲的神情,看的容无崖心意更动了。 他把她抓过来,压在身下。 楚殷殷小脸变了变,“你不是要上朝吗?” “不急,先收拾了你再说。” 容无崖这一通折腾,直接折腾到一个时辰后。 他看着满脸娇红的楚殷殷,恋恋不舍的起身。 楚殷殷噙着眼泪,气鼓鼓的看着他,“禽兽。” “恩……”他慢条斯理的把腰带系好,“在床上等着禽兽,晚上回来再喂你。” “混蛋!” “骂得好。”他笑的意气风发,“满满骂什么都是好听的。” “……” 容无崖这时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官服在他身上,看起来十分禁欲。 可只有楚殷殷知道,在这身斯文败类的皮之下,这人有多么的热烈重欲。 他俯身在她唇上映下一吻,“好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楚殷殷嘟囔着,“明明我又没拦你,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 “谁让你这么勾人?”他擦去她唇上的水渍,又将食指放进口中吮了下,在她羞的满脸绯红之际,朗朗笑着出了紫气苑。 容无崖赶到皇宫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 他懒洋洋的推开了大殿的门,径自打断道,“抱歉,请皇上恕罪,臣来迟了。” 第521章大鱼咬钩了 身量挺拔的男人,如木秀于林。 他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来。 容无崖俯身行礼,“还请皇上恕罪。微臣有事耽搁了,故而来迟。” 文武百官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他身上。 这一眼看过去,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脖子上明晃晃的印子,还新鲜着,一看就知道是刚折腾上去的! 什么有事耽搁来迟了,明明是迷恋上那种事情不能自拔! 堂堂的一朝王爷,知道他精力旺盛,又恰逢夫妻团聚,可也不能太过胡来吧! 前段时间就天天顶着一脖子吻痕,有辱斯文! 今天居然还为了那档子的事儿,连早朝都迟到! 官员们内心活动十分丰富,然而现场却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谁敢触这位的霉头? 白听忱自然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不过他压根没当回事。 他阿哥素了三年,好不容易夫妻团聚,食髓知味,沉迷其中,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阿哥不努力,他上哪儿抱亲亲新侄女去? 他想到了可可爱爱的醒醒,心都融化掉了,哪还舍得因为此事苛责? 于是白听忱顺着往下说,“瑞王为我大兴夙兴夜寐,鞠躬尽瘁,偶尔迟到一次,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况且想来王爷也是为了我大兴的未来而挑灯夜战,朕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在场的大臣眼观鼻鼻观心。 确定了。 当今圣上是瑞王的头号拥护者,还是那种死心塌地的拥护者。 瑞王昨晚确实挑灯夜战了,但此夜战非彼夜战。 然而有白听忱发话,诸位大臣还能说什么? 容无崖行礼过后,就懒洋洋的站进了队伍里。 早朝继续进行。 随着入冬的到来,北方等地不少百姓苦极寒天气久矣。 虽然几年前有过不少防寒抗冻的措施,但每年还是会有一些贫苦百姓活活冻死。 官员们就这么议论起来,试图探寻更好的方法,帮助百姓过冬。 容无崖向来在朝堂上不怎么爱说话,这回照样也没有说。 他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听忱注意到他的走神,想到自己刚得的消息,再一次心中惊叹,他阿哥的料事如神。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回过神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几波意见不同的朝臣,因着取暖供暖方案,居然吵起架来。 这在大兴的朝堂上,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白听忱相当竞争这些有才之士,充分给与他们发言的机会。 但凡是在朝堂之上,不管是三品大官,还是七品小官,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甚至还鼓励这种百花争艳的行为。 因此官员们敢于发言了,不同意见也就多了起来。 大家各持己见,互相争论。 有时候在争论中偏偏能够找到解决办法,有时候则在争论中发现更多的问题。 这是一种正向激励,所以他都不加阻拦,大多数时候还会坐看好戏。 果不其然。 双方又争吵起来了。 从就事论事,到人身攻击,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都能打起来。 白听忱看的心里发笑,面上却板着脸。 等旁人把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拉开,他才装模作样的劝说道,“两位爱卿的说法,各有各的道理,朕会好好考虑的,另外,两位爱卿不要因此而结仇,朕提倡的是就事论事,今天下了早朝,还希望两位爱卿能够握手言和。” 那两个官员,其实平常没什么分歧。 虽然在朝堂上争吵了,甚至还差点大打出手,但是被当今圣上这么一点拨,哪还敢记仇? 两个人纷纷应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相互道歉,其乐融融。 白听忱点了点头,“好,那今天的早朝就到这儿吧,关于诸位爱卿的建议,朕会好好想想的。退朝吧。” 文武百官跪地叩首,旋即一个个往外走。 白听忱及时的叫住了容无崖,“还请瑞王爷留下来,朕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当今圣上和瑞王爷总是会单独谈话,这对于朝廷众臣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谁都没有觉得太奇怪。 容无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等众位大臣相继离开后,殿门一关上,白听忱就激动的从龙椅上站起身。 他颠颠的跑到大厅,拉住容无崖的衣袖,带着他前往侧殿。 白听忱一直都很亲近他,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也依然对他毫无防备。 容无崖面容染上了几分清浅的笑意,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进了侧殿,一起坐在了榻上,白听忱才压低声音道,“阿哥,大鱼咬钩了。” 容无崖挑了挑眉,“大治那边的?” “对!” 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崇拜之情,“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阿哥,你真的是太神了!你怎么能这么厉害!怎么能把所有人的想法,都牢牢的拿捏住呢!” 容无崖淡淡的笑着,“那个侍卫按照我们的吩咐,都告诉了荀光?” 他一直称呼他的全名。 白听忱连连点头,“当然!他本来就是荀光的人,当初你从大治回来的时候,偷偷混进了你的队伍之中,还以为你没察觉,殊不知道,你早就盯上他了!再者说了,你给他身上中了蛊虫,他想活的话,肯定会照着我们说的做。” “意思就是说,荀光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容无崖喃喃的道,忽然笑了笑,“你说大鱼上钩了的意思,难道说昨天晚上他兴奋的睡不着觉,连夜请都夷等人进宫了?” “……” 白听忱正准备兴冲冲的要他猜呢,结果他就把话说了出来。 这真的是人吗? 确定不是个妖怪吗? 一个人的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心眼子? 白听忱这会儿只剩点头了,“阿哥……你真的聪明的叫人害怕。” “说正事。”容无崖提醒道。 白听忱连忙回过神,“对的,和阿哥猜测的一点都没错,那个侍卫领了好大一笔赏赐,前脚刚出宫,后脚就见大治的丞相都夷和尚书闻启匆匆进宫,想来定然是荀光喜不自胜,迫不及待想找那两位商议对策。” 第522章娇养了只狐狸精 “阿哥,你说他们会商量什么对策呢?”白听忱问出口,又兀自补充了句,“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对策!” 容无崖不说话,他便自顾自的说。 “荀光病重,大治近年来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几个皇子也不争气,所以才会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如今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你又这么有才能,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带回大治呢!” 说到这里,白听忱真情实感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阿哥,你可不能丢下我,真的回大治去啊!” “不过,我现在好矛盾,如果你真的想回大治去,那你就回去吧,以你的才能,肯定能成为大治的帝王,我会为阿哥感到高兴,同时也会舍不得阿哥……” “不是告诉你计划了吗?”容无崖受不了他的絮叨,拧着眉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嘴这么碎?我的计划不会更改,我对大治没什么感情,就按照计划来。” 白听忱被最崇拜的人训斥了顿,瘪了瘪嘴,还是不确定,“阿哥,真的要那么做吗?” 主要是那么做的话,他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容无崖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吟着没说话。 白听忱试探着表达自己的想法,“阿哥啊,我不是不赞同你的计划,只是我觉得,大可不必让你遭受那种罪,那个大治的老皇帝荀光,都已经重病了,没多少活头了,我们大可以耗着等他死了,或者要死不活的时候,再对大治下手。” “自古以来攻城略池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 “有些流血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但有些可以避免。”容无崖听到这里,眉眼冷肃的朝他看过来,“听忱,你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残酷,也就没怎么见过那些将士挥洒热血的壮烈,不管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在上战场的那一刻,为的都是我们的天下,那是他们的职责,可是……身为决策者与主宰者,更应该心疼他们的性命。” “可以避免的流血,那就避免,没必要做的牺牲,那就别做。”容无崖说,“你为君主,更应当爱你的子民。” “可是阿哥呢……” “我又死不了。吃点苦头而已,我一个人吃苦头,可以避免那么多人流血牺牲,这难道不值吗?” 白听忱哑口无言。 他早就知道,他的阿哥有一颗柔软的心。 外面的人都说他邪傲狂戾,说他视人命如草芥,说他手中的鲜血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 可是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有这般温柔仁慈的一面。 没有人懂他,他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懂不懂,他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对得起良心。 “阿哥……”白听忱想抱一抱他。 之前知道他身世的时候,只是觉得他凄惨可怜。 他是心疼他的,可是直到这一刻,那份心疼突然变得格外强烈。 在经历了那样的背弃,折磨,苦痛之后,他还能对人世间保有这样澄澈的心。 怎么能不让人动容呢? “哭什么?”容无崖失笑,见他张开的手臂,下意识的后退了步,“只有你嫂子能抱我,你少来这肉麻兮兮的一套。” 白听忱嘴角一撇,酝酿好的眼泪又被他狠狠吸了回去,“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看阿哥你是有了媳妇儿谁都忘记了。” “说的没错。” “……” “我在思考一件事。”容无崖忽然口吻严肃,“你说,荀光真的病重吗?” “阿哥什么意思?”白听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他装病?” 容无崖摇了摇头,“不确定,但不管他是不是装病,在得知我是他的儿子之后,他只会有两种想法,一种是留下我,一种是除掉我。” “除掉我的难度比较大,一个不慎被我发现之后,还会和他反目,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治更加会保不住,相比较之下,留下我对他就有利很多。”容无崖分析着,“但我如果留在大兴,对他而言,还是没什么作用。” 白听忱顿时明白他的那个计划为什么会是那样的。 他打了个响指,“所以他会想办法让你离开大兴,你肯定不会主动离开大兴,只能被迫。所以我们就……按照你的计划来?” “想明白了就按照计划来。”容无崖揉了揉脖子,白听忱的视线不由得看过去。 容无崖察觉到后,大大方方的给他看,“今天这件事,是偶然,但也是个契机。” 白听忱明白,“我知道了,到时候嫂嫂和你一起去大治?” “不然?”容无崖扫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我和她分不开的。走了。” “这计划的事情,你最好提前跟嫂嫂说一声。” “知道了。” 容无崖早就学会和她坦诚相待,这件事几乎是接下来一年中最大的事情。 他得告诉她,让她提前做好准备,不然以小女人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会哭死过去。 搞不好还要跟他殉情。 容无崖想到这里,拧了拧眉,转而又勾起一抹笑。 他的女人肯为他殉情,是爱他的。 可他不能真的让她为他殉情。 他们的漫长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有那么久的日子还要彼此陪伴呢。 一个时辰后。 容无崖回到府上。 紫气苑里欢声笑语,伴随着醒醒奶声奶气的声音。 容无崖进到屋子里,织金连忙抱着孩子起身行礼。 “你回来了?”楚殷殷走过去迎他,“今天好像回来的晚了点,去见谁了?” 容无崖在她额头上吻了下,丝毫不顾及旁人在场。 楚殷殷脸色瞬间变得绯红,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容无崖懒洋洋的开口,“我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哪个狐狸精还敢勾我?” “孩子还在这里,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楚殷殷轻拍了他一下,然后让奶娘抱着醒醒去玩。 织金一看到他们两个要说话,也识趣的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容无崖一把抱住楚殷殷,对准她的唇便吻上去。 楚殷殷推他,也推不动。 两个人很快滚到床上。 他把她压在身下,“昨晚怎么那么霸道?恩?现在整个朝堂上都知道,本王府上娇养了一只天天吸本王精气的狐狸精,你再这么胡来几天,他们改天该上折子告本王沉迷情事,无法自拔了!” 楚殷殷大呼冤枉,“明明是你逼着我亲的痕迹,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第523章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小女人一逗就炸毛。 她在身下满脸绯红,哪怕他什么都还没做,她依然勾人的惊心动魄。 容无崖含笑垂眸,热烈的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的往下移。 他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样霸道炽热,短短片刻功夫,她似乎已经被点燃了般浑身滚烫。 两个人贴的很近。 他们呼吸交缠,他们能够敏锐感觉到彼此身体的变化。 楚殷殷本来还敢与她对视,现在意识到什么,羞涩的偏过头去。 容无崖低低的笑。 他的大掌落在她脖子旁边,轻轻的蹭了蹭,声音紧随而至,“怎么还这么害羞?”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孩子都生过了,可她每次在那种事情上,生涩的令人痴迷。 楚殷殷听出他的逗弄调笑,闷声闷气的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脸皮厚吗?” “那为夫再做点脸皮厚的事情。” 他将她往上推了推,还不等她抗拒,已经掀开了她的衣裙。 楚殷殷招架不住,只能在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之际,提醒道,“锁门……” 醒醒现在走路越来越利索,时常总会往这边儿跑。 容无崖却没理会她,一直胡闹了好几次,直到天完全沉下来。 他摸着她浑身的汗,失声笑着问,“现在还冷吗?” 楚殷殷懒得回答他。 他自顾自的继续道,“以后怕冷了,为夫就带你做运动,你说好不好?” “混蛋。”楚殷殷闭着眼骂他。 这一声骂的容无崖舒坦了。 他随便搭了件衣衫,去门外叫水。 等水送过来,抱着她送进了浴桶里,给她慢吞吞的清理身体。 楚殷殷疲懒的靠在桶边,任由男人伺候她,只是时不时要出声提醒,“别闹。” 容无崖悻悻的收回手,“满满,跟你说件事。” “恩?”她声线慵懒,听起来似乎是快要睡着了。 容无崖掬起一捧水,“接下来会发生一系列事情,但那都不是真的。” 楚殷殷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转过头看他。 男人眉眼深沉,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的脸。 她点了点头,“好。你是在提醒我吗?” “怕你太伤心。”容无崖顺了顺她的头发,“我一直都想拿下大治,如今又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个契机,如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用最小的损失拿下大治,那我就必须得做出点牺牲。” 楚殷殷自从得知他的身份后,其实每天都在想这件事。 她不知道容无崖要怎么处理,现在听他这么说,大概知道他的决定了。 “所以……”她顿了顿,猜测道,“你要到大治去?” “恩。”容无崖知道她聪明,“到时候会带着你,但是中间的过程,会有点难熬。” “都是你的计划吗?”楚殷殷歪了歪头,水滴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的眼睛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样。 容无崖点了点头,“都是我的计划。” 她笑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紧绷着的脸上戳了戳,“那我就放心了。你的计划中,你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对吗?” “这次会遭一点罪。”他想了想,又说,“可能不止一点。” “我会心疼。”她瘪了瘪嘴,“不用这个法子行不行?” 容无崖拧眉,而后摇头,“恐怕不行。” 楚殷殷:“会死吗?” 容无崖:“不会,我得活着陪满满过一辈子。” 楚殷殷:“可我还是不舍得。” 她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你是我的人,我见不得你受一点罪的。” 容无崖:“这回要忍一忍,外面都传为夫睚眦必报,今日受的罪,他日一定会讨回来。” 楚殷殷叹气,“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只要记得,我永远不会舍弃你。” 容无崖蹭了蹭她的鼻子,“恩,再不许像之前那样……” 他只起了个头,楚殷殷就知道说的是哪回事。 三年前因为徐婉彤的原因,她中了红颜老,之后为了怕他伤心,所以独自离开。 她对上男人受伤的眼神,弓起身子去亲吻他的下巴,“不会了……” “你发誓。” 楚殷殷失笑,白嫩的带着水珠的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以后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好的坏的都不会丢下你,好的事情我要你跟我一起分享,坏的事情,我要你和我一起承担,你不能只享受我的美好,却不接受我的麻烦。” “又想怪我?”容无崖低头,咬住她的鼻尖,“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麻烦,哪怕你把天捅破了,我也不觉得麻烦,是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我的麻烦。满满……” 他温声的同她说着,“夫妻之间,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就是要同甘共苦的,在认定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决定,与你生死与共,所以以后,别再抛下我了。” 这一番话,朴实无华。 可在楚殷殷的心里,却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嘴巴微微瘪着,眼睛里面蓄着的泪水,忍不住掉下来。 她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抹在他的脖子上,对他说道,“容无崖……对不起……三年之前,是我自卑,是我不想让你看见丑陋的我,是我想要在你面前永远都光鲜亮丽,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所以……我……” “不哭。”他摸了摸她的长发,像是哄小孩子般,那么轻轻拍着她的脑袋,“我知道,可是在我的心里,满满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最漂亮的。” “要是我变老了呢?” “那也是最漂亮的老太婆。” “要是变胖了呢?” “那也是最漂亮的小胖子。” 楚殷殷噗嗤笑出声,她永远无法抗拒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就像永远无法抗拒他的深情一样。 两个人闹腾到好久,才洗完澡。 肚子饥肠辘辘的,吃完了饭,楚殷殷好奇的问起计划是什么。 容无崖不告诉她,“提前告诉你了,到时候你的反应不够真实,怕被人看出来端倪。” 楚殷殷只好听他的,“好。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 “好。” 两个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楚殷殷睡醒之际,意外的发现,容无崖居然还没去上早朝。 她惊讶的道,“你醒了怎么不赶快收拾?今天早朝怕是又要迟到。” 容无崖懒洋洋的道,“无妨。” 楚殷殷看他这般气定神闲,心中有了计较,也就没再催促。 容无崖见她起身,才跟着起身,甚至还贴心的陪她用了早餐,这才慢吞吞的去上朝。 楚殷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 这天容无崖又迟到了。 他脖子上的部分痕迹消了,但昨天两个人胡闹时,又添了新的痕迹。 百官虽然朝堂上不敢说什么,可是私下里,已经有人小心翼翼的讨论起此事来。 “这几年太平了,我看咱们这位王爷的心要野起来了,现如今连早朝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不就是说?昨天迟到,还情有可原,今天居然又迟到!实在是放肆!” “皇上纵容他,那是宽宏大度,不愿意同他计较,他若真是不加收敛,才是嚣张狂妄,恣意妄行!” “此话差矣,这位祖宗向来都是目中无人的!” “以前好歹眼里还有皇上,现在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他真以为这天下是他容无崖的吗?” “嘘……小点声,你们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到了瑞王爷耳朵里,小心他给你们穿小鞋!” 容无崖睚眦必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又有人道,“呸!他真当咱们朝廷上无人敢上奏折参他,你们且看着吧,要是他再这么胡来一段时间,就依照张阁老的那个性子,第一个冲出来参他一本!” 张阁老是两朝老臣,以直言进谏出的名。 但凡是他看不惯的事情,必定要参上一本。 若是参一本,皇上不看,那就再参一本。 要是皇上还不看,那就直接在朝廷上用头撞柱子,或者拔剑自刎威胁。 俗称“死谏”。 隆康帝还在世的时候,没少被他这么进谏过。 以至于到后来,一看到他的折子,就赶紧叫人挑出来先批了再说别的。 毕竟谁都不想,好端端的上着早朝,忽然被血溅一身。 那个场面,想想都太过惨烈。 自从这位新帝登基,张阁老还没有大展身手过。 众人猜测着,没准,这位瑞王爷,能够喜提张阁老的死谏警告。 …… 张阁老确实看不惯容无崖的行为。 实在是有伤风化。 床笫之间的私事,个中乐趣,自己私下里偷偷品尝便可。 有必要弄的人尽皆知吗? 有辱斯文! 但他到底也是惧怕一点容无崖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 他不怕死,但死要死得其所,死谏死了,那是他的毕生追求。 如果死在容无崖手里,那就有点不划算。 再者,他对容无崖多少还是欣赏的。 容无崖年少有为,如今大兴的一大部分疆土,都是他打下来的。 他从十五岁就为国效劳,一直到现在,辅佐过两个帝王,功劳是有目共睹的。 他平常不是纵情声色,不懂克制之人。 在他的王妃下落不明的那三年里,几乎从来没有传出过他和别的女人的风流韵事。 可见他是很专情的。 因此,张阁老很理解,这两日的疯狂,兴许是跟久别重逢有关。 他虽然已经过了那个激情的年纪,但是思想还算开放,能够理解年轻人的那种感情。 再等等…… 若是他真的不加收敛,那他必须参他一本。 若是他过两天就又恢复如常,那就没必要再因为这种小事,去得罪容无崖。 好在接下来几天,容无崖没怎么迟到,虽然说大部分都是踩点到的,但无伤大雅。 就在张阁老放弃要参他一本的时候,这天下午回到府上的时候,门童说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何人送来的?”张阁老拧着眉头,端详着手中的信件,好奇的问。 门童摇了摇头,“小人不知,那人也不知,只说是有人叫送过来的。” 信封上面没有任何落款。 张阁老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板着脸拿着信封进了府邸,进到书房后,反锁了门,才打开信封。 里面有一封信。 他把信看完后,脸色大惊,连忙招呼下人进房来。 小厮恭迎行礼,“大人。” “替本官做一件事去。”张阁老捋了捋胡须,“你去大牢里面,找找看有没有一个名叫容骞的。若是有的话,打点疏通一下,本官今天晚上,就要去见一见这个容骞。” “是。” 小厮领命而去,房门很快关上。 张阁老焦灼的等待着,虽然人还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因为那封信上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力挽狂澜。 决不能让大兴就这样葬送美好的未来! 张阁老因为挂念着打探的结果,站立不安,没有胃口吃饭,也没心情睡觉。 他就在书房里焦灼的走来走去等待着。 终于。 月亮爬上枝头。 夜渐渐的越来越深。 张阁老耐心几乎要耗尽之际,安静的小院里,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阔步来到门口打开门,果然见到了派出去的小厮。 “如何?”他迫不及待的问,“都打探到了吗?” 小厮一打听完之后,就小跑着往回赶,这会儿一边喘气,一边回答说,“回大人……打探到了,确实……咳……确实有一位叫容骞的,据说是瑞王爷的父亲,几天之前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王爷,竟然被王爷丢进了大牢里面。” 小厮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十个手指头全被剁了,他哭着说是王爷下的令!” 张阁老心中咯噔了声,完全坐不住了,“都打点疏通过了吗?” “您放心,都打点好了。” “很好。”张阁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咱们这就出发!” 小厮点了点头,随机扑到井旁,舀了一勺子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会儿,才迅速跟上。 张阁老不敢停歇,这种天大的秘密,一刻都不能耽搁。 他很快来到关押容骞的大牢,因为打点过,一切都很好办。 容骞已经被人单独请到了审讯室。 他进到审讯室,看到了蹲成一团的男人,关上了门,低声道,“我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的,你若是认真回答,本官可以保你的命。” 与此同时。 张阁老一进到大牢,东川后脚就回府告知了他,“主子,有人去看容骞了。” 第524章容无崖藐视皇权 容无崖桌上正摆放着张大地图,他站在桌边看的认真,听到后,倒是暂时转过身来。 “是张阁老吗?”他从容的问道,有着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淡定。 东川点头,对于自家主子料事如神的本事,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的确是张阁老,就在一刻钟之前,秘密的去了大牢。” 容无崖优雅的颔首,“很好。本王就知道,张阁老不会让本王失望。” 大治那边动作很快。 他们大概想好了计划,和他预想中的相差不多。 三天前那个大治的侍卫,秘密的带回来一封信。 信上写的就是他和容骞,以及那枚玉佩的关系。 言辞之间,都在暗指他是大治派过来的奸细,为的就是釜底抽薪,推翻大兴。 这小小的一封信,涉及到的是两个大国的关系以及未来。 荀光显然对大兴的一些官员,都做过深入的研究。 他让带信的小侍卫,把信交给张阁老,足以证明,他深谙张阁老的为人。 张阁老忠心耿耿,为人刚正不阿,尤其是在这种涉及家国未来的事情上,更是分得清。#@$& 当时他看完这封信之后,又交还给侍卫,“去吧,把信送给张阁老。” 侍卫吓得不轻,跟他确认了两遍后,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果不其然。 张阁老没有辜负他和荀光的猜测,迫不及待的就去找容骞了。 容无崖捻了捻手指,看着计划一步步的进行,表情并没有多激动。%&(& 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应当的。 他布的局,看上的棋子,全都得入局! 容无崖慢悠悠的收回思绪,对东川道,“派人去盯着,打探一下他们都聊了什么,然后回来汇报给本王。” “好。” 容无崖被打断了思绪,也没有心情再研究大治的地图。 他想到计划如期实施之后,自己接下来会有一长段的时间,抱不到亲不到楚殷殷,立刻决定趁着现在多陪陪小女人。 “明天再汇报给本王听。”他提醒东川,“今晚别打扰本王和王妃。” 东川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恭敬行礼,“是!” …… 牢房里。 容骞还是不太能相信对面的男人。 他上下打量着他,看他穿着一身的官服,又再三强调会保住自己的命,慢慢动心了。 “你说……”他缓缓开口,嗓音沙哑,“你说能保住我的命?” 张阁老点头,“能。” “那你知道是谁把我关在这里的吗?”容骞冷笑了声,“你知道了,就不敢这么说。” 容无崖在大兴什么地位,他是一清二楚的。 当今的朝廷里,有哪个官员敢跟他对着干? 张阁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索性坐在椅子上,“是瑞王爷把你关进来的,据说你还是他的父亲,但你似乎之前去他府上闹过,说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我就能活吗?”容骞只关心这个。 “你不告诉我,你现在就得死。”张阁老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拿出自己的官威,“但你如果告诉我,我就会保你,因为瑞王爷的真实身份,可能是敌国的皇子。” 一听这话,容骞狠狠震惊住了,“真的假的?” 如果容无崖是敌国的人,那么当朝的皇上,绝对不可能容得下他。 他说不定还会是提供线索的大功臣! 没准到时候朝廷还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奖励! 容骞混浊的两眼,冒着幽绿色的光,“大人,你此话当真!” “所以本官来找你询问一些事情,你好好配合,一旦此事核查是真的,那么瑞王爷就是敌国奸细,到时候你就是立了大功的功臣,皇上自然不会杀掉你的。”张阁老说道。 容骞精神抖擞,他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小人配合!小人什么都配合!” 张阁老见他终于松了口,于是问起容无崖的身世。 容骞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他。 他又问起那枚玉佩,容骞说的更激情了,顺带把容无崖的母亲狠狠骂了一顿。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张阁老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容骞追着问,“大人,大人什么时候把我放了?” “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容骞急了,“这还有什么可查的?那枚玉佩就是他阿娘的,他就是敌国的人!” “凡事讲究证据,你且在这里待着,过几天本官会有用的着你的地方。” 他不能只凭着一个人的话,还有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就给容无崖定罪。 容无崖通敌叛国的罪证,还得一点点去搜集。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给当今圣上提个醒。 当今圣上还年轻,对容无崖相当信任,以前张阁老不觉得,只以为是皇上信任容无崖的能力,是对他的能力的一种肯定,如今看来,说不定就是容无崖的阴谋。 先是取得年轻帝王的信任,然后一步步的独揽大权,再然后谋朝篡位。 让大兴变成大治的一部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张阁老匆匆离开牢房,回到府上沐浴过后,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他一宿几乎没怎么睡,但是他一点都不困。 眼看着家国都要被窃取,他还有什么心情睡觉? …… 早朝开始之前,张阁老一直在思索着这件事。 他断然不能在早朝上说,一定要私下里跟皇帝说,以免打草惊蛇。 然而直到早朝开始,容无崖都没出现。 白听忱看到下面空荡荡的位置,心中跟明镜一样,面上却皱眉。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露出不悦的神情,声音也变得清冷,“瑞王又迟到?” 没有人敢出声。 众位大臣都小心翼翼的朝着容无崖的位置看了眼,又沉默不语的收回视线做鹌鹑状。 白听忱声音拔高了几分,“这是本月的第几次了?” 依然没有人回答。 白听忱直接点名了敬公公,“你说!这是本月第几次了!” 敬公公扑通跪在地上,颤巍巍的道,“回……回皇上,这个月第十次。” 白听忱当即冷笑,“好!好的很!现在才是本月第十三天,他就有十天上早朝迟到!朕体恤他公务繁忙,为朕操劳夙兴夜寐,可是一次两次天天迟到,他是不是根本不把朕的天威放在眼里!” 这谁敢接话? 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现在帮着谁说话,都是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众位大臣不约而同的齐齐跪在地上,“请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就会叫朕息怒!”白听忱忽然发现,演戏还挺好玩的。 看着面前文武百官的反应,他想,他的演技应该是栩栩如生的。 他越发来了兴致,冷声道,“来人,去瑞王府把瑞王给朕请过来!” 敬公公连滚带爬的应声后,迅速离开了大殿。 大殿上没有人敢说话,全都跪着不动弹。 白听忱索性也不说话,开始等。 死亡一般的沉默,迅速蔓延开。 约莫过了两刻钟,敬公公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他一进到大殿就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恕罪!” 白听忱都等的有点困了,被他这么一嗓子吼的回过神来。 他记得自己要演的戏份,沉声问道,“瑞王爷呢!朕不是让你把他带过来!?” “小人……小人没有见到瑞王爷。”敬公公可怜巴巴的说道,“瑞王爷说他今天身体不适,所以就不来上早朝了。” “呵呵!”白听忱直接把手边的奏折狠狠砸过去,“好一个身体不适!朕派人去请他,他都不来,他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了!难道他真的以为,朕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众位官员都是些小虾米,神仙打架,他们哪敢出声。 只能一遍遍的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 白听忱还在气急败坏的道,“这几年来,朕果然是对他太宽容,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君是君臣是臣,只要朕还是朕,他就永远是臣子,今天这般不把朕放在眼里,来日他岂不是要爬到朕的头上来,岂不是要颠了朕的皇位?” 这话……谁敢听啊!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只是来上个朝而已,他们真的不想听这些啊! 听到了这些,不就相当于丢掉了半条小命吗! 大殿内安静极了,只有白听忱的声音在响起。 他骂了一会儿,越想越气,又把奏折丢了一地,随后扬长而去。 白听忱前脚刚走,后脚官员们便犹如劫后重生般的拍着胸口。 大家互相询问,讨论猜测着。 “方丞相,您看皇上这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老夫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老夫揣测不透,走了走了,先回府了。” “楚相如何看待此事呢?” 楚相指的是楚殷殷的父亲,楚风骑。 他是半年前回到京城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外派。 可他现在是最不能说话的,因为容无崖是他女婿。 今天白听忱对容无崖大骂特骂之际,还狠狠的剜了他几眼。 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府,然后差人到瑞王府说一声,最好再把楚殷殷叫回楚府。 他得让姜思意敲打敲打他的女儿,夫妻感情亲密固然是好事,但万万不能让容无崖沉溺于男女情事之间,无法自拔,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再者,就算沉溺其中,也不该藐视皇权。 楚风骑没心情应付这些官场上的虚情假意,板着脸迅速离开。 朝中仅有的两个丞相先后离开,官员们讨论的更激烈了。 “其实从一两年前,瑞王爷就有点藐视皇权了,他总是借着寻找自己王妃的名义,到处巡游,谁知道是真的巡游,还是有别的目的!” “没错!那时候去的还都是临近邻国的一些地方,没准他私下里偷偷做了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身为一个臣子,难不成真的想反了不成?他要是敢反,我等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同意!” “仗着皇上的宠爱信任为所欲为,如今的他,确实有点权势滔天!” “……” “诶?张阁老你怎么走了?张阁老你怎么看?” 众人都知道,在他们之中,张阁老是最敢直言进谏的。 他们之所以谈的义愤填膺,有很大的原因,是张阁老在这里。 眼下看着他越走越远,几个人怎么都叫不回来,于是一个个交换了个眼神,再之后,劲头便没有那么足了。 …… 张阁老离开了大殿,并没有离宫。 他独自前往御书房,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容骞和大臣们的话。 当他来到御书房,敬公公惊讶的道,“张阁老?” 张阁老点了点头,“皇上在里面吗?” 敬公公赶紧压低声音,示意他小声些,“您可仔细些,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张阁老有一瞬间的动摇。 他想着要不改天再找个机会说这件事,毕竟这位年轻的帝王,发起火来,他也害怕。 可是他又顾虑着,时日久了,容无崖再哄骗皇上,皇上又听信他的谗言,再次相信他。 到时候自己再提他可能通敌叛国的事情,没准还会被皇上训斥。 不仅如此,可能还不会准许自己偷偷调查。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张阁老这么想着,对着敬公公道,“还烦请您通报一声,就说老臣求见。” “哎哟,我说张阁老,您有什么事非要今天禀报的?”敬公公不赞同的说,“您这不是上赶着往刀口上面撞吗?” 张阁老已经打定了主意,又补充了句,“是关于瑞王爷的。” “哎哟!”敬公公声音没忍住,“这……一定要今天禀报?” 张阁老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非常重要,出什么后果,老夫一人承担。” 敬公公伺候过隆康帝,对这位张阁老印象深刻。 他知道他的性子,叹了口气,“成,那小人就替大人通报一下。” 张阁老颔首。 敬公公很快推门进去。 没多大会。 白听忱年轻而充满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不见!朕现在不想听到瑞王爷的任何事!” 张阁老索性在殿外跪下,高声呼叫道,“老臣张秀,求见圣上!此事事关我大兴的江山社稷,刻不容缓!还请皇上允老臣面圣禀报!” 第525章对容无崖不满 “好你个张秀!”白听忱演上瘾了,“好!很好!你说的事情如果不重要的话,休要怪朕降罪于你!” 张阁老听出来他话中的松动,连忙再度呼道,“老臣并非危言耸听,还请圣上给老臣一个机会!” 白听忱故作厉声道,“进来!” 张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殿门一开,就毕恭毕敬的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 年轻的帝王坐在书桌后,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张阁老弯腰行礼,“老臣见过……” “免礼!”白听忱气呼呼的道,“你又要说瑞王爷的什么事情!刚才你在殿外,高呼什么影响到朕的江山社稷,可是危言耸听?” “老臣不敢!”张阁老摇头道,“老臣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报!” “你且慢慢说来!” 张阁老点了点头,其实在来之前,甚至从昨晚开始,他就在打腹稿。 可是真正面对白听忱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因此,他有短暂的沉默。 白听忱不悦的催促道,“怎么不说了?” “皇上……”张阁老先给他打预防针,“此事……对您的冲击力可能比较大,您一定要淡定。” “呵!不就是他容无崖藐视皇权,不把朕放在眼里?”白听忱咬牙,“你们那些朝臣私下里议论的内容,朕都一清二楚!” 张秀摇了摇头,“非也,此事……兴许事关瑞王爷叛国通敌!” 白听忱当即一怔,旋即暴怒无比,“你说什么!容无崖叛国通敌!他敢!” 张秀还是头一次见少年帝王这么生气。 他心头颤颤巍巍的,轻咳了声,“老臣手里有点线索,根据线索做的一些猜测!” “一一告诉朕!” “是!” 事关国家大事,张秀不敢隐瞒。 他先从容骞讲起。 白听忱一听,果然与他阿哥猜想的一样,还真是料事如神。 张秀说的内容,和容无崖交代的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白听忱早就过了一遍戏,此刻相当敬业的表演着。 等张秀说完,他冷着脸道,“如果他真的是敌国的皇子,朕一定不能让他活着!” 张秀了然。 白听忱又补充了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大兴!” 张秀听他这么说,试探着问,“那么请问皇上,老臣是不是要偷偷调查?” “不然呢?”白听忱掀开眼皮看了看他,“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小心进行,千万不能被瑞王爷发现丁点端倪,如果他真的是敌国派来的,想要将我大兴吞并,打草惊蛇之后,兴许他会做出来什么疯狂的事情。” 张秀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毕竟那是瑞王爷,疯疯癫癫的,从不按常理出牌。 君臣两个人又商量了会儿,张秀才离开御书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白听忱就叫人去给容无崖说了这件事。 容无崖知道后,情绪没多大起伏,本来就是计划之一,不必值得大惊小怪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秀秘密调查容无崖。 而容无崖的猖狂行为,在朝中越来越引发不满。 第526章容无崖通敌叛国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容无崖一开始是早朝迟到,后来索性直接不来上早朝了。 对外宣称说是自己身体不适,请了长假。 结果隔三差五就有人看到他陪着楚殷殷逛街。 这话不出意外的传到了众位大臣耳朵里。 “瑞王爷是几个意思?怎么突然如此无视皇权?” “他本来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之前还做做样子,眼下是连样子都懒得做了!” “他这是在挑衅我大兴王朝的尊严!长此以往,如果我等纷纷效仿,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放?” “哎哟诸位……你们问这种话,一看就是没有听到过那个传言的!” 下朝之后的官员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有人突然说了这么句话,立刻引起众人的好奇心,纷纷开口询问。 “什么传言?有关瑞王爷的?怎么本官没有听说过?” “都知道陆大人的消息网灵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咱们分享一下?” “陆大人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话说清楚吧!你这开了个头,闹得我心里痒痒的!” “仔细算起来,瑞王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上早朝了!皇上近来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这时,先前说话的陆大人,不屑的讥笑了声,“皇上的江山都快要坐不稳了,脾气能不大吗?”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变了脸色,有些甚至想不动声色的走开。 谁知道改天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会不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来治罪他们的罪! 但还是有人太好奇了,像是敏锐的嗅到了什么风声,留了下来。 “陆大人……有话您直说,本官看您倒像是知道个中内情的!” 被称作陆大人的中年男子,长眉微微上挑,表情似笑非笑。 他生的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倒是不丑,只是眼神过于阴郁,所以看起来有几分森然。 “下官确实是知道那么一点点内情。不过诸位如果想知道,恐怕还得移步到下官的府上。”他环顾四周,意有所指的道,“在这里说那种事,对于你我都不是好事,一个不慎,可能小命不保。” 在朝廷当官的,每个人都不是傻子,反之,他们各个都嗅觉灵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能够走漏出来风声,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决定。 陆离淡漠的垂了垂眼,在前面带路,“那就请各位随下官来。” 半个多月时辰后。 一行人来到陆离的府邸,侍女们奉茶过后,便先后退下。 房门关上。 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陆大人,茶我们是喝不下去了,你这到底知道什么消息啊,就赶紧跟我们透露透露,实不相瞒,我现在心里都是突突直跳的,难不成我们大兴要变天了?” 有人赶紧跟着附和,“是啊,陆大人,您说的关于瑞王爷的传言,究竟是什么?” 还有人则说道,“前段时间瑞王爷的父亲容骞,在王府门前一顿大骂闹事,陆大人说的是和那件事有关的吗?下官倒是听说了一些传言,但过于夸张,下官也不知道要不要信!” 陆离好奇的看过来,“杜大人听说的是什么传言呢?且说来听听。” 杜大人抿了抿唇,在众人的注视中,低声的开口,“说是瑞王爷并不是容骞的亲生儿子,他的生父另有其人。当时容骞闹的时候,周边围了很多百姓,王妃还特意威胁不让他们说出去,下官也是……特殊的渠道才知道的。” 陆离听完,点了点头,蓦地开口问道,“那杜大人可知道,瑞王爷的生父是谁吗?” 杜大人愕然,“这下官如何得知?” “巧了,本官今天要讲的,就是有关瑞王爷生父的一点消息。”他说着端起茶杯抿了口,接着才慢条斯理的道,“瑞王爷的生父,不是我大兴人。” “什么?” “怎么会?” “陆大人可知道他的生父的下落?” “……”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因为在场的人,全都联系到一件事。 不是大兴人,容无崖却在大兴的朝堂上,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有多危险! 这就意味着,他想要窃国,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的面色,比先前还要凝重严肃。 事关的大兴的生死存亡,几乎与他们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怎么可能不郑重? 一行官员中,目前官职最高的最先开口,“消息可靠吗?” “可靠。”陆离回答的很快。 “那他是哪国人?” 陆离顿了顿,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般,“大治。” 这下所有人都几乎坐不住了。 大兴和大治的关系,那是三两句话数不清楚的。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绝对算不上好。 大治的野心,前几年几乎路人皆知,也就是在荀光病重之后,才安分下来。 容无崖居然是大治的人! “他知道这件事吗?”有人颤巍巍的开口道,“王爷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如果知道的话,那就是意味着,他是大治派来的,目的就是要吞下大兴。 陆离顿了顿,思索着回答,“兴许一开始不知道,但是近几年的话,大概是知道的。” “此话怎么讲?” 陆离起身,从书柜里面取出来一叠书信,交给众人传递阅览。 “这是下官的探子查到的一些消息,包括一些地图,都足以证明,瑞王爷对我大兴朝不忠!” “还有,恩师已经秘密在调查容无崖的事情了!他已经查到了些许,如今只希望恩师能够安然回到京城!” 陆离的恩师,就是张阁老张秀。 众人都知道张阁老最近不在朝中,似乎是被派去做什么差事了。 此刻听到陆秀这么说,才反应过来。 又有人问,“皇上知道吗?” “就是皇上派恩师去查的!”陆离看向各位大臣,“今日来此的同僚们,我大兴的存亡危于一旦,一旦恩师查证核实,确有信上等事,还请诸位能够和下官,以及恩师一道上折子,治他容无崖通敌叛国的罪!” 第527章他的殷殷懂他 陆离和管家,一起将众位同僚送出了府。 凛冬时分,猎风阵阵,犹如冷硬嗜血的刀,割在人的脸上。 诸位官员下意识的将衣领拉开了些。 陆离站在台阶上,毕恭毕敬的道,“恭送各位大人,今日所谈之事,望大人们考虑。” 被提醒的官员们,脸色都不大好看,一个个染着凝重的愁思。 大家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心中各自有思量,边寒暄着边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风似乎刮的更大了,似乎还裹挟着犹如米粒一般的雪粒。 陆离在门口迎风而立,身上的官服被风吹得鼓鼓当当的,像一个蓄满了空气的皮球。 管家被风吹得直打哆嗦,他提醒自家主子,“大人,天太冷了,还是先进府吧。” 陆离叹了口气,沉默的转身回去。 本以为他进到府上,会叫人送饭随后和往常一样,到书房看书。 可并没有。 陆离回了房间,换了常服之后,乘着夜色,在越下越大的雪中,撑伞出了府。 他没有人叫人跟着,而是独自一人。 一开始走在空旷的大街,后来又转入了小巷子,再后来敲响了一扇小门。 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接应他,“陆大人。” 沉稳的年轻男人颔首,“我来见王爷。” “王爷等您很久了,一直让小人在这里候着呢。”小厮搓了搓手,呼出一片哈气。 陆离客客气气,哪里还见刚才在官员前的嚣张跋扈,温声道,“辛苦您了,有劳您带路。” 小厮对于他的客气,受宠若惊,嘴上连声说着折煞小人了。 不出半刻钟。 小厮将陆离带到紫气苑,通报过后道,“大人您请进,王爷在里面等您。” 陆离颔首过后,长驱直入,直奔花厅。 他走到门口,见容无崖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两根毛衣针在织围巾。 陆离微微一怔。 要问这普天之下,最狂最傲最冷戾之人是谁,十个里面有九个会说是容无崖。 他向来目中无人,向来轻狂薄情,在陆离心中,他这样的人,和岁月静好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他应该战死沙场,或者权倾天下。 但总不该是这样,围着女人孩子转。 尤其是眼下,堂堂瑞王爷,居然像是个居家娘子一样,学着给人织围巾。 男人冷硬锐利的五官,和那些看起来就柔软的毛线,简直格格不入。 可是又莫名其妙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和谐与温馨。 陆离看的惊呆了,还是容无崖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偏头朝他看过来。 “陆大人。” 容无崖凉薄又寡淡的声线,低声响起。 陆离如梦惊醒,轻咳了声,手忙脚乱的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进来说话。”容无崖吩咐,“外面冷。” 陆离更震惊了。 他仍然记得前几年的时候,他立下战功,来京城里受封领赏的时候,因为格外受隆康帝器重,所以文武百官都对他十分巴结,其中就有官员想让容无崖带他的孩子进军,留在身边学习。 那时候寒冬腊月,那官员在府外站了一下午,厚重的雪都快把他埋成雪人了。 然而容无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后来亲眼见对方冻得快断气,他也只是丢下句“晦气”。 那么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到现在,不过短短六七年的时间,居然完全大变样了。 他会关心的对他道,“外面冷。” 陆离心情复杂,看看他手中的毛线团,又看看他那张没表情的脸,点了点头。 其实好像这样的容无崖,也不是那么违和,他身上像是有了些许人气儿。 陆离胡思乱想着,进到房间坐下。 容无崖看他冻得嘴唇都发青了,衣服上还沾着雪花,皱了皱眉,“到炉子旁边。” 陆离像是做梦一样的,来到了跟前。 “说说吧。”他还在感动之际,容无崖开口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儿,陆离连忙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一回答。 “都按照王爷说的做了,等恩师一回京,他手上握着证据,定然会向皇上进谏,下官也与诸位大臣透露了这件事,现在大部分都知道您和大治有关,从他们的神色中,下官觉得,只要下官牵这个头,他们一定会跟着附和上奏的。” “很好。”容无崖还在织围巾,他修长的手指,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灵活,“你做的不错,这几天再在官员之中,多煽风点火。” “王爷……”陆离知道容无崖要做的事情,难免有点心酸,“您这样破坏自己的名声,为了大兴,只怕到时候事情成了,也会遭到无数人的唾骂的,而且……”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忍的表情,“通敌叛国之罪,是大罪,一旦您被关到天牢里面,必定是要吃很多苦头的,王爷三思啊。” “又死不了。怕什么?”他回答的轻飘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您是那大奸臣……” “本王何时在乎过名声?”容无崖打断他,依然是不以为然的态度,“区区虚名而已,本王不屑做那沽名钓誉之人,本王有绝对的实力,到时候事成了,有人能够理解本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那本王也无所谓。” “本王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容无崖这么说着,又觉得不太妥当,“本王只在乎王妃的看法。” 他的殷殷聪明又懂事,他只是跟她提了一嘴,她便信他。 他想,就算他真的要做颠覆天下的大奸臣,她也会由衷的觉得,他真厉害。 容无崖这么想着,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他接着吩咐了陆离一些事情,才打发他离开。 陆离临走时,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三拜九叩,“王爷为我大兴所做的贡献与牺牲,下官将永远铭记,下官代替百姓们谢谢您。” 容无崖并不稀罕,他要做的事情,从来只因为他想做。 陆离离开后,他又织了会儿围巾,想着再过两天,他的殷殷就可以戴上他亲手织的围巾了。 正如他所料,两天后,他的围巾织好了。 他拿着围巾要去找楚殷殷献媚讨巧时,宫里面来了一道圣旨,要他即刻进宫。 第528章不舍的道别 来传旨的是敬公公。 他知道二人的关系,对容无崖格外恭敬,“瑞王爷,皇上来了圣旨。” “等着。” 容无崖面上不见半分恭敬,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进了紫气苑。 跟着敬公公来的一些下人,见状心生不满。 可这是在瑞王爷的府邸上面,到底不敢胡言乱语,一个个都记在心里。 想着等回头得空,私下里跟自己交好的说一说瑞王爷目中无人这事。 外面可传出来流言蜚语了。 说什么瑞王爷不是大兴人,而是隔壁大治的。 今日皇帝之所以会下这么一道圣旨,肯定也是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想问个清楚。 这瑞王爷不愧是瑞王爷。 关于他的出身,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他居然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众人心中各有各的思量,然而整个庭院却格外安静。 轻柔的雪从天而降,无声的在地上积攒了一层又一层。#@$& “咯吱-咯吱——” 容无崖踩着薄薄的雪,从书房回到紫气苑。 他才掀开门帘,就见小女人迎面扑来。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在同时进来,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容无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他阔步上前,长臂一伸,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后腰。%&(& 小女人惊魂甫定的抬头看他,便见男人俊朗冷硬的面部线条。 “着什么急?”容无崖低低的笑,语气里带着挥散不去的宠溺,“小心孩子。” 楚殷殷一愣,脱口而出道,“哪有什么孩子?” 容无崖扬眉,不加掩饰的戏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向下移动,落到她的肚子上。 如此热烈又挑逗的眼神,看的楚殷殷浑身发烫。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气鼓鼓的道,“容无崖!” 男人并没有听她的警告,将她扶起来后,大掌紧随而下,轻轻覆盖在她的肚子上。 楚殷殷脸更红了。 他却没脸没皮,不害臊的道,“这些天为夫辛苦耕耘,说不定已经撒上了种子。” “你说话怎可如此粗俗?”楚殷殷面皮薄,到底比不上他,又羞又气的提醒他。 殊不知她越是这般娇滴滴的羞怯,容无崖越是来了逗弄她的兴致。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楚殷殷低呼着抱住他的脖子,惹得男人爽朗大笑。 “容无崖,你又乱来,外面不是有人来传旨吗?让他们这么等着,是不是不太好?” 楚殷殷小脸忧愁的看着他,眼中都是担心。 容无崖抱着她送到床上,才不以为然的道,“无妨。为夫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一听此话,楚殷殷立刻认真起来,“你说。” 容无崖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慢条斯理的套在她脖子上。 她生的白皙,红色的围巾,更衬的她肤如凝脂。 楚殷殷感到欣喜,“给我的?” “喜欢吗?”容无崖坐在她旁边问,“织了好几天。” 楚殷殷更感动了,前几天就发现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有次她去给他送茶点,竟然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得知她在外面后,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紧张的声音。 她当时有过怀疑,可很快又被自己否定。 容无崖有多爱她,早已经不需要证明,她坚信他不会背叛自己,也就没再问。 眼下感受着这条围巾的温暖,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楚殷殷心中涌出一种难言的满足和幸福感。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最近几天你在书房里,就是忙这个了吗?” 容无崖没有一点被发现的不好意思。 他薄唇轻掀,“你还没说喜不喜欢。” “喜欢!”楚殷殷夸张的扑过来抱住他,在他下巴上吻了下,“夫君织的我超喜欢。” 容无崖跟着笑,勾住她的下巴,堵上她的唇。 二人呼吸变得渐渐急促之际,楚殷殷轻声哼哼,“别……还要去接旨。” 提到接旨,容无崖的眸色淡了几分。 他非但没有停下亲吻的动作,反而吻得更凶。 唇齿纠缠间,溢出来他含糊不清的话语。 “让他们等着。本王要先吃饱再说。” 这道圣旨为什么会来,他心里一清二楚,也很明白,今天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 计划要开始了,他有段时间不能抱着她亲吻她,即便此刻放纵些,又能如何? 楚殷殷想要抗拒,然而对上男人那双逐渐被欲望染上的清醒黑眸,便选择纵容他。 他总有自己的道理,也总有自己的安排。 这段时间容无崖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包括外面的那些传言,她也都听到了。 他是怎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什么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杀人如麻,那不是他。 她的男人,是这世间第一好的男人。 他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家国情怀。 他绝不是不识进退,不知分寸的人。 房间内温度升高,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也都要强势。 结束的时候,楚殷殷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他细细亲吻她的额头,“满满,计划要开始了。” 楚殷殷因为被他折腾的浑身发软,人也懒懒的,听完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她撑着身子压在他身上,垂眸看他,“需要我做什么?” “不要太伤心。” 楚殷殷瘪了瘪嘴,“你莫要强人所难。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会不伤心?” “稍微伤心下即可,莫要太伤心。”容无崖指腹摩挲着她的锁骨,轻轻的道,“别伤着我的孩子。” “又来打岔!”楚殷殷瞪他,“别总说些不正经的。” 容无崖低笑,拉过她的脖子,吻了下她的唇,“是我制定的计划,不会出大事的。” “外面那些流言也是你放出去的?” 容无崖笑的更盛,“果然是我的满满,这么懂我。” “前两天爹爹让我回府,说让我不要缠着你日日胡来。”她脸红了红,“分明都是你有意为之。” 他的大掌顺着她的后腰往下滑,在她玉臀上轻拍了下,“为夫对你永远都要不够。” 楚殷殷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起来接旨吧?” “你先收拾,我去看看醒醒,之后我们一起去接旨。” 容无崖说着把她抱到一边,然后下床叫了水。 大白天的叫水,简直羞死人。 楚殷殷一直都窝在内厅,等人送来了水,容无崖伺候了她会儿,等她开始叫人来梳妆打扮时,才说自己去看一下醒醒。 他翩然离去,脚步却沉重几分。 楚殷殷目送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要道别呢? 只怕今天这道圣旨过后,将要度过一段难熬的时光了。 第529章不能太贪恋她 容无崖去见了醒醒,小丫头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等他把她抱在怀中后,她又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个不停。 容无崖被亲的满脸口水,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温润似水。 他温声的哄着她,“爹爹要出一趟远门,你和阿娘在家,要乖乖听她的话。” “醒醒一直都很乖,不会惹阿娘生气的。” “醒醒真棒。”容无崖不吝啬夸奖,“爹爹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帮爹爹照顾好娘亲。” “会的!”醒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软糯糯的开口,“可是爹爹不能去太久。” “不会太久。”他说。 “太久了醒醒会很想爹爹的。”她说着连忙补充,“醒醒每天都想爹爹。” “爹爹知道。”他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整个人柔和而平静,“爹爹能感受到。” 醒醒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爹爹是怎么感受到的呢?” “因为爹爹和醒醒心有灵犀。”他用额头抵着她的,“所以爹爹知道。” 醒醒的小脑袋用力的抵了抵,煞有其事的道,“爹爹出远门,要用力想我。” “好。”容无崖伸出小拇指,“答应你,拉钩钩。” 醒醒边拉钩钩边奶声奶气的叮嘱,“只有用力想,我才能很快感受到爹爹的想念。” 容无崖摸摸她的小脑袋,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才说要去找楚殷殷。 奶娘把醒醒接过去,对着容无崖行礼过后,才缓步离开。 容无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半晌后勾了勾唇,回去找楚殷殷。 楚殷殷已经梳妆完毕,正在专心等他。 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 他单手勾住她的腰,在上面轻轻拍了下。 沉闷又暧昧的声响,在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楚殷殷咬着唇瓣瞪他,“别闹了。” “恩。” 他垂眸看她,还是留恋的在她唇上吻了下,才依依不舍的退开。 两个人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而此时距离敬公公来到王府,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先前他们在屋子里胡来的时候,管家容由已经请公公们到花厅歇着吃茶去了。 毕竟是在容无崖的地盘上,没有人敢说些大不敬的话。 这会儿听见容无崖过来,敬公公赶紧先站起来,身后乌泱泱一群人也连忙起身。 容无崖贴心的拉着楚殷殷,进到厅内时,敬公公连忙行礼,“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传旨吧。”他声音很淡,情绪也看不出来什么。 敬公公哪敢说个不字,谄媚的笑了笑后,清了清嗓子道,“请瑞王爷听旨。” 容无崖先扶着楚殷殷跪下,随后掀开衣袍,跪在她身边,“臣接旨。” 白听忱这道旨意上,全都是虚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他进宫详谈。 容无崖听完旨后,叩谢圣恩。 敬公公把圣旨交到他手上,客气的催促道,“瑞王爷,耽搁了这么久,咱们也该启程进宫了吧?可千万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容无崖握着圣旨,“走吧。” 他转过身,将楚殷殷抱了抱,没走两步,又折回来,当众捧起她的脸,亲了下去。 楚殷殷向来脸皮薄,可这回没拒绝他。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 暧昧的水声,让在场人一个个涨的满脸通红。 “走了。” 容无崖知道不能贪恋太久,吻了不到半刻钟,强迫自己退了回来。 他跟楚殷殷交代,“等我回来。” 楚殷殷点头,“好。” 敬公公在旁边,依然客气的笑着。 容无崖率先提步往外走,之后呼啦啦一大群人全都跟了上去。 楚殷殷目送他离开,又不由自主的送到了府邸门口。 寒冬的日头是温和而慵懒的。 她看着他上了马车,掀开窗帘朝她勾唇笑笑。 楚殷殷也朝他笑。 马车渐行渐远,再也看不到他,就连那辆马车,都在视野中,变成越来越小的黑点。 在某个恍惚的时刻,她有种要失去他的错觉。 可是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会的。 容无崖说过的话,她都相信。 他说这是计划,她便相信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楚殷殷感觉心口有些发闷,张大嘴呼吸,带着凛冽寒意的风,灌进嘴里。 从嗓子眼儿一直往上窜,钻进脑袋里,顿时让她变得更加清醒了几分。 楚殷殷捏了捏手心,原本动摇的思绪,变得无比坚定。 …… 不到半个时辰。 马车便抵达皇宫。 容无崖身份特殊,先前特赦进宫无需下马,因此马车一路来到皇帝白听忱居住的宫殿。 敬公公前去通报后,请了容无崖进殿问话。 殿门关上,只剩下兄弟二人。 白听忱起初面色不愉,然而在看到容无崖的时候,勉力扯出一抹笑容,“阿哥。” 他起身亲自来迎接他,拉着他的衣袖,让他落座。 容无崖最擅察言观色,挑了挑眉,“生什么气呢?” “我没。”白听忱立刻摇头,“我跟阿哥有什么气可生的,不管阿哥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真正生你的气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说你生我的气。”容无崖目光在他紧绷的脸上扫了下,悠然挑眉,“我是问你,在和谁生气,脸色这么难看。” “真的很难看吗?”白听忱惊讶的问。 他捧住脸搓揉了两下,确保脸上有些血色后再问,“现在还难看吗?” 容无崖垂眸抿了口茶,“说说吧,在生什么气。” “就……”白听忱叹气,“朝中大臣上的那些奏折,看的我火大。” 容无崖还是八风不动的样子,“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啊?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白听忱咋咋呼呼的,“一部分大臣催着我立后,说后宫空悬,说我已经成年登基了,子嗣为大!” 他说到这里激动起来,“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催着我生孩子,关键我现在连个心仪的女人都没有,和谁生孩子去?虽说我觉得像你和嫂嫂那样,腻腻歪歪的,挺肉麻的,可我也不想随便和个女人生孩子啊。” “这事不着急。”容无崖倒是能够理解他,“可以再缓缓。” 白听忱听自己最崇拜的阿哥都这么支持他,难看的脸色,果然瞬间缓和许多。 他语气也变得平和下来,“还有一部分上奏折,则参你是敌国奸细。” 第530章把他送进大牢 容无崖听他说到这件事,皱了皱眉,“你因为这个不高兴?” 白听忱挺了挺胸膛,“不行吗?” 容无崖哂笑,“这本就是计划,没必要。” “就算是计划,我也生气。”白听忱狠狠的咬了咬牙,“阿哥,你是不知道,那群大臣在奏折里面,把你描述的有多么可恶,他们话说的难听,用词也尖酸刻薄,也十分的危言耸听,如果不是我知道阿哥是如何的,险些都要把他们说的当成真的。” “所谓人言可畏,我算是知道了。” 相比较于他的义愤填膺,容无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慢条斯理的喝完了一盏茶,白听忱也渐渐变得沉默下来。 “阿哥。”他转入正题,“张秀回来了。” 白听忱想到他即将要经历的,心下一阵唏嘘,仍旧有些不忍,“要不……” 容无崖却在这时,开口打断他,“开弓没有回头箭,听忱,成大事者心要狠。” 白听忱小声嘟囔了句,“那我宁肯我去遭那罪。” 容无崖没答他的这句话,只是朝他看来,那样审视又冰冷严肃的目光,让他心里紧张。 “阿哥。” “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做你该做的事。”容无崖顿了顿,蓦地笑出了声,“而且,我和大治还有要清算的账,此事我不去做,换谁去做?叫张秀进来吧,该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 “你和嫂嫂说过了吗?”白听忱问起关心的问题。 只要提到楚殷殷,无论何时,永远都能让容无崖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得温柔平静。 他淡淡的笑着,眉眼柔和,就连冷峻的脸上都少了几分冷硬,“恩,说过了。” “那她……” “她懂我。”他说着又补充了句,“我也不会有事。” 白听忱立刻信誓旦旦的道,“阿哥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你出了事,阿娘也不会原谅我的,我就你们这些亲人,没有了你们,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话里话外的依恋显而易见。 容无崖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又觉得,没必要。 他所经历过的那种孤独与挣扎自强,不一定非要让他也再次品尝。 他有阿娘,还有他,既然可以过得轻松愉悦,又为什么要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呢? 容无崖这么思索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之内,朝着白听忱使了个眼色。 白听忱了然,砰的把一堆奏折全都摔在地上。 几十封奏折,七零八落的散落在他脚边。 白听忱在上面低声问他,“阿哥,我演的怎么样?” 容无崖嘴角微微勾了勾,鼓励般的道,“好好演。” 白听忱有了动力,清了清嗓子,厉声呵斥道,“你还敢狡辩?这么多的官员都在上奏一件事,难道朕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好,来人,宣张阁老进殿说话!” 他暴怒时是扯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早就传出了殿外。 张秀闻言,面色更加凝重。 在见到敬公公后,深吸口气,进入大殿。 白听忱坐在龙椅上,一张脸阴沉的像是黑炭。 容无崖站在殿中央,表情冷淡而张狂,在他脚边洒了一地的奏折。 张秀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视力极佳,粗粗一扫,就知道是什么内容。 事关大兴的生死存亡,年轻的帝王发这么大的火气,也是情有可原。 “张阁老!”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自己被叫了名字。 张秀连忙躬身行礼,“老臣见过皇上,见过瑞王……” “把你调查的结果给他看!”白听忱直接打断他,看似气势汹汹的接着骂道,“容无崖,朕的瑞王爷,朕自从即位起,对你不薄,朕欣赏你的才能,信任你,维护你,可是你做了什么?!” 情绪到了激动之处,他随手抓起手边的砚台,照着容无崖丢过去。 容无崖侧身闪过,抬眸,轻蔑的看向他,却不发一言。 即便知道是演戏,可白听忱对上这样的目光,还是心头发凉。 “你还敢嘲弄朕!”他愣了愣,给自己找话说,“张阁老!” 张秀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容无崖。 男人气场强大,才刚靠近他,张秀就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 他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些个袋子,抖出来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慢慢的看。 张秀则在旁边解释。 “这是王爷您在麟州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适合驻军的地方。” 容无崖失笑,“本王就是靠打仗才坐到这个位置,即便现在我大兴没有战乱,但不可松懈,平日里防患于未然,进行一些军事思索与布防,这也有错?” “老臣去察看了这些标注的驻军地,找到一些士兵。” 容无崖还是笑,“那又如何?” 张秀挺直了腰背,“王爷训练他们,私自蓄养士兵,打造兵器,囤积粮草马匹,这本就是不正常的,只有意图谋反之人才会这么做,也才敢这么做!” “不仅如此,老臣还意外得知,容骞不是王爷您的亲生父亲,而您的亲生父亲,其实并非是我大兴朝的人,而是隔壁大治朝的,更重要的是……” “大治国的皇帝荀光,拜托王爷您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孩子,所给予您的那枚玉佩作为信物,让您帮忙寻找。而王爷您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连个玉佩都找不到!” “可见不是您找不到,实际上是您根本不想找,因为您知道那枚玉佩在谁手里!” “那枚玉佩就是你的,你就是荀光的儿子!你来我大兴,就是为了帮助大治吞并我大兴!” 高座上的白听忱,见说的差不多了,才插话道,“容无崖,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气急败坏的一挥衣袖,“人证物证全在,你难道还想交变不成?!” “朕把你当成忠心耿耿的臣子,感念你出生入死为我大兴打下的江山,可是你呢!你居然是敌国派来的,妄图谋朝篡位,即便如此,朕又怎能够留你?” “来人!先把容无崖押进天牢!” 第531章求上天厚待他 容无崖被送进天牢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又传到了大街小巷。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上到老头儿下到小孩儿都好奇的猜测,是因为什么。 毕竟当朝年轻的皇帝,对这位瑞王爷,有多重视,有多宠爱,是有目共睹的。 听说前段日子,这位王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一旷朝都是一个月。 即便这样,当今皇帝都没跟他一般计较。 可就是这么一个重视宠爱他的皇帝,今天却把他丢进了大牢里面。 由此可见,他犯的,一定是天大的罪。 “还有人不知道?王爷是奸细,私下里都传疯了!” “怎么可能?王爷为我们大兴朝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他为我们大兴朝打下了多少土地,带着我们打赢了多少胜仗,现在的人造谣这是没有底线了,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好王爷,你们怎么能这么诋毁他污蔑他?” “人言可畏!之前是谁把王爷称为我们大兴的战神,说他是我们大兴的守护神的?现在倒好,有你们这么对我们的守护神的吗?实在是可耻!可恨!可悲!” “人是会变的,王爷之前之所以为我们大兴出生入死,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大兴人,可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而是隔壁大治朝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想认祖归宗呢?!” “如果王爷真的是奸细的话,那么会被砍头吗?” “……” 消息传进瑞王府时,楚殷殷正在陪着醒醒吃饭。 容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色看起来特别难看。 他叫了声,“王妃,王爷他……” 不等楚殷殷说话,醒醒就抢着道,“爹爹要回来了吗?” 小姑娘备受宠溺,还不懂察言观色。 她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容由的时候,容由就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他求助似的看向楚殷殷。 楚殷殷自然而然的接过话音,“王爷回来了吗?” 容由看见她的眼色,深吸口气,“没有呢,奴才就是来通知您,王爷说他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忙,恐怕回不来了,叫王妃您和醒醒小姐早点歇着,别等他了。” 小小的醒醒叹了口气,“爹爹好像总是很忙。” 楚殷殷刚想替容无崖说两句,哪想她又自顾自的道,“爹爹不在家,阿娘,醒醒会替他好好照顾你的,今晚醒醒哄你睡觉哦!” 楚殷殷挑了挑眉,慢慢失笑。 醒醒又道,“爹爹说了,他不在,要让我照顾好你。” 楚殷殷看着她可爱的粉嫩脸庞,朝着容由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晚点再说。 容由想了想,此事已经成了定数,王爷也已经送进了大牢,倒也没那么着急了。 楚殷殷慢条斯理的陪着醒醒吃过饭,还说了会儿子话,后来吩咐奶娘去带醒醒洗澡。 醒醒走之后,她唤来了容由。 容由见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也没再瞒着,把容无崖被关进大牢的事情说了。 楚殷殷乍听六神无主,联系到他今天离开时的从容,还有叮嘱的那番话,渐渐有底了。 容无崖曾经告诉过她,接下来要发生一系列事情。 可能会比较难熬,但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她脑海中回荡着这几个字,人也变得冷静下来。 “知道了。”她说着,抿了抿唇,“打听过是因为什么事而入狱的吗?” 容由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早就和他们心有灵犀了,很多事不用交代,就已办的妥当。 他下午得知消息后,就去找了相熟的官员,问了个大概。 因此,这会儿被楚殷殷问,连忙转告给她,“说王爷是大治朝的人,是奸细。” 