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又去给您的马接生了》 第1章 穿成了男主舔狗 人间三月,古奎城仍旧凉风刺骨。 “二少爷,我家大郎已经死了,我去...去日夜伺候您,可好?” 胖丫头绞着手帕,和俊秀少年迎风相对。 “我还可将他的银子都拿来给您,供您安心求学。” “他那几个儿女,我也会寻机会卖了。回头换了钱给您添笔墨...只要您娶了我...” 少年终低头瞧了胖丫头一眼,语气凉凉:“姜胖丫,你是在发梦吗?” “哈哈哈,你们快看啊,就是这个傻子,还想肖想二少爷!” “她也不说撒泡尿看看她自己...” “哈哈,你们快看,死胖子摔了个狗吃屎,更丑了!” “......” 给母牛接生有风险。 姜暖之说的。 昨儿个两个母牛连续生产,还有一个胎位不正,她忙活到了后半夜,总算保全了牛子平安。 找赵大叔拿钱的路上,她就累的虚脱,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睛,就穿进了这本名叫《假千金被权臣掐腰猛宠》的po文里。 好死不死的,穿成权臣男主的舔狗。就是昨儿个大胆表白,想要卖了孩子带着银子嫁给权臣男主的那个胖丫头。 胖丫头的存在,大抵就是为了展现男主的顶级魅力。后来还为了讨好男主,虐待大反派,还卖了反派的妹妹,被幼年时期的反派大boss找到机会,给砍死了。 该死,替人社死的毛病又犯了。光是整理原主的记忆,她就想出去找块豆腐撞死。 说来,二少爷就是本书男主,日后权倾朝野的首辅,无数女子魂牵梦萦的对象。 只是,未来首辅现被抄家,如今身披奴籍,举步维艰。衣食都无法保障。若非如此,胖丫头大抵也是不敢肖想他的。 胖丫头是男主府上一个扫洒丫鬟,年前主家因一起贪墨案件被抄家,她跟着主家一起发配到了古奎城。 一同发配的罪奴数百人,有容貌较好年龄适当的被送进军中,嫁给士兵们做了媳妇。 还有部分有手艺的,被古奎城这边的富户买走了。 也有有门路的,自己赎身过日子。当然也有容貌顶级的,被暗戳戳送去秦楼楚馆。 姜暖之这原身形象着实差了些,也没银子,好去处自然轮不到她。她是被村里一个死了老婆带着三个孩子的猎户买去做媳妇。 不过那猎户两个多月前去山上打猎,再没回来,只留下了三个孩子。就是书中的反派家族重要成员。 姜暖之一觉睡醒,就成了这么个人。 “胖丫,你松手啊,浓香院还等着瞧人呢!再晚些怕是来不及了。” 人伢子刘妈想要接过胖丫手里的小女孩,却见她一直抱着不松开,顿时皱起眉头来。 姜暖之下意识的松开手,怀中一空。 等再回神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刘妈怀里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孩子又抢了回来。 “喂,姜胖丫,这孩子你到底卖不卖了?” “不卖。”整理完剧情的姜暖之信誓旦旦:“我就是卖了自己也不卖她。” 这孩子是她作死的开始,哪儿能卖? 不止不能卖,还要好生养着。 这小女孩儿,就是书中的恶毒女配真千金啊! 姓黎的都是疯批反派,她也不例外。 黎宝珠对二少爷爱而不得,多次求爱无果之后,化身恶毒女配。 后来她暗害女主不成,自食恶果,被一群人玷污,最后落得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姜暖之则就是将真千金卖去妓院的恶毒继母! 也是因为她将真千金卖了,准备换钱给二少爷买衣裳,才真正激怒了黎宝珠的哥哥黎钧平。黎钧平是书中大反派,他苦寻妹妹无果,情绪崩溃下直接砍死了恶毒继母。也就是自己。记得书中描写她是死在一个月圆之夜。 “喂,你能卖几个钱?”刘妈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吼道:“你从前有个痨病夫君,如今还是个克夫的寡妇,也就是屁股大好生养些,但你这容貌着实令人难以下咽。还想要卖了你自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姜暖之抹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您这张小嘴,真跟淬了毒似的。” 话说,刘妈她真的有生意吗? “别磨蹭了,抓紧些,你家这个拖油瓶,年岁小还瘦的紧,也就老妈子有法子买了,错过了这个主儿,你都别想再有机会。到时候看你如何还那欠的银子。” “刘妈,真的不卖了。” 姜暖之抱住孩子,既然穿来了,卖孩子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穷了些么,她有手艺,赚钱就是了。前世养猫都养的溜光水滑,养几个孩子应该也没啥差别吧? 总归绝对不会将自己作死。她还没活够呢。 “嘿,你还有良心了?”刘妈看着那胖的很是滑稽丑丫头嗤笑道:“你不卖了她,如何还我的银子,又如何给你那二少爷买笔墨?” 姜暖之恍惚想起来,之前嫁给这带着三个孩子的猎户都是托了人家刘妈的福,要不然怕是再次被卖身为奴了,哪里有这般的自在。她确实许诺给刘妈二两银子。 这般想着,顿时堆起笑脸来。 “刘妈,我家这孩子属实不大好买。就算是送去了,怕是也不一定成。辛苦您了。” 刘妈冷哼:“你知道就好。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也不愿意干。只是你家这娃娃若不卖出去,怕是早晚要被你磋磨死了。” 说罢,刘妈白了她一眼。 姜暖之又笑:“您说的是。只是您送去的人,那头不要,对您名声也有影响是不?咱们递个信儿,今儿个索性就不去了。我醒悟了,想带着孩子好生过日子,再不犯浑了。” 刘妈一脸古怪:“你...” “您放心,我绝对不让您白跑这一次。欠您的银子,过些时日绝对还上。今儿个我请您吃饭,走...吃什么随便您点...” 从前她做兽医那些年,可是和大妈对过账,和大爷拆过墙,还听小寡妇夜诉过情肠,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刘妈这般的,瞧着像是个嘴硬心软的。再者,这般地头蛇,不得罪那是再好不过。 “喂,姜胖丫,你别扯我...” 姜暖之瞧着犹豫的刘妈,半推半就的拉着她出了酒楼,笑眯眯的道:“走吧走吧,今儿个这顿是孝敬您的。” ...... 杏花村。 “哥哥!哥哥!快,小妹被那个坏女人给卖了!” 阳春三月,北地积雪尚未完全化透。村子唯一的一条小河边,瘦弱的小小少年正费力的提着一个比他腰身粗上好多的水桶。听到身后弟弟的声音,他手里的桶砰地一声落地,尚且带着冰碴子的水洒了他一腿。 透过破烂的裤脚,尚且能瞧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的早已生了冻疮,瞧着触目惊心。 他却似乎没瞧见,快步上前去将一瘸一拐的弟弟扶住,急切的问:“怎么回事?” 第2章 群英荟萃真的是一盘大萝北! 弟弟比哥哥矮半个头,尚且稚嫩的声音里头满是哭腔:“哥哥,坏女人让我去给她的二少爷烧火,我烧了火又给他们做饭,忙完回去就找不见妹妹了。牛大娘说她一早抱着妹妹和人伢子一起走的,现在肯定到了镇上了。” “哥哥,怎么办?小妹该不会真的被她给卖了吧?” 说到后面,他声音带了哭腔:“爹爹出门打猎快三个月了,还没回来,小妹要是被卖了,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 “小妹不会有事,那个坏女人敢伤害小妹,我会让她付出代价!”小小少年眼眶发红,漆黑的眸子透出了不符合年纪的阴鸷。 弟弟猛地点头,眸子中到底还是有几分惧意:“哥哥,这水还要不要打了?坏女人说,今天不给二少爷家的水缸打满,就打死我们。” 哥哥收起眸子中的情绪,他拍着弟弟肩膀说:“没事,一切有哥哥。小二,你先回家,晚些时候,哥哥会将小妹带回来的。” ... 半个时辰之后。 虎威酒楼门口。 “呜呜呜!”姜暖之抱着孩子又肝肠寸断。 刘妈心虚的轻咳一声:“那个,刚刚的菜可不是我点的啊。” “五百文啊,一顿饭吃了别人两个月工钱啊,您怎么不早说!” 刘妈:“......谁让你点那么多的?” 姜暖之:“我也不知道群英荟萃真的是一盘大萝北啊!” 刘妈:“......” “你别哭了,红焖肉还挺好吃的。” “胡说!”姜暖之咬牙切齿:“那是玉液琼浆回赠肉。” 刘妈:“......” 姜暖之怀中的小女孩此刻不知是不是醒了,被凉风一吹,像是小猫儿一般往姜暖之怀里蹭了蹭。 姜暖之被蹭的一愣,低头看了眼似乎满是依赖她的那张小脸。 许是因为即将要被卖到浓香院的缘故,孩子被收拾的干净了些。但脸上仍旧是干裂的口子,小手也是,上头的皴厚厚一层,手背上有些地方干裂的已经出了血丝。 三岁的小孩子本就不大,她似乎比寻常的小孩子还要瘦弱,好似皮包骨头一般。 这般贴在怀里的她,让姜暖之不自觉的想起她前世救助的那只小流浪猫。 也是小小的,叫声弱弱的,即便被人类拔掉了手指,丢在泥潭里。仍旧选择相信自己,依偎在她脚边的模样。 啧,这恶毒女配,小的时候还怪可人的。 姜暖之伸手扯下小丫头头上带着的红色珠花,嫌弃的丢地上。还没卖进去呢,就给带花,什么毛病? 还有丫头的小脸小手,都开裂了,琢磨着该买些防冻裂的护肤油。 当下便是起身道:“刘妈,咱们两个去逛街吧?” 刘妈:“???” “你还挺善变的!” “逛街倒是行,只是,你有钱吗?” 姜暖之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砚台:“把这个卖了,应该就够了。” 刘妈眼珠子瞪的铜铃大:“你疯了?这不是你给你那二少爷买的砚台,不是说成婚时候要给他的礼物吗?真要卖掉?” 姜暖之:“......行了行了,求您别骂了,这就卖掉,犹豫一秒我是狗。” 刘妈:“?” ... 日头西沉,晚霞铺了半边天。 一个肥硕的女子,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头一个女娃娃在沉睡,小脸已经涂得油汪汪的,怀中还抱着轻软的新衣裳。 另一个身量清瘦,容貌生的有几分严肃的中年女人并肩同行,怀里抱着一小包点心,脸上闪过些许茫然。 “喂,姜胖丫,你竟然还送我礼物?我觉得你今天还挺像个人的。”刘妈瞧着她额角冒出来的细密的汗,还有脸上斑驳的妆容,面色古怪的又道:“见鬼,我竟然觉得你挺顺眼,说不定镇上王老爷真的会要你做第二十二房小妾...” “谢谢啊,当你夸我。”姜暖之心不在焉的回,视线却是向着远处依山傍水的小山村瞧了过去,隐隐约约还能瞧见袅袅炊烟升起。宁静祥和的样子,只一眼便觉得浮躁的心绪都沉淀了下来。 “其实,你们这的人挺好的。”虽然这是一本po文。 刘妈:“啊?” 姜暖之细数:“你看,今天一整天,下馆子的时候没人瞧不上咱们,也没什么极品亲戚来找麻烦...再说您,一手还钱,一手还人,也没为难。和我平时看到的情节不太一样。” 话音才落,就见身后快步走上来两个大娘。 “哎?你快看,那不是黎家新娶的的那个死胖子吗?” “啊,就是她啊,她就是虐待孩子的那个毒妇啊?” “听说黎家族中有个小子可是当了大官,这两日就回来了,到时候看人家怎么收拾她!” 两个挎着小筐的妇女从两人跟前飞速过去,还呸了一口,满脸写着嫌恶。 姜暖之:“............” 刘妈:“喂,胖丫,你刚刚说什么?” 姜暖之:“......没什么。” “咳咳,刘妈啊,黎家那个大官,很厉害吗?” 她这是个什么开局啊? 不止要防着随时可能干掉自己的反派儿子,还要防着什么家族内的大官?这一刻她是真的庆幸了,还要穿到了还没来得及卖孩子的时候。 刘妈:“自然,那可是官家老爷。” 姜暖之:“我...平时对孩子也不是全然没一点好吧?” 刘妈:“呵。” 姜暖之:“喂,英子,你会替我说好话的吧?刚刚我可给你买了点心!” 刘妈看了点心好一会儿,下定决心了一般往前一递:“要不还是还给你吧,昧良心的事儿我不干。” 姜暖之:“......”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睡一觉她就能回去了呢。 说来,隔壁王叔家的大黄也快生了,她答应帮大黄接生来着。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停到了三间宽敞的门前,刘妈才道:“欠我的银子,我能宽限你到下月初,要是下月你还不上银子,那你家的地契就是我的了。” 说罢,提着点心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姜暖之下意识的跟着进去,直接就被刘妈拦住。 “干什么?这是我家,你家在村东头呢,抓紧回吧。” 姜暖之撇嘴,转身向着村子东头走。 她还是略有些期待的,乡间田野,倒是也不失野趣。 一刻钟后,姜暖之凭借着零星的记忆,立在了一个已经塌了一半的土房门前。 这...该不会就是她的家吧? 第3章 穷的叮当响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姜暖之试探的往里走两步, 直到看到角落里头拴着的那条凶悍的大黑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主记忆中,这就是她家的狗,天天跟着她那个便宜儿子。 眼瞧着天黑透了,她顾不上旁的,带着孩子先进屋。 瑟瑟冷风似乎跟着她进了门,比之外头还要冷上三分。姜暖之不自觉的抖了抖。 细细看去,这房子是低于地面的,大抵是本地特有的一种建房子方式,想来是为着抗寒。 往下走三个台阶,进到屋子里头。 三间房塌了一间,地面堆满泥土,没人清理的样子。 姜暖之在厨房和右边几人住的卧房转了转。 厨房有一个灶台,一张瞧着摇摇欲坠的桌子。几个破凳子。 卧房一个火炕,炕上放着一个箱子,地上几个木板子被石头担起,上头放着些日常杂物还有几张处理干净的兽皮,再无其他的东西。 姜暖之将唯一的一个瞧得过去的被子扑在火炕上,把小女孩先放下,用被子裹住。 火炕没烧柴,凉得很。 窗户纸还破了大大小小的窟窿,飕飕冒凉风。 还真是穷的叮当响,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事没事,慢慢来,等赚了银子,盖个房子就是了,盖个别墅!” 暗色下,房子显的有几分阴森,姜暖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摸索着找到了蜡烛。 只是这火石她试了好几次都没点着,正皱眉细细研究火石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 “姜胖丫...” 姜暖之回头一看,屋子里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她面色一白:“啊,鬼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将手里的石头丢出去! “女鬼”被她打的直接迎头栽倒。 然后,姜暖之眼瞧着那女鬼又爬了起来。 女鬼显然气坏了,怒吼起来:“天杀的,姜胖丫,你敢打我!” “你怎么在外面鬼混到现在才回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二少爷都饿了一整天...” 砰! 女鬼的话被姜暖之的一记闷棍打断了,再次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去。 姜暖之将手中的烧火棍丢了,拍拍肉乎乎的小手,纳闷道:“这死鬼瞧着怪眼熟的。” “死!胖!子!你敢打我!!!” 身后再次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眼熟的女鬼又一次站了起来。 姜暖之蹲下捡起棍子,拿在手中跃跃欲试。 女鬼最初的嚣张气焰在看到棍子之后直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咽了口口水,看着那个大棍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喂!你别过来啊!我是...啊!” “女鬼”后退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再次直挺挺的倒下,一歪头,眼白一翻,又晕了。 抽搐了两下,嘴角吐出一串白沫。 姜暖之瞧了眼自己手里的棍子。 “额...这可真不怨我。” 姜暖之细细看这张脸,恍然大悟! 哦,想起来了!这是春桃,二少爷的一等丫鬟,原主从前的同事兼竞争者。 是个有手段的,日日将原主当牛马一般使唤,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原主干。自己跟着独揽功劳。原主似乎对她很是惧怕。 姜暖之细细瞧了眼,见她鼻子出血了。到底出于兽医的人道主义,她还是上前帮她处理了下。 而后,拉起她的脚,准备将人丢出去躺着。 然而,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趾高气昂的叫嚣声。 “姜胖丫,给我滚出来!” “看看你家的狗崽子,胆敢偷二少爷的蛋。” “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把这事儿都抖到二少爷跟前!” “喂,姜胖丫,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别躲在里头装...啊啊啊!” 叫嚣变成了尖叫。 还是极具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杀人啦!” “杀...杀...杀人了,姜胖丫你...你你你...” 姜暖之:“......” 说起来,她还是想要见识一下他刚刚的嚣张模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一下。 无奈,她松开手中握着的那个女人的小腿,皱眉将手上鲜血往那女人身上蹭了蹭。转身出了门。 一眼就看那跌坐在地上那吓的尿了裤子的男子。 姜暖之挑眉,二少爷两大狗腿子,都到齐了? 躺在屋子里头的是他的贴身丫鬟春桃,这个么,显然是他的书童阿福。 只是,看着他这德行,姜暖之不觉捏住了鼻子。 “我说,小学生都知道不要随地大小便,你...是不是太不讲卫生了?” 阿福还没有回神,颤抖着手指着姜胖丫:“你你你...杀了春桃!” 姜暖之懒得理他,看见被她丢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小男孩,不觉皱眉走过去。 原主记忆中,这是她二儿子。 剧情里头提过,这个儿子也是大人物。后来成了假千金女主的舔狗?爱而不得还背叛了他哥,最后大boss死了,再后来,他也剃度出家当和尚了。 姜暖之看书的时候觉得,剧情挺好。 现在的她,只有个疑问,舔狗是她们家什么家族特产不成? 啧啧,一个两个的,恋爱脑生根发芽了啊? 姜暖之不自觉的好奇起他们那个消失了的亲爹来了。什么样的爹才能教导出这样的孩子们啊。 看来需要视线好生矫正一下。 “喂,小子,有人打你了?” 定了下心神,她戳了戳他肿胀的小脸。 黎家小二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肿胀裂了口子的脸颊上簌簌而下,却倔强的梗着脖子不出声。 “他打的?”姜暖之指向不远处的阿福。 黎小二仍旧抿着唇不说话。 并非他不觉得委屈,而是他知道,和这个坏女人说了也没用。 他才没有偷鸡蛋,那本就是他家的鸡,是被那个坏女人送去给那个什么二少爷了! 爹爹留下来的银钱,也被她抢了去,给她的二少爷买了吃食。 还有这个书童,时常打自己,还说爹爹已经死了。坏女人从来不帮自己,反而一向对书童言听计从。 还想要将他们兄妹三人卖掉,做她的白日梦! 说罢,他对着姜暖之的脸,狠狠地呸了一口。 “等我爹爹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姜暖之擦了一把脸,翻着白眼将这熊孩子拎起来。 小娃娃幼兽一般,疯狂挣扎。 姜暖之死死抱住,瞧着他又要吐口水,直接用脑袋将小家伙抵住。 “小子,吐口水可不是好习惯。除了激怒对方,可造不成任何物理伤害。” 第4章 后娘的自我修养 黎小二继续恶狠狠的挣扎,可惜到底不过五岁的小娃娃,挣扎也就是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喂,他打了你几巴掌?” “你不说,我可亲你了。” 姜暖之本就用头贴着他的小脑袋,说话间,直接正对着他的脸,作势要亲。 黎小二顿时通身一僵。 “坏女人!你你你...恶心!” “不说我真的来喽...他到底打了你几巴掌?” 黎小二小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知是羞的还是被人打的。 “两...两...两...” 他呐呐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完整的话来。 好在,下一秒姜暖之将他从怀里放下来。 黎小二松口气的时候,就见坏女人摩拳擦掌的向着书童走了过去。 姜暖之瞧着还一脸惊恐的阿福。 记忆中,原身天天跟着这个书童屁股后,阿福哥长阿福哥短的卑躬屈膝的讨好他,盼着他在二少爷跟前说两句她的好话。 现在么,姜暖之迎面就是一个大巴掌扇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晚格外的响亮。 月光似白纱倾泻,给整个小山村披上了柔和梦幻的雾色。 此情此景,隔壁的大鹅都伸长脖子侧耳倾听。 “该~该~” 大鹅回神了,打破了月下的安宁。 阿福懵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黎小二也懵了,她她她...撞邪了不成? 姜暖之笑眯眯:“不好意思啊,你知道的,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再说,孩子被打,不给他找回来,会影响他心理健康的。我想你该是能理解哈?” 啪! 姜暖之又轮了一巴掌。 “姜胖丫!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阿福捂住自己已经麻木的脸,眼里头满是不可置信。 那个狗腿子姜胖丫,竟然打他? 从前自己打别人,她都恭维着说担忧自己手疼。 “你个贱人!你竟...” 啪! 啪! 又两个大巴掌落了下来。 阿福顿时被打的脑瓜子嗡嗡直响,嘴里已然尝到了铁锈味。连带着目光都呆滞了几分。 “我...被姜胖丫打了?” 姜暖之笑的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肥胖臃肿的脸上带着几分极不和谐的狡黠:“嗯,是的呢~” “啪!” “啪!” 打完了,姜暖之揉了揉发麻的手,谦卑腼腆的说:“不好意思,得罪了。但我是个公道的人。孩子说的是六个就是六个,绝对不占你便宜。” 阿福捂住肿的跟猪头似的脸,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嚎哭了出来。 “你你你...你忒不是人了!” “他说的明明是两个,我都听见了,你凭什么打我六个啊,疼死我了呜呜呜。” 姜暖之皱眉:“哎?你不会算数啊?孩子说的是两两两,三个两,不就是六?放心吧,我很公道,绝对没错。” “来吧,咱们再算算孩子的精神损失...他这么小,被你一吓怕是要影响一辈子。这样吧,就给五两银子好了。” “对了,还有你给我家地面弄上脏了,你...最近上火了吧?味道很大,很难刷的,你得给我五十文清理费。” 姜暖之细细算了,原主一直供着她那心上人二少爷的吃喝,身上多一分银子也无。今儿个她把打算送给二少爷那个砚台卖了,砚台是姜胖丫存了许久的银子买的,花了十两银子呢。她去典当,不过就是当了四两银子。 今儿个给小女儿买衣服,吃饭,买点心,还有防裂油,一共花了一两又八百文。 剩下这二两二百文,她没敢还给刘妈,就怕二百文吃喝不够。 精神损失费拿回来的话,一下子就有银子给刘妈了。她和三个孩子近几个月的吃喝肯定够用。 书童到底也就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此时听了姜暖之的话羞囧的抬不起头来,他顾不得其他,甚至不敢看自己身下的污渍,一股脑的起身,捂住脸便是往外跑。 可惜,没跑两步就被姜暖之拦住了。 “姜...姜胖丫,你就不怕我告诉二少爷,让他...让他永远都不理你了!”他自认为将对姜暖之最恨的惩罚说了出来。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不给钱不许走!” 姜暖之一个扫把横在他面前,笑眯眯的道:“乡亲们快来看啊,这穿的人模狗样的二少爷陪读竟然尿裤子啦...” “住口你住口!”阿福急的直跺脚,眼泪又在眼圈打转了。他急急忙忙的在身上摸索了个钱袋子,塞给姜暖之。 姜暖之看了一眼:“不够。” 阿福:“这里是一两多,全给你了,多的我没有,日后再给你就是。” “不行,立字据。” 阿福涨红着脸,看着姜暖之笑眯眯的去取纸笔,而后面色屈辱拿起笔来。 写过后,他狠狠的丢给姜暖之:“现在行了吧!” “行了行了,您请回。记得抓紧还钱啊。”姜暖之心情不错,得亏原主给她那个什么二少爷买笔墨还没来得及送去,就藏在她的小箱子里头,要不然她一时半刻还寻不到笔墨呢。 阿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涕泪横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出了黎家破破烂烂的门,书童面色怨毒。 “该死,姜胖丫,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可是想起刚刚躺在那里满脸是血的春桃,他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福至心灵般的,他一回头,就见到姜胖丫手里拎着个大棒子,面色狰狞的向着他走了过来。 “啊啊啊杀人啦,二少爷救命!!!” 身后的姜暖之皱眉:“你别跑啊喂!” “小子!你给你同事带回去啊!我和你说好了,她今天晚上要是睡在我这儿,可是要收费的啊!” 不知道那人听没听见,总之,他跑的更快了。 姜暖之撇嘴,回家。 瞧见呆呆坐在地上的黎小二,想了想,收了一两整的银子,剩下零七八碎的铜板都塞到他手里。 “这一两算我借的,以后为娘我赚了银子,肯定给你补上。” 而今有了三两,就算还给刘妈二两,还有一两多能用的,倒是踏实了些。好歹有钱买米面了。 等她存到了十两银子,她就将这破房子好生修缮下。实在太破了,就怕刮风下雨,再将她们埋了。 黎小二看着落荒而逃的书童,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铜板,再看面前胖女人的脸,小脸上满是困惑。 这个坏女人,是在...帮自己吗? 当下捏紧小拳头,死死的盯住姜暖之。 “你又玩什么花招?我没有钱了!” 第5章 我真该死啊 姜暖之而今细细瞧他,小小的孩子弄得一身灰扑扑的。 衣裳上好几个口子,小手小脚黑的都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 才发觉这小子的腿是伤着的,而今用破布缠着,伤口已经渗出血迹来。 姜暖之吓了一跳,顿时将他抱起来,往屋子里头走。 “喂,坏女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黎小二死命的挣扎。 姜暖之按住他的小手:“别闹,乖些,再挣扎我要亲你了。” 这话实在是好用极了,一出口,小家伙就整个僵在了怀里。 姜暖之顺利的抱着他进了屋子。 “小妹!” 一进屋,黎小二瞧见了昏迷不醒的妹妹,顿时红了眼眶。开始死命挣扎,又踢又咬。 姜暖之怕扯到他伤口,便是将人放下。 “死女人!我和你拼了!你把我小妹怎么了!” 然后...他死死冲撞了过来。 duang...的一下,他被姜暖之肚皮上厚厚的一层脂肪弹开。 姜暖之:“......” 这身脂肪真的...还怪好的咧。 “喂,停一下!”看着被弹在地上,起身再次疯狂攻击的小男孩,姜暖之立即将人控制住:“冷静,冷静,深呼吸。” “呜呜呜我要杀了你,小妹!!!哥哥你去哪儿了!你快回来啊!” 姜暖之忍无可忍的捏住着孩子吱哇乱叫的嘴。 “你妹没死,就是睡着了!” 见小男孩稍稍没那般激动了,姜暖之才道。 “不信你去试试看,还有呼吸的。还有,门口那个怪阿姨也是睡觉呢,她鼻子出血了,我刚刚给她止鼻血。我没杀人,我可是好人。哎?我是不是该给她擦擦嘴角的沫子啊?可别真呛死了...” 正说话呢,就听见门外哎呦一声。 姜暖之拎着黎小二匆匆去厨房,就见春桃已经站起来了。 姜暖之精神一震,看向黎小二“看吧看吧,我没骗你。” 接着,就见春桃见鬼似的,起身磕磕绊绊的往外跑。 “救命啊!杀人了!姜胖丫杀人了!” 姜暖之:“......” “她好像不需要我给她擦沫子了。” 后知后觉的她,松开了捏住黎小二嘴巴的手。 “小鬼,你会相信我是个好人的吧?” 黎小二:“......” 姜暖之干巴巴的咳嗽两声,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黎小二找到了机会,从她怀里挣脱,兔子似的跳上火炕。探了妹妹的鼻息,察觉她是真的睡着,这才抱着妹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不是那种大声的哭,是低声的压抑的呜咽。 姜暖之瞧着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别扭的轻咳一声,便是将今儿个打包回来的点心塞给他。 “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黎小二看也没看。 姜暖之:“我还有今儿个下馆子带回来的琼浆玉液回赠肉,额...就是锅包肉,给你们打包回来的。你吃吧,给你大哥小妹一人留两块就行。” 黎小二继续呜咽。 姜暖之:“这块布我买来是想做袜子的,要不给你做背心?” 黎小二:“呜呜呜...” 姜暖之:“我还买了点酒,要不...哦,你不能喝。” “呜呜呜...” 姜暖之:“......” 哄孩子什么的,她真的不在行,她只会帮别人生孩子,哦,不,帮动物生孩子...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怒吼。 “姜胖丫,你别太过了!大晚上打孩子作甚?杀猪一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我忍你很久了!天天打天天打!过两天黎家官爷就来了,这么对待人家的族亲,看他怎么收拾你!” 姜暖之:“......” 原来,古代的邻居也会投诉的啊? “喂,你家还有当大官的亲戚吗?” 姜暖之心中踹踹。 黎小二不理,仍旧掉眼泪。 “喂,小祖宗,别哭了啊,你要真想哭先帮我引了火再哭行不行?你不怕冷,你妹怕啊。” 黎小二一边低声呜咽,一边费力的起身,拖着残腿坐在灶坑跟前,捡起火石来。 姜暖之看着那瘦弱的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又看了看他的瘸腿。 当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该死啊。 这火石到了小家伙的手上似乎格外的好用,没两下就点着了。 姜暖之眼睛亮晶晶:“小鬼,你可真棒。” 说罢,她将黎小二小心的抱起来,放炕上。 “跟你妹妹待一会儿,饿了就自己拿点心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转头就走了,留下被她夸的怀疑人生的黎小二独自凌乱。 古奎城到底冷了些,它位于大荒最北部,除了正夏季那两三个月,这火炕大多都是要烧的。更别说而今这还没解冻的时候了。 姜暖之四下转一圈,家里柴火都是这细小的树枝子,她填了两三把,就没了。 院子里头的大筐里头倒是整整齐齐的放着劈好的木柴。 原主记忆中,她每天早晚都会去给二少爷烧火炕。这些柴火大概就是她备下,给那个宝贝二少爷明天烧火用。 姜暖之想起那个原书中的权臣男主,印象里大多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情节,浅浅犹豫一秒,便将大筐柴火背进来,慢慢的烧起来。 什么男主女主的,她没工夫管。 眼下,别被冻死了才是要紧的,旁的都是空话。 大铁锅里头填了水,没一会儿,水便温好了。 姜暖之洗去了脸上的花花绿绿,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拿了镜子来看自己的脸,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说来她从前也是个美人来着,那十里八村的大小伙子,谁瞧见她不是瞪老大个眼睛猛瞅?而今忽然穿进这么个身体里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说来这小胖丫细看下皮肤那是真的好,五官倒是和从前的她有几分相似,瘦下来应该不会丑。 念头一闪而过,姜暖之放下镜子,拧了热帕子进屋。 黎小二此时护小鸡仔似的护在他的妹妹身前。 姜暖之钳制住他,迅速的给他那脏兮兮的小手擦了一遍。 又投了凉帕子,小心的给他擦擦脸。 黎小二开始还在挣扎,后面便是呆住了,任由姜暖之给他擦脸。 擦干净,又细细给他擦了一层油,姜暖之才吐了口气。 “这狗东西真的连孩子都能下的去手啊?这得多疼啊。早知道多打他两巴掌。” 黎小二默了默,眸子古怪的看了姜暖之好一会儿,抿了抿小嘴。 “还行,没有你拿藤条打的疼。” 姜暖之:“……” 终于说话了,可惜说的没一个字她爱听的。 盯着他好一会儿,她忽然诚恳道:“...对不起,以前的我是混蛋,昏了头脑。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以后也再不打你了!” 第6章 我是个兽医 黎小二不可置信的盯着姜暖之,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小拳头紧紧的捏着:“你真的...”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又别过脸,收回了目光。