一听到这里,楚殷殷更加确定了。 旁人不知道,容无崖与当今圣上当今太后的关系,她却是最清楚的。 楚殷殷先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可她很清楚,这是计划,所以对外该有的表现还得有,也就是说,在外面,该演戏还得演戏,得配合容无崖的计划。 这些话,他没有同她说,但即便不说,她也清楚他希望她怎么做。 楚殷殷思索片刻,说道,“我写一封信,你叫人连夜送给我爹爹。” 容由点头,“好。” 楚殷殷的父亲楚风骑,在隆康帝在位的时候,就是丞相,膝下三子,有两个儿子在军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多年来楚家为大兴朝做的贡献,也是不可忽视的。 容无崖出了事,入了大牢,作为“不知情”的她,应该做的,就是了解清楚情况,然后搬救兵。 她把信写好,交给容由。 容由用最快的速度,差人送到了楚相府。 不出半个时辰,送信的小厮,又带回来一封信。 信是楚风骑回的。 他在信里说,已经打听到什么情况了,还告诉她,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坚信容无崖不是奸细,同时告诉她,会不惜一切办法,把容无崖捞出来。 楚殷殷握着这封信,心中感慨万千。 爹爹是全然不知道这个计划的,但能够这般信任容无崖,足可见对他的欣赏。 她也没再回信,只是叮嘱容由去打点一下,想办法让她去见一下容无崖。 对于一个丈夫突然间锒铛入狱,而毫不知情的妻子而言,在听到了街头巷尾的那些流言蜚语后,第一直觉反应就是要找夫君问个清楚,为他奔走,为他周旋。 容由的办事能力一直都很厉害,然而这次,却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办成此事。 他来见楚殷殷的时候,满头都是汗水,眼睛里面也有显而易见的红血丝。 显然随着容无崖入狱的这些天,他也没怎么睡过一个安稳觉。 楚殷殷看着他叹气,“王爷出了事,你更该照顾好自己,他现在在大牢里面,没办法自救,只能靠我们,你若是倒下了,谁来替我办事?” 容由也知道这个道理,一开口竟然声音还有些哽咽,“王妃,奴才也知道,只是奴才觉得王爷苦,心疼王爷,奴才一路跟着王爷过来的,知道他打小就吃了苦,好不容易这几年飞黄腾达了,但是却没有一件事是顺的。” “每次眼看着要过上安静祥和的日子,就总是会出差错。王妃您说,王爷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给他这么多磨难呢?” 第532章送上门的娇娇女人 楚殷殷的思绪,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回想起容无崖的过往。 确实如容由所说,从出生就开始受苦。 可她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的,却是男人坚毅而桀骜不羁的面容。 楚殷殷仿佛又看见他,不以为意的狂傲表情。 她跟着也笑了笑。 这些旁人看来的苦难,他从未放在眼里。 欺辱他的,他会踩在脚下。 阻拦他的,他会狠狠踹开。 扼杀他的,他会将其反杀。 在如此艰难又苦涩的日子里,他越发的强壮、强悍、强大、强韧。 他踩着那些伤害与痛苦,将它们融为一体,成为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无法轻视的存在。 如今所有人敬他,敬他的顽强,敬他在贫瘠的土壤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所有人怕他,怕他的狠戾,怕他的生命力,怕他只要有一口气就会大杀四方。 他的存在,仿佛在嘲笑这个世道,嘲笑这些可怜又平庸的凡人。#@$& 那些他们不能吃的苦,他吃,不能受的罪,他受,不能扛的痛,他扛。 “王爷不是一般人。”楚殷殷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潮澎湃,她因为有着这样的男人,而感到骄傲自豪,“他会从这些苦难中汲取养分,疯狂肆意的成长。你见过野草吗?” 容由愕然抬头,眼睛中噙着一抹泪花。 楚殷殷继续道,“王爷就是那些野草,春风吹不尽,他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更何况,容无崖何止是野草,他是一条有着旺盛生命力,打也打不死的野狗。 楚殷殷安抚好容由,让他稍微休息下,等入了夜,再同她一起去大牢探望容无崖。 容由抹了把脸,打起了几分精气神。 虽然他还是心疼王爷,可是王妃说的也没错。 他首先得照顾好自己,才能为王爷的事奔波斡旋。 容由退下后,楚殷殷回到里间。 她把这些日子来整理好的东西,一一放进包裹里,想着等会去的时候带给他。 她前世被白生墨丢进过大牢里,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牢里面的环境并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差,尤其是天牢。 既然能够被关进去,自然都是些不可赦的大罪。 里头的狱卒看人下菜碟,只会欺负的更狠。 她不太确定,这场“做戏”到底要逼真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他用刑。 听容无崖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是要用的。 她心疼归心疼,可他要做的事,她得由着他。 她只能尽可能的多为他操心些,带些东西过去,好让他在里面的日子舒坦些。 容无崖早年在军中生活,并不挑剔,后来功成名就之后,对生活的要求自然变高。 三天过去,没有衣服换洗,他洁癖又重,怕是要心中不快。 这么想着,楚殷殷便有了个想法。 她带足了银子,又取了几件贴身里衣,一并装进去。 做完这一切,静下来等夜色降临的时候,回想着方才触碰衣料的手感,脸不由得红了。 容由再来喊她的时候,是在一个多时辰后。 深冬的夜晚很漫长,来的早去的晚。 从温热的房间里出来,迎面就是阵冷风拍打,裹挟着的雪粒儿抽到脸上,令人恍惚。 楚殷殷想到了前世去世的那天,自此之后,都对雪夜有阴影,可现在她脚步坚定。 容由早就备好了轿子,她从紫气苑出来,就钻进了轿子。 轿子里烧着炭,座位上还放着暖手炉。 这都是容无崖给她养成的娇气习惯。 他即便不在府上,下人们也都遵照他的吩咐伺候着她。 楚殷殷抱着暖手炉,只觉得这暖炉,一直暖到了她的心肺里去。 天牢距离京城中心有点远,好在他们出发的早。 到达天牢后,容由提前打点过,此番只需要露个面,就能畅通无阻。 他们一路顺利的穿过好几扇大门,终于停了下来。 容由上前交涉,随后敲了敲车门,“王妃。” 楚殷殷会意,抱着包裹,提裙下车。 正对面就是天牢的大牢入口,本来就寒冷的夜,更是有冷风从里面吹来。 她看到隐约的亮光,脸上生出些急切之色。 看守天牢的侍卫对他们说,“今晚无关人员都清理走了,你们有一宿的时间。” 楚殷殷微微讶然。 一宿? 她没说什么。 等容由跟人道谢后,又塞了银子,才领着楚殷殷进入天牢。 天牢入口处,就感觉到有阵阵阴寒之气,越是往里面进,那股寒意越发入骨深刻。 楚殷殷来的时候穿的很厚实,然而到了这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衣服。 容由在旁边小声的道,“王妃可是冻到了?” “无妨。”她摇了摇头,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去见容无崖。 容由知晓她的心思,没再敢耽搁,只沉默的加快了脚步。 天牢很大,里面的曲曲绕绕很多,有方才的侍卫指路,他们找到容无崖所在的牢房,也用了将近两刻钟。 楚殷殷冻得嘴唇发紫。 她远远的便看到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三天没见,她以为没多想的,哪想还是落了泪。 似乎是心有所应,他转过头来,遥遥的与她四目相对。 “满满。”他从容不迫的朝她招招手,“过来。” 这声召唤,充满了蛊惑。 楚殷殷情不自禁的小跑起来。 容由也是激动,赶到跟前时,替她打开牢门,她一下跨进去,疾步行至男人跟前。 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眼前。 她目不转睛的打量他。 本以为他会落拓,会狼狈,哪想男人依旧模样俊朗,迷人的很。 楚殷殷一不小心看痴了,直到一股大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进怀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容由,出去候着,天亮了再来接王妃。” 容由清楚,王爷与王妃有话要谈,他在这里不方便,领命离开。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尚未完全离开之际,男人的大手已经在她腰上游走,顺势往下。 楚殷殷惊愕的抬头看他,小手紧紧抓住他的,“你别乱来。” “都送上门了,还让我别乱来?”容无崖垂眸,哂笑着打趣她,“哪有肥肉就在眼前却不吃的道理?” “这里是天牢……”楚殷殷攥着他的衣领,小声的道,“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的。” “边做边说,都不耽误。”他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楚殷殷低呼着搂住他的脖子,男人因此笑的更畅快。 他走到墙边碰了碰,旋即原本牢房里的桌子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地下通道。 第533章他的女人看起来不错 楚殷殷惊讶的“咦”了声。 她竟不知道,天牢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玄机。 容无崖闻言,面上的表情稍稍得意了几分,但他总归不正经,短短一段路,大掌也不安分,等到地下室的时候,一把将楚殷殷丢到玉床上,整个人迫不及待的附身压下来。 楚殷殷两手抵在身前,却被他一并拉到头顶。 他去吻她的唇,很快她便双眼媚如丝的软成一滩水,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容无崖心意更加躁动,眼尾泛着的一点红,看起来性感而撩人。 然而眸中透露出来的欲念和渴望,似乎能够将她灼烫。 她微微偏过头,不经意被这地下室的豪华和奢侈给震撼到了。 金碧辉煌,恍如天上的琼楼玉宇。 整个地下室很大,分为好几个区域,竟然还有书房和净室,用度竟然也是最精致的。 “这是……”楚殷殷疑惑的道,“别有洞天。” 看来确实是做戏,不然他若是真的通敌叛国,哪能有这种待遇? “这几天想我了吗?”他低声诱哄着,趁她走神的时候,一个一个解开她的盘扣。 楚殷殷将视线,重新放到男人脸上。 他没有丁点颓废落魄的模样,整个人依旧清风霁月,勾人的很。 “想了。”她诚实的点点头,“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没有想到你在这里还不错。” “怎么不错?没有你,在哪里都是遭罪。”容无崖不赞同,“确实是吃不好,睡不好。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想着,与你在这玉床上试试,一直盼着等着,你总算来了……试试?” 话音刚落,楚殷殷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腰带一松,再然后,身下一凉。 地下室里面烧着炭盆,到处都是暖烘烘的。 男人向来微凉的指腹,此刻也带上了暖意。 他像是膜拜神明般的,寸寸经过她的身体,一点点的点燃心中的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停下来。 楚殷殷感觉自己像是被拆开重组了般,这会儿完全失神,目光涣散。 容无崖看她这样,不由得失笑,“还得再练练,怎么每次都这么容易满足?” 楚殷殷没他脸皮厚,红着脸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男人懒散的笑笑,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给她清理,同时大手在她腿上游走。 楚殷殷抬脚踹了他一下,他从喉咙里发出声喑哑的嗤笑,倒也没再作乱。 容无崖神清气爽后,看到她带来的包裹,问,“里面装了什么?” “怕你在这里住不惯,给你拿了些东西。”楚殷殷眯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 容无崖一只手拎过来,漫不经心的挑开了包裹。 他态度散漫,可是眼神却认真。 小女人用心准备的,他得用心看,才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才对得起她的付出。 他看着看着,餍足的表情越发明显,在看到她带来的贴身衣服时,忍不住笑出声。 楚殷殷此刻浑身酸痛,正在心里埋怨他的不知节制,听见笑声没好气的问,“笑什么?” 容无崖吊着眼睛扫了她一下,“满满真是贴心。” “恩?” “既然都替为夫准备好了,那为夫便换一下。” 说着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殷殷不明所以的睁开条眼缝看,当即脸色通红。 “容无崖你……你能不能正经些!” “换衣服不都是要脱了才能换?”他坏坏的笑,还不忘捉弄她。 楚殷殷气的咬牙,背过身去不看他。 男人在身后爽朗的笑出声,别提多得意。 楚殷殷忍无可忍,“闭嘴!再笑我就走了!” 来之前,她本以为会上演一出,两两对坐,静默落泪的画面,哪想一来就被拐床上。 容无崖还在笑,楚殷殷索性坐起来,忍着酸痛身体,开始穿衣服。 男人阔步走过来,抱了抱她,在她脸上亲了口,“不笑了。” “你总捉弄我。”楚殷殷抗议的看向他。 容无崖啊了声,“谁叫你脸皮总这么薄,逗两句就脸红,叫人看的……” 他视线往下移,幽幽的道,“情难自已。” “容无崖!”她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好话,气鼓鼓的道,“说正事吧。” 他们两个人折腾了不短的时间,他总是精力旺盛的吓人。 再不说正事儿,天都要亮了。 容无崖抱着她,温柔的帮她整理头发,吩咐道,“最近这段时间,不必担心我,但每三天可以过来看看我,恩?” “……” 他话里的意味儿太浓,谁都知道,他喊她过来做什么的。 楚殷殷没出声,他依旧继续道,“若是这几天有陌生人接近你,你当知道该怎么处理?兴许会是大治那边派来的,满满这么聪明,应当知晓该怎么演这出戏。” “我知道了。”她接过话音,“那他们会对你用刑吗?” 容无崖沉默了下,“恩,做戏总要做全套的。” “到时候我来给你上药。”楚殷殷说。 “满满真好。”他还是不正经的口吻,“你给我吃,我便不疼了。” “没正经。” “在你跟前正经什么?” “父亲写信会帮你周旋。”楚殷殷说了嘴。 容无崖了然,“岳丈大人向来对我这个女婿满意,这次倒是要将他老人家蒙在鼓里了。罢了,此计成了之后,为夫再亲自负荆请罪。” 楚殷殷知道他要做的事情,说道,“怕是到时候,他也不舍得怪你。” “岳丈大人和满满一样好。”他凑在她脸上亲了下,大掌捏了捏她腰上的嫩肉,“天色快要亮了,为夫给你穿衣服,等下回去吧。” “好。” 容无崖折腾的很,楚殷殷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一软,跌进了他的怀里。 她略有些气恼的同他说,“下次不许这么狠了。” “好。”他总是答应的爽快,但每次都好像没长记性,“尽量。” 楚殷殷知道,同他说这个,就相当于同饿狼说别吃眼前的肥肉。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承诺,完全做不得数的。 她索性来了小脾气,朝他伸出手。 容无崖自然愿意效力,抱着她出了地下室,而牢房里,容由已经在候着了。 容由一开始担心自家王爷,可看到他在这里的待遇,虽好奇,倒也放下心来。 他家主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作为仆人,主子说什么,他做什么便是。 容无崖吩咐了他一些事,大多都是有关照顾楚殷殷的,他一一记下。 关于他自己,倒是一句话都没提。 两刻钟后,容由和楚殷殷出了天牢。 楚殷殷腿软,上马车的时候,身子歪了下。 “王妃。”容由紧忙上前扶住她,楚殷殷窘迫的满脸通红,匆匆上了车。 殊不知这一幕,被远处马车里的男人窥见,眼中蓄满了颇有兴致的光。 容无崖的这个女人,果然看起来很不错。 第534章想保他就求我啊 早在上次容无崖去大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小女人。 实在是她美的过分。 荀献作为大治的二皇子,花名在外。 外面都传他玩的很开,男女通吃,因此投其所好,送过来不少美人,有男有女。 他自认见过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但在看到楚殷殷的时候,还是狠狠惊艳了下。 她生的太白了,在一群人之中,白的像是会发光似的,无形中吸引着所有人注意她。 白皙娇嫩的皮肤,仿佛是块水润的嫩豆腐,然而她五官却很浓艳。 远山眉,狐狸眼,翘鼻粉唇,还有跟在容无崖身边时,动不动就晕红的香腮。 她不做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淡。 然而稍有些许情绪,那张脸便顿时艳丽起来,任谁看了都会心潮澎湃。 荀献一直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眼前还浮现出刚才看到的场景。 她眼睛发红,水雾蒙蒙的,很显然是哭过。 是了。 容无崖出了这种大事,她的依靠塌了,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通敌叛国,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要砍头的大罪。 她估计也是预感到了她男人将要有的下场,所以伤心欲绝,把腿都哭软了吧? 娇滴滴的美人,柔弱而不能自理。 方才她身子不经意歪的那一下,其实不是歪在了马车上,而是歪进了他的心里。 他还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样强烈的征服欲。 想要让她为他红了脸又红了眼,还想要看她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他的父皇把大治的希望寄托在容无崖身上,觉得他比不过容无崖,真是无稽之谈。 这么多年来,他的浪荡混浊,不过是些幌子罢了。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没让他父皇见识他的本事,他怎么知道他比不过呢? 他的魅力,远非容无崖所能比。 既然父皇这次派他过来接应容无崖,他就趁此机会,先拿下楚殷殷吧。 跟过容无崖的女人,最终选择抛弃容无崖跟他,传出去的话,他脸上多有面子。 至少在男人的雄风这方面,容无崖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荀献冰凉的眼神中,燃出几分玩味儿。 “回去。”他低声吩咐道,“消息继续往外传,最好搅和的满城风雨。” …… 楚殷殷回到府邸时,天还没亮。 深冬天亮的晚,她浑身沉的要死,倒在床上便睡了。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暮色与晨起太阳初升之前的景象,乍看竟有些相似。 她浑浑噩噩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女婢来伺候她起身,她却叫人送了热水来。 等女婢看到她身上的痕迹,脸先红了一大半。 织金嫁给山风之后,前些日子查出来怀了身孕,她就没让她来跟前伺候。 新换过来伺候的,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脸皮比她还薄。 她在跟前,她也难为情。 楚殷殷收拾妥当之后,奶娘抱着醒醒来了。 她陪着玩的时候,容由来到跟前,似是有事要说。 醒醒现在很识趣,“阿娘你和容伯伯聊,醒醒不听,醒醒去和奶娘玩。” 等她走后,容由先把几封信递了过来,趁她拆信的时候,又说了外面的情况。 “京城例外都在传王爷通敌叛国,现在骂声一片。” “皇宫里面今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文武百官上奏折,要求彻查王爷。” “刚才送信来的小厮,传话说,丞相让您别着急,他正在想法子营救王爷。” “皇上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大理寺卿,据说祁大人下午就到了天牢。” “王妃,祁大人手段狠辣,但凡经他手上过的,就算不死,也得要半条命啊!王爷怕是要吃苦头了!” “王爷犯的是大事,又有祁大人坐镇,即便我们想打点,估计也行不通。” “……” 楚殷殷耳边闹哄哄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容由拿回来的几封信,来自不同的人。 她先打开了父亲楚风骑写来的。 “爱女满满,见信勿忧。 关于瑞王通敌叛国一事,为父正在积极跟进斡旋。 瑞王为我大兴出生入死,为父与之也有过交集和了解,信得过他的为人。 但如今张阁老手中证据似铁,又有人证作证,王爷非我族类,已是事实。 他是大治朝之人,且是大治皇室之人,只此一因,便足以否定他多年的流血牺牲。 现朝堂上下,均怀疑他来大兴的目的,认为其有覆灭大兴之歹意。 危言耸听,众口铄金,皇上恼恨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正在怒头上,不便相劝。 祁大人已经进入天牢,审讯王爷,为父与祁大人有多年交集,已替王爷求情,让他手下留情,只是如今此事酝酿发酵至今,又适逢敏感不可饶恕之大罪,怕是凶多吉少。 为父将尽全力,还望我的娇娇女儿,能够做好心理准备,提早谋划。 为父已将此事告知你的几位哥哥,不论如何,届时即便拼死亦会护你和醒醒周全。 至于王爷,为父尽力则无憾。” 楚风骑这封信写的情真意切,楚殷殷透过字里行间,似乎看到了伏案写作的父亲。 看到一个父亲的顾虑,担忧,和为子女付出一切的决心和坚毅。 容无崖吃很多苦头,在意料之中,但他应该不会死。 楚殷殷知道这些,倒没有那么心痛,可她情绪也算不上好。 想到让父亲担惊受怕,焦灼难安,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又何尝不是种痛苦与不孝? 她忍了忍,想着回头和容无崖一起去负荆请罪,转而又想,父亲怕是见不得她请罪的。 他总是疼爱她。 第二封第三封,分别是二哥和三哥写来的。 二哥为她谋划好了一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告知她若是她因此受到连累,抄家发配流放,他会在途中进行营救,叫她放心,只是要委屈她受点罪。 三哥楚鉴心同在京城,他在信中只说天塌了有他们顶着,总会护她周全。 “至于王爷,你不想让他死,他就不会死,大不了阿哥去劫狱!” 楚殷殷把信叠好,就算要去劫狱,她又怎么舍得让楚家牵连进来。 楚家如今已经因着他们,站在了刀尖风口上,稍有点异样,都会被人盯着参上一本。 说不定还会趁机把楚家拉下来。 她不能冒险,暗暗叮嘱自己,要在回信中安抚下父亲和几位兄长,叫他们稍安勿躁。 最后一封信,没有署名。 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想要容无崖无事,求我。” 第535章一定要得到她 偌大的白纸上,只有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连落款都没有。 楚殷殷皱眉,目光落在纸张上,幽幽问容由,“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容由叫来了门童。 门童回答说是个小孩送来的,送完就跑了。 楚殷殷若有所思,想到了先前容无崖在牢里的吩咐。 这封信有可能会是大治的人送来的吗? 对方写这封信,却并不落款,也不表明怎么联系,摆明了是在宣告他的存在感。 此举看似是他处于上风,实际上最后的决定权在她手里。 她只要耐着性子不去找他,反正也找不到,过段时间,他总会再写信过来的。 楚殷殷把几封信收好,开始写回信。 想着等过三天再去看容无崖的时候,要把这封莫名其妙的信告诉他。 流言蜚语蔓延,所带来的影响,超出想象。 隔天天还没亮,瑞王府大门口,便传出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门童被吵醒,以为是谁有急事,开门后看着门前的场景,什么瞌睡都没了。 他立刻喊来容由,容由看完,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不知道是谁带头,往门上丢烂菜叶,还有石头块。 门童开门的时候,动静很大,外面的一群人一哄而散。 他们此刻看到的,只剩满地狼藉。 “管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老百姓就是势利眼!” “以前咱们王爷权倾天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丢菜叶丢石头?” “王爷最爱干净了,得赶紧打扫干净,可是管家你说,王爷这次还能回来吗?” “我听说了,外面都传王爷这次必死无疑,管家你知道审王爷的祁大人吗?他年纪轻轻,可是手段令人发指,精通十大酷刑,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在他跟前都得掉层皮,痛苦的哭爷爷喊奶奶……” “管家,其实我觉得王爷和外面传的不太一样,我希望他活着。” 门童自顾自的絮絮叨叨,说着说着,到最后换成一句叹息。 他招呼了其他小厮,一起清理地面。 容由则站着没说话,在尚未亮起来的漆黑夜幕下,抹了把脸,拭去被寒意侵袭的泪。 一行人收拾好了府邸的门面,便相继离开。 可是接下来两天,这样的事,总会时不时发生。 起初是往门口丢东西,后来便有人恶劣的担了粪水过来泼在地上。 对于容无崖的侮辱谩骂,说他卖国通敌,理应五马分尸等诸如此类恶毒的话。 楚殷殷听到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心痛。 她知道容无崖有多好,所以容不得别人这么刺伤他,当即起身往府外走去。 容由见状,心中大骇。 王爷再三叮嘱过,要他照顾好王妃,这比什么都重要,可看王妃这样子…… 容由想到外面混乱的情况,立刻上前去拦楚殷殷。 楚殷殷回头看他,眼底通红一片,于是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王妃愤怒,他也愤怒。 主仆两个来到府邸门口的时候,小厮们正在驱赶那些前来撒泼捣乱的百姓。 小厮们没有威慑力,那些百姓仗着人多势众,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对着小厮发难。 各种烂菜叶石头照着小厮们砸去。 他们正在打扫门口被弄出来的污秽之物,猝不及防全都中招,有的头上还被砸流血了。 可是围观的人群,并没有感到丝毫愧疚,甚至还有人拍手称快,大声叫着砸的好。 楚殷殷心头的火气,一股股的往上窜。 她低呵了声,“都在做什么!” 女人长得过于美艳,以至于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此刻听她说话,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痴迷。 这样艳冠京城的美人,除了楚殷殷还能是谁? 早前听说她被寻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非但没有因为中了红颜老的毒,而变得丑陋衰老,反而越发的光彩照人,不容忽视。 楚殷殷上前几步,拔高了音量,再次发声,“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她站在那里,表情冷艳,目光如炬,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场,扫视众人。 现场顿时噤声。 “谁丢的?”她问,严肃的表情,咄咄逼人,让人害怕。 门口站在最前面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他们在楚殷殷身上,恍惚间看到了容无崖的影子。 没有人回答。 楚殷殷却自顾自的走到一个小厮跟前,正是先前被砸的头破血流的小厮。 她目光中闪过心疼,再问,“谁砸的?” 依然没有人回答。 百姓中有一些嗅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祥,打算偷偷地溜走。 楚殷殷却早就猜到了,厉呵一声,“一个都不能走!我看今天谁敢走!既然没有人承认,那么今天谁都别想走!” 容由了解她的想法,了然的招了招手。 原本在府门口清理卫生的小厮,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快速将人群围住,气场登时变得紧张起来。 楚殷殷偏过头,对容由说了声什么,众人好奇不已。 不多时,便有小厮挑着一扁担石头过来了。 楚殷殷坐在椅子上,她穿的厚实,纯白的貂毛领,裹着那张娇俏的小脸,表情却很冷。 “砸!” 她掷地有声的吩咐。 小厮们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撒呢,闻言抓起石头,就照着人群砸去。 一时之间,到处都是惊呼惨叫声。 他们抱头鼠窜,东躲西藏,骂骂咧咧,而那个府门口的女人,清冷艳绝如神明。 这一幕,全部落入远处的荀献眼中。 他依靠在茶楼的窗户旁,绝佳的位置,恰好能将瑞王府门口的一举一动看清楚。 不得不说,楚殷殷再次让他意外。 在他看来,生成那般模样的女人,就应该是依附男人存在的娇花。 倒是没想到,这朵娇花还带着刺儿。 不过,越是这样,越让他兴奋。 那些随便招招手,甚至不用招手,就朝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多了。 像楚殷殷这样的,柔软中偶尔展露出些许狠辣,似乎更有滋味。 “有意思。”荀献舔了舔唇,“容无崖那边,最快什么时候才能定罪?” 身后的随从低声回答,“最快也要半个月。” “还要等啊。”他叹息了口,眼睛黏在远处的楚殷殷身上,“准备纸墨笔砚,给小女人再去封信。” 第536章怕你伤心难过 在荀献写信的时候,瑞王府门口,再度变得一片狼藉。 小厮们砸完了石头,人群中有人头破血流,有人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如此对比之下,府门口端坐着的楚殷殷,越发显得矜贵无比。 她在一片哀嚎声中,缓缓起身,声音不大,甚至很柔,可每个吐字,都清晰可闻。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撒野?下次再来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被狠揍一顿的百姓们,一个个表情讪讪的,见楚殷殷说完进了府,才敢小声的嘀咕。 “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王爷一倒,她又能蹦跶多久?” “话是这么说,可她身后还有楚相,还有几个兄长,楚家这次可是安然无恙的呢!”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还是别来挑衅了!” “咱们就等着王爷被治罪,到时候有她哭的!” “王爷这通敌叛国之罪,肯定会被抄家砍头的吧?” “……” 楚殷殷回到府上,没多大会儿,就见容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表情严肃,“王妃!有人送信来。”#@$& “没留下送信人?”楚殷殷问。 容由摇头,“这封信是挂在箭羽上,直接射进咱们府上的。” 楚殷殷怔了怔,“在哪发现的,带我去看看。” 容由领着楚殷殷来到前院,门房的房门上,还有箭羽射过的痕迹。 被容由拿走信后,只留下个小小的圆坑。%&(& 楚殷殷轻轻抚摸了下,又站在房门处,极目远眺,正对上街上茶楼飞出来的屋檐一角。 她心中了然,接过信打开。 上面依然是一句话,只不过比上次那封信,要更轻佻浪荡。 “有个性的美人,真叫人欲罢不能。” 透过字里行间,楚殷殷仿佛能够看到,对方轻浮嘲弄的表情。 她感到不舒服,拧起眉头,思索起对方的身份。 等到了晚上,夜色降临后,再次见着容无崖的时候,她迫不及待说起这件事。 “信我带来了。”她说着,要从衣袖里面取出来。 容无崖却径自压了上来,动手动脚开始剥她的衣服。 楚殷殷有点招架不住,很快被他扛着丢到床上。 她本想拒绝,可是看到那双洇了水般漆黑的眸子,到底是遂了他的愿。 今天他倒是没折腾的太狠。 结束之后,楚殷殷靠在他怀里。 男人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后背,轻轻的抚摸,另只手从衣袖里面抽出两封信。 没过片刻,他冷冷的嗤了声,将信丢到地上。 楚殷殷担忧的皱眉,“这两封信,应该是大治那边的人。他们已经派人到大兴了?” 容无崖没说话,只垂眸看她。 他微凉而霸道的视线,一一扫过她的脸颊,却带起一团火,楚殷殷没来由的红了脸。 “我同你说话,你在看什么?”她抿了抿唇,难为情的娇嗔。 “看看为夫的满满有多美。”容无崖的指腹,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下,“整天尽招些狼惦记。” 楚殷殷抱住他的腰,“所以你才更不能有事,你若是出了事,我日子便惨了。” “放心,死也带你一起。”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说着不着边的混账话,“咱们到了阴曹地府,接着做一对儿鸳鸯,到时候为夫照样伺候你,让你每天都快活……嘶,别拧腰。” 他说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下,“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 “你少些胡言乱语,说点正事啊。”楚殷殷瞪他,“写信的人,猜到是谁了吗?” “这不要脸的下流德行,除了大治的二皇子还能是谁?”容无崖口吻中满是嫌弃,“且让他上蹿下跳,你不必理会,等再过些时日,他会按捺不住的先露面的。” 楚殷殷深以为然。 大治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让容无崖死掉,他们要他活着。 因为容无崖是最好的一把刀,活着可以帮他们拿下大兴,如果他死了,将是天大的损失,所以,大兴要杀容无崖,他们不仅不会乐见其成,反而还会拦着。 之所以现在不肯露脸,搞得神神秘秘,无非是想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 他想等着楚殷殷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去求他。 那样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包括……带容无崖到大治生活,为大治效力。 楚殷殷轻哼了声,还是心情不爽,“他这般轻浮调戏我,你便无动于衷么?” “怎么会?”容无崖道,“满满是为夫的,他敢肖想,那就让他做不成男人。” 他说着又来吻她,一只大手攥住她放在身前的纤细手腕,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三天前的那通折腾,楚殷殷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劲儿。 今天来了后又被他吞吃入腹,方才还在感叹他,没那么凶,哪想才稍作休息就又来。 “不要了……”楚殷殷小声的恳求着。 容无崖吻她的耳朵,声音里充满了诱哄的意味儿,“最后一次,恩?” 楚殷殷不忍拒绝他,也不舍得拒绝他。 结束之后,他帮她穿好了衣服,又给她贴心的揉了揉腿,送她离开时,忽然道,“之后几天别来见我了。” “恩?”楚殷殷一怔,“为什么?” 容无崖笑了笑,“怎么?没喂饱你?” 楚殷殷面皮薄,被他不正经的打断,脸颊顿时红通通一片。 可她熟悉容无崖,顿了顿说道,“接下来他们要对你用刑了吗?” “怎么这么聪明?”容无崖失笑,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下,“什么都骗不过你。” 他顿了顿道,“做戏总要真一点,才能骗得过人。” 大治派人过来,在他意料之中,虽然目前看不出荀献有什么本事,但仍不能太轻敌。 他如今被扣的帽子是通敌叛国,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所以受伤挨打都是必须的。 容无崖知道楚殷殷害怕见到那些,便道,“怕你伤心难过,今后就别来了。” “不要。”楚殷殷摇了摇头,口吻坚定,“我要来。” 容无崖对上她沉静又倔强的眼神,长长的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那天之后,容无崖的案子,进入了飞快审理的过程。 楚殷殷三天后去见他的时候,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吓的失声。 第537章此事可能有诈 他躺在那张两个人缠绵过的玉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衣服被鲜血浸透。 楚殷殷到的时候,伤口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流血。 她粗粗看了眼,有刀伤鞭伤还有烙铁的烫伤,皮肉外翻,还被泼了一身的水。 楚殷殷看的当即火大,眼睛都气红了。 她快步走过去,半跪在床边,男人察觉到动静,懒懒的掀开了眼皮。 这一眼看的楚殷殷直接落下泪来。 明明三天之前,他还是意气风发,邪戾狂傲,如今眼窝深陷,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在看到来人是她时,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小美人来了。” 他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笑,声音和每次见到她一样,带着温柔的宠溺。 楚殷殷吸了吸鼻子,他便又是笑,仿佛那些伤根本不疼一样。 他打趣她道,“怎么还哭了?” “疼不疼?”她凑上前,轻轻吻他的唇,“我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不以为意,“本来不疼的,能忍受,可你如果问的话……” 他眨了眨眼,难得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好疼。要满满亲亲。” 楚殷殷看出来,他是在故意哄自己,心里头一阵酸涩。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忍辱负重的人是他,到头来,他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还哄着她。 楚殷殷的心彻底软下来,她把眼泪擦干,俯身亲了容无崖,然后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因为上次来的时候,得到了容无崖的提醒,这次直接带了药箱来。 她本来就会医术,处理伤口也很快。 容无崖趴在床边,看她专心做事的样子,恍惚间回到了两个人刚成婚的时候。 他目光从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转移到她的脸上,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那时候躺在床上,你替我处理脚踝上的烂肉吗?” 冷不丁听到他谈起过往,楚殷殷抬眸看了眼,“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他想到什么问什么。 楚殷殷摇头,“没有想什么。” 那时候刚重生回来,又嫁给了那样的他,作为一个医者,想的就是治好他。 楚殷殷见他大概有兴趣,反问了过去,“你当时在想什么?” “想我的满满眼睛如此漂亮。”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只可惜没认出来我来。” 楚殷殷失笑,“你又想翻旧账?” 当时没认出来他,两者都解释清楚了,她被他救的时候眼睛都瞎了,他又处在变声期。 再次重逢,怎么可能仅仅通过声音来相认? 容无崖轻哼了声,大掌顺着她的腰身,一直来到她的下巴,“翻旧账不至于,当时我想的是,既然你又让我碰上了,断没有放过你的道理。” 楚殷殷拨开他的手,继续做事,“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取悦了容无崖。 他后来很安分,没有再动手动脚,楚殷殷也很快给他处理好了伤口。 她坐在床边问,边整理药箱边问道,“还要挨打吗?” “恩。” “要到什么时候?” 容无崖却不肯再说,而是让她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话。 楚殷殷态度狐疑,“这样可以吗?” 容无崖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连为夫都不信了吗?” 楚殷殷摇摇头,她向来相信他,操弄权术,玩弄人心,是他最擅长的。 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按照他的吩咐,几乎是一路哭着出去的。 上马车的时候,还因为哭的太过伤心,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摔回去。 这一过程,全都落入了远处荀献的眼里。 荀献的手指敲打着大腿,幽幽的道,“美人哭成了这样,真是我见犹怜。” 身边跟随一起来的谋士,对于楚殷殷和容无崖的过往,也十分清楚。 他说道,“瑞王爷和瑞王妃感情深厚,据说最近瑞王爷在受刑,怕是瑞王妃见到了。” “容无崖在受刑一事,本王得亲眼见到才安心。”荀献还是多疑的。 谋士立刻说道,“下官会去安排。” 荀献见楚殷殷的马车已经走远,也交代返程,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觉得大兴朝的皇帝,会愚蠢到把容无崖处死吗?” 京城里面,近来因着容无崖通敌叛国一事,每天都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知道是谁最先传开的,说容无崖这回会被斩首抄家,说不定连楚家都难逃一劫。 这个言论在百姓间传的愈演愈烈。 可荀献和那些百姓不同。 他出生在皇室,发生任何事情,第一反应是以皇家的眼光去看待。 处死容无崖,什么斩首抄家,听起来很爽,可他相信,大兴朝的皇帝,不会这么蠢。 因为处死容无崖,对大兴而言,弊大于利。 全天下的人,都在关注着大兴如何处置容无崖,其中不仅包括盟国,也包括对立国。 大兴朝能够有这多年的平静安定,和骁勇善战的容无崖脱不了关系。 白听忱的皇位之所以坐得稳,是因为有容无崖这个大杀器在坐镇。 一旦容无崖死了,就凭白听忱,又能护大兴多久? 并非是荀献看不起白听忱,而是在这样的世道里,会打仗,能打胜仗,才是最重要的。 偏偏凑巧的是,容无崖就是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但凡他出手,必定是胜仗。 所以,以白听忱正常的智力,除非是疯了,才会杀掉容无崖。 那无异于昭告天下,快来打大兴! 谋士和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瑞王爷还有利用价值,活着远比死了有用。” “开始计划吧。”荀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在此之前,你先想办法把我送进天牢里去,我要亲自看一下,此事是不是有诈。” 容无崖的出身,是真的,他确实和大治有着无法割裂的关系。 可自从这件事曝光出来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 此事事关重大,荀献不得不小心谨慎。 父皇将此事交给他,如果他办不好,只怕以后更难在朝中混下去。 所以哪怕他很不喜欢容无崖,甚至想除掉他,但这件事一定要成功。 先把差事办了,等回头容无崖进到大治,那可是他的地盘,容无崖没有根基,怎么和他斗? 到时候他想要杀容无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第538章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这次要去的是大兴朝的天牢,探望的又是容无崖,因此花费了一些波折。 谋士用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才疏通各个关卡,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荀献。 “回二皇子,事情已经办妥了,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但是您不能过久停留。” 荀献有点不满他的办事效率,尽管事成了,还是嘟囔了两句,“怎么这么久?” 谋士自知理亏,仍硬着头皮替自己解释,“容无崖是重犯中的重犯……” 荀献摆了摆手,“知道了,晚上同我一起去。” 他是去确认容无崖的状态的。 如果真的和得到的情报那样,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吊着。 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大兴朝的皇帝,是决定把他当成个弃子了。 但他知道,白听忱不会把容无崖弄死,可也不会让他活的太舒坦。 他本身就是出生在皇室,自然知道皇室那些人,都有些什么阴暗的法子。 所谓弃子,就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有用,用不着的时候,猪狗不如。 容无崖的身份,容无崖的处境,加上大兴朝的处理方式,足够让他劝服容无崖了。 谁不知道容无崖睚眦必报? 他不相信,自己到时候打动不了他。 带着这样的心情,荀献开始格外期盼,今天晚上的到来。 殊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容无崖的预料之中。 在有人打通关卡,只为来天牢中见他一面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于是派人给白听忱送了信。 白听忱几乎是一收到信,就匆匆赶来了天牢。 他是知道整个计划的,也知道容无崖最近在受刑,可远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阿哥!” 天牢里面没有旁人,白听忱实在控制住不住,扑通跪在了他跟前。 他打量他的伤口,一双眼睛变得越来越红,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们要不换个方式吧!”他忍了又忍,咬着牙说道。 容无崖瞪了他一眼,“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我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你想让我功亏一篑吗?” 白听忱一直都很敬重他,也一直很畏惧他,尤其是他用这般严厉的口吻说话。 他几乎是立刻就没有了主意,“阿哥……我……我只是……” 满眼鲜红,又是手足兄弟,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暂时的。”容无崖和白听忱相处的久,知道这个弟弟心中一片赤诚纯良,叹息着安抚他道,“胜利一定会是属于我们的,先别伤感了,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交代你做,你势必要做,狠不下心也得做。” 白听忱咬了咬牙,他猜到这件事很难办,但没想到这么难办。 “阿哥……” “做不到吗?”容无崖淡淡的问他。 他摇了摇头,捏紧了拳头,“我能!” “好!”容无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惯会演戏,台词我便不用教你了,你自己发挥,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有狱卒递上了皮鞭,于是很快天牢里响起鞭子抽打的声音。 荀献到达的时候,一下子就听见了。 男人低哑的嘶吼,被一下又一下狠戾的鞭子抽打声压过。 他还没有进到天牢,还没有看到那个画面,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凶悍的鞭风。 谋士在旁边小声的道,“来之前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大兴皇帝来了。” “那抽鞭子的人是他?”荀献眼中闪着兴奋。 谋士思索了下,“应该是。” “有趣。”荀献阴阳怪气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其实也不怎么意外。” 容无崖权倾朝野,平时行事又乖张猖狂,虽说白听忱很欣赏他,从未对此有过什么不满和谴责,但他心想,身为帝王,是最见不得别人在他跟前作威作福的。 白听忱表面上不说,私底下不知道有多痛恨容无崖。 果不其然。 被他猜中了。 听听这密集的鞭风,就能猜到,抽打者内心有多憋屈。 “快。”荀献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出好戏,“进去看看。” 谋士立刻把一套衣服拿到跟前,提醒他道,“二皇子,咱们先把衣服换好。” 这是一套狱卒的衣服。 荀献本来是嫌弃的,可为了看容无崖被抽打的惨样,二话不说换好了。 他和谋士全都准备妥当后,进入了天牢。 甫一进去,便能听到谩骂声,随着越来越深入,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而天牢里,在荀献一进入的时候,立刻有人前去给白听忱通风报信。 “主子,人过来了!” “把这个囚犯弄走!”白听忱迅速吩咐道。 他自然不可能平白让容无崖挨那么多鞭子,他身上的伤,足够唬人了。 所以刚才抽打的鞭子,全部落在了另一个囚犯身上。 等狱卒把囚犯抬走之后,白听忱看向容无崖。 容无崖皱眉,低声催促道,“打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能办好吗?” 白听忱不想让他失望,而且确实如他所说,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绝不能功败垂成。 他攥紧了鞭子,照着他狠狠抽打过去,同时也谩骂起来。 “说!大治朝派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朕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 容无崖声音嘶哑,一开始在剧烈的喘气,后来余光瞥见两双鞋,才嘶声道,“微臣没有!微臣对大兴一片忠心!” “撒谎!”白听忱情绪激动,一鞭子甩过去,恰好落到了他躲闪不及的脸上。 当即容无崖的半边脸上鲜血直流! 这一幕,恰好全部落进了悄悄过来的荀献眼中! 他嘴角勾出兴奋的弧度,他就说,这个年轻的帝王,怎么可能不恨容无崖? 看来这何止是恨,是恨得牙痒痒! 这一边子抽打的,多少带点私人情绪! 只有白听忱知道,此刻内心有多后悔。 他看着阿哥脸上的鲜血,心中害怕极了,连鞭子都快要拿不稳。 他抖着手,嘴角微颤着去看容无崖,却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神,似给与了他无穷的力量。 白听忱默了默,然后恨恨道,“说!你到大兴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要以为朕不敢打死你!” 第539章亲亲我就告诉你 荀献闻言不禁冷笑。 看来这位外面盛传年轻有为的皇帝,并不如传言中的聪明,反而有些蠢的可怜。 容无崖如果早就想通敌叛国,早在隆康帝去世的时候,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他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白听忱却不懂,只能说是当局者迷。 大牢里面安静的厉害,因此,容无崖的呼吸声,越发显得粗沉。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因为混着血,所以显得十分模糊。 “微臣之心昭昭!”他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这句话,“还请圣上明鉴!”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狡辩?”白听忱因为激动,身体都在颤,“你居然还敢?你真当朕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他说完再度抄起手中的皮鞭,狠狠朝着他身上抽去! 一连十几鞭,鞭鞭都到肉! 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就连看好戏的荀献,也皱起了眉头。 当真是看不出,这个年轻的模样白净斯文的帝王,下手能够如此狠戾! 若是再接着多抽几鞭,容无崖就会直接交代在这里! 荀献可不想容无崖现在就死了,那他的任务还怎么交差? 不光是父皇等着得到他后一统九州大陆,就连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做大治朝的皇,哪如做这天下的皇? 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制止愤怒中的白听忱时,强弩之末的容无崖,彻底昏死过去! 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没一处好地方。 白听忱见他昏过去,还以为是在装死,朝着狱卒呵斥道,“去看看死了没?” 几个狱卒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鼻息。 感受到几不可察的呼吸时,狱卒结结巴巴的道,“回圣上,还……活着!” 白听忱轻哼了声,直接把鞭子摔在地上,“看好他,可别让他死了!” “是!” “明日朕再过来!” 白听忱嫌恶的捏着鼻子,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过多停留! 他愤怒的甩着袖子离开,经过荀献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拨过来! 荀献等人离开后,才进到牢房里面帮忙,二人借此检查容无崖的伤势。 确定都是真的,而容无崖也确实快被打死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荀献一晚上精神头十足。 他迫不及待催促谋士,“加快进展,我已经等不及要见他的女人来求我了。” 荀献来过又走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听忱耳朵里。 白听忱没再来天牢,只是叫人传信给容无崖,问他荀献有没有上钩。 容无崖彼时已经不再挨打,也不再被吊着,而是躺在地下室的玉床上养伤。 旁边的楚殷殷在给他上药,只是小女人泪点低,今天一来看到他,就开始哭。 到现在眼睛已经红通通一片了。 容无崖叹息着,实在看不下去,朝她招了招手,“满满,过来。” 楚殷殷眼里只有他的伤,自是不肯依,“我还要给你上药。” “晚点再上药,来帮我写封信。”他这么说着,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用力。 楚殷殷关心他身上的伤口裂开,根本不敢不答应,换了个位置,坐到他跟前。 容无崖也坐起身来。 他将她圈在怀中,唇落在她发间,声音温柔,“不哭。” 楚殷殷抿了抿唇,“你要我写什么?” “拿纸笔来。” 楚殷殷听他吩咐,拿来了纸笔,不料男人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写。 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肌肤上,弄的楚殷殷酥酥痒痒的,等一封信写完,她身子都软了。 容无崖的低笑声,响在耳畔,“满满,在我跟前,你也太没出息了。” 他说的是,他还没怎么动她,她就软成水的事。 “为夫浑身是伤呢,你居然也不肯放过?”他这么说着,啧了声,“罢了,既然夫人想要,那为夫搭上这条命,也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他说话向来荤素不忌,楚殷殷招架不住,但记着他的身体,硬是挣扎了出来。 她水汪汪的黑眸,定定的看着他,表情严肃极了,“别胡闹了,等身体好了再说,以后……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要是现在不同你证明一下自己,你都要以为你夫君快要死了。”容无崖说着把她捞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楚殷殷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攻城略池。 她吸了口凉气,接下来一个时辰,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 意识混沌时,还在想着,这太疯狂了,她永远也不知道容无崖在想什么。 结束之后,她倒在床上不能动,倒是容无崖爬下了床,替她仔细清理。 她注意到他后背上的伤口,果不其然裂开了,就连包扎的绷带都被血渗透。 楚殷殷气的瞪他,容无崖不以为意,“一会儿再帮我上一次。” “都怪你,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楚殷殷埋怨的道。 “即便重伤,上你的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他混不吝的说完,又交代道,“出去吧,这两天别来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大治的人会按捺不住的找上你。” 正如容无崖所说,没两天,她就再次收到了没有署名的信。 信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 “我可以帮你把容无崖救出来,今晚戌时三刻,到天下茶楼甲字一号房一叙。” 天下茶楼就是王府正对面不远处的那个茶楼。 楚殷殷收拾妥当,做足了准备,天黑之后,踩着点,来到了天下茶楼。 彼时茶楼正在准备歇业,她顺利进入甲字一号房,便见坐在对面的男人。 楚殷殷挑了挑眉,认出对方的身份。 大治朝的二皇子,那个传闻中男女通吃,花名在外的荀献。 “瑞王妃到了。”荀献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因为过于具有侵略性,而让楚殷殷感到有些许不适。 她皱了皱眉,默不作声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的道,“公子不必寒暄,也不必兜圈子,我今日到此来,不是为了和您沟通感情,而是为了您信上所说之事。” “公子既然说有法子救出我夫君,不妨说出来听听。” 荀献在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能从她脸上移开过。 早前都是远远的看,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还是头一次。 如果说之前的惊艳只有六分,那么眼下的惊艳与渴望,便达到了十分。 楚殷殷生的又媚又纯,原本相对立的两种风格,在她身上却能完美融合。 简直是个尤物! 荀献目露贪婪之色,“当然有办法,不然也不敢请王妃您到处一叙。王妃想知道是什么法子吗?” 他在她抬眸的时候,眯起了眼睛,“过来,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第540章救容无崖的条件 楚殷殷静静的看着他,倏地,缓缓笑出了声。 荀献因着她生动的表情,而更加看的目不转睛。 妙啊。 确实是个尤物。 这一颦一笑,完全叫人挪不开眼。 他控制不住急切的问,“所以,要亲吗?” 荀献虽然问的急,心里头却气定神闲,因为他知道,楚殷殷没有别的选择。 这些天,该找的门路也找了,但都没能把容无崖从天牢里救出来。 甚至都没有人能够劝阻白听忱别对容无崖用刑! 可见容无崖这次所犯下的罪,确实让白听忱无法饶恕。 也足以证明,白听忱是下定了决心,要处理容无崖的。 如果没有人出手相救,等待容无崖的命运,就是死亡,或者永远待在天牢。 现在大兴境内,恐怕没有人敢为容无崖说话,而他这个时候,伸出了橄榄枝。 这是唯一的橄榄枝,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从他最近的观察,还有旁听到的传言来判断,楚殷殷深爱着容无崖。 所以,她绝对不会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别说是让她亲他一口,就算是让她陪他睡一觉,估计她都不会拒绝。 一想到这里,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但他并不知道,楚殷殷早已知道,他来大兴的目的。%&(& 容无崖可以一直在牢里面耗着,因为无论如何,就算是他真的犯了通敌叛国的罪。 白听忱也不会真的杀死他,这是作为一个帝王的敏锐和觉悟。 楚殷殷站起身,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这个操作,让荀献目瞪口呆。 直到她都打开门,要离开之际,他才出声叫住她,“瑞王妃,你不救你的夫君了?” “他若是死了,我陪着他死便是。我若是今日失了清白,日后他活着,也无法再同他在一起,那不如杀了我。”楚殷殷开口,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 荀献皱了皱眉,万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他足足愣了片刻,才哼笑出声,“外面都传王妃与王爷伉俪深情,看来果然如此。本王方才不过是同王妃开个玩笑罢了,还请王妃重新落座,本王同您商议一下,如何营救王爷一事。” 楚殷殷偏过头看他,“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荀献拍了拍桌子,“还请瑞王妃落座。” 楚殷殷心中冷笑,这才坐了下来。 荀献看着面前的楚殷殷,倒是对她多了几分了解,看来还是个贞洁烈妇小娘子。 他玩归玩,但都讲究两情相悦,从没有过强迫人的例子。 可是对上楚殷殷,他越发兴奋了,更想看看自己的魅力,能不能让小娘子死心塌地。 荀献轻咳了声,收回思绪。 和楚殷殷的事情急不得,先说正事。 父皇交代,要尽快把容无崖从大兴境内弄出来,以免夜长梦多,发生变故。 是以,他不敢跟楚殷殷他们耗下去。 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我有办法把瑞王爷从天牢里弄出来,但我也有条件。如果瑞王爷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们一切都好说。” “你什么条件?”楚殷殷严肃的问道。 第541章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荀献没有回答她,反而是端起茶盏抿了口。 楚殷殷不急,静静等待着。 荀献放下茶杯后,大手摸到脖子后面,撕拉一声响,人皮面具就被揭下来。 他挑了挑眉,从容中带着几分欲色,“瑞王府,可识得本王?” 楚殷殷故作讶异,“大治朝的二皇子?” “不错,能够让瑞王妃记住,是本王的荣幸。”荀献说这话时表情真诚,倒像是真的一样。 楚殷殷不置可否的压了压唇角,“还请二皇子说您的条件。” “你既然知道我是大治的,那么此番过来,便是代表大治。”荀献一本正经的道,“我们之所以愿意大费周章,甚至枉顾两国邦交,来趟这趟浑水,是因为瑞王爷有用。” 楚殷殷嗤笑,“你们人人都把他当做一把刀。” “那是对他实力的肯定,也是他的荣幸。”荀献并不否认他的说法,“有很多人想当这把刀,挤破了头都当不上,而他能够被这么多人欣赏,看重,甚至利用,难道不该感到高兴吗?”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要有点用的。能够被皇家利用,是他足以拿得出去炫耀的事,瑞王妃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荀献朝她看过来,“怀才不被利用,那叫怀才不遇,他有这么多赏识他的人,何其幸运!” 楚殷殷发觉,皇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这个荀献看起来就偏执疯癫,这一番话,更证实了她的印象。 她抿着唇不答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荀献果然没让她失望,“我们的条件,恐怕瑞王妃已经心中有数,我要瑞王爷为我大治朝效力,瑞王爷当初能够做大兴的刀,为大兴荡平疆域,自然就可以为我大治洗涤强敌,收复失地。” “我不能替他做主。”楚殷殷淡声道,“我需要询问他的意见。” “王妃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荀献挑眉看过来,“您在瑞王爷心中的地位,胜过一切,他对您的爱意,我在大治朝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但凡是你开口,别说是让他为我大治效力,就算是让他反了天下,他也会把江山捧到你面前来。” “但我总要过问下他。”楚殷殷不疾不徐,似乎并不吃他这套说辞,“他是个独立的人,他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也爱他,愿意尊重他的意见,只想让他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爱是成全,不是绑架,亦不是让他牺牲,更不是让他变得不再是他。” 荀献愣了愣,这个看起来明艳又娇柔的女子,见着了只会让他想到那档子事。 万万没有想到,这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他惊讶于她的想法,更惊讶于她是如此独立,又清醒的女子。 这和他过往所接触的女人,大不相同。 那些女人满脑子想的要么是爱,要么是钱,要么是他的身份地位。 可是楚殷殷……他头一次对女子这个群体的存在,产生了改观。 荀献觉得心口处有点闷,异样的感受,又让他生出些许烦躁。 他皱了皱眉,“好。那还请瑞王妃去告知瑞王爷,听听他的意见。” 楚殷殷说完了正事,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次日晚上,她便再度前往天牢。 见到容无崖之后,男人给守在牢房里的狱卒使了眼色,就拉着她去了地下室。 才刚跨过地下室的门槛,他便把她压在墙上亲吻。 楚殷殷气喘吁吁间,他才停下来,换成柔和的轻啄,“又送上门?” “你伤好了没?还痛吗?”她水汪汪的眼眸,因着剧烈的吻,而染上了水汽,看的容无崖心猿意马,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又去亲她,含含糊糊的道,“多亲几下,便能痊愈。” 楚殷殷小手轻轻推开他,“你说的没错,果然是大治的人,荀献来找我了。” “说了什么?”他还在亲。 男人本就重欲,失而复得后,更是变本加厉。 楚殷殷很快被亲的喘起来,但脸色却很严肃。 她把和荀献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他听。 容无崖没多大情绪,很快就道,“答应他,但在通知他的时候,一定要多次询问能否确保我们的人身安全。” 如果太轻易的就答应下来,恐怕会让荀献察觉到不对劲。 楚殷殷了然,同他说完正事后,又陪着他胡闹了会儿,在他要乱来时,急忙逃走。 容无崖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漫不经心。 楚殷殷很快又与荀献约见了见面时间。 这次她眼睛红红的,眼周都肿了起来,可见是狠狠的哭过了。 荀献对此不意外。 容无崖在天牢里面都快被打死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见了,伤心害怕是必然的。 他笃定她会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 果不其然。 楚殷殷抽抽噎噎的道,“你确定有办法能够把他从天牢里面救出来吗?” “当然!本皇子什么时候吹牛过?”荀献懒洋洋的道。 “可以保证我和他的安全吗?”她又问,“离开大兴,前往大治,你确定不会对我们下手?” “如果想要对你们下手的话,我们只需要旁观即可,何必多此一举?”荀献啧声道,“把你们骗过去再杀掉?杀掉之后,容无崖对我大治毫无用处,可如果留着他,他不仅会为我在父皇面前争光,还会为我大治效力,利大于弊。” 楚殷殷红着眼睛,沉默的看了他半晌,“好,答应你,那么你什么时候动手?” “三天后。”荀献道。 楚殷殷再问,“你们决定用什么计划?” 荀献却不肯再透露,“王妃到时候只需要在天牢外面接应即可,至于我们用什么法子,不关你的事,总归能够把瑞王爷给你平安的带出来。” 楚殷殷顿了顿,“好,只要你们能把他带出来,其他的一切,我都不会管。” “当晚我们就会离开大兴,出发前往大治,瑞王妃如果有什么要携带的,最好一并带上,另外,你自己善后,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你的行踪。”荀献提醒道,“一旦发现你离开了大兴,恐怕瑞王爷越狱的事,也瞒不住了。” 楚殷殷冷着脸道,“事关乎他,我定会小心。你且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保证我们进入大治之前,不会被人发现的。” 荀献打了个响指,“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越快。” 第542章楚殷殷病重 楚殷殷隔天晚上,又秘密去了天牢,告知和荀献的谈话内容。 容无崖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他将她抱在怀中,揉着她腰间的嫩肉,“满满现在办事,越来越有为夫的风范了。” 楚殷殷抓住他作乱的手,“他死活不肯说用什么计划。” 容无崖不甚在意的道,“三天后就见分晓。你这几日把东西收拾下,另外,通知裴笑沉和吕日,叫他们二人率先前往大治,七宝阁那边,为夫已经做了安排。” “要带醒醒一起去吗?” “你若舍得,便将她留给岳父大人。”容无崖眉头微皱“带着她,便多一分掣肘。” 醒醒年纪尚小,此番前往大治,无异于深入龙潭虎穴。 帝王的眼中,向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保不齐他们会对醒醒动手。 为了安全起见,将她留在大兴,交给楚风骑养育,是最好的办法。 楚殷殷明白容无崖话中的深意,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会做好安排。” “恩。”容无崖摩挲着她手背上嫩滑的肌肤,“最多两年,我们一定会回来。” 他过于强大,又过于自信,他布的局从未失手,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 楚殷殷信他。 他说最多两年,那就意味着,保守估计中,两年的时间绝对能够拿下大治。 因为只有三天时间,要操劳安排府中诸多事宜,楚殷殷不敢再在天牢里面过多停留。 她和容无崖腻歪了会儿,就急急忙忙打道回府。 彼时夜已经很深。 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巧妙脱身的办法。 这个办法,不仅要能为离开大兴打掩护,还要能在安顿醒醒的同时,不让荀献生疑。 好在辗转反侧一宿,皇天不负有心人。 天刚刚亮,她就把容由叫到屋里,吩咐了几件事。 容由虽然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两刻钟后。 熹微晨光中的瑞王府,突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了云霄,惊醒了众人。 声音是从紫气苑传出来的,眨眼功夫内,不少下人纷纷赶至紫气苑。 这里住着的是王府的主人。 如今容无崖锒铛入狱后,只剩下楚殷殷在住。 紫气苑内外挤满了人,所有人都翘首往里面探去,夹杂着细碎的议论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知道情况吗?” “王妃还好吗?王妃怎么样了?” “不知道,都别问了,也别挤了,前面的人看到什么说一声啊!” “……” 王府的仆人,都受过楚殷殷的恩惠,是真心实意为她担忧。 然而周遭混乱不已,谁都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直到半刻钟后,管家容由满脸泪痕,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许多下人见状,纷纷迎上去,将其围住,七嘴八舌的追问。 容由又急又慌,满脸通红,“都让开!快去请大夫!王妃她……王妃她快不行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容由趁着这时,推搡开众人,挤了出去,没多久,又带着一群大夫匆匆赶回来。 府邸上下的众人,担忧楚殷殷的情况,久久不肯离去。 寒冬腊月的天,他们守在院子里,默默祈祷着她能够好起来。 然而事不如人愿。 一个又一个的大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是面露菜色。 无形之中,整个王府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 瑞王府上自早上起,就有大夫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事情根本瞒不住。 天稍稍亮起来之后,瑞王妃郁郁寡欢,吐血病重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听闻此事,有的唏嘘,有的咒骂,还有的幸灾乐祸。 消息自然传进了楚风骑的耳朵里。 因为太挂念女儿,导致整个早朝都心不在焉,一下了朝,就迫不及待的直奔瑞王府。 他形容担忧,步履蹒跚,在府门口看到一个个表情严肃的大夫时,心直直的往下坠。 门童有人认出他来,哽咽着问安,“给相爷请安,相爷……” 楚风骑脑袋中一片空白,语无伦次的催促道,“带我去见王妃!” 门童领着他来到紫气苑,不少人认出他,纷纷行礼。 楚风骑阔步进到房间里,在看见面无血色的楚殷殷时,险些站不稳。 容由急忙扶了他一把,“相爷!” 楚殷殷心中不由愧疚,咬着唇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唤的楚风骑眼睛都红了。 他被扶着在床边坐下,嘴唇动了动,出口便只剩怜惜,“这是病了吗?” 楚殷殷点了点头。 楚风骑心疼她,眼圈更红了,“不怕,有为父在,定然会让你好起来,你且放宽心。” 楚殷殷小声的啜泣。 容由接触到她的视线,小声的把所有大夫都暂时请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楚风骑后,她突然坐起来,接触到楚风骑意外的目光,轻嘘了声。 “爹爹。”她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声回答,“我没事。” 楚风骑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要多,瞬间明白过来,她这么做必定有原因。 他仔细端详她,确认她真的没有病重后,松了口气,“你要同爹爹说什么?” 楚殷殷惊讶于和他的心有灵犀,倏地笑了笑。 她一笑,楚风骑紧皱的眉头,跟着舒展开来。 楚殷殷没有多说,只是道,“我想让爹爹把醒醒带回府上养一两年。” 楚风骑没有拒绝,但也没接受,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同王爷有大事要做。”她口风很严,“具体的我不能多说,爹爹只需要知道,他没事,我也没事,你不用太担心,醒醒我不方便带走,只能拜托你。” 楚风骑有着敏锐的嗅觉,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要我照顾醒醒多久?” 楚殷殷学着容无崖的口吻,“最多两年。” “好。”他说,“说好最多两年,就最多两年,你要保护好自己。” “有王爷在,我不会有事的。” 楚风骑混迹官场多年,见微知著,从她的反应,联想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心下洞然。 楚殷殷交代过事情后,便又重新躺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楚风骑抹了把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踉踉跄跄的摔在门框上。 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众人只当他是得知女儿重病后伤心过度, 所以当他提出来要带醒醒回楚府的时候,并没有人起疑。 唯独荀献得知消息后,脸色不大好看。 第543章贪恋她的味道 他猛地踹翻脚边的凳子,冷笑着重复问,“楚相把孩子带回了楚府?” 谋士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他斟酌道,“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瑞王妃这波操作令人出乎意料。” “好得很!”荀献咬牙道,“让她收拾出发要带的东西,她倒是先把软肋砍断了!” 他们知道楚殷殷与容无崖,有个年幼的女儿,本以为她此番会待在身边。 哪里想到,她自导自演了出病重的戏,名正言顺的把孩子送到楚风骑身边。 容无崖虽然倒了,可楚家百年的经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只要楚家不倒,孩子就会安然富足的过一辈子。 这远远要比跟随他们,到大治去生活要顺遂。 楚殷殷这步棋走的快准狠。 昨晚他沉浸在合作达成的喜悦中,总觉得似乎遗漏了点什么重要的事。 今早睡醒后,也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然后就得知楚殷殷病重的消息。 他知晓楚殷殷不可能是真的病重,但并没猜透她搞这么一出的目的。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容无崖入狱,她谎称病重,无暇自顾,闹大动静,惊扰楚风骑。 如此便能顺理成章的让他带走孩子! 可恶! 荀献死死的捏着手指,过了会儿,又蓦地笑出来。 这一笑,让同屋的谋士心惊肉跳。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这心思和计谋,在我见过的女人中,能够排上号。”荀献幽幽的道,“孩子被送走,是木已成舟的事实,楚风骑那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目前先把他们两个弄到大治,再说孩子的事。” 想把孩子带走,无非是因为这样,就又多了一个能够拿捏容无崖的砝码。 现在想要更有力的牵制住容无崖,得另想办法。 谋士见他冷静下来,悄然松了口气,“二皇子,那咱们现在……” “还按照原定计划,明天晚上,叫咱们的人动手。” 谋士顿感心血澎湃,提醒道,“是!明日一得手,咱们就出城!” “当然!”荀献知道他的担忧,“我们来大兴也有月余,待的越久,越危险。” 谋士正是这个意思,“二皇子既然心中有数,下官便不再多言,下官去忙。” 荀献摆手让他离开后,心里头颇不平静,莫名其妙想的都是楚殷殷。 越想越燥,忍不住叫人送了个女子过来。 他本就急切等待纾解,然而见到女子后,却又顿觉没意思。 面前的女子,自然是美的,可惜与他脑海中所想的人,相去甚远,以至于他失了兴趣。 他丢下一袋银子,懒声道,“拿上东西滚!” 女子不用伺候他,就得了赏赐,当即心下欢喜,连声叩谢后匆忙离去,生怕他反悔。 她身上带着股劣质的脂粉味,撩的人欲念更重。 荀献此刻,格外贪恋楚殷殷身上的那股味道。 他忍了又忍,最后目光涣散的斜靠在软榻上,衣摆凌乱。 眨眼到了计划当天。 半下午的时候,荀献叫人给楚殷殷送了封信,不到两刻钟,就有人来接她。 她作了一番乔装打扮,从后门上了马车。 马车上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自称这一路上由她负责照顾她。 楚殷殷问她,“你家主子呢?” “主子叫您安心等待,京城宵禁之前,会来和您汇合。” 见问不出什么,楚殷殷不做无用功,选择闭目养神。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在京郊十几里地的山中,整顿等待。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 山中寒凉,猎风呼啸。 嬷嬷吩咐人多送两盆炭进来,车厢里一点都不冷,只是听着外面的风嚎声略微吓人。 “夫人,这个汤婆子您揣着。”嬷嬷说道,“可千万别冻着您了。” 那位尊贵的主子特意交代她,要好生伺候这位夫人,她不敢怠慢。 楚殷殷惯不会委屈自己,接过了汤婆子。 嬷嬷又道,“已经差人在做饭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夫人您看可以吗?” 怪不得方才她闻见了柴火的味道,原来真的是在生火。 楚殷殷点了点头,“可以。多做点米温着。” 嬷嬷连声应下,“是。” 饭菜很快做好,恰好和她的口味。 楚殷殷吃过饭,再度担忧起来,计划进展的如何了。 虽然她知道,容无崖不会让这件事出差错,可见不到他,始终没办法完全安心。 一直等到临近深夜,安静的山中,忽然传出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楚殷殷睡得昏昏沉沉之际,猛然惊醒。 旁边嬷嬷道,“应当是主子回来了。” 楚殷殷哪还有半分困意,推开车门便跳了下来。 就着火把的微光,攒动的人影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马儿堪堪停下。 荀献方才就看到,满脸期待的女人,可他心知,她眼中没有自己。 他将这股求得不得,化成了不屑的轻嗤,“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着急见本皇子呢!” 楚殷殷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往身后更黑更暗处看去,“我夫君呢?” “死了。”他吊儿郎当的道,“中途出了点意外,他死了,你现在只能跟我了。” 楚殷殷不信他,提着裙角,自顾自的往后面寻去。 寒冽的空气中,幽幽浮动着独属于她的芳香,荀献脸上的笑意,因此淡了几分。 容无崖没有骑马,而是坐在后面的马车中。 大概听见了刚才的动静,他推开车门,露出张英俊而冷戾的脸。 然而紧绷的表情,在看到楚殷殷的时候,展现出难得的柔情。 他起身迎接她,楚殷殷加快脚步爬上车,一把扑进他的怀里,依恋的蹭了蹭。 这一幕,刺激着荀献。 他笑的散漫,“早就听闻瑞王爷与瑞王妃感情深厚,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容无崖直接勾着楚殷殷的腰,单手托住她的臀,把她拉进了车厢里。 车门关上。 一句话都没回应荀献。 荀献舔了舔牙,舌尖抵着腮帮,被下了面子后,蓦地嗤笑了声。 他揉着脖子道,“稍事休息,一刻钟后,启程出发!” 第544章杀杀他的锐气 荀献吩咐完,目光还黏在那辆双门紧闭的马车上。 然而不管他怎么看,都无法窥探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股阴霾浮上心头。 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幽邃嘲弄。 一男一女还能做什么? 无非是卿卿我我。 刚才容无崖那个警告的眼神,还有他极具占有欲的举动,都在传递着一种讯号。 这种讯号,身为男人都懂。 荀献啧了声,长指捻了捻。 他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抢不到手的。 像楚殷殷这样,越是具有挑战性的,越让他兴奋。 他朝着那辆马车瞥了眼,恰好有人来询问事情,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 “没再看了。”楚殷殷从车窗的缝隙,观察荀献,而后瘪了瘪嘴,“我讨厌他。” 容无崖把她抱在腿上,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不出片刻钟,她便红了脸。 楚殷殷低低的道,“怎么?” “不愧是艳冠京城的美人,这双眸子看谁都多情。”他下巴微微抬起,嘴角挂着散漫的笑,现场的手指也在她肌肤上轻轻摩挲,做足了纨绔公子的风流样,“也怪不得旁的男子会误会。” “为夫看了都难以自持,更遑论其他人了。” 他话里带着三分戏弄,三分称赞,伴随着这种色眯眯的表情,让楚殷殷脸更红了。%&(& 她推开他的手,有些生气的道,“我讨厌他看我的眼神,还有对我说话的态度。” “为夫也讨厌。”容无崖口吻嫌弃,“夫人只能为夫看,旁人看了就得剜掉眼睛。” 楚殷殷把脸埋在他身前,“我有点担心。” “有为夫在。” 二人说话跳跃性很大,奇怪的是,彼此永远能够接上对方的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也能听懂他未完待续的意思。 楚殷殷叹气,“离开了熟悉的地方,要前往陌生的国度,总觉得不踏实。” “为夫不打没准备的仗。”容无崖宠溺的揉了揉她嫩白的耳垂,“咱们的人已经先行到那边去了,别担心,有为夫在,你可事事放心。” 楚殷殷其实主要是担心他,可听他这么软声软语的哄了这么久,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她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迹,眉头又皱起来,“受伤了?” “没有。”容无崖摇了摇头,“别人的血迹。” “对了,你还没有同我说,荀献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楚殷殷好奇,“他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劫狱吧?” “他搞了个假替身。”