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他声音闷闷的:“箱子里头最后的三十文钱被你拿走了,真的一分都没有了,你哄骗我也没用。” 上一次就是自己相信了她,他们的钱都被她哄骗走了。害的他们再没了饭吃,日日只能靠哥哥去挖土豆才能过活。 姜暖之挑眉,到底是小孩子,恨极了一个人,却仍旧会相信她的话。 这个小鬼不知道,他就差将期盼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许是他也曾幻想过出现一个人似母亲一般护着她们吧。 姜暖之微微叹气,握住他的小手:“不会再要你的银子了,之前给你的,就是你的。以后你没钱就来找我,我去骗...额不,我去赚。” 而后,又将帕子沁了凉水,贴在他脸上:“自己冷敷一下,消消肿。我看看你的腿。你忍着点。” 姜暖之小心的拆开破布,孩子的小腿被人用树枝捡漏的固定着,明显看到肿胀变形。 “你到底要干什么?”黎小二警惕的脸上隐隐带了几分惊慌,想要抽回自己的腿。 “别动!”姜暖之:“你要是乱动,我就要亲你了。” 独属于小孩子的那澄澈眸子里酝酿了水气,他捏着小拳头,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终究一动没动。 姜暖之检查了一番,发觉他之前接好的地方又断了,且这固定的树枝也着实敷衍了些,根本没起到固定的效果。 当下去外头寻了木棍子辅佐,重新给他固定好了位置,又拿了酒给他清洗之前摔的已经脏污的红肿不堪的伤口。 洗了多次,才堪堪好了些。 姜暖之重新找了干净的布将他的伤口包上,缓缓松口气。 回过神,便发觉黎小二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来,他却只是咬着牙,懵懵的看着她。 如今洗干净他的脸,姜暖之才看清楚他的五官。他生的端正,许是因为太瘦了,好似眼睛就占满了一半的脸似的,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脆弱又倔强。 姜暖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记得,这条腿不能乱动,也不能走路,更不能沾水。等养好了才能活动,那时候再想去山间田里疯玩,就随便你了。” 摸了摸他的头,体温偏高。 翻了下眼皮,贫血。 看了下舌头,血虚。 把了脉,脉象沉而无力,该是殚精竭虑,心脾两伤? 再细细看这孩子,头发枯黄,面色萎黄,身量不足,黑眼圈浓厚。姜暖之不觉心中叹气。怕是要好生调养些时日了。 她其实想给孩子用药,可惜没什么空间金手指,这会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琢磨着明儿个出门买些药材,买套针。再多买些吃食。刚刚她翻了下这个家,缸里除了两个小孩拳头大的发了芽的土豆,再没别的可吃了。 也不知道这一两多的银子够不够。 实在不够,欠刘妈的银子想法子多拖些时日再还吧... 这存十两银子的路还真长啊。 “喂,你是郎中吗?”黎小二抿了抿唇,上些时日,哥哥背着他去镇上看郎中,郎中都说他以后怕是要成瘸子了,这个坏女人还说什么随便跑,真会骗人! 姜暖之:“当然,我是兽医,可以普度数万生灵那种。怎么样?超级牛的吧?” 黎小二眉头拧巴的可以打成结了:“兽医?专门给畜生治病的?那你怎么会治我的腿?” 姜暖之:“额......” “傻小子,骗你的。其实我是个骗子。” 黎小二听了,顿时冷着脸别过了头。 自己真是蠢,怎么就又相信她的话了? “我再填些火,你先睡啊。”姜暖之打了个哈欠,起了身来。 黎小二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好一会儿,又探头往灶房去看,见那个坏女人撅着屁股往灶坑里头填柴火,因为身子很胖,弯起腰来显的笨拙吃力,丑的紧。 黎小二眉头拧巴了起来。 坏女人今儿个抽什么疯? 那是她宝贝二少爷的柴,今天舍得给自家烧了? 还有,她今儿个好似还帮他们打了坏人... 黎小二向着床榻上看去,往日他和妹妹只能挤在下榻的兽皮上睡。这火炕她是不许他们上来的,更别说盖她的被子,就是碰一下都要被她拿木棍子抽打。 而今,那木棍子正在自己腿上绑着。她不只让他们上榻,还给他们盖被子。 她还给自己包扎伤口,说什么再也不打自己的话... 火炕烧的轰轰的响,暖意逐渐上来了。 黎小二觉得晕晕乎乎的。 这两个多月来,就没有这般暖和过,腿仍旧很疼,但是他感觉自己似乎活过来了一般。 那个坏女人刚刚还让自己吃点心... 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叫唤,黎小二不自觉的偷偷去瞧那放在面前的点心。 油纸已经撕开了,里头整整齐齐的放着六个棕色的长条状的点心。 他见村长家的闺女吃过,是叫蛋黄酥。据说可贵了,一包儿抵大人们一天的工钱呢。 肚子咕噜咕噜直响,蛋黄酥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头钻,等回神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拿起了一块。 忍不住舔了舔。 真香,真甜。 “小二!” 啪的一下,手上的点心吓掉了。 黎小二望向窗子外头,昏暗的烛火中,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他顿时惊喜,迅速挪到窗边。 “哥哥!你快进来...” “嘘!” 窗外小小少年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黎小二禁声。 黎小二顿时猛点头,又压低声音用气声道:“哥哥,你快进来,坏女人今天让我们上床睡了,你也能暖和些,身上的冻疮就会好了...” 从前哥哥身上生了可怖的冻疮,坏女人说瞧着恶心,让哥哥去外面和大黑一起睡。 窗外少年沉默摇头,又盯着弟弟妹妹瞧了好一会儿。才在姜暖之进门前,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中。 ... 姜暖之也累了。 镇上太远,搭驴车还跑了两个时辰。 回来的时候回村的驴车早走了,她们只搭了一半到乡里的牛车,想回村便是又走了一个时辰。她还背着一堆东西和孩子,而今脚上起了水泡了。 她热水泡了脚,抱着胖乎乎都是肉的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挑了水泡。到底还记得给昏睡的小女儿喂了点水,便是一头栽倒在炕上昏睡了过去。 果然,失眠焦虑什么的,一下子就治好了。 自然,睡着的她也不知道,这个夜里,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透过破烂的窗户,死死的盯着她,好似饿狼盯住猎物,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一般。 第7章 屠狗少年 次日一早。 姜暖之是被冻醒的。她裹紧被子睁开眼睛,正对上露个缝的窗户。脑门被吹的冰冰凉。 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身下粗糙的炕席刮得人皮肤生疼,缝隙中还有不少的干土,沾的胳膊腿上都是灰。 火炕早就凉透了,她肚子有些坠坠的疼。 姜暖之懵懵的盯着破了好几个洞的窗户纸瞧了好一会儿,才唤醒迟来的记忆。她真的还在这个鬼地方。感谢,没刮大风下大雨,这破房子还没塌。 一股脑的从被窝里头爬出来,身边几个孩子都没了踪影,她起身去寻。 出去外头,她下意识深吸口气,凉凉的新鲜空气中带着浅浅泥土的味道沁入心脾,不觉精神一震。 恰逢日出,村里四下炊烟升起,太阳像是咸蛋黄般刚刚冒出云层,瞧着便想要塞进嘴里。 姜暖之咂咂嘴:“饿了。” “今天还没...没来的及做吃的,你你你...先别生气!” 忽然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姜暖之下意识的低头,便对上了一个惊恐的眸子。 姜暖之顺着破旧的门板的缝隙看过去,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蜷缩着,死死的抱住自己。大大的眼睛里头沁出了泪珠。干裂的小嘴紧紧的抿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小可怜,是未来的恶毒女配,会为爱疯魔。 姜暖之蹲下身来:“小宝贝,别怕,我没生气。” 小女孩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这会似乎有点呆呆的,姜暖之小心的将挡着她的门板给关上。瞧见她光着小脚,便将她抱起来。 才一伸手,小女孩便忽然瑟缩抱头向后躲闪:“不要打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暖之吐了口气,还是将人抱了起来。 小女孩儿到底年岁还小,这会儿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却显然不敢出声,小脖子也用力的梗着,生怕靠在姜暖之身上会惹的她生气。 “乖,不哭,我带你去寻些吃的去。” 小丫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抽抽噎噎的道:“求求你,放了大黑吧,宝珠不吃饭,宝珠以后都不吃饭了。” 姜暖之皱眉:“嗯?” 下一秒,便是听到门外传来痛哭呜咽的声音。 姜暖之能清晰的分辨出,这声音不是人类的,是属于狗的。 下意识转身出门。 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姜暖之瞳孔一缩,心头猛震。 日头初升,一个小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剔骨刀,红着眼向地上躺着的大黑狗砍去,刀锋已然染血。 这个手握剔骨刀的小少年,便是...黎钧平! 反派大boss黎钧平! 原书中,杀了自己的黎钧平! 地上被少年砍了一刀的大黑狗正敞开肚皮躺着,它双腿被黎小二按着,侧脖颈染了大片血。 只是它似乎还不知道它的主人要对它做什么,因为疼痛呜咽了一声,接着就像是忘记自己受伤了似的,还在欢快的摇着尾巴,喜滋滋的舔黎小二的手。似乎很好奇主人的新游戏。 黎钧平视线淡淡的扫过姜暖之,抿了抿唇,砍刀再次重重而下。 “不要!大黑!呜呜呜...” 怀中小女孩儿猛地挣脱姜暖之的怀抱,快步跑过去抱住大黑。 “哥哥,不要杀大黑,哥哥,宝珠求你了。不要。” 大黑显然更喜欢它的小主人,见小丫头黎宝珠来抱自己,更是摇头晃脑。 黎钧平皱眉收了砍刀。回过头来盯着姜暖之看。 黎小二心下不忍,揉了揉妹妹的头:“小妹乖,躲远些。大黑生病了。即便哥哥不杀它,它也活不久了。” 说罢,将妹妹推远些,又伸手去抓大黑。 大黑舔着黎小二的手,由着他按住自己躺下,继续摇尾巴,期盼的盯着黎小二。黎小二刚刚也是一鼓作气,而今猝然鼻子酸楚:“哥哥,要不再等两天...” 黎钧平收回视线,声音冷冷道:“小二!你糊涂了!” 黎小二抹了把眼泪,揉了揉大黑的脑袋道:“大黑,对不起,今日不杀你,你怕是也要落进王麻子嘴里...” 晨起时候,哥哥堪堪从王麻子手中救了大黑回来。 王麻子是他们村里出了名的泼皮,哥哥救大黑的时候,意外伤了王麻子,那王麻子不是个好人,这事儿怕是没完。 黎钧平瞧了眼弟弟,抿了抿唇道:“小二,我会快些,大黑不会有痛苦。” 说罢,再次举起了剔骨刀。 姜暖之被黎钧平的样子震的愣了许久,此时方才回神。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挡住了小小少年的胳膊。 黎钧平皱眉,抬头看向姜暖之。 对上他的眸子,姜暖之只觉身后汗毛倒立。 许是自己这个身体在故事中死在他的刀下的缘故,自己对这个孩子竟也生出来几分惧怕来。 说来,这是姜暖之第一次瞧见这个便宜儿子。 原来,就是这本书的反派大boss。将来三次入阁,四次拜相,位列三公的...黎钧平? 细细看他,若非瞧见他淡漠的眸子,姜暖之怕是会觉得他和寻常少年没什么两样。 凌乱的头发,破洞的衣裳,裸露在外满是冻疮的手和脚。 很难想象,纤弱和坚韧共存在同一个孩子身上。 黎钧平被姜暖之盯着瞧的似乎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满是冻疮的手。 只是姜暖之仍旧没放开,黎钧平小小的眉头紧紧的拧巴起来:“放手。” “坏女人,你放开我哥哥。” 黎小二挡在哥哥身前。 这个女人,日日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黑,他还听见这坏女人和那狗腿子阿福商量着要杀了大黑给他的二少爷补身体。 如今又怎么会有好心? “小二。”黎钧平将弟弟扯到身后,淡漠的眸子看向姜暖之:“狗肉,我只留弟弟妹妹一天的量。其他的,你可以给你的二少爷。若你不同意,我不会善罢甘休。” 姜暖之对上这么个孩子,说不慌那是假的。这反派大boss自然是得罪不得,若是可以,能和他交好那是最好。 只是现在,她瞧了一眼红着眼睛的黎小二和小宝珠,还有不知道情况就翻肚皮的大黑,终是不忍心道: “给什么二少爷?就算是有肉,也是留给自己家。” 姜暖之瞧着几人似乎都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试探的夺下黎钧平手上的砍刀,好在黎钧平将刀给了她。她这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来了。 她将刀丢的远远的,才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家还没到杀狗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你不必杀它。” 她说着,看向大黑,她招手:“过来,我看看你。” 她和小孩子真没什么接触,上辈子每天都和小动物打交道来着。倒是大黑让她更觉得亲切。 黎宝珠躲在黎小二身后探出头来看姜暖之,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困惑。 黎小二也有几分无错,只是,他的眸子中竟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坏女人似乎没有那么坏了,说不定她愿意帮他们,他们真的可以不用杀大黑了... “呜...” 大黑这会儿面对姜暖之伸过去的手,低声呜呜了起来,森森白牙支起,似乎下一秒就能给姜暖之的手咬掉似的。 小丫头宝珠被吓了一跳,即便害怕,却还是跑去抱住大黑,捂住它的嘴。 “大黑乖,大黑不咬。”说罢,小丫头偷偷的去瞧姜暖之的面色。 从前大黑就是为了保护她,还咬过这个坏女人。坏女人也是瞧见大黑就要呸一下,还念着等过些时日就将大黑杀了吃肉。 第8章 坏女人今天好温柔啊 姜暖之瞧着龇牙的大黑,翻了个白眼:“蠢狗,真是应了那句狗咬吕洞宾。” 说罢,转身进了屋子。 留下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哥哥,她是什么意思?”黎小二颇为紧张的看向黎钧平。 黎钧平如今也不知她是个什么路数,盯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又默默的看着大黑,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姜暖之不一会儿便出门来,刻意没去看黎钧平,她真怕看这小孩看多了影响她发挥。只是吩咐道:“小二,你帮忙按住它,按住了。” 黎小二不敢违背姜暖之的话,大黑再次被按着躺在地上。 这次似乎大黑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仍旧舔着黎小二的手,但明显焦躁了起来。 姜暖之蹲下身来,拿出了刀。 见她如此,黎小二面色惨白。 黎宝珠已经吓哭了。 “还是让哥哥来吧。” 黎小二带着哭腔道。 好歹哥哥不会让大黑痛苦。大黑也不会害怕。 想来是大黑惹了她生气,她想亲自杀了大黑。他就知道昨天她那般模样都是装的!他竟然还期盼她变好了,真是个傻子。 姜暖之撇了他们一眼:“别哭了,你们按住了,咬到人了就麻烦了。” 说罢,举起刀落。 黎宝珠惊恐的瞪大眼睛。 黎小二别过了眼,红着眼眶咬着牙不敢出声。 黎钧平幽深的眸子盯着姜暖之,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死死的印在脑子中似的。 大黑与此同时开始挣扎,嚎叫了起来。 姜暖之三下五除二的将大黑伤口处的狗毛踢了。 烈酒消毒,拿昨天买了准备做袜子的干净的布给大黑包扎上,又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而后拍了拍手,她站起身来:“好了。好在没有割破大动脉,只是皮外伤而已。” 姜暖之回头看他们:“还愣着做什么?