容无崖开了口,楚殷殷就明白了,“偷梁换柱?” 男人得逞的勾了勾唇,“恩。” 楚殷殷观他神情,“你早就知道他会用这个法子?” 容无崖爽朗的笑了笑,按住她很亲了口,“还是夫人懂我。” 荀献用偷梁换柱的法子,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甚至贴心的让自己的人,充当荀献内应。 他精心布置好的局,其实早在他的局之中。 楚殷殷被他感染,也跟着笑,“若是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恐怕得气死。” “是哦。”容无崖神情更加吊儿郎当,“可他这么笨,活该被耍。” 他说话间,眉眼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消散了她内心的几分忧虑。 楚殷殷心情稍稍明朗起来,忙吩咐嬷嬷把准备好的饭菜端进来。 容无崖不怎么饿,可挂念着这是小女人的一番心意,还是吃了不少。 才刚叫人撤下饭菜,大队伍便启程出发。 荀献不敢耽搁,怕牢里那个假的容无崖被发现,皇家派人来追,所以不眠不休的赶路。 从大兴的京城,一直疾驰,等进入大治的领土,速度才慢下来。 这天下午的时候,他们进入大治边境的一座古城城镇,决定在此找家客栈休息。 将近一个月的赶路,每个人都十分疲惫。 在路上奔波的休息,不够彻底,所有人都拖着强弩之末的身体在坚持。 如今总算进了大治,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松懈下来。 再不好好休息休息的话,只怕都得出毛病。 荀献一路上只能看见楚殷殷,却摸不着亲不到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急需发泄。 他见着这座古城,就下令在此休顿,派人先进城订好房,他们在黄昏时才到达客栈。 “在这里休整三天,然后出发。”荀献对容无崖和楚殷殷说。 他瞥了眼楚殷殷难看的脸色,难得的生出几抹异样的感情。 这份感情,他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大舒服。 其实原本想只休息一晚上的,可是在注意到她不复之前的明艳时,话到嘴边莫名的变了。 三天就三天吧。 要是让楚殷殷的身子出了问题,恐怕容无崖第一个不会饶过他。 反正现在已经到了大治的境内,进了他的地盘,他们想要离开没那么容易。 荀献交代完两人,径自从他们身边经过,“你们在天字二号房。” 他大概也是累极了,匆匆阔步进入客栈。 “过来。”容无崖搂住她的细腰,“为夫抱你进去。” 楚殷殷摇摇头,“这么点距离……”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她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小脸也顺从的贴在他的身前。 “在为夫跟前逞什么能呢?”容无崖垂眸看她,“走不动了,我不抱你,想让谁抱?” “我担心你也累。”楚殷殷体贴的道。 长时间的跋涉赶路,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容无崖身上还有伤,这些天一直都在路上,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完全痊愈。 “夫人真贴心。”容无崖吊儿郎当的说,“再累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不仅如此……” 他身子微微弓着,在她耳畔说着不正经的话,“就是做点什么的力气,也是有的。” 楚殷殷脸红,嗔了他一眼,接下来反倒是心安理得了。 她确实没有了力气,身子也很不舒服。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没怎么下来走路,因此双腿变得水肿,憋胀的难受。 再者,兴许是颠簸的原因,胃口也不怎么好,肚子里面空空的,吃什么的都觉得恶心。 她侧了侧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的容无崖更近了。 容无崖把她抱进了房间,放到床上后,在她额头吻了下,说道,“乖乖等我。” “你去哪里?”她好奇的问。 “很快就回来,别怕。”容无崖以为她到陌生环境不安心,温声安抚。 楚殷殷的情绪被他照顾的周到,心里头生出股股暖流,没再追究他去哪里。 她相信他,他说很快回来,那就是很快。 果不其然。 前后不到半刻钟。 男人便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脸色也不大好看,肤色泛着不正常的白,楚殷殷皱眉,第一反应是,“你的伤口裂开了?” “没有。”容无崖坐下倒了杯茶,先一饮而尽,确保安全过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温度正好,先吃口茶缓缓。” 楚殷殷就着他的手,把茶水喝下后,从喉咙到胃里,都是暖乎乎的。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叫人送点水来。”他把茶杯放下,坐到床边,大手抚住她的细腰,长指一勾,腰带便松松垮垮的落下来。 楚殷殷脸瞬间通红。 容无崖捻磨着她腰间的嫩肉,“等下为夫同你鸳鸯戏水,有些日子没碰你了。正好到了别人的地界上……”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混蛋话。 楚殷殷推了推他,拒绝的很坚决,“我累。” “又没让你动。”他低低的笑,“为夫有力气。” “……” 楚殷殷面红耳赤,二人正说着话期间,房门就被敲响了。 容无崖走出去,指挥着小厮将偌大的浴桶抬到屏风后,又蓄满了水,才丢下一锭银子放他们离开。 小厮得了赏赐,兴奋的感恩戴德,离开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等人走后,容无崖走到床边,三下五除二的就剥去了她的衣服。 楚殷殷捶他拧他都不管用,男人的肌肉硬实,反而把她的手弄的有点疼。 “同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容无崖见她实在不配合,在她臀上轻拍了下,“知道你辛苦,为夫就算再禽兽,也不至于今天就折腾你,别闹了,乖乖的进去泡个澡。” 这番话说的楚殷殷,降低了防备心。 她没再挣扎,被他送进浴桶后,舒服的喟叹了声。 容无崖说到做到,全程替她清洗,虽然吃到点甜头,但到底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等她洗完,又把她抱出来,塞进被子里。 “乖乖睡觉。为夫去洗一洗。” 楚殷殷是真的困,躺在舒服的床上,腿脚都得以舒展,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容无崖洗完换了身衣服过来的时候,她的睡颜已经相当香甜。 他走过去,抱着她的腿,轻轻的按摩起来。 小女人身子娇嫩,丁点苦都吃不了,她腿刚水肿起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替她按摩。 也幸好发现的早,不然现在怕是连走都不能走。 他一直按到深夜,眼皮子耷拉才爬到床上,陪着她一起睡。 两个人都没好好休息过,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直睡到第二天的黄昏,才悠悠转醒。 容无崖是先醒的,长久的睡了一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睁开眼,便看到窝在怀中的小女人。 小女人还在睡。 也不知道饿的?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算去给她准备点吃的。 哪想刚出门,就见到几个女子从隔壁的房间出来,看样子正是荀献的方向。 容无崖轻嗤了声。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他听到些许动静,原来是这样。 他没什么情绪的往楼下走,几个女子看到他,面露娇红,可他目不斜视的经过她们。 身后几个女子见到英俊的男子,也是贪图眼福,很快就聊起来别的。 容无崖要了一桌饭菜,大多都是清淡的,等小二把饭菜送到屋里,才叫楚殷殷起床。 她起来后,果然肚子咕咕叫,脸都因此羞红了,还同他闹,“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没有。”他附和的哄着她说,“是为夫的肚子在咕咕叫。” 楚殷殷莞尔,“本来就是,你一定是饿坏了。” “是的。那还不快喂为夫吃饭?” 两个人闹闹哄哄的过了两天和谐的日子,眨眼就到了再度出发的时候。 接下来的十余天,一行人走走停停,进度不快不慢。 在进入大治的第十二天后,终于来到京城,暂时跟着荀献一起回了他的府邸。 “瑞王爷。”荀献唤道,又迅速改口,“啊,差点忘记了,如今你已经不是瑞王爷,那不如之后本皇子暂时称你为容公子吧。” 容无崖对称呼不甚在意,连他的话都没给回应。 荀献笑了笑,“容公子,您现在先在我府上住几天,我需要先将此事禀告给父皇,等父皇得空,一定会召见您的,至于一切吃穿用度开销,您尽管随意,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您是我千里迢迢请回来的贵客,本皇子不会怠慢你的。” 他说完之后,因为要进宫,没有过多停留,就匆匆离去。 由府上的管家带领二人,前往安排好的庭院。 庭院相当的大,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花草树木都有,因为入了冬,小小的池塘里面结了冰。 大治本就比大兴要靠北一些,因此冬天会更加寒冷。 好在厢房里面都烧着炭,一进来就感到暖烘烘的。 管家客套寒暄了两句后,说一会儿会有佣人来伺候,叫他们先稍事休息。 等管家离开后,楚殷殷坐在了软榻上。 容无崖跟过来,“累了?这个庭院喜欢吗?” “还行。” “不喜欢叫他给我们换。”容无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张狂,“满意吗?” “反正又在这里住不久。”楚殷殷歪了歪头说道,“不必折腾了。” “恩。”容无崖说,“都听满满的。” 荀献今天进宫,应该会跟荀光汇报他已经到大治的事情。 荀光就算得知消息,也不会第一时间召见他进宫。 因为他要摆谱子。 这正是个杀杀他锐气的好机会,荀光怎么可能会放弃? 容无崖猜想的果然没错。 荀献从宫中回来的七八天内,都没有再来这个庭院。 他仿佛是一直在忙,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第545章容无崖太狗了 荀献没有来找容无崖,容无崖一点都不着急。 他每天给楚殷殷做饭,伺候着楚殷殷。 两个人好好休息了三四天,才彻底缓过来。 楚殷殷休息好了之后,脸色也变得红润,不复之前的憔悴。 虽然有一点水土不服,但有容无崖的悉心照料,很快就克服了。 他们把所在的院落,全都逛遍之后,荀献还是没有来见他们。 看着容无崖从容的模样,楚殷殷有点着急,“他们为什么故意晾着我们?” “慌什么?”容无崖淡声道,“真正着急的是他们。” “他们?”楚殷殷不理解,“可是我觉得他说不定把我们都忘了。夫君,你说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特意从大兴把我们请过来的吗?为什么到了之后,反而摆出来谱了。” 她樱桃小唇说话时一张一合,看的容无崖心猿意马。 他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呼吸交缠间道,“怎么会忘记呢?你家里面摆了把杀人的剑,而且这把剑,只要拿起来,就能够称霸天下,你会忘记吗?” 楚殷殷身子发软。 她和他时间久了,还是被他一碰就软。 有时候她也恼恨自己的没出息。 她推了推他,面红耳赤的想要拉开一些距离,又被他按住亲了口,“还没回答为夫的问题,就想要逃?” “我没有。”楚殷殷否认,“我可以回答问题,你别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又浅浅的啄了一口。 楚殷殷嗔他,“你这叫人还怎么说话?” “用嘴说。”他看着她渐渐涨红的两腮,“赶紧回答问题,这会儿不亲你。” 楚殷殷被他感染,飞快的道,“不会忘记。” 她实在可爱,叫人喜欢的紧。 容无崖克制不住,“这不就得了?他们是在憋着呢,不慌,总会有召见我们的时候,府上是不是都逛烦了?为夫带你去集市上面转转?” 楚殷殷被说的心动了,可是又有新的担忧,“我们可以出去吗?” “怎么不可以?”容无崖失笑,“我们是他们请来的贵客,不是来坐牢的,当然可以出去。不仅如此,还可以花荀献的银子。” 提到荀献的名字,楚殷殷就面露厌恶。 虽然他最近没来跟前晃,可她没忘记他之前的轻浮行为。 容无崖捏捏她的小手,“行了,不同他生气了,花光他的银子出出恶气好不好?” “这个想法非常不错,只是他会让我们花吗?” 容无崖把她抱起来,半拥着往外走,“他不让为夫就把他杀了。” 两个人换好衣服,都穿上了厚厚的长氅,才在寒冬天里往外走。 本来楚殷殷以为,府上的侍卫会过问,哪里想到,他们什么都没说。 二人一路顺畅的出了府,来到外面。 大治和大兴的人文不一样,所看到的生活画面也不一样。 大治比大兴要冷,最热闹的集市上,都没有什么人。 好在街边的店铺门都开着,只是生意都比较萧条。 但楚殷殷来了,立刻吸引了所有掌柜的注意。 她穿金戴银,所有人都热情的招呼起生意来。 结果他们发现,楚殷殷和容无崖买完了东西后,不付钱就要走。 掌柜的着急了,上前拦住,“老爷,夫人,您二位还没付钱呢!” 虽然说对方没有付钱,可是掌柜的不敢发脾气。 一来这两位看起来就像是人中龙凤,珠光宝气,不像是缺钱的。 二来尤其是这个男人,一双深沉的眼睛,戾气横生,有点惹不起。 掌柜思量着,说话的口吻越发的卑微小心,“老爷,夫人,小店都是小本经营,呵呵,想必您二位一定是忘记了付钱吧。” “没忘记。”容无崖答话,“难道我买东西还用付钱?” 掌柜的简直想一个白眼翻过去。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我买东西还用付钱? 谁买东西不付钱啊? 他这口吻,不是明摆着要抢的吗? 可掌柜不敢。 他想了想,还是好声好气的道,“老爷,您要不随便看着给点?给多少都行,意思意思就行了……” 容无崖冷哼了声,却并不吃这套,拿着东西拉着楚殷殷扭头就走。 掌柜的在后面看的咬牙切齿,正准备报官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侍卫,丢过来一锭银子,道,“够不够?” “官爷您是……”掌柜下意识去看他腰间的配饰。 注意到令牌上刻着“献王”二字,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二皇子荀献府上的人。 那么刚才的那两个人,是献王的客人了? 掌柜的现在无比庆幸,方才自己眼皮活络。 容无崖就这么领着楚殷殷逛了大半天。 直到天幕黑了,才回到府上。 两个人满载而归。 目送他们回到自己的小院后,跟在后面的侍卫去找了荀献。 “今天他们出门了?”荀献才从宫里回来。 因为接送容无崖的这件差事办的漂亮,父皇对他称赞有加,最近又交代了几件差事下来,他每天忙的昏天黑地。 虽然远远比不上三弟手头上的权力,但至少是一个新的开端。 侍卫恭敬的回答,“是的,去逛街了。” “逛街?他们哪来的银子?”荀献话刚出口,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用本王的银子?” “他们不给钱,要被人报官,所以小人就按照您的吩咐,替他们付了。” “付了多少?” “五千两。”侍卫轻咳道,“小人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就还是和之前的处理方式一样,让他们拿着银票欠条,到钱庄报您的名字去取。” 荀献直接气笑了,“你还真是会办事。” 侍卫听出不对劲,不再说话。 荀献捏了捏眉心,“一下午就造五千两,他们都买了什么!” “首饰,他给瑞王妃买了不少首饰,都是上好的品质。” 荀献听起来更气了,“他倒是会借花献佛!” 花着他的钱,给他自己的女人送东西! 容无崖怎么这么狗啊! 荀献觉得自己有点血压升高,但一想到那些东西,到最后都是给楚殷殷的,就觉得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楚殷殷生的好看,模样俏丽,肌肤白皙,是最适合戴首饰的。 他让人在府邸上准备的用度中,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 “买吧买吧。”荀献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算了算日子,从容无崖到大治来,已经有七八日了。 同父皇商量过,先晾他半个月,然后才能在谈判时占据上风。 结果第二天,他从宫中回来,再度被侍卫告知,容无崖又去逛街了! “又买了什么东西?”荀献头疼。 他虽然是个王爷,但他并不宽裕。 只因为他平日就喜欢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同时暗地里还要打点一些官员,留存在手上的财富并不多。 容无崖是不是真把他的银子当成大风刮来的了? 他花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手软啊! 荀献现在就后悔,当初不该说那句客套话。 关键是容无崖这人,一点都不跟你客气! 他是真的敢厚脸皮的吃他的喝他的还花他的! 难道真的把他当成金山银山了? 荀献心中腹诽着,粗粗估算了下。 按照容无崖的花钱速度,今天怎么都得花出去小一万两。 一万两啊! 想想都肉疼。 一万两够他办多少事情了? 荀献脸色难看,沉着声音问,“今天花了多少?” 侍卫沉吟不语,被他冰冷的眼神看过来时,扑通跪在地上,“花了十……十万两。” “十万两?”荀献脱口而出,“他怎么不去抢?” 侍卫不敢搭话,深知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往刀口上撞。 荀献确实是又震惊,又气愤。 如果说昨天只是血压升高,今天想去砍了容无崖的冲动都有了。 “他都买了些什么?” 总不至于十万两全给楚殷殷买首饰了吧? 侍卫一丝不苟的回答,“重新置办了家具,从床到桌椅,屋子里面的东西基本上全部都换了一个遍。” “……” 荀献忍不住低声咒骂,“他花你就不拦着?” “属下拦不住。”侍卫说起来这个,仍旧心有余悸,“属下曾阻拦过,他说请人办事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明白?他只不过是花了点小钱,将来他创造的价值,远大于此。” “他说的好听!”荀献还是骂,不过口吻没有先前那么冲了,“这是小钱吗?他就是吃准了我们现在离不开他,成就大业要靠他,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但凡有个人能够取代他,他都不会多看容无崖一眼! 荀献冷静下来,猜到容无崖这么做背后的深意。 恐怕对方就是故意逼着他赶紧去见他。 这是对他们冷落他的报复。 荀献想明白之后,吩咐侍卫,“明天不许让他出门了!” “属下拦不住。”侍卫瑟瑟缩缩的说着大实话。 对方可是容无崖,是那个战场上的无敌杀神。 他在他跟前,连看都不够看的! 荀献本来就气,听完侍卫的话,狠狠的刮过去一个眼刀,“你就说本王说了,今天会随时召见他,叫他在府上等着!” 侍卫怀疑这句话,到底能不能够镇得住容无崖。 他讪讪的答应下来,心中却是茫然一片。 战战兢兢的等到了第二天,容无崖和楚殷殷果然又要出门。 侍卫鼓足勇气,挡在小院门口。 他态度恭敬,因着容无崖强悍的气场,说话声音都放的十分温和,“两位贵客,我们皇子吩咐了,今天会向皇上禀明您已经到达大治,皇上随时都有可能召见您,所以还请您留在府上。” 侍卫说完,连大气都不敢出。 容无崖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天下。 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如果惹了他不快,他就会睚眦必报。 可谁知道这回,容无崖听完,竟然顺从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今天就不出去了。” 侍卫满头雾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然而下一句话,就又让他从疑惑变得紧张。 只见容无崖稍稍偏过头,笑着看向楚殷殷,“夫人你说呢?你想出去吗?” 侍卫又紧张兮兮的想要去看楚殷殷,但是才刚有动作,又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顿时反应过来。 这位王爷占有欲强,最喜欢的就是自家夫人,于是僵着脖子没动。 容无崖这才轻笑了声,继续温声细语的问,“恩?” 楚殷殷摇了摇头,“连着两天都出去,我也有点乏了,那今天就在府上待一天吧。” “都听夫人的。”他拥着她回到房间。 楚殷殷仰头问他,“他们今天会召见你吗?” “恩。”容无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笑意盎然,“知道为什么吗?” 楚殷殷确实不知道,撒娇的搂住他的腰身,“你跟我说说。” 他凑近了咬住她的唇,含混不清的笑,“荀献心疼银子了。” 楚殷殷也明白过来,两个人前两日花钱确实如流水。 但也才区区十万两而已。 “荀献身为一个皇子,这么抠的吗?”她真心发问。 容无崖的大掌缓缓来到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打着圈按摩,因为这种亲密的动作,说话的语气渐渐染上些许暧昧。 “他没什么财产的……”他说着去蹭她的脖子,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吻痕,“大治的皇子,是谁做事谁得赏赐,做的差事越多,赏赐就越多,荀献这些年吃喝玩乐的扮拙,没讨到好处。” 要不是这次大兴之行变数太多,荀光不舍得唯一还算正常的三皇子去冒险,接应他的差事,怎么也不会落到荀献头上。 楚殷殷被他亲的浑身酥麻,软软的往他怀里倒,同时勾住他的脖子,口吻意外,倒是听得出来比较惊讶,“荀献扮拙?他不用扮就很笨了啊……” 容无崖低低的笑,“他在整个大治三个皇子里,算得上聪明的,但和为夫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当然了,和我夫君比,他差太多了。”楚殷殷抚摸他的脸,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如果今天荀光要跟你坦白你的身份,想让你认祖归宗的话,你会怎么做?” “他也配?”容无崖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现在想起来和我打感情牌了,也不看看我肯不肯给他机会!” 他低头看到小女人微微惊愕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情绪激动了,于是极尽温柔的吻住她的唇,很快房间里响起暧昧的水声。 自从来到大治,他一开始顾念她疲惫,后来又因为她水土不服,平日里都不敢乱来,只是抱着亲亲。 楚殷殷休息好之后,羞红了脸暗示他,他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心疼她,依然是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眼下她又被亲的两眼水汪汪,于是去拉扯他的腰带。 容无崖却抓住了她的小手,拒绝道,“别闹,不行。” 第546章你是不是有喜了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宠溺的,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温和的。 可楚殷殷却莫名觉得委屈。 两个人重新生活的这半年来,容无崖对她有求必应。 不管她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她。 眼下骤然遇到这种情况,楚殷殷微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她脸上泛着因为窘迫而不正常的粉晕,眼神更是连看都不看他,垂着视线慌慌张张的收回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去给他系腰带。 容无崖于是就抓住了她露出来的嫩白小手。 楚殷殷蓦地来了脾气,铆足了劲儿的要往回收。 “抬头。”容无崖忽然道。 她故意装作听不见,硬是不看他,只绷着小脸要拽自己的手。 然而男女的力气本就悬殊,纠缠了好几个来回,容无崖纹丝不动。 楚殷殷气急败坏的咬着唇。 突然。 容无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捏住了下巴。 男人蛮横的力气,令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哟。”他邪戾浪荡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还有往常不曾见过的恶劣轻佻,“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哭的眼圈红红的?” 楚殷殷先是被他拒绝,此刻再被他调笑,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拍打他的手,“你要是腻了我就直说,何必这么羞辱我?” 容无崖见她哭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想吻走他的眼泪,然而楚殷殷似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偏着脑袋躲闪。 几次之后,容无崖不再强求,安静的没再有任何动作。 楚殷殷却因此变得更加伤心,眼泪止不住流的更凶了。 “别哭了。”容无崖抓着她的手,在她挣扎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往下按,只是一下子,楚殷殷就反应过来,惊愕的时候,猛地抬头看他,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还哭?”容无崖趁着这时候,把她抱在怀中,温柔的声音,似乎是想要把人溺死在里面,“不是没感觉,而是很有感觉。” “那你……”楚殷殷一出声,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她总是这样,面对着他的时候,很容易心软,意识到这一点,她纷纷的低头不看他。 可惜说过的话,不能收回。 容无崖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月事推迟了月余。” 如果说楚殷殷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么当他的大掌在她小腹上非常温柔的抚摸时,楚殷殷明白了。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过往许多不注意的细节,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他最近总是早早的就催她睡觉。 怪不得他把她的饮食都做的口味清淡。 怪不得他睡觉时,总是下意识的护住她的腹部。 怪不得他忍了这么多天,都克制着没有做进一步动作。 原来他以为她怀了身孕啊。 楚殷殷猜到是这样,然而还是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而不是自己臆想的猜测,于是她默了默,才明知故问道,“所以呢?” “所以呢?”容无崖重复着她的话,扯了扯嘴角,“问所以?所以为夫忍成了这样都不碰你,你说所以呢?” 他故作凶狠的捏她的脸颊,但最后真正的力气却很小,“还哭不哭了?还以为我腻了你,对你没感觉吗?” “我没那么想……”楚殷殷被看穿了心思,害羞的低声说。 “是吗?”容无崖挑着眉看她,“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楚殷殷咬牙,嘴犟道,“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容无崖纵容着她,不忍让她难为情,“月事推迟了些日子,你自己是不是没注意到?”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起初是在路上奔波,后来来到大治,又水土不服,各种身体不适,楚殷殷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日子不准了。 她点了点头,“没发现。” “兴许是有了。”陆薄归说话时,声音是压抑的兴奋与激动。 尽管是她与他的第二个孩子,他还是很难自持。 其实只要是她生的,他永远感情热烈而充沛。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楚殷殷也稍稍兴奋起来。 她是医者,都是医者不自医,可喜脉她还是可以诊断出来的。 “怎么样?”容无崖看着她,见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中生出不安,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因为不想让楚殷殷更不好受。 楚殷殷诊脉完毕,收回了手。 容无崖握住她,没说话。 半晌。 她突然笑了笑,“搞错了。你可能要空欢喜了。” 容无崖听明白了,疑惑的歪了歪头,向来不羁的眸子里,又瞬间的迷茫,“没怀?” “恩。”楚殷殷看到他呆愣的样子,有点可爱,但还是老实说,“没怀。” “可是……” “兴许是因为连日奔波,所以推迟了些。”楚殷殷解释说,“最近居住环境变了,和之前的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嘴巴微微向下瘪了瘪,“我没怀孕,你很失望是吗?” “是有一点。”容无崖坦白说,“我不能骗你,不过没怀上也是好事。最近两年我们都会在大治,反而不利于你怀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将她打横抱起,楚殷殷脸瞬间红了。 正要把她丢到床上的时候,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容无崖略显烦躁,楚殷殷提醒他,“兴许是宫里来人了。” 他耷拉着脸,在她脸上吻了下,才出去开门。 来人还是之前的侍卫。 见到容无崖脸这么臭,再看他略显涣散的双眼,侍卫屏住了呼吸。 “说!”容无崖低呵了声。 侍卫立刻道,“皇上召见您进宫。” 容无崖跟楚殷殷交代了几句后,乘坐马车进了皇宫。 他再次见到了荀光,后者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面色红润,不复上次见到的憔悴灰败,尤其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显得越发精神抖擞。 “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容无崖还因为好事被打断而心情不爽,听到他这句话,不给面子的冷嗤了声,“这破地方,要不是你们求着我,我压根懒得来。” 第547章斩断他的后路 大殿上的人不多,都是荀光最信得过的大臣和儿子。 可容无崖这么说,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荀光先前还容光焕发的脸,几乎是顷刻间阴沉下来。 容无崖实在是猖狂! 他以为这是哪里? 他以为他在跟谁说话? 就算是再有本事,但他怎么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之前,他还是大兴瑞王爷的时候,他的狂妄无礼,荀光觉得都可以接受,可一旦接受了他是自己儿子的设定后,再听到他对他这个老子这么说话,荀光就一阵阵来气。 哪怕他这二十多年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甚至完全没有想起过这个儿子,但他此刻还是要以父亲的角度来呵斥他。 “破地方?容公子,大兴那地方虽然好,可它现在容不下你了!你为它出生入死,腥风血雨里立下过赫赫战功,打下过偌大的疆土,那又怎么样?”荀光插起刀来,一点都不手软。 他哼笑了声,“他们用不着你的时候,你不照样还是被当成了弃子?如果不是朕叫人去救你,你接下来的一生,都要在大牢里度过!你不知道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如此说话,实在是狼心狗肺!” 荀光越说越激动,猛地抛下句,“你以为你还有和朕叫板的资本吗?!” 容无崖最烦的就是这种伪善之人。 “明明是真小人,偏要装成伪君子。”他丝毫不给面子。 荀光是皇帝又如何,大不了直接杀了他! 可他笃定对方那么看重利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到大治,不舍得给他一刀,这才越发嚣张,“我当然有资本,若是我无用,你又何必把我请过来。你救我,是因为你对我有所求。” “你一个阶下囚,我对你有所求?” 容无崖嘲弄他的嘴硬,“你现在求我,我可以考虑,少提一点要求。荀光,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端着架子,我可看不惯。” 逆子! 简直是逆子啊! 如果不是他儿子,他还欣赏他的率性! 可他是他的儿子,荀光就觉得简直大逆不道! 这个不值钱的下贱儿子,居然还敢直接大呼他的名字! “放肆!”荀光气的咬牙切齿,“你……来人,容无崖目中无人,藐视皇权,把他拉下去关进大牢!” “有本事就杀了我。”容无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在出言挑衅,“反正你又不舍得杀我,把我关进大牢容易,再把我请出来就难了,你好好想清楚。” 他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荀光只觉得这是个讨债鬼,心脏都被他气的生疼。 他难道真以为他堂堂大治,没有了他就拿不下大兴吗? “带下去!”荀光一激动,已经挥了挥手,示意冲进来的侍卫把人带走。 容无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拂了拂手,“我自己走。” 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宫殿,那个样子,不像是要去坐牢的,而像是被加官进爵衣锦还乡的人生赢家。 除了荀光,大殿中的其他几个人,目送走容无崖后,才暗暗懊悔。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连劝都没来得及。 这会儿殿上都是自己人,都夷唉声叹气的道,“皇上,您……您怎么就被他气的冲动了呢?容无崖向来狂妄疯癫,说话也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可他刚才的话却是在理的。” 荀光正在气头上,“什么在理?他实在是太猖獗了!朕如果现在不压一压他的气焰,不让他吃点苦头,将来若是真的让他手握重兵,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反了朕!” “可……”都夷皱了皱眉,又顿住了。 他想说,容无崖那种人最记仇,而且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若是好好待他,多打感情牌,说不定对方还能听进去,毕竟他从小缺失父爱,可这样硬刚,只怕到时候反噬的越厉害。 但这些话,乍听有点诅咒的意思,他只好压下不提。 “这件事不必再提,让他在大牢里好好清醒清醒,今时不同往日,难道没有了他,凭着我大治的实力,还拿不下大兴吗?要知道,以前打不过大兴,是因为有容无崖,现在没有了!” 荀光乐观的想着,决定用事实,拍醒狂妄自大的容无崖。 他说,“他之所以这么狂这么傲这么放肆,不就是仗着他会打仗吗?我就要让他看看,没有他,我大治也能打胜仗!” 荀光的情绪不大对劲,都夷识时务的没再劝。 倒是荀献等到他冷静下来时,才提议道,“父皇,他敢这么狂,可能还觉得自己有退路,可能还幻想有一天能够回到大兴。” “做梦!”荀光立刻打断他,“他是我的种,就是我大治人,认祖归宗懂不懂?居然还妄想回到大兴,实在可笑!呵呵,想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要么带领我大治的铁骑,踏平大兴,要么抬着他的尸首回去!” 荀献敏锐的从这一番话中,得到些重要的信息。 荀光虽然句句都在呵斥容无崖,可是他本身还是个父亲。 先前之所以要派人去寻找他的私生子,不就是希望找到个更出色的儿子来继承他的皇位吗? 如今找到了容无崖,他是如此出色,出色到哪怕对方是条随时都会吞下他的毒蛇,他都难以克制的从只言片语中,表达出对他的赞赏,甚至还动摇将大治的江山给他…… 荀献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他的父亲总是这样。 永远看不到他的出色。 之前把老三那个平平无奇的东西,立成太子就罢了。 如今捡了个野种又想把皇位交到他手上! 自己明明也很出色,他怎么就从来不肯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呢? 以前小的时候,他乖巧懂事,他不放在眼里。 后来他故意花天酒地,扮演纨绔,他依然不放在眼里。 难道他对他而言,就是个透明人吗? 随便什么人,好像都比他强,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荀献不甘心,这次,他一定要得到皇位,到时候他会走到荀光跟前,告诉他,那个从来不曾获得他片刻目光的孩子,其实早已经成为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 “父亲。”想到这里,荀献定了定神,“儿臣的意思是,想要杜绝容无崖回大兴的念头,就得斩断他的后路。” 第548章还怕我吃了你吗 荀光这才正眼看向荀献。 他皱了皱眉,目光有点陌生,还带着些许探究。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只知道花天酒地,没有一点出息。 要不是大儿子疯癫,三儿子他不舍得,去大兴接应容无崖的事,他是不愿意交给他的。 他出发的时候,他就担心对方把事情搞砸。 毕竟谁能指望一个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儿子,能办成一件事情呢? 于是他特意给他派了好几个忠心耿耿的谋士。 幸亏有他派去的那些谋士,这件差事才没有出差错。 他也并没有因此,把荀献放在眼里。 因为在他看来,他此行能够成功,全是因为那些谋士。 有他们保驾护航,就算是头猪,都能把事情办好。 却不料今晚上他开口说了两次话,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意外。 荀光心中生出种异样的感受,有点新奇,还有点激动,同时还带着嘲弄。 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嘴里能够吐出什么象牙来。#@$& 荀光这么想着,开口道,“斩断他的后路……那你说说怎么斩断他的后路!” 荀献微微一笑,“儿臣的想法是这样的。” 他把自己在大兴如何把容无崖从牢里救出来说了遍。 当然有一部分的目的,是为了让荀光对他刮目相看。 果不其然,在看到荀光眼底浮动的赞赏时,他就知道这步棋没有走错。%&(& “现在留在牢里的,是个假的容无崖。父皇您也知道,容无崖对于大兴的意义,非常重要,只要他不死,就没有人敢去进犯大兴,大兴的帝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会处死容无崖。” “儿臣的主意就是,把那个假的容无崖杀了,散播出去容无崖已死的事情。” “这样,容无崖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大兴了,其他国家也不知道他在我们这里。他们只会兴奋,大兴没有了容无崖,说不定会磨刀霍霍向大兴。”荀献越说越兴奋,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到时候其他国家和大兴打的难舍难分,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再出手,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荀光沉吟良久,才给了句,“算是个主意,那这件事就派你去办理吧。” 荀献再次领到差事,兴奋的跪地叩首。 他这种兴奋,持续到回府,都没有消减半分。 不仅如此,反而更高兴了。 他特意早早的洗漱完毕,穿了件黑丝睡袍靠在床上看书,看似眼睛落在书上,实际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楚殷殷怎么还不来? 她倒是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能够耐得住性子。 …… 楚殷殷哪里是能耐得住性子? 她自从容无崖离开之后,就坐不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灼不安。 容无崖那性子,她是担心的。 大治的皇帝,又不是大兴的白听忱,加上对方应该知道容无崖是他儿子的事实了,指不定今天晚上的这次会面,能闹得多难看,她真害怕他顶撞了对方,回不来。 她等啊等,夜幕降临之后,这种不安越发强烈。 刚才听说荀献回来了,她就急急忙忙去小院门口守着,可守了足足有差不多两刻钟,还不见容无崖的身影。 就算是蜗牛,也该出现了啊! 难不成是真的没回来? 楚殷殷一颗心七上八下。 夜晚的冷风,吹得她脸皮发紧。 想到荀献,生理性反感。 她叫来门口的守卫,问道,“我家夫君呢?方才我听二皇子回来了,你去帮我问一下,可以吗?” 守卫扛不住她水汪汪的眼神,垂下头转身就走。 他去见了荀献,把楚殷殷的问话,如实的转达给他。 荀献懒洋洋的抓着书,冷笑,“她想问什么,就让她亲自过来,让你在中间做传话筒,是几个意思?” 守卫苦兮兮的。 夹在中间的底层人,实在是太惨了。 他不敢再掺和两个人之间的事,匆匆回到小院,把荀献的话,再度传给楚殷殷之后,就开始装死,不管楚殷殷再问什么,他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二皇子说,有什么想问的,让您亲自去问他。” 她要是想去问他,又何必让他来回跑这一趟? 楚殷殷明白,荀献看出来她在躲着他,所以他也在逼她露面。 为了得到容无崖的消息,她只能强忍不适了。 楚殷殷出发前,去房间里取来了她的金铃长鞭,同时还在指甲上藏了裴笑沉制作的毒药,但凡荀献敢对她动手动脚,那她就敢保证,让他从今晚起做不了男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楚殷殷出发。 守卫把她带到房门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殷殷敲了敲门,隔着门道,“二皇子,我有一件事想要请问您。” “进来。”荀献终于等到了她,轻声笑着道,“你不进来,是害怕我吃了你吗?” 楚殷殷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唇角,“想吃我的男人多了去了,可他们最后都死得很惨。” “那一定都是些庸庸碌碌的男人。”荀献啧了声,“进来,本皇子可不喜欢隔着门喊话。你若是怕,就不该来。” 楚殷殷知道,他是执意要让自己进去了,于是没再做口舌之争。 她推开门进入,扭着婀娜纤细的腰身,来到他跟前。 荀献眼前一亮。 果然漂亮的女人,穿什么都好看。 之前见她穿大兴的服饰,就美的勾魂,如今穿上了大治的服饰,别有一番风味。 他看的出了神,可这样的眼神,让楚殷殷非常不适。 “二皇子。我进来了,请问可以问了吗?”她声线冷淡的提醒。 荀献坐起身,一条长腿屈着,一条腿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横着,鹰隼般的眼神锁在她身上,“问,你要问什么?” “二皇子,可曾见过我夫君?” 荀献听完,明知故问的道,“他不是在府上陪你吗?” 他演的戏太假,楚殷殷甚至懒得拆穿,只是道,“起初是的,后来宫里来了人,说要接他进宫,下午就走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是吗?”荀献挑了挑眉,“那你来找本皇子,是想让本皇子帮你找找他的下落?” 第549章对我放尊重点 楚殷殷可不吃他这套,“什么叫帮我找?二皇子,我和我夫君是您代表大治请回来的,他也是住在您府上的,不见了,您本来就应该帮忙寻找。” 荀献的注意力,被她的伶牙俐齿吸引。 他看她一点都不上当,心里却莫名欢喜了。 果然他喜欢的女人,就应当与众不同。 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拿捏哄骗了,那他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荀献哈哈笑出了声,“夫人好像说的是,可我不想去找,实话说,我知道他的下落,你若是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他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楚殷殷几乎一下子看穿他的目的。 她冷笑着反问道,“难道你还要跟我讲条件?” “聪明。”荀献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荀献!”楚殷殷直呼他的名字,“你对我放尊重点!” “我当然尊重你,这本就是个条件,你若是想要知道他的消息,那就让我抱一下,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荀献耸了耸肩,“盯了你一路,你这么躲着我,难道还不清楚我对你的心思?” “你那龌龊的脑袋里,能有什么正经心思?”楚殷殷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荀献并不恼怒,这些年他花天酒地,什么样的烂词,全都在他身上用过,楚殷殷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提。 他点了点头,“对啊,我龌龊,所以你要不要抱吗?” 楚殷殷发现跟他讲不通,气急败坏的瞪着他。 荀献看到她眼尾翻起来的红,拍了拍身边的床位,“不着急,给你一刻钟的思考时间。” 楚殷殷恨恨的偏过头,不再看他,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反正在荀献的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他就这么静静等待了一刻钟,再度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过来?我只是抱一下,又不做别的。” 楚殷殷动了动唇角,“你发誓!” “我发誓只抱一下。”荀献回答,“恩?过来?” 楚殷殷缓缓走过去,荀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承认,今天在荀光面前获得称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兴奋,那样的成就感,竟然远不如眼前朝他越来越近的女人带来的。 荀献一开始,认为自己对楚殷殷,只是见色起意。 现在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倒是有些严肃了。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几分。 等她到跟前的时候,直接把她拽过去。 哪想楚殷殷猛地一甩袖子,推开了他。 荀献被她的袖子甩到了脸,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做什么?出尔反尔?” “你不要拽我!”楚殷殷反驳道,“我自己会坐!” 荀献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好好好。那你自己过来坐我旁边。” 楚殷殷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动弹。 她只是严肃的看着荀献,这样的目光,就连荀献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要开口,突然鼻子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往下流,就连眼睛和耳朵也随后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荀献手忙脚乱的去触碰,居然摸的满手血! 他惶恐的看向楚殷殷,后者面上却在笑。 这样的笑,危险又迷人,熠熠生辉,令她更加明艳。 荀献反应过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稍微下了一点毒。”楚殷殷并不隐瞒,“想要解药吗?” 荀献咬了咬牙,却忽然笑起来,他一笑,那些血流的更快,楚殷殷便说道,“这种毒会让你七窍流血至死,正常人只能活五个小时,但现在,我有解药。” 她用他刚才劝他的话劝他,“你可以活下来,只要你选择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我就可以把解药给你。” 两个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过来。 原本是荀献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现在交到了楚殷殷手里。 “不愧是你。”荀献还在笑,“不错不错,聪明又危险的女人,我最喜欢了,这一局还是我的殷殷,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解药给我,我告诉你。” “别跟我耍花招。”楚殷殷才不信他这一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两个时辰后我再给解药。” “为什么要两个时辰?”荀献不理解,再次跟她讨价还价,“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之后给我解药。” “成交。” 她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答应的爽快而利落。 荀献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场谈判,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本来的要求就是他说下落,之后她给解药,但她一开始偏要说两个时辰后,反而让他提出来她想说的话。 荀献在心里暗暗惊叹,再也不敢轻视面前的女人了。 她美丽的外表,只是种迷惑。 荀献告诉楚殷殷,“他去见了父皇,之后因为太过狂傲,被父皇关进了大牢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不过这个府上,你倒是可以继续住着。” 楚殷殷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没再停留,转身就走。 荀献在身后道,“解药呢?” 她摆摆手,“在我住的地方,等会儿叫人送来。” 荀献本想说他跟过去,可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果然是中了毒的迹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殷殷越走越远。 楚殷殷得知容无崖在大牢里面之后,反而放下心来。 荀光没有杀他,说明还有理智。 正如容无崖说的那样,他不舍得,他有大用处。 相信用不了多久,容无崖就会被放出来。 她这么想着,心中宽慰了不少。 次日她买通了狱卒,抽出时间去见了眼容无崖。 毕竟不是大兴,大牢里面的情况比较恶劣。 正值寒冬,一盆炭火都没生,容无崖就坐在干枯的稻草上。 她突然出现,让他意外极了。 他连忙起身走过来,握住她的小手,第一句话便是道歉,“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我没事,你别伤心,也别哭,你若是哭了,我会难受的。” 楚殷殷打量着他,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胡茬,本来埋怨他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心疼,“你这样我也难受,怎么就住这儿来了?” “过几天就出去了。”容无崖说,“你且等着吧。” 楚殷殷一向信他,夫妻两个又说了会话,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容无崖老老实实在大牢里待了六天,第七天的时候,有人来了。 第550章从不看好他 来人拿着钥匙,直接打开了他牢房的门。 “出去吧,皇上召见你呢!” 容无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完全没有听到似的。 那狱卒见状,又拔高声音重复了遍,“喂!出去吧,皇上召见你呢!” 可依然得不到回应。 他这才觉得不对劲,皱着眉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但看姿势直挺挺的,狱卒心中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好家伙,这……这个人该不会是死了吧? 可千万别死啊! 上面把他送进来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人咽气儿了。 因此他也没敢打没敢骂的,好在这位进到大牢里面,也很安静,整天就是在他牢房里面要么坐要么躺,所以好端端的,没人招惹,他应该不会死吧? 总不能是暴毙吧?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很健康。 狱卒越想越害怕,不愿意再自己吓自己,索性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迈着不确定的步子,朝着牢房走去。 熟练的开门之后,推门而入,踱步绕到容无崖的脸前。 本来怀疑他已经死了,哪想对方的眼睛睁着大大的。 在看到他过来的时候,还懒懒的朝他睨了眼。 这一眼轻蔑又傲然,自带着贵不可言的气场。 狱卒被看的心里发凉,想起来兄弟几个私下里,对这位来头的猜测,刚起个年头,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远了,他本是来看他死没死的啊。 既然没死,心也就放肚子里了。 狱卒悻悻的,“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皇上要召见你!你还在这里躺着做什么?皇上这次说不定要把你放出去了,你赶紧抓住机会!” 他说了半天,然而地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狱卒无语了,本想呵斥他,只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实在迫人。 他努了努嘴,自己是没办法把人弄出去,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复命。 大牢外面的荀献,听到之后,皱起眉头,“他不出来?” “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狱卒无奈,“也不允许小人靠近。” “他不动,你就找几个人把他绑了一起抬到担架上,抬出来!”荀献情绪不佳的骂道,“这点小事还用我教?” 狱卒哪里还敢说别的,讪讪的转头又重新往回走。 荀献看着这混浊的日头,气的一脚踹在石狮子上。 他最近实在是烦躁。 一开始是被楚殷殷下了毒,在她手上受了好大些苦头。 本来计划趁着容无崖不在的时候,一步一步攻略楚殷殷。 谁知道那女人果然够野,够烈。 一言不合就下毒。 他现在时刻警惕防备她,甚至不敢多靠近几步,生怕一不留神被她下了不知名的毒药,然后死的不明不白。 如此一来,别说拿下楚殷殷了,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更加可恶的是,得不到楚殷殷,他去找别的女人快活,也不尽兴。 总是会在看着她们的时候,各种挑剔,觉得处处不如楚殷殷。 有了这般那般的比较,再看楚殷殷之外的姑娘,总觉得差点意思。 荀献从未有这种感觉,可他并不傻,知道事情变得不受控制。 爱上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很大可能得不到的女人,注定痛苦。 他想着冷处理这段感情,正好理一理对楚殷殷的心思。 然而人倒霉了,似乎做什么,都不顺当,差事上情况更糟。 容无崖入狱那天,他提出斩断容无崖后路的提议。 父皇荀光允许后,他就派人到处散播容无崖已死在狱中的消息。 他想让周遭各个蠢蠢欲动的小国,先打起来。 谁知道他们这回却非常能够沉得住气,选择了静观其变。 倒先是荀光坐不住,先出手了。 大概是为了证明,没有容无崖,他们大治也能打的赢仗,所以他当即下了命令,叫边境的守城将士,对周边一个叫作邛的小国,制造摩擦,发生冲突。 这一场仗,发生在三天之前。 可是结果输的底裤都快没了。 邛国区区不到百万人口,边境守城将士,更是堪堪只有几千士兵,大治派了两万兵马,输的一塌糊涂,还有不少士兵被掳去做了俘虏。 荀光为此大怒。 他不信,不用容无崖,居然连个小小的邛国都拿不下,决心死磕。 死磕了三天,又折进去一万人马。 一个不起眼的小邛国,都能把大治打的落花流水。 荀光在最初的震惊,愤怒之后,看着惨烈的战况,面对着天下人的嗤笑,终于决定认清现实,这才想起了容无崖,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请容无崖出狱的差事,就落到他头上。 荀献去领差事的时候,就被荀光没来由的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朕要你们这三个废物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你们有为我大治排忧解难过吗?你们有为朕做过什么贡献吗?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不成器的,朕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种没什么用的窝囊废!” 荀献顶着他盛怒的烈火,主动为自己争取立功的机会,然而等来的却是荀献的鄙夷,和更为愤怒的指责。 “你?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天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从小你就是个废物!长大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以为上次的差事,你办好了,朕就会对你刮目相看?!笑话!您难道以为容无崖能从大兴来到大治,全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朕派去的几个谋士,你能办成什么事?有他们在,就算是头蠢猪,都能把差事办好!” “朕给你封赏,是不想让你面子上太难看,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你要请旨带兵打仗?你懂排兵布阵吗?读过基本兵书?平日课业都做的马马虎虎,朕压根不指望你能看懂兵书!” “……” 一句一句羞辱,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他死死的掐着手指,想要给自己再争取一次,“三千!父皇,请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会向您证明我!” “朕可不想再白白再葬送三千人的命!”荀光将手边的折子,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去大牢里面,把容无崖给朕请过来!” 第551章让他亲自来请我 却说狱卒得了荀献的一顿骂后,委屈巴巴的回到了大牢里。 他自己是万万不敢动牢房里的那个男人的。 主要是对方看起来极其不好惹。 他生了张十分凶戾的脸,狭长幽邃的眸子,看着人时没有温度。 就像是野兽的眼睛。 狱卒此刻稍稍一想,便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招呼了几个兄弟,重新进到牢房里。 男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直挺挺的躺着,这回在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刻。 说实话,这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狱卒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先前的那个思来想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便小声提醒说道,“那个……皇上要召见您,既然您不愿意走,那我们几个把您抬出去,您看怎么样?” “……” “您若是不答话的话,那就当您默认了啊!” “……” “那兄弟们几个就开始抬您了。” “……” “您可千万别跟咱们发火,都是上面的命令!” 狱卒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他想着该说的都说到了,招了招手,带头将担架拿在手中,朝着容无崖走去。 谁料就在这时,躺在一堆干稻草上的男人,突然出声。 “别动我。”他声调很平,又很锋利,即便是说话,口吻里都像是带着足以杀人的剑气,“谁动我谁死,不信可以试试。” 几个狱卒脸色变了。 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几个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胆子小的直接忍不住腿脚打颤。 这谁还敢动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后来相互招呼着往外走。 容无崖又道,“告诉荀光,我先前说过了,这个大牢,送我进来容易,想让我出去,可没那么难,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狱卒不算毫无收获,忙小跑着冲到外面,学给了荀献。 荀献听完,简直都想给容无崖鼓掌了。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见过傲的,没见过这么傲的。 他是真的把目中无人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般想着,又忍不住羡慕。 试问男人,哪个不想活成容无崖? 征战天下,百战百胜,人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用兵更是有如神助。 他不事权贵,活的自我,精通于算计人心,又处处能位于上风。 就像现在这般,看似主动权在荀光手上,实际上他把荀光拿捏的死死的。 为什么? 荀光需要他,而他,放眼天下,再无第二人能代替他。 狱卒说完了话,就在等着荀献的指示,可是面前的皇子,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他拿不准主意,低声的道,“皇子……” “本皇子先进去看看。” 荀献说着,提起裙角进了大牢。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本来以为在外面已经够冷了,哪里想到进了天牢里面,就像是进入了冰窖一样。 他很快来到容无崖跟前,出声道,“瑞王爷。” 容无崖没理他。 “父皇请您出去,瑞王妃也在外面等着你,你若是一直不出去,她会担心您的。” 荀献当然不能现在就去找荀光。 他若是去找了,岂不是更坐实荀光的评价,说他是个废物吗?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把容无崖劝说出去。 因为知道楚殷殷是他的心头好,所以特意抛了出来。 荀光见他不为所动,又继续道,“你现在得罪了他,想要下他的面子,我知道你的打算,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确是不能对你怎么样,可他若是对瑞王妃做点什么呢?” “他敢?”容无崖坐起身,直勾勾的看着荀献,“他若是敢,那你呢?你不是一直都盯着我的女人不放吗?就这么看着他对她下手,什么都不做?” “我不能忤逆父皇。” “是不能,还是不敢。”容无崖蓦地嗤笑了声,“所以,明白你哪里输给我了吗?” 荀献脸色难看。 容无崖最喜欢看别人生动的表情了,尤其是愤怒的表情。 他欣喜的扬了扬眉,“你现在瞪着我,有什么用?瞪着我,你也远远不如我,我为了她,别说忤逆父亲,就算忤逆所有人,都会守着她护着她。你对她的那点喜欢……微不足道。” “难道瑞王爷的感情是感情,其他所有人的感情都微不足道,都是个笑话吗?”荀献索性冷了声音,“我对她的感情,不允许你来诋毁,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就你还用得着我诋毁你?”容无崖淡淡啧了声,“你早已经输了,怂货,所以以后离她远一点,我都跟你记着账呢,你和荀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叫荀光过来,他今天不亲自来请我,我不会出去。” “你难道不怕我把楚殷殷交出去?”荀献抿了抿唇,他现在急需要证明自己,而把容无崖弄到荀献面前这份差事,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所以,他必须办好,不惜一切代价。 容无崖果然凛然起眉眼来,“你再说一遍?” “你今天不跟我出去,我就会跟父皇提议,用楚殷殷逼你出去,你把这么大的一个软肋,带来大治,就没有想过,会被别人利用吗?”荀献勾了勾唇,自以为胜券在握。 “所以我说,你永远比不过我。你对她的那点喜欢,也不过如此,永远排在你的皇位,你的荣誉之后。”容无崖懒洋洋的,“不是要去抓她来威胁我,那就去啊!” 他的反应,让荀献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愣了片刻后,匆匆往外走。 他离开天牢后,立刻叫人去府上找楚殷殷。 焦灼的等了半个时辰后,下人慌里慌张的告诉他,“楚殷殷……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荀献不理解,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派人盯着楚殷殷,明明今天出门的时候,楚殷殷还在府上。 难道说,容无崖早就预料到,把楚殷殷藏了起来? 没有了楚殷殷,就没办法威胁容无崖。 所以,今天这趟差事,怕是又要泡汤了。 荀献想到这里,无比烦躁。 他皱了皱眉,重新回到牢房,问容无崖,“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肯出去?” 第552章向他低头又何妨 容无崖意外的反问,“不是要抓我夫人来威胁我吗?” 他朝着他身后看了眼,皱了皱眉,蓦地嗤笑。 “难道没抓到吗?” 这样嘲弄的羞辱,让荀献面上无光。 他咬了咬牙,“你够了,容无崖!是我低估了你!” 自从容无崖和楚殷殷住进了他的府邸之后,他就悄悄的把府上的守卫增加了两倍,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府邸如同铜墙铁壁,就算是只苍蝇,都不可能轻易的飞进去。 所以,他把楚殷殷放在府上,丝毫都不担心。 而之前几天,确实证明了他是对的。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天,楚殷殷居然不再府上了。 明明那么多人都在盯着,怎么还能无声无息的逃走呢? 关键是他的人根本没有察觉,要不是他方才经过容无崖的提醒和挑衅,派人回去查看才发现,不然怕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楚殷殷不在了! 容无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楚殷殷是怎么在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离开府邸的? 难道说……#@$&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睁大了眼睛的看向容无崖,“难道说,大治也有你的人?” “这我怎么知道呢?”容无崖回答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荀献被他的话,弄的火冒三丈,“楚殷殷去哪里了?” 容无崖缓缓看向他,“人是在你的府邸上不见的,你不去问你府上的那群废物,跑过来问我?荀献,你把我的夫人弄不见了,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的!” “你!”荀献指着他,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哪怕明明知道是他搞的鬼又怎么样,他找不到楚殷殷,容无崖一定会把这顶帽子扣到他头上,父皇一直想要重用他,也会因此而责怪自己。 荀献想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再看向容无崖,只觉得他是个怪物。 身处大牢里面,都能把其他人算计的团团转,不仅让楚殷殷成功脱身,让人彻底抓不住他的软肋,还能因此陷害他获罪。 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深不可测! 那么,这次的入狱,究竟是不是他策划的呢?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荀献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心惊胆战的看向容无崖,除了油然而生的恐惧,还有深深的嫉妒,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他究竟是怎么长得,为什么,轻轻松松,就比他强这么多? 容无崖比他强,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可亲自衡量过后,看到彼此间的差距,明白过来就算挖空了心思,努力赶超,恐怕这辈子都要被笼罩在这样的光环之下,无法超越,这才是最痛苦的。 偏偏他不甘心啊! 荀献忽然生出一种恨意。 他不如容无崖那又如何,父皇欣赏他的才能又如何,这里是大治,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的人脉和资源,远远要比容无崖强。 争夺皇帝之位,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自古能不能够坐的上皇位,靠的可不仅仅是个人的能力。 重整旗鼓后,荀献打算先做好眼前的差事,他要让父皇欣赏他的办事能力,要让父皇看到他也是有价值的。 荀献深吸口气,“我会把贵夫人找到的,一定会让您放心,现在父皇要见您,请问您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去见父皇。” 容无崖看了他一眼,“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荀献咬牙,暗道他欺人太甚。 他死死的盯着他,容无崖并不畏惧他这样的眼神,啧了声,疑惑的道,“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没关系,我并不喜欢强人所难。” 荀献明白,此刻他落於下风,但总有一天,今天他所受到的屈辱,总总有一天他会亲自一一的讨回来! 且让容无崖嚣张一时吧! 他掀开衣袍,唰的一声,扑通跪下。 “容无崖,我已经下跪了,你现在可以去见父皇了吗?” “我可没说你下跪就去见荀光。”容无崖嗤笑了声。 荀献恨不得一拳砸过去,“堂堂瑞王爷,居然出尔反尔?” “我可没有出尔反尔,方才我说的是,你下跪的话,我考虑考虑。”他提醒他,“现在我考虑好了。” 他轻缓的呵出声,“我、不、去。” 荀献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被耍了呢? 一天之内,连着被容无崖耍三次,这份淤积在心里的火气,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腾的站起身,直接朝着容无崖动手。 容无崖反应过来,也不甘示弱,他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觉得手痒呢,就有人凑上来当沙袋,不打都说不过去了! 荀献的功夫练的很扎实,拳拳结实,换成旁人,可能会被打下阵,然而他对上的是容无崖! 容无崖出招并不按常理来,又乱又杂,变幻莫测,使人无法预料。 他的功夫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都是博采众长,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加上自己的钻研,没有那么多的花架子,都是非常实用的招式,每一招都很致命。 起初荀献还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但是很快,体力就支撑不住。 他的体力已经算是不错的,并且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然而容无崖比他更禽兽,不出五十招,他一拳踹在他的心口,直踹的他当场两眼昏黑,砸在地上时,控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废物。”容无崖悠悠然的收回手,气定神闲的朝他睨了眼,“这点本事也敢讨死,我杀你都嫌晦气!” 荀献头昏脑涨,喉咙里的血,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他强撑着侧过身,哇的一下吐出了血,才好受了点。 容无崖嫌恶的皱眉,“不中用的东西,荀光果然养了三个废物。还不滚?在这里留着碍眼吗?” “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去见父皇?”荀献继续问道。 “让他亲自来请我。”容无崖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你最好别想一些歪门邪道。” 荀献自是不愿意让荀光来的。 荀光身为一个皇帝,如果真的来亲自见容无崖,话一旦传出去,就会沦为笑柄,而荀光只会把这件事,怪罪到他头上,怪他没有本事,办事不力,才会让他贻笑大方。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容无崖弄出去的。 荀献拖着身子从大牢里面出来,想到个法子。 “过来。”他冲着狱卒道。 狱卒颠颠的跑过来,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声的问,“请问二皇子,您有什么吩咐?” 荀献倾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狱卒听完之后,心里直打鼓,“这能行得通吗?主要是这个人,警惕性强,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们害怕……” “他是一个犯人,你们就怕成这样?”荀献看到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容无崖的气场是强大,但他们这么怂,实在是叫人愤怒,“既然害怕被他发现,那就想办法别让他发现!” “是……” “今晚就动手!”荀献下了死命令。 狱卒哪里敢拒绝,战战兢兢的答应下来,随后去买了要用的东西。 晚上的时候,等送饭菜的过来,狱卒截了下来。 他把买好的迷药粉末,倒进了汤水里。 亲眼看着迷药完全融化后,又不放心,把剩下的迷药,洒进了饭菜里,随后才示意手下人,把饭菜端给容无崖。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药粉。 据说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迷倒一头牛。 他把买来的迷药全都用光了,不相信他还不晕! 手下还是和往常一样,把饭菜端到了牢房跟前。 “吃饭了!” 容无崖走过来,低头看了眼,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脖子。 这个手下害怕的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狱卒闻言赶了过来,一看这位厉害的祖宗,掐住了自己小弟的脖子,当即感到害怕,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他哆哆嗦嗦的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他只是给你送个饭!你……你不要乱来!” “快松手!” “把饭给我换一份。”容无崖吩咐,“不然我扭断他的脖子!” 狱卒暗暗怀疑,难道饭菜里面添了东西的事情,被知道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不应该啊! 狱卒试探的道,“为什么?这饭菜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咔嚓!” 容无崖直接没听他的解释,直接拧断了那手下的脖子。 他嫌弃的松开人,朝着狱卒招了招手,“你过来,把饭菜给我换了!” “我……” “恩?” 狱卒这下胆子完全吓破了,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 不多时,端过来一份崭新的,没有做过手脚的饭菜。 他颤颤巍巍的送到牢房旁边,又迅速的跑远。 好在容无崖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安然无事的吃起饭来。 狱卒心有余悸,见他不注意,连滚带爬的去找荀献汇报。 “被发现了?”荀献一脚踹在他身上,“没用的东西!” 狱卒欲哭无泪,“实在是这个人警惕性太高!他太厉害了!” 荀献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又狠狠踹了他几脚。 直踹的他在地上打滚,连连求饶才愤愤然作罢。 现在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下药不成,求情不成,打架不成,楚殷殷也没找到,软的硬的都不管用,难道只能去找荀光说这件事? 荀献恶狠狠的掀翻桌子。 容无崖,容无崖是诚心要毁了他!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绝对! 荀献发泄完毕,叫了个手下进来,吩咐对方照着他的脸来几拳。 士兵起初不敢动,后来被他用杀了对方来威胁,才下狠手。 成功弄的鼻青脸肿之后,荀献一瘸一拐的进了宫。 彼时皇宫已经是深夜。 荀光一听他过来,连忙接见了他,当看到他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样子时,联想到什么,顿时冷下脸来问,“不是叫你去请容无崖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荀献扑通跪在地上,“回父皇,儿臣无能。” 他一这么开口,荀光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本来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的荀光,闻言还是气上眉梢,“说你不中用,你还真的是个废物!你说你什么事情能办好?就这,你还要带兵上前线打仗去!” “一个身在大牢之中的容无崖,你都搞不定!你是皇子,他是犯人,你连他都搞不定,不是废物是什么!” 荀献抿了抿唇,“父皇若是准许儿臣对他用刑,儿臣定然能把他带过来。” 打个半死不活就行了。 容无崖再强,那也是血肉之躯,不会不死不灭。 荀光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朕还要他上前线带兵打仗,你把他打个半死不活,谁还来带兵?你吗?” 荀献扯了扯嘴角,“所以,儿臣没有办法。” 他把今天的情况,一一告知荀光,其中就包括楚殷殷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他府邸的事情。 荀光听完,先是一怔,后来又爽朗的大笑。 这一笑,笑的荀献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荀光笑着笑着,无不自豪的道,“不愧是朕的儿子,不愧是最出色的儿子,每一步棋都提前预料到了,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实力,是天生的帝王之材!朕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一步果然没有走错!” “哈哈哈哈哈!又有实力,又有个性!”他洋洋得意的,赞美之词停不下来,“我荀光的儿子,就应该是这样!足矣!足矣!这一辈子得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值了!他是注定要改变我大治历史的!” “既然他说要朕亲自去请他,那朕就去!” “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人才,是天上的祖宗在保佑我大治啊!朕为了我大治千秋万代的江山社稷,向他低头,那又何妨!” 荀光说着,依然哈哈大笑,叫人给他更衣。 荀献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话,浓浓的嫉妒几乎要将他吞没。 容无崖是很强,可难道他就真的很差吗? 永远看不到他! 永远! 越是这样,他越要给自己争口气! 他发誓,一定要亲自杀了容无崖!要让荀光看着他杀了他! 第553章给他塞点女人 荀光换好衣服之后,和荀献一起去了大牢。 狱卒们从没有见过当今圣上的威颜,可看到来人穿着时,顿时明白过来。 哗啦啦的一群人全都跪下磕头。 荀光目不斜视的经过,直奔大牢里容无崖所在的牢房。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容无崖吃饱了饭,躺在干枯的稻草上睡觉。 骤然听到外面响起的一系列脚步声,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并没有睁开眼。 不消片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身后。 荀献看到背对着他们躺着的容无崖,轻声的道,“容公子,父皇来看你了。” 容无崖不出声。 荀献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狱卒。 狱卒无奈的心想,怎么又看他?他根本不想去接触这个可怕的人物好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关进来这里的人,最高也有丞相,最次也有侍郎,不少还是许多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然而即便是他们,都不曾见过当今圣上亲自来大牢里面探望。 可如今这位做到了! 所以这位连当今圣上都对他另眼相待的角色,他一个小小的狱卒,怎么配又怎么敢去这位狠角色面前舞呢? “你去看看。”荀献这个时候下了命令。 狱卒心里苦,无奈他身份低微,只能照做。 他打开牢房的大门,躬身进去,低低的唤了声。 依然没得到回应。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缓步上前,绕到容无崖面前。 他闭着眼睛,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时,倏地睁开了。 狱卒讪讪的笑笑,提醒道,“公子,皇上和二皇子……来看您了。” 容无崖皱了皱眉,坐起身来,转过头就看到了荀光和荀献。 荀光对上他森凉的眼神,有点发憷,又有点骄傲。 这样强大的气场,是天生的上位者! 不像他那三个儿子,明明从一出生时起,就一直养在皇宫里,结果哪个都比不上他身上的帝王气息浓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上天自有他的选择! 容无崖注定要坐上皇位的! 荀光现在再看容无崖,完全是看儿子的眼光! 哪怕他有诸多无礼,依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不介意他不行礼,而是主动询问,“容无崖,你不是说,朕来请你,你就从里面出来吗?现在朕来了,你就别再赖在里面了。” “这就是你说的请?”容无崖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慵懒惺忪,大概是刚睡醒的原因,可这样的声线,听起来又多了些许寒凉,“我看不到你的一点诚意。” 这番话,让现场所有人反映各异。 荀献注意到狱卒们的微表情,呵斥道,“无关人员还不滚出去?!管好你们的嘴巴!不然本皇子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狱卒下的一个个屁滚尿流,很快大牢里面只剩下荀光和荀献。 荀光的脸色,也没有方才的好看。 他看着容无崖,“差不多得了,朕欣赏你的才能,但并不是非你不可。” “既然不是非我不可,那又何必来低三下四的求我?”容无崖淡淡的问,“难道不是你自大发动战争,想证明没有我,你大治也能成就一番霸业,然后失败了,你梦醒了吗?” “!!!” 这样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荀光猛地看向荀献,难道是他说漏嘴的? 