帮我点火吧,昨儿个的剩菜还够我们几个吃一顿,等会儿我去买些粮食和伤药。” 说罢,转身进了屋子里头去。 身后黎小二看了眼大黑,又看了眼姜暖之离开的方向,忽而破涕而笑,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黎钧平:“哥哥,我们大黑不用死了?” 小宝珠早就开心的拍起了手来:“太好了大黑,你没事儿了!” 大黑似乎也感受到主人们的开心,本来一直试图扯下身上绑着的布条,这会也顾不上了,围着小宝珠欢快的打滚。 黎小二不觉扯了下哥哥的袖子:“哥哥,她好像真的变好了。她...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黎钧平抿了抿唇:“即便大黑今日活下来,明日呢?后日呢?” 听了他的话,本来眼睛亮晶晶的黎小二终究还是垂下了小脑袋。 他知道的,王麻子惦念着吃狗肉好久了。 从前畏惧爹爹,他不敢,而今爹爹许久未归了...今天哥哥还得罪了他。他们的大黑怕是保不住。 这般想着,便是又红了眼眶。 “喂,小二,来帮我点火呗。” 黎小二难过时,却见姜暖之走过来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恍惚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黎小二看着姜暖之有些失神。 姜暖之检查他的腿:“今天没扯到你的腿吧?痛不痛?” 黎小二抿着小嘴摇了摇头,忍不住再次偷眼去瞧姜暖之。 坏女人...今天真的好温柔啊。 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和村子里面其他人都不一样,自然和从前的坏女人更不一样。 他真希望坏女人以后都这个样子。哪怕是假的,也希望她多装两天。 身后黎钧平盯着姜暖之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终究没跟上去。 他坐在院子里头,瞧着自己妹妹和大黑跑来跑去,逐渐失神。 大黑平日最亲近的黎钧平。刚刚大黑疯跑到黎钧平跟前时,不小心撞到他的腿,惊吓一般缩着耳朵躲开来,离黎钧平远了没,才又和黎宝珠跑着玩去了。 黎钧平垂着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愈演愈烈,他试图将颤抖的手死死压住,力气大到将冻疮扯出了血,却仍旧控制不住,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姜暖之在灶坑前头坐下,顺着开着的门将黎钧平这般模样瞧了个正着。 心下不由得叹气,再是大反派,而今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罢了。而今父亲出事,继母狠辣,他一个人撑住这个家,要护住弟弟妹妹,还要维持生计,可想有多艰难。 “等会儿这块大的红烧肉给你哥哥好不?” 姜暖之在大锅里头填了水,又捡了树棍放在锅中,拿两个大碗放在上头,昨儿个剩下的寥寥五六块红焖肉,还有四个肉包子,两个馒头,都放在碗里。想了想,将昨天找到的两个发芽的土豆去皮处理干净,也一块煮了。 黎小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干净的吃食让他暂时忘记了难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受控制的一直咽口水。 “不急,等会儿热了就能吃了。”姜暖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又瞧见黎小二已将火烧的旺旺的,忍不住夸赞:“小二你可真行,这火怎么这般听你的话?” 后又将这小子抱出门来,将人放在了黎钧平跟前。 “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吃饭。” 黎钧平抿着唇起了身来:“你不必阴阳怪气,今日晨起我已经给你的二少爷家挑好了水,稍晚些时候,我给弟弟妹妹做好了饭就去给他家劈柴。绝不会冻了他。” 姜暖之一愣:“你日日给他们家挑水吗?” 黎钧平眉头皱巴的更厉害了,抿着唇不说话。 黎小二着急道:“哥哥日日都不落下的,今日你能不能让哥哥在家吃饭?” “日日不落...”姜暖之道:“那是挑了多少日了?” 黎小二:“自打爹爹出门,有两个多月了,哥哥日日帮挑水,还给砍柴,晚上一点都要被你一通好打。” “我们家的鸡,我们家的马,还有我们家的银子,都被你骗去给了他。” “就连哥哥的束修都被你抢了去,让他姓谢的上了学堂,哥哥反倒只能在家中挑水砍柴。” 黎小二越说越气,最气的是自己,竟然刚刚还想着坏女人会变好,真是犯蠢!眼圈不觉又红了。 “小二,别说了。”黎钧平抿了抿唇,怕小二激怒了她,只道:“小二腿伤了,今儿个让他休息一天,我砍完柴会去给他家做饭洗衣,绝对不会耽搁。” 第9章 天天吃大包子就好啦 姜暖之越听眉头拧巴的越厉害:“束修银子是多少?” “二两啊,都被你骗了去,现在还问来做什么?书院已经不让哥哥进学了。” 姜暖之眯起眼睛:“不止拿了你们的银子,还要你们每日还要给他们做饭?” “他们家几个人都没手没脚吗” “今天不许去,谁再去,直接打折了腿。” “娘的,欺人太甚。” 姜暖之气的直磨牙,哪有上赶着将自己家孩子送去给别人家当牛马的啊?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越听越想给自己两巴掌。 说罢,掰着手指头道:“你说,我们家有鸡,还有马?都在他们家呢?我还给过他银子,供他读书?” 原主记忆就是这样,只有提及的时候,才堪堪能回想起来。 黎小二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行了,我晓得了。” 说罢,回去给灶坑填了一把柴。 早晚她要找回来! 而后出门来,深吸调气,练了两次八段锦,才将这股子邪气给散掉。 八段锦是她练习惯了的,不论寒暑都不曾落下,而今这身体体能太差,更是不敢不练。 练完回了头,发觉几个孩子都盯着她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咳咳,孩子们,你们记得,咱们家的人,可以砍柴,砍的必须是我们家用的柴。可以挑水,挑的是我们家用的水,可以做饭,做的是我们家吃的饭。” “谁也不能使唤你们,我也不行。”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进来吃饭吧。” 徒留三个孩子在身后面面相觑。 黎宝珠有些不敢上前,偷偷的去扯自家二哥的衣袖:“二哥,坏女人是不是疯了?她竟然叫我们吃饭哎?” 黎小二想起坏女人刚刚的模样,还有她这两天的反常,小眉头拧巴的死死的。 “疯了也好,反正没有之前那么坏了。” 黎钧平漆黑的眸子仍旧警惕,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自家弟弟妹妹,低声提醒道:“小心,不要吃她给的东西。” “可是哥哥,我们不吃,也没有别的吃了,我们的银子也花完了。”黎小二道。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了咕噜的声音。 两个哥哥下意识的都向着小宝珠看了过去。 小宝珠捂着肚子,皱着小眉头可怜巴巴的道:“哥哥,我饿,” “快点进来呀,等会儿包子都凉了。” 恰逢此时,却见姜暖之端着碗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多日不见荤腥,红烧肉的味道像是直接钻进鼻子里头似的。香的孩子们眼睛都有些发直。 黎小二和宝珠两个手牵着手,下意识的向着奔着那香喷喷的红烧肉靠近。 黎钧平想要拦住弟弟妹妹,可是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是啊,不让弟弟妹妹吃她的东西,他也没有粮食了。 要么饿死,要么被这个坏女人毒死。 如此想来,倒不如当个饱死鬼。 况且,也不一定就有毒,毕竟据他观察,坏女人也没银子了,毒药也挺贵的。 破罐子破摔的心绪,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姜暖之将四个包子分别放在四个人的碗里。 然后用把红烧肉摆在中间道:“都别瞧了,快吃吧。” 孩子显然还是有忧虑,一时都不敢去拿面前的食物。 姜暖之挑眉,而后自己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这包子馅儿有些腥,但好在皮儿薄馅儿大,倒是物美价廉。 瞧着他们几个还不动筷子,姜暖之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吃吧,放心,绝对没毒。” 暗自琢磨着回头有钱了坐些好的吃,这肉腥,着实不好入口。前世她对吃食有些挑剔,不爱的,或是处理不好的一概不入口,如今穿来了,却也没挑的资格了。硬着头皮吃完了,压住胃里翻涌的恶心。暗自琢磨着今天出门看看能不能赚点银子,买些食材自己做些顺口的。 黎小二早早的便忍不住吞口水了,听了姜暖之的话,立即伸手去抓包子。 只是包子送到了嘴边,却被自己哥哥挡住了。 黎钧平抢过了弟弟的包子,咬了一口。 而后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一般。 香浓的肉汁流入口中,一时间他竟有些回不过神来。许久没有吃过肉了,更别说是这样精心包好的包子,他只觉得胃里头都暖洋洋的,似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见到许久没什么反应,他这才放心的将包子给了弟弟,又用同样的方式拿了妹妹手上的包子咬了一口。确认没事才给了妹妹吃。 姜暖之瞧着,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她的世界里,八岁的孩童,才上一年级的时候。是上下学需要去接的年岁。 此时黎钧平终于拿起了自己的包子,只是咬了一口,之后确认没事儿,便将自己的包子掰成两半分给了弟弟和妹妹。 而黎小二和黎宝珠两个小的,多日没吃过正经吃食,此时都已经红了眼睛,埋头吃包子。似乎没注意到哥哥将自己的给了他们。 “慢些吃,别噎着。”姜暖之叮嘱了一句,转头看向黎钧平的时候,到底没忍住问到:“你不饿吗?” 又看了眼小小少年满是冻疮的手,已经裂开了口子,而今隐有血丝,不觉皱起眉头来。 黎钧平抬头,正对上姜暖之的眸子,见她正瞧着自己手,下意识的将满布冻疮的手背到身后,抿着唇道:“我不饿,我去砍柴了。” 姜暖之扯过他,细看他的手,叹了口气,便是塞了一个小瓶子给他。 “这护肤油可以防冻裂,你等会烧点热水洗干净手,均匀涂上。回头我再给你买点治冻疮的药膏,养上几日就好了。” 黎钧平接过瓷白的香膏,不明所以的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又塞给他一个馒头:“把这馒头吃了。” 见他拿着馒头犹豫,姜暖之不置可否的道:“吃了馒头要帮我干活,下午我出趟门,你在家守着弟弟妹妹,还有咱们家的家当。” 听他这么说,黎钧平才垂着眸子将馒头送到嘴边。 这时候的馒头大的紧,一个便够孩子吃饱了。 两个小家伙一人吃了一个半的包子,面上也带了餍足。 黎小二还在舔手指,忍不住看向他哥哥:“哥哥,要是天天能吃大包子就好了。” 黎宝珠点头如捣蒜:“嗯嗯,哥哥,大包子好香啊,比爹爹做的肉还香呢。” 黎钧平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嘴唇动了好几下,到底没说什么。起身去收拾桌子,只是视线却忍不住向着姜暖之看过去。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不用他去照顾二少爷家,那他或许能给弟弟妹妹们挣到大包子的吧? 王麻子说过,镇上渡口给人扛货,一天能赚三十文呢。若他能出去上工,到时候多存些银子,就可以带小二去看腿... 第10章 出门采买 姜暖之昨儿个那两个土豆抓伴碎了,又填了热水混合搅成糊糊,把大黑之前那个黑乎乎的狗碗刷了干净,才装好给了大黑。 动物似乎最是能感受到善意的,它对姜暖之不再那般抵触,吃着糊糊的时候,忍不住一直抬头瞧姜暖之。面上矜持,尾巴却忍不住摇晃。 姜暖之好笑的瞧着它吃完,再回屋子的时候,却见黎钧平已经吃完了馒头,又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洗好了。 她心里不由得差异,大反派给她洗碗,这一幕还真是刺激。 她顺手将狗碗洗干净,又填了些热水给大黑,才把几个孩子叫到跟前。 “我去买东西了,这包点心和这馒头你们垫垫肚子。我午时坐驴车回来,等回来给你们做你们喜欢的大肉包子。” “还有,水缸里的水还够用,你的手生了冻疮,今儿个别挑水了。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小二,你的腿不要用力,最好坐在床上休息,要什么让你哥哥帮你取。” “你们三个小家伙在家乖乖等我,能别出门就别出门。对了,要是真有人上门找麻烦,千万别硬刚,等我回来再去找场子。” 本来想要拍拍黎钧平的肩膀,却正对上这便宜大儿子那幽深的眸子,姜暖之干巴巴的收回来手,只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笑着和他们摆摆手,背上箩筐就出了门。 其实姜暖之想过先将马给要回来,但是琢磨着等会儿她出门不在家,若他们趁着她不在来找孩子们的麻烦可就不妥了。 便想着自个儿先去镇上一趟。这算账的事,过两天再研究。赚银子才是紧要的。 身后小宝珠看着姜暖之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刚刚被姜暖之摸了的脑袋,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哥哥,坏女人说会给我们买包子吃。她好温柔啊,比村长夫人说话还温柔呢。还说我们今天都不用干活了,真的太好了!” 黎小二也忍不住笑,脸颊上出现一个小梨涡,可紧接着那小梨窝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担忧:“哥哥,你说她会不会是骗我们的?会不会是想扔下我们,然后自己跑掉?就像张大伯的娘子,丢下张家姐弟一样?” 黎钧平摩挲了下手中的润手油:“如果她真的走了,也是好事,至少不用被打了。” 听他这般说,黎小二耷拉了脑袋。他自然也都知道哥哥说的是真的,只是他似乎高兴不起来。 “哥哥,我觉得坏女人说的是真的,晚上我们就能吃到大包子了。”黎宝珠却是认真的道。 黎钧平叹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没说话。后转身去到桌子前,去收姜暖之留下的馒头和点心。 正收着,春桃便是插着腰进了门来。 她见到黎钧平,二话不说,便是扯住了他的耳朵:“兔崽子,竟然偷奸耍滑!什么时辰了?饭呢?柴呢?” 春桃想起昨天被姜胖丫那个蠢女人吓到,而今觉得很是丢脸。 手上力气越发的重:“死胖子她人呢?” 黎钧平被她扯着耳朵,却只是皱眉,眸子中满是令人心寒的淡漠。 盯着春桃的脖子瞧了一眼,便收回凉凉的视线,平静道:“她出门了。” 春桃挑眉,这兔崽子,见到她总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每次都要给他弟弟两个耳光,他才会听话,今儿个怎么这般的平和? 黎钧平没和她硬碰硬,只默默的将姜暖之出门前交给他的点心往怀里藏了藏。 “狗崽子,藏什么呢?” 春桃眼尖,一把就从他怀里将油纸包给夺了过来。 “你们几个狗崽子,竟然还有点心?说,在哪儿偷的?” 春桃瞧见是蛋黄酥,顿时眼睛一亮,打开便是塞进嘴里一块,香甜的味道令她很是满意。眼睛都眯起来了,接着又放进嘴里一块。 油纸包里头不过只有六块点心,一眨眼的工夫,她便是吃了四块。 黎小二看的眼睛都红了。 “那是坏女人给我们的,不是偷的,你不许吃。” 说着便是想要上前抢下来。 只是他个子小,又瘸腿,径直被春桃给推开,摔在了地上。 小宝珠跑过去抱住二哥哥,吓得哭了起来。 “哭嚎什么?烦死了!姜胖丫的不就是我们二少爷的?别说她的点心,就是她的命,都是我们二少爷的。你们是她的崽子,也就是我们二少爷的奴才,懂?” 说罢,舔了舔手指,将剩下的两块点心和从黎钧平怀里抢来的馒头一并包好,塞进袖子里,这才扯着黎钧平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 “狗崽子,还不快去温水做饭!还有柴火,昨儿个竟然没送柴火来,你想冻死我们吗?” “晨时之前若是没把这些弄妥当,耽误了我们二少爷进学,我非是要剥了你的皮!” “姜胖丫这个蠢东西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回头我非是要去二少爷跟前说道说道。” ... 