荀献连忙摇头,“不是儿臣。” “这还用他跟我透露?”容无崖笑的轻蔑,“猜都猜到了,你的病装的吧?” 荀光沉吟了片刻,半晌幽幽的笑了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抹诡异,“没错。这你都能猜出来,容无崖,看来是朕以前低估了你。” 若是早知道容无崖是他儿子,他说不定早早的就和他相认了! 有他在大治朝,还愁大治朝的千秋万代吗? 容无崖对他这句话不以为意,他打了个哈欠,有点疲惫的掀了掀眼皮,“这地方睡得不舒服。” “朕请你出去。” “这样的请,恐怕不行。” 荀光面上敛了敛笑意,“容无崖,朕肯屈尊来请你,已经是给你莫大的尊荣了,你莫要蹬鼻子上脸!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让你给我下跪。” “你!”荀光气的心口发疼,“你疯了!” 他是他的亲生父亲,哪有亲生父亲跟他下跪的道理? 荀光索性道,“你知道朕是谁吗!?” 容无崖看过来,哼笑了声,“不就是一个抛妻弃子负心汉?” “你知道?”荀光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看到那个玉佩的时候。”容无崖骗了他说道,“我阿娘以前的时候,会经常在身上戴着它,她说我的爹爹为了讨生活,去了很远的地方,每当我问她,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荀光从他的语句里面,听出了对自己的恨意。 其实他内心并不觉得愧疚。 他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能早点和容无崖相认。 当然,相认的前提是,容无崖是像现在这样有用的。 他本就薄情,对女人更不可能掏心掏肺,全凭一时快活,当初在勾搭上容无崖的娘亲时,无非就是人在异乡,看她生的那么漂亮单纯,又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便成全了她。 至于她怀了身孕以后会怎么样,管他什么事? 他反正走了就没打算回去找她。 可是这些话,现在不能对容无崖说。 他本就对自己有恨,他有心想让他为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力,想让他在大治找到归属感,所以今天这出戏,必须得演的漂亮。 荀光这么想着,懊丧的垂下了头。 他用刻意颤抖着的声音说,“孩子,朕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们母子,实在是当时大治内部动荡,朕从大兴回来后,始终无法脱身,等到终于登基之后,内忧外患,寻找你们母子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容无崖沉默的听着,面上不显,心中冷笑。 荀光拿这满是谎言的话,来搪塞他,是真的把他当成傻子吗? 他说的越来越有感情了,“但是我后来午夜梦回,一直梦到你的娘亲,这么多年来,始终都在派人秘密的寻找你们,现在总算找到了。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成了大兴的瑞王。” “你为大兴效力那么多年,可是一旦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居然想要把你杀死,到底不是大兴人,他们才会对你下黑手!”荀光不忘拉踩,“你是属于大治的,朕把你从大兴救出来,就是想找机会跟你坦白你的身份。” “孩子,过去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的待在大治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你骨子里流的是朕的血!是大治皇家的血!这里有你的根!大兴你是回不去了,你一回去必死无疑,而且……大兴瑞王爷已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荀光嘴角压了压,克制住喜悦的情绪,“大兴既然负了你,你以后安心的待在大治吧!” “可是似乎有人并不欢迎我的回来。”容无崖看向荀献。 荀献凛然的皱了皱眉,容无崖有病吧! 荀光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会,他不敢,你和他都是朕的儿子,他不会不欢迎你。” “那他把我的夫人藏到了哪里?” “朕这就叫他把人找出来。”荀光说了大半天,又重新道,“好了,那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但我有条件。”容无崖说。 荀光这个时候只想让他先离开这里,“你说。” “第一,给我座宅子,我在大兴住的是最好的宅院,在你这里,自然不能亏待。” 荀光爽快的应下。 “第二,我没说要认你。” “你……”荀光先前看他没否认彼此血缘关系的事儿,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认回他这个父亲,毕竟他可是大治朝的皇帝啊,可他现在说没有认他,是什么意思? 容无崖呵笑,他从干稻草上站起身来,“我是大治人的身份,是谁泄露出去的?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在大兴被关大牢,被折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荀光听他说出来这些,惊讶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容无崖太聪明了。 他既然知道他是他的生身父亲,多年浸淫在官场上的人,岂会看不出来其中的曲曲绕绕? “是你破坏了我原本的生活,是你逼着我被迫来到大治,是你毁了我的名誉,把我前半生奋斗的心血付诸一炬,你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你知我知,所以,别再扮演慈父了!” “你让我恶心!” “我在这里待着,是因为我被你害的没别的地方可去!” “不是因为我想认你!” 容无崖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荀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又怎么样,最后赢的依旧是他。 他依旧成为了他大治的人,以后注定要为他大治效力。 他不承认他是他生父的身份,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来了大治,他有的是时间给他钱给他权,顺便再塞点女人给他,他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为他效力了。 荀光早在容无崖还没到大治的时候,就为他选好了府邸。 今天他趁机要府邸,他便一并赏赐了。 同时还送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以及女婢无数。 当天晚上,容无崖就住进了新府邸里面。 “孩子,过去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的待在大治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你骨子里流的是朕的血!是大治皇家的血!这里有你的根!大兴你是回不去了,你一回去必死无疑,而且……大兴瑞王爷已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荀光嘴角压了压,克制住喜悦的情绪,“大兴既然负了你,你以后安心的待在大治吧!” “可是似乎有人并不欢迎我的回来。”容无崖看向荀献。 荀献凛然的皱了皱眉,容无崖有病吧! 荀光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会,他不敢,你和他都是朕的儿子,他不会不欢迎你。” “那他把我的夫人藏到了哪里?” “朕这就叫他把人找出来。”荀光说了大半天,又重新道,“好了,那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但我有条件。”容无崖说。 荀光这个时候只想让他先离开这里,“你说。” “第一,给我座宅子,我在大兴住的是最好的宅院,在你这里,自然不能亏待。” 荀光爽快的应下。 “第二,我没说要认你。” “你……”荀光先前看他没否认彼此血缘关系的事儿,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认回他这个父亲,毕竟他可是大治朝的皇帝啊,可他现在说没有认他,是什么意思? 容无崖呵笑,他从干稻草上站起身来,“我是大治人的身份,是谁泄露出去的?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在大兴被关大牢,被折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荀光听他说出来这些,惊讶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容无崖太聪明了。 他既然知道他是他的生身父亲,多年浸淫在官场上的人,岂会看不出来其中的曲曲绕绕? “是你破坏了我原本的生活,是你逼着我被迫来到大治,是你毁了我的名誉,把我前半生奋斗的心血付诸一炬,你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你知我知,所以,别再扮演慈父了!” “你让我恶心!” “我在这里待着,是因为我被你害的没别的地方可去!” “不是因为我想认你!” 容无崖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荀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又怎么样,最后赢的依旧是他。 他依旧成为了他大治的人,以后注定要为他大治效力。 他不承认他是他生父的身份,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来了大治,他有的是时间给他钱给他权,顺便再塞点女人给他,他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为他效力了。 荀光早在容无崖还没到大治的时候,就为他选好了府邸。 今天他趁机要府邸,他便一并赏赐了。 同时还送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以及女婢无数。 当天晚上,容无崖就住进了新府邸里面。 第554章当众调情 容无崖前脚进府邸,后脚消息就传遍了上上下下。 最兴奋的一群人,要数今天被赏赐过来的女婢们了。 女婢们大多都长得容貌姣好,身段婀娜。 她们都是在宫中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在来此的路上就被叮嘱过。 说府邸里的这位新主子未来可期,因为他就是当今圣上苦苦寻找多年的亲生儿子! 送他们过来的人频频暗示,如今主子恰好身边没女人,叫她们把握住机会。 什么叫把握机会? 女婢们没有不明白的。 因此各个都很激动很兴奋。 不因别的,只因这位新主子的身份,就注定了未来的荣华富贵。 哪有人心甘情愿一直当女婢的? 有向上爬的机会,谁都希望做主子。 这个念头,在抵达府邸的时候,更加强烈了。 她们一直都待在皇宫,虽然说每天活动的地方就那么点儿大,可到底是见过皇宫的繁华的,一个个自诩是见过世面的,然而一进到府邸,看到富丽堂皇的院子和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宫的家具等时,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位主子到底有多受皇上的重视。 皇上如今总共有三个儿子。 大皇子疯癫痴傻,二皇子花天酒地,三皇子是太子。 可试问哪一个皇子的府邸,有眼前这个人的奢华漂亮呢? 这足以传递出一个讯号来。 大治的皇帝,对这位找回来的皇子,不是一般的喜爱。 一个皇子如果受皇上的喜爱,那意味着,他以后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女婢们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后,纷纷忍不住幻想起来。 她们出身卑微,做正室什么的,自然是不敢想的,侧妃的话也不现实。 可做妾的话,是很有可能的,如果再能有个一儿半女,就算不抬身份,这辈子也绝对值了,万一以后这位主子真的成了皇帝,她们说什么都能混个贵人做做。 “要我说,姐妹们都别打扮了,你们再好看,还能有音儿妹妹好看?” 正在女婢们争先恐后对镜梳妆的时候,忽然有人这么说道。 对方口吻算不上友好,听起来叫人怪膈应的。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便又轻哼着道,“音儿妹妹人长得漂亮,可是被许多亲王都看上过呢,想来是有些狐媚本事在身上的!姐妹们和她争,是争不过的,所以就别白忙活了。” “姐姐这话说的。”一个女子朝着说话人看过来,哂笑着道,“你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别把抢不到男人的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搁这儿酸什么呢?” “你!” “有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劲儿,不如多琢磨琢磨,待会怎么让新主子多看你几眼。”音儿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轻哼道,“要是新主子这回又看上了我,这就是你最后一次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了,知道吗?” 她鄙夷的嗤了声,“好好珍惜吧。” “杜音儿你得意什么!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别人就一定会喜欢上你!”女人继续叫嚣着,“我就不信哪个男人都能着你的道!还幻想新主子看上你,我看你做梦吧!” 她说着把身边的女婢,往前一推,“我看她就长得比你好看!” 楚殷殷原本正在吃瓜,哪想突然就把自己也牵扯了进来。 她愕然的抬头,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朝着她刷刷刷的射过来。 那些目光有如实质,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又打量。 楚殷殷尴尬的笑笑,表示自己无意参与两个人的争吵,说着就要往后退。 “站住!”杜音儿呵斥住她,“不许动!” 楚殷殷心想,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吃个瓜也能引火烧身,简直是服了。 杜音儿很快来到跟前,她没有自己高,看她的时候得仰着脸。 楚殷殷面无表情的任由她看,然后她突然呸了声,把口唾沫狠狠吐在她脸上。 “狐媚子!”杜音儿骂道,“一定没少勾引过人吧!” 楚殷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 反手就狠狠抽过去,杜音儿始料不及。 她背后可是有亲王撑腰的,正因为这张脸,所以手头宽裕许多。 同为女婢的其他人,纷纷羡慕她,巴结她。 她们想让她给自己介绍些就会好勾搭一些达官贵人,因此全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时间久了,所有人嘴上不说,可都默认,她的地位比她们高一些。 平时她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女婢无缘无故挨了打之后,只会默默地哭,别说还手了,甚至还要跟她道歉。 可是今天这个狐狸精臭女人,居然还敢打她? 杜音儿气急了,其他人惊呆了。 “你!”她丢了这么大的脸,人简直快要气疯了,“你敢打我!” 楚殷殷提起来腿又是狠踹一脚,在她踉跄跌倒在地的时候,朝她有样学样的啐了口。 “你都能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楚殷殷反问,“大家都是女婢,好端端的既然你发疯,那我就教你做人,怎么,不服吗?那爬起来打我啊!” 杜音儿更加火冒三丈。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可是刚有动作,就觉得一股剧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也不知道刚才这个死女人究竟踹的是哪里,她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跟瘫了一样。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杜音儿气急败坏的骂道,“好!你等着!等主子看上了我,我今天晚上就要让你死!” 楚殷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那我等着。” 这边的风波才刚消停,那边管事的就来催促,“快快快,主子回来了!” 杜音儿眼露欣喜,忍着疼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下,好在那死女人下手虽然狠,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 只是妆容有点花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补了妆,在往主院走的时候,恶狠狠的想,一定要拿下新主子。 至于那个该死的贱婢,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一群女婢乖巧的排成队,来到主院。 她们都在心中猜测着新主子的容貌,尽管知道那人就在正中央的座位上看着她们,可是没有一个敢抬头的,这不符合规矩,只能等主子挑选。 “公子。”管家笑的客气而谄媚,“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女婢,皇上说了,让您挑出来几个顺眼的留在身边贴身伺候,夫人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就先让她们好生陪着你。” 这话说的在场男女都懂。 女婢群中的楚殷殷,眸色忍不住寒凉下来。 好啊。 这个荀光老东西,她才刚走,就着急的给容无崖身边塞女人。 容无崖斜靠在椅子上,他长腿交叠,大掌在长腿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目光平静的看向面前的人群,淡淡的扫了一圈后,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婢,嘴角勾了勾。 恰好在这时,楚殷殷与他心有灵犀,悄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容无崖浪荡的冲她眨了眨眼,一副坏到骨子里的样子。 “公子?”管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互动,见容无崖不答,于是好声好气的又问了句,“现在奴才让她们都抬起头来,您好挑几个顺眼的?” “可以。”容无崖发了话。 管家于是吆喝道,“没听见主子的话吗?一个个把头抬起来,让主子看看!” 前后两排共二十个女婢,整整齐齐的抬起脸。 她们每个都很年轻貌美,但容无崖没什么闲情逸致欣赏。 他刚要抬手招呼楚殷殷上前,就注意到第一排的某个女子,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她朝着她抛媚眼,眼神里的暗示,像是带着钩子一样。 容无崖轻蔑的别开眼,指着楚殷殷道,“你,到前面来,让我好好看看。” 他的女人生的这么好看漂亮,凭什么要被人挤到后面去? 楚殷殷现在只是个小女婢的身份,说话间已经缓步走上来。 杜音儿用余光看了眼,见到是她,又生气又惊慌。 如果真的让这个死女人搭上了新主子,只怕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于是在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忽然不经意的伸出了脚。 楚殷殷眼中只有容无崖,没有看脚下,果不其然被绊倒了。 她低呼着向前扑去,所有女婢不由发出惊讶声。 只见下一刻,原本还端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跟前。 他修长的手臂,牢牢箍住了她,将她稳稳当当的接住。 “没事吧。”他这么问着,眼神炽烈而担忧的仔细观察了下,尤其是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下,目光中的寒凉,顿时浮上来,“有没有伤到?” “没有。”楚殷殷说着,看到杜音儿窃喜时弯起的嘴角,顿时又改了口。 她主动搂住了容无崖的脖子,容无崖一怔,意外小女人的热情和主动。 他朝着她不明所以的抬了抬眉。 楚殷殷嘤嘤嘤的娇滴滴道,“其实有点,我的脚好疼,走不动路了,也站不稳了。” “那怎么办?”容无崖一听她撒娇,就受不了,所谓的色令智昏,用在她和他之间,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即便与她只是简单的调情,此刻他已经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他用诱哄的声音继续问道,“脚疼的话,怎么办?难道是想让我一直这样抱着你?” “不可以吗?”她用那双漂亮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可是人家脚疼啊。” 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所有人,这样酸溜溜的撒娇,也自然落进每个人耳朵里。 杜音儿简直要醉了,就知道这死女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手段也绝对不会低。 没想到她想绊倒她,而她居然将计就计的对着男人撒娇求欢。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是她刚才低估了她!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她再和新主子待在一起了! 她自己就曾经成功勾搭过不少男人,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面前的主子对她是起了兴趣! 她决不允许! 杜音儿抿了抿唇,就在这时,出声插话道,“主子,让奴婢扶着她吧,她不懂规矩,哪有奴婢让主子您抱着的。” 她说到这里,还警告的朝着楚殷殷瞥了眼,“还不快下来?主子宽宏大量,不同你计较,但你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快点!” 楚殷殷一下子就看穿了杜音儿的意图。 她非但没有听话的下来,反而还将小脸在他脖子间蹭了蹭。 这不蹭不要紧,一蹭容无崖抱着她的大掌,便在她腰上揉捏了下。 他目光染上了浓浓的欲,“她让你下去呢?” “我不下。”楚殷殷哼道,“就要主子抱。” 杜音儿一听,好家伙,这贱女人怎么比自己还要开放直接? 这不明摆着妥妥的勾引吗? 她正要再开口,却听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低缓的笑出了声。 他笑的含混,听到人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怎么这么粘人呢?” “主子!她!”杜音儿嫉妒的不行,早知道这个新主子吃这套,她只恨摔倒的不是自己,不然现在被主子抱在怀里的女人,不就成了她了吗? “脚疼。”楚殷殷重复道,狐狸眼一样的双目,朝着杜音儿勾了勾,然后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道,“我不喜欢她,她今天吐了我一脸口水,刚才她伸出脚绊我,主子你看到了吗?” 她泫然欲泣,“主子,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容无崖贪恋的看着她。 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他抱着她,越过杜音儿,径自走到高坐上,重新坐下。 抱着的楚殷殷,则被他放到了自己腿上。 两个人姿态亲昵,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有羡慕有嫉妒。 今晚新主子,怕是真的看上这个小女婢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长得确实好看,即便同为美人儿,也不禁臣服于她的美貌。 只是她们同在宫里受训,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她呢? 当然众人最多的,还是看好戏的心态,一个个的朝着杜音儿看去。 新主子的态度,摆明了要替他的新欢出气。 杜音儿惨咯! “长这么好看的娇滴滴女婢,怎么能受委屈呢?”容无崖上一刻还带着笑,下一刻朝杜音儿看过来的时候,面上已宛如蒙了层寒霜,“她说的事,可是属实?” 杜音儿被吓的两腿发软,猛地跪在地上。 她死活不肯承认,“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第555章容无崖大展拳脚 杜音儿知道自己生的美,不仅如此,她知道自己怎么样最美。 尽管现在看似那个狐媚子占尽了上风,可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赢家是谁呢? 她面上装作害怕不已的样子,心里头却十分冷静。 男人都受不了漂亮女人梨花带雨的哭泣。 偏偏不巧的是,她哭起来,娇柔可人。 那些过往的达官贵人,全都吃这套。 她不信眼前的这个主子不吃。 杜音儿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主子饶命!主子明察!主子请您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情啊!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那她为什么要冤枉你?她怎么不冤枉别人,只冤枉你?” 容无崖说话懒洋洋的,可是声线寒凉,落进在场人的耳朵里,莫名感到一种胆寒,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悄然低下了头。 杜音儿一心沉浸在,如何勾搭容无崖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也没有察觉出容无崖口吻中的嘲弄。 她甚至还以为,这是他愿意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说不定只要她解释的好,容无崖就不会怪罪自己。 杜音儿心里头窃喜,嘴上说着,“因为她嫉妒我比她长得好看。” “呵呵。”容无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是吗?” 他淡声说着,“你走近一些,给我看看,到底你们谁好看?” 杜音儿觉得,事情的发展,都在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膝行到容无崖跟前,明明距离很近,但是仍在往前,直到她的身体,有意无意的蹭到他的腿时,她才羞红了脸的抬起头来,“主子……你好好……” “啊!” 一股巨大的力道,一脚踹在她心口,疼的她当场想翻白眼。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就又感觉到一阵钝痛。 是身体砸在地上的动静! 其他站着的女婢见状,不由得发出惊恐的低呼声。 众人看着杜音儿,但没有一个人上前。 容无崖这时候开口了,“丑东西滚远点。” “主子?”杜音儿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面容邪戾的年轻男人。 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见过她的男人都说她长得美,就算不入他的眼,也算不上丑吧? 而他居然不管不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丑东西! 她以后还怎么活? 杜音儿嗫嚅着,“主子,奴婢做错了什么?” “你不该在这里碍眼。”容无崖冷声回答道,“我看上的女人,容不得别人诋毁,你让我明察?别说她没冤枉你,就算是冤枉了你,你也得受着!” 容无崖直接摆了摆手,“把她拖出去!” 杜音儿脸色瞬间发白。 拖出去的意思是…… 还不等她细想,管家就招了招手,立刻上来几个大汉。 他们拽着她的手脚,就把她拖着往外走。 杜音儿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可是她想求饶的时候,已经被丢出了府邸! 等她反应过来,无视身上的剧痛,爬到门口求饶都无济于事。 杜音儿的遭遇,让在场的女婢,都感到人人自危。 她们因为一同受过训练,所以对于杜音儿的本事和风流韵事,都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本来她们以为,杜音儿长得好看,就算这位新主子不喜欢,也不会对她太过无情。 可他的所作所为,既叫人大跌眼镜,又顿感大快人心。 杜音儿在她们之间,作威作福的时间久了,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这个插曲,对于后续并没有什么影响。 容无崖随手指了个最近的女婢,吩咐她以后伺候楚殷殷的起居。 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楚殷殷早就不再属于女婢了,而是成为她们的半个主子了。 之后的女婢如何安排,容无崖叫管家自己看着办。 他则抱着楚殷殷,直接回了后院。 管家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记下来那个被带走的女婢的名字,准备第二天好汇报给皇宫那边。 容无崖抱着楚殷殷,一路来到后院。 他是用脚踢开房门的。 男人孔武有力,抱着她走了这么久,就像是抱着鸡仔一样轻松。 等进了房间,她被他动作轻柔的放在床上。 两个人贴的很近,他轻啄了下她的唇,“这几天在宫里待得怎么样?” 当时他在大牢里,因为担心荀献对楚殷殷下手,又害怕他利用她来威胁自己,所以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该怎么应对。 七宝阁的人陆陆续续也来到了大治。 他们中有不少都是江湖高手,各种奇奇怪怪的武术都会,那天潜入荀献的府邸,也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就能够骗过了所有守卫,成功的离去。 从荀献的府邸离开之后,楚殷殷就被送进了宫里。 容无崖智多近妖,他本身就是玩弄权术的,自然知道想要拉拢一个男人,会使用什么样的法子。 早在荀光去牢中请他出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送女人。 但他又不会送的那么明显,只能采用迂回的方式。 明目张胆的送侧妃侍妾的话,就相当于明摆着告诉他,哪些是他的人,更何况他对楚殷殷感情深厚,荀光现在想要和他搞好关系,就不会不识趣的送他女人,徒惹他反感。 所以他换了另一种方式——送女婢。 你府上可以没有女主人,但不能没有照顾起居的女婢。 女婢中随意埋几个眼线,他总不能一一去查。 就算要查,也得花费些时间。 容无崖决定来个反间计,于是让楚殷殷混进宫里当女婢。 果不其然,她又被顺利的送到了自己身边。 就是不知道,她在宫里的这几天,有没有被其他女婢欺负。 “有呢。”楚殷殷小手描摹他的眉眼,“就刚才那个叫音儿的,她今天真的那么欺负我。” “她活不过今晚了,不气啊。”容无崖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为夫替你出气。”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还没腻歪一会儿,他就想要吻她。 楚殷殷拦住他,“现在你从大牢里面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容无崖亲了亲她圆润的鼻头,“你继续当你的小奸细,负责传递我这边的情报,我会告诉你传递什么。为夫呢,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请到大治的朝堂上去了。” 楚殷殷知晓他的意思,“那就希望夫君大展拳脚,早日解决这边的麻烦,咱们好回到大兴去。” 容无崖挑眉,“这边住不惯?” 楚殷殷顿了顿,小声的道,“我想醒醒了。” “想女儿了?”容无崖呵笑,“那再生一个。” 一番折腾后,楚殷殷沉沉睡了过去。 寒冬腊月的晚上,天地之间静谧一片。 容无崖悄然起身,来到门外朝着不远处的大树看了眼。 他提步朝着书房走,没多大会儿,大树上下来个黑影,很快消失不见。 “把门带上。”容无崖吩咐进来的人道。 傅予走到他跟前坐下,揉了揉眉心,“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你知道我在树上呆了多久吗?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冻死了!” 他说着说着,看到男人脖子上被指甲划出来的痕迹,顿时明白过来,骂骂咧咧的道,“你兄弟我在外面受北风吹,快冻成了冰冰人,你倒是好,温香软玉在怀,你……你还是人吗?” “你也可以找女人。”容无崖慢条斯理的说着,“七宝阁的那只猫女,不是一直都想要和你在一起吗?听说这次也跟着你一起到大治来了?” 一提到那个泼辣的女人,傅予就头昏脑涨。 他摆了摆手,“你让我消停会儿吧,别提她别提她了。” 容无崖朝他瞥了眼,注意到他脸上带着的笑意,啧了声,没有拆穿他,“那个女婢处理了吗?” “人已经死了。尸体叫人拖走埋了。”傅予说的是杜音儿,“你一来就弄死个女婢,不喜不理便是了,何必要人性命。” “她欺负殷殷。”容无崖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不杀她,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傅予太了解容无崖有多宠楚殷殷,悻悻点头,“那是该杀,杀的好!杀的对!杀的妙!杀的呱呱叫……” 他还要再激情讲几句,对上容无崖的眼神,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容无崖问起正事,确保人马都陆续抵达大治后,表情从容而邪气。 “其他的就按我们原本的计划,另外,派人去查荀献。”他吩咐道,“他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混不吝,叫人跟着他,查查私下里有哪些官员和他来往。” “他?”傅予惊讶,“那不是个只知道玩女人的废物吗?就算他这是保护色,也应该不足为惧。” “不要轻敌。”容无崖抬眼凝视片刻后,“不轻敌才能万无一失。” 次日,杜音儿不小心摔死的事情,就传遍了府邸。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女婢之间因此人心惶惶的。 管理女婢的负责人,对此特意去调查了杜音儿的死因。 最后确定,应该就是她不小心摔倒,恰好磕到脑袋致死的。 众人得知这个结果,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 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女婢,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殷殷睡醒后,容无崖还在身边。 他的胸膛温热坚硬,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的箍着。 楚殷殷愣了愣,温声询问,“不是要大展拳脚吗?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不急。”他总是从容不迫,“睡饱了?身子还酸不酸?” 不等楚殷殷回答,他就给她揉起腿来。 越揉越危险,赶在擦枪走火之前,楚殷殷连忙制止了他。 “叫人来伺候吧。”楚殷殷说道,“你今天没事?” “这就去忙了。”容无崖解释说道,“你自己在府上,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楚殷殷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忙去吧。” 容无崖早起收到了宫里的来信儿,荀光叫他到书房等着。 他当时见她没醒,索性也就没起。 交代了楚殷殷几句后,他终于起身离开了府邸。 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女婢过来伺候楚殷殷。 楚殷殷从她们嘴里得知,杜音儿死了。 她的反应并不大,也没有对此说什么,只在女婢们说个不停的时候,低声的打断,“我不想听,别说了。” 女婢们现在都知道,她得了新主子的喜欢,日后怕是要飞上枝头,对她少不了巴结,表面上自然什么都顺着她,只是到了背地里,免不了要说闲话。 尤其在容无崖自那天之后,一连三天都没再碰楚殷殷时,有关于她失宠的消息,不胫而走,下人们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如第一天那样恭敬讨好。 “要我说,主子就是心血来潮,长得好看的女人尝个鲜,听说咱们这位是有夫人的,只是夫人……不见了而已!” “等夫人找回来,她算什么啊?主子只是找她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你们没看这几天主子都没找她吗?” “虽说主子没找她,可却单独给她安排了院落,还叫人去伺候,这个待遇倒像是想长期养着的样子!” “那是因为夫人没找回来,若是夫人找回来了,我敢说,她第一个倒大霉!自古哪个正室能够容得下妾室的?更何况,她这连妾室都算不上,撑死是个通房!” “不是说主子是皇上走失多年的儿子吗?那为什么至今皇上还没对外宣布他的身份?也不知道咱们主子名讳是什么!” “……” 容无崖这些日子,每天都会被荀光叫到宫里。 他没有对外宣布他的身份,只是让他在书房帮忙批阅奏折。 起初几天,容无崖到了之后,什么也不做,趴在案桌上呼呼大睡。 荀光好声好气同他沟通,让他好好做事。 他都一副口吻,“我就这样,不然你杀了我。” 气的荀光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忍了几天后,忍无可忍,在他又一次呼呼大睡时,这天他直接走到他跟前,一脚踹翻了案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容无崖眯着眼,朝他冷冷看过来。 在这一刻,杀神的气场扑面压下,就连荀光都不由心头发颤。 容无崖凉凉发问,声线压的很沉,“做什么?” 荀光克制着情绪,用同样的口吻反问,“做什么?朕倒是想问问你做什么?一天到晚摆出这幅死样是做什么!朕告诉你,就算再不肯承认现实,你也是朕的儿子!” 第556章你没有别的选择 容无崖闻言脸色果然更难看。 荀光如今把人弄到了大治,自然无所顾忌的把话挑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当时把你从大兴救出来,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上带着嘲讽的笑,“你真以为朕稀罕你这个儿子?” 容无崖脖子上青筋凸起,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你难道认为我想认你?” 荀光诡异的笑了下,“你不想认朕,朕也不稀罕认你,如果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朕压根都不会管你的死活,当初之所以把你从大牢里面救出来,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容无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荀光对他能够有什么父子之情。 他和这些帝王们打的交道多了,便对他们了若指掌。 不管看起来表现的多么和蔼可亲,实际上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多年前荀光可以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会把儿女亲情放在心上的人。 然而真的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内心还是感到愤怒的。 这就相当于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存在是多余的,他的出现是不被期待的。 他从不在意这些,可面前的男人,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怎么可以用这样无所谓,这样鄙夷不屑的口吻说出这种话? 容无崖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盯着荀光。#@$& 荀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片刻的怔然,旋即便又觉得得意。 他看到了一种类似于脆弱和受伤的东西。 这可是容无崖啊! 在他面前,自己从未占据过上风。 没想到只是说了点实话,就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惊喜。%&(& 他感觉像是捉住了和他相处的诀窍,话语更加犀利,“让你过来大治,是让你为大治做牛做马效力的!你以为是让你来这里做什么的?看在你有才华有能力的份上,朕愿意哄着你顺着你,但你别不识好歹!” 荀光口吻变得恶狠狠,“给你脸的时候你别不要脸!朕是欣赏你,但如果你的才华你的能力,全都不能为朕所用,那么即便你是朕的儿子,那又如何?朕用不了的人,就是废人,那么朕还留着你做什么?” “你想对我动手?”容无崖失笑,一副不信的口吻。 荀光扬了扬下巴,“你以为朕在同你开玩笑?朕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不舍得,这点不舍得,可并不是看在你是朕儿子的份上,而是因为你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但……” 他高高在上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容无崖身上,“但你如果不识趣,那么就别怪朕不客气,朕要杀就杀,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的女人!” “你!” “朕知道是你把她藏起来的,但到时候你死了,还能护得了她?”荀光幽幽的道。 容无崖猛地踹翻了身前的桌子,缓缓站起身来,“你敢动她试试!” “这是朕的地盘,是大治的地盘,不管是杀你还是杀她,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荀光冷不丁的扯了扯嘴角,“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让你认清现实。” “你如果认清了现实,好好替朕做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荀光在容无崖吃人的目光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容无崖嫌恶的拍开他。 荀光倒也不在意,反正现在谈判的主动权,完全握在他手里。 他在大殿内缓慢的踱来踱去,“其实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朕的提议。你现在不是大兴的瑞王爷,而是大兴的卖国贼,就算你回到大兴,他们也不会重用你,只是把你关进大牢里。” “难道我在大治,就会被重用吗?”容无崖嗤笑着反问,“你这样疑神疑鬼的性子,会对我放心吗?” “这话说的。你是朕儿子,又是个有才华的。”荀光侃侃而谈道,“你应该知道,朕毕生的愿望就是一统天下,本以为在有生之年,不能够实现,但是!” 他疯狂而得意的哈哈大笑,“但是老天助朕!天佑我大治!你居然是我的儿子!有你在,在朕的有生之年,一统天下不再是个梦!” 容无崖面上不显,心里头平静如水。 这个目的,他早就猜到了。 “所以,只要你好好替朕办事,助朕拿下这天下,到时候朕又怎么会对你不放心?”荀光自鸣得意的想着,那会儿全天下都是他的,容无崖不效忠于大治,还能效忠于谁? “你帮朕打天下,朕甚至还可以把皇位传给你!”荀光仰着头,满脸红光的说,“既然到了大治,就要有归属感!朕今天同你说的这些话,你好好想想!” “朕允许你休息三天,三天之后,给个答案。” “若是还这副死样,那就别怪朕对你痛下杀手!” “毕竟朕用不了的宝刀,也绝对不能落进别人手里。” “容无崖,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别做愚蠢的选择。” “……” 荀光说完之后,就放容无崖回去了。 他坚信,自己的这番话说的够透彻了。 一面是死路一条,一面是辉煌灿烂的前途。 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现在对容无崖肯定设防,实际上,他对每个儿子都设防,这皇位他还没有坐过瘾,当然不会那么早的就让给他的儿子们坐,毕竟是在天家,即便是亲儿子,也不得不防。 但有一说一,他又是个胸怀天下的君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治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所以到他自己百年时,说不定真的会让容无崖坐在皇位上。 因为他要为大治,挑选一个出色的帝王,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大治走向更繁荣更好的明天。 荀光这么想着,做了个决定。 等容无崖安心留下来之后,他要在几个儿子中,仔细挑选观察。 容无崖带兵打仗确实可以,但是能不能做个出色的帝王,还要看他处理解决事情的办法如何,有没有匡扶天下的才能。 外面把他传的神乎其神,他得自己亲自试试,对方有没有真本领。 容无崖并不知自己走后,荀光在想什么,实际上他也不在意。 一路回到府邸后,径自去找了楚殷殷。 他一脚踢开了房门,吓的正在看医书的楚殷殷猛地抬起头。 第557章让她做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 容无崖眼睛漆黑,里面沉淀着浓浓的思念。 楚殷殷也如是,眼睛甚至调皮的弯了弯。 她不等他上前,缓缓起身,尽心尽力的扮演小女婢的角色。 “奴婢满满,见过主子。” 楚殷殷这么一行礼,身边两个伺候她的女婢,也回过神来。 两个人跟着齐齐躬身行礼,心下忍不住嘀咕。 就在今天早上,她们私下里还说,府上的这位主子,怕不是把新收的这个叫满满的小女婢给忘记了吧?不然怎么会只在第一天碰过之后,连着差不多五六天都没再来过了呢? 她们甚至都在思考,以后究竟要对这位没名没分的小女婢,用什么态度了,哪里想到,今天,这位新主子就又过来了。 只不过,对方身上似乎带着怒火。 这是从宫里受气回来了? 还是说来找小女婢撒气的? 两个人都好奇极了,一面想留在这里,一面又害怕新主子的气场。 “你们都出去。” 她们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容无崖走了进来,低声吩咐道。 他一开口,语气里面带着寒冰般。 两个伺候的女婢,一时之间什么想法都没了,麻溜的离开了。 二人贴心的把房门关上。 确保阻断了外面探究的视线,容无崖才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想死你了。”容无崖在她脖子上轻柔的蹭了蹭,撒娇般的开口。 男人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短短的,刮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加上男人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让她有些头昏脑涨。 她小手轻轻的推着他,“痒。” “哪里痒?”他说话没正经。 楚殷殷立刻反应过来,懊恼自己,又气呼呼的瞪他,“正经些。” “好几天没来见你了。”容无崖深深在她脖子上吸了口,“你呢,有没有想为夫?” “没太想。”楚殷殷酸溜溜的吃味儿道,“府上那些女婢们倒是比我想你,每天都会聚在一起讨论你,还说你对我腻味了,早晚要抛弃我这个小女婢的。” “是吗?”容无崖看她摇头晃脑,跟他告状的样子,别提有多喜欢了,“还说了什么?为夫也很想听。” “她们说,等你把你的夫人找回来,就会立刻把我踹掉。” 容无崖顿了顿,“是哦,没准可能,我的夫人比你长得好看,而且脾气还骄纵,最爱吃醋,有时候连自己的醋都要吃,所以,等她回来,看到你在我身边,说不定还会划花你的脸。” 楚殷殷一下子踩在他的脚上,“我哪有那么蛮横无理?” “没有吗?”容无崖反问,“那又是谁现在连自己的醋都吃,说说吧,我的夫人。” 楚殷殷轻哼了声,“我那是逗你的。” “为夫知道。”他抱着她就不想撒手,只想和她蹭蹭亲亲,这会儿又吻了下她的唇,“这几天没来找你,是怕来的太频繁,让人起疑。” “我不听。”她故意这么说道。 容无崖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扔到床上的时候,压在她身上。 他捧起她的脸,使她不得不与她四目相对。 如此近距离之下,楚殷殷对上他那双会说话的黑色眼睛,居然有点害羞,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颊。 容无崖失笑,“老夫老妻了,我的满满还是这么脸皮薄。” 楚殷殷难为情,说起正事,“你之前说,他们的人会来找我,可是这几天并没有啊。” “没关系,今天之后就会有了。”容无崖说,“他们也在对你进行观察,看我是对你偶尔的心血来潮,还是迷上了你。只有我迷上了你,再让你做他们的眼线,这才有意义。” 楚殷殷一点就透,“怪不得呢。” “这几天我多来几次。”容无崖说着忍不住了,“好好喂喂你。” 楚殷殷好奇的挽住他的脖子,“这下你不害怕被人看出奇怪了?” “不怕。”容无崖跟她解释说,“这三天我都要在府上,因为今天我和荀光吵架了。” 楚殷殷大惊,担忧的问道,“为什么?” 容无崖边解她的衣服,边把他和荀光二人的谈话,传达给她。 楚殷殷听完,脸色很是严肃,“他居然真的对你动了杀心?” “这很正常。”容无崖不以为意,“为夫本来就猜到了。” “这你都能猜到?”楚殷殷还是不理解,“可是你是他的儿子啊!就算你不为他做事,也没必要把你杀了啊!” “他可不是什么讲究亲情的人,我如果不是容无崖,仅仅只是他的儿子,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容无崖鄙夷的道,“他其实才是最势利的人。” 容无崖跟她分析道,“所以,如果我不能为他所用,不能给他带来利益,那么就失去了他把我从大兴带过来的意义,他自然不会留着我。” 楚殷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原来你这些都是装的。我夫君居然是这天下最会演戏的人。” 她转而无理取闹起来,“那对我呢?你对我的感情是演出来的吗?” “是不是演出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容无崖失笑着,“还是说现在没有感受到?” “……” “真情实感的爱你,这可演不出来。” 事毕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 楚殷殷想到了自己另外的夫人身份,询问他,“我现在是个小女婢,也是你的小眼线,那么你不是要把你的夫人接回来吗?到时候上哪儿再去找个我,我又不会分身术。” “七宝阁有人会过来。”容无崖叫她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好了。” “好。” “跟为夫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三天吧。” 容无崖说到做到,跟楚殷殷切切实实胡闹了三天。 这三天里,两个人做了什么,府上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他们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新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至于什么原因,自然不敢有人过问。 府邸上的眼线,偷偷的把这边的动态,告诉了荀光。 荀光一下子就猜到,容无崖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无非就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对眼线说,“看来这个小女婢还是得了他的喜欢的,这样,你叫人偷偷去接触这个小女婢,看她愿不愿意做朕的眼睛。” 第558章戏精楚殷殷 三天的时间一过,第四天一大早,容无崖就醒了。 楚殷殷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大概心有灵犀,他稍有动作,她跟着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睛虽然还没睁,声音却沙哑的传了过来。 “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容无崖看到她的小嘴,忍不住俯身亲了口,“不了,今天起要正式干活了。早点干活,才能早点带满满回到大兴。” 这几天两个人胡闹的厉害,在床上的时候,什么话都说。 容无崖的计划,楚殷殷知道个大概。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容无崖大手在她身上轻揉了下,知道这几天确实是胡来了些,于是声音里带着格外的温柔与怜惜,“你这几天好好歇息,我应该会忙一段时间,若是得空了,我会来找你的。” “好。”楚殷殷乖巧的点头。 “府上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记下来告诉为夫。”他替她细心的整理了掉下来的碎发,“为夫替你出气,你也别总忍着。” 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现在你可是正得新主子喜欢的小女婢呢,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得任性嚣张起来,知道吗?” “知道的。”楚殷殷这才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我会好好演戏的。” “好。” “另外,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女婢,总得主动勾引新主人。”容无崖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下,“总让主人找过来,算怎么回事?” 楚殷殷这可不依了,“容我休息几天,你昨晚实在太狠。” “帮你亲亲?” 楚殷殷想都不想的连忙拒绝。 真要让他帮忙,肯定最后又是一通胡闹收场。 容无崖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就被逗得低笑出声。 时间不早了,他不打算继续逗弄她。 他俯身在她唇上亲吻了下,然后快速的起身。 容无崖不需要女婢伺候,别的女人碰他,他不自在,楚殷殷不伺候他的时候,他都是自己穿衣服的,很快就穿好了。 管家在外面守着,他叫人送了水进来,洗漱完毕。 临走的时候,本想再亲她一下,最后碍于有那么几双眼睛在场,索性作罢。 管家跟着容无崖离开的时候,回头朝着屋里看了眼。 隔着一扇屏风,可屏风后的光景,能够想象的到。 他暗暗决定,这几天得找个机会,好好同这个叫做满满的女婢做做思想工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整个大治都是皇帝的,替当今皇帝办事,是荣幸也是最聪明的选择。 管家整个清晨,都在想着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送走了容无崖,他就立刻行动了。 他匆匆来到小院,见到女婢后,叫女婢去通报了声。 谁知道女婢回来时告诉他,对方还没睡好,等她睡好了再来说。 管家忍不住翻白眼,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婢,承受了几天的恩宠,立刻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等这位新主子的夫人回来,哪里还有她活的好日子? 他想归想,毕竟要找人谈事,态度得好点,于是便耐着性子等。 寒冬腊月,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管家先去干活,期间往这边跑了好几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才听女婢说,那位自以为是的主子醒了,正叫他进去呢。 管家骂骂咧咧的提步往房间里走,在门口时,才换上了一脸谄笑。 推门进入。 屋子里面的热气喷薄而出,他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进到里面细看,果不其然,是烧的银骨炭。 这是新主子特意让拨过来一点的。 看来这位叫满满的女婢,在床上是有些本事的。 他走进来,呵呵的笑着,“要先恭喜满满姑娘了,这几日承欢,想来是深受主子的喜欢。” 楚殷殷身子发懒,靠在软榻上,闻言朝他看过来。 女人模样本就娇艳,此刻香腮粉面,双眸含春,实在是好看的紧。 管家一个年过中旬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心头一动。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即便是和自己王妃恩爱的容无崖,为什么也难以抗拒她的吸引了。 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个尤物。 男人对于好看的女人,总是充满了欲望的。 管家的态度不由得软了下来。 楚殷殷嗯了声,“主子中意我,是我的福气,至于能不能够留在主子身边,倒是不敢奢望,我听说……” 她垂了垂眼,短短时间,口吻便变得伤感,“我听说主子已经有了正房夫人,而且和正房夫人十分恩爱,据说那夫人凶神恶煞,刁钻野蛮,怕是等她回来,容不下我的。” “主子便是再疼爱我,也不会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我,和夫人闹掰的。” 管家本来就想着从这个方面去劝她,哪里想到,她自己倒是先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他甚至得意的想,劝说她当眼线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成功一半儿了。 管家轻咳了声,“实则也不然。主子若是真的与夫人恩爱非常的话,又怎么会去碰你呢?他们夫妻据说已经好多年了,你也知道,那么多年的夫妻,之间哪还有什么激情呢?” 楚殷殷心中冷笑,暗暗的道,她和容无崖之间,虽然时间很长,但是两个人似乎永远都处在热恋。 那个男人对她总有着无限的痴迷,他见到她便走不动路。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她的感情吗? 她幽幽的收回思绪,装作疑惑不解的道,“是吗?管家您的意思是,主子对我是有点喜欢的?” “正是!”管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楚殷殷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像是欣喜,又像是期待,但转瞬即逝。 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重新变得灰败,“可是……只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出身不好,我也想待在主子身边,然而,主子似乎并不想给我名分。” “我这样的人,似乎也不配拥有什么名分吧?” 管家皱了皱眉,“你难道不想要名分吗?” 没有女人不想要名分,而且新主子一看就前途无量,加上长得英俊潇洒,符合每一个女人的期待,他不相信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没有一点点的奢望。 果不其然。 楚殷殷抿了抿唇,泫然欲泣的道,“我想要名分又如何?我有资格吗?” 第559章老子永远是老子 她说着自顾自的哭起来,压抑着啜泣,听的人心头直颤。 管家看了一眼,美人落泪,当真是梨花带雨。 他这个中年男人看了,都不由得生出几分疼惜之情。 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那些之所以能过得了美人关的,只有一个原因。 美人不够美。 像面前这个,谁见了谁不迷糊,别说给她名分了,就是给她命都是愿意的。 管家暗暗感叹,“你生成这副模样,单单只做个女婢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楚殷殷像是终于找到了懂自己的人,哭的更凶了。 她一边用手帕捂住眼睛,一边闷声闷气的说道,“可惜又如何?我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一切!我即便伺候了主子又如何?只要他不想给我名分,我便只能这样没名没分的活着!” “我根本反抗不了,这些天来,府邸里面其他人私底下对我的讨论,我其实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呜咽着,“可是我能怎么办?生成这样,我能怎么办?被主子看上,我能反抗吗?没名没分的就没了清白,我又能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管家适时提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不给你名分,有人可以给你名分。” 楚殷殷哭泣的动作一顿,然后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眼泪还挂在脸上,随着她颤巍巍的动作,摇摇欲坠的往下掉。 她皓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粉唇,“管家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有人可以给我名分?” “对!”管家早就猜到了她会动摇,连连点头,口吻却十分的严肃郑重,“没错,有人可以给你名分!” 楚殷殷听完,又迅速捂住眼睛,呜呜的哭。 管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道,“你哭什么?” “管家你也在拿我开玩笑!”楚殷殷带上了些许埋怨的哭泣道,“我都被主子占有过了,你难道还要把我送给另外一个人吗?难道对方还会给我名分吗?” 管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这是想歪了。 他赶紧解释道,“没有要把你送人的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人可以给你名分?” 楚殷殷继续追问,“谁可以给我名分?” 管家环顾四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小女婢,于是他把房门关上,哪想这个动作,让对面的小女婢顿时紧张兮兮的看过来,脸上写满了警惕。 “你要做什么?”她害怕的问道。 管家愣了愣,无语的解释道,“我没想到对你做什么!我也不敢啊!你现在是主子的人,他那样的身份和地位,我哪里敢碰他的女人?” “那你想做什么?” 管家决定摊开了讲,“我说的有人可以给你名分,指的是当今的圣上。” 楚殷殷故作夸张的睁大了眼睛,“皇上?” “对。”管家幽幽的道,“只要你肯帮他做事,日后你不仅可以得到名分,还可以永远陪在主子身边,享受荣华富贵,若是你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皇上可以帮你提成侧妃。” 见她不说话,管家便继续道,“这位主子,以后定然是要封为王爷的,做侧王妃对于你这样出身的人,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你好好想清楚。” “如果你听皇上的话,为皇上办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你不听皇上的话,那你想想,等他的正房夫人回来之后,哪里还有你的地位?” 管家觉得这是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事情,“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选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他说完之后,不着急走,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怡然自得看着楚殷殷。 那个姿态,完全笃定了她会怎么选。 楚殷殷也没有让他失望,“只要你能够说到做到,我帮你们做事,给我名分,让我当侧王妃,我做什么都可以!” “爽快!”管家称赞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背后的人是当今圣上,你放心,只要你差事办得好,允诺给你的,你一定能够得到。”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管家并没有过多停留,匆匆告辞离开。 楚殷殷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得意的勾了勾。 管家得到了楚殷殷的答应,马不停蹄的把消息传进了宫里。 何公公负责与他接头,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荀光。 彼时荀光刚刚下朝。 何公公上前,在他耳边低声的报喜,“皇上,成了,眼睛已经安下了。” 这在意料之中。 荀光精神抖擞的点了点头,“很好,容无崖呢?他今天来了吗?还是还在府上?” “容公子是个聪明人,那天皇上您的一番话,想来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何公公回答的时候,巧妙的恭维着,“今天一大早,他就早早的来到了御书房,只不过那会儿皇上您去上朝了。” “哼!”荀光不屑的冷哼,“他就是认不清现实!在大兴呆的时间久了,忘记自己是大治人了!给他脸的时候,他不要脸,那就掀了桌子!在朕的地盘上,他还想翻出浪花来?” “是是是……他太自不量力。”何公公不屑的道。 荀光鄙夷非常,“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老子教训小子的,没听说过小子爬到老子头上来的!朕长他三十多岁,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他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何公公跟在荀光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话,讨他的喜欢。 君臣两个人边走边聊,来到了御书房。 荀光远远的就看到容无崖的身影,目光中带着一种获胜的得意。 他阔步走过去,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轻哼了声,“进来吧。” 容无崖没有行礼,但也没有之前的桀骜。 他缓缓的跟在身后。 荀光叫何公公把今天一堆要批的奏折搬过来,与此同时,大殿门口有人通报说,“回皇上,大皇子,二皇子,太子在殿外候着,等您召见!” “让他们都进来。”荀光摆了摆手。 不多时,三个皇子齐齐出现在御书房。 御书房里多出来四张桌子,容无崖已经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面,还空了三张。 荀光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四个都在这里和朕一起批阅奏章!朕要看看你们几个,究竟谁才有治国之能!我大治的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 第560章现在动手来得及 此话一出,几个人中脸色最难看的,要数排行第三的荀钦。 他是大治的太子爷,在位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朝堂上下无不把他作为大治的下一任帝王来看待,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可眼下荀光的这番话,说什么大治的天下,是能者居之,又是什么意思? 他抿着唇不说话,目光平静的看向荀光。 荀光却并未注意到他的视线,只留意着面前漫不经心的容无崖。 荀钦向来友善和煦的脸上,笑容寡淡了几分。 前段时间,父皇频繁的召唤二皇兄荀献进宫。 两个人经常在书房聊到很晚,不知道在商议什么大事。 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他不可避免的起了好奇与警惕之心。 于是私下里偷偷派人打听,他们的谈论内容,结果都无果而归。 他担心父皇忽然重用皇兄,会影响到他的皇位。 那段时间,是他当上太子之后,过得最忐忑的日子了。 二皇兄素来花天酒地,扶不上墙。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突然开始和他彻夜详谈,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成,而他那个不中用的皇兄能办成的呢?#@$& 好在他手下的官员,各显神通,他得知了父皇和荀献在密谋的事,知道了荀献前往大兴是为了去接回那个当年被父皇遗弃的孩子。 他本来以为,父皇提出寻找那个遗弃的孩子,只是个借口。 谁知道居然真的能找到? 这件事让荀钦内心十分不痛快。 他做太子的这些年,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对父皇更是言听计从,任何一件差事,只要交到他手上,排除万难,他都会认真完成交差,从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朝堂内外,街头巷里,全都对他赞不绝口,为什么荀光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找那个早就被遗弃的孩子? 他明明都有了这么出色的儿子,为什么还不满足? 在荀献去到大兴的那段日子里,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靠酒入睡。 只有在喝的昏昏沉沉之际,他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慰藉。 他无数遍的祈祷,希望荀献无功而返,这样自己的地位就能永固。 希望再次破灭! 荀献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容无崖! 容无崖通敌叛国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天下。 他那时候,并没有把容无崖和荀光那个遗弃的儿子联系到一起。 直到今天。 荀光的那番话,几乎是明示。 他觉得荒唐,简直难以置信! 容无崖怎么可能会是荀光的儿子? 荀光为什么突然寻找这个儿子,是不是早就存了要换掉他的心思?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容无崖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荀钦难以遏制的愤怒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他用尽了毕生的修养和克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放缓了声音问道,“父皇,儿臣不懂,大兴的瑞王爷,怎么会在我们大治?儿臣前段时间听说,大兴的瑞王爷,通敌叛国……” “哦。”荀光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呆蠢,还是故意要这么问,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顾及他的感受,直言道,“他不是大兴的瑞王爷了,从此以后是我们大治的皇子。” “哦?”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然而荀钦还是装模作样的疑惑,“抱歉,父皇,儿臣听得不是很懂。” 荀光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毕竟这件事,也瞒不住。 如今容无崖只是在御书房,过段日子,他还想要让他到朝堂上去呢,甚至再之后,他就要让他带兵打仗了,他总是要露面的。 “既然你问了,那么朕就不妨直接告诉你。”荀光坐回了椅子上,声音浑厚的道,“早些时候,朕一直都在四处派人去寻找早年流落的那个孩子,如今找到了,就是容无崖。” “幸运的是,我们大治的列祖列宗保佑,让我大治的子孙回到了这片土地上来。”荀光自以为做的解释够多了,“事情就是这样,既然他回来了,你们就应当以兄弟相称。” 荀钦咬着牙,半晌才勾了勾唇,“是,父皇。” “好了,都落座吧。”荀光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没有错过几个儿子面上的表情,但他不在意,因为他有自己的目的,“今天起,你们都要在这里批阅奏折,商议国事,互相学习。” “朕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是要找个合适的接班人。” “先前认为阿钦不错,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朕发现阿献的能力也让朕眼前一亮,我大治要千秋万代,朕就必然要为它选择一个最出色的接班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希望你们都能够好好表现,对于自己真实的势力,不要藏着掖着!” 荀钦能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小太子。 在他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只能任人摆布。 于是几个人在御书房谈论国事,批阅奏折的日子开始了。 大皇子脑子有病,正常的时候为人木讷,发起病来的时候,疯疯癫癫,但是他的病情在于,只要没有人刺激他,他就不会发病。 但其实发不发病都无所谓。 他在政事上一窍不通。 荀光本来喊他过来就是走个形式,第一天过后,就不叫他过来了。 于是每天来御书房的人,只剩下容无崖,荀献,荀钦三人。 荀钦几乎是荀光一把手带出来的,但是资质平平。 以前荀光在带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当时身边没有能够比他还出色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带了。 现在见识过容无崖之后,荀光才发觉,天赋的重要性。 容无崖不愧是一把好手,也不愧是他看上的大治的未来继承人。 他轻易不开口,一开口便直击要害。 每次说话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浓浓的鄙夷。 有很多奏折呈上来的问题,他所列举的举措,就连他这个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都不由得眼前一亮,从而深感佩服。 容无崖天生就适合做这个位置。 除此之外,荀献也叫他感到意外。 他觉得荀献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要沉稳。 虽然比不上容无崖,可是要比荀钦聪明不止十倍,他之前从不在乎他,但此时也不算后悔,毕竟他已经有容无崖了。 见识过容无崖的能力,荀献那点就拿不上台面了。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因为荀光本来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试探容无崖虚实的。 如今试探出来了,他养的刀,该试试锋不锋利了。 他决定让容无崖带兵打仗了。 这个时候,距离容无崖到大治来,才仅仅两个月。 都夷得知荀光的主意后,对此表示不赞同。 他躬身劝说道,“皇上,带兵打仗并非儿戏,且,容无崖的忠心如何,还需要继续观察,他那样的人,天生就属于战场,一旦您让他手里有了兵马,恐怕他将不会再受你的控制。” 闻启与他的看法不谋而合。 “皇上,至少也得在一两年之后,再让他带兵啊!您现在让他带兵,无异于是放虎归山,他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创下过一万人马,连下三座城池的辉煌战绩……” “是啊!”都夷和他一唱一和的道,“容无崖此人,心思深沉,无法掌控,皇上您切莫不可轻视,哪怕他是您的骨肉,哪怕他现在无处可去,但保不准他会揭竿而起!” “你是说他会用朕自己的兵马,推翻朕的统治?”荀光不以为然,“朕此去只给他五千兵马,你们这些担心,朕都知道,朕心中有数!” 都夷和闻启见状,只能长吁短叹。 荀光心中冷嗤。 容无崖身边,有他的眼睛,而且这些日子,他对那个小女婢格外上心,即便楚殷殷已经回到府上的情况下,还时不时的去那个小女婢那里,足以说明,小女婢做的不错。 有她在他身边,容无崖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给他这五千的兵马,也是对他的一个试探。 如果他当真有不规矩的动作,那么他会不留情面的杀掉他。 虽然他很想要他为他建功立业,但是他可不想被人拉下皇位。 荀光没过多久,就秘密派遣容无崖去郡城驻守,并下达命令,三个月内拿下郡城周边的国家,棘国。 他允许他带领五千人马,郡城的兵马,也只在进宫棘国时,供他使用,除此之外,他还要经受二皇子荀献的监军。 也就是说,这次攻击棘国,是容无崖和荀献一起去的。 消息是秘密传出去的,但身为太子的荀钦,自然也知道。 他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重用荀献?那本宫算什么?” “本宫比不过容无崖,难道还比不过荀献吗?” “父皇早就生了把本宫换下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么当初又把本宫立为太子做什么?” “若是真的让他把本宫撤了,那本宫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全天下的!” “本宫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决不允许!” “……” 等他粗重的喘着气时,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员,缓步走上前来。 他将荀钦搀扶起来,“殿下息怒!先前微臣就劝过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当今皇上做掉,您不听微臣的劝,现在好了,前有狼后有虎,还有一个容无崖,您的处境难矣!” 荀钦正焦头烂额之际,听见他这么说,当即一个巴掌抽过去。 那人挨了巴掌,也不恼怒,“这皇位啊,什么时候自己坐上了,才是自己的,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做太子,哪有做皇帝的好?” 荀钦咬牙。 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个官员先前就同他提议过,说趁着荀光病重时下手。 他当时想要博得仁孝之名,收买人心,所以说什么都没同意。 现在真的是满心满腹的懊悔。 他自问没有对不起荀光的地方,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他。 他想扶持容无崖,想让容无崖坐上皇位! 一个不知道什么贱民的儿子,也敢跟他抢位置坐吗?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吗?”荀钦恶狠狠的咬着牙,冲着身边的人发问。 那人怪笑了两下,垂下眼睛时,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精光。 他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您能够想通,实在是太好了,怎么会来不及呢?这件事情,现在再做也不晚,而且,微臣私以为,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说?” “您看看。您的最大的两个威胁,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那人出主意道,“这么跟您说,如今只剩下您和当今圣上在京城,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只要您能够解释的清楚,这个皇位,就必须是你的。” 一提到皇位,荀钦两眼冒绿光。 皇位!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位置吗?! “您这些年来兢兢业业,谁都知道您是最孝顺皇上的,宫中的守卫,有一半都是您来负责的,您如果想利用这件事来操纵些什么,那是最方便不过得了。” 他说的如此简单,荀钦因为激动,手心都出了汗。 “微臣打听到,他们此去郡城,少说都要待上三个月,这三个月对于您而言,绰绰有余,到时候您拿下皇权,秘而不宣,继续差使他们为您打下江山。” “等到时机成熟,找人暗杀了他们。” “或者直接安个罪名。” 荀钦的心蠢蠢欲动,他仿佛已经看到,皇位在朝着他招手了。 “好!” 他拍板做了决定,“就这么做,你做个详细的计划给本宫,本宫要好好筹谋筹谋,若是事成,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微臣不求好处,只求殿下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您为了这个位置努力了这么多年,微臣都看在眼里,对于您的能力,微臣也是心中有数!您绝对配当这个帝王!” 荀钦被哄得眉眼舒展。 那人恭敬万分的从房间里面退出来,原本还挂着谄笑的脸上,瞬间染上一片冷意。 他回眸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宫殿,讥诮的发出声凉笑。 蠢货就是蠢货。 奔走在去往地狱的路上,还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第561章派去细作 黎屹离开东宫,乘坐马车回到自己府邸。 深夜的大治,天寒地冻,穿的厚实又如何,两腿依然冰冰凉。 哪怕来到这里已经有十多年,还是受不了这变态的冬天。 好在屋子里面烧的暖烘烘的,一进来就让他直呼舒服。 “给你准备了热水,要现在泡澡吗?” 他还在脱靴子之际,身后的房门响了,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腿还好吗?床上有个汤婆子,你先拿着暖暖。” 她说着话,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饭菜,边往餐桌那处走,边看着他吩咐,在注意到他毫不忌讳的脱衣时,脸都红了。 黎屹朝她瞥了眼,“怎么面皮还是这么薄?” 女人嗔了他片刻,走过来用汤婆子给他暖膝盖。 他的大手在她身前作乱,她躲了几次躲不过,也就任由他胡来,断断续续的喘息着道,“主子那边来了信儿,说让你今天晚上想办法去找他,我给你准备了饭菜,你吃完饭就去吧。” 黎屹点头,听到这句话,收回了手,同时将她搀扶起来。 他半拥着她来到桌边,抱着她吃饭。 女人看着他冷毅的面庞,小手轻轻揉着他的膝盖,“转眼间咱们到大治已经快十年了,现在回想一下,感觉跟做梦似的。” 黎屹声音闷闷的,他平常话少,但对于自己女人,总是不吝啬的。 “怎么跟做梦似的?” 女人得到了回应,又继续往下说,“那时候让你来大治,我是不愿意的,大兴和大治关系一直都紧张,你我都是大兴人,而且你又是个武将,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让你来大治做文官。” “难道大兴没有我们的安身之所了吗?这个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女人小嘴开开合合,身旁的黎屹朝她看了眼,视线落在她唇上,俯身亲了口。 她啧了声,“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继续说了?” “你说。”黎屹又继续扒饭。 “我们是大兴人,自然要为大兴效力,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为别人效力是怎么回事?”女人叹了口气,“没想到主子也过来了,他是不是本身就是大治人?” 黎屹顿了顿,“不是告诉你大兴那边的传言了?” “主子通敌叛国嘛,他真是大治人?”女人抿了抿唇,为他揉着膝盖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我们跟着他,算不算也是成了卖国贼?” 