前往镇上的姜暖之对家中的事儿一无所知,此时的她花了三文钱坐上了去镇上的驴车,驴车上头约莫四五个妇女同乘,只是大家似乎都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更有甚者还背地里头对着她翻白眼。 至此,姜暖之对她在村里到底是个什么处境有了些更深的了解。 不过,她显然也不是很想要融入大妈们,索性闭目养神了。 只不过大妈们说话的声音却是免不得往她的耳朵里头钻。 “要我说啊,虐待人家孩子的都该死。” “就是,人家黎家可是有人做了大官的,过两日回来省亲,定是会惩治那恶毒的后娘。” “谁说不是呢,也不瞧瞧自己生的什么样貌,还敢惦念那谢家二少爷。” “别说,十里八村真是找不出一个比谢家公子生的好看的了。” “其实黎家大朗生的也不差,就是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徒留下几个孩子,让坏女人磋磨。” “唉,世事无常啊...” 姜暖之就在这样嗡嗡声中,逐渐睡了过去,梦里都在琢磨着赚钱的事儿。等再睁眼,已经到了镇上。 “你这丫头,咋睡这般死?到了,快下去吧。” 牛大叔瞧了眼这胖丫头,心下其实是想说,她这心咋这么大?他若是被一群人这般指指点点,怕是想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偏偏她,还睡的下。好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似的。 “呀!到了,谢谢你啊大叔。”姜暖之迷迷糊糊的被叫醒,立即爬起来,背上背篓就走。 牛大叔看着胖的跟球似的小丫头,不住的摇头。心也太大了。他今儿个和她收了比别人多两倍的钱,而今瞧她这没什么心肝的样子,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这般想着,叮嘱了一句:“午时之前回来啊。” 心大的丫头挥了挥手,远远的应了一声:“知道啦!” 姜暖之下了车,先去了医馆。 流江县上最有名的医馆便是这同济医馆。 听闻坐堂的吕郎中祖上曾是太医,后因触怒了龙颜,被贬到这古奎城。 当年整个古奎城瘟疫蔓延,是吕氏族人调配出了瘟疫解药,投入井中,救了全城百姓。 且这吕氏一族却不居功,而今的同济医馆价格甚是公道,颇受百姓们的青睐。 姜暖之来到同济医馆门前,便看到远远的百姓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前头一位坐堂的郎中已然花甲之年,正一个接着一个的给百姓把脉。 店里的几个小伙计脚不沾地般的跑来跑去配药,忙碌非常。 姜暖之瞧着颇受人敬仰的吕郎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色。 人比人气死人啊,为啥她的患者每次都对她龇牙咧嘴? 小叹了一口气,她也没进同济医馆,而是直接去他家的药房。 “你说什么?这一小瓶金疮药竟然要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姜暖之看着俊秀少年手里面那布丁点儿的小白瓷瓶,暗暗乍舌。 药房柜台的少年生的很是俊俏,只是嘴角的乌青破坏了美感,他此时吊儿郎当的撑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木盒子里头胖嘟嘟的虫子,眼皮都没抬,没精打采的道:“你是第一次来医馆吗?金疮药就是这个价,爱买不买。” 第11章 兽医要什么银针? 少年身边的小厮听了话,暗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即刻笑着解释道:“娘子,我们家少爷的意思是说,咱们同济药房绝对物美价廉,不会多收您的银子的。这个金疮药用料还是考究,其中的麝香和冰片皆来之不易,一年也没有多少产量。同样品质的金疮药,旁边仁和医馆可是要卖到一两半银子呢,您若是买了,绝对不亏。” 俊俏少年撇了撇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胖虫子放下,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姜暖之,紧接着就从柜台里头出了来,到跟前挤眉弄眼的小声道:“大婶,这药贵吧?是不是买不起? 你看,我有个折中的法子。上两天我被...咳咳,我娘给了我一瓶金疮药,我就用了一次,我把我这瓶金疮药卖给你,只收五百文,就当交你个朋友了,你看如何?” 姜暖之脑袋翁一下,看着少年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循环播放的都是那句,大婶儿...大婶儿... “你...管谁叫大婶儿?” 穿书之前即便姜暖之已经三十岁了,但保养得当,小朋友瞧见她喊阿姨的时候都少,大多数都喊她姐姐。 而今穿书,原主也不过才15岁,虽然胖了些,但那少年看着应该不止十五了吧?竟然叫自己大婶,他出门没挨过打吗? 俊秀少年摊了摊手,笑的恶劣:“这里还有别的大婶吗?” 姜暖之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容慈爱:“行,真是我的好大侄儿。可惜,五百文也太贵了,不能买好大侄儿你的药了。” 少年听到这么一句好大侄儿,脸上的笑寸寸龟裂:“嘿!你占小爷便宜!”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是的呢。” 姜暖之安抚的拍了拍自己的拳头,反复告诫自己,这是在这小子的地盘,绝对不能打。 不为旁的,主要是她赔不起银子。 旁边的小厮小跑上前头扯住他家少爷,苦兮兮的道:“我的小祖宗啊,老爷就在旁边医馆坐堂呢,您也稍稍顾忌些呀!若是让老爷知道你将这用过的金疮药卖给顾客,怕是又要请家法了,您如今这脸还没好呢。” “我怕他!”少年顿时梗起了脖子,又恶狠狠的瞪了姜暖之一眼:“喂...你现在就是要买我也不卖给你。你就算求我也没用。” 姜暖之摊了摊手,笑眯眯的看着小厮道:“小哥,请帮我装五钱儿茶,五钱松香,麝香三钱,乳香五钱,樟脑五钱,没药五钱。血竭二钱。黄蜡八钱。” 这小子较劲儿呢,姜暖之懒得理他。 也是,这时候的金疮药本就不是给穷苦人家用的。 平民家的孩子若是割伤划伤了,撒上些草木灰,拿个布条子绑上也就是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没银子。 小厮听了话,不觉惊讶:“娘子可是药师?” 常年混迹于医馆药房的他自然知道这娘子买的药都是要配制金疮药的。 姜暖之:“我是个兽医,认识些药草,算不得药师。” 少年听了却忍不住嗤笑出声:“喂,别说我没劝你啊,药可不是那么好制的,你一个给禽兽治病的,胆子倒是大。” 小厮附和:“娘子,少爷这话不中听,但却有道理。自己调配,掌握不好剂量,一不小心亏了药还损了银子,倒是得不偿失了,倒不如您的直接买下一瓶来的划算。” 姜暖之知道小厮确是好心,笑道:“小哥说的是,只是我没有太多银子了,再者,一瓶也着实不够用。先给我称药材吧。” 小厮听了话,应了一声,便是手脚麻利的包药去了。 倒是那小少爷,气哄哄的仰着头,时不时的看上姜暖之一眼。 见姜暖之的视线落在柜台上方放置的银针包上头,便是抱着肩膀道:“别瞧了,这个你可买不起,这一套要十两银子呢。” 姜暖之暗暗咂舌:“真贵啊,看来是好东西。” 小少爷顿时得意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们家这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这可是九针齐全,常用的毫针也给配了二十又七只。寻常病症绰绰有余,这可是我爹特意定制的,我要都不给。” 姜暖之暗自点头:“真不错。” 可惜她买不起。 小厮笑眯眯:“娘子要买,只需八两。我们家老爷说了,可行针之人背负医道之运,我们吕家愿意助运,可免二两银子。” 小少爷又翻起白眼来:“阿勇,你闲的啊,兽医要什么银针?”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您说的是。” 转头笑眯眯的和阿勇道:“小哥,你们这里可收药材?瞧着过些时日应该到了采摘黄花地丁的时候了。” 阿勇笑道“黄花地丁不值钱的,穷苦人家大多会捡了来换钱。洗净晒干的黄花地丁不过一文银子一两,不值当的。不过娘子进山若是能碰到野山参红参草参之类,尽可往我们店送来。咱们古奎城山中五味子地黄和龙胆都不少,等到了时节,寻常百姓也时常会来卖,娘子若是识得,也可采摘来换银子,价格要比黄花地丁高得多。” 姜暖之瞧了眼笑的憨憨的阿勇,免不得也跟着笑:“谢谢小哥,多亏了你直言相告,省了我好些麻烦。你真是好人,以后定有福报。” 姜暖之知道这采药卖药赚钱是没戏了。 大荒之地本就比盛京要寒冷的多,三月份积雪堪堪化透,小草刚刚吐绿而已。即便是盛夏时节,例如黄花地丁这种轻易采摘到的药材想来价格不高。即便是旁的价格高,收入也太不稳定了,若想赚钱怕是要寻旁的路子。 阿勇连忙摆手:“娘子宽宏大量,不与我家少爷计较便好。我家少爷就是嘴不好,其实他心地良善,待人也真诚...” 旁边的小少爷顿时炸毛:“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啊?是不是没见过本少爷发脾气啊?啊?” “吕识株!你个混账东西!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 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声暴呵,刚刚炸起毛来的小少爷瞬间捂住脑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柜台底下的大柜子里,动作熟练的令人咋舌。 姜暖之愣愣的转过头,便看见刚刚在医馆那边仙风道骨仪态恬淡的吕家坐堂郎中,此时怒目圆睁,拿着个大棍子就冲进了药房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吕识株那个王八羔子呢?滚出来给老子说清楚!” 他目光巡视了一圈,没瞧见人,直接走进柜台,不多时便拎着耳朵将那小少爷给扯了出来。 “爹!亲爹,松手啊!嘶...疼疼疼!” “你给老子说清楚,是不是你让阿忠去隔壁三家子村给钱家兄弟劁猪去了?” 姜暖之本来想远离是非之地,一听到他们要劁猪,顿时脚步一停。 劁猪这活,她会啊! 第12章 我我我,我会劁猪! 不等吕识株说话,这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顿时上前头来指认:“吕郎中!就是他,就是你家小公子收了我二两,又让那小医师跟着我走,拍着胸脯保证说那小医师劁猪的手艺是祖传的,可以帮二十头头猪一起做了。谁知道,不过才阉割了两头,那小医师便不敢再下手,今儿个晨起,其中一头小猪还死了!” “钱家兄弟,你别着急啊,今儿个我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吕郎中一边说着一边转圈,没一会便抄起了刚刚进屋子时手里拎着的棍子。 吕识株一瞧,这状况不好,顿时挣脱开来撒腿便跑。 “小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我吕家全毁在你这小王八羔子的手里了!” “老爷,老爷哎,您消消气,这话可骂不得,怕是列主列宗要怪罪的!”阿勇上前头将他们家老爷给抱住:“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咱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儿您说是不?总不好叫两位大哥一直等着吧?” 吕郎中听了这话,又瞧了一眼俨然已经跑远了的吕识株,气的将棍子恶狠狠地朝着他的背影丢了出去:“逆子啊,逆子!” 他吕家百年清誉,怕是要败在自己这逆子手里了。 遥想当年,看吕家京中御医世家,就算是犯错被发配至古奎城,这些年间却也苦心积累了不少的好名声。 可他家唯一的这一根独苗,竟然为了八百文的银子,让医师外出劁猪。 简直是...简直是气煞他也! 即便是气的直磨牙,吕郎中还是走到柜台拿了银子:“兄弟,是我老吕教子无方,我只晓得他收了你二两银子,刚你又说,你的猪死了一只,这些我都愿意赔偿。你瞧一瞧这三两银子够是不够?” 钱家老大顿时皱起眉头来,将吕郎中递过来的二两银子推了出去:“吕郎中,钱我不收。这小猪没多少银子,你去买一只也不过是一百八十文,主要是这活计耽搁不得。我...我...”说罢,捏紧了拳头,红了眼眶。 “大哥,这会儿还犹豫什么?”钱家弟弟道:“不怕诸位笑话,我兄弟二人本是在王家府上雇用的镖师。前些时日,我那侄女被老爷瞧上了,王老爷想纳为第二十二房小妾。大哥觉得不好,偷偷将侄女远嫁。惹了老爷大怒。王老爷本不是个脾气好的,将我二人分到了猪舍做活。众多为难皆是被我兄弟二人挡了回去,眼瞧着雇佣到了时间,我兄弟二人就能脱身,此时万万不好有闪失。” 钱家老大点头:“说来,先前的劁猪匠刘老爷子被上京的儿子接去养老了。偏这行当做的人本不多,我们寻不到人,着实也是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吕郎中,你就帮帮忙,寻一位医师寻我们走上一朝,且先将这二十几头猪劁了再说。” “钱家兄弟着实不容易,吕郎中你就帮个忙呗!” “就是,这还不是你家小儿子捅出来的窟窿?接了人家的银子又不帮人家做活,这是怎么个道理?” “就是就是!你吕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而今怎么不守信用了呢?” 围观的众人纷纷帮腔。 吕郎中冷汗层层:“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是我不帮你们,只是这样的活计我们也不曾做过。这个也怕下手没个轻重,反倒给两位兄弟惹起祸端。” “就是,你们傻了不成?吕郎中如何会劁猪?” “就是!吕郎中是咱们镇上的圣手?这两个人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是啊,若真的吕郎中去劁猪,回头还如何再给我们治病?” “可是是他答应人家了啊,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这钱家两位兄弟也怪艰难的!” 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俨然一副要吵起来的架势。 吕郎中这辈子都光明磊落,从来都是无愧于心,又哪里听得这么多的闲言碎语?这番景象对他来说着实有些难熬,一时进退两难,额头上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钱家兄弟如今也是不好受,只是附近十里八村都被他们跑遍了,愣是一个劁猪的人都没瞧见,也着实是没了法子。 姜暖之觉得,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顿时举起她胖乎乎的小手来。 “我我我,我会劁猪。” 姜暖之挤到前头来:“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劁猪我轻车熟路,公母皆可。物美价廉!大伙以后有这样的活计可以联系我,我就住在杏花村。” 周围人静默了一瞬,再看到说话的不过是一位胖胖的娘子,周围哄笑声四起。 “这娘子可别开玩笑了。” “劁猪出这行当,哪有女子做的?” “就是就是,娘子还是早些回家带孩子吧。这里可不是女人能掺和的!” 吕郎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微微皱眉道:“娘子,小店今日混乱,我等就当娘子刚刚的话未曾说过,娘子快回吧。” 姜暖之恍惚间观察四周,才发觉不知何时,周围除了她一个女子也无。 远处零星的几个老妇人也是远远的瞧着,未曾到近处来。也怪不得吕郎中会让她先走。 她却是只笑道:“诸位不信我也是自然,确实这行当女子做的少。但我的确是个兽医。” 瞧着众人一副不信的样子,姜暖之道:“其实劁猪是有忌讳的,所谓炎夏中午忌阉割,刚购进的猪忌阉割,饱食后忌阉割,情期母猪忌阉割,刚断奶的猪忌阉割,病猪忌阉割,无消毒不阉割。 这其中,不知小医师是犯了什么忌讳才导致猪的死亡。但想来无外乎是这几种。我劁猪不敢说可保万全。不过,只要保证猪的身体状况良好,这本也是没有危险的。” 众人被她这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吕郎中也不由得惊异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打量姜暖之。 却见这位娘子身量矮小,却是极胖,身上不过穿的是穷苦人家的粗布衣裳,五官瞧不出好好看不好看,不过这一双眸子却是黑白分明,让人见之难忘。谈吐也确实不凡。 只是,她手上只些许薄茧,瞧着平日里就不是做粗活的。吕郎中不由得眉头皱的厉害,不太靠谱的样子... 第13章 黎戎归来 姜暖之自然也知道大家许是不信他,甭说他们了,便是在现代但也时常被人怀疑质疑。 大伙儿总觉得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着实和兽医沾不上一点的边儿。 “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跟你们过去,劁猪之后再收钱。若是你们觉得不成,到时候我分文不取就是?所幸你们短时间也找不到旁的劁猪匠,也没什么损失。是也不是?” 她这般说,钱家两个兄弟对视一眼,皆有几分动心。 终究是钱家老大一拍手,咬着牙道:“娘子,那我们就信你这一次,劳烦娘子和我们走上一遭。” 姜暖之笑眯眯的拍胸口:“没问题,先说好了,可是二两银子?。” “那是自然,娘子若做好了,我兄弟二人另付半吊钱,给娘子填顿肉。” 姜暖之满意的点头,随后跟着钱家两位兄弟出门。 吕郎中瞧着总觉得心下放心不下,即刻对着旁边的阿勇道:“阿勇你快去跟着,当真不成,你也帮着帮衬着些。” 瞧着众人走远了,吕郎中这心仍旧七上八下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被个小娘子三言两语的忽悠了呢? 当下拍了拍脑门儿,立即埋头回去埋头翻书。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记得之前有一本宫廷秘书,写宦官那些事儿来着。” ... 姜暖之这头,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往王家去。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人,是因为那吕家小少爷不知何时竟钻了出来,死活非要跟着去瞧一瞧。 不过姜暖之也懒得理他,路上跟钱家两个兄弟交涉了一番,得知此番需要做阉割的猪一共是二十二头。 她琢磨着,若是顺利,两个时辰应该也就回来了。 可即便是两个时辰赶回了镇上,她也是赶不上牛大叔回村的驴车了。孩子们等不到她,也不知会不会失望。 可一想到,接下来她能赚二两半的银子。到时哪怕是还清了刘妈的钱,手头也不那么紧,到时候就可以多买些米面粮油,再切点肉,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 想到晨起时他们吃包子时候的模样,姜暖之看在眼里,暗自琢磨着等会她回去给他们包点好吃的大肉包子。 ... 杏花村。 村头小溪旁。 浑身是血的男子匍匐在地上,通身脏污,看不清面容。 他口中叼着刀刃,血肉模糊的双手握着一只断剑剑柄。以断剑抵住地面奋力向前爬去,终于爬出了一小步的距离。累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气。 他的身后是他的血肉和地面摩擦出来的一条血路,一路延伸到山上,瞧不见终点。 男子喘几口气,似乎有了些力气,便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不知是什么的血糊糊的肉。 硬生生的撕咬下了一块血肉,艰难的吞了下去。双眼不带丝毫情绪,继续用剑断剑拄着地,往前爬。 黎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而今到了熟悉的杏花村。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见到孩子们了。 还没出事之前,他碰上了同是猎户的吴大哥,听吴大哥说起孩子们在家中孩子受辱受虐待。 那一刻他无比懊恼,他从未想过他用十两银子买回来的罪妻,本是想着能帮他照料一下孩子,只要能让孩子们能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吃上寻常的饭菜就是。却不想留下了祸根。 彼时,他正在狩猎野猪,只等猎物到手,便回家去将人抓紧处理了。却不曾想,变故途生... 似乎是上天眷顾,他再次抬头,视线模模糊糊的似乎瞧见了他家小二。 心下狂喜,只是他多日来干涸的嗓子让他只能发出沉闷嘶哑的气声,他只得拼命的拿剑,去扎着地面,企图引起那边孩子的注意。 谁知下一秒,却见一个女人死死的扯住他的孩子。 从前活蹦乱跳的小二似乎伤了腿,跑也跑不快。 他着实看得不清楚,只是耳边听到了孩子低声呜咽的声。还有小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嚎。 黎戎牙齿几乎咬破,他想要前行,只是身体似乎承受不住这般大的情绪波动,阵阵昏厥袭来,竟是断剑都握不住。 他终究没气力起身,即便他费尽全力,也仅仅是挪动了半步,而这半步,也散掉了全身力气,他趴在了地上。眩晕感袭来。 即便此时的他咬破舌尖意图清醒,却终究失去了意识。 他脑子里头最后一个想法是... 杀了,把她们杀了,全杀了。 ... 姜暖之家中的事全然一无所知,她正忙的热火朝天。 钱家两兄弟帮她抓住了小猪摁倒在地,姜暖之左脚半跪在猪身上,右脚撑住地面,用沾满烈酒的帕子消毒,而后伸手捏住祸根,拿过刀划出个手指节长的刀口,拿钩子利落的勾出出了两个祸根来,挥刀切掉。 砰砰两声,两个祸根丢到了旁边早就备好的铁盆里。 收刀,给猪伤口撒上些药粉,起身,一气呵成。 小猪也脱离了控制,结束了撕心裂肺的嘶吼,一溜烟的跑了开来。哼唧哼唧的表达着不满。 此时周围的四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从对方眼里读懂了情绪。几乎是下意识的夹住双腿。 这一幕着实看的人后背直冒凉气。 无一例外,四个人看着姜暖之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惊恐。 “还愣着做什么呀?还差这最后一个了,按住它。” 姜暖之一边洗手一边皱眉,看着旁边的钱家兄弟道。 这时候也没地儿去寻手套,她只得做一个洗上一回手,然后再用烈酒消毒,再去做下一个。 钱家两个兄弟回过了神,立即着手去抓住小猪。 明明几个人都已经冷汗涔涔了,可是却又忍不住继续注视姜暖之的动作。 说起来,钱家两个兄弟是走标的,这些个事儿见的也不少。比着血腥的比比皆是。 这娘子做起这事儿来,竟隐隐约约有些从容不迫的意味。她身形胖胖的,手掌却意外的利落,明明做的是这样劁猪的下等行当,偏生她动作中隐隐透露出了一股子从容不迫,硬生生的看出了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来。着实诡异的紧。 姜暖之将最后一个解决完,涂上了药粉,这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一边洗手一边儿道:“成了!” “注意,今日晚上到明儿个晨起时禁食禁水,明日就可以正常喂食了。” 第14章 你们给畜牲治病的都这么凶悍吗?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若没旁的事儿,我这就回了。” “哦哦哦,娘子请,请。” 姜暖之:“银子呢?” “哦...银子,对,银子!” 钱大恍然大悟一般拍了自己的大腿,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了二两银子,并着半吊钱来捧到了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只拿起了一两:“我先收一两,等过两日确认小猪没问题,再来收另外的银子。” “不不不,娘子您收着吧,我等自是相信您的。” 她那手法,还有啥不相信的啊? 姜暖之挑了挑眉,倒也没矫情:“成。” “另外那些小些的猪,还有一些瞧着身体状况不太好的猪,过些时日调整好了,也可来寻我来。” 钱大忙着点头,又细细问了姜暖之的地址,这才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了。 瞧着人走远了,钱家两兄弟才堪堪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大哥,这世上真有女子做劁猪匠的呀?” “咱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遭。不过,不管如何这位娘子算了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是呀,眼前这一关算是应对过去了,也不知王老爷明日会不会再寻个新的麻烦来。” 钱大皱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若实在不成,我们就只能...” 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钱二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走这一步,那是最好。” ... 姜暖之坐在吕家的马车上昏昏欲睡。 吕识株时不时的拿眼睛瞟姜暖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拿着手指戳了戳姜暖之:“喂,你们家也是祖传劁猪的吗?你爹娘当真愿意让你上手吗??你...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见姜暖之缓慢睁眼,少年再不复之前嚣张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屁股挪的离她远了些,清咳了一声道:“那个,你们给畜生治病的都这么凶悍吗?” 姜暖之到底忍住没有翻白眼,耐着性子回:“我家祖上不是劁猪的。我没爹,我娘小的时候就将我扔了。至于会不会做噩梦?我明确的告诉你,不会,因为我累的倒头就睡,压根没时间做梦。即便是做梦,也是梦到被我娘丢了的那天。” “还有你说的凶悍,我并不觉得。手脚利落些,对猪,对钱家兄弟,乃至对你们,对我,都好。不是吗?” 吕小少爷眼珠子瞪的老大,瞠目结舌好一会儿,羞愧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对不起,小少爷,你很好,性格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你一般的模样。” 吕小少爷:“啊?我?哪有人会想养我这样的儿子?” 小少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盯着姜暖之瞧。 他爹厌烦死他这般了。爹喜欢表哥那般会读书的,或是堂弟那般对医术颇有天赋的,反正不是他这样的。 姜暖之不置可否的笑笑:“你自然有你的好处。” 小少爷听的之愣神,好一会儿才道:“要不你来我家上工吧?我让我爹教你行医,我看你比我堂弟还厉害呢。” 姜暖之摇头:“我家中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 “你...我...”小少爷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车的时候,小少爷打怀里掏出金疮药,不由分说的塞给姜暖之。 “这个给你,你不是还想要那个针么,过些时日,我爹不打我了,我就给你偷来。我这包银子也给你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抓紧将东西给还回去。 “不用,真的不用。” 原来真的有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就让她碰上了。 这包银子掂量着可是有七八两的样子,看的出来吕大夫不是个惯孩子的爹,也不知道这小少爷存了多久了。 “对了,还有这个。”说着,他脱下自己的鞋,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来,纠结许久,终究一咬牙,往姜暖之跟前一递:“给你了!” 阿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个,我赶车赶了一路,着实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成好友了?还有,少爷,那不是你存了半年的银子么?” “别别别,真的不用。” 姜暖之全给他塞回去:“我有手艺,不怕饿死,真的不如此。” 瞧见小少爷皱眉头的样子,姜暖之打他手里拿了金疮药出来:“这个我收下了,如此你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瞧她真的不收,小少爷不情不愿的将银子收回来,而后做贼似的四下瞧了眼:“对了,你可别和我爹说,我有这么多银子啊!” 姜暖之好笑的应承:“行。” 本是不想和这小少爷结仇,怕引麻烦才和他多说两句。却不想这少年当真和阿勇说的一般无二,却是个心地赤诚的。 她笑意里头不觉带了几分真心:“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买粮食,认识你们很开心,就此别过吧。” 送别的两人,姜暖之便去买东西。 流江县上有一条流江南街,街上商铺云集。 姜暖之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买,倒不是她不想买,而是她身上这点银子,去了人家都懒得理她。 最后还是去了之前刘妈带着她去的北街杂货市场。 相比较南街那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的宽大街道,这北街则接地气的紧。长街两头都是小贩摆的小摊子。 卖小鸡仔的,卖猪肉的,卖各种头花帕子的,卖鞋子的,应有尽有。大多都是在地上铺个席子,将货物摊开来给客人们看。 姜暖之停在的粮食铺子前,粮食铺面很大,各样粮食分类摆放,上头贴着价格。 家中旁的东西还能凑合两日,但这粮食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姜暖之小的时候体验过没有粮食的感觉。大抵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孩子们最大的安全感了吧,该多买些才是。 大荒地界向来盛产粟米。就是咱们日常吃的小米。 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粟米寻常八文钱一升,如今这粮铺上挂着粟米价格是十五文一升,想来是因为连年干旱,大多数的粮食都涨了价。 姜暖之称了三斗粟米,约么将近四十斤,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又盯上了旁边的大米,少装了些,大米在这个时候称为碧梗米,产量很低,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的。 她买了将近四十斤的粟米花了四百五十文,可这么两斤大米,就花了二百文。而且这大米成色也不是很好。 姜暖之暗自叹气,差点就忘了,这是没有袁爷爷的世界。 第15章 破防了家人们 又称了各样的豆子,价格都不便宜,黄豆红豆绿豆一样少少称一些,一两银子就花了个精光。 这粮食的价格算下来倒也尚可,布料却是真的贵。 随便问了一套小孩子的成衣,都是一两银子以上。 说起来这衣服倒也对得起这价格,做的偏精美一些,用的料子也都是较好的棉布。 还有各样精美的绫罗缎子,那都不是姜暖之能看得起的。 她现在能买得起的,除了葛布就是麻布,这也是寻常百姓家最常用的衣服料子。 只是寻常百姓不会在成衣铺做衣裳,老板这里连个麻布的成衣都没有。 姜暖之挑来挑去,挑了两匹棉麻料子的布。 棉麻不像葛布不保暖,也不似粗麻那般粗糙磨损皮肤。价格还公道,这两匹布不过只用了一两又二百文。 这两匹够给三个孩子各做一身衣裳,她自己也能换上一身。许是还会剩下些,算下来还是划算的。 最后,给孩子们每人买了双鞋,又割了二斤的肉肥瘦相间的猪肉,买了面粉,还有油盐。 想了想,又称了半斤糖球,将背后的大箩筐装的满满当当的。 不由得叹气,今儿个赚的这二两银子花了精光不说,手里的零钱也花完了。如今就剩下三两整的银子。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花钱比赚钱容易的多。 箩筐属实有些重,姜暖之背着走不快,琢磨着想办法租个车回去才是。 只是方才从集市里出了来,迎面便瞧见阿勇向着她小跑过来。 “娘子!我还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见了您。” 姜暖之:“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和少爷回去一趟,和我们老爷说了一下今儿个的事儿。老爷说多亏了娘子,免了我吕家的一次风波,是他欠了您一个人情。 本来老爷是要一同来见上一面的,不想刚刚刘员外家娘子临盆,老爷着实分不开身,便特意嘱咐了少爷照料好娘子。