黎屹吃完了饭,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兴。” “你到现在还为他做事,我知道你崇拜他。”女人说着口吻有点心疼,“可是你的这条腿,如果不是让我们来到大治,你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坏天气而落到了病根。” “自古以来,成大业者都要有所牺牲。”黎屹把她放到座位上,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主子的筹谋,远在我们之上,我们既然为他办事,就要相信他。” “如果他欺骗了你呢?” “不会。”黎屹摇摇头,“他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待在大治这些年的布局与付出,马上就要收获成果了。”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对上他的表情,化成了一声嗔怒。 “知道了!你快些去吧,主子已经在等你了!” 黎屹在她脸上亲了口,叮嘱她早点睡不用等他,就匆匆出了门。 女人看着他落下的汤婆子,抱起来追过去,硬是塞给了他。 “在路上暖暖,对你的腿有好处!” 黎屹想让她安心,接过了汤婆子。 他这次走的是小路,穿着打扮也是特意经过乔装的。 大治的深夜,因为气温太低,基本上没有人出来走动。 他穿梭的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件小院外。 叩响小院的门,连穿三四座小院,最后来到一间别院。 “黎大人。”问话的是女人,听到声音的他看去,先是被女人的容貌惊艳到,又迅速移开视线,“王妃,主子呢?” 他之所以认识楚殷殷,是因为之前她混进宫里做小女婢,全程都是他经手的。 当时就被她艳丽的容貌所惊到,如今再看,依然觉得明艳不可方物。 这也难怪身为杀神的容无崖,对她爱的死去活来。 黎屹还在走神的时候,耳畔女人的回答,拉回了他的思绪。 “跟我来。” 楚殷殷缓步上前,推开门走进屋子里。 黎屹看到容无崖,眼睛亮了亮,紧跟着走进来。 楚殷殷要去倒茶,被容无崖抱住,吩咐黎屹,“你自己倒。” 黎屹不敢多看,垂着眼睛,倒了杯茶,恭敬的站着。 容无崖失笑,“黎屹,不用这么拘谨,到旁边坐下再谈。” “是。” 他落座的时候,两只手扶着膝盖,动作迟缓。 容无崖见状,眉头皱了皱,凑到楚殷殷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楚殷殷便进了里间。 黎屹自然不敢多问,“主子。” 容无崖点了点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按照主子的吩咐,说给了荀钦听。”黎屹恭敬的回答道,“他让我做个详细的计划交给他,看来是起了要动手的念头。” “你觉得胜算有几成?” “近六成。”黎屹分析道,“当今圣上一直认为太子资质平庸,而他确实也是这样,加上他这些年对皇上言听计从,十分恭维,皇上自然而然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自然不加设防。”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任孝的皇子,所以不出意外,突然动手,能够成功。” “我会帮你们一把。”容无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黎屹。 每多说一句话,黎屹都会进行思考,从而感到心惊肉跳。 等他堪堪说完,黎屹便忍不住称赞道,“如果按照主子说的这些,那绝对能够成功!” 容无崖勾了勾唇,“先把最难解决的解决了,其他的都很简单。” 荀钦虽然资质平平,但却是把非常好用的刀。 因为荀光对他的警惕性几乎没有。 相比较之下,荀光对他就很有防备心。 既然如此,他便用荀钦来对付荀光,杀他个措手不及。 整个大治朝,父子四个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荀光。 荀光由荀钦解决之后,剩下的三个,不足为惧。 荀光以为给他个五千兵马,再派个荀献监督他,就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实在是太看不起他了。 容无崖哼笑了声,就在这时,楚殷殷从里间出来了。 她手里准备了两个汤婆子,走到容无崖跟前交给他。 容无崖结果后,转交给了黎屹。 黎屹受宠若惊,面露愕然的看着他,“主子……” “暖暖吧。我还记得你的腿第一年遭了不少罪。” 黎屹眼眶温热,狠狠摇了摇头,“多谢主子惦记。” 他到这里来的第一年,进京赶考正好遇上了大雪封山。 积雪实在是太厚,为了不耽误行程,他便淌着雪赶路。 冻的太厉害的时候,发麻发凉的膝盖,都开始变得灼烫。 从山里出来之后,腿上生了冻疮,膝盖也彻底冻坏了,两条腿走不了路,去考场的时候,是被人抬进去,又被人抬出来的。 考完试等着放榜,他到处找人医治自己的腿。 后来虽然能够站起来重新走路,可是落下了不少病根。 遇到寒凉的天气,腿会疼的受不了,走路仿佛是走在刀刃上。 这种酷刑,每一年他都会经受。 好在用汤婆子暖着,会缓解不少痛苦。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事,黎屹从来没有跟容无崖说过。 他只在第一年跟他写信的时候,提了一句自己淌雪进京,从不指望有人记着,更不敢肖想被他记住,谁知道,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和关怀,竟然能够让他红了眼。 黎屹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谢谢主子。” “谢什么?”容无崖不以为然,“真要论谢的话,该是本王谢谢你,你在大治这么多年,辛苦了。” 容无崖说道谢,是真的感谢。 十年前。 他和大治交手,虽然战胜了,但是却也损失了不少兵马。 那个时候他就是意识到,大治的实力很强,想要拿下大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而那样是很危险的,保不齐其他小国会联合起来,对他们大兴发动战争。 容无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当时还在位的隆康帝之后,隆康帝决定停止侵略大治,并听从他的建议,和大治签订和平友好的协议。 可是隆康帝也是有野心的。 换句话说,任何一个有着如此利刃的皇帝,都会产生野心。 容无崖的存在,让他们生出一统天下的念头。 隆康帝虽然暂时停止了对大治的进攻,可是这个念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消亡,他还是想要吞并大治,于是让容无崖想办法,派人到大治内部去做奸细,为他们以后攻打大治做接应。 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互相派细作的事情,并不少见。 他们大兴的朝堂上,也有其他国家派来的细作。 有的被处理掉了,有的还没有被揪出来。 容无崖收到隆康帝的命令后,就找来了当时的黎屹。 黎屹原本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士兵,因为有次他看到他私底下偷偷学习认字,所以才在后来多次留意。 军营里面的士兵,大多都不认识字,也没有主动学认字的。 在他们眼里,自己这辈子卖的就是命。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有可能今天还在,明天就丢了性命。 连明天都不知道有没有的他们,自然悲观的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可黎屹不一样。 军营里面有个跟着夫子学了一段时间的老兵,他天天跑去跟人家学认字,还郑重其事的行了拜师礼,当做夫子一样的孝敬着。 夫子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是很快看家本事,都被他学了去。 他便借着在容无崖身边伺候的机会,跟着容无崖学。 容无崖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在休息时,周围的士兵都在喝酒吹牛,而他安静的用是木棍在沙土地上写写画画,自成一派风景。 他身上有种不同的气质,深深打动了他。 容无崖就把他招到了身边带着,闲暇时会教他读书认字。 黎屹是感激的,每每看向他的目光里,都闪着光芒。 在隆康帝提出要往大治派细作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黎屹。 他把他叫到跟前,问他想不想读书。 怎么会不想呢? 他自小便对读书习字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早年家中日子还过得去的时候,他是村子里读书读的最好的。 后来父亲病重去世后,家庭的重担落到了母亲身上,为了减轻负担,身为长子的他,就没有再读书,再之后朝廷征兵,因为给的银钱够多,他一个书生,毅然决然的选择从军。 从了军之后,读书一事自然耽搁。 他不后悔,可仍旧怀有遗憾。 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在每次出生入死之后,最大的宽慰便是还活着,还能习字,还能看书。 但是黎屹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读书。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有一天他的将军,突然把他叫到跟前,问他想不想继续读书。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于是他从军营里离开,抵达大治,成了深山里一对老夫妻的儿子,改名换姓后,参加了大治的科举考试。 再次获得读书的机会,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华丽的梦。 他不敢松懈,不敢停下,生怕一旦那么做,美梦就会破碎。 他一路从乡试考到殿试,成功的成为了进士,入朝当了官。 最初当官的前两年,他都是迷茫的。 容无崖把他放到这里之后,一封信都没有来过。 他过着寻常往复的生活,尽心尽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他记得容无崖的吩咐,让他好好在大治生活,让他好好做官,努力往上爬,虽然有时候他也迷茫,自己是在为大治效力,还是在为大兴效力,但他向来是个听话的属下。 所有的怀疑,都被他否定反驳。 他坚信容无崖的安排,坚信那个给他新生的男人不会骗他。 哪想一晃眼的功夫,居然都十年了。 黎屹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胸中感慨万千。 “主子,是我应该谢谢你。”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我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是一眼能够看到头的,是你给了我新的可能。” “我如今所有的成就,都离不开你,我感谢您当初选择了我,古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主子是做大事的人,臣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第562章她才不会吃醋 容无崖前往郡城的事敲定下来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出发的东西。 他大肆申请银钱,名目不加掩饰,直言是用以购买美酒佳肴的。 荀献得知后,为此专门进宫,到荀光跟前参他一本。 “父皇,郡城是前线,是作战的地方,岂是让他到那里花天酒地享乐的?他作为将领,本应以身作则,骄奢淫逸像什么样子?若是士兵见状,纷纷有样学样,那这仗还打不打?” 哪想荀光不以为意,得知后不气反笑,倒是把荀献呵斥了一顿。 “你自己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不这么骂醒自个儿?早就说了让你别太沉迷于男女情事,别只顾着吃喝玩乐,没事儿的时候多想想江山社稷,你偏不听,所以如今一开口,便蠢的令人发笑!” 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令荀献始料不及。 他呆呆的愣在那里,心里头的委屈,逐渐演变成了嘲弄。 荀光自顾自的讥笑,“你真该去了解一下容无崖,他回回行军打仗,都是如此,在大兴时,也是这等行径,这是他的习惯,一般人上前线作战,自然要严阵以待的,可他不是一般人。” 说到这里,荀光口吻中满是得意。 他瞥了眼表情不愉的荀献,“他能力强,朕便怎样都纵着他,你什么时候能够像他那样,朕对你自然也是说一不二,想要什么都准了你!”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言下之意就是,嫌弃他没本事还爱嚼舌根。 荀献走这一趟,自讨没趣,悻悻的承认错误后,灰溜溜离开皇宫。 他一走,荀光就批准了容无崖的款项申请。 容无崖并不跟他客气,前后陆陆续续几天,花了将近五万两银子。 都夷和闻启得知后,虽不像荀献那么直言进谏,还是绕着圈提醒荀光,“我们尚且不知容公子是否真心实意的为我大治效力,为他花这么多银子,实在不妥。” 荀光有他自己的判断,“这点小钱,朕还是舍得的。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他没得选择,因为朕已经同他说过,若是这一战输了,就杀了他。” 都夷和闻启听完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临近年关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容无崖收拾妥当。 所有手续都办了下来,荀光把一半儿的兵符交给他后,命令他启程出发。 出发前的晚上,楚殷殷入了夜,才回到厢房。 甫刚推开门,就落进个清冽温热的怀抱中。 男人手臂有力的环抱着她,身子依恋的贴过来,像是小猫般一下下蹭着。 两个人肌肤相贴,他的变化细致而清晰的传给了她。 楚殷殷小手抚在他腰身上,“别乱来,明日还要赶路。” 容无崖像是被说服了般,沉沉的嗯了声,只是半边身子还压在她身上。 她往前走,他便跟着往前,活像个黏皮糖。 楚殷殷只好半拥半抱着他,艰难的往里面挪。 两个人在一块儿时间久了,即便什么都不说,都能敏锐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容无崖寻常也粘人,但他向来重欲,粘着她没多大会儿就会动手。 像现在这样依恋,单纯安分的令人心生不安。 “怎么了?”楚殷殷偏过头看他的,但不能完全看到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容无崖不答反问,“你最近几天怎么都不见人影?是背着我去和野男人约会了吗?” “哪有什么野男人?”楚殷殷哭笑不得。 这人吃起飞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蛮不讲理。 她在他腰上拧了下,“张口闭口野男人,哪个野男人这么不要命,敢跟你抢女人?” “这可不一定。”容无崖直起身来,但表情依旧是懒散的。 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从上到大仔细打量她,口吻轻佻,“我的女人风姿绰约,窈窕动人,是个长眼睛的男人,都能被迷得神魂颠倒,男人最了解男人,一旦看上了,便是明知会搭上性命,也要来抢一抢。” “那是你,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像你这样要女人不要命的男人?” “满满是说为夫好色了?”容无崖轻呵出声。 楚殷殷连忙讨饶,“没有。” 她机灵的转移话题,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容无崖。 “我最近在忙着做这个。” “这是什么?”容无崖看着通体碧绿的瓷瓶。 他边询问边打开,一股清凉的淡淡芳香萦绕在鼻尖,瓷瓶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状物。 楚殷殷温声回答,“是我研究的药膏,对黎大人的腿有用。这几日不见人影,就是在偏房做这个东西,你闻闻我身上都是药味儿。” 她说着往他跟前凑了凑。 容无崖俯下身,脸埋在她身前,吸了两口,抬起眼时,目光意味深长。 楚殷殷轻咳了声,“这药膏让黎大人一天两次的涂抹在膝盖痛处,等我们从郡城回来,我再给他扎针,不出几个疗程,应该可以恢复如常。” “差点忘了我们满满是个大夫。”他打趣着,“满满这么懂事,为夫要奖励你。” 他若是想要做成什么,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楚殷殷被折腾的浑身酸痛,泡在浴桶里的时候想,现在年轻还好,若是再上了些年纪,怕是遭受不住他的索取了。 她把这话说给容无崖听,末了问他,“若是那样,你会去找别的女人吗?” “看来还是弄你弄的不够狠,你才会问这种问题。”容无崖扫了她一眼,“你以为你的丈夫是个不挑的?” 楚殷殷抿了抿唇,“我就担心。” “不用担心。”他在她耳边低声的道,“这辈子只睡你。” “若是睡了别人呢?” “那我去死。” 楚殷殷轻哼了声,到底没再说别的,只眯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 两个人闹腾到深夜,次日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少不了一阵懊悔。 楚殷殷眼里噙着泪,困得头昏脑涨。 容无崖醒来倒是精神抖擞,只不过他收拾好就去了主院。 主院住着所谓的“正妻”。 他要出发去郡城,此次是行军作战,所以不会带家眷。 虽然他最近被她这个小女婢迷得五迷三道,可他对那位“正妻”也是情深义重。 为了不让人对正妻的身份起疑,所以临别前,他自然要去装模作样的恩爱一番。 楚殷殷见过那个假扮她的“正妻”,是七宝阁里的一位可男可女的双面人。 对方精通易容术,扮谁像谁,真实性别为男。 所以即便容无崖和他共处一室,她也不会吃醋。 况且此次他们去郡城,“正妻”要留在府上,观察城中动静,好给他们传信。 容无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她目送他离开后,任由女婢梳妆打扮,没多大会儿,管家来了。 第563章楚殷殷遇险 管家一进来,就屏退左右女婢。 他压低声音交代楚殷殷,“马车都准备好了,等他一走,你就立刻偷偷跟上。出了京城之后,找个办法出现在他面前,到时候至于怎么留下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容无崖此行,连最心爱的正妻都没带,明面上自然也不会带着她。 作为荀光的眼线,无时无刻都要紧紧盯着她,所以她必须得想办法跟去。 楚殷殷让管家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差池的。” 管家对她说的话,没有起疑。 自从楚殷殷作为他们的眼线以来,容无崖每日的生活,事无巨细的都汇报。 荀光因此能够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确保他永远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会失控。 楚殷殷在这方面做的好,他们看到了她的诚心,现在完全把她当成自己人。 管家忍不住夸赞道,“姑娘您做的很好,上面都在夸你呢,像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人,以后若是主子真的被重用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此番前去郡城的情报,对上面十分重要,希望姑娘你还能和之前一样,对上面忠心耿耿。” 楚殷殷晓得,这是在敲打她呢。 她当即替自己说话,“那是自然,管家您先前说过的话,我都铭记在心,奴家能够跟着王爷,受到王爷的宠爱,是奴家的福气,可哪个女人不想要个名分?尤其是像我这般出身的女人,没有名分,只能任人欺凌。” “对,你心中清楚就好,知道谁才是能够真正帮到你的人。” “上面的恩情,奴家都记得呢!还请皇上相信奴家的真心,也请皇上到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你放心。”管家摆了摆手,“只要你好好做,不会亏待你。” 他见提点的差不多,确认了楚殷殷的忠心后,没有再过多停留,生怕被容无崖起疑。 两刻钟后,启程出发了。 容无崖乘坐马车离开王府,在京城门口与荀献汇合后,一起出城前往郡城。 管家目送容无崖离开后,匆匆跑到小院,“姑娘,您也该走了。” “我这就来。” 楚殷殷很快也坐上了辆马车,紧赶慢赶的去追容无崖。 她不敢追的太近,又不敢落的太远。 出了城之后,因为寒冬腊月,坐马车赶路的人少,为了避免被发现,她走的很慢,刻意与陆薄归的队伍拉开一段距离。 因为小心谨慎,所以当天下午,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临近黄昏时,楚殷殷提前从马车上下来。 她打发走车夫,改成步行去追。 这是与容无崖商量过的。 容无崖会在夜幕降临时,就地扎营,等待她的“追赶”,然后顺理成章的演一出戏,先是呵斥她,再把她抱进车里,然后就默许她跟着大队伍。 为了确保她计划的可信度,他提前研究了附近的地图,上山下山的路都设计好了。 楚殷殷严格按照计划,抹黑去找上山的路。 她没有来过这座山,只是从地图上听容无崖讲过,所以找起来颇费力气。 天色越来越黑,她夜里本来就有点看不太清东西,即便点了火折子,也是模模糊糊的。 大治昨天晚上刚下了雪,城里面不怎么大,城外却很大。 大雪披在茫茫大山上,所有的路都被抹去了痕迹。 楚殷殷在原地辨别了许久的方向,最后犹豫着确定下来一条路。 说是道路,其实不然。 因为路上没有一个脚印,雪在火折子的照耀下,看起来还是蓬松松的。 楚殷殷深吸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她在心中回想着容无崖的吩咐,本来走的还不确定,后来越来越自信。 反正不管怎么样,到了约定的时间,如果她还没有按照计划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就会停下来找她的。 这里的地方就这么大,搜山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她。 至于搜山的名目,楚殷殷完全不担心。 她的男人无所不能,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解释。 因为这么想着,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楚殷殷走的很轻松。 天色越来越暗,黑暗完全笼罩着世界。 她这时候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无意间的抬眸,看到山下不远处,已经点燃了火把。 是容无崖! 他们应该是在安营扎寨了。 楚殷殷心里更加有底了,她盘算了下行走的时长,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大治的冬天真的是冷,来的时候,穿上了最后的棉衣,甚至就连棉裤都穿了两条,可是眼下走了这么会儿路,腿脚倒是出了汗发着热,面上被冷风吹的刺骨,就连睫毛上都结了冰冰。 楚殷殷小脸埋在围巾里,呼出的热气,又把睫毛上的冰冰融化。 于是眼睛上总是湿漉漉的。 她站着擦了擦眼睛,却没想到,入了夜骤然降低的气温,让原本蓬松的雪,变成了冰。 因为没站稳,这么一动作,一个趔趄后,人就跌倒在地。 可是这并没有完。 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是半山腰,坡比较陡,摔倒后直接往下滑,止都止不住。 楚殷殷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后,想要自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一边往下滑,一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来减缓下滑的速度。 可是寒冬腊月的,又是在山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不受控的往下滑了好长一段,期间碰到了凸起的石头,但下滑的速度太快,还不等反应,人已经又滑出了一大截。 楚殷殷的身子磨在雪地里,寒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意识到自己腿脚僵硬的时候,知道情况越来越糟糕。 就在这时,灵机一动。 她从腰间取出伴随自己的金铃长鞭,在下落的过程中,奋力一甩。 鞭子缠上了旁边的枯树,终于停止了下滑。 她掉在半山坡上,一点一点的抓着鞭子,试图站起来。 可是腿脚已经僵硬麻木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而这一幕,恰好被山下一个扎营安寨的小厮看到了。 他皱着眉头跟身边的人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身边人闻言看过去,瞪大了眼睛后确认道,“好像确实是,还是个小娘子。” “嘿嘿嘿!”先前的小厮道,“咱们过去看看?”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谁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身边悄无声息的来了个人。 第564章荀献截胡 第565章荀献截胡 “黑天半夜的,虽然看不清她长得如何,不过这身段倒叫人有点兴趣。” “怎么样?等会儿要不要一起过去?我看她好像是摔到了,嘿嘿嘿……”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就明白彼此话中的意思。 正经姑娘哪会大半夜的独自一个人往山上跑啊? 让他们碰上她,是她的荣幸。 说不定她内心里,就渴望着有段旖旎的艳遇。 他们过去,恰好成全了她。 两个人已经幻想着待会儿的美事儿,干起活儿来,全然顾不得严寒,反倒热火朝天。 他们只盼着早点交差,好早点去乐一乐,于是闷着头卯着劲儿的干个不停。 等到齐心协力把二皇子要住的营帐扎好后,二人下意识不约而同看向对面的半山腰。 这下双双愣住。 半山腰处这会儿居然多出个男人。 有人捷足先登!#@$& 到底是谁? 两个人气呼呼的,他们看上的肥肉,怎么能让别人尝了鲜! “走!过去看看!” 他们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反正无论如何,那个小娘子也得有他们的一份儿! 夜色越来越深,气温越来越低。%&(& 荀献是土生土长的大治人,对于这样的严寒天气,已经习以为常。 他身上穿得厚实,所以哪怕走了有两刻钟,也不觉得寒冷,身体反而微微发热。 山上这会儿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冰,踩上去滑的很。 荀献走起来,却如履平地。 他朝着那个瞥见的身影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女人的身材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果然是有点熟悉。 刚才大老远的看不太真切,可是莫名生出熟悉感。 那样纤细的腰身,媚而不俗的体态,在他印象里,只有那么个女人。 他鬼使神差的就想上前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难道真的是她吗? 她不好好的待在京城中,偷偷摸摸的跑过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刚浮现在脑海中,荀献就嘲弄的扯了扯嘴角。 还能为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眼里,从始至终只看得到容无崖一个人。 这次去郡城,上面明令禁止不让带家眷,针对的就是容无崖。 父皇害怕他造反,所以特意要留楚殷殷在京城中做人质。 没想到楚殷殷居然能跑出来? 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看样子容无崖应该不知道? 想到这里,荀献心中蓦地起了个主意。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甚至用上了小跑,越跑越快,不到两刻钟,就来到跟前。 黑暗中女人的呼吸清浅,应该是听见了脚步声,她着急的求救。 “救命!救救我……” 荀献观察了下四周,大概判断出是怎么回事,他先过去把楚殷殷拉了上来。 楚殷殷浑身被冻麻了,身子是僵硬的。 她整个人扑在雪地里待了半个多时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怎么可能不冷? 荀献抬起她脸的时候,她的睫毛上都结着冰霜,根本睁不开。 “谢谢你……”楚殷殷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本来以为是容无崖找来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如果没有记错,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此刻的容无崖还不知道她出事了。 楚殷殷其实有点警惕,对着来人道,“麻烦你把我……交给容无崖就好。” 怕人不知道容无崖是谁,她还贴心的做了解释,“看到山下在扎营的那些人了吗?你把我带下去,找到他们里面说话管用的那个人,就知道了。” 她见对方不说话,心里头开始打鼓,换了另一种说辞,“你只要把我交给他,他就会重重酬谢你,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的。” “是吗?”荀献声音发寒,“知道了。” “那你会把我带下去吧?”楚殷殷被他抱在怀里,男人的体温,若有若无的传过来。 他替她阻挡了大部分的冷风,面皮吹得没有那么疼了,睫毛上的冰冰也开始融化。 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朝着他悄然看去。 暮色浓沉之下,男人的脸看不真切,只看到瘦削的下巴。 “你……”她不确定的继续问,“你会把我送给他的是吗?” 荀献哼了声,没说话,抱着她往山下走。 楚殷殷悄悄的观察着,在确认这条路不仅是往山下走,还是往扎营的地方走时,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是听到心里去了。 这就好了。 她现在动弹不得,还没缓过来劲儿,幸好遇到个好人,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楚殷殷觉得,等会儿见到容无崖,一定要让他好好谢谢这个好心人。 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说话声。 她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士兵。 “把人放下!”他们还没走近,就先叫嚷道,“这小娘们是我们看上的!兄弟,你这半路把人抢走了,做的不太厚道吧?” 荀献判断出来人身份。 他没说话,继续沉默的往前走。 那两个小士兵没有得到回应,气的骂骂咧咧叫起来。 “老子不怕告诉你,今天这人,我们要定了!赶紧把人放下!” “你要是识趣的话,等我们玩玩之后,可以让你喝点肉汤快活快活!” “不识趣的话,先把你打一顿,你是半点好都落不到!” “……” 两个小士兵也有自己的打量,这附近应该都是自己人,他们可不想和别的士兵起冲突。 这事情万一要是闹到二皇子跟前,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再让那个什么刚封的容王知道了,这条命都得去了半条! “所以呢,咱们三个谁都别说,把这小娘们好好玩一玩,大家都能快活!” 二人正这么劝说着,黑暗中的那个人,越来越近。 他们凑近了刚想说话,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一个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二皇子……” 两个人怎么都没想到,二皇子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才不是还在下面吗? 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不! 不对!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刚才说的话,他应该全部都听到了! 两个士兵齐刷刷的扑通跪倒地上求饶,“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 荀献一脚踹开他们,“磕一百个头,如果还活着,就爬下去领罚,如果不小心死了……” 他哼笑了声,“那就死了吧。” 两个人闻言哀嚎不已,可荀献并不看他们,抱着楚殷殷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楚殷殷也知道救她的人是谁了。 她睁开眼,撑着身子往上抬了抬,果然看的更清楚了。 就在远处的微弱光线,荀献那张漂亮却又轻佻的脸,映入脸庞。 和以往不同的是,表情出乎意外的严肃。 楚殷殷一直没说话,在快到营帐的地方,却忽然挣扎起来。 “做什么?”荀献低声呵斥她,“腿脚能跑了?” “应该好点了。”楚殷殷见他问话,也老实回答,“你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走。你告诉我,我夫君的营帐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找他。” 荀献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面的防备? 他冷笑了声,“楚殷殷,你这是过河拆桥?” 楚殷殷被看穿心思,绷着脸道,“我会感谢你的,只不过现在不需要你送了,我可以自己过去,谢谢你,把我放下来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荀献低头看她。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闻到他身上略有些刺鼻的辛辣气息,不由皱起了眉头。 还是更喜欢容无崖身上那种清冽的雪松香味。 “你把我放下!”楚殷殷不想和他说话。 这个人以前在大兴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不正经,让她很不舒服。 现在自己落到了他手上,直觉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走。 可她必须离开! “不放!”荀献哼笑,“你慌着走,不就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怕我不让你去找容无崖,怕我把你藏起来,对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怕你失去清白,让容无崖嫌弃你,是不是?” 楚殷殷脸色难看,抿着唇看他。 荀献冷声道,“巧了,我就有这个打算。”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紧张。 楚殷殷刚才还只是小幅度的挣扎,这会儿完全不管不顾起来。 荀献皱眉警告,“楚殷殷,你冷静些,本皇子的忍耐是有限的。” 楚殷殷充耳不闻。 下一刻。 他手起掌落,一个重手刀砍在她的脖颈,周遭安静了。 看着昏死过去的楚殷殷,荀献苦涩的扯了扯唇角。 “就这么抗拒和我待在一起吗?” 不凑巧的是,他很期待和她的单独相处。 荀献抱着楚殷殷回到扎好的营帐,把她放到了床上,吩咐人去请大夫。 他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她,目光一寸寸落在她的脸上。 之前见到她时,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厌恶又防备。 他不喜欢。 像现在这样,安静恬淡,正合他的心意。 他缓缓伸出手,指腹在她脸上轻轻划过,肌肤冰凉但嫩滑,一路向下。 从眉眼来到嘴唇,略作停留。 她的唇是微凉的,呼出的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喷吐在他肌肤上。 荀献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悸动,瞬间游走遍四肢百骸。 他喉结滚了滚,视线贪婪的往下游走,放在脖子上的手也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 帐外响起了士兵通报的声音。 “禀报二皇子,大夫请来了,现在可以进来吗?” 这一道声音,将他从浓沉的欲望中拉扯了出来。 他打了个机灵,怔然回过神。 床上的小女人还在昏睡着,全然不知刚才的他,内心经历了多大的煎熬。 荀献站起身,“进来吧。” 士兵领着大夫进到帐内,询问情况,荀献让他上前查看楚殷殷。 大夫微微讶异,但转念一想,带女人来的是荀献,好像又没多大的问题。 反正这位二皇子,多年来都是花天酒地的。 但他又明显感觉出来,此刻躺在床上的女子,对荀献意义不同。 她无疑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漂亮的,荀献对她也是表现的最上心的。 在让他给她诊断看病的时候,他的语气一改往日的不经意,变得紧张而担忧。 在得知她只是区区冻伤的时候,他眉头紧锁,追着问会不会留下冻疮,有没有后遗症。 在他提到药膏如何使用的时候,他虔诚的倾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最后他临走前,荀献叫住了他。 “殿下。”大夫不明所以,躬身询问。 荀献低声叮嘱,“若是旁人问起,切不可提到本皇子帐中的女子。你只需对外说是本皇子胃疾发作即可,若是不小心泄露了不该泄露的,后果自负。” 大夫清楚,此次是去前线作战,荀献近期得皇上重用,猜想他想树立好形象。 背着人偷偷携带女人寻欢作乐一事,怕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大夫小心翼翼的点头,表示会守口如瓶,之后才出了营帐。 他和来时一样,顺利回到营帐,殊不知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被人看在眼里。 “大夫去了荀献的营帐,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荀献生病了?”乔装打扮后的傅予,得知了眼线汇报的消息,皱着眉同容无崖说话,“他刚才抱回来个什么东西?” 容无崖没心情管荀献,答非所问的道,“快到时间了,我出去转转。” 傅予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就知道是为了楚殷殷。 他清楚拦也拦不住,摆摆手,“行行行,去吧去吧,我看你是见不到她,什么心情都没有。” 傅予真的想不明白。 以前年少轻狂,杀伐果断的杀神,现在怎么变成个妻奴? 容无崖说完就起身,迈着大步走出营帐。 傅予看着他的背影,长吁短叹的连连摇头。 这男人的,就是不能碰情啊爱啊的,多么影响潇洒,影响大业啊! 营帐外面到处都是士兵,他一出来,就朝着对面的半山腰看去。 并没有楚殷殷的身影。 他放心不下,担心她出意外,提步往山上走。 两个人设计过路线,他才到设计好的起始点,就看到了小巧的脚印。 形状大小,是楚殷殷无疑。 她上了山,就在山上! 容无崖加快脚步,一路顺着她的踪迹前行,不多时就看到了凌乱的脚印。 粗粗判断了下,应该是三个男人的。 他心中顿时凛然,等再往前,看到地上的痕迹,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殷殷被人给带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带走她的人,就是此行队伍中的人。 容无崖立刻下了山,沉着脸回到营帐的时候,把傅予吓了一跳。 “你的满满呢?”他试探着问。 容无崖沉默不语,坐回椅子后,半晌忽然抬眸问,“你刚才说,荀献好像抱回来个什么东西?” 第565章闹出人命才罢休 傅予跟在他身边多年,心眼有八百个。 一看这情形,立刻明白过来什么。 他重新叫来了眼线,要对方把看到的,原原本本交代出来。 “二皇子说去方便,然后进了山,好大一会儿才出来,怀中似乎是抱了个人,还用袍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但是看身形,属下私以为是个女子。” 容无崖一掌拍在桌子上。 帐子里面的几个人全都变了神色。 傅予朝着眼线瞥去,后者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容无崖紧跟着腾的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 傅予制止他,“你要去哪里?” 容无崖不说话。 傅予快步走上去,挡在他面前,“万一不是她呢?万一弄错了呢?他本就是荀光派来的眼睛,就盯着你犯点错呢,你现在送上去,岂不是要给人故意拿捏住把柄?” “我怕他拿捏把柄?”容无崖反问,“她在他手里!荀献对她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你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吗?好不容易她落到他手上,他岂能坐怀不乱?” 他见傅予还要再劝,抬手打断了他。 “反正此行,荀献总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 傅予一听,连连皱眉,“你别冲动!冷静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容无崖喘气很急,“我现在就要过去!是不是她,我都要过去看看!” 他甩着袖子,走路带风,穿梭在寒凉的夜色中。 傅予紧随其后。 容无崖和荀献的营帐,在队伍的两端,距离的非常远。 猎风阵阵,迎面吹来,入了夜之后的寒意,更加入骨。 这一路行来,容无崖连走带跑。 到达荀献的营帐前,守卫见到他,非常意外。 传闻这位刚刚册封的容王,十分嚣张狂妄,和二皇子不太对付。 此时他脸色阴沉,满是敌意的样子,让守卫不由得警惕起来。 “王爷……” 话音未落,容无崖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飞。 其他守卫见状,全都如临大敌。 容无崖呵道,“都滚开!谁拦本王,本王就要谁死!” 制霸天下多年的杀神,周身气场犹如在浴火中淬炼过的利剑。 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人胆战心惊。 守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已经掀开帘子,闯进了帐中。 荀献听到动静后,就在想解决之法,可他来的实在太快,守卫也没能够成功拖延住容无崖,于是他不得已,匆匆忙忙从屏风后赶出来,面带怒意的瞪着容无崖。 “王爷这是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容无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注意到他还算整齐的衣衫,理智渐渐回归。 但他依然在气头上,仍没给荀献好脸色,推开他径自往里走。 荀献自然不肯,伸出手臂拦住去路。 容无崖掀开他,这么一个动作,两个人便扭打在一起。 “找死!” 容无崖冷声道,再出手时,招招凌厉狠辣。 荀献没过几招,迅速落于下风。 容无崖抓住破绽,一拳正中他心口,他当即连连后退,喷出一口血来。 若是放在平常,容无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趁此机会再上去补两脚,直到他再也不会喘气。 但他急着去看屏风后的女人,甚至连嘲讽的话都没说,直接越过地上的荀献,冲进了里面。 大床上躺着个女人,只看侧面,容无崖就断定是楚殷殷,走近了细看,确实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呼吸清浅。 容无崖有点害怕,缓缓伸出手试探她的鼻息,好在虽然平缓,但是人还在。 他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但瞬间又想到什么,猛的回头看去,几步重新来到荀献跟前。 荀献才刚要爬起来,哪想又是一脚踢过来,他觉得下颚都要掉了,口腔里的牙齿似乎也摇摇欲坠。 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上就有股强悍的力量,死死的掐住了他,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就见到容无崖猩红的眼睛,“她怎么了?” 荀献越过他,往里面看去,噗嗤笑了声,明知道这时候挑衅容无崖,自己尝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可他还是没忍住,“她死了,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容无崖微微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怖,整个人有种危险的癫狂。 傅予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额头突突的跳。 这两个人从某种方面来说,有点相像,发起疯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他虽然也想弄死荀献,但眼下的情况,荀献若是死了,对他们十分不利,他是该死,但不该现在死,也不该这种死法。 如今他是唯一保持理智清醒的人,也只有他才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傅予重重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来,碰了碰容无崖,“够了!松手!你再这么掐下去,他会死的!” “死就死!就算是个皇子又怎么样,本王杀就杀了,谁又敢跟本王讨说法!” 傅予知道他这是真的疯了,气的声音都拔高几分,“你还当这是在大兴吗?这是大治,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赶紧松手,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明天你必死无疑!” 容无崖咬着牙,声音沙哑的再次发问,“她到底怎么了?” 荀献不说话。 傅予索性过来掰他的手,“松手!想知道她怎么了,抱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别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这句话提醒了容无崖。 他愤愤的甩开荀献,扭头往回走,将楚殷殷打横抱起,如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营帐。 傅予在身后守着,眼疾手快的把一件披风袍子搭到了楚殷殷身上,容无崖瞥了眼,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 两个人从营帐出来,傅予高声呵斥道,“都低下头,这是你们该看的吗?看了不该看的,小心你们的脑袋!” 所有人都连忙垂下脑袋,就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下来。 傅予再看容无崖,男人健步如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他低声吩咐旁边的人去找大夫。 这次来大治,容无崖从七宝阁带着自己的人,其中就有一些医术高超的大夫,他们前脚才到营帐,后脚大夫就得到了风声,赶了过来。 容无崖把楚殷殷放到床上,在大夫诊脉之前,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衣服完整的时候松了口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因此放过荀献。 他居然敢半路截胡他的女人。 真是疯了。 傅予在旁边低声道,“王爷你先退后,让大夫看一下。其实之前出发时,我在七宝阁找人算过,您和她这次出行都会很顺利,所以她应该不会有大碍,您也别太过担心。” 容无崖抿了抿唇,“好。” 他回头朝着后面的大夫看了一眼,“你们过去看看。” 虽然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但他的声音很冷,大夫本来都被他的气质威慑到了,听见这样的吩咐,一个个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他们诊断的时候,容无崖就在身后,那道强烈的视线,让人感觉如芒刺背,因此诊断起来更加认真,生怕出丁点差错,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瘟神。 片刻后。 几个大夫相互交换了视线,推举了一个站出来,对着容无崖说道,“王爷,夫人她没有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嗯,不过夫人身上萦绕着的药香味,如果没有闻错的话,应该是专门用来治疗冻伤的。” 冻伤? 容无崖眼露疑惑。 大夫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不知情的,于是出声提醒道,“王爷您最好在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替夫人好好检查一下,从她胳膊上的淤痕和伤势来看,应该是从坡上滑下来的。” “这样的天气,附近有坡的地方,只有那座山。山上昨天晚上才下的雪,积雪深厚,你猜错的话可能是冻到了腿。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抱着回来。”傅予接过大夫的话。 他对容无崖说,“你替她检查一下。” 大夫感激傅予的解围,连连点头附和道,“是的,如果确认是夫人的腿被冻到了,趁着现在是最好的护理时机,我等会准备药浴,等下王爷抱着夫人好好泡一泡,就能缓解僵硬麻木的知觉。” 容无崖摆摆手,一群人呼啦啦的退了出去。 他听说她被冻伤的时候,心疼的不得了,解她衣服手都是颤抖的,哪想刚要脱掉她的裤子,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起来。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滚起来,嘴里还骂着,“荀献!你敢动我!你敢动我试试!” 她马上就要滚到床下去,容无崖皱眉,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低头看小女人,“你看看我是谁?” 楚殷殷动作一僵。 容无崖顺势捞起来她,把她重新丢回了床上,人也附身上前,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的很近,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点了下,“看清我是谁了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让楚殷殷愣了愣神,在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谁之后,她一激动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女人把小脸埋在他身前,蹭了两下后又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幸好你来了,刚才我还以为……还以为是……” 她咬了咬唇,略显委屈的看着他。 容无崖亲了亲她的鼻尖,“不会有别人,我怎么会让你落到别人手里?之前为夫没出现的时候,吓坏了吧?” 楚殷殷轻拍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我按照约定出发的,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头天晚上下了大雪,山上杳无人烟,到了夜里气温降低,积雪便上了冻。” 她回想起来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于是瘪了瘪嘴继续道,“我刚踩上去,没想到那么滑就摔倒了,那个山的坡又很陡,一路往下滑的过程都没有抓住什么东西,好在后来甩出了长鞭。” 后面的事情,他根据现场的痕迹,基本上已经猜测出来了,和楚殷殷说的,大致上没有什么差别。 楚殷殷想起来荀献,“你怎么知道是他把我带走的?” “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出于私心,他没有跟她说关于荀献的事情,因为他此刻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也不愿意再让她回想那段并不愉悦的回忆。 这个时候,屏风外面有抬来浴桶的动静。 楚殷殷犹如惊弓之鸟,眼神警惕。 容无崖大掌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抚了抚,“有我在,别怕。” “什么动静?” “你的腿冻伤了,得泡泡药浴,这样才不会留下病根儿。”他说着帮她理了理头发,“女人家的身体,是最经受不了寒气的。” 楚殷殷这时候果然闻到了药香味儿。 她窝在容无崖的怀里,看着士兵把浴桶抬了进来,他们全程都不敢抬眼看,垂着头进来,又垂着头出去,毕恭毕敬的。 容无崖等人全部都退了出去,才抱着她进入浴桶,他这次伺候的很用心,没有别的旖旎心思,手掌搓热了之后,一下又一下缓慢的给她揉着。 有他在,今日所受的惊吓和委屈全都消散殆尽。 楚殷殷在这样温柔的照顾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容无崖按照医嘱,给她按摩了半个时辰后,中途亲自加了几次水,她都睡的很沉,没有醒过来。 结束后他把她重新抱回床上,静静注视了她许久后,直到内心变得平和柔软,才转身出去。 他打了个响指,帐篷外面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个人。 “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绝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容无崖提步朝着荀献的帐篷走去,得到消息的傅予,大半夜又从床上爬起来。 他就知道容无崖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晚上他那疯样,如果他现在不再去拦着,一会儿肯定又要出大事。 傅予真的是服了。 荀献是色令智昏,容无崖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他们去前线作战,在路上先闹起来了,这事儿如果传到荀光耳朵里面,搞不好会直接拿楚殷殷出气。 傅予气的跺脚,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往荀献帐子里面跑,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 还真是又打上了! 难不成非得闹出条人命来才罢休? 第566章不明智的行为 他冲进帐子里一看,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里面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地上一大片一大片都是血。 听见门口的动静,两个人都看不出来。 容无崖不以为意的扫了眼,又转过头去,一步步朝着荀献走去。 荀献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又重重跌下去。 傅予连忙走过去,挡下二人中间。 他看着容无崖道,“王爷,给他个教训就够了,大局为重,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如果出了事情,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 容无崖冷着眉眼看他。 傅予有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秒会对自己动手。 他皱了皱眉,“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的帐子里面有动静,王妃好像睡的不安稳,你还不过去看看吗?” 容无崖果然表情动了。 他指着荀献警告,“别再打她的主意,再有下次,本王要你的命!” 容无崖走后,帐子里只剩急促粗重的喘息声。 傅予转过身蹲下查看他的伤势,不由觉得心惊胆战。 荀献的关节全被折断了。 怪不得怎么也爬不起来。 荀献疼的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他叹了口气,好言相劝,“二皇子,别再招惹他的女人了,不然你真的会死。如果只是为了挑衅容王爷,去碰他的女人,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虽然他这次来郡城,容无崖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但他可不想让他死在不该死的时候,打乱他们的所有计划。 所以,他只能先把他劝住。 傅予说完就走了,出了帐子,看到门口吓得浑身发抖的守卫,吩咐他们请大夫过来。 大夫再一次被请过来。 原以为还是要给那个姑娘看,结果进来就看到一群士兵守着瘫在地上的荀献。 竟然是荀献出了事吗? 大夫心中狠狠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他背着医药箱拨开人群走上前来。 其他士兵自动让开道路,他随后蹲在荀献身边,“殿下,您哪里不舒服?” 荀献疼的神志不清,奄奄一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侍卫见状回答道,“殿下所有关节,都被人折断了!” 还有这种事? 大夫脸色瞬间难看,连忙查看情况。 果然如侍卫所说。 荀献浑身上下的所有关节,全部都是断的。 这也怪不得他现在会是这副样子。 大夫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其手段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他倒是可以把关节重新接上,只是不敢保证,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因为害怕被追究责任,在动手之前,他毕恭毕敬的对荀献解释说,“殿下,小的会尽全力帮您接通关节,可需要提前告知您的是,就算关节再被接通,也有可能会出现很多预料不到的情况。” 荀献昏昏沉沉的点头。 他其实并没有昏死过去,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疼的难受。 此刻听到大夫这么说,喘着粗气,半晌才艰涩开口,“比如?” 大夫垂了垂眼,尽可能的往坏处说,“比如会瘸腿跛脚,会再也提不了重物,握不了剑,上不了阵,杀不了敌,当然,这都是很有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小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因此对于愈后状况,不敢夸下海口。” 荀献带来的大夫,跟了他好些年。 他信得过他的医术,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你尽管用心治。” 大夫连声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殿下也放宽心,或许那些不幸的状况都没有出现,只愿老天庇佑殿下。” 荀献眯了眯眼,屏退无关紧要的侍卫后,示意他开始。 大夫深吸口气。 对于荀献来说,这种痛苦,无异于重生。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血,都似乎被重塑淬炼一般,疼的他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漫长的一夜,他死去活来无数次。 一次又一次尖锐的痛苦,层层积累交叠,于是他对容无崖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 等终于结束时,耳边传来大夫絮絮叨叨的吩咐。 他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容无崖。 今日他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日待他得势,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他。 他不仅要让他求生无门,求死不能,还要把楚殷殷占为己有! 荀献接下来的日子,彻底消停下来。 被折断的关节,虽然全部被接了回来,但大夫叮嘱要卧床静养,不能随意走动。 好在容无崖自那日发疯过后,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荀献因此能够静养。 他每天白天躺在马车上,跟着一起赶路,晚上被人抬进扎好的营帐里休息。 从京城到郡城,足足用了二十多天。 快到郡城的时候,路上就下起了雪,之后一路雪都没停过。 他们抵达郡城的时候,大雪飘飞,积雪足以没过小腿。 马儿艰难的穿梭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雪坑。 郡城在大治都城更往北,这里的气候到了冬天,更加寒冷,风也越发的大。 楚殷殷坐在车厢里,听着风声拍打在窗户上,只觉心惊胆战。 她从没有来过这么靠北严寒的地方。 “快到了吗?”她绷着小脸,“这里风好大。” 容无崖跟她解释,“这里的地势十分靠北,再往北就是棘国,正是因为此地严寒恶劣的天气和环境,所以只有棘国一个国家。” 棘国面积广大,但是能够供人居住的面积,却小的可怜。 所有的臣民基本上都居住在棘国南部,北部大概有零下五六十度,根本不适合生存。 南部临近大治,边界之处经常和大治互通有无,相对而言繁华许多。 棘国东西两边,都是荒野冰寒之地。 再往下临近的,是两个关系不怎么样的小国。 荀光的目的十分明显。 先拿下面积最广,在外交上也十分不受欢迎的棘国。 因为棘国没什么矿产资源,经济又落后,周边的其他国家自然没有愿意和它结交的。 所以就算他们突然攻打棘国,棘国一时半会儿也搬不来救兵。 等他们搬来了援兵,棘国早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容无崖考虑的更多,棘国虽然落后野蛮,士兵都很勇猛,打起仗来十分不要命。 加之这边的地理环境,对他们而言,同样是莫大的考验。 拿下棘国在他来看,得好好筹谋。 第567章单独约会 他还正在想着作战计划,一股软绵绵的力量落在了手背上。 楚殷殷正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在想什么?” 容无崖把她往怀里勾了勾,脸上略带歉意,“走神了,在想怎么和棘国作战。” 楚殷殷挠了挠他的下巴,“我们才刚到郡城,你就想着作战。” “这边气候严寒,你住着不舒服,早点拿下棘国,就能早点回去。”容无崖解释说,“不过早在来之前,为夫就差人买了不少银骨炭,等会儿确定了住所,日日给你烧着用,你无事便待在屋子里,免得冻坏。” 她之前来追他的路上,不小心冻到了腿,至今他想起,心里都是内疚的。 提到早点回去,楚殷殷不免神色染上失落。 她叹了口气,“是有点想醒醒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容无崖安抚她,“有岳父岳母大人陪着,还有小舅子和方姑娘陪她,日子应当不错。” “那我也想。”楚殷殷撅了噘嘴,“而且,马上快过年了。” 确实是快过年了。 他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就临近年关。 这一段时间全都用来赶路,算算日子,明天就是除夕,后天就是春节。 容无崖这一路在意的,都是如何行军作战,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经过楚殷殷提醒,才恍然道,“居然快过年了,明天带你出去置办点过年的东西?” “明天就除夕,大家应该都不会出摊吧?”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的光依然是期盼的。 容无崖看穿了她的心思,“明天看看。” 虽然说郡城很陌生,但对于新年的期待,冲散了这点不适。 两个人说话间,马车晃晃悠悠的进入了郡城。 郡城守卫查验过一行人的身份,顺利放行。 等进了城,容无崖叫来傅予,交代了两件事。 他让大部队到住驻营地去,自己则要留在城内。 傅予疑惑,并不理解他此行是做什么,于是发问,“你要留在城内?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去办,这边的都将军,得知你今天会到达,已经准备为你接风洗尘了,你不露面,万一消息传到荀光耳朵里,怎么办?” “传就传吧。”容无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马上快过年了,明天就是除夕,要留在这里置办些过年用的东西。” “……” 傅予一听,就知道这事是谁的主意。 他和容无崖认识的时间久,两个人对于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也没有怎么特殊对待。 不过现在到底不一样了。 “既然是她提出来的,再劝你也不可能改变主意。”傅予十分识趣,“正好荀光要她过来当眼线监督你,就算这件事传出去,大概也只会感叹自己的眼线有本事。” 这一点容无崖早就想到了。 傅予朝他竖起大拇指,反应过来,他早都计划好了,也就没阻拦。 他从容无崖这里离开后,去到了荀献跟前,说了这件事。 荀献现在还得躺着,就算心里头不乐意,可他一没容无崖的权力大,二动弹不得,只是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容无崖和楚殷殷的马车,和大队伍就这样分开。 大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驻营地,容无崖和楚殷殷的则进入了古城。 郡城这边的街道上,还是热闹的,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息。 虽然下着雪,但是一点都没有降低人们庆祝的念头。 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十分热闹。 楚殷殷听到外面的动静,受到感染,打开窗户探出小脑袋,好奇的看来看去。 容无崖怕她被冻着,有点担忧,但也知道,这一路上憋坏了她,也就没拦着。 好在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容无崖跳下车,之后来牵楚殷殷。 他们在四海客栈住下,这是城内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了。 小二见到二人穿着不凡,态度十分客气,容无崖也直接甩出了一大定金子,证实了自己确实是财大气粗,小二因此更加恭敬了,一一记下容无崖是吩咐后,连忙招呼人去收拾房间。 等楚殷殷进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烧的暖烘烘的,就连浴桶饭菜全都准备好了。 容无崖让她先沐浴更衣,之后吃过饭,再带她去集市上面玩,顺便购置东西。 这一路都没怎么打理过自己。 女人家都是爱美的,又逢即将过年,楚殷殷全都照做。 容无崖要帮忙,楚殷殷难为情,赶也赶不走,只好由着他去。 本来以为他会趁机做点什么,毕竟一路上只为了赶路,他都素了好些日子了。 哪里想到他安分的厉害,以至于楚殷殷都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 容无崖从她频频的小眼神里,读出她的探究,无奈的道,“怎么?不碰你还不乐意了?如果满满想要的话,为夫可以满足你。” “不要不要。”楚殷殷知道他的精力有多可怕。 旷了这么久,真要答应他,只怕是今天到晚上都出不去这扇门了。 她还要去逛街,去看看郡城的风土人情,去购置春节要用的东西呢! 楚殷殷推开了他,义正严词的告诉他,“你不要胡闹。” 容无崖失笑,“好好好,是为夫胡闹,你若是亲一口,为夫便答应你乖乖的。” 楚殷殷想了想,“只是亲一下,你不要趁机多亲。” 这人擦枪走火的时候多了去。 她对他很是怀疑。 容无崖无奈,答应了她,后面也乖乖的没有多亲。 两个人沐浴过后,吃了饭,之后楚殷殷就慌张着要去外面逛街。 “郡城靠北,又是冬天,天黑的要早,我们若是不早点去,到了晚上会更冷。”她拉扯着容无崖的手臂,催促道,“你走快些啊,去晚了的话,那些小摊小贩都会关门的。” 容无崖连声答应,检查过她的穿着,又给戴上了厚厚的围巾帽子,才终于领着她出门。 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天色果然暗了一些。 不过街上的行人依旧很多,到处都是吆喝的叫卖声。 在楚殷殷的指挥下,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 等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容无崖拎着大兜小兜回到了客栈。 只是客栈门口,此刻站着一行人。 见到他们,纷纷转过身来。 第568章和他的过往 为首的是个穿着是铠甲的女子,看样子是大治的将领。 她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将头发束起来,没有戴发冠,但是却撑了伞。 纷纷扬扬的大雪安静落下,伞下的她,平静转过身来,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美丽。 这种美丽充满了力量,让人莫名生出种感动来。 她的目光也和寻常女子不一样,而是坚毅而沉稳的,还带着上位者的傲然。 楚殷殷身边从未有这样的女子,在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她看的愣了神,一时没有说话。 对面的女子也在打量她,不过只用了片刻,就把视线平移到她身边的容无崖身上。 “容将军。”她朗朗开口,“我们又见面了。” 容无崖虽然表情还是冷淡的,但是在辨别出来她的身份时,破天荒的点头示意。 他幽幽开口,“都将军,好久不见。” 楚殷殷微微侧头看他。 接触到自己妻子的目光,他坦坦荡荡的同她低声解释,“为夫欣赏的一位女将军。” 楚殷殷惊讶,原来对方真的是女将军!#@$& 她出生于楚家,父亲兄长,全都是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 从小的时候,不是没有过雄心壮志的梦想,希望自己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可是她的身体素质,还有实力,断绝了她的这个梦想。 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渴望做成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替她实现,做着她曾经期待过的事情,楚殷殷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感动。 她知道行军打仗有多难,知道日夜操练有多辛苦。%&(& 那是作为男子都有可能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 一个女人做到了同样的位置,注定要比男子付出更多的努力与汗水泪水。 因此,她此刻对面前的这位女将军,更多的是钦佩和敬畏。 她在容无崖的注视中,提起裙角,直直的朝着都温走去。 都温皱眉,不明白这个生的过分漂亮的女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下一刻。 楚殷殷走到了跟前,她婀娜的提着裙角,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见过都将军。” 都温被这样的行为,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她戍边多年,每天相处的看见的全部都是女子,很少看到姑娘家。 像面前这个娇滴滴的美艳艳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她这样温软窈窕的身子,对着她行礼,看向她的目光坦然中又带着敬意。 都温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红了。 她反应了会儿,才急急忙忙的抱拳行礼道,“夫人好,见过夫人。” 楚殷殷微微一笑,不经意瞥见她发红的耳垂,主动问道,“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都温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会紧张,紧张到手心都起了薄薄的汗。 明明自己来做什么的,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女子交代,可在她问出口之后,内心却怎么都拒绝不了,控制不住的自己回答了,“是的,方才二皇子殿下已经带着大部队抵达了驻营地,本将已经将他们安顿好了,得知容将军驻留在城中,于是特意前来接您二位。” 这时候容无崖走上前。 他手里还拎着各种东西,从包装上看,就能看出来是过年要用的礼。 “不用来接我们。”容无崖疑惑的问,“本王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本王打算在城中过了春节便过去,你们不必担心。” 都温本以为容无崖是担心在驻营地条件不好,影响休息之类的,所以才要停留在城中。 毕竟她之前曾经作为敌人和他交过手,知道他作战时候,也是丝毫不肯委屈自己的。 香车美酒都是最寻常的,有时候还会有管弦丝竹。 但就是这样一个,外表酷似风流纨绔子弟的男子,却屡战屡胜,平生未尝一败。 正因为知道他挑剔,所以她的父亲,秘密的来信告诉她,来人是容无崖时,她早就提前派人花费重金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吃穿住用行,全部备的是最好的,生怕他因此感到不满意。 她得知他没到驻营地,特意来请他的。 然而她又是聪明的。 从刚才看到两个人起,再看他们手中拎着的东西,判断出来,容无崖的话是真的。 他并非是嫌弃军营里条件差,才在城中住下的。 而是要陪着他的小女人过年。 都温理清楚头绪后,没有再继续纠结,“哦,他说是说了,但是我误以为将军嫌弃军中条件恶劣,所以才待在城中,因此特意跑这一趟,是想告诉您,军中您的住所和用度,全部按照您过去的规格准备的,不会让您感到不适的。” 容无崖毫无心理负担的全盘收下,“好,谢谢都将军,等过了春节,本王自会过去。” 都温不想在这里打扰二人,抱拳行礼道,“那末将告辞,末将将在军营中,恭候容将军您的到来。” “好。”容无崖并无挽留。 他说完后,朝着楚殷殷使了个眼色,同时走过来,半拥着她往客栈里面走。 此时刮起了大风。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只有零星的灯火还亮着。 在这样柔和的光线照耀下,下的又急又密的大雪,看起来似乎有着吞噬一切的凶狠。 四海客栈的光影中,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是那么的潇洒果断,落在地上的脚步,也是那么的坚定有力。 楚殷殷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黑暗里,忽然拽了拽容无崖的手臂。 容无崖不解,她却等不及和他交换眼神,已经出声叫住了都温。 “都将军,今天天太晚了,看天色似乎晚上会有暴风雪,您此刻夜色中行路十分危险,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过夜,等和我们过完了春节,再一起回到驻营地去。”楚殷殷说完了自己的提议,还不忘温柔的征求她的意见,“你说好吗?” 雪地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怔。 容无崖没想到楚殷殷会主动说这番话。 他知道她是善良的,但是过去的经历,让她对人产生了防备之心。 都温是大治人,又是大治都夷丞相的女儿。 楚殷殷有多不喜欢待在大治,他是知道的,所以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都温示好。 他感到欣喜意外的同时,目光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小女人。 小女人浑然不觉。 她的视线停留在都温身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死死的黏着她,流露出来的目光中,居然有久违的紧张和期待。 都温同样感到意外。 她听说容无崖带来了个女人,据说是个小女婢。 在路上他为了小女婢和二皇子闹矛盾的事情,也传到了这边。 她刚才看到这个小女婢时,见她美若天仙,明白容无崖不能免俗,喜欢她也正常。 只不过她没有想明白,容无崖为什么会为了她,而不爱那个跟随他多年的妻子。 现在看到她的行为,大概了解几分。 她邀请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眼神干净纯粹,没有一点杂质和算计。 就像是真的只是担心她,所以才说的那番话一样。 不知道她是真的善良如此,还是因为演技高超。 反正她是被折服的,对着她的这张脸,这样的眼神,很难不被迷惑。 “我……”可她看了看容无崖,客气的摇头拒绝,“不用了,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军中还有药要务需要处理,所以本将军就不打扰了。” “就留下来吧。”容无崖在这时打断她说道,“她刚才说的确实没错,你看现在风雪已经变大了,你们此番从城中赶回去驻营地,少说也要三个时辰,那三个时辰,仔细算算是一天之中最严寒的时候,如果真的遇上了暴风雪,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本将军也会因此而内疚。” 容无崖遥遥的看着她,“留下来吧。” 都温知道该拒绝的,自己不应该打扰他们,也不应该留下来看他们恩恩爱爱。 每个少女在年轻懵懂的时候,都有过一段只属于自己的心事。 她的心事就是容无崖。 他们相逢于战场上,他浪荡不羁的行事风格,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用兵如神,而又从容自如。 他就像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的,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 就算是历史的洪流,都不能让他停下来,都无法阻止他。 这样一个够强,够狂,够英俊,够潇洒,又够风流的男人,谁能不爱? 整整一整个少女的青春时期,他都成了照亮她的那束独一无二的光。 她追逐着那道光,渴望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不求被他看在眼里,只求他的视线,能够有片刻的停留是为她的,那就心满意足了! 她为了他一直努力着,让自己变得更好。 在最苦难最辛苦最绝望的时候,都是因为想着他,而重新燃烧起了希望与斗志。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所有的成就,全部都是因为他。 她对他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可是这种感情很纯粹。 纯粹到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从来不奢求他独属于自己。 只希望他能够永远那么好下去,永远那么闪耀,永远那么强悍,然后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其实不过才三个月。 那三个月,却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永远都无法取代的日子。 见过了容无崖,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住进她的心里,接受她的膜拜与崇拜,还有那满腔的拳拳的爱意,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占为己有。 在没有认识她的时候,她所认为的爱就是占有。 在认识她之后,她相信了,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爱,是希望他过得好。 哪怕不和自己在一起,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他在很好的生活着,这就足够了。 他们针锋相对的那三个月,在没有打仗的时候,她其实时常跑到城楼上,偷偷的看他。 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 不打仗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 可是没关系。 她会在城楼上,看着对面那一个个的营帐,判断着他的营帐是哪一顶。 然后猜测着他做什么。 只要每天朝着她猜测的那顶营帐看过去,就像是在注视着他一样幸福。 后来甘河之战后,他侥幸赢了,但是却受了重伤之后,她一直都很担心他。 那段时间,几乎夜不能寐,每天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他的伤怎么样了。 她生平头一次,因为他,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是大治的,可是她太担心他了,所以没有办法对他不管不问。 她偷偷的派出了自己的人,不远万里的跑到大兴,打听容无崖的情况。 在得知他果然受到重伤后,她担忧无比,秘密寻找神医,想要给他谋取一线生机。 在得知他因为怪病而性情大变,乱杀无辜时,她的心和他一样痛。 她知道他虽然狂傲不羁,邪戾浪荡,但是却从来不欺负弱者。 就像是在作战的时候,他从来不纵容手下对平民百姓烧杀抢掠一样。 他是一个有良心的将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对他的欣赏才情不自禁。 再到后来,她听说了他大病不起,昏昏沉沉,成了一个活死人的时候,她日日嚎啕大哭,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强悍又出色男子,老天给他安排的竟然是这样的命运。 她那个时候,几乎萌生了不管不顾都要到大兴去看望一下他的念头。 可是她不能。 她是大治的将领,她的手下有无数的士兵。 她的父亲在大治当丞相,一旦她出了事情,也会牵连到她的父亲。 所以她忍着。 再到后来,终于,传来了一个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她那个时候,几乎萌生了不管不顾都要到大兴去看望一下他的念头。 可是她不能。 她是大治的将领,她的手下有无数的士兵。 她的父亲在大治当丞相,一旦她出了事情,也会牵连到她的父亲。 所以她忍着。 再到后来,终于,传来了一个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第569章无疾而终的暗恋 听说大兴的皇帝,对他不离不弃,不愿意放弃他,到处找大夫医治他。 可是因为无果,所以只能用不得已的法子。 冲喜。 她那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失去爱人的锥心之痛。 然而她很清楚,因为彼此的立场不同,所以容无崖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是她。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那么他娶任何女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唯一希望的是,冲喜能够让容无崖醒过来。 可惜没有。 听说第一个冲喜的女子,成亲当晚,恰逢容无崖疯病发作,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在那之后,有关于容无崖杀人如魔的传言,便甚嚣尘上。 就连远在大治的百姓,都有所耳闻。 那段时间里,几乎全天下的人,都在关注着容无崖,也都知道他成了个杀人狂魔。 荀光原本打算,那个时候派人去进犯大兴,想着趁容无崖病重时,除掉大兴这个祸患。 然而大治与大兴之间的战争,早就耗空了大治,进犯大兴,有心无力。 容无崖冲喜闹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大兴境内倒是消停了会儿。 虽然说死了个冲喜的新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容无崖的病情神奇的好转了。 原本他是在床上卧病不起的,后来居然清醒了一段时日。 当时大兴的隆康帝,认为这是冲喜的功劳,于是在容无崖再度被宣布病危,有可能会活不过去的时候,再一次动了找人给他冲喜的念头。 第二次的冲喜新娘,下场和第一位差不多,虽然没有死,可是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据说因为亲眼见到了容无崖发病时候的疯狂模样,所以直接被吓的疯疯癫癫。 容无崖清醒过后,得知此事,就叫人把冲喜新娘送回了娘家,解除了二人的婚约。 隆康帝要的只是容无崖好过来,对于他做的决定,自然毫无异议。 都温当时听说他醒过来之后,真的很高兴,同时也很担忧。 害怕像是第一次冲喜那样,是场空欢喜。 她日夜悬着心,好在一连十几天,容无崖似乎都安然无恙。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康复,为他感到庆幸的时候,再度传来消息。 他又一次发病昏迷过去。 都温放心不下,她秘密派去的大夫,想要去给容无崖看病,都被拒之门外。 她人生中第一次萌生了不顾一切的念头,决定要亲自到大兴去一趟。 父亲得知消息后,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 他义正严词的告诉她,她和容无崖立场不同,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叫她趁早死了这份心。 其实这些事,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她从来不奢望,能够和他有什么结果,她只希望她所欣赏的男人,能够安然无恙。 父亲怕她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万一被荀光知道,会让整个家族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派了不少人连夜监视她,她被彻底软禁了。 那段时间几乎做什么,身边都会有好几双眼睛盯着。 都温从来都不是忤逆父亲的人,相反,她还很孝顺。 遭遇到父亲如此强烈的反对,她是动摇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决定放弃。 她想,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者更好的沟通方式,让父亲放自己去一趟大兴。 谁知道在和父亲僵持的那段时间里,关于容无崖不好的消息再度传来。 大兴的大夫说他活不过冬天。 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于是费尽心机偷偷躲避父亲派来的监视人,踏上了孤身一人前往大兴的路途。 那一路至今想起来,仍旧让人心有余悸。 恰好赶上了流民潮,无数人盯上了她一个孤女,想要抢走她的食物。 要不是她机灵,早就交代在了那个时候。 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大兴。 一路走一路打听,却在到达大兴的当天晚上,得知大兴隆康帝给容无崖赐婚。 赐婚对象是大兴楚相的唯一嫡女。 至于赐婚原因,她多少知道些,怀疑这些是隆康帝对楚相的敲打。 于是接下来去往京城的路上,她开始各种打探楚家的那位嫡女楚殷殷。 听说了楚殷殷的很多事情,除了生的貌美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优点。 在她心里,她觉得楚殷殷是配不上容无崖的。 如果容无崖最风光的那些年,便是当朝的公主要嫁给他,她都认为是不配的。 让那样的楚殷殷嫁给容无崖,在她看来,无疑是让她去送死。 于是等赶到京城的时候,她私下里叫人给楚殷殷递了个字条。 说在成婚当天晚上,可以代替她去见容无崖。 她没有想过取代楚殷殷,她只是想着,借此机会,避免她受到伤害。 因为之前的两个冲喜新娘,都是在新婚之夜出现的意外。 当然,同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和容无崖立场不同,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结果,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成为他的新娘。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她也愿意做这么一场虚幻而美丽的梦。 就当是成全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悄无声息的暗恋。 她在给楚殷殷写的那封信里面,列举出来了很多理由,极力说服她。 可是对方并没有答应她,而是客气的拒绝了她。 她在信中回应,“即便是死在他手上,那也是我的宿命。”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足以证明她的勇往无前。 那是她唯一一次离容无崖很近的机会。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了。 只是没有想到,楚殷殷做到了。 她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让容无崖好了起来,一直到现在,像记忆中那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都温是感激楚殷殷的,甚至想要见一见那个有胆有识的女子。 听说容无崖这番过来,她以为他会带着楚殷殷,没想到带的是个新欢小女婢。 现在这个小女婢邀请她留下来。 容无崖也宠着她,难得的关心她的安危,让她也留下来。 明明之前传他很喜欢楚殷殷的,甚至在楚殷殷失踪的那三年,他都一直没有放弃的寻找她。 那么他和这个小女婢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不是那么深情专一的人,为什么一个小女婢可以,她不可以呢? 她和容无崖现在都效力于大治,他们之间位于同一个阵营。 她的身份配的上他,她和他志趣相投,互相欣赏。 现在的她,应该有机会吧? 第570章她与他最为般配 “都将军?”容无崖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狐疑的看了眼。 他倒是对她留不留在这里,不是特别在意。 可是身边的小女人在意,她破天荒的提出邀约,他就希望她能够答应。 从刚才楚殷殷说完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刻钟。 她一句话不说。 天色越来越沉,气温也越来越低。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的更密了。 他担心的是楚殷殷的身子,害怕她受寒。 所以不管都温是什么答案,都希望她能够快点说出来。 容无崖的声音,让都温迅速回过神来。 她永远都是这样,对他上心,无法抗拒他。 联想到刚才自己那不切实际贪婪的想法,都温的心跳的飞快。 她视线在那个小女婢身上扫过。 对方无知无觉,浑然不知她内心的想法,甚至还因为她的目光,而冲她露出个甜甜的笑。 都温捏了捏手指,清冷的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容。 “那就谢过将军和夫人的关心和好意了。”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雪确实下的很大,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那么今天我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 她抱了抱拳,“等将军和夫人想要回驻营地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好啊。”楚殷殷笑起来,“我们快些进去吧,天太冷了呢。” 郡城的冬天,并非危言耸听。 哪怕穿的厚实,也在外面扛不住几个小时。 都温虽然藏了要和小女婢争夺容无崖的心思,可她到底心地善良。 因为小女婢对她表现出来的善意,她没有办法对她板着脸。 她关切的示意道,“夫人和将军还是快些进客栈去吧,二位从京都到这里来,一时难以适应是很正常的,这里的晚上尤其的冷,二位千万别感染了风寒。” 容无崖和楚殷殷早就订好了房间。 都温是临时决定留下来的,又重新定了房间,就在二人的房间对面。 楚殷殷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虽然逛街逛的很开心,但是冷也是真的冷。 一回来容无崖就叫人准备了热水,让她去泡澡。 容无崖要关门陪她一起的时候,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都温脱下了厚重的铠甲,穿着便服,温软的头发披在身后。 四目相对,她笑了笑,“容王爷,我刚好准备去找你,你有空吗?有些话想跟你说。” 容无崖一早就知道她是个女子。 当年和大治作战时,难得让他欣赏的敌方将领。 在得知她是女子的时候,他着实惊讶了一番。 因为在他所接触的那些大治的将领之中,大多倨傲愚蠢,莽撞冲动。 像都温那样沉稳布局,步步为营,却又心怀悲悯,军风严肃的队伍,并不多。 男子率军,想要获得士兵的敬佩钦慕信服,尚且困难。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对都温的感情,除了欣赏,还有一些敬佩。 这足以让都温脱颖而出。 他记得她。 因为欣赏,所以态度便不由得温和了些。 “有什么话?”容无崖淡淡询问,“和行军打仗有关吗?” 其实都温想问的是,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又是如何从大兴来到大治的。 至于外面的那些通敌叛国的传言,她更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她足够小心翼翼,尤其在面对容无崖的时候。 只需要从他一句寻常的问话中,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希望是她找他说的话,是与行军打仗有关的。 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拒绝她。 都温一直都知道,哪怕他宠爱楚殷殷,宠爱目前的这个小女婢,可他并不是乱来的人。 他若是对一个女人没有兴趣,那么是十分避嫌的,绝不会给对方一点机会。 都温笑了笑,改变了要说出口的话,“是的,没错,和出征棘国有关。” 容无崖挑了挑眉,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厌烦,而是道,“今晚没空。” “那……” “明日吧。”容无崖说道,“以后谈正事,白天找我谈。” 他之所以会这么格外强调一句,是因为接下来的三个月,都要和她相处。 提前把自己的规矩告诉对方,免得以后她来触他的霉头。 都温答应下来,“好。” 容无崖点了点头,“还有事吗?” “没……”她说完,就见容无崖转身往屋子里面走,都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多问了句,“容王爷您吃过饭了吗?如果没有吃的话,我现在下楼,去叫人给你准备一桌饭菜。” 像是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心事,她又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您初次到这边,我作为东道主,应该把你照顾好的。” “不用了。”容无崖静静的看着她。 她与他对视了片刻后,就招架不住的移开了视线。 容无崖看着她的神情,抿了抿唇,“本王要陪她沐浴,没什么事别来打扰。” 都温一怔。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面前的那扇门已经关上了。 她呆呆的看着房门,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同时开始猜测,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都温回到房间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夜晚的客栈,十分安静。 二人的房间又是最好的,距离这么近,对面什么动静,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她听见小厮走动的声音,听见有人抬着浴桶出去。 浴桶里面撒出来的水,落到地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都温闭了闭眼,手抚在心口上,一下又一下的安慰自己。 她想,她和那个小女婢不一样。 小女婢只生的好看,什么都不会。 她不懂什么行军打仗,也不懂什么排兵布阵。 接下来的三个月,几乎都要来攻打棘国。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她要抓住时机,到时候好好表现自己。 等容无崖和她日夜相处之后,就会发现她有多么优秀。 与他那朵空有皮囊的花朵相比,只有她这样的出色女子,才能与他并肩匹配。 都温昏昏沉沉的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向来不喜欢化妆,可是一大早起来后,就去集市上置办了胭脂水粉和新衣。 第571章都温的告白 都温对自己的长相是有信心的。 在她没有从军之前,就是大治京城内有名的美人。 她皮肤白皙,杏眼峨眉,恰如其分的生在一张饱满的鹅蛋脸上。 想当年,京城中的无数世家公子,都曾经对她趋之若鹜。 他们爱慕她,钦佩她,心悦她,有些甚至不惜一切,只为与她见上一面。 在她还没有及笄的时候,就有不少大人,频繁出入府上,想要与她订立婚约。 她知道自己是有资本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楚殷殷长什么样子,但是看了那个小女婢的长相,她自认自己并不差。 那个小女婢是长得好看,可她那是浓妆艳抹弄出来的。 她昨天没有化妆,所以才稍逊一筹,今天化了妆之后,不信还比不过她。 都温自信满满的想着,回去的脚步越发轻盈。 等她一回到客栈,立刻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她用了整整一个时辰,让自己脱胎换骨,改头换面。 看着铜镜里面美若天仙的女子,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自己了。 她就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这样一看,甚至比那个小女婢还要好看些。 那小女婢看起来娇滴滴的,哪能与她相比? 她会行军打仗,而她只会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空有皮囊,容无崖怎会待她长久? 都温挑了一身新衣服,换好之后,就出了门。 她轻轻叩响对面容无崖的房门,等待人回应的过程,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小鹿。 心在怦怦跳个不停,不仅如此,就连脸颊都开始滚滚发烫。 她甚至已经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下容无崖见到她时候,被惊艳到的画面了。 耳边传来一阵男人低沉的声音。 带着三分慵懒,还有三分晨起时的性感沙哑。 都温的脸没出息的更烫了,甚至感觉自己的浑身都要被他的声音点燃了般。 “谁?何事?”男人懒懒的问,还带着些不耐烦。 大概是被人惊扰了清梦。 都温清了清嗓子,“容王爷,是我,都温。” 她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下意识的放柔和了些。 容无崖皱了皱眉,怀中的小女人探出小脑袋,疑惑的看着他,“是昨晚的那个女将军吗?” “恩。”他把她重新按回被窝里面,“别着凉了。” “才不会。屋子里面烧的炭盆热的我发汗,才不会着凉呢。”楚殷殷撒娇道,“那个女将军英姿飒爽,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一直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女将军。” 容无崖竟不知道她还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 他来了兴致,一时忘记了门外的都温,反而挑着眉看她询问,“后来怎么没去从军?” “太苦了。”她老实巴交的回答,“父亲支持我,说让我在家晨起练功,我只坚持了三天。” “哈哈哈!”容无崖被她苦哈哈的小脸逗笑了,但还是夸赞道,“三天已经很厉害了。” “前两天扎马步,第三天的时候,父亲拿了一把长枪过来,说要让我拎起来。”楚殷殷耸了耸肩,想起少女时期的趣事,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结果我人都被长枪弄翻了,它压在我身上,我压根起不来。” 容无崖怎么会不心动? 他看着她的笑颜,想着她所描述的那个场景,眉眼已经温柔起来了。 楚殷殷又接着说,“所以昨天看到那个女将军的时候,我真的好钦佩。” 她突然啊的低叫出声,推搡着容无崖,“你快些起床,问问她找你什么事情?说不定是正事呢?” 容无崖记得昨天晚上,关于行军打仗一事,都温好像有话要说。 当时已经夜深了,男女授受不亲,他便推脱说到白天。 现在天才刚刚亮起来没多久,她就找了过来,可想而知应该很重要。 容无崖的印象里,都温是个一丝不苟的女人,与旁的那些女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对她有敬重,于是在妻子的催促下,再度问道,“都将军可是有事?” “昨晚我曾跟容王爷提过的,是关于正事的。”都温第一次撒谎,有点紧张。 其实也不是撒谎。 她确实要跟他说行军打仗的正事,只不过她从未在他面前穿过女子的衣裳而已。 所以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总有点心虚,害怕他把自己看成是别有用心。 哪怕她本来的心思就不怎么清白。 “好。都将军先回屋去吧,本王收拾妥当,会去拜访你的。”容无崖回应。 得到了他的这句话,都温心满意足。 她道了声知道了,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留了门。 本以为容无崖很快就会过来,哪想等来等去,等了半个时辰才听见他的声音。 他还没来,在吩咐小二准备饭菜。 房门没有关,她所坐的位置,恰好能够看清走廊上的动静。 小二把饭菜送到门口,容无崖亲自接过来,端了进去。 这样的容无崖,刷新了都温的认知,让她有点心猿意马。 她知道容无崖有多娇贵,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谁敢让他伺候? 可没有记错的话,房间里的那位,是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女婢啊。 他身为一个堂堂的王爷,身份再怎么样,也比那个小女婢要高贵。 为什么小女婢指使他? 都温心里清楚,容无崖愿意那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愿意。 他为了个小女婢,竟然做到那个地步? 都温心里头有点不甘心,同时还生出了同为女人的嫉妒。 她暗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可是一个小女婢,不到两个月就得到了。 这让她怎么能轻易释怀? 都温脸色难看,直到容无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迅速调整好情绪。 容无崖扣了扣门扉,她立刻起身相迎。 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心中暗自告诉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她强迫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表情也没有太大起伏,缓缓打开了门。 门打开了。 容无崖没进。 他垂眸静静的看着她,都温能够明显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手忽然猛地攥紧,下一刻,深吸口气,和寻常一样抬起头来,“容王爷。” 容无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意外的挑了挑眉,“本王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呢。” 他模样生的得天独厚,所以哪怕是个挑眉的动作,由他做来,都十分撩拨。 本来尚且能克制住的疯狂心跳,这一刻扑通扑通跳的更加夸张了。 都温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害怕的看向容无崖,生怕会被他看穿自己的情绪。 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去哪里谈?” 都温怔了怔,脱口而出回答,“就在房间里吧。王爷请进。” 她让开路,容无崖从容不迫的走进去。 都温看着他的背影,和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 本以为他多多少少会问自己几句话。 比如为什么突然想到穿裙子了,比如她今天的妆容如何。 那样的话,她可以回答他,他们之间就会多一些话题。 可是没有。 他对待她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不亲近,不热络,依然疏离而客套。 这让她生出点挫败感,开始怀疑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 这么胡思乱想着,都温关上门,跟着他回到圆桌旁坐下。 她调整好情绪,给他倒茶,推到跟前,“王爷喝茶。” “不用。”他拒绝了,“先说事情吧。” 这一刻,都温确定,他确实对于她这身女子装扮是一丁点都不感兴趣。 都温抿了抿唇,有点委屈,可她不会说,只是认真的说起正事。 她的人格魅力不仅于此,容无崖会在相处中发现她的亮点的。 都温在郡城驻守了四五年,这期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仅对郡城的地形非常了解,还了解棘国的风土人情和山形地势。 棘国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棘国和郡城摩擦无数次,却始终没有大打出手的原因。 好在现在她了解清楚了地形,经过深思熟虑后,制定了好几套作战方案。 在郡城驻守的这段日子,她还研究出了好几个适合对棘国作战的阵型。 都温对于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十分有自信。 因此说起正事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怎么样?”她因为激动热血,脸颊粉扑扑的,“王爷觉得我这些方案如何?” “确实看得出来用心了。”容无崖不吝夸奖,“先前就欣赏都将军,认为都将军很有想法,又很上进,看来这几年都将军也丝毫没有松懈,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作战方案,都比之前有了明显的进步。” 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将军,赏罚分明,懂的欣赏别人的优秀。 都温自信自己的计划完美,但没有想到,能够得到他如此真诚的称赞。 她的脑海中像是在放烟花一样,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声道,“谢谢王爷称赞。” “本王实话实说。”容无崖淡淡的笑了笑,“这些计划本王会考虑,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虚心的问,“王爷可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妥?” “太麻烦。”容无崖歪了歪头,“区区棘国,如此太大费周章。” 他没小看棘国,但拿下一个棘国,确实也不需要像都温那般费尽心机。 都温笑了笑,“是,王爷您的作战方针,向来干脆利落。等我们回了军营,再好好探讨。” “好。”容无崖见说完了事情,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都温起身送他。 他从始至终,都很礼貌。 也会与她对视,但目光漆黑幽邃,没有半分别的情绪,更不可能有男人对女人的意思。 他的视线一直都礼貌的落在她的脸上,确切的说,只落在她的眼睛上。 在她说话的时候,与她对视,从不越矩。 更不要提往脖子往下的地方看去。 难道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子来看吗? 都温希望他把她当成并肩作战的战友,也希望他能够像对待女人那样对待她。 在他提步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忽然出声,“王爷。” 容无崖不疑有他,侧过头来看她,“怎么?” 都温鼓起勇气,仰起头看着他发问,“你觉得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她问完之后,眼睛都不敢眨,直勾勾的盯着他,试图将他面上的表情一一记下。 容无崖顿了顿,然后视线从上到下,扫视了下。 他忽然哂笑道,“都将军,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或者说,你期待一个怎么样的答案?” “我……”都温顿了顿,“好看吗?” 容无崖脸上的笑寡淡了几分,“你好不好看,都与本王没有关系。都将军,最好别对本王有别的心思,倘若是本王误会,那是最好不过的,倘若不是,本王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都温哑然。 她以为自己把情绪藏的很好,然而容无崖一下子就看穿了她。 虽然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可是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不会给我回应?” 既然他把话说明了,她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喜欢王爷,以前就喜欢,早在见王爷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那时候王爷是大兴的将军,我是大治的将军,我们处在不同的阵营里,我只能将这份感情,偷偷的藏在心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在大治,王爷为什么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为什么要给?”容无崖反问,“本王不喜欢你。” “为什么?”都温还是问,“我不明白,我输在了哪里?王爷喜欢你的发妻,我能够理解,听说她出身好,是个美人,又陪着王爷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虽然没有与她见过面,但是我欣赏她的勇气。” “可是为什么你收了那个小女婢,也不喜欢我?我比她差劲吗?”都温不愿意相信,“她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吗?王爷,我长得也不错,我甚至比她更优秀!” 第572章推他下山 “那又如何?”容无崖并不能理解她的逻辑,“你比她优秀,本王就该喜欢你吗?” 都温今天大着胆子表白,已经是这二十多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现在听到容无崖的反问,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她脑中有片刻的混沌,反应过来后,死死的攥着拳头道,“王爷,她配不上你,你需要的是能够在外面也能帮到你的女人,那样一个只知道依附男人存在的女子,会影响你征战天下的。她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的帮助,短暂的沉迷亵玩,尚且可用,就长远来看,她不适合您。” 容无崖不允许别人说楚殷殷一句不好。 哪怕都温并不知道小女婢就是楚殷殷,可她用这般犀利刻薄的话来说她,就是让他非常不爽。 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脸上原本还带着些许的柔和,此刻全都变成了有棱有角的严肃。 “你可以对本王表达你的爱慕之意,但为什么一定要贬低别人?”容无崖掀了掀唇角,表情极尽嘲讽,“配的上本王的标准,是由本王来定的,本王说她配的上,她就配的上!” “王爷……”都温心中爬满了嫉妒,“王爷你这是被她蛊惑了!” “都将军!本王过去欣赏你,所以现在你还活着,但若是你把本王对你的容忍,当做是你放肆的资本,那就大错特错了。”容无崖的声音更冷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要本王说的更清楚一点是吗?” 都温下意识后退了步,仿佛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会让她难以接受。 容无崖却不管她的反应,一句又一句森凉的话,像是淬了毒般迎面扑来。 “本王喜欢她,她怎么样都喜欢!”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本王为她神魂颠倒!”#@$& “你自觉长得比她好看又如何?那么多比她好看的女子,本王偏偏就是只看上了她,你以为你的美貌,是能够俘获本王芳心的利器,在本王眼中,你的美貌没有任何用,与街上走动的寻常女子,没有半分区别!” “本王不喜欢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你,你也不必白费心机!” “本王的前途,本王自己会搏,不需要她做什么!” “本王对她也不是短暂的亵玩沉溺,本王认定了她,自然不会再舍弃!” “本王说的够清楚够明白了吗?你听懂了吗?”%&(& 容无崖一口气不停歇,说了这么多,全然不顾她快要哭出来的难看脸色,此刻还带上了冷冰冰的警告口吻,“收起你那些心思,别再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更不要动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你敢对她做点什么,本王活剐了你!” 他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发呆的都温,随后转身就走。 都温足足愣了半刻钟。 容无崖的那些话,一字一字如闷雷般,犹自回荡在耳畔。 他的每句话都在维护她,都在表达对她的爱意。 为什么? 她原以为像他那样的战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她压根想象不出来,他在乎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今天她见到了,然后她前所未有的心痛。 倘若他对所有女人,包括他自己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冷淡平静。 那么她没能够成为他的女人,她尚且不会这么遗憾这么可惜。 可他并不是! 他不仅不冷漠,甚至比她所认识的男子还要专一痴情! 她以为他不会爱,原来他只是不会爱她而已。 有没有人告诉她,她到底输在了哪里? 这样看着自己暗恋多年的男人,如此深爱的宠着另一个不如她的女人。 真的让人心如刀割! 都温砰的关上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无声的哭着,回到了圆桌上。 越想越不甘心。 这是她十多年来的爱恋和青春啊,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个小女婢……能够做到的,她凭什么会输? 她不服! 都温一掌拍在桌子上,死死的咬着唇。 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幸福,再拼搏一次! “这是什么声音?”楚殷殷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桌子上一样,狐疑不定的问容无崖,“对面住的不是那位女将军吗?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她说着就提步往外面走。 经过容无崖的时候,男人横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楚殷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抱着坐在了腿上。 “她没事。”容无崖大掌扣在她腰上,令她动弹不得,“为夫怎么发现,你似乎更关心她?” 楚殷殷摇摇头,“哪有的事,都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很钦佩女将军。” “只有这一个原因吗?”容无崖看着她的眼睛,“大兴也有女将军,怎么不见你这么热情?” 楚殷殷想到些什么,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我没见到,见到了我也很热情。” 容无崖哼了声,“说的有道理,暂时信了你。” 二人距离很近,楚殷殷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圈,忽然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想知道?”容无崖笑的意味深长,他把脸偏过去一点,“亲一下?” 楚殷殷从善如流,哪想这男人又逗她,“说的是作战的事情,不同你说。” “……” 楚殷殷瞪他,也不强求,关于他作战方面的事情,他向来不同她说。 她也不强求,术业有专攻,就像他不懂医术一样,她不太懂军法,这又怎么样? “那我们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楚殷殷口吻期待的问。 容无崖哪能不懂她,直接问,“想去哪里?” “刚才你去见那位都将军的时候,小二上来收碗筷,我便问了问他,当地过年有什么习俗。”楚殷殷笑盈盈的说着,“小二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外来的,他说今天是除夕,当地人今天下午到黄昏,都会到东边的那座灵山祭祀求神,还说那边的山上搭了戏台子,每年都很多人过去。” “我可是听说了,那边有地方能够滑雪,我们入乡随俗,要不要过去看看?” 容无崖勾了勾她的鼻子。 其实心里面已经答应她了,他对她几乎从不说不,可嘴上还是要为难两句的。 他微皱眉头,表情显得有些迟疑,“原则上是不去的。” 楚殷殷把眼睛一瞪,“然后呢?” “但夫人开了尊口,为夫就必须得答应你了。”他总是会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同时还不忘记讨点甜头,“所以为夫这么懂事,要不要亲一下嘴?” 两个人的确素了很久。 这一路过来,纯情的简直不像他了。 昨天晚上一起沐浴的时候,他就像只饿了的狼,可是两个人到底没折腾。 因为她泡在浴桶里,被他伺候的太舒服了,以至于直接睡了过去。 后来还是他跑到已经凉了的浴桶里,独自坐了半天,才彻底偃旗息鼓的。 楚殷殷知道他难受,有心想满足他,不过害怕擦枪走火,耽误了去灵山的事儿,亲之前特意叮嘱他。 “我来亲吧,你不要乱动,免得自己再去灭火。” 容无崖咬着后槽牙,大手在她肚子上揉了把,“你还知道你苛待为夫了?” “这不是一路都在奔波么?”楚殷殷小声的哼哼了句,“到底要不要亲?” 话音刚落,男人便按住了她的脑袋,扣着她往前压。 说好的浅尝辄止,他最后还是把她亲的喘不过气来。 楚殷殷暗戳戳的垂眼看,不想被他看穿了意图,拉着她自己站了起来,“走,上灵山。” “我们带上都将军吧!”楚殷殷走到门口,忽然道,“是我们让她留下来过年的,一起去多热闹。” 容无崖拧眉,“她可能没空,不用带她,我们自己去。” 他看出来楚殷殷还想坚持,幽幽的补了句,“怎么?不想和为夫过二人世界?怕吃了你?” “才没有。”楚殷殷小声的道,“那我们自己去吧。” 容无崖嗯了声。 哪想两个人一开门,对面的房门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 于是两拨人正好面对面。 楚殷殷嘴角微抽,很快神情自若的和都温打招呼,“都将军,你穿女装真好看。” 都温还是昨晚的态度,客气又疏离,“谢谢。” 容无崖的眸色凉了几分。 楚殷殷点点头,“你这是要出去吗?” “我正想去找王爷。”都温朝着容无崖看过来,“王爷可能有所不知,在郡城本地,每逢过年都有一个习俗,郡城东边有座灵山,今天恰逢除夕,人们都会到灵山上面祈福,与此同时,灵山也是一个超级大的滑雪场,很多人一年到头没有时间去玩耍,就趁着过年这会儿去呢。” “夫人若是觉得无聊,还可以去听听戏。当然,到那边听戏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祈福。”都温微微一笑,“我想着二位初来乍到,应该也是第一次在大治过年,便准备带你们过去看看,沾沾福气。” 她说着看向容无崖,“王爷要过去吗?” 容无崖双目沉沉,盯着她看了几眼,而是问楚殷殷,“要去吗?” 楚殷殷点头,“去吧。” 容无崖无声的挑了挑眉,对着都温说,“那就去。” “好。”都温微微一笑,“我带王爷夫人过去,正好给你们做个向导。” “那就有劳都将军了。”楚殷殷笑盈盈的说着。 都温扫了眼她紧紧挽住容无崖的手,垂眸时,嘴角带上一抹苦涩。 这一幕落在容无崖眼底,见状波澜不惊。 他刚才的话,没有明说,但足够敲打都温了。 虽然没有和都温亲密接触过,但从过去的了解中可以得知,她应该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她是个女将军,是大治朝赫赫有名女将军,是很有自尊和底线的。 然而容无崖却忘记了,她除了是个女将军,还是个女人。 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河,一旦有了嫉妒之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一行三个人就这样出发了。 外面还在下雪。 都温跟他们解释说,“郡城的冬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唯一的区别就是,有时候下的是小雪,有时候则是大雪,但是像今天和昨天这样的鹅毛大雪,还是很少见的。” “瑞雪兆丰年。”楚殷殷说着,“这是个好兆头。” 她其实不喜欢冬天,不喜欢下雪,因为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但是这些年有容无崖在身边陪着,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早就被他的温柔愈合了。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有他陪着,那就是最好的日子。 因为下雪的缘故,马车走的很慢。 他们出发的时候,日头还没有到正午,等到了东边的灵山,已经到了半下午。 原本的路程只需要一个时辰。 由于下了大雪,山路比较打滑,所以寸步难行。 好在正好遇上了除夕,来灵山的人一茬又一茬,马路被马车和行人踩了又踩,除了有点泥泞之外,其实并没有那么滑。 他们顺利的坐着马车,到了灵山。 不过在半山腰的时候,前面就堵路了。 于是一行人只能改为步行上山。 都温和小二说的一点都没错,灵山上面真的很热闹。 自从他们下了马车之后,道路两侧就有各种小摊小贩。 楚殷殷看的嘴馋,想吃糖葫芦,一开始看的时候,不觉得有多想吃,结果走出去一大段路,又频频回头。 容无崖见状笑着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糖葫芦。”她指了指身后的那家小摊贩,“想吃,辛苦夫君拉!” 容无崖看了眼都温,“有劳都将军看着她。” 这句话是吩咐,也是警告。 容无崖自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都温点了点头,“王爷尽管放心,都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好如此。”容无崖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快步走向卖糖葫芦的小摊贩。 而这边的楚殷殷和都温,原本是在等着的,后来看到了捏泥人的,都温忽然问道,“夫人,要去捏几个泥人看看吗?这边捏的泥人非常好看,而且还有保佑你和王爷感情恩爱的寓意呢!” 第573章他在防着她 楚殷殷知道这些泥人也好,同心锁也好,并不能起到保佑的作用。 倘若真的有那么灵验的话,世间哪还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但她每次碰到,都会去祈祷。 她太想永远和容无崖在一起了,所以每逢提什么许愿灵验的,她都会去做。 “带我去看看!”楚殷殷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的看着她,“还没买过大治的泥人呢!”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明明生的明艳妩媚,笑起来的时候,却十分娇俏温憨。 四周本来冬雪飘飞,因着她的笑容,瞬间如沐春风。 都温抿了抿唇,表情有点不自在。 她想,她或许就是因为灵动活泼,所以才得容无崖的喜欢的吧? 没想到天下闻名的杀神,会栽在这样娇软漂亮的女子手中。 “你怎么发呆了呀?”楚殷殷笑着,“有雪落到你刘海上了,你别动,我帮你拍掉。” 她说着扑打了两下额前的碎发,歪着头看她,“我们去买泥人吧?” 都温攥紧了拳头,“好。” 买泥人的地方,人很多,大多都是女子,也有男子陪着来的。 楚殷殷和都温站在人群最后面,周边人的说话嬉闹声,全都传了过来。 都温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在盘算最合适的地方。 容无崖刚才临走时的眼神警告,令她此刻想起来,还有些胆战心惊。 他在暗示她别做不合适的事情。 都温当然没有那么蠢,就算她想除掉楚殷殷,又怎么会傻到自己动手呢? 除掉这个小女婢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和容无崖在一起。 她才不会把自己弄一身腥,非但不会,还会反其道而行之。 灵山这边她来过无数次,因为在郡城驻守的时间久了,对于城中的地形十分了解熟悉。 她在脑海中细细过滤地点的时候,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消磨过去。 两刻钟后,轮到她们买泥人。 楚殷殷惊讶的感叹,这边的泥人做的当真是惟妙惟肖。 一个个火红的福娃娃,在漫天纷飞的白雪中,是那么的可爱明显。 询问过后才知道,这边来买的人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福娃是量身定制的。 不像是其他摊贩早就捏好,拿过来摆好直接卖,而是根据客人的需求,制作缩小版的泥人。 楚殷殷听得心花怒放,立刻让师傅照着她的模样捏一个,还提了自己小小的要求。 福娃里面可以塞字条,这样就能够让神明听见心愿,保佑成真。 她用笔蘸墨俯身写心愿的时候,裙摆忽然动了,有人经过,抬头一看,是容无崖。 他笑容温和,“在做什么?” “你来的刚好!”她挽住容无崖的手臂,讨巧的道,“将军说这里捏的泥人好漂亮,我就过来看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她指着那群泥人,对容无崖继续道,“而且哦,这里的泥人都是可以量身定制的,我让师傅照着我的比例做了个,你也快来,我们做一对儿福娃,拿回去可以放在房间里面摆着。” “好。”容无崖勾了勾她的鼻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买来了,吃不吃?” 楚殷殷接过,他空出来的手,便自然而然的扣住了她的腰。 摆摊子的小贩,还是头回见生的这么贵气骄矜的贵客,做泥人的时候,全程都十分用心。 两个人的泥人做的很慢,好在最后的成品,十分漂亮。 楚殷殷爱不释手,一个劲儿的夸师傅手艺好,还自作主张的给都温也做了个。 都温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家中有好多个。” “那不一样。”楚殷殷说道,“那都是之前的,今天这个是今年除夕的,而且是我送你的。” 都温朝着容无崖看去。 楚殷殷碰了碰容无崖,“你快劝劝。” 容无崖难得开口,“收下吧,别拂她的好意。” 都温心里清楚,他此刻是真的希望她收下,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收下,那个叫满满的小女婢就会开心。 “谢谢。”她心里没有半分愉悦,酸涩的开口。 小摊贩便把捏好的泥人递给她,说了一堆儿吉祥如意之类的话。 楚殷殷怀里揣着两个泥人,朝着容无崖看过去,“给银子呀!” 容无崖知道她的意思,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摊贩,“不用找了,我家娘子欣赏你,这是你应得的。” 一行三人在小摊贩的感恩戴德声中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路,也十分热闹,楚殷殷玩的很开心,容无崖也很开心。 只有都温越是亲眼目睹他们的亲密与熟稔,心里头越是痛苦煎熬,还有深深的嫉妒。 好在她隐藏的很好,楚殷殷完全没发现,就连容无崖看她的眼神,都少了几分寒凉。 都温在心中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祈福完毕,就来到了滑雪场。 很多人都在玩耍,欢声笑语一片。 在大兴的时候,虽然也有大雪,但她没见过这么大的滑雪场。 先前和容无崖一起在雪地里玩过打雪仗,那段记忆涌上来,她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容无崖。 “怎么?”容无崖询问,“想玩吗?” “恩!”她郑重其事的点头。 容无崖瞥了眼都温,都温垂下眼睛。 他笑着道,“今天人太多了,改天到了军营,我单独陪你玩。” “玩的就是这个氛围啊。”楚殷殷回答说,“这么多人玩多么热闹。” 见她坚持,容无崖没有再拒绝,“好。” 这边的滑雪场算是比较正式的,还有专门卖防具的东西,跟之前玩过的滑草差不多。 容无崖去买来防具,三个人很快穿戴整齐。 楚殷殷玩过滑草,自然也会滑雪,可容无崖粘人的非要教她,两个人便一直黏在一起。 都温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二人相依相偎的姿势,自然知道,这是容无崖在防备她。 她心想,他还是真是宝贝这个小女婢。 防着她就像是防着贼一样。 她难道还能把这个小女婢吃了吗? 都温倒是也不急,她不信容无崖能一直看着她。 她总能找到机会。 就算不能,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她已经有了个计划。 第574章对她两个态度 楚殷殷很快玩出一身汗,嚷嚷着要休息。 容无崖倒不觉得累,但是到了这边,为了人身安全,寸寸不离的守着她。 他搂着楚殷殷,两个人到一旁歇着。 楚殷殷出了汗,便觉得有点渴,而且这会儿安静下来,身上的热意消散,想喝点热乎的。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水囊。 容无崖见她一直舔嘴唇,“走,上面有一家搭着棚子做生意的,我们过去看看。” 楚殷殷玩的两腿发酸,是一点都不想动弹,她摇摇头,“你去嘛,我在这里等你。” “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容无崖直言,“我背着你去,不让你走。” 楚殷殷这才点了点头,只是眼睛在环顾四周,找了半天没找到,“都将军呢?” “你找她做什么?”容无崖皱眉,“不用管她,她不会有事的。” 都温是个女将军,行军打仗不在话下,也有些功夫在身上,一般人对付不了她。 楚殷殷倒是不担心这个,而是说,“我们要去喝水,喊上她一起。而且我还想……” 她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你快去找她。” 都温原本还在身后跟着,这会儿却不见了踪影。 容无崖虽然不喜欢都温,更厌恶都温鄙夷楚殷殷,但他警告过她,知晓她不敢做出什么。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让她跟着。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不愿意见到她,更不愿意让楚殷殷接触她的心思。 他以为自己藏的很深,可惜低估了楚殷殷对他的了解。 她见他不动,推搡了一把,“我怎么觉得,你昨天和今天对都将军是两个态度呢?” 当然是两个态度。 昨天他还是对她有几分欣赏的。 可今天得知了她的心思,还有那番言论后,发现她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 但凡是个有修养知进退的女子,就不会在他的面前诋毁贬低他的女人。 “你们今天聊了什么?”楚殷殷一语中的,“不可能全都是正事儿吧?” 容无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糟心事,摇头说道,“没有,是有点私人的事。” 楚殷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不能跟我说吗?” “改天同你说。”他这是婉拒了。 楚殷殷瘪瘪嘴,“好吧,赶快去找人。” 即便是找人,容无崖也要带着楚殷殷,这里是大治,人多眼杂,处处都藏匿着危险。 好在两个人很快就看到了都温。 她和别的人玩的不亦乐乎,额前的刘海都被浸湿了。 见到他们时,她正把帽子摘下来,还可以看到头发往上冒热气儿呢。 楚殷殷把要去喝热水的事告诉她,她立刻同那群玩伴挥手,“你们先玩,等下来找你们。” “好的都将军!” 其他人异口同声,笑呵呵的道。 楚殷殷惊讶,“他们都认识你?” “在郡城驻守,时不时就会到城中来,有时候农忙时,隔三差五会招呼士兵们一起帮忙,这么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当地的不少人都认识我了。”都温面带笑意,回忆起这些事情来,仍津津有味,“甚至可以说,刚才的那些小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 都温在和楚殷殷说话的时候,容无崖沉默不语。 他知道都温说的是真的,和他调查到的资料都吻合。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的事情,他确实是很欣赏她的。 但她其实只要断了对他的心思,不对楚殷殷有别的不好的想法,他虽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她,但至少能够和她相安无事,毕竟都温确实算得上一个出色的女将军了,拿下棘国,有她的话,会轻松不少。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找到了卖饭的那家小摊贩,喝饱了水,楚殷殷拉着都温去如厕。 灵山这边每年都会有人来祭祀祈福,因此一些基本的设施,还是有的。 茅厕就建在山上,但是有点远。 护花使者容无崖一直把她们送到距离茅厕两百米远的地方,才招手示意她们快去快回。 他对都温说,“看好她。” 楚殷殷噘嘴嘟囔,“你把我当成犯人了呀?只是去个如厕,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都温笑着打圆场,“王爷是太担心你了,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容无崖点了点头。 楚殷殷和都温手挽着手往如厕去。 这里的茅厕虽然很简陋,但是楚殷殷也知道不能挑剔。 两个人解决完生理需求后,从里面出来,正好是条下山的路。 楚殷殷一眼就看到了容无崖,他还是和刚才分别的时候那样,静静的等着他们。 男人身材高大,模样又亮眼,一身贵气难以遮掩,但凡路过的人,都要看上几眼。 楚殷殷心里头悄然升起几分骄傲,不由得脚步加快。 突然,身后撞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推搡着她往前。 楚殷殷看到一个小女孩颠颠的往下跑,头也不回,像是完全刹不住一样,嘴里还哭叫着。 她刚想抓住她,哪里想到脚下一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倒了,身子和脑袋更是不由自主的往一旁栽! 远处的容无崖见状,拔腿往上面跑。 这是下坡,又是雪地,楚殷殷只觉得天旋地转间,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化了。 她整个人背滑在雪地上,面前是无尽的雪还有乱七八糟的树杈,飞快的下滑速度让她感到很恐慌,害怕被树杈划伤脸,她双臂挡在脸前,这样一来,根本抓不住什么东西,只能往下不停的滑。 “满满!” “满满!” 先后两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她想要回头看,可是根本没办法。 “扑通——” 她听到什么,像是又有人滑了下来,很快那声音越来越近。 都温在耳边道,“别怕,我来陪你了!就保持这个姿势!”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速,在和她缩短到一定距离后,向前一扑,猛地抱住了楚殷殷的腰。 楚殷殷顺势抓紧了她,哪想眨眼的功夫,两个人抱成一团,还是在往下滚。 “抱紧别松手!”都温大声叫道。 楚殷殷抱着她,就像抱着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人一个劲儿的往下滚,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停下来。 她感到头晕目眩,一阵恶心,很快晕了过去。 第575章寻找楚殷殷 容无崖亲眼看着楚殷殷摔下去的。 等他跳下来追的时候,即便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追不上。 于是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都温抱着一起滚到山下去。 他气喘吁吁的撑着腿,眼睛是漆黑一样的沉寂,心里却像是燃着团火般的愤怒。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现在不想追究。 等找到楚殷殷之后,再来好好算账。 最好祈祷楚殷殷没事! 容无崖生气归生气,但他始终理智占据着上风。 缓了一小会儿后,便知道要怎么做。 他看着面前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山,还有深不可测的山底,上前仔细瞥了眼。 没有找到楚殷殷的踪迹。 这个山坡实在太长,又有很多死角的地方。 楚殷殷块头又不大,距离一远的话,根本看不到,若是再不小心埋进雪里…… 容无崖不敢去做这个猜想,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她。 她在下面呆的时间越久,这样严寒的天气,就对她越不利。 他的小女人,向来是最害怕寒冷的。 前段时间来的路上,就因为在山上被冻坏了。 好不容易被他养的差不多了,居然又出了这种意外。 容无崖恨自己,刚才他就应该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的。 若是他在她身边,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会在她往下摔的时候,就牢牢的抱住她。 就算不能使滑落的速度降下来,也能够陪着她一起摔下去,不管生死他都认了。 至少他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害怕。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寒风吹动他的头发,如刀般刮在他的脸上,让他基本睁不开眼。 容无崖揉了揉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揣着两个她刚才嚷嚷着要买的泥娃娃。 泥娃娃是保佑他们长久恩爱的,泥娃娃还在,她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容无崖使劲抹了把脸,走到滑雪场的右边,这里有一排柏树,他吹响了口哨。 凌厉的哨声,响破云霄。 滑雪场的人还在继续玩闹,谁都不曾在意。 容无崖往更偏僻处走了走,没多远,不出一刻钟,在他身后悄然落下一排便服男子。 男子们各个穿着粗布棉衣,脸上却都戴着奇怪的面具。 他们对着他恭敬行礼,“主子。” “夫人跌到了山下,一个人去给客栈的那些士兵通风报信,告知他们都将军也跌下了山,再有一个人,去通知七宝阁还有我们带来的所有人马,都调过来找人,剩下的其他人全部都去找,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你们也都别活了!” 这样的命令,可以说是十分严厉苛刻了! 一群人隔着面具看向容无崖,顿时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 众人领命后,按照容无崖的吩咐,迅速离开。 容无崖也不闲着,跟在他们身后,急匆匆的就往山下走。 山坡比他想象中的要陡。 哪怕他格外小心,还是一个不慎,滑了下去。 周边的手下见状,一个个吓的魂儿都没了,“主子!” 容无崖摆摆手,“不用管我!” 他就任凭自己这样滚下去,可是没多久,就撞上了凸起来的大石头,被迫停了下来。 容无崖拍了拍衣服,爬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楚殷殷的痕迹,便继续往下走。 七宝阁和他们的人,早在来到郡城的时候,就已经分布好了各自的据点。 负责摇人的手下,来到了灵山山下,就近找到组织,说明情况后,不多时消息便传遍了内部。 傅予这时候远在驻营地,听到之后,一想那个场景,额头就突突的跳。 大治真的是不利于楚殷殷的生存。 她从来的路上,就各种出现意外。 她一出现意外,容无崖就发疯。 听说这次是和都温一起摔下去的,傅予想想就知道,容无崖会怎么对都温。 都温对容无崖的心思,他早在几年前就看出来了。 那个时候彼此属于敌对势力,他自然没有都温看在眼里过。 没想到时隔了这么多年,都温居然还念念不忘。 虽然不清楚楚殷殷坠下山这件事,到底和都温有没有关系。 但是他很了解容无崖。 不管是不是都温做的,楚殷殷和她在一起时出的事,他多多少少会迁怒都温的。 傅予了解容无崖一旦疯起来的有多可怕,现在是一丁点不和的传言都不能流出去。 所以怎么办? 除了赶过去,稳住容无崖,还能怎么样? 幸好他说的话,容无崖还能听进去两句。 傅予感慨自己过个年都不安生,叫人背了马匹,同时带了三百号的士兵,就要离开。 不料他这边的动静太大,居然很快就惊动了荀献。 荀献叫人拦下他,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中。 傅予现在只是容无崖麾下的一个贴身小兵,见到二皇子的荀献,自然而然要行礼。 他客客气气的躬身,“见过殿下。” 荀献对他有点印象,皱着眉询问,“听说你点了三百士兵,去做什么?” 傅予如实回答说,“夫人掉下了山。” “什么?!”荀献腾的坐直了身子。 他之前浑身的关节都被容无崖折断过,后来虽然被大夫接上,好生将养着,但平常都小心翼翼。 从来不敢,也没有做过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傅予同样被吓的心惊肉跳,“殿下?” “你说楚殷殷掉下了山?”荀献追着问道,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山?” “属下不知。”傅予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属下只得到消息,要带三百士兵去灵山寻人。” 事关楚殷殷,荀献态度一反先前。 他现在脑子里没有什么兵法不兵法的,也不在意这件事究竟合不合理,能不能做了,招手道,“三百士兵有什么用?直接带上一千士兵,人多力量大!本王也跟你一起去!” 傅予愕然抬头,在看到他脸上急切的表情,眸中担忧的情绪后,抿了抿唇。 难道是他和容无崖都搞错了? 他原本以为,荀献对于楚殷殷,只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见色起意之人,怎么会做出这副忧虑关切的模样? 就在他愣神之际,荀献已经掀开了毯子,从床上走下来。 他恢复的差不多,但并没完全恢复,现在左腿走路的时候,都是一跛一跛的。 因为他走的很急切,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动作十分滑稽。 荀献却不以为意,向来害怕被人嘲笑他被容无崖打成瘸子的他,这时候居然一把抓过放在旁边的拐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走啊,跟着我去点兵,还愣着做什么?” 现在救人最重要! 荀献知道,大兴和大治的冬天,气温完全不一样。 如果三个时辰内找不到人的话,这样的天气,只怕时间再往后推移,存活的希望越小。 只要一想到楚殷殷会死,荀献就一刻都坐不住。 “快啊!”他暴躁的喊道。 傅予被凶的回过神来,绷着脸,立刻跟了上去。 荀献本就身为皇子,有权有势,板着脸点兵的时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点够了一千士兵,直接下令策马前往灵山。 等他们走后,剩下的士兵,看着这个架势,不由得纷纷议论。 “这是做什么去?要去打仗了吗?” “今天可是除夕,不可能打仗的吧?” “那这么急匆匆的是做什么?你们难道没看见刚才的殿下,表情有多么严肃吗?” “容王爷没有来驻营地,说是在郡城,应该是有安排的。今天就带了一千士兵去,刚才就连二殿下都亲自出马了呢,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得了得了,别猜测了,如果真要打仗的话,咱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 从驻营地到灵山,原本有两个时辰的距离,但一行人愣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杀到了灵山。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突然出现的浩浩荡荡的士兵们,吓的还在场的寻常百姓不知所措。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举着手跪地求饶。 荀献没有理会他们,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容无崖的身影。 容无崖身姿挺拔,贵不可言,如果出现在人群里,那必定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他们在哪里?”荀献看向傅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傅予把手指伸进嘴里,片刻后,吹出一段响亮的口哨。 荀献目不转睛的盯着。 山中多回音,口哨声音响亮,仿佛想要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之后他停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天地之间,只有风声和雪声,格外的清晰。 荀献眉宇间染上不耐烦,正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层层叠叠回荡的回音,充斥在耳畔。 同样响亮的口哨,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于是傅予又吹了段口哨。 对面又回了段。 如此一来,他再次倾听完毕后,严肃的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荀献目光中露出些许的讶然。 傅予又道,“跟我来!” 一群人不敢动,看向荀献。 容无崖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要经过荀献的同意。 “走啊!愣着干嘛?本王是让你们过来找人的,不是让你们来游山玩水过节的!” 一千号士兵被吼了这么一嗓子,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驾马跟在傅予的身后,浩浩荡荡的再度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傅予忽然下马,对荀献说,“所有人都下马,再骑马往前面走的话,或许会雪崩。” 这点尝试,荀献当然也知道。 他点头之后,于是一行人就改成了步行前进。 走了大概有差不多一刻钟,荀献一下子看到了那个立在前面的身影。 容无崖! 他的火气不打一处来。 荀献厉呵了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大阔步朝着他走去。 容无崖听到声音,冷着眉眼转过脸来,在看到来人后,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她呢?”荀献没空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你带她出来的,怎么又让她出了这种事?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她爱的不能自拔,结果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说够了吗?”容无崖斜了他一眼,“说够了叫带来的人干活。” 容无崖身姿挺拔,贵不可言,如果出现在人群里,那必定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他们在哪里?”荀献看向傅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傅予把手指伸进嘴里,片刻后,吹出一段响亮的口哨。 荀献目不转睛的盯着。 山中多回音,口哨声音响亮,仿佛想要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之后他停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天地之间,只有风声和雪声,格外的清晰。 荀献眉宇间染上不耐烦,正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层层叠叠回荡的回音,充斥在耳畔。 同样响亮的口哨,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于是傅予又吹了段口哨。 对面又回了段。 如此一来,他再次倾听完毕后,严肃的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荀献目光中露出些许的讶然。 傅予又道,“跟我来!” 一群人不敢动,看向荀献。 容无崖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要经过荀献的同意。 “走啊!愣着干嘛?本王是让你们过来找人的,不是让你们来游山玩水过节的!” 一千号士兵被吼了这么一嗓子,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驾马跟在傅予的身后,浩浩荡荡的再度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傅予忽然下马,对荀献说,“所有人都下马,再骑马往前面走的话,或许会雪崩。” 这点尝试,荀献当然也知道。 他点头之后,于是一行人就改成了步行前进。 走了大概有差不多一刻钟,荀献一下子看到了那个立在前面的身影。 容无崖! 他的火气不打一处来。 荀献厉呵了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大阔步朝着他走去。 容无崖听到声音,冷着眉眼转过脸来,在看到来人后,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她呢?”荀献没空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你带她出来的,怎么又让她出了这种事?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她爱的不能自拔,结果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说够了吗?”容无崖斜了他一眼,“说够了叫带来的人干活。” 第576章遇见个奇怪男人 经过这么一提醒,荀献猛地意识到,容无崖说的是对的。 山中严寒,下了雪之后更是气温冻人,眼看着天色将暗,气温还会一降再降。 楚殷殷那样的小身板,别说被埋在雪下,就是站在雪地里,都不一定能再撑一个时辰。 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置楚殷殷的生死于不顾,而在这里和容无崖做口舌之争呢? 荀献沉默不语。 一千多号的士兵很快动作起来。 有了他们的加入,搜寻速度骤然加快不少。 荀献见容无崖埋首寻找,他也不甘示弱,即便腿脚不便,拄着拐杖,同样加入了队伍。 天色越来越暗,山中起了大风,卷起地上的雪,扑打在脸上,急促凶猛的几欲令人睁不开眼。 荀献快冻得没有知觉了。 他感觉到脸已经麻木了,四肢也僵硬了,本就还没痊愈的身子,此刻摇摇欲坠。 眼前一片白茫茫,看的时间久了,恍惚间,似乎再也没有其他。 荀献皱了皱眉,连忙闭上眼睛。 “殿下!”#@$& 手下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小跑着赶过来,扶住了身形不稳的他。 “殿下,您怎么了?” 荀献摇了摇头,“无妨,有点雪盲了。” 手下看到他发颤的腿,“殿下,到那边先歇会儿吧。那边生了火,您过去暖暖。” 天实在太冷,就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他们,时间久了,尚且有些扛不住。%&(& 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么能受得住? 荀献缓缓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身影。 容无崖身材挺括,手持火把,低着头认真搜寻。 风雪浇灌在他身上,明明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竟然满身孤寂。 他记起他的嘲讽,说他输给他,说他对楚殷殷的爱,不过如此。 荀献抿了抿唇,推开了手下,“不用。” 他对楚殷殷是什么样的感情,不需要做什么来证明,此刻也不是自证,而是从心。 荀献看着漫无边际的山坡,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 楚殷殷,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众人沿着山坡,认真搜寻的时候,山底深处的一个角落里,忽然从厚厚的雪中,伸出只手。 她拨开积雪,露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人吗……咳咳……” 冷风裹挟着雪粒,灌进了她的喉咙里,当即呛的她连连咳嗽,咳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脸冻得麻木了,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才找到点知觉。 都温打了个机灵,意识到所处的境遇后,立刻挣扎着从雪下钻出来。 浑身上下都是雪,幸好穿的衣服够厚实,又有常年的训练底子,这才没有冻死。 都温使劲拍打着衣服,漆黑的夜里,耳边风声呼号,像是末日般令人胆颤心寒。 她猛地想起那个女人。 容无崖最在乎的小女婢。 她在哪里? 记忆里,她们两个人是抱着一起滚下来的。 如果那个小女婢出了事,那么他们两个将再无可能。 容无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这和她原来的计划不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容无崖那张狂戾冷淡的脸,浮现出那双漠然又犀利的眸子,都温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那个小女婢微不足道,死活确实不关她的事,但现在死的话,对她有百害无一利。 一定要找到她,要救活她! 打定主意后,都温使劲儿抹了把脸,她用手遮住了眼睛,阻挡了吹来的狂风,眯着眼巡视。 “满满?”她低声叫着,见无人应答,又拔高音量,“满满?满满你还在吗?能听到吗?” 安静的雪地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声响。 都温抿了抿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两个人摔下来的时候,是抱在一起的。 她因为很明白这个小女婢对于容无崖的重要性,所以直到昏过去时,都紧紧的抱着她。 那么正常情况下的话,那个小女婢应该就在附近啊。 会不会是像她一样,被埋在了雪下面? 都温想到这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算了下时间,从两个人掉下来,再到昏迷过去,如果真的被埋在雪底下的话,那得抓紧时间。 再拖延下去,就算找到了人,也活不成了。 实在是因为天太冷了。 都温从口袋里面取出一个火折子,又摸出打火石,点燃之后,眼前黑漆漆的四周被照亮。 她先在四周一一搜索,小心的躺着步子往前移动。 移动了不到二十米,没找到人之后,立刻换方向。 很快。 三个方向都被找了一遍,只剩下右手边的方向了。 都温默默祈祷,一定要找到人啊,她搓着手往前,走的很缓慢,因为四肢都被冻僵了。 手中的火折子快要烧完了,可是走了十多米,还是没看到人。 又多走了二十多米,还是不见人。 那小女婢到底躲哪里去了? 她没有掉到这边来,还是说她比她先醒过来,然后离开了? 可是如果离开的话,应该会有脚印的啊? 这一路走过来,她看的非常仔细,除了她身后留下的那一串脚印,再也没有其他。 都温现在被恐惧,占据了内心。 虽然今天在小女婢掉下山的时候,她反应很快的跟了过来,但是不确定,容无崖会不会去查。 如果他真的要去查的话,那么她得做好一切善后工作,安顿好那个撞小女婢的女孩儿。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都温立刻回过神,欣喜又紧张的朝前面看去。 夜幕漆黑之下,就着她手上的这点微弱的灯火,她真的看到个人影。 人影还会动! 是人! “满满?!”对方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但是看不真切,都温不确定是不是她,先出声提醒,因为她的体力也快要耗尽了,“满满?是你吗?” 她向前又走了几步,面前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不是那个小女婢! 这明显就是男人的体型! “你!” 都温一开口,被突然刮起来的风狠狠的呛到了,因此接连不断的咳嗽个不停。 就在她面前的男人,听见这么大的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 他的脸一半儿隐没在黑暗里,又有一半儿出现在她的火光照耀之下。 即便如此,依然能够看出卓越的骨相。 他抬了抬眼,目光清冷,尽管身上穿着粗布棉衣,但是那张脸实在是好看。 如果非要说好看到哪一种程度? 那就是可以和容无崖媲美的地步。 容无崖的好看,具有相当强的侵略霸道性,这与他身上的气质脱不开关系。 但凡有他出现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他的存在。 可面前这个男子的好看,是那种清冷遗世独立的好看。 这种清冷遗世独立,又不同于世家公子的那种矜贵与骄傲,而是朴实和沉稳。 一看就让人想到扎根在土里的庄稼。 “咳咳咳……”都温边咳嗽边这么想着,等终于平静下来,才问,“你有见过一个姑娘吗?” 她跟他描述小女婢的模样,“穿的很厚实,白色的棉衣,衣料都是上好的,人也长得相当好看,她和我一起从上面摔下来,我们走散了,你是从哪里来的,有看到她吗?” “在这里。”等她说完,男子不疾不徐的开口,“你到前面来。” 都温一听说,找到了小女婢,本来筋疲力尽,立刻又涌上来力量。 她脚步踉跄着跑到男人跟前,果不其然,在他怀中躺着的,正是小女婢。 “满满!”她激动的上前,凑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乌青发黑,就像是将死之人。 都温吓了一大跳,腿一软瞬间跌在地上。 她伸出去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又不敢靠近,害怕的缩了回来。 “她……她还活着吗?”她的声线也开始颤抖。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冻的。 男人看她这个样子,直接拽过来她的手,放在了楚殷殷的鼻子下面。 都温屏住了呼吸。 一下…… 又一下…… 虽然很微弱,但是能够感觉到些许温暖。 她悬着的心,终于重新放回了肚子里,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道,“还好……还好还活着。” “我刚才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快要死了。”男人朝她看了眼,“她被埋在雪下面,缩成了一团,浑身都是冰冷的,我把她挖出来,暖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不过,天已经黑了,只会变得越来越冷,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待在这里,我打算带她回去。” 他说的都是事实,都温在郡城驻守多年,当然知道这里的夜晚,是会冻死人的。 她看向男人,“你就住在附近?” “恩。”男人说着话,示意她道,“过来搭把手。” “好。” 反正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女婢死掉。 先保住她的命,等明天她醒过来,再去想办法联系容无崖。 或许根本等不到明天。 按照容无崖对这个小女婢的重视程度,说不定等会儿他就找了过来。 都温扶住楚殷殷,男人突然吩咐,“把她背起来。” “背?”都温迟疑。 要放在平常,她肯定能够,但是现在她没有力气,还冻得厉害。 “快点!”不想男人却不耐烦的催促道。 大概是因为他这张脸的原因,就算是不耐烦,表情也是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都温下意识的就照着做了。 她深吸口气,从正面抱住了楚殷殷,把她抱起来之后,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刚才男人都是一直坐在雪地里的。 那他可是真的很高啊! 不仅如此,当她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时候,大吃一惊。 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这么厚实,还感觉到冷,可是男人居然把自己的棉衣全都解开。 刚才就是这样抱着小女婢给她取暖的。 怪不得她刚才发现楚殷殷身上的衣服,和今天出来时候穿的不太一样。 原来是他灰扑扑的棉衣。 男人穿的很单薄,棉衣里面什么都没穿,露着精壮的身体,整齐的腹肌,象征着他的力量。 他动作很麻利,见身上的女人被抱起来后,扶着地面就站起身来。 不过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穿衣服,而是朝着都温伸出手,“把人交给我吧。我来抱着。” 都温好心的提醒了下,“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这么冷的夜晚……” “不用。”男人说着,已经上前一步,自顾自的从她手里接过小女婢,“她现在还很冷,需要人暖着,不然的话,从这里往家回的这段路,我担心她撑不过去。” 话都说成这样了,都温哪还好意思拒绝。 她赶紧松手,楚殷殷就这样落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朝她看了眼,“过来,帮我把衣服整一下。” 明明只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平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带着令人抗拒的威严。 都温点了点头,扒开他的棉衣,尽量忽略他健硕的身体,目不斜视的用棉衣包住了小女婢。 “系上。”他很不满她不系腰带的行为,“现在有风,她会被风吹到。” 这会儿的风里,夹杂着雪粒。 刮在脸上的话,拍打的十分疼。 都温都被拍的麻木了,她此刻也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也好,哪怕只是去一个山洞。 只要能够不再被风吹被雪打,能够让她缓口气,那就足够了。 她帮男人把一切都弄好之后,男人抱着小女婢,越过她,脚步轻快的朝着前面走去。 仿佛抱着个楚殷殷对他来说,就跟没有抱一样。 都温暗暗感叹男人身体素质不错,同时闷着头,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 走的她人都僵硬了,再走下去一刻钟的话,她都坚持不住,恐怕也会一头栽到雪地里。 终于,面前出现了一座院子。 院子周围是用土墙垒起来的,院子里面只有一个石屋。 男人径自走了过去,都温可以确定,到家了。 在外面爱被风吹挨冻的时间久了,进到屋子里面,顿时感觉到暖和。 男人把小女婢放下,之后去生了火,火炕烧起来之后,屋子里面更暖和了。 都温坐在火炕上,这才想起来去看楚殷殷。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男人已经去试探楚殷殷的体温了。 第577章把她赶到雪地里 都温本想上前制止的,但又硬生生的咽下了那句话。 关她什么事? 如果这个男子和那个小女婢,发展出来一点感情,那才好呢! 虽然她看男人的样貌和气质,并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来。 但感情是不可控的。 他今天救下小女婢,不就是动了恻隐之心吗?说不定就是看小女婢长得好看,有其他想法。 就拿他现在这副紧张关切的样子,说他对小女婢没有男女之情,她是不信的。 她看好他,甚至乐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发生。 不需要男子和小女婢之间真正做点什么,只要他们有那种朦胧的好感,这就足够了。 今天是容无崖亲眼看着她们两个,从山上摔下来的。 按照他的本事,用不了一天,就会找过来。 他心思细腻,感情敏锐,察觉到二人之间浮动的暧昧,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介意的。 没有男人不会介意。 小女婢毕竟是他的女人。 他介意了,又怎么会不同她生气,到时候怎么会继续宠溺小女婢? 都温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简直是天助她也。 这么想着想着,她慢慢收回思绪,然后就看到男人把手放到了小女婢的额头上。 他目光微微垂着,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纤长的睫毛,还有冷冽的下颚。 很快,他收回手,眉头皱了起来,只思考片刻,人就走出了房间。 “你去哪里?”都温狐疑的问。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但是很快去而复返,将手中的衣服丢过来,“你们两个换上。” 衣服都是女人穿的,但是样式很老,像是那种上了年纪的阿婆的。 注意到都温的眼神,男人解释说,“是我阿娘的,都是很干净的。你们两个在雪地里埋了一段时间,衣服都湿了,不换掉的话,会着凉还会冻坏,先把衣服换了,我去弄点药材和饭菜过来。” 他的担心,确实没错。 都温走了这么一路,因为外面气温严寒,身上穿的衣服都结了冰。 这会儿屋子里的火炕烧了起来,到处都是暖和和的。 结了冰的衣服,也开始解冻,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现在她的脚边,已经有一滩水迹。 惊讶于男人的细心,都温客气的道,“好,谢谢公子,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骆允之。”他说完就掀开门帘走出了里间,同时还把房门给关上。 都温把衣服换好之后,又给楚殷殷换。 她现在可不希望楚殷殷死掉。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楚殷殷的身子凉的吓人,她都要以为她死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小心翼翼的去试探她的鼻息。 确认还活着的时候,才敢喘气儿。 人是还有口气,可这冰凉的体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处于昏睡状态,想要给她把衣服换上,是件难事。 幸好都温从小就训练,力气比寻常女子要大,楚殷殷又很纤瘦,虽然吃力点,不过到底是把那身湿衣服脱了下来。 都温看到她姣好的身材,和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再度被嫉妒烧的理智全无。 密密麻麻的吻痕,哪里都是。 容无崖那么矜贵清冷的男人,没有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这么热情的吗? 还是说,这个小女婢本事过人? 肯定是后者。 