不论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同少爷开口便是。” 身后吕少爷,嘴角抽动着扯出了一个笑来,显然脸上又多了两道伤,不过一个笑,便引得他呲牙咧嘴的,好不痛苦的样子。 “少爷我本来不想来的,你也该知道少爷我平日里很忙的,但是我爹嘱托我来照顾你,他这般信任,我自然不能拒绝。你有什么愿望?说便是,少爷我帮你满足。” “......真的不用。吕老爷太客气了,我这就要回去了,家中还有孩子在等着。” 姜暖之背起她的背篓便想要走。 “别呀别呀,记得娘子家是住杏花村,娘子一个人背着这么多的东西回去,怕是要累坏了。我们有马车,送娘子回去吧?” 说话间,阿勇不由分说的从姜暖之身上接过大箩筐来,小跑着放到自家马车上。还朝着他家少爷一个劲儿的挤眼睛。 “你眼睛出毛病了啊?”吕少爷皱眉道。 阿勇:“......”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啊,当下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向姜暖之:“娘子,我们家老爷说,让少爷招待您去意满楼吃饭,寥表谢意。” 吕少爷听他这般说,点头了:“啊对,我爹给我银子了,让咱们去吃饭。” 阿勇松了口气的样子。 姜暖之好笑的摇头:“吃饭就不必了,你们若得空,送我一程就好了。” “哎,成,成!” 阿勇连忙应承,笑眯眯的道:“娘子快上车。” 吕少爷瞧着姜暖之问:“喂,你真的不吃饭了呀?我爹给了我十两银子用来吃饭呢,就算你这么胖,也绝对够吃的。” 姜暖之:“......” 吕老爷到底是派这货出来同人交好的,还是派他出来得罪人的? 当下随手拿了一个糖球,扔他嘴里。 “吃糖,少说话。” 吕少爷却又皱起了眉头来:“这糖不好吃,不如我娘给我买的五仁酥糖,你怎么不买五仁酥糖反倒买这个?”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 因为你说的酥糖一两银子一斤,这个二十文一斤! 家人们,姜暖之觉得她分分钟被这小少爷搞破防了。 瞧见他一副即将喋喋不休的架势,姜暖之咬牙问:“对了,你偷摸存银子要干什么?” 吕家小少爷立即警惕防备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不干什么,朋友嘛,说说呗。” “不,我不说!打死我都不说。” 姜暖之挑眉:“哦?是你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亦或是,从来都没人关心您真正想的是什么?” 吕识株听了话,愣在原地好久,马车的座垫都快被他抠破了,愣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姜暖之勾唇。 嗯,舒坦了。 马车却比驴车快了很多,到了杏花村的时候,还没日落。 村子里头鲜少来马车,这会马车晃晃荡荡的进了村,村民们不由得张望,小孩子们更是三五成群,跟着马车跑。 姜暖之撩开窗户瞧了一眼,没看见自家几个孩子,便是坐了回去,只是余光随意一瞟,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阿勇,停一下。” 吕少爷已然恢复,他好奇跟下了车来,然后睁大了漂亮的眼珠子:“这就是你家呀?这...这能住人吗?” 姜暖之眯了眯眼睛:“这可不是我家。这是二少爷家,可比我家好多了!” 说罢,撸胳膊挽袖子,便向前冲去。 “娘子,这是怎么了?” 阿勇急忙跟上来问。 “我要去刷好感度了!” 阿勇:“啊?” “对不住,劳烦你们帮我把东西放一下吧,今儿个家中有事儿,怕是不好留你们了。” 姜暖之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面前的这个景象,着实是让她火大! 远远的,她便瞧见了她家大儿子端着一把斧头,在庭院里头给人家砍柴呢。 因为身子太弱,此刻,黎钧平的小脸皆是涨红的。手上的伤口裂的有些许血迹。 斧头也着实太大,孩子每次抡起斧头来都要用尽全力似的,斧头落下时,他整个人都被斧子带的震上一震。 而不远处,她家二儿子正在地上蹲着洗衣裳呢,受伤的腿都已经被溅湿了。小女儿蹲在他旁边,也在费力的帮忙搓着衣裳,不过显然小女儿年纪太小了,搓不动,此刻小眉头紧紧的拧着,要哭不哭的模样。 而春桃在庭院里躺在摇椅上,翘个二郎腿慢慢悠悠的晃荡,昏昏欲睡。 第16章 我长大要像她一样! 姜暖之到跟前,拉起来正在洗衣裳的黎小二和宝珠。 “不是说了,不给他们家做活了。” 黎小二瞧见姜暖之便扭过了头去,红着眼眶不说话。 姜暖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是生气了。 黎宝珠本来瞧见姜暖之还有些愣愣的,听她温温柔柔的说话,眼眶一红,从大眼睛里面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姜暖之一时间顾不上黎小二,即刻蹲下身来手忙脚乱的帮小宝珠擦眼泪。 “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我和哥哥去等驴车,没看见你。她说你不要我们了,出门就是找人伢子过来,把我们卖掉。是不是真的?” 小宝珠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掉,直直的盯姜暖之看。 “她放屁。”姜暖之懊恼道:“对不起,我是出门赚钱耽搁了,才没坐驴车回来。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等会儿给我们小宝珠做大肉包子赔罪好不好?” 小宝珠呆呆的停住哭泣:“真的吗?还能吃到大肉包子?” 小小的孩子笑的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一边咂嘴,一边吞口水,眼睛亮晶晶的。 姜暖之也不由得笑:“嗯,这次决不食言。” “哟,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死胖子啊!你回来了就好,他们几个做的活计又慢又磨蹭,你抓紧把柴劈了,然后衣裳洗了。二少爷再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你抓紧再把饭也做了。做完饭之后再把窗户修缮一下,有些漏风了。昨日晚上我都听二少爷都打喷嚏了。” 春桃仍旧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叮嘱。 姜暖之抽了抽嘴角:“我还真是给你脸了。” 平日里她都是很淑女的,除非忍不住。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走到黎钧平跟前,把那个斧头抢了过来。 “乖,把斧头给我,带着弟弟妹妹们站远些,别溅到身上血了。” 黎钧平一愣,显然还有些没听懂姜暖之的意思。 下一秒,就见姜暖之拎着斧头走到了春桃跟前,一脚就蹬翻了春桃的椅子。 “啊!” 一声惊呼从刚刚悠闲至极的春桃嘴里面爆发出来。 “要死啊,你个死胖子发什么疯?” 春桃从地上翻滚起来,正对上姜暖之拎着个大斧头,凶神恶煞模样。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很是诚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到了嘴边的谩骂硬是咽了下去。 “你你你...你干什么?还不快将那斧头放下,难不成真的想要杀人吗” 姜暖之勾唇一笑,然后一轮斧头,将她刚才躺着的椅子劈成了两半,砰的一声.椅子四散裂开。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就连远处,本来打算离去的吕少爷二人,此时也呆在原地,嘴巴张的比核桃还大。 姜暖之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斧头竟然能将这椅子劈稀碎,莫不是自己日日练八段锦,真练出真气了不成? 春桃这会儿已经吓傻了,竟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你你...你就不怕二少爷回来罚你吗?二少爷他马上就回来了!” 姜暖之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子,把人丢到了那一大盆衣服旁边。 “来。给我把这衣裳洗了,洗不干净,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春桃刚要说什么,姜暖之的斧头砰的一下被杵在了地上,她立即条件反射式的,死命的去搓水里的衣裳。头都不敢抬。 “哥哥,她她她...凶起来真吓人,比以前恐怖多了。” 黎小二吞了一口水忍不住艰难道:“她用这样的气力打我们,那我们是不是早就被她打死了?” 难得的,黎钧平听了话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哇!她好厉害!哥哥,我长大也要像她一样!” 黎宝珠却是拍起了小手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暖之,眸中一片崇拜。 她这一副模样,将黎钧平和黎小二都看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黎小二才反应过来,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别看。也别学...” “为什么?”小宝珠推开哥哥的手,皱眉:“哥哥,我就要学,我要是这样厉害,我就可以保护你们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说罢,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黎小二拧着小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他隐约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只是看了看被姜暖之治的服服贴贴的春桃,又看了看面前的妹妹,又着实说不出到底是如何不对。便看向黎钧平:“哥哥,你快告诉宝珠,这样做不对。” 黎钧平蹲下来看着妹妹道:“小妹,她确实不对,但你知道不对在什么地方吗?” 黎宝珠摇头。 黎钧平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以后若你有她这般能力,你要记住,对待敌人绝不能只是以牙还牙,而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黎宝珠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哥哥,什么意思啊?” 黎钧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哥哥会一点一点教给你的。” “嗯嗯,哥哥,我会努力学的。” 姜暖之收拾完了春桃,恍惚才察觉好似在孩子跟前这般不大好,回头对着几个孩子十分和蔼的道:“你们先回去吧,箩筐里头有糖,你们拿着先回去吃,晚些时候我回去给你们做包子。” 三个孩子,黎小二犹豫,黎钧平淡漠。黎宝珠却是欢欢喜喜的去拿糖了。 瞧着几个孩子远了些,姜暖之叉着腰,吼了一声:“喂,你看什么?抓紧洗衣服!” 春桃吓得一个哆嗦,继续死命搓衣裳。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儿:“等会儿把柴也给我劈了,把饭也给我做好。还有,昨天你躺在我家流了一地的血,害我清洗了好久,赔我50文!” “我我我...我没有钱。” “没钱是吧?那就上我家干活赚钱。” 春桃磨着牙瞥了姜暖之一眼,眼睛里满满都是不服气。 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那森然的斧头,不敢乱动,一边洗衣裳一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一会儿二少爷和阿福他们就回来了。” 姜暖之勾唇:“我还怕他们回来晚了,耽搁我的事儿呢。” 第17章 土匪一样,蛮不讲理 姜暖之抱着肩膀在这院子里转上一圈,越看越不爽。 这院子一直都是原主在打理的。甚至院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她添置的。 可和自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显这原主是抱着装修新房似的收拾着院子呢。 这个农家院子,干净整洁,地面上的灰尘杂草都扫得干干净净的,柴火整整齐齐的码着,两个大水缸里用水都是满满当当的,就连这喂鸡的槽子里头都有拌好了的糟糠。说实话,那糟糠看着都比自家孩子吃的好。 三间堂屋板板正正的,厨房上头厨灶也是一应俱全,卧房还放着二少爷平日里读书的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火炕上头铺着干净的藤编席子,边上整齐的垒着棉被。 姜暖之直接爬上火炕,将一床被子抱起来。 出了门,又将那两只鸡也给抓了。右手抱着被,右手拎着鸡膀子,便打算往家走。 “姜胖丫!你是土匪吗?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把被子拿走,二少爷盖什么呀?” 姜暖之睨了她一眼,:“这是我花钱打的棉被,我想给他就给他,我现在不想给他了,想拿回去,不成吗?” 春桃更是指着她:“你...二少爷会非常生气的!你等着被罚吧。” “行行行,我等着。”姜暖之径直往前走。走到门口,忽然站定回头:“我将东西送回去,等会儿我回来,要是看你在偷懒,我就抽死你。” “还有!以后只要我在家,我就来盯着你干活,但凡让我看到你一点点做的不好我就抽你,抽到我心情好为止。你做好心理准备哦。”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土匪一样,蛮不讲理!” 春桃这些叫骂放在姜暖之的耳朵里,着实太小儿科了。 姜暖之只是回头对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就吓得春桃立马跑过去蹲在地上洗衣裳。 姜暖之翻白眼,胆小如鼠的东西,欺负孩子时候的厉害劲儿呢? 而后不再搭理她,抱着东西往家走。 出门来,瞧见吕识株和阿勇两个瞪大眼珠子瞧她呢。 姜暖之笑了笑,温和道:“你们还没走呢?正好,劳烦二位帮个忙,帮我把这大背篓抬回家去吧,我现在没有手去搬了。晚上我包些大肉包子,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同吃饭。” 阿勇和吕少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两个人一刻其实都想溜了,属实是觉得若这娘子下一秒杀起了人来,好似也不奇怪。 直恨自己刚刚怎么光顾着看热闹,没跑得快一些? 如今都被他叫住了,两个人也凑不齐一个胆子来跑,闷头不吭地跟在她身后帮着她抬箩筐。 “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胖丫啊?没想到你生的丑,本事却大的很,才被人家谢二少爷拒绝了,转身就找了两个汉子来给你搬东西了,还都生的这般俊俏。” 回家路上,碰到了村里的王寡妇,她挎着个小篮子,一双三角眼一眨不眨的盯在吕少爷的脸上。那模样恨不得将人吞了似的。 这一番话,引得周遭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们哄笑起来。 众人都知道,这王寡妇之前就瞧上了黎家大朗,上赶着去跟人家过日子。 人家黎家大朗不同意,却又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姜胖丫做媳妇。这王寡妇更是看不上姜胖丫。之前拌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两人在村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大伙瞧见这俩人对上,就知道有热闹看了。 只是,吕小少爷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更何况王寡妇将他也给扯进来,脸一下便胀的通红,又气又怒之下,额头青筋都突突直跳,却愣是只挤出来一句:“有辱斯文。”便再没下文了。 “哟呵,你羡慕啊?两个小哥是我花二两银子聘来的,你要羡慕你给我二两银子,我让两个小哥也帮你拿篮子啊。” 王寡妇震惊的眼珠子都瞪得老大:“二两银子!这么贵,你唬人的吧你!