容无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热情? 都温这么想着,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可是这样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她深吸口气,开始给她换衣服。 不得不说,小女婢的身材确实很好,腰是腰,臀是臀的,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都温想到外面的男人,把楚殷殷的衣服穿好,又将领口扯开了些。 楚殷殷全程都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醒过来。 换好衣服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骆允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姑娘,换好了吗?” “好了。进来吧。”都温回答说,亲自走过去把门打开,“骆公子。” 骆允之手里拿着好几个汤婆子,然后又多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他朝着她看了眼,随后目不斜视的进到里屋。 看到楚殷殷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上,皱了皱眉,“给她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为什么不把她换个位置?” 原先的位置上,楚殷殷的湿衣服,都已经浸湿了。 换上了干爽的新衣服,再躺上去,难免不会再被染湿。 都温张了张嘴,“我没力气,抱不动她。” 骆允之轻笑了声,“郡城出了名的堂堂都将军,抱不动她?” 都温惊讶,“你认识我?” “都将军经常在城中巡逻,偶然去过几次,又怎么会不认识?”骆允之说着话,把被子和汤婆子放到一旁,之后他上前,又发现楚殷殷衣冠不整,本来并不算宽大的领口,这会儿却露出了一大截脖子,还有丁点身前的雪白。 他的眸色暗了暗,动作稍顿,余光不动声色的扫向都温。 都温发觉他不动了,心中得意的窃喜。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 下一刻。 她看到骆允之伸出手,帮楚殷殷整理衣领,紧紧一拢,把她原本裸露的肌肤,全部都遮挡住了。 都温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骆允之回头看了她几眼,“都将军原来是这么没用的废物?帮人穿个衣服都穿不好?还是说……都将军期待我和这位姑娘之间发生点什么?” 都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别拆穿。 她原本以为,面前的男人,只是长得有点好看,至于心思,并不见得有多聪明。 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 哪怕他衣着普通,是个最卑微的平民,但还是能够一句话,就令她置身于难堪的境地。 都温断然不能承认,硬着头皮道,“她乱动散开的。” 骆允之不说话,沉默片刻后,抱起楚殷殷,换到了火炕的另一边儿。 之后他用汤婆子,塞到楚殷殷的身边,然后又给她盖上新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招呼都温,“都将军,你跟我出来。” 都温回头看了眼夏知心,到底跟了出去。 一出去,就听骆允之对她说,“你走吧。” “走?”都温大为吃惊,“为什么?现在天这么冷,山中说不定还有野兽,你让我现在离开?” “我怕都将军留下来,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好的事情来。”骆允之直视着她的眼睛,“都将军心思不正,倒是和传言中的不一样,我这么一片破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离开。” “我不走!”都温摇了摇头,“就算要走,也要带屋子里的那个一起走!” “恐怕不行。”骆允之明言告诉她,“我在的时候,你还想着陷害设计她,我如果不在的话,不知道都将军会不会直接灭了她的口,我还以为都将军寻找她,是想救她,没想到都将军找她,是为了弄死她。” “我没有,你误会了。”都温替自己辩解道。 可是骆允之根本不听她的任何话,直接把她往后面一推。 都温没有料想到他会这么做,竟然被他得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脚下踩着积雪,足足片刻钟,她才稳住身形。 而这个时候,一抬头,对面的男子不知何时转身,已经进了屋子。 她还要再追过去,就看见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还上了锁。 都温气的直跺脚。 这个骆允之! 他和那个低贱的小女婢,不过也才是今天刚认识的! 他凭什么对她那么好,难道他真的看上了小女婢? 气死她了! 居然把她关在门外! 现在这里这么冷,走出去的话,就是找死。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骆允之把房门上了锁,肯定不会再给她开门,让她进去了。 虽然才和他刚刚认识,可骆允之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说一不二。 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都不会轻易更改。 好在,进不去这个房间,小院里面还有厨房。 厨房虽然比不上烧着火炕的屋子里,但是对于她来说,总比去雪地里面挨冻要强的多吧。 再者。 其实想想,把她赶出来,也挺好的。 说不定等会儿容无崖就来了,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又把她给赶了出来。 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到时候就算是掉进黄河里面都洗不清。 都温忽然兴奋起来,欢快的往厨房走。 结果到了厨房门口,才发现,厨房居然也从外面落锁了。 这个该死的骆允之! 是不是真的想冻死她! 他怎么这么恶毒? 都温越想越气,发现后路被人斩断之后,只好来拍骆允之的房门。 “骆公子!骆公子!你把门打开啊!你如果不让我进去的话,我会冻死的!” “骆公子!骆公子你听到了吗?” “我如果死在了你这里,你觉得你可以对外面交代吗?” “要是当朝的圣上问起来,或者是我的父亲爷爷问起来,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吗?” “原本你可以领到赏赐和酬劳的,但你这么对我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旦你害死了我,那么你的前途,你的人生就全都没有了!” “……” 她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句,都没有听到骆允之的回答。 都温现在都已经冻得发抖了,因为她刚才换上的衣服比较单薄。 当时她不觉得,毕竟是在火炕的屋子里,现在出来之后,人已经控制不住的抖成了筛子。 而且现在的夜晚更深更浓了,风也变得更大更急了。 偶尔会有呼号声。 不知道到底是风声,还是山中的那些野兽发出来的。 都温感觉到了恐惧,咳嗽着道,“骆公子,骆公子我错了!你把我放进去吧!我会亲自跟她道歉的!” “那就等她醒过来再说吧。”骆允之总算说了第一句话,然而立刻把都温气的心疼肺疼,“骆允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劝你想明白一些!” “都将军的话,我想的很明白。”骆允之不疾不徐。 他的声音由近及远,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他的脚步声。 他从里间走到了门口,压着声音道,“你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的,你什么时候死了,我就把你拖出去,这样你的死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你!”都温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个重要的地方。 骆允之说的没错,她要是死了,第一个知道的人,肯定是骆允之。 他头脑聪明,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尸体,留下来威胁他呢? 都温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那么骆公子,是不是打定主意不要让我进去了?” “我给都将军出个主意。”骆允之轻笑着,“我也不想你冻死,这样吧,你运动起来,多出出汗,多跑跑动动,会死的慢一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出来,等天亮了,气温就没有那么低了。” 都温愤愤的甩开了手,“好!” 她说完扭头就走。 隔着门缝,骆允之见她离开了小院,真的跑了起来。 他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转身重新回到了里间。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着。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去触碰了下她的胳膊,虽然还是凉的,但是已经有慢慢回温的迹象了。 骆允之脱了鞋子上了火炕,握住楚殷殷的胳膊,开始同她按摩搓揉。 这样的话,会加快血液流通,更有利于她的苏醒。 他做的很认真,其实他并不算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但是看到这个小女婢的时候,就觉得,她不该这样死去。 她长得确实很好看,最初吸引他的,也是那张过分美丽的脸。 但他对于她,仅仅是止于欣赏的地步。 止于其他的感情,并没有。 更没有像都温想象的那样,龌龊的想法。 他只是想要救活她,然后她继续过她的日子,而他继续过他的日子。 骆允之帮楚殷殷按摩完了左边的胳膊,又开始按摩右边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昏昏沉沉的打瞌睡。 就在这时,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第578章她的心思不纯 骆允之下意识的看向她,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闭着眼的娇俏小女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随后眼睛睁开一条缝。 先看到的是陌生的屋顶,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就看到了灰扑扑的墙,还有若隐若现的光。 身下暖和无比,昏迷时候感到的那种刻骨的寒意,消失不见。 低下的气温,几乎可以把人的脑子都冻住。 现在她觉得,冻僵的脑子,也跟着解冻,慢慢运转起来。 楚殷殷慢吞吞的想着,自己应该是被好心人救了。 看这样子,不出意外就是附近的百姓。 可是她记得这座山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居然还有人住?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是真的。 她又一次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 楚殷殷动了动手臂,还可以活动,没有冻坏。 她试着转动脖子,视线偏转,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男子。 男子身后就是蜡烛,他正好逆光,五官看不真切,但看轮廓,应该很年轻。 楚殷殷眨了眨眼,声音沙哑,“谢谢……你救了我。” 她说完这句话,感觉喉咙里像是被火烧着一样,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先别说话。”近在跟前的男人开口了,“我喂你喝点温水,嗓子应该很难受吧?” 楚殷殷点了点头,感激男人的贴心。 骆允之下了床,去倒了杯茶过来,扶着她坐起。 她渴的厉害,嗓子也难受,赶紧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恰到好处温热的水,从喉咙流淌到胃里,让她顿时舒服了不少。 “还要喝吗?”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楚殷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细小,可感谢之意浓重。 骆允之瞥到她微垂的头,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不由得轻笑了声,“不用客气。我既然救了你,就不在乎麻不麻烦。” 他说着又倒了杯茶。 楚殷殷喝饱了,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的衣服。 她的脸色立刻变了,惶恐的抬眸,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带着不安和防备,“我的衣服……你……不是你给我换的吧?” 骆允之本身性子冷,但看到她这样窘迫的表情,莫名生出了几分戏弄。 他皱着眉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楚殷殷面如死灰,但很快又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我。” “真能想得开?”骆允之意外。 如果换成是别的女子,在得知是他帮忙换的衣服后,一定会羞愤的辱骂他。 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和贞洁,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但面前的这个女子,第一反应却仍旧是感谢他。 非但如此,她甚至还为他找了理由,原谅了他。 骆允之越发期待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一双薄凉的眼睛,淡淡的落在她脸上。 只见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睫毛动了好几下,却始终没有抬头来看他。 “想不开能怎么样?”楚殷殷老实的道,“我记得昏迷过去之前,是在雪地里,当时下的雪很大,不出一两个时辰,就会被雪埋住。”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时候的情况,如果不帮我把衣服换掉,恐怕会被冻坏身体。” 和活着相比,被人换个衣服而已,再者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就不怀疑我会趁机对你做别的事情?”骆允之再一次试探道。 楚殷殷却抬起头。 她那双睡着时,就十分漂亮的眼睛,此刻直勾勾的看向他,又黑又亮又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眼就能够看透的澄澈与信任。 骆允之愣神之际,她笑了笑,“你不会,你的眼睛很干净,不是那种人。” “你又不了解我。” “我了解。” “你了解多少?” “了解你不会趁人之危。” 骆允之是真笑了,短促的一声,但眉眼都染上愉悦,“你还真是高看我了,不过这一次,我确实没对你怎么样,衣服也不是我换的,是和你同行的那个女子帮忙换的。” “和我同行的女子?”楚殷殷惊讶,她猛地又看了眼房间,并没有看到都温,于是急切的问骆允之,“她帮我换了衣服,那她人呢?她在哪里?” 她没记错的话,在她跌落的时候,是都温第一时间扑过来抱住她。 之后她们两个就一起越滚越远,直到彻底昏过去。 听面前男子的话,都温既然能够给她换衣服,那她应该没事。 “她在哪里?公子您可以告诉我吗?”楚殷殷又问。 骆允之对都温不喜欢,本以为她是那种豪爽率真的女将军,谁知道背地里用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因此回答的时候,口吻很淡,“她?被我赶出去了。” “啊?”楚殷殷吃惊又不解,“为……为什么啊?” “她心思不正。” “怎么会?”骆允之才说了这句话,楚殷殷就立刻替她辩解,“你一定是对她有误解,她的人很好,很正直,我今天从山上掉下来,就是她第一时间冲下来救我的,不然她也不会跟着我一起掉到这里来。” 楚殷殷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但是我是不会放弃她的,你既然把她赶走了,那我现在出去找她。” “对了,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楚殷殷铭记在心。”鞋子居然已经被火烘干了,她穿好之后,郑重其事的抱拳道谢,“改日我一定来亲自登门重谢。” 楚殷殷行礼过后,往门外走。 骆允之深吸口气,在她快要离开时,叫住了她,“她想让你和我发生点什么,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你,但她对你的好,必定是存在着目的。” 楚殷殷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骆允之平静的与她对视。 楚殷殷在他的视线中,明白些什么,“谢谢你提醒我。” “你还要去找她?”骆允之看她还要往外冲的样子,口吻中染上不悦。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她是和我一起掉下来的,而且她是个将军,死在战场上才是她最荣耀的事情,不应该在这样的天气里冻死。”楚殷殷再次行礼,“我去找她。” 骆允之抿了抿唇。 在她拉门的时候,一下子拽住她胳膊,把她扯了回来。 第579章小嫂子不会有事的 眼看着要撞到骆允之身上,楚殷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要去推他。 结果骆允之却侧身闪过,皱着眉,把她重新推回到了火炕边上。 楚殷殷的胳膊得到了解脱,有点火气。 骆允之救了她是不假,但他现在的行为莫名其妙,让她很不悦。 她揉着被他捏的有点酸疼的胳膊,“你做什么?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她!” “你就穿成这样去找她?”骆允之横了一眼过来,“是想一出门就被冻死吗?早知道你要送死的话,我还浪费那么多精力救你做什么?” 楚殷殷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他给的呢,之前的衣服现在还正搭在灶台旁边烘着呢。 她随手摸了摸,还是湿的,但也没有特别湿。 楚殷殷想也不想的抽过来衣服,准备往身上套。 不料又被骆允之给拦住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让楚殷殷冷下脸。 她看着骆允之,“公子,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这是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再管了!” 骆允之听出她口吻里的火气,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那些湿衣服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楚殷殷瞪着他,刚想开口,却被他抢了先,“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再去送死的。外面这么冷的天,你穿着一身湿衣服出去,是担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不用公子担心。”她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置她于不顾。” 都温将军首先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在这里,她却生死不明,在外面挨冻,这种没良心的事,她不做。 其次都温将军是个有才能的女子,她钦佩她,敬重她,所以不希望她有这样的结局,她不愿。 最后都温将军是容无崖的搭档,是攻打棘国的合作伙伴,容无崖也需要她,她不能丢下她。 诸如此种种,她都不能不管她。 救他的公子说,她的心思不单纯,楚殷殷大概能猜到点原因。 但她心里怎么想的,旁人无从得知,单从她做的事情来看,目前而言,她并没有加害她。 她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是被一个小女娃推过来的。 如果非要说加害,那就是那里。 可至于是不是她指使的,得查清楚再做定论,不能什么都不清不楚,就给她定了罪。 万一弄错了呢? 楚殷殷打定主意后,又去抢自己的湿衣服。 骆允之气笑了,把衣服高高举起,低下头看着她说,“你别去了,我去找她。” “你……”楚殷殷意外,“太麻烦你了,我去吧。” “我去!”骆允之皱眉,“方圆五公里,我都熟悉的很,你又不熟悉,加上这是深夜,你之前快被冻死了,这才刚刚缓过来,还是我去吧。” 他念叨了一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楚殷殷还来不及说感谢,眼前就是一暗。 等反应过来,把盖在脑袋上的衣服扒拉开之后,面前哪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听见外面的落锁声,连忙跑过去一看,房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隔着门缝看去,男人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楚殷殷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作罢。 冷风和寒意,透过门缝往里面钻,她穿的单薄,很快就被冻的打哆嗦。 她赶紧跑进里屋,到了火炕旁边,才好受了些。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屋子里很安静,窗户被风吹的发出怪响。 楚殷殷烤着火,把房间打量了圈,发现在火炕边的一面墙上,全部都是些书籍,还有笔墨纸砚。 看的出来,救他的那个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 房间里没有发现女人生活的痕迹,她猜想,估计是个尚未娶亲的。 刚才她看他的样子,也是很年轻的样子。 楚殷殷打量完毕,百无聊赖。 那个男人还没回来。 她托着腮,脑子里这会儿想的,全是容无崖。 其实从醒来后,就在想他,此刻特别的想。 他是看着自己掉下来的,还追了下来,结果没追上。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动用手头所有的人力资源,来寻找她的行踪。 他的本事,她是很清楚的。 不出意外的话,最晚到明天,就能找过来。 毕竟初来大治,在来的路上他说郡城也是第一次来,虽然有之前秘密绘制的地图,但没有实地来过,还只是属于纸上谈兵的范围。 从大兴和七宝阁带来的人,对这里应该也不熟悉。 所以肯定会耽搁一点时间。 如果是在大兴的境内发生这种事的话,现在她已经被容无崖找到,并且抱在怀里了。 漫无目的的想到这里,楚殷殷蓦地脸红了。 她记得他怀抱的温度,还有他灼人的气息,以及坚硬的胸膛。 她想,他一定也和她一样,对她很是想念吧。 楚殷殷双手合十,跪在火炕上,默默地祈祷。 希望容无崖能够顺利,平安的找到她。 此时的容无崖,并不知道她的小女人安然无恙,他满心满眼都是担心。 因为太过挂念,整个人的气质格外的冷冽,尤其是因为晚上的雪越下越大,他披着雪的样子,更显得寒意逼人。 一身小兵打扮的傅予,从旁边烤了火过来,走到他身边劝说,“你过去烤会儿火,暖和暖和,这样不行,连着好几个时辰都泡在雪地里,身上还披着雪,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他见他不听劝,更是一茬又一茬的接着说话,“你过去烤一会儿火,我来接着你的班找行不行?别到时候还没找到她,你先冻死了。” 两个人从在军营里起,就是好友。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彼此间说话都十分不客气。 容无崖还是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淌着雪找。 傅予叹了口气,拽住了他的胳膊,“容无崖!” “先找到她。”容无崖抿了抿唇,“每拖延一会儿,她的危险就多增加一分。我只要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浑身发冷。” “你怎么老想最坏的结果呢?”傅予没他那么悲观,“你想想好结果,她可能会被人救起来。小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几次都被人救了,有贵人相助,这次也不意外!” “而且,我找人看过小嫂子的命格,年纪轻轻不会死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两个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呢!至少有三个孩子,这才只有醒醒一个,所以,放宽心吧,这次小嫂子也不会有事的。” 第580章谁是最可疑的人 容无崖听到这里,终于有所动容。 他不再像是个雕塑一样,缓缓转过脸来,“你找人看过她的命格?” “对啊。”傅予对上他严肃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了声,“你放心,只有我知道,没传出去过。” 一个人的命势是很私密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外传,也不希望被旁人知晓。 傅予担心容无崖追究,连忙解释说,“我并不是要故意查她的命格的,就是之前小嫂子怀着身孕离开你,之后失踪不见的时候,我看你日渐消瘦,昼夜搜寻,实在于心不忍,一面期待着你赶紧找到她,另一方面又害怕找到的是尸体……” “所以就想着找人算一算,好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小嫂子真的遇到不幸了,到时候我也能有应对之法。” 这么说着,果不其然,容无崖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些,没有刚才看起来的那么吓人了。 傅予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我找的是七宝阁的大师算的,你应该知道他的本事。” 七宝阁的算命大师,是真正的料事如神,可看过去与将来,神乎其神。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算过的都说准。 可容无崖之前一直不信。 他从不信天也不信命,只信自己。 即便那位大师算出过他会遭遇那一劫难,他也只当成是无稽之谈,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直到后来他真的出事,并因为那件事,一躺就是三年,几乎命悬一线,才对大师敬佩不已。#@$& “即便如此,我也要看到她才安心。”容无崖说着,“没有见到她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是是是,我来替一会儿你,你先回去暖和一下。”傅予说什么,都推着他往吊起来的篝火旁走,“那边离我不远,你不放心可以远程监督我,快去!” 容无崖确实冻僵了。 被他这么一推,居然招架不住,险些要摔倒。 傅予见状,当即骂骂咧咧,态度因此更加坚决了,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到了篝火旁。%&(& 这也不怪傅予多想。 自在军营里,容无崖就比傅予厉害,武力值更是远在他之上。 这么一个至强无敌的男人,突然有一天被他推搡一下都要跌过去的样子,换谁不震惊? 篝火旁原本围着休息的士兵,见到二人过来,大老远就齐刷刷的行礼。 “不用不用。”傅予摆摆手。 他说话是有分量的,带来的人也都知道他是这位新晋容王爷身边的红人,对他不得不恭敬。 “你们接着烤火,给王爷腾出个位置来就行。” 尽管他这么说,但没有人敢真的这么做,直到他安顿好容无崖,几个士兵才围过来。 容无崖坐在小板凳上,靠近火源之后,暖意扑面而来。 被冻得毫无知觉的脸,此刻被热意蒸腾着,一点一点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傅予看他脸上有了血色,才对他说,“我去接着找。” 他说完掉头就走,手里举着的火把,将他的身影照的越发庞大魁梧。 容无崖看着看着,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他刚才的话。 他说楚殷殷吉人自有天相,希望真的如此吧。 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吗? 他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楚殷殷和都温一起携手进去的,之后又前后出来的。 楚殷殷走在前面,都温走在后面。 那个撞到她的小女孩,是逆向而来,先前还经过了他。 小女孩大概有十岁左右,模样稚嫩,看起来也很单纯,不像是受人指使。 然而容无崖考虑事情,向来会把人性往恶的那方面想。 主要是因为他自十五岁一战成名之后,便身处高位,盯着他的人多,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人算计。 但凡少考虑到一方面,都有可能尸骨无存。 他一时一刻都不能松懈。 小女孩是不是故意的,不清楚,有待查证。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么指使她的人,有可能是谁? 是已经随着楚殷殷滚下山的都温,还是…… 他的眼神飘向了一瘸一拐的荀献,后者架着拐杖,动不动就大吼,暴躁的催促着加快进度。 荀献今天一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特意不动声色的观察过他的神色。 不像是演的。 但也有可能,他低估了他的演技。 陆薄归想到这里,吹响口哨。 深夜里口哨清脆,一点都没被呼号的风吞噬,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身后。 原本正在周围烤火的士兵,猛的看见都吓了一跳。 容无崖朝他们摆摆手,士兵们先后离开。 黑影停下,容无崖低低吩咐了几句,又如鬼魅般离开,随后容无崖起身。 他已经休息的太久了,满满还在等着救援! …… 楚殷殷在房里等了会儿,还不见人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就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她立刻坐起身,跑到了门口。 隔着门缝,果然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骆允之把房门打开,率先走了进来,看到她在这里迎接,皱了皱眉,直接捏住了她的脖子。 冰凉的寒意,瞬间钻进身体里。 楚殷殷吸了口气,就被他控制着,用这样的姿势,推进了里屋。 他松开她,冷声道,“方圆十里都没有大夫,着凉风寒了得爬两座山,到郡城去找人看病,而且现在是春节,城里的大夫也不一定有空,更重要的一点,我没那么闲,你要是生病了,就得自己扛着!” 楚殷殷丢下句知道了,就越过他直奔都温。 都温从进来起就疯狂颤抖,看的楚殷殷紧张又担忧。 她拉住她的手,冰的她缩了回来,“你靠近些,过来烤烤火。” 都温看向骆允之。 她记得一个时辰前,他不让她在屋子里面待着,把她赶了出来。 哪想骆允之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知何时从架子上取了本书,居然垂头看起来。 楚殷殷又来拉她,她才挪到了跟前。 等缓了会儿,楚殷殷也没问题原因,陪着她把衣服烘干了,拉着她一起上床。 “我们先睡觉吧,等睡醒了,说不定就有人找过来了。” 第581章可怕的恶魔 都温看着她紧拉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看了眼骆允之。 男人清俊的眉眼,此刻在若明若暗的烛火中,镀上了几分柔光,看起来竟然显得温和无害。 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个恶魔! 她想到他对她做的事,忍不住身体轻颤。 楚殷殷立刻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奇怪的皱着眉,“你怎么了?” “没事。”她没忘记都骆允之的警告,借口说道,“就是冻的时间太久了引起的。” “那你快爬上来。”楚殷殷说着,把被子掀开,“钻进来就没那么冷了。” “好。”都温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满满,谢谢你。” 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骆允之,这时动作顿了顿。 他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原来她叫满满。 那边的两人,并没有注意他细微的动作,也无瑕顾及他在想什么。 楚殷殷笑着对都温摇头,“不用跟我说谢谢,真要说起来,还得我谢谢你。今天你本可以不用陪着我一起的,但是你还是冲下来救我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挨冻,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口吻里满是愧疚,“我听说经常在雪地里冻久了的话,等老了之后就会老寒腿。” “没事的。我常年待在郡城,这样的恶劣天气,对于你来说,或许有点接受不了,但对于我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怕楚殷殷不信,又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在军营里练兵,不管是下瓢泼大雨,还是鹅毛大雪,都要训练的,早就练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楚殷殷的愧疚感减少了些许,“下次不用为了救我,而搭上自己的。” “那怎么行?”都温余光瞥向骆允之,“你出了事,我也推脱不了,所以我得保证你安然无恙,才能跟王爷交代。” 骆允之才见这个小女婢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可惜自不量力,她早就有主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生,也敢那么恶劣的对待她。 他让她受苦,她就往他心上扎刀子。 看谁更痛! 谁知她说完,那边看书的人,连睫毛都没抬一下,更没有什么微表情。 怎么会是这样? 都温心里敲起了鼓,见自己伤不到他,连和楚殷殷聊天的心情都没了,装模作样的打起哈欠。 楚殷殷其实也很累了,她今天玩疯了,又遇到了意外,十分疲惫。 之所以一直扛着没睡,都是为了等都温。 得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她才能安心。 现在见都温打哈欠,她赶紧说道,“看你困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都温点了点头,躺下闭上了眼睛。 楚殷殷帮她把被子盖好,正要躺下的时候,朝着旁边的骆允之看了眼。 男子还在旁若无人的看书,姿态优雅,模样清俊,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但楚殷殷也仅仅止于欣赏而已。 她轻轻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骆允之没抬头,也没回应。 要不是他睁着眼,楚殷殷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不过他既然不回应自己,她自然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先前两个人还发生过争执。 一定是不想理她吧。 楚殷殷也不强求,继续道,“你今天救了我,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以后一定会报答你。既然你现在不想同我说话,那我也不多说了,晚上看书毁眼睛,而且夜已经很深了,你看会儿书,还是早点睡吧。” 她说完平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楚殷殷是真的累,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想容无崖,哪里料到,才刚躺下就陷入了沉睡。 而旁边的都温,显然就没有她这么容易睡着。 她躺下来后就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 一会儿是容无崖,一会儿是骆允之。 她担心容无崖会把这件事查到她身上来,虽然已经都做好了安排,可对方是容无崖。 容无崖在战场上能够无往不利,百战百胜,靠的并不仅仅是骁勇善战,还有聪明睿智的头脑。 他在兵法上的造诣,非同小可。 所以在他面前,使用这些小手段,她总是没来由的心虚。 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都朝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个小女孩,最是喜欢她,就算被寻到,也一定不会出卖她的。 都温安抚自己,不会有事的,开始试图入睡。 谁知道眼前忽然又出现骆允之的脸。 她吓了一跳,当即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今天她被骆允之赶出去之后,就跑到了院子外面。 她一路小跑,想着这样运动起来,就不会那么冷了,然而低估了天气的寒冷,里面出了汗,外面还是冷。 加上她的体力很快用完,到后面根本跑不动,只能缓慢的步行。 步行也没走多久,就冻得抬不开腿了。 她快要冻到麻木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去再求骆允之。 搞清楚这一点之后,她立刻调转方向,拼着一口气继续往回走。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撑着伞朝她走来。 他穿的很厚,身形有些魁梧,起初都温还以为遇到了另一个人,然而等男人走近,发现是骆允之。 “还没死呢?”他一开口,就十分尖酸刻薄,“我还以为能来给你收尸呢!” 明明生了张清俊的脸,明明之前说话时,还是客客气气的,就因为她没给那个小女婢换好衣服,他就开始处处针对她,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知道的是他们今天才刚认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小女婢是他相爱多年的女子呢! 用得着为了一个陌生人,这么对她? 都温实在不理解骆允之,但她很清楚的是,自己不能再嘴硬,坚决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不服软认输的话,说不定骆允之真的会让她自生自灭。 他既然肯来找她,不就恰好说明,不想让她死吗? 都温注意到他怀中还抱着的大棉袄,眼睛都亮了,一时也不管他说的话有多难听,“骆公子,谢谢你来接我!我之前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再跟我计较了!其实,其实我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个可靠之人……我害怕我们两个姑娘家,遇到了你,你会对我们做出什么来。” 第582章他动了恻隐之心 她话还没说完,迎面就是一脚,狠狠踹到心口上。 都温猝不及防,被踹的仰面后倒。 又冷又疼,让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可是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一点同情,他甚至走近了几步,蹲在她身边,近距离欣赏她的痛苦。 她艰难的捂住胸口,咳嗽个不停,大风吹过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都温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骆允之看了她片刻,嫌弃的皱了皱眉,“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都说都将军是为民的好将军,没有想到亲自接触后,居然让人这么恶心厌弃。” 都温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猜不透骆允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说他是来救自己的吧,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她开始怀疑,他是来索命的。 既然早晚都要死的,为什么还要跪地求饶,再被他狠狠羞辱。 “要杀要剐随便你!”都温缓了会儿,冷声道,“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我刚才究竟说错了什么,骆公子要对我动手!你是个读书人,这么做合适吗?再者,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我怎么对你,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骆允之向来要跟人辨个一二出来,尤其是看到都温如此不知悔改的样子,嘴下更是不留情面,“你说你想试探一下我,怕我对你们两个做出什么来,那么不用自己试探,而要用一个陷入昏迷无知无觉的人试探?” “其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如果我真是那样的浪荡人,早在侵犯过她之后就扬长而去了,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救她?” “你心里头明明清楚,却还是那么做,说明你说的试探,全部都是借口!” “说明你是故意那么做的!” “堂堂都将军,善妒恶毒,撒谎成性,令人作呕!” 都温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其实也从心底里讨厌这样的自己。 然而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终于不再是敌对阵营。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一定要抓住。 容无崖那么优秀,凭什么要对一个小女婢倾心? 她不甘心! 她知道自己善妒,知道自己萌生出陷害小女婢的想法时,就不再是之前的她了! 然而她觉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出点牺牲是值得的! 她不是要除掉小女婢,只是要让她离开容无崖,让容无崖对她厌烦失望,再也没有喜欢! 等到那个时候,她会给她一笔银子,足够她安然无恙的生活后半辈子。 这也不算是太坏吧? 都温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因此面对骆允之的指责,她不认。 “你要杀就杀!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控诉他,“就因为你觉得那个小女婢长得好看,你喜欢上了她,所以你就向着她!可她抢走了我的男人!” “你还有男人?”骆允之嗤笑,“你什么时候有的男人?” “我!”都温刚开口,就听骆允之继续道,“你说她是个小女婢,可她身上穿的戴的,全都是极好的,甚至比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穿的还要好,这足以说明,你那个所谓的男人,对她十分用心在乎,所以你说的抢一字,还有待于确定。” “另外,我喜欢她?”骆允之皱了皱眉,“单纯看见好看的女子,便格外怜惜一些罢了。你要怪就怪自己没生成她那副男人见了便怜惜不已的模样。” 都温知道他对自己存有偏见,所以说什么都不管用,抿着唇再也不说了。 谁知道就在那时,骆允之却把手里的棉衣,丢到了她身上。 “穿上,然后站起来,跟我回去。” 都温震惊,她都做好了他是来给她收尸的准备,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反转。 她看着他,在她的目光中,他缓缓解释,“是她醒了,见你不在,询问原因,特意让我来找你的。” “她居然醒了?” “没死,你很遗憾?”骆允之反问。 都温摇头,“幸好她没死。” 骆允之对她前后矛盾的话,也不想多问,只催促道,“快点。” 她麻利的穿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 等快到小院门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他,忽然停了下来,低声警告她,“回去之后,知道什么不该说吗?” 都温冷笑,“我又不傻,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她本来以为,他说不喜欢那个小女婢是假的,刚才故意那么试探他,可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原来真的是她猜错了吗? 都温想着想着,实在睡不着,悄悄睁开眼。 房间里还点着蜡烛。 几乎是她刚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就有所察觉的朝她看了过来。 他模样清俊,目光却很寒凉。 这一眼直接看的她天灵盖发麻。 都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眼睛已经先一步闭上了。 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压迫的视线。 都温默了默,慢吞吞转过身去。 身后男人传来一道轻嗤。 她只当没听见。 骆允之没再看都温,他本来就对她没兴趣,视线移动,落在那个叫满满的小女婢脸上。 她睡得很快,呼吸平缓。 在房间里听起来,格外的绵长。 她的哪里都长得好看,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救她。 他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天上郡城买了点年货,回来的路上被绊了下,才发现地上躺着个人。 这里是山下,从小到大,每年冬天都会有一些倒霉蛋从上面的山摔下来。 上面恰好是灵山的滑雪场。 他见怪不怪,这次见雪埋的这么厚,估摸着人已经死了,准备跨过去离开。 却忽然看到了露出来的小手又白又嫩,还染着红色的指甲。 居然是个姑娘家? 这倒是奇怪。 他到底怜香惜玉,把人从雪中扒出来,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被狠狠惊艳到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即便熟读圣人书,从本质上来讲,也是个男人。 见她没有咽气,他动了恻隐之心。 第583章他可以争一争 骆允之对未来的规划中,从没有考虑过女人。 女人娇气,麻烦,爱哭,整日无所事事,满心满脑只会扑在男人身上。 她们似乎没有自己的事情,没有自己的理想,生来就以照顾好男人为己任。 可是男人自己会照顾自己,她们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献祭式的方式,来感动自己呢? 他不想牺牲女人的青春和理想,只为照顾自己,也不想被她们这样的感情所绑架。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找媳妇儿。 其实以他这样的条件,虽然说父母双亡,但他会读书,相貌又好,想要娶个媳妇是很容易的。 隔三差五就会有媒婆子来登门说亲。 他都以一心读书考取功名为理由拒绝了。 媒婆子以为他眼界高,陆陆续续又说了好几个长相漂亮的姑娘,他也看过,但都没入眼的。 时间久了,村子里就有了流言蜚语。 说他正值血气方刚,却连那么漂亮的女子都看不上,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这种传言,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打击。 可他却觉得轻松。 因为传言愈演愈烈之后,几乎没有媒婆再上门说亲了。 他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取向问题,因为每天清晨的身体反应是最直观的。 但他确实一直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心动、改变自己想法的女人。 所以他就一直这么过。 直到今天。 看到躺在雪地里的那个小女子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骆允之是读书人,读过不少描写爱情的诗文,曾经向往过,但始终没遇到过。 头一次遇到时,他反应过来。 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的想要救活她,到底是存了私心。 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动私心,对方却是个已经有了主的女子。 囨有了主,也不影响他的感情。 都温说她是个小女婢,所以他想,等他来日考取功名高中之后,便将她明媒正娶。 他不在意那些清白之类的,只要她跟了他之后,一心一意待他即可。 骆允之意识到自己想了这么长远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 他失笑着摇摇头,手中的书再也看不下去。 他将书本放下,又再次看了眼那个小女婢,才吹熄蜡烛躺了下去。 虽然知道该睡觉了,可是毫无困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这样的小女婢,是谁收了呢? 和她身份差不多的,护不住她。 她这样的容貌,又得都温的嫉妒,恐怕对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可不好惹如何? 他总归要试一试的。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开了春之后的科举。 他已经过了乡试,也有十足的信心进入殿试,夺得三甲。 届时应是有资格同对方争一争的。 骆允之头一次胡思乱想,嘴角挂着笑,昏昏沉沉中睡去。 哪里想到还没躺下去多久,恍惚中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他皱着眉细细聆听,独自生活在这里,早练就了一身本事。 不出片刻,他断定,确实是有动静。 来的人似乎还不少。 他面容严肃,蹑手蹑脚的重新穿好衣服,悄然走出了小屋,并把房门反锁。 第584章来去匆匆的爱恋 外面天还没有亮,深冬的夜晚,总是很漫长,入目所见,都是漆黑黑的一片。 冷风从面上刮过,带起刺骨的寒意。 他紧了紧衣服,并没有退缩,反而眯起眼,朝着前方看去。 脚下踩着的雪地,发出微微的颤动。 看来来的人还不少。 骆允之皱起眉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即使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严阵以待的样子,竟然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很快。 不出一刻钟。 目光所及的远处,突然有人点着火把冲了出来。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他们高举着的火把,在鹅毛大雪中燃烧的更旺,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 和他猜想的没错,他们直奔着他小跑而来。 骆允之定睛看去。#@$& 离得远时,只能看到一群人,判断不出来路。 等对方距离他,只有差不多半里地的时候,他才赫然看清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 是大治的守城兵。 骆允之先是愣了下,眨眼就明白过来。 都温在这里,所以有这些守城兵找过来,并不奇怪。%&(& 就在他短暂的走神期间,那些守城兵已经来到了小院。 他们井然有序的在他跟前站定,排成两排,燃烧的火把所蒸腾出的热气,扑到他脸上。 骆允之被冻麻木的脸,此刻终于找回些许知觉。 他看了眼排列整齐的士兵们,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 有几个人款款而来。 虽然披着风雪,然而对方的体态矜贵又倨傲,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骆允之耐心的等着,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脚步最为急切,他将长袖甩的呼呼作响,步子也迈的很大。 一跨进大门,就直奔他而来。 就着满院子的火光,骆允之看清了来人的脸,瞬间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自认自己容貌上佳,没想到面前的男子,眉眼分明而锐利,狭长的眸子,沉稳而具有压迫感。 他笔直的朝着他看过来,眼中的情绪满是担忧,“人呢?” “公子在找何人?”骆允之不卑不亢的问。 这时候从面前的男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华服,但脸色不太好,兴许是因为腿脚不便。 他上前来的时候,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压在雪上打滑,险些摔倒之际,旁边的士兵扶住了他。 荀献骂骂咧咧的啐了声,看向骆允之的时候目光更恶劣,“找一个女子,长得特别漂亮,在不在你这里?” 骆允之刚想开口,被他又抢了先,“你想清楚再回答,撒谎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发现了痕迹,断定就在你这里,你最好识趣点,不然本殿下饶不了你!” 殿下? 骆允之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这个瘸腿大概是哪个人。 当今圣上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痴傻,二儿子风流,三儿子是东宫太子。 听说前段时间刚找回来了,当年流落在外的儿子,如今被封了容王,还被派到了郡城来。 莫非这个就是传闻中的容王? 孰料先前那个眉宇间染着戾气的男子,打断了他,“二殿下,那是本王的女人,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荀献一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无崖下他的面子,他有点恼恨。 但他很清楚,如果此刻跟他硬碰硬,他这个疯子,肯定会真的拿他出气。 他嗤了声,没再言语。 容无崖看向骆允之,骆允之也在看着他。 瘸腿的是风流成性的二皇子,面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那位新找回来的容王。 不得不说。 他的气场好大。 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是,不管是容王还是二皇子,都没有提到都温。 不是他们忽略了,而是他们根本不在意都温的死活。 两个人都是奔着那个漂亮的小女婢来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争一争,然而哪里想到,竞争对象竟然是如此尊贵的身份。 不仅如此,从他们彻夜未眠,马不停蹄的寻到这里来看,足以证明对她的重视程度。 骆允之是个很清醒理智的人,在心中做了分析之后,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开门。”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抬眸,就见面前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眼神睥睨,表情漠然,“开门,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口吻强势,目光压迫,这是上位者的气场。 骆允之顿了顿,不卑不亢的道,“人确实是在我这里。她没有什么大碍,人已经睡下了。” 话音刚落,容无崖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没见到她之前,本王什么都不信。” “还请王爷放开我。”骆允之微微蹙眉,“不管如何,是我救了她,你这样对我,倘若让她知道了,又当如何同她解释?” “本王如何,还需要你来教?”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的屋子,忽然亮起了光。 楚殷殷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了出来,“容无崖?” 这熟悉的语调,软软糯糯的,在寒冷的夜里,却像是一股暖流,经过他的心间。 容无崖立刻放开骆允之,出声回应她,“是我。我来了,别怕。” “我就知道你会来。”楚殷殷声音里带笑,“你别动骆公子,他救了我,你应该同人家好好说话。如果没有他,我今天就会……” “我知道了。”容无崖不想听到她说出不好的话,及时打断她,“我这就跟他道谢。” 他双手抱拳,在骆允之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鞠了一躬,“今日谢谢骆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有重谢。” 说着,又鞠了一躬,“我也要为我刚才的鲁莽对您道歉,还请骆公子不计前嫌。” 骆允之说不出什么心情。 短短时间里,让他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这个眉眼犀利的男子,名叫容无崖。 如果没记错,上一个叫容无崖的男子,是大兴的战神,前不久被传出通敌叛国。 他叫容无崖,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吗? 明显不是。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容无崖的气场的。 可他怎么会跑到大治来? 另一件让他心情复杂的事,是他对那个小女婢的言听计从。 他作为王爷,身处高位,如果不是爱的太深,又怎么会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刚才他的两句话里,一句道谢一句道歉,全部都没有自称本王,足以见其诚意。 骆允之心情凄凉的想,这段悄然而生的爱恋,来得快,没想到去的也是如此的快。 第585章大家晚上一起睡 楚殷殷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三个男人全都变得温顺而听话。 她起身穿好衣服,确定一切都很得体后,来到门口,从门缝里面传出话来,“骆公子,麻烦您了。” 骆允之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陆薄归直接将他挤开,站在了楚殷殷面前。 他伸出手要抱她,又想到什么,止住了动作。 谁知楚殷殷直接张开手臂,朝他扑过来。 陆薄归连连后退,让她扑了空,她抬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嘴巴微微瘪着,很明显是委屈。 “不认识我了吗?”她低低的问。 “在外面待得时间久了,我身上凉。”他解释说,口吻温和,“而你在屋子里,身上都是热气,别感染了风寒。” 他朝着她扬了扬下巴,“先进里屋去,我等会儿就来。” 见楚殷殷不动弹,又加了句,“听话,乖一点。” 两个人的谈话,清晰落入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屋子里的都温,听着这么关切的话,再感受这话中的温柔与在意,紧紧的抿着唇。 她从未如此被对待过! 至于门外站着的两个男人。 骆允之自知自己没有竞争的资格,连伤心失落的间隙,都在自我嘲笑。 荀献则是完全不同的念头,他是皇子,又自负不比容无崖差,所以听完之后,满是嫉妒。 他不甘示弱的拄着拐杖走过来,由于房门被容无崖挡的死死的,仍然不屈不挠的探出个头来,“你赶紧回屋子里面去,现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你自己头疼脑热的话,可怎么办?” “……” 容无崖拧着眉瞥了他一眼,“二皇子今晚睡觉小心点。” 这浓浓的威胁,惹得荀献一阵窝火。 刚才警告他就算了,现在当着楚殷殷,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 他嗤了声,“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把我的腿打断?” 容无崖摇头,“多此一举,直接杀了你,一了百了。” “你!”荀献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话,都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你疯了!我可是皇子!” “正如你所说,我是疯子,疯子做事,哪还管什么后果?”容无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楚殷殷不想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大事来。 她知道容无崖有自己的计划,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迫使他改变计划,于是轻轻的扯了扯容无崖的衣袖。 “怎么了?”男人有所察觉,面容温和,哪还有刚才的凛然? 楚殷殷摇摇头,“你别说了,也别和他吵了。” 见他沉吟着,她又道,“你难道不听我的话了吗?” “听。”容无崖立刻接道,“都听你的,我不同他吵,你快些进屋,我马上进去找你。” “好。” “进去了拿被子捂着,乖一些。” 楚殷殷在他的目光中跑进了屋子,她一走,容无崖就朝着旁边的荀献看去。 荀献把脑袋缩回去,用眼神挑衅他,低声道,“来对我动手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最好活久点,千万别我还没动手,你就死了。”容无崖冷笑,招了招手。 傅予上前来,他对他吩咐,“叫大家先回去,明天找辆马车,马车里面一定要烧炭盆,炭要用最好的银骨炭,准备好她喜欢吃的零嘴和香薰暖炉毛毯等,再过来接我们。” “你今晚不回去?”傅予看了看四周。 这个小院只有两间房。 一间房住人,一间房做饭,还有一个小小的茅厕。 容无崖点头,朝着骆允之道,“我今晚住在这里。她身子遭不住,夜间气温太冷,会冻坏。” 傅予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惯了的,路上还时不时的会点火取暖,并不怎么冷,还能受得住。 楚殷殷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又被容无崖宠上了天,定然吃不了这苦。 “好。”他表示知道了,朝着士兵们招了招手,大家呼啦啦的离开了小院。 只有荀献还杵在这里。 “你还不走?”傅予无语的问他。 荀献看向容无崖,“我也不走,我今晚也要在这里住。” 第586章在他面前秀恩爱 “你说什么?”傅予跟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狐疑的看着他,“二殿下,您也留在这里?” 他下意识的朝着容无崖看去,心里暗道,这荀献是活腻歪了吧?难不成是因为今天在雪地里的时间久了,所以把脑袋给冻坏了?所以不仅敢当着容无崖的面,关心楚殷殷,还要在挑衅完容无崖之后,和他同处一室? 他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了是吗? 傅予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嘴巴张了好几次,本来想劝劝,察觉到容无崖投来的冰冷视线,选择沉默。 荀献找死,管他什么事啊? 他并不想因为荀献,而让容无崖找上自己的茬。 荀献这时回答道,“对,本殿下累了,本来腿脚就不方便,结果又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冻,现在是一步路都走不动了,一走两条腿就跟针扎似的疼,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当今之计,今晚只能暂时在骆公子家中,暂住一晚了。” 他朝着骆允之看去,“骆公子,可以吗?” 明着看似乎是在征求意见,话语中却带着令人不容拒绝的强势。 骆允之是个十分清醒且沉稳的人。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管是容无崖,还是这位二殿下荀献,都得罪不起。 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首先要学会的是判断局势,收敛锋芒。 他弓身低头,不发一言。 荀献接着道谢,“骆公子是个好人,本殿下谢过你了。” “不敢当。”骆允之回答。 荀献说完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屋子里面进。 在经过容无崖的时候,脚下忽然伸出来一条腿。 他淡定从容的跨过去,朝着容无崖看了眼,“王爷,现在把我冻死在路上,对你可没好处。” “既然你非要死在这里,那我也成全你。”容无崖开口,语气中杀意毕现。 傅予赶紧去扯他的衣袖,“王爷息怒。” 他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你在这里,他能做点什么?小嫂子也不会搭理他的,他自己非要上赶着过来找虐,你同他生什么气,更没必要因为这个和他动手啊!今天晚上你看好小嫂子,他哪方面都比不过你,就让他自取其辱吧!” 容无崖瞪了他一眼,傅予皱起眉头,“阿崖……” “知道了。”他说,“我不会忘记的。” 他没有明说,但傅予知道他的意思,他不会忘记他们的计划的。 计划是在来大治之前,就制定好的,如果他不畏惧战争,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见把容无崖安抚下来,傅予才放了点心。 他在临走之前,对骆允之道,“今晚辛苦骆公子帮忙照看些,可千万别让他们打起来。” 骆允之眉风不动,如实的告知,“那两位身份都比我尊贵,若是真的打起来,我是劝不住的。” “你拿那个小女婢劝说。”傅予给他出主意,“不过有她在,他们两个应该都会听话。” 荀献听不听话,他不是很确定,但容无崖一定听话。 骆允之心情有点不大舒服,“好。” 傅予走后,容无崖便迫不及待转身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就看到荀献正大摇大摆的坐在火炕上,好像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王爷……”都温轻轻唤他,“你来找我们了。” 第587章各怀心思的众人 容无崖本来并不想理会都温,但他没有忘记今天白天亲眼所见的事。 在事情没有完全明晰之前,他顿了顿,还是冲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一句话都没跟都温说,但这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容无崖却没再理她,而是径自越过她,走到楚殷殷跟前。 他拉过她的手,大掌包着她缓缓摩挲着。 楚殷殷轻挠他的掌心,两个人视线相对,没有说话,彼此心意相通。 容无崖哼笑了声,“手这会儿是热的,看来确实不冷了。” “恩。”楚殷殷嗔了他一眼,刚巧这时候,荀献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冷淡的骆允之。 骆允之一进来,视线就落到二人交叠的手上,旋即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到容无崖身上。 他看出来了,他的身份是最高的。 “王爷。”他说,“家里地方就这么大,您如果今晚要在这里的话,就随便将就一下把。” 骆允之看人看的很准,就容无崖生的这副样貌和身上这股气场,他想做什么事,都会做到。 他今晚拒绝他的留宿,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如就认清现实好了。 容无崖最欣赏识趣的人,挑了挑眉,“知道了。你睡在哪边?” 骆允之指了指放着小桌的那半儿土炕。 容无崖了然,闲庭信步般的来到楚殷殷身边,说道,“把本王今晚睡这边。” 在场的人,除了骆允之,都温和荀献表情都不大好看。 荀献想了想,不知死活的也跟过来,“那我也睡这边。” 他把拐杖放到一旁,就要往容无崖身边坐,直接被容无崖一脚踹开。 荀献没想到这厮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脚,一个不注意,被他踹的闷头往前冲,气的他大喝,“容无崖!” “做什么?”容无崖呵笑,“滚去那边睡,再靠过来还踹你。” “你!”荀献咬牙,“你这半儿土炕这么大,就睡你们两个,那边土炕小,你让我们三个人睡?” “本王地方小了,睡得不舒坦。”容无崖理直气壮。 荀献气的直直发笑,有样学样的跟着道,“巧了,本殿下也是,就喜欢睡地方大的。” “那你睡地上。”容无崖给他出主意,“没人跟你抢。” 荀献恶狠狠的咬牙,“你怎么不睡地上?我让给你!” “不用,你自个留着吧。”容无崖四两拨千斤,“想来我这儿睡,你能打得过我吗?” “……” 荀献被戳中了痛处。 他功夫不行,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提起带兵打仗,父皇荀光就会反驳。 他就不是练武这块儿料,更不要提在容无崖跟前动手了,简直是班门弄斧。 让他跟容无崖打? 那不是纯粹送死吗? 他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最后愤愤的哼了两声,拄着拐杖坐到了另一边的床上,贴着床躺了上去。 容无崖则拉着楚殷殷躺下。 只剩下都温一个人站着。 她环顾了眼房间,提步往外间走。 楚殷殷叫住她,“都将军,你去哪里?” “我守门。”她说,“你们不用担心我。” 楚殷殷则看向容无崖,容无崖懂她的意思,没出声,楚殷殷便笑了笑,对她说,“你来躺我里面睡。这里实在太冷,骆公子的地方住我们几个人,实在拥挤,今晚还是先将就一下吧。” 见都温不动弹,她便起身把她拉过来,又催着她躺下。 都温还要说话,容无崖对骆允之说,“熄灯睡觉。本王睡觉不喜欢有人说话。” 骆允之应下,收起小桌子,吹熄了蜡烛。 四周铺天盖地的夜蔓延开。 几个人全都各怀心思。 第588章别出声 这一晚别人是怎么过的,楚殷殷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大火炉烧着烤着一般。 本来身子底下烧着的火炕,就够暖和了。 旁边的容无崖,又用两条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箍着她,逃都逃不掉。 她挣了挣,男人便醒了,声音喑哑,带着鼻音的气息,扑面而来,“恩?怎么不睡?” 房间里还有别人,她不敢大声,压着气声道,“太热了,你别抱我了。” 容无崖低低的笑了声,手臂松了点,但又没完全松开,“不行,这里危险,为夫得抱着。” 他顿了顿,又在她耳边说出两个字,“安全。” 楚殷殷拧他腰上的嫩肉,“你就在旁边,哪里还会有危险?” “那也不行。”容无崖就是不肯依她,“快睡吧,今天你冻坏了,为夫现在给你暖暖。” 楚殷殷默默的朝他嗔了眼,“我都出汗了。” “是么?我摸摸看?” 她拍打他的手,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说浑话,她尚且还能接受。 眼下周围还有其他几人,哪怕都已经睡着了,她还是觉得难为情,愤愤的闭上了眼睛,“别说了!” 容无崖低笑,黑暗中仿佛看到小女人红透了的脸颊,没有再打趣她。#@$& 楚殷殷很快就再次沉沉睡去。 容无崖本来就是因为她才醒的,这会儿她睡了,他便再次合上了眼睛。 而隔着不远处的另外两个男人,却把两个人的谈话,听得一字不落。 骆允之睡觉警觉,一有人说话,他便醒了。 毕竟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都是一个人住的。%&(& 家里面今天睡了这么多人,他不太习惯,很容易就会被吵到。 听完那两个人的谈话,他对容无崖的认知,又有了新的不同。 他居然在那个小女婢面前自称为夫。 看来确实是很在乎了。 又或许……那个女人,并不仅仅是小女婢的身份? 他在心中思索着,始终没有答案。 而荀献能听见容无崖和楚殷殷的对话,纯粹是因为他从开始就没睡着。 他的腿之前被容无崖弄断过,路上颠簸,本来就恢复的慢,今天又在冰天雪地里待了良久。 当时慌张着寻找楚殷殷的下落,并不觉得难受。 可一旦找到,人松懈下来后,身体的不适,便感觉像是被放大了不少。 两条腿里面,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啃咬般,先前冻得发烫,这会儿被火炕熏着,又觉疼的厉害。 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睡不着觉得心烦,偏僻还凑巧的听到那两个人的说话,当即也分不清是哪儿疼。 荀献藏着的那些阴暗心思,这会儿密密麻麻的滋生出来。 他听见楚殷殷的娇嗔,声音娇软的令人浑身骨头都酥了。 她从来没有用那种口吻,跟他说过话。 面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一本正经,总是凶巴巴的。 他曾好奇的猜想过,生了那么张漂亮脸的她,究竟会不会跟人撒娇。 现在猜测得到了验证。 会的。 她的撒娇,能要人命。 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些娇软的话,只对着自己说啊? 荀献不切实际的想着,黑暗中,朝着容无崖和楚殷殷的方向看去,又落到都温身上。 他若有所思的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勾了勾唇角。 这一夜很漫长。 熬到最后,几个人都睡着了。 骆允之是第一个清晨醒来的人,他一动弹,躺在身边的荀献就醒了。 他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昨晚睡得晚,早上醒的又早,实在遭罪。 躺了一晚上之后,腿憋胀的难受,怎么着也得起来活动活动。 两个人先后离开房间时,均不约而同的朝着容无崖和楚殷殷看去。 容无崖醒了,单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目光落在楚殷殷身上。 他只是看着,唇角带笑,周身气息柔和。 这一幕看的两个人都不是滋味。 离开时,骆允之沉默无语,荀献则把拐杖拄的铿铿作响。 谁知道还没用力拄两下,忽然脑门后面一阵剧痛。 铿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他定睛看去,居然是个玉扳指。 这东西是容无崖的! 荀献气鼓鼓的扭头看他,“你……” “嘘——”容无崖慢条斯理的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别出声。” 荀献举着扳指,忍了又忍,直接朝着他丢过去。 容无崖随便一抬手,就把扳指接住了,他扫了他一眼,在他愤怒的目光中,重新戴好了扳指。 荀献见楚殷殷还在睡,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他拄着拐杖,到外面去了。 荀献走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都温其实很早就醒了,她是挨着他们两个人的,昨晚容无崖和楚殷殷的对话,更是听得清楚。 嫉妒的野火,越发烧的旺盛。 那般温柔的容无崖,谁不贪恋? 下了凡的神明,谁不想要? 她之所以醒了不离开,是因为这是她和容无崖的同床共枕,哪怕中间还隔着个小女婢。 就在她还胡思乱想之际,楚殷殷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睁眼就看到了容无崖,便下意识的弯了弯嘴角,“早啊。” “只有早吗?”容无崖把脸凑过来,“亲下?” 楚殷殷摇了摇头,“起床吧,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回郡城?”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哎呀,今天是春节。” “是啊。”容无崖坐起身,朝着还在装睡的都温看了眼,没有拆穿,只是揽住她,“等会儿我们的人来接应的话,咱们就回去。” 楚殷殷提醒,“要好好谢谢骆公子。” 容无崖懂她的意思,“放心,叫人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楚殷殷便凑过去,抱了抱他吼,又立刻移开,“这才对嘛,果然你是懂我的。” “你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你要做什么。”容无崖笑笑,和她拉着手走出了里间。 很快,外面传来她的惊呼声,“呀!今天的雪怎么下的这么大了?” 容无崖宠溺的声音道,“你就在屋子里,我去给你弄热水洗脸。” 之后伴随着的是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还躺在床上的都温,缓缓睁开了眼睛。 嫉妒的已经麻木了。 在和他们接触之前,她真的没想到,容无崖还能这般温柔这般宠溺的对待一个女子。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才跟着掀开帘子走出去。 楚殷殷就站在外间门口,门口吊着一个棉帘子,她把脑袋伸出去,身子都在屋里。 这会儿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在看什么呀?”都温走过去,在她后腰上轻拍了下。 楚殷殷吓了一大跳,转过来的时候,面上染着红晕,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别的。 “都将军,你醒了呀!昨晚睡得怎么样?”她同她说着话,“你要出去洗脸吗?别出去了,外面很冷,一会儿王爷给我们端热水来了。” 第589章阴阳怪气楚殷殷 其实都温刚才在里间,已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这会儿再经由楚殷殷复述一边,心里头更不是滋味,总觉得她话里话外带着些骄傲和炫耀。 她抿了抿唇,“不用了,王爷是给你端的热水,不是给我端的。” “你昨天救了我,也挨了冻,姑娘家应该少受凉,对身体不好的。我们还是用王爷等会儿打来的热水吧。” 都温嘴角弯了弯,“我常年在外面作战,这样的冰天雪地见多了,也经历多了,与你这般没有出过大门的娇娇女子不一样,我没那么讲究娇贵,再说了,洗个脸也要用热水,浪费人力又浪费柴火,你应该没有见过穷苦人家是怎么过冬的吧?” 她看着楚殷殷,面露几分嘲弄,“那些给你用来烧热水的柴火,少用几次,他们冬天就会少几个人冻死。你现在用的烧热水的柴火,是别人冻死才换来的,你用的心安理得?” “当然,你没见过这些,当然不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温说完,转身往外面走去,徒留下楚殷殷一个人站在原地,表情几经变换,最后换成唇边的一抹嘲弄。 看来骆允之说的没错,都温其实对她是有意见的。 方才那番夹枪带棒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鄙夷和轻视,实在叫人听着不爽。 她自问从前天见到都温之后,自己没有任何地方,是做的不妥当的。 所欲原因可能只有那个。 这种情况,楚殷殷不是第一次遇见。 容无崖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尽管他凶名在外,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色不少。 英俊的外表,出色的能力,还有百战百胜的传说。 怎么能让姑娘不倾心不倾慕呢? 楚殷殷又得意又生气。 容无崖都多大的人了,没事儿散发什么该死的魅力? 楚殷殷绷着小脸,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给容无崖扣上了“不安分”“花心”的大帽子。 容无崖对此毫不知情,他端着热水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宠溺又温柔,“满满,过来洗脸,水温刚刚好,我试过了,你看看烫不烫手?” 楚殷殷淡淡的哦了声,等他把脸盆放下后,开始洗脸。 容无崖关切的问,“怎么样?” “恩。”她一句话回答。 容无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等她洗过脸,把毛巾递过去,“怎么了?还有起床气呢?” “哪还敢有起床气啊?”楚殷殷淡淡的摇头,“不敢,我配么?我只是一个小女婢,今天用热水洗脸,实在是罪过,以后早上你不要给我用热水洗脸了。” 容无崖可太了解楚殷殷了。 小女人生气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乍听好像挺正常,仔细一听,哪哪儿都不舒服。 比如这会儿,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等回来的时候,她便阴阳怪气上了。 容无崖故作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用热水?” 楚殷殷皱眉,“你知道烧这么一盆热水,要用掉多少柴火吗?你知道那些柴火,如果不用的话,可以挽救多少条生命吗?你知道穷苦人家的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吗?因为我烧这些柴火只用来煮热水,所以他们都因此而冻死了。” 第590章和情敌们一起过年 容无崖哭笑不得。 他的小女人生起气来,两个小腮鼓着,表情生动,勾的他心里痒痒,索性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楚殷殷现在还生他的气呢,忽然间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凑在眼前,更是气从中来,“放我下来!容无崖!再不放我下来,我要咬你了!” “随便咬。”他轻笑着说,“用点力咬,但要小心别硌到牙。” 楚殷殷脸颊涨得通红,下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倒在床上。 她的脑袋后面,始终有一只大手温柔的托着她。 男人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些混账话,是谁跟你说的?” “你明知故问!”楚殷殷还在推他。 容无崖抓过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在她的注视下,俯身慢条斯理的吻上了她的唇。 楚殷殷愣了片刻,还不等挣扎,他便移开了。 他用一只大掌扣住了她的两只手,空出来的一只,在他唇上轻轻的擦过。 楚殷殷轻哼了声。 容无崖失笑,“她瞎说的,夫人才能用多少柴火,冻死的人怎么能算到你头上去?” 楚殷殷抿了抿唇,“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为夫。”他散漫的笑着,“怪为夫招蜂引蝶,倒是让别人把气发泄到你身上了。” 楚殷殷意外的看着他,“你都知道?” “刚知道的,我会找她谈谈。”容无崖撑着身子问,“再亲一下?” “不要。” 容无崖可不管她要不要,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吮了口,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楚殷殷嗔怒的朝她看了眼,“色胚。” “起来把衣服穿厚点。”容无崖从旁边的火炕上,取出昨天她换下来的衣服,“已经烘干了,先将就着穿。等会儿出去玩,怕你冷。” “等会不回郡城吗?”楚殷殷发问。 “接应的人还没来。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我猜估计是大雪封路了,要过来也到很晚了。” 楚殷殷反应过来,迟疑的问,“那我们今天是要在这里过春节吗?” “恩。”陆薄归回答,“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没有马车和保暖御寒的物品,我怕你受不住。” 他倒是无所谓,常年行军打仗,早就练就了一副好身子骨。 可楚殷殷娇贵,他也不舍得她吃苦受累。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容无崖眸光暗了暗,吩咐她换衣服,随后走出里间,挡在门口。 来人正是荀献。 荀献皱眉看他,“你做什么?赶紧让开,外面冷死了,让我进去暖和暖和。” 容无崖一脚横在门上,“晚点再进去。” 荀献想说什么,可看了看自己不方便的腿脚,哼了声,“知道了。” 他今天也要留在这里,昨天一路挨冻硬扛着残破的腿找到这里,对他来说是遭了大罪了。 回去的时候,没有马车,说什么他都不会走的。 而且今天还下了大雪! 容无崖提出留在这里的时候,他也赶紧吱声,表示自己要待在这里。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骆公子让我来喊你们吃早饭,他说吃了早饭要包饺子,问咱们要不要一起?” 第591章合作拆散他们二人 还不等容无崖回话,荀献又紧接着说,“骆公子说了,咱们人多,他一个人包的慢,等他包够了咱们吃的,恐怕咱们就饿的饥肠辘辘了。如果不帮忙的话,就只能遭点罪。” 末了,他顿了顿,“不过我不会。” “你不会就别吃,反正饿一顿也不会死。”容无崖不客气的扫了他一眼。 荀献本来就看容无崖不顺眼,被他一怼,眉头皱的老高,“容无崖,我可是二殿下!” 容无崖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可不是在你的府邸,没有人会惯着你。在本王面前,就别玩拿身份压人那一套了,你以为本王会吃这招?” 他口吻冷漠,言辞嘲讽。 一番话说下来,荀献满脸涨得通红。 他气的嘴巴都歪了,偏偏容无崖说的没错,在他面前用身份压人,实在是很可笑。 因为容无崖不仅没把他放在眼里,普天之下,被他看在眼里的,大概只有楚殷殷。 至于那些王侯将相,甚至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他都不会当回事。 因为他是容无崖! 他有这个资本,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荀献想到这里,那些汹涌的怒火,就化成了认怂。 他闷声的小声道,“我是真的不会包。” “不会不能学?”容无崖反驳道,“不会也可以不吃,没必要非得吃。” “我一伤残人士,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你真打算饿死我?”荀献嘀咕着,对上容无崖的视线,又冷哼了声,“学就学,我说不学了吗?”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让他冷的打了个寒颤。 他缩了缩脖子,再看容无崖这个架势,皱着眉道,“你还在这里堵着干什么?赶紧让我进去!又想饿死我,又想冻死我,容无崖,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 容无崖对于他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也懒得回应。 他只是收回了视线,但就是不收回抬起来的腿。 荀献若有所思,果不其然,耳边很快传来脚步声。 楚殷殷走出来,把他无视了,只对着容无崖道,“我好了,我们出去吧,去看看骆公子那里有没有要帮忙的,我们一行人都要在这里吃饭,也不知道骆公子这里置办的年货够不够?” 她的提议,容无崖就没有不同意的。 他自然而然的拉过她的小手,“恩,满满考虑的周全。” 二人从荀献身边经过,有说有笑,姿态亲昵。 荀献被完完全全的冷落了。 他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停留了很久,才蓦地嗤笑了声。 还能好多久? 等他找到机会,就去跟都温谈判。 都温要容无崖,他要楚殷殷。 他们两个通力合作,就不信拆不散他们。 不过想到楚殷殷对他冷淡的态度,荀献还是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他为了找到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挨了那么久的冻,她居然一句关心都没有? 这个狠心的女人! 眼里只有容无崖! 等将来他得到了她,他也一定要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是自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第592章待客 荀献原本想进里屋暖和,顺带偷懒的,他不会包饺子,那种活都是女人干的。 反正他不相信,自己不包饺子,到时候真的会不让他吃。 可现在和容无崖这一通话说完,对于自己所相信的,忽然产生了怀疑。 骆允之可能不会不给他吃,容无崖敢啊! 容无崖那个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才不会给自己面子呢! 荀献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早上起来喝的稀饭,根本就不管饱。 要是吃不上中午这顿,干脆饿死他算了! 荀献愤恨的想,在心里把容无崖骂了个狗血淋头,搓了搓手,咬牙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 骆允之过得很清贫。 虽然有几间茅屋,但是家具并不多。 他们昨天晚上睡过的屋子还好点,有一些书冲门面,厨房里除了灶台,基本上没有别的。 不过,劈好的柴火,被他码的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足以看出来,他过日子很踏实。 楚殷殷和容无崖是冒着雪过来的。#@$& 屋子和厨房之间,距离并不远,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二人头上都落了积雪,雪依然下的很大。 厨房房门上吊着个棉帘子。 掀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原本落在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雪花,瞬间融化成水,涓涓的往下滴。 “那边有干净的毛巾。”骆允之抬了抬下巴,厨房里面搭着一条绳子,绳子上挂着几条毛巾,他示意他们自己去拿,因为他正在和面,为等会儿的包饺子做准备。%&(& 容无崖胳膊一伸,就把毛巾取了过来。 “乖乖别动。”楚殷殷要接过,他吩咐道,“为夫来给你擦。” 楚殷殷朝着骆允之看了眼,后者正低垂着头,认真和面。 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轻哼,“还有人在呢,我自己来吧。” “帮你擦个脸而已。”容无崖瞥了眼骆允之,低声笑着道,“又不做别的。” 楚殷殷跟他时间久,一下子听出他话语里面不正经的调调,连忙用眼神制止他,“好吧,那你来。” 容无崖似笑非笑,刚给她擦完,身后就传来一道不悦的生意,“你们两个别堵在门口!” 进来的荀献。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不能进去里面吗?非要堵在这里,是不是想冻死……” 容无崖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刻偃旗息鼓。 荀献努了努嘴,“我好冷。” 楚殷殷还记得,现在的荀献,还是荀光的儿子,大治国的皇子。 在容无崖没有对他下手之前,至少应该保持面上能过得去的状态。 因此,她轻轻的扯了扯容无崖的衣袖,“我们进去吧,在门口站着,一掀开门帘,就觉得外面的冷风往身上钻,确实有点冷。” 容无崖知道她的意思,也懒得跟荀献计较,轻轻的抱住了她,“好。”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走到厨房里面,骆允之随手递了两个小板凳过来。 容无崖和楚殷殷先后坐下,楚殷殷问,“我来帮忙,面好了吗?” 他早起起来,就已经和好了一坨面,后来得知他们被雪封住不走了,要在这里过年,这才发觉面不够,重新准备。 第593章本王手滑了 骆允之正在和面的手顿了顿,随后平静摇头,朝着楚殷殷客气的道,“不用,我自己来吧,夫人,那边已经烧好了早饭,一直都在温着,你和两位贵人都去吃一点吧。” 他将目光转向容无崖,又粗粗的扫了眼荀献,垂下头继续和面,“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春节这天外面还下着大雪呢,冷的厉害,早起不吃点早饭暖暖胃的话,根本抵御不了这严寒的天气。” 楚殷殷跟他道谢,“谢谢骆公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她说完笑了笑,随后拉着容无崖的手,往灶台走去。 骆允之的目光,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略作停顿,就继续做手头的活。 他本来就不需要女人,对于这个小女婢,不过也是见色起意。 他想,等再过些日子,就能把她完全忘记。 楚殷殷和容无崖的动作,不仅被骆允之看在眼里,也被荀献一丝不落的看去。 他努了努嘴,深吸口气,也一瘸一拐的跟着走过去。 “我也饿了。”他说,“给我盛一碗。” 楚殷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旁边站着不动的容无崖说,“你听到了吗?” 容无崖正在挽袖子,听到这句话,嗤笑了声,“听到了,现在什么人都敢命令我做事了。” 骆允之早起热了馒头,做的是稀饭。 他叮嘱楚殷殷站远一点,随后操起放在灶台上的大勺子,给她盛了一碗。 楚殷殷要上前端的时候,被他制止了,“一会儿我来,你去拿馒头。” “不想吃。” “吃一点。”他温声宠溺的道,“不然会饿,乖点。” 男人无法无天惯了,这么哄着她的时候,有种迷人的蛊惑。 楚殷殷对上他深邃如湖水的眼睛,半晌淡淡的点了点头,听话乖乖的去拿馒头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容无崖脸色就变了。 他似笑非笑的朝着荀献睨了眼,“拿碗来。” 荀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疑惑,“啊?什么?” “你不是让本王给你盛一碗饭吗?”容无崖阴涔涔的说,“本王难得心情不错,就给你这个面子。” “……” 荀献盯着容无崖的脸,内心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男人诡计多端的很,谁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他刚才说那句话,是以为楚殷殷在盛饭,毕竟在他看来,女人盛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哪里能料到,在容无崖和楚殷殷之间,楚殷殷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而容无崖甘心为奴为仆。 楚殷殷敢让容无崖伺候,那是容无崖乐意。 他可不敢。 不。 不是不敢,而是容无崖那人时不时就会发疯,他害怕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给自己招惹麻烦。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荀献说完,对容无崖做了个请的动作。 容无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怕什么?” “不是怕,是不想麻烦你。”荀献轻咳着说。 容无崖呵呵笑了声,自顾自的盛了一碗饭,递到荀献跟前,“接着。” 荀献:…… “怎么?本王亲自给你盛的,你不给本王面子?”容无崖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荀献简直无语至极。 招惹了这个疯子,真是倒霉死了。 他看着那个递过来的碗,知道不接是不行了,现在只想把这件事翻过去,点了点头,伸手去接。 然而快要接到的时候,容无崖突然把碗打翻了,一碗刚刚好的热饭,就这么全部浇在了荀献手上。 荀献痛的失声叫出来。 容无崖咧着唇粲然一笑,“本王手滑了。” 第594章合作拆散他们二人 什么手滑了。 分明就是故意的! 真当他是傻子吗? 荀献当即就火了,换成任何人,被明着挑衅,都不可能忍得住。 他怒吼出声,“容无崖,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这一嗓子,立刻让整个厨房里变得安静无声。 楚殷殷放下碗筷就要过来,就听见容无崖嗤笑了声,“就你?” “容无崖!” “本王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蚱一样,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本王成全你。” 他话音刚落,突然发难。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就见他掐住了荀献的脖子。 荀献扔掉拐杖,啪嗒一下重重砸在地上。 他痛苦的抓着他的手,用飞快的语速说道,“容无崖!你敢!我……我可是当朝二皇子,父皇派我来监军,如果我莫名其妙的死了,你觉得父皇会不追究你的责任吗?我告诉你,如果死了,你……你也活不成!” “这你可就说错了。”容无崖嗤笑,目光如寒刀般的割向他,“荀光派你来监军,是怕本王反了,怕本王用他的兵对付他,但如果本王没有反,反而替他拿下了他想要的土地和城池,你觉得你的死,对本王能造成什么威胁?” “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而已,而且死的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荀光会为了你,质问本王?就算本王要他质问,他有这个胆子吗?”容无崖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他还指望着本王给他打下更多的城池,好一统江山呢。” “到时候本王说你莫名其妙的死了,对于荀光来说,就算怀疑,也什么都不敢说。” “你!”荀献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杀意,联系他刚才说的话,他感到了明显的恐慌。 容无崖这个王八蛋,居然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这趟过来,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荀献突然反应过来,心里一片寒凉。 原来在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死亡的结局。 荀献终于意识到这个残忍的事实,同时也清醒过来。 他绝对不能死在现在。 他得活着! 什么楚殷殷都是次要的,他的目的变成了要容无崖死。 一刻都等不及的要他死! 先弄死他,只有打仗什么的,再另外说! 总之,容无崖活着,就是最大的威胁。 “放开我!”他猛地清醒过来,拼命去抠容无崖的手,“放开我!你不能杀我!” 容无崖一脚踹在他那条一瘸一拐的腿上,疼的荀献又是一阵惊呼。 容无崖手上的力气却还在加大,荀献立马都要翻白眼了,楚殷殷走过来,对容无崖说,“先吃饭吧,容无崖,放手。” 她一说话,容无崖就听了。 荀献就像是个垃圾一样,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他厌恶的睨了眼,“老实点,越是不老实,你死的越早。” 说完,他转过脸,拥住楚殷殷,“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帮忙包饺子。” 荀献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目光落在骆允之身上,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如坐泰山般自顾自的做事。 荀献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他从地上爬起来,吃完饭之后,就拄着拐杖出去了。 容无崖和楚殷殷没吃多少,因为得知肉不多了,主动提出要去再置办点肉。 骆允之脱不开身,“那行你们去吧,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个村子,村子里有家屠户,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在哪儿,你们找他买吧。” 他说着取出一个钱袋子,交给楚殷殷。 楚殷殷现在确实身无分文,只能把这个记下来,等回到营帐之后,再差人给骆允之送报酬。 容无崖进屋给楚殷殷找了件厚衣服,看着她穿好,二人才出了门。 他一出门,荀献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他也没看骆允之,径自去找了都温,“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荀献早上和容无崖的那场冲突,都温也知道。 她皱了皱眉,“我不去。” “有关容无崖,你不来会后悔的。”荀献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都温在原地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骆允之从窗户看到,他们二人先后离开了小院,往更远处走了,估计是怕他听到什么。 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继续包手里的饺子。 虽然今天没有再刮特别大的风,但此刻天空依旧是飘着雪的,气温依旧很低。 荀献走在前面,在第三次回头看的时候,见都温出了小院的门。 他冷哼了声,继续埋头往前走。 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钟。 身后的都温突然叫道,“喂,你还要走多远?这个距离已经够远了,骆允之就算想要听,也听不到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可不想陪你在外面挨冻,说完了咱们赶紧回去。” “行。”荀献环顾左右,确实发现这个地方很不错,如果有人偷听的话,一下子就能看到了。 就目前来看,四周确实没有什么人。 他放下心来,对都温说,“你靠近点。” 都温皱了皱眉,等走到他身边后,“你到底要说什么?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她昨天已经挨冻挨够了,可不想再遭那罪。 哪怕才刚刚离开温暖的屋子,此刻已经开始想念了。 “你喜欢容无崖。”荀献开门见山,说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盯着都温的表情,“我说的没错吧?” 都温脸色难看,尽管她掩藏的很好,然而还是暴露了她身体的僵硬。 她抿了抿唇,“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我可以帮你得到他。”荀献再度幽幽的开口,“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对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婢很感兴趣,你看中了容无崖,我看中了那个女婢,如果我们两个合作,一起拆散他们,都能得偿所愿,这岂不是一件美事?” 都温咬了咬唇,半晌没说话。 荀献十分具有耐心的等着。 他的话当然也不全是真的。 得到楚殷殷是真的,帮助都温得到容无崖是假。 他的目的是除掉容无崖。 第595章生米煮成熟饭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都温就问,“怎么合作?” 荀献从袖子里面取出来一个小药包,递到她手上说,“就用这个。” “这是什么?”都温狐疑不定的看着他。 荀献神秘一笑,“可以让生米煮成熟饭的好东西。” 都温顿时觉得这个东西烫手。 她下意识的就要把东西丢回给荀献,却被对方厉声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错过了今天,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如果你就想一辈子这样只能远远的看着他,那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有说。” 他说着伸出手,去拿她手里的药包。 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都温忽然缩回了手。 荀献冷笑着明知故问,“怎么了?” 都温抿了抿唇,在他嘲弄的注视下,攥紧了手。 荀献轻嗤了声。 都温只当没听见,缓缓的问,“你打算怎么做?确定不会被他发现吗?” “下在今天晚上的酒里,让那个小女婢端给他,我们都会喝,但我们提前吃下解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之后的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荀献朝她看来,“你带走他,我带走那个小女婢,就算明天清晨他醒过来,那时候也已经晚了,到时候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一个女人,被他占了身子。他不会真的杀了你。” 都温表示明白,但还有别的担心,“骆允之怎么办?” “不用管他。”荀献不以为意,“我有安排,你放心好了。” 都温还想问什么,荀献已经不耐烦了,一摆手道,“你要是没勇气就算了!前怕狼后怕虎,到最后什么事都办不成!万一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而怀上了身孕,你这辈子都和他脱不了关系了。这不是你所期待的?” 她被说的内心蠢蠢欲动,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荀献点头,“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动手。回去吧,出来的太久,会让骆允之怀疑的。” 两个人也不想再在外面被冷风吹,说完正事就立刻回到了暖和的厨房里,厨房里依旧还有骆允之一个人。 这会他的面已经和好了,在包饺子了,都温首先坐过去,“我来帮你吧。” 骆允之只当若无其事的问,“都将军会吗?” “每逢过年都和将士们在军中包饺子吃,自然是会的。”都温说着。 骆允之温和的勾了勾唇,“好。”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她身前的地方扫了下,那里露出来药包的一角,他很快又垂下眼睛,继续包饺子。 荀献懒得帮忙,容无崖不在,他就算不帮忙,剩下的两个人也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就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筹谋今天晚上的计划。 交给都温的当然不是什么春药,而是能够致死的毒药。 他对容无崖动了杀心是早就有的事情了,因此这个药包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荀献就在这样紧张又激动的心情中,把容无崖和楚殷殷盼了回来。 第596章请君上钩 楚殷殷带进来一阵冷风,荀献哆嗦着叫嚷,“赶紧把门关上,冻死了!” 容无崖随后跟进来,他肩膀上扛着个麻袋,冷冷的朝荀献瞪了眼。 荀献讪讪的,“外面下了大雪,把门关上,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赶紧进来暖暖。” “二皇子总算说了句人话。”楚殷殷阴阳怪气的道。 荀献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坐了下去。 容无崖把她往灶台旁边推了推,“过去暖和。” 他把肩膀上的麻袋取下来,骆允之主动上前接过,一掂量吃惊道,“买了这么多肉?” “过年不就应该吃肉?” “这也太多了。”骆允之实话实说。 “没事,肉是好东西,吃不完剩下,而且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容无崖拍了拍身上的雪,也走到灶台旁烤火,“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 “我看到了。”骆允之把肉取出来,开始处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打扫过小院的积雪,你们走那会儿地上还只是薄薄的一层,刚才回来……” 他低头看了眼他的裤脚,“已经没到小腿了。” 容无崖的小腿中段往下,裤脚都是湿的。 “恩。”容无崖也看向楚殷殷,发现她裤脚是湿的,皱眉道,“走,去给你烤干裤子。”#@$& 他从后面捞过楚殷殷,小女人后退了步,跌进他的怀里。 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他一下子抱了起来。 厨房里面所有人都在,楚殷殷立刻变得不自在,低声道,“做什么?” “你裤子湿了,穿着不舒服。”容无崖说着,已经带着她出了厨房。 他一路扛着她进了屋子,把她放到火炕上,又把她的裤子扒了。%&(& 楚殷殷又气又羞,“容无崖!” “嗯呢。”容无崖失笑,“一会儿就好。” “就湿了这么点,根本不碍事的。”楚殷殷小声嘀咕着,“刚才厨房里那么多人,你……” “你管他们做什么?再说了,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小事。” 面对着他突然的情话,楚殷殷脸一不小心就红了。 两个人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在包饺子了。 荀献不满的说,“不知道是谁说的,不包饺子就别吃,所以某两个后来的人,赶紧包你们自己的饺子,我们包的饺子可不会给你们吃。” 两个人齐齐无视了他。 容无崖让楚殷殷和自己坐在一起,然后把瓜子端过来,放到她腿上,又给她端来一碗热水。 “你吃你的,我来包饺子。” “你会吗?”楚殷殷意外,她是真的好奇。 在她看来,容无崖就是那种天生属于战场上的人,这种庖丁做的事,和他一点都不搭边。 容无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他不仅会包饺子,而且包出来的饺子,又快又好看。 楚殷殷连连夸赞。 一直到正午刚过,一行人才把饺子包完,帮忙把支起来的摊子收了后,骆允之开始煮饺子。 荀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累死了,吃口饭真是难,没想到包饺子也是体力活。” 他揉了揉脖子,看着骆允之问,“骆公子,今天过年,又恰逢天这么冷,等会儿要不要拿点酒出来,给咱们大家伙助助兴?” 骆允之把这个问题,重新抛了回来,“大家要喝酒吗?” 荀献率先响应,“喝啊!过年不喝酒,那还叫过年吗?” 都温也笑了起来,“不能多喝,小酌几杯还是可以的。容王爷,你说呢?” 容无崖目光幽深的扫过他们,“行啊,喝点。” 骆允之得到众人支持,“好,那我去取酒。” “我去吧!”都温自告奋勇,“你在这里煮饺子,我去取酒,你告诉我酒在哪里就好。” 第597章燃烧的妒火 骆允之皱了皱眉,“酒坛子比较大,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去了谁煮饺子?”都温摇头还是拒绝,“我自己去就行,这点小事,我能办好。” 楚殷殷这时插话说,“就是,骆公子你在这里坐着吧,我陪着她过去。” “你胳膊腿细的,去了也是扛不动的,到时候万一帅摔碎了酒坛子,又是一件麻烦事。不如就在这里待着,还不会挨冻,也不给别人找事儿。”都温阴阳怪气的说,“而且,我常年在军中训练,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女子不同,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 荀献等她一说完,立刻道,“那行,就让她去吧,去抱个酒怎么还抢来抢去的。” 骆允之只能妥协,“就在出了小院,往东边数第六棵树下面埋着,你去取过来吧。” “好。” 都温说完,就拎了铁锹出门去了。 她一走,荀献就问骆允之,“今天晚上要不要整几个菜?我看你那边的鱼都炸好了,是不是留着今天晚上吃的?” 骆允之笑笑,“恩,以前过年都是我和阿娘两个人,后来阿娘去世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个人过年没有什么意思,今年好了,多出来你们了,你们在我这里过年,其实我也很高兴。” 荀献摸了摸下巴,点头附和,“看得出来你很高兴,话都比昨天多了很多。” “今年过年能够热闹一些,说实话,我这个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楚殷殷烤着火,接过话音道,“那今年大家都陪着你,好好热闹热闹。” 骆允之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温柔,很快又压到眼底,从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饺子还没煮熟,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都温喘着气道,“把帘子掀一下。” 荀献看向容无崖,冷笑着嘲讽他,“就劳烦容王爷动动手,我这腿脚不方便。” 容无崖没什么情绪,走过去掀开了帘子,顿时有冷风进来。 都温抱了三坛子酒过来,根本看不到脚下的路,抬脚往屋子里面进的时候,被门槛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啊!”她惊恐的呼喊道,“酒!酒酒酒!” 容无崖拧着眉,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掉下来的那坛酒,抬手稳稳的放到了一旁。 他顺便又把都温怀中的两坛子酒,一一接过,都放的整整齐齐的。 之后,一句话没跟都温说,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到楚殷殷身边,对她道,“手凉。” 楚殷殷失笑,“怎么?要我给你暖暖吗?” “不然?”容无崖挑眉。 楚殷殷无奈,“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乐意。”容无崖轻哼道。 楚殷殷拉过他的手,他嘴角轻轻勾起。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一幕幕都落进都温和荀献的眼里。 荀献知道楚殷殷的真是身份,明白她和容无崖有多年的恩爱感情,故而心里还没有特别不平衡。 都温并不清楚,还以为楚殷殷只是个小女婢,因此便越发的嫉妒和不甘。 她摸了摸心口放着的药粉,又看向那三坛子酒,眼神闪过狠毒。 第598章喝的酒有问题 饺子很快就煮好了,骆允之给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 荀献张罗着抱了一坛子酒过来,看到坛身脏乎乎的,嫌弃了皱了皱眉。 他问都温,“你怎么不把外面清理一下?” “你嫌弃脏自己去啊!”楚殷殷看不惯他的行为,“怎么干什么都指使我们女人去做?” 荀献一噎,对上她那张娇俏的脸,顿时觉得,她长得这么好看,确实不应该干任何事。 “行行。”他很容易就妥协了,“我去做,我去清理。” 他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提一坛子酒,对他而言还是很轻松的。 他长臂一伸,拎着酒坛子去洗了洗,清洗的盆就在厨房里面,所有人都盯着看。 清洗完毕,他把酒坛子放过来,还没打开盖子,就吸了吸鼻子,感慨道,“好香。” 楚殷殷嗅了嗅,暂时没闻到什么味儿。 不过当荀献稍稍把盖子打开一点的时候,甘醇的酒香,瞬间萦绕在房间里。 “果然好香。”楚殷殷欣喜的道,她看向骆允之,“这几坛子酒一定埋了很长时间吧?” 骆允之笑笑,一向淡漠的脸上,此刻竟然染上些清浅的羞涩,“是有些年头了,当初我刚满月后,父亲就在树下埋了酒,说是等以后我长大成人,考中进士,娶妻生子的时候,分别取出来一坛子,当做庆祝。” “仔细算算的话,差不多也有二十多年了。” 都温不好意思的道,“呀,我把你这三坛子酒都挖了出来,早知道这么有纪念意义的话,我就给你留下来两坛子酒了。” “无妨,就当提前庆祝了。”骆允之看的很开,“你们陪我在这里过年,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今天喝这些酒,刚刚好。你们也不要拘谨。” 他说着,又取出来几只碗,一一摆开,对荀献道,“二皇子,把酒倒给大家吧。” “好!”荀献赞许的看了眼骆允之,“还是骆公子爽快,虽然是读书人,但也是性情中人。” 几个人一人分得一碗酒,荀献招呼大家举杯,容无崖根本不给面子。 他便一个劲儿的咕哝起来,咕哝了会儿,被都温劝说,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骆允之招呼大家午休。 荀献去午休了,都温则在厨房烤火。 容无崖和楚殷殷说是要去外面走走,转转消消食。 他们两个人腻歪在一起,是几个人都看得到的,也就没人敢阻拦。 容无崖拉着楚殷殷的小手,走出了小院,又往外走了一段距离,确保身后没人跟上来时,容无崖忽然道,“今天晚上会不太平。” 楚殷殷疑惑不解,“你怀疑他们会对你动手?” “恩。”容无崖与她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莫名其妙提起来要喝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酒里一定有问题。” “那怎么办!”楚殷殷一听就慌了神,“你知道酒里有问题,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们刚才还都喝下去酒了!” 她说完屏气凝神,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可是感受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异样。 容无崖失笑着把她抱过来,“今天中午喝的酒,当然不可能有问题,我们全程都盯着呢,他们没机会下手,不过今天晚上喝的酒,绝对有问题。” 第599章再次封脉 楚殷殷听到前半句话,刚要松口气,听完后半句,心又悬了起来。 她紧张的问,“他们要下什么毒?会要命吗?” “有可能。”容无崖想起来荀献暗藏杀气的眼神。 楚殷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打算怎么做?” 容无崖被她紧张的小脸逗笑了,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别搞的这么严肃。” 楚殷殷心里有点烦,低声催促道,“你快说你打算怎么做,我有点害怕。” “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楚殷殷思索着他的话,“你该不会真的要喝下他们的酒吧?” 她一说出口,就着急起来,“那怎么行?谁知道他们酒里面放的是什么毒?万一要是类似于鹤顶红,砒霜之类的毒药,见血封喉,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不行!太冒险了!” “不是还有你吗?”容无崖对她很信任,“我家满满医术高超,和华佗不相上下。” “不行。”楚殷殷还是拒绝,“我不同意!” 容无崖一把抱她抱在怀里,微凉的唇瓣贴在她的耳朵上,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楚殷殷面露惊讶,“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容无崖拍拍她的肩膀,“为夫相信你,有你在,绝对没问题。” 楚殷殷犹豫不决。 容无崖再次劝说,“就是故技重施,夫人没有信心吗?还是说时隔几年,夫人医术退步了?” “你少用激将法。”楚殷殷一眼看穿他的意图,“我的医术当然没有退步,只是心态变了,当时对你没有感情,自然什么都敢试一试,也多亏了你那时候信任我。” 容无崖抓住话中的重点,危险的发问,“你那时候给我用银针封脉,只是试一试?” 楚殷殷讪讪的,“别翻旧账,虽然是试一试,但是没有出任何差错啊!” “既然试一试都没有差错,你现在怕什么?” “关心则乱懂不懂啊?”楚殷殷瞪了他一眼,“就是害怕自己做不好,让你受伤。” “我相信你,随便来吧。”容无崖给了她绝对的信心,“就算做不好,死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楚殷殷轻拍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容无崖宠溺的附和,“不说了,什么时候动手封脉。” “等会回去。” 容无崖没有异议。 两个人说了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再继续闲逛,毕竟外面挺冷的。 前后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骆允之的小院儿。 骆允之这会儿已经开始准备晚上要吃的大餐了。 荀献没有再在屋子里休息,也出现在厨房,都温则是一步都没离开过。 容无崖半拥着楚殷殷,若无其事的往屋子里面进。 荀献见状,连声叫住他们,“都在准备晚饭,你们不准备等会儿可别吃啊!” 容无崖冷笑着睨他。 楚殷殷则回答说,“稍微歇会儿,马上就来。” 她说完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暖和和的。 时间紧迫,楚殷殷一进屋子,就从头发上变戏法似的取出来几根银针。 她对容无崖说,“来吧。” 第600章喝下了带料的酒 半个时辰后。 楚殷殷小心翼翼的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才终于敢松口气,“成了,你感受一下。” 容无崖屏气凝神,让气息绕着经脉走了圈,沉默不语。 楚殷殷正擦拭额前渗出的汗,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无崖还是不说话。 她立刻担心起来,“是不是我刚才有哪个步骤做得不对?你哪里不舒服?别吓我啊!” 容无崖看她皱巴着小脸,都要哭出来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楚殷殷愣了愣,反应过来,气愤的拍打着他,“你吓我?你吓死我了!” 容无崖把她的手包住,“想试试看你紧不紧张我。” 楚殷殷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现在知道了。”他把她捞过来,正准备亲时,窗户被敲得砰砰的。 荀献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进来歇息歇了有半个时辰?我友情提醒一下,容王爷说过,谁不做饭就别吃,你们两个今晚是不打算吃饭了吗?” 楚殷殷和容无崖对视了眼。 容无崖眼底闪过不悦,按着她匆匆亲了口,两个人便离开房间。#@$& 门外荀献就在候着。 见他们出来,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二人。 楚殷殷瘪了瘪嘴,容无崖则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拉着楚殷殷进了厨房。 没多大会儿,荀献也跟了过来。 他坐下时,与都温对视了眼,彼此心中了然。%&(& 傍晚时分。 远处家家户户的鞭炮声,远远的传过来。 骆允之把饭菜全都烧好摆桌之后,从屋子里翻出来一鞭鞭炮。 几个人守在门口,看他去放鞭炮。 火红的鞭炮,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显得喜庆又热闹。 骆允之放完鞭炮回来,招呼大家落座,“好了,吃年夜饭!” 楚殷殷的心瞬间紧张起来。 她刚想朝着酒坛看过去,容无崖就夹了一块肉放到她手边的碟子里,“尝尝看。” 楚殷殷抿着唇看他,后者笑的气定神闲,疑惑的问,“不喜欢吃这个?你喜欢吃哪个?我夹给你。” 容无崖特意嘱咐过她,不要表现出异常,于是她随便指了另一道菜,“那个。” “好。” 他把菜夹给她之后,“吃吧。” 荀献在旁边看不过去了,问骆允之要不要喝点酒。 骆允之眼眸微垂,“好,今天都将军挖出来的酒,还剩下两坛。我去取过来。” 他很快去而复返,一手托着一个坛子,将左边的递给荀献,右边的则给都温,“这坛子酒,是果子酒,酸酸甜甜的,不似高粱酒这般浓烈刺激,我想,你们女子应该喜欢。” 都温早就知道有一坛果子酒了,这时故作惊讶的道,“还酿了果子酒?那我要尝一尝。” 她说着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又看向楚殷殷,抱歉的说,“忘记给你倒酒了,你要喝吗?” 楚殷殷稍微点了点头,“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点。” 都温给她倒了一杯,她就抿了一下口。 荀献嘴角微微勾起,招呼起骆允之和容无崖,“来,咱们喝咱们的。过年的好日子,都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今晚不醉不归。” 楚殷殷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倒在桌子上。 容无崖对众人道,“不喝了,要回去睡觉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猛地栽到地上。 第601章急不可耐的都温 “王爷!”都温腾的起身,俯下身担忧的问,“王爷,你怎么了?” 可不管她说什么,容无崖双眸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都温紧张的眼睛都红了,“王爷这是怎么了?” 荀献内心讥讽,心道都温的戏演的不错,嘴上却说,“许是醉了,你要么就让他在地上睡,要么就把他搀到屋子里,反正别指望我搭把手。”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的抿了口,余光瞥着地上的都温。 都温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 她哪能让容无崖就在这里睡呢。 今晚还有要紧事呢! 她再次温柔出声,“王爷?王爷……我扶你去休息。” 饶是知道容无崖已经不省人事,都温的声音,还是柔的能掐出水似的。 她常年习武,力气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一个人便把容无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们先吃,我去照顾王爷。”她装模作样的说完了这句话,便带着容无崖离开了。 那副一本正经又急不可耐的样子,看得人想发笑。 荀献目送她离开,幽幽收回目光。 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当即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二话不说要去抱楚殷殷。 骆允之却在这时候开口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去碰她。” “嘿。”荀献像是才注意到他似的,冷冷警告,“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多管闲事。骆允之,这事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听明白了吗?” 骆允之莞尔,“二皇子此言差矣,事到如今,我掺不掺和,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你们二人在我的家里,给容王爷下药,如果他死了,我不认为我能活下来。” “你想活,本皇子就可以保你。但你如果不识好歹,非要和本皇子作对,那就是找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荀献恶声恶气的道,“管好你的嘴。” 他说完俯身抱楚殷殷,不料,突然一只手横过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荀献不耐烦的抬起眼,声音里满是危险,“骆允之。” “我可以不管容无崖的生死,但她,我要管。”骆允之挺直腰背的指向楚殷殷,目光直视他,“她是令我心动的女子,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她带走侵犯她呢?” 荀献的忍耐,已经接近临界点。 他看着人比花娇的楚殷殷,无奈而宠溺的叹息,“你可真会找麻烦。” 长成这副样子,凡胎肉体如他们,又怎能不为之神魂颠倒? 但这样的美人,岂是人人皆可染指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骆允之,薄唇轻勾,淡声嘲讽,“你算什么东西?你的心动值几个钱?本皇子侵犯了她,可以给她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有的是办法补偿她,你能给她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愿意被本皇子侵犯呢?” 荀献说完,爽朗而得意的大笑。 他骄傲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骆允之,随后俯身将楚殷殷抱起。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他惊愕无比的愣在原地,口吻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骆允之!” 荀献气急败坏的低吼,“骆允之!你想死吗!你知道得罪本皇子的下场吗!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奉劝你,现在立刻——” “二皇子还是别太激动了,这东西叫软骨散,你越激动,就越会浑身无力瘫软。” 骆允之缓缓起身,从他手中接过楚殷殷。 在快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忽然淡声说道,“二皇子,我这是在救你,容王爷有多在乎她,你看不出来吗?你今晚若是真的碰了她,明天就是你的忌日。” “哈!哈哈哈!”荀献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以为我会让容无崖活过今晚吗?” 骆允之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用同样的口吻反问,“你以为容王爷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荀献一噎,表情凝重。 骆允之没再多说,抱着楚殷殷,往房间里走。 可房门紧闭,从里面反锁了。 骆允之面色沉静的拍门。 一下。 两下。 没有人应。 他转而去了隔壁的小小耳室,暂时将楚殷殷安置在这里。 “你先委屈一下。”他坐在又小又窄的床边,跟昏睡过去的她,小声的道歉,“我把火烧起来,左右不会冻到你的,这床被子都是新棉花,被罩也是新换过的,你身下的褥子也是新的,不用担心。” “好好的睡一觉吧,至于容王爷那边……我想,他应该能够解决的了。” 骆允之添了几根柴火,目光温柔似水,轻缓的落在楚殷殷脸上。 他不知道荀献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他知道,他没能抵挡住人的劣根性。 他不希望容无崖死,可也不希望他和都温相安无事。 骆允之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卑鄙,可他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求而不得的男人。 他叹了口气。 夜晚寂静。 房间里的火炕,烧的人几乎要烧起来。 都温不确定,是屋子里太热,还是她太紧张,总之,她现在浑身汗涔涔的。 她的手心都是汗,胸前更像是揣着一团熊熊大火。 这团大火肆意蔓延,烧的她理智全无。 她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都温打定主意后,颤抖着手,去脱容无崖的衣服。 他外面穿了件月牙白色的长袍,这会儿倒在床上,衣袍凌乱,却更能衬托出那张脸的英俊不凡。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这让他更加性感了。 都温无法抗拒的贴近了几分。 她缓缓推下他的衣服,因为太过于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直到—— “别动。” 男人低沉凉薄的声音,倏地响起,在这样燥热的环境里,就像是一把寒刀。 眨眼功夫,便让人彻底清醒。 都温动作一僵,片刻后,惊魂甫定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男人卧姿恣意而慵懒,因着沾染了酒气,他的眸子半睁半闭,有种朦胧的迷离感,似是醒了,又似是还醉着。 都温暗暗咬牙,小手继续去脱他衣服。 不了下一刻,男人一把拨开她的手,轻而易举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幽幽的低嗤,“找死么?” 第602章都温自缢 都温浑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漆黑的眉眼中,清醒澄澈,丝毫不见半分中药后的迷离与渴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下了药的! 可是为什么容无崖还是这么清醒? 都温还在胡思乱想着,忽然脖子上一紧,猛地回过神来,然后便觉得——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两只有力的手指,死死扣着她的喉咙,像是要嵌进去似的。 “王……”她挣扎着痛苦求饶,“王爷……饶……饶命啊!” 容无崖冷冷发笑,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掐的更紧了。 都温明显觉得,濒临死亡! 她的呼吸变得艰难,视线变得模糊,四肢都开始变得瘫软无力! 一种恐怖的阴影,犹如噩梦般的笼罩在心头。 都温仰着脸,痴迷的看着这张脸。 对方却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寒凉,“本王也是你这种东西能随意染指的吗?” 他说的话如火,瞬间烧的她满脸通红。 都温感到极度的羞辱,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到底有什么不好?那个小女婢又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宁可碰她,都不碰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不服!我想要得到你,有什么错!” 陆薄归凉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迷迷糊糊,意识游离之际,她却听到那道声音开口,一字一字格外清晰。 “不知廉耻是错。” “错而不改更是错。” “只要本王喜欢,那她便是世间顶好。” 都温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因为窒息而晕死过去。 容无崖猛地松开手,她便像是软骨动物一样,滑落到地上。 他连一眼都没多看,拉开门,缓步回到客厅。 这里没有了楚殷殷的身影,只剩下荀献倒在地上喘气儿,见到他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如铜铃。 “你……你怎么……”他惊愕不已。 容无崖瞥了他一眼,“她呢?” 荀献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药是他给的,亲眼看着都温下的,可为什么容无崖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你为什么!” “就你那点不入流的手段,也想搞本王?”容无崖讥讽的嘲笑道,留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转身出了房间。 荀献发出一声暴呵,转而又变成猖狂的大笑。 容无崖并未理会,出了门,环顾四周看到旁边的小耳室点着蜡烛,走过去推开门。 “王爷。”骆允之将视线缓缓从书上移开,微微颔首,“她睡着了,并无大碍。” 容无崖越过他,径直走到床边,检查完楚殷殷的状况之后,紧绷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他静静的看向骆允之。 年轻的男子手持卷轴,温黄色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不卑不亢迎上来。 容无崖挑挑眉,“今晚多谢。”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骆允之温声道,视线在楚殷殷脸上一扫而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容无崖的目光。 他轻笑了声,“骆公子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一直都做自己该做的,想自己该想的。有些人如天上的月亮,你有幸被它清冷的光辉照耀,但你要明白,那轮月亮终不会属于你。” 骆允之垂眸不语。 容无崖点到为止,俯身将楚殷殷抱起,踱步离开。 骆允之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无其事的再次去看书。 可这次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字里行间都是那个女人白皙的面容。 荀献一晚上都没睡,战战兢兢的想着,容无崖会怎么对他。 容无崖那个人睚眦必报,既然得知了他要杀他的心思,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越想越害怕,等身体的力气一恢复,他就溜之大吉。 容无崖从骆允之那里,得知荀献离开的事情,已经是次日了。 “跑了?”容无崖觉得有点意思,轻笑了声,“他能跑到哪里去?” 骆允之不说话。 容无崖便也不打算多说,钻进厨房给楚殷殷烧热水,好供她醒来就能用热水洗脸。 下午的时候,傅予带着一群士兵,翻山越岭而来。 他边拍打着身上的落雪边汇报情况,“开辟了一条道路出来,供马车行驶,让兄弟们稍微休整片刻,咱们就能出发,天不亮咱们就能回到军营了。” 容无崖用铁钳子拨了拨碳火,“行,拨出一部分人,去寻二皇子。” 傅予惊讶,“我就说怎么没没看到二皇子,他失踪了?” 容无崖失笑,“跑了。” “跑了?”傅予更不解了,“他为什么要跑?当时是他自告奋勇非要留下来,现在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这天寒地冻的,他往哪儿跑了?要上哪儿去寻他?这个二皇子腿都瘸了,居然还不安分?” 容无崖凉薄的勾了勾唇,“做了亏心事,怕我杀了他,能不跑么?” 傅予见有内情,期待的凑过来,“什么情况?” 容无崖挑了挑眉,懒得提那件糟心事,只是吩咐,“他走的时候,我听到了,应该是往东南方向去的,他腿脚不便,也走不远,叫人把他带回来。” “你不会杀了他吧?”傅予有种强烈的直觉,荀献做的一定是大事,不然他不会这么害怕。 容无崖反问,“为什么不杀?” “他可是二皇子!是荀光特意派来监视你的,你前脚杀了他,后脚荀光就能杀了你,别忘了,这可是在大治的地盘上。”傅予再次郑重其事的提醒,“你别乱来。” 容无崖不以为意,“他自然是要杀的,但不能这么死,你把他找回来,我还有用处。要死的人,就得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 傅予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这才像你嘛。” 众人休整结束,容无崖抱着楚殷殷往车上走。 经过骆允之的时候,楚殷殷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先停一下。” 容无崖嘴角微微向下,略有不满,可他不敢拂了小女人的意思,还是站住了。 楚殷殷笑着对骆允之道,“这些天辛苦骆公子了,希望骆公子高中,前程似锦!” 骆允之莞尔一笑,口吻温柔,“借夫人吉言,也祝夫人与王爷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容无崖这才懒懒的瞥了他一眼。 都温走在最后,垂着头一言不发,上了车之后就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以为容无崖会处理她,可他什么都没做,就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这样却更让她难堪。 傅予计划的没错,天刚亮,他们就到了军营。 容无崖失踪多日重新回来,是个不小的消息。 他到军营巡视了一圈后,回到营帐陪着小女人小憩了会儿。 谁知道才刚闭上眼,就听见有人急匆匆来报,“王爷,都将军上吊自缢了!” 第603章为都温报仇 容无崖闭着眼睛没应,倒是一旁睡着的楚殷殷,倏地坐起身来。 她惊愕的看向容无崖,“都温上吊了?你快醒醒!” “听见了。”容无崖没什么情绪的道。 楚殷殷催促道,“听见了你还这副样子?都温是大将军,这么一上吊,很多人都会关注,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处理,恐怕会动摇军心的,而且……” 她抿了抿唇,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之前都好端端的,这次失踪了几天后,和我们一起回来,就立刻上吊了,总会让人胡思乱想的,要是传到了皇城那边,先不说都家不会善罢甘休,就连皇上荀光都会对此事,揪着不放的!” “那关我何事?”容无崖幽幽睁开眼睛,深邃冷冽的冰魄中,满是不屑与嘲讽,“是她自己要上吊的,不是我逼着她上吊的。” 楚殷殷垂了垂眼睛,“你们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她喝下酒之后,人便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容无崖抱在怀中。 尽管容无崖先前让她封脉,可对于昨晚,他和都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她并没有开口问。 “你以为我们会发生什么?”容无崖轻飘飘的抬眼,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个问题丢回来。 楚殷殷瞪他,“我在问你,你只需要回答便可,不用顾左右而言其他。” 她的眼睛仿佛带着钩子,直直的往他心里看去,“还是说你在逃避这个问题?” 容无崖散漫一笑,“她倒是想和我发生点什么,可我没那个兴致。我只是再次警告她,让她对我死心,更没有威胁逼迫她,所以她今天上吊自杀,和我没关。” “至于是不是她觉得羞愤难当,没脸见人,才选择一死了之的,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拨开楚殷殷的手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没什么情绪的道,“满满,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已经收敛了很多,脾气也好了很多,对于她这种女人,给足了脸,也绝对算得上容忍。” “先前我就明确告诉过她,对她没兴趣,她欲壑难填,痴心妄想,居然敢给我下药。” 他重重的冷哼了声,“放在之前,本王早就捏碎了她!今日她有这般下场,也是她的选择。” 说完,他便阔步离去。 楚殷殷赶紧下床,小跑着跟上。 都温在军营里面很有声望,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带兵松弛有度,恩威并施,深得民心。 此刻,听说她出了事,营帐附近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傅予带头高声喊了句,“王爷来了!全部都赶紧让开!” 众人这才让出一条道路。 容无崖冷着脸,从人群中穿过,掀开帘子,钻进营帐。 几个大夫正在长吁短叹,瞥见来人,忙齐齐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她怎么样了?”容无崖下巴扬了扬,指着躺在床上的都温道。 虽然只看了一眼,不过那青紫色的肌肤,一看就是已死之人。 其中一个大夫缓步上前,声音难掩哽咽,“发现都温将军的时候,她已经咽气了。怪只怪老臣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老臣有愧,老臣有愧啊!” 他说完拉起袖子,颜面而泣。 这样的情绪,感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抹起眼泪来。 容无崖心中烦躁,继续道,“房间中可有打斗痕迹?是否能够排除是他人犯案的嫌疑?” 几个大夫一致认定,“是上吊自缢身亡的,房间里面只有都将军一个人的脚印和痕迹。” 容无崖点点头,“厚葬。她是都夷大人的孙女,也是大治出类拔萃的女将军,出了这种事,一定要处理好后事。” 几个大夫闻言,嚎啕不已。 容无崖不想再多呆,打算离开之际,忽然有人高声道,“站住!都将军是怎么死的?你得给我们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容无崖转过身,看着问话的人,淡声道,“自杀的。” “不可能!”那人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都将军很喜欢带兵打仗,她曾经说过,作为一个士兵,最大的光荣就是死在战场上,生而为人,哪怕作为一个最不起眼的士卒,都要以马革裹尸为荣耀,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杀!” “你在质疑本王?”容无崖静静的看着他,忽的掀唇,冷笑着道,“本王说了,她是自杀的。” “不可能!” 容无崖转身就走。 那个士兵却不依不饶的在身后叫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都将军做了什么!都将军失踪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和你们一起失踪之后,回来就上吊自杀了!肯定是你干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容无崖恍若未闻。 士兵索性煽动道,“把他拦住!为都将军报仇!” 本来还有人胆怯,可这句话就像是火焰般,让他们胸中的正义与忠诚感,熊熊燃烧起来。 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纷纷上前,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叠在一起,阻拦住他的去路。 容无崖冷笑了声,“我再说一遍,人是自杀的,与我无关。让开!” 没有人动。 几百双眼睛是盯着他看,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容无崖一一扫过他们,旋即忽的掀开衣袍,就地坐下来,闭目养神。 先前那个出头的士兵,见状眼底浮现出阴狠,大叫道,“就是他,逼死都将军,挤走二皇子,二皇子到现在还生死未卜,都是因为他,他究竟藏了什么心!大家冲啊,替都将军和二皇子报仇,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话音刚落,混在人群中的几十个士兵们,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推挤着人群朝容无崖涌去。 “别!住手!” 楚殷殷闻讯赶来,她被挤在外面,当看到群情激奋,就察觉到不对。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容无崖还在正中间呢! 这么多的人,挤压踩踏行凶,他们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住手!通通住手!”楚殷殷大声的喊道。 可她的那点音量,根本无济于事。 人群忽然骚动,有人带头喊为都将军报仇,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于是人就像海浪一样朝中间涌去。 楚殷殷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撕心裂肺的喊道,“不!不要!” 第604章荀光为容无崖撑腰 出头的那个士兵,是二皇子荀献的人。 荀献早就交代过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垮容无崖在军中的威望。 如果能够除掉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一直都记得二皇子的话,想要好好表现,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悄然到来。 利用都温的死,煽动众人的情绪,除掉容无崖。 等二皇子回来,肯定会好好的赏赐他! 这么一想,他叫喊的更起劲儿了。 “为都将军报仇!” “就是他,逼死了都将军!” “都将军,你死的好惨啊!” 容无崖坐在正中间,眉眼一寸一寸的凉下来。 空气污浊,气味难闻,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耳畔。 可即便此刻有一千道一万道声音,他却总能精准的听到那一个的。 撕心裂肺的,带着哭嚎与绝望的。#@$& “殷殷!”容无崖的心揪疼,倏地站起来,四面八方的人朝他涌来,可是在最前面的那群人,却犹豫着不敢上前。 容无崖此刻腾的起身,更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滚开!”他低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就是不动弹。 有人在煽风点火,“上啊,为都将军报仇!”%&(& 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后面涌来,众人控制不住的朝着容无崖扑去。 “不自量力的东西!”容无崖运气,手掌往地下重重一压。 下一刻,巨大的冲力盘旋而上,而他借此腾空而起。 瞬间的变故让所有人惊愕惶恐。 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容无崖。 只见他升到半空后,脚尖轻踩着一个个的人头,就这样如履平地的行走起来! 翩跹的白衣,因风而飘荡,他冷着脸,恍惚间仿佛从天而降的神。 那些原本想着借此机会除掉容无崖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他武功这么高?”先前出头的士兵喃喃自语道。 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再找机会除掉他,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懊悔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容无崖。 “万一他不小心掉下来,说不定还有机会!”他这么想着。 可是很快就失望了。 他踩着人头盘旋在上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约莫半刻钟,他忽然俯身而下,落在了人群里。 “殷殷!”他抓起楚殷殷,抱在怀中,一边抵挡着拥挤的人群,一边查看她的情况。 楚殷殷如做梦一般,看着担心不已,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一把抱住了他,不停的重复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怎么会有事?”容无崖这时候还有心情哄她,“说好要一直陪你的,别怕,为夫在。” 楚殷殷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看着他。 “抱紧我,我带你出去。” “别让他跑了!”先前出头的士兵,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又见他还带了个女人,更是觉得天赐良机,高声吆喝道,“为了都将军,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他是这么想的,殊不知,有楚殷殷在怀中,容无崖的战斗力直接翻倍。 他从佩剑中抽出长剑,剑光泛着森然的寒意,闪过众人的眼睛。 一时之间,竟然有不少人胆怯的后退。 容无崖大声道,“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本王用你们祭剑!” 他站在那里,尽管一身白衣,气场却凛然如地狱恶魔,竟唬的所有人不敢上前。 容无崖单手抱着楚殷殷,一步一步,往外走。 人群自动让出道路。 先前出头的士兵,气的咬牙切齿,索性抽出剑,拨开人群高叫着冲上去。 “我要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柄长剑刺穿了胸膛。 容无崖干净利落的抽回剑,鲜血顿时喷洒四溅,连带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满是血迹。 这让他看起来更骇人了。 “还有谁要找死?”容无崖沉声问,“本王成全你们!” 本来还有为都温打抱不平的,这一刻,所有的念头全都被理智压了下去。 容无崖抱着楚殷殷一路畅通的回了营帐,低头便见小女人满脸的担忧。 她脸上也被溅到了点血。 容无崖嘴角抿了抿,亲自去打了温水来,给她擦拭,“不怕了,为夫没事。” “这件事会传出去的。”楚殷殷叹气,“我只是怕荀光为难你。” 容无崖不以为然,“死不了。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宏图大业,死几个人而已,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我知道,只是……有点麻烦。”楚殷殷握住他的大手,小脸在上面温柔的蹭了蹭,“尽快解决大治这边的事情,可以吗?我想回大兴了,想我们的儿子了。” “好。” 容无崖逼死都温,当众杀死为都温打抱不平的士兵一事,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皇城里。 在郡城的将军,除了都温之外,还有几个,分别来自不同的派系。 有的是皇上荀光的人,有的则是太子的人,还有的是二皇子的人。 他们无一例外的,在传回去的消息里,提到了容无崖这个人的可怕。 荀光看着手头的消息,脸色凝重。 就在这时,何公公前来汇报,“皇上,都大人来了!” 荀光头疼不已,“他来肯定是为了都温的事情,眼下这个时间点,请他进来,朕难受,不请他进来,怕是他也会让朕难受。都温好死不死,为什么偏偏现在死了?” 何公公不敢多说,毕竟是皇家的事情,只弓着身子等候荀光的回复。 “罢了,总该面对的。”荀光捏了捏眉心,“请都大人进来吧。” 都夷眼睛都肿了,一进来便哭,“皇上,老臣最引以为傲的孙女,就这么死了!这让老臣多么痛心啊,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这件事一定要给老臣一个说法!老臣的女儿,不会上吊自缢的!” 荀光差何公公把桌上的一堆加急奏折拿给他看,“这是郡城那边所有的奏折,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都温就是上吊自缢的,有尸检结果为佐证,朕能够理解你丧失爱孙的心情,可容无崖也是朕的儿子,是皇家的子弟,由不得任何人污蔑!” 第605章太子造反 都夷愣住了,“皇上……皇上你怎么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那就是容无崖再不济,也是荀光的亲生儿子。 荀光不惜一切的把他找回来,目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就算容无崖把天捅出来个窟窿,荀光都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那是他的亲孙女啊! 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他的心里悲痛无比啊! 都夷忽的捂住脸,抽泣起来。 整个大殿安静如斯,一时间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 何公公脸色尴尬的朝荀光看去。 荀光扶额,片刻后,叹了口气又道,“都将军在戍边的这些年,她的战绩是有目共睹的。她是个好将军,也是个好臣子,朕知道,突然的离世,让你无法接受,其实朕也无法接受,都将军的去世,对于整个大治都是极大的损失!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件事究竟如何,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怀疑容无崖,情有可原,不过很多证据显示,都和他无关,至于他们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得细细查明,但你一定要相信朕,会给你个公道。” 都夷做了多少年的臣子,对于皇帝的心思,又岂会不知道? 他一得知孙女去世的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六神无主,稀里糊涂的就来参见了荀光。 此刻冷静占据了上风,冲淡了悲伤。 “臣谢过皇上!臣相信王爷,可是臣也希望得到真相,我的温儿啊,在她最好的年华里,为了大治无数次的冲锋陷阵,她还那么年轻,她不该……不该这么去世,不该去世后还背着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她是个巾帼英雄,呜呜……” 铁石心肠如荀光,此刻竟然也有些许动容。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来到都夷面前。 都夷惊愕,“皇上您……” 荀光把他搀扶起来,轻轻的搀扶着他,“节哀。” 都夷表情动容,嘴角忍不住抽搐。 荀光给何公公使眼色,“你去送送都大人。” 都夷被何公公领着离开,荀光的表情渐渐变得阴鸷。 都温和容无崖相比,当然是容无崖更重要。 可都温也是一员大将,就这么死掉,的确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他抿着唇,准备给容无崖去一封密旨,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 就在这时,门外来报,“太子殿下求见!” 荀光捏了捏眉心,“不见。” “太子殿下说您不见他,他就长跪不起。” 荀光心中一股恼火冲上脑门,随手抓起砚台,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时候荀钦过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父王!父王!儿臣求见!请父王见见儿臣!” 荀光正烦躁不已,不想荀钦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居然在殿外高声呼喊。 荀光咬了咬牙,“叫他进来!” 很快,荀钦就站在了他面前,恭敬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荀光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荀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道,“父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容无崖虽然是您的儿子,可他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大兴生活,而且,他痛恨您当年抛弃他的母亲和他,更痛恨您设计陷害他,让他在大兴身败名裂,他又怎么会诚心诚意的为我大治效力呢?” “放肆!他是朕的儿子,眼下只有我大治给他一个容身之所,他不珍惜,得罪了朕,就只有死路一条!”荀光自负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无崖目的不纯,他有野心,儿臣得到的消息,都将军自缢,而荀献也不知所踪。荀献是您派去监督他的,如今他远在天边,身边没有一个咱们的人,如果他谋反了,手握重兵,说不定会一路杀到皇城来!” 荀钦见荀光不说话,深吸口气继续道,“父王休要觉得是我在危言耸听!容无崖的本事,您还不清楚吗?只要给他一支队伍,他能杀穿整个大州。” “你也知道他的本事?”荀光气不打一处来,“他若是一个平平无奇之辈,朕又何必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布局,不远千里的把他从大兴弄到大治,朕就是知道他的本事,才这么做的,但凡你们兄弟之间,有一个有他一半的才能,朕也不会让他来!” “既然你们都不成才,朕就只能把大治的未来交给他!”他说完,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会打仗吗?让你去打仗,你能把大治拱手让给别人,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他抢你的皇位,不会的,他去打仗,打下来的天下,都是你的!” “你可是朕的东宫太子!” 荀钦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荀光的这一番话,而有所缓和。 相反,他从大殿里面出来的时候,表情越发凝重阴鸷。 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赶路。 等远离了大殿,行至无人处,正走着的荀钦,忽然停下脚步。 紧跟在身后的人,也立刻停了下来。 黑夜笼罩,远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遥遥的照过来。 荀钦站在半片阴影之中,良久不说话。 黎屹躬身行礼,长长的墨蓝色官服衣角,随风摆动。 荀钦垂眸,心也随之摇摆不定。 “殿下,是时候该做决定了。”黎屹温声,一字一顿的说。 荀钦抿了抿唇,“父皇说,容无崖只是为我打江山的,最后坐在龙椅上的人,还会是我。” “自古以来君王说的话,又有几个作数的?”黎屹轻笑了声,继续道,“再者,就算皇上说的是真的,可是容无崖又岂会听他的话?容无崖之前在大治,不就是手握重权,最后就连天子都是他一手推举上去的吗?真要任由容无崖在我们大治发展起来,以后这天下,可就不是您说了算的。” “容无崖最擅长做的,不就是权倾朝野吗?难道您想让大治成为第二个大兴,成为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玩物吗?” “最重要的是,您想做傀儡皇帝吗?到了那个时候,您若是听他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听……您的生死,全都看他心情,殿下,你确定自己要过那样的日子吗?” 黎屹是个出色的游说家。 几乎他每次一开口,都是在往他心上扎刀子。 荀钦紧紧的握着拳头,内心如泰山崩塌般地动山摇。 他知道黎屹说的是对的,唇瓣轻轻颤了颤,道,“如果容无崖为王,他绝对不会给我留活路。”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失败的人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想做鱼肉,就要心狠手辣,先下手为强。”黎屹给他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殿下,这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荀钦恶狠狠咬牙,眼神中迸射出坚定狠戾的光,“那就动手!唯有将这权力紧紧捏在我手中,才能主宰我的命运!” 黎屹拍了拍衣袖,扑通跪在地上,“微臣誓死效忠殿下。” 容无崖是在七天后,收到从皇城寄来的信。 彼时他正在军中训兵。 都温去世的事情,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都家人从京城派了人来接她的尸体,说要运送回京城安葬。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的后事一切从简。 都温虽然去世了,可那天因为都温去世,而特意闹事的人,容无崖并没有放过。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从万千士兵中,硬是把那些人给揪了出来,依照军法一个个处置。 最后他们全都半死不活的被抬了回去。 容无崖这么一番行为,彻底在军中树立起了威严。 众人全都怕他。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是怕他,他越严厉,训兵的效果就越好。 这天,他刚训斥完一个士兵,抬眸便看到士兵们的眼神往后面飘。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了楚殷殷。 容无崖脸色难看的走过去,人刚到楚殷殷跟前,张开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男人身高八尺有余,威猛挺拔,宽阔的肩将小女人完全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中。 楚殷殷越发显得娇小。 她抬头看他,有些不自在的轻声道,“好多人看着呢。” “就是要他们看着。”容无崖醋意满满的道,“不是说了让你没事别来练兵场?你就在营帐里面,乖乖的等着我回去就行,军营这种地方,都没见过女人,你生的这般俏丽,已出现,他们就像是饿狼见了肉一样,紧紧盯着不放。” 楚殷殷抚平他皱起来的眉头,“军营里面,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他们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那你还是不了解男人。”容无崖见她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俯身扣住她的脑袋,轻轻的蹭了过去。 楚殷殷脸倏地红了。 肌肤相贴的那瞬间,男人声音性感的道,“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不敢对你做什么,但不代表不会想什么,你乖乖的,有什么事就让傅予来找我,我回去见你,不要再出来跑动了。” “主要是……”他压低声音,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耳朵。 楚殷殷感觉一阵电流经过全身,下意识的往后躲,便听到他说,“夫人太美,我只想把你私藏。如果你得到一件宝贝,兴许会炫耀,可如果得到的是稀世难得的宝贝,便只想一个人占有。” 他的情话张嘴就来。 楚殷殷被他哄得七荤八素之际,忽的低叫了声,“哎呀!” 容无崖推着她进了营帐,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了?” “差点忘记了正事,我今天去找你,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从皇城送来的信。”楚殷殷说着,从袖中取出信封,递交给他,“你看看。” 容无崖看着未拆封的信件,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以后我的信,你可以随意拆看。” 楚殷殷懒懒的道,“我才没兴趣。” 嘴上这么说着,当容无崖拆开信的时候,她还是把脖子伸了过来。 容无崖也没笑话她,大大方方的给她看。 “黎屹?”楚殷殷回忆着这个人,接着往下看,惊愕的道,“太子殿下要造反?” 容无崖轻笑,“他早就不想做太子之位了,造反也在意料之中。” 楚殷殷却不信,看着他道,“有你的手笔吧?” 荀钦的性子,还算比较老实的,虽然有野心,可在荀光装病的那几年,都没有萌生出造反的心思,可见是个守规矩的人。 那为什么如今荀光正值壮年,他却忽然要造反了呢? 楚殷殷知道,容无崖最擅长分析人心,“你推波助澜了?” 容无崖捏捏她的鼻尖,“还是瞒不过我的满满。我只不过是想提前满足他的愿望罢了。” 楚殷殷瘪嘴,“他的愿望是当皇帝,你给他的却是一条死路。” “碰上我,他的路早就堵死了,不管他怎么走,都是死路,既然如此,不如按照我的想法走,死也死的有价值一点。”容无崖轻轻弹了弹手指,“满满,人生在世,本身便是一粒棋子,我们在将她人看做棋子的时候,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不是他人的棋子呢?” “但不管如何,我只想尽快下好我的棋,然后和你,慢慢享受余生。” 楚殷殷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太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反了?” “就在今天。” 楚殷殷挑了挑眉。 皇城。 夜深人静时分,东宫却灯火通明。 太子荀钦整顿人马,跨上马儿,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前进。 皇宫四周都是守卫,见到荀钦,好奇的盘问,“太子殿下何故来此?皇宫已经宵禁,未经皇上准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宫!” “放肆!父皇突发恶疾,危在旦夕,本宫前来探望,你还不速速让路!” 守卫还想再说什么,荀钦摆了摆手,他身后忽然窜出来几个士兵,将他架着拉走。 宫门大开。 荀钦策马疾驰,大喊道,“皇上突发恶疾,本宫奉命前来侍奉!尔等何人胆敢阻拦,一律杀无赦!” 他带了好大一波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出两刻钟。 荀钦的铁骑,来到了荀光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