傻子才花二两银子叫人来帮忙搬东西呢!” 姜暖之:“我有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你?” “你!”王寡妇眼珠子一转,叹气道:“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呦!你的银子还不是黎家大朗死了留给你的?你猖狂个什么呀?我真替黎家大朗不值,他尸骨还没寻到呢,你就虐待人家孩子,现在又明目张胆的偷汉子!你小心遭报应你啊你!” 姜暖之笑眯眯:“你真搞笑,找人搬个东西就是偷汉子了?那村子里头谁没帮人搭把手的,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村儿没一个正经人啊?王翠花,你是羡慕我吧?我家大郎没了,但他给我留了好多东西。你家那个没了,给你留下什么了?” “你个小贱蹄子,你胡吣什么?我非要撕烂你的嘴!” 王寡妇的夫君死在了她奸夫的手里,而今奸夫还在牢狱中呢,在王寡妇这儿算是逆鳞了,一提起就要破防。 姜暖之转身把被子堆到背篓里,顺道又把两只鸡塞到阿勇手里。 然后,向着王寡妇走了过去。 “咔吧...” 众人都没瞧清楚姜暖之做了什么,就听到了这么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王寡妇便捂着胳膊哀嚎了起来。 “哎哟,我的胳膊呀!我的胳膊!你个贱蹄子,你...” 王寡妇一副狠毒了的模样,再次向着姜暖之冲了过来。 又听见了咔一声,姜暖之顺手将她另外一个胳膊也给卸了,这下不敢乱动了,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哭嚎。 “村长,你就这样看着吗?村子里的人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呀!该死的罪奴,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的命好苦啊,死了丈夫不说,还被个贱丫头欺负...”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两人都是村子里头的刺头,他本是不想管的,而今被叫到了,没了法子只得上前头来。 “行了行了,两个妇人家,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怕人家瞧了笑话!姜胖丫,你动手在先,快和人家道歉。王翠花,你也有错,没影的事儿瞎说什么?活该你挨打,你也给姜胖丫道歉。这事就翻篇了,谁也不许再提了!” 第18章 这丫头,怎么还打人呢? “不行!她给我打伤了,她得赔我银子,今儿个没有我这二两银子我是绝对不会起来的!”说罢,坐在地上继续哭嚎。 村长揉了揉自个儿的眉心儿,瞧了一眼姜暖之:“要不然你多少赔她几文钱,确实你也将人给伤了。” “想要银子?我可没有,今儿个出门全花光了。” “你唬人!你刚刚还花了二两银子请人来给你搬东西,你要着实没有银子,把你这一箩筐东西给我也成。” 王寡妇早早的就看到姜胖丫箩筐里头那些东西了,眸子里面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而今这时候,谁家能切这么大一块猪肉啊? 她上一次吃猪肉还是过年时候,她婆婆切了四片肉,给小叔子吃的,她也跟着吃了一片。 这般想着不由的吞起了口水来,眼睛冒绿光。 其实大家自然也都看见那背篓里的东西了,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这年头,不挨饿就是好人家了,还真没见过谁能买这么一大背篓的东西。 还有那肥肥的猪肉,切了那么大一块,得多少银子啊? “村长,按说您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该听您的。只是,刚才王翠花谩骂我的话,大伙应该也看见了。是她先来打我的,大家也都瞧见了。我不过就碰了她两下,她自个儿就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这莫不是要讹我?” 姜暖之走到王翠花跟前:“你们看看她的手脚,不是好好的么?若是坐在地上哭上一哭就得了银子还得了肉,那以后大伙是不是要有样学样了? 李叔,我进村子的时候就觉得您极为公正,绝对会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 村长想要和稀泥,姜暖之却也不是吃素的,此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特别听话的模样。 村长:“这...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你放屁,你把我胳膊打成这样!你还装起好人来了!我的这个命真苦啊!”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村长,打坏的人就是要赔的,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公道。要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家闹。”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村长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却见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们快看,王寡妇胳膊不是好好的么?还能拍大腿呢!” 这话一出,众人下意识的去看向王翠花看去。 王翠花也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痛的要死,什么时候好的? 刚刚顺手把王翠花胳膊接上的姜暖之,笑眯眯的看向村长:“李叔,你看,这人就是想讹我的东西。” 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王翠花,好一会儿才甩了袖子:“真真是个泼皮无赖,要脸不要了你?” “我我...我没有啊,刚刚我都疼死了!”说话间,瞧见旁边的姜暖之,顿时指着她道:“一定是她这个贱蹄子搞出来的,是她这个贱蹄子坑我。” “住口,口吐脏言,着实难看。今儿个我一定要去告诉你娘,好生管教管教你。” 一听村长说起她娘来,王翠花面上面是带了几分惊恐:“村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可别去告诉她。” 姜暖之懒得瞧了,笑眯眯的道:“既然没事儿了,李叔,我就先回了,孩子们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姜暖之觉得这王寡妇实在浪费她的战斗力。多大的人了,还怕叫家长,弱的她都懒得和她继续纠缠。 果然,人家穿书,穿成大家小姐,遇见的都是上档次的对手,自己穿书,遇见都是王寡妇。 一样都是大夫,人家穿书,解决的都是疑难扎症什么的,自己穿书,要么劁猪,要么就是在劁猪的路上。 “黎家媳妇,今儿个买了这么多肉啊?”村子里面的大娘们围了过来。 姜暖之思索间,已经被大娘们围了一圈 她只笑眯眯的回:“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买些肉给他们补补。” “哎呦,这料子也是好料子吧?买了这么大的两匹布,这是要做什么呀?” “做衣裳。” “给孩子吗?” “我自己也做。” “哎呦,这是过年了不成?还拎着两只鸡呢。” “嗯,刚从二少爷家回来,我家孩子被他们欺负了,鸡也被他们抢了去,我刚刚去把春桃胖揍了一顿,这不,拿了自己家的鸡回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打人呢?”就算打人,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周围大婶们都呆了呆。 姜暖之笑眯眯的和大婶们道:“婶子们不必为我担心,我天生力气大,打架绝对不吃亏!谁打我家孩子,我就往死揍谁。” 说罢,拿起吕小少爷和阿勇两个挑他背篓的粗棍子来,两手握住,膝盖一顶,咔嚓一下,棍子被她撅成了两半。 大婶们:“......” 谁关心她啊?啊? 还有,这小胖闺女怎么这么大的劲儿?那么粗的棍子,一下子就给弄断了。 王寡妇刚才在她手上,怕不是真吃亏了吧? 姜暖之不再管那些大婶,反正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以后谁想要动她家孩子也该掂量掂量。 而后背起背篓,左手拎着鸡,右手抱着被子,进了自家院子。 身后吕小少爷和阿勇已经看傻了,只呆呆的跟着她回了家。 “让你们看笑话了。”进了门,姜暖之对着两人道。 “没没没。”阿勇连忙摆手。 “你们也累了吧,先休息会儿,等我晚上做大肉包子吃。” 瞧着姜暖之进去屋子里头,吕识株忽而扯住阿勇。 “阿勇,我爹说的没错呀,这乡间真的能够长见识,这一天比我这一辈子见识的都多。怪不得我爹聪明呢,原来他少时日日去乡间出诊,见识了这么多啊。” 阿勇:“少爷啊,其实...” 阿勇想说,老爷去了那么多次乡间,大抵也没长过这样的见识。 不过想了想还是将这话给咽到了肚子里,只得干干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少爷,要不咱回吧?” 吕少爷却是一拍大腿:“哎?你说,她会不会是什么世外高人啊?像是话本子里头说的,她一定有独门武功秘籍,喜欢住在破破烂烂的地方,等到时机成熟,就会寻一个骨骼清奇的少年,当她的传人。” 阿勇:“......” 吕识株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看我...像不像是骨骼清奇的少年?” 阿勇:“......” 瞧着他家似乎逐渐有些魔怔的少爷,阿勇即刻起身,进屋:“娘子!时间不早了,阿勇和少爷这就回了,改日再来拜访。” 姜暖之端着水碗出来:“怎么这么急,好歹喝口水呀。” 吕少爷:“你急个什么,高人刚才说要留我们晚上吃包子的。” 阿勇尴尬的笑了笑:“娘子,不麻烦您了,我们少爷这就回了。” 然后不容分说的拉着吕识珠就往外走。 姜暖之:“那你们路上小心些啊。今儿个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招待不周。等下次,你们过来,肯定做一桌好吃的来招待你们。” “成,娘子不必送了。” “对了娘子,这个是我们老爷特意叮嘱少爷要给您的。代表着我们同济医馆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娘子您千万要收下。” 阿勇打怀里取了一个包裹给姜暖之。 第19章 炼猪油,包包子 “这...” 阿勇不给姜暖之拒绝的机会,转身便上了马车,笑着和她挥手再见。 姜暖之:“阿勇,替我谢过你们老爷啊。” 远远的还能听到阿勇回话:“娘子放心,我定会传达。” 吕少爷打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还挥手道:“高人,下次我再来寻你。” 姜暖之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 这两人,也不知谁是主,谁是仆,怪有意思的。 打开来看,竟然是一套银针,这套比之前店里看到的还要全,还要好,简直是不能再称心的了。 现在的姜暖之的确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心里琢磨着抓紧赚些银子,将这银针的银子给了就是,也就不用欠这个人情了。 转身进屋子,两个小的都在傻傻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瞧。 倒是没瞧见黎钧平。 姜暖之下意识的向屋子里的瞧,发觉他已经在收拾自己拿回来的被子了。 “这两床被子都拿出去晒一晒吧?太阳还没落山,等落日前再拿进来。这一床新拿回来的,晚上你和弟弟盖。” 黎钧平叠被子的手一顿,回头看姜暖之,便是点了点头:“好。” 姜暖之意外的看了黎钧平一眼,今日他似乎格外温和。 出门来,看见黎小二和小宝珠两个也定定的瞧着她,不觉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拿了糖回来,怎么不吃?” 小宝珠偷偷的向着屋子里头瞄了一眼,姜暖之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肯定又是她哥哥不让。 而后直接拿了糖果塞到小宝珠的嘴里,眨巴眼睛问她:“甜吗?” 小宝珠似乎被这甜味儿惊艳的惊艳到了,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甜!” 姜暖之看了在一旁吞口水的黎小二,也塞了一块给他。 大抵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糖的,便是黎小二这个素日里最爱装的很凶的小孩子,此时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似乎被开心的跳起来了。 姜暖之塞给小宝珠一颗糖:“去给你大哥哥也吃一颗。” “好!” 小宝珠猛的点头,立即拿着糖蹦蹦跳跳出门去找正晾晒被子的大哥哥。 没一会儿便蹦蹦跳跳的回了来:“哥哥说他不喜欢吃糖,留给我吃。” 姜暖之暗自向着外头瞧了一眼,小小少年在敲打被子上的灰尘,只能看见瘦弱的背,和褴褛的衣裳,瞧不见面色。 她将一包糖给了小宝珠:“这是蔗糖,蔗糖有温补散寒、活血化瘀的功效,对身体很好的,你去告诉哥哥,不许挑食,要好好保养身体,才能保护好你。” 说到后面,她声音高了些,外头的小小少年身子一顿,又好似很忙碌的继续敲着被子。 小宝珠则信誓旦旦的点头:“对!哥哥不能不吃。” 小宝珠再次信誓旦旦的拿着糖去找黎钧平,非要往他嘴里塞。 姜暖之不觉笑起来。 又戳了戳黎小二的额头:“我的小帮手,帮我引火吧。我给你们包肉包子吃。” 黎小二听她的话,小脸竟然红了些,默默蹲下身去引火。 姜暖之拿了肉和面粉出来。 肥肉清洗干净,切小块儿,放少量水焯一下,焯水的时候加上些烈酒去腥,捞出备用。热锅半碗水,焯好的肥肉放下去。想了想,姜暖之又切了一小块瘦肉进去,想着等会儿直接给孩子们当零嘴吃。 然后又去着手和面,家里压根没有像样的菜板子,她将桌子刷洗干净,用桌子和起了面来。 说来,这时候的面粉许是制作工艺不同,和好的面团不是洁白的颜色,微微带了点黄色。细闻味道,带着浓郁的麦香。 小宝珠这会儿回了来,看着她和面,大眼睛里头满是好奇。 姜暖之索性揪了一小团的面给她:“玩儿去吧。”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也喜欢玩面团,妈妈不给,她就偷偷的拿,少不得要挨一顿打骂。 那时候她以为妈妈不喜欢她玩面团,就再也没玩过。后来发觉,她哪里是不喜欢她玩面团?大抵是不喜欢她吧。 不过那也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后来她就没有妈妈了,再长大些,半夜和一大盆面,一点一点捏着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小宝株却是傻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面团不敢接:“我我...我手脏。” 姜暖之笑道:“那你就去先洗洗你的小手,我给你把面团放在这儿了。” 小宝珠立即转头去洗手,认认真真的清洗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又回来姜暖跟前,眼睛里头满是期盼。 姜暖之将面团放在她手里。 小宝珠小心翼翼的用小手托着面团,小手指轻轻的戳,戳了一下之后,还偷偷的去看姜暖之的神色。 姜暖之笑着鼓励她:“玩吧,可以捏出你喜欢的形状。如果你喜欢,玩腻了让你二哥哥给你烧熟了,可以吃的。” 小宝珠拿着面团儿像是捧着宝贝似的,忍不住跑去黎小二:“哥哥你看!给你也捏一下。” 灶坑火焰烧的旺旺的,衬得黎小二小脸红彤彤,他抹了一把汗:“哥哥不玩,小妹自己玩儿吧,等会儿哥哥给你烧了吃。” 姜暖之索性又揪下来两小块面,让小宝珠分别给他两个哥哥一人送一块玩去。 又将和好的面团拿个盆子扣住,简单醒发一下。 而后便专心去炼油,她买了二斤的猪肉,肥瘦几乎各半,炼的不多,倒是也快。没一会儿肥肉便滋啦啦的冒油了。香味蔓延开来。 其实肉一下锅之后,几个孩子便也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玩手上的面团了,即便那面团是他们之前求也求不来的东西。 炼猪油本就极其的香,尤其是对几个中午没有饭吃的孩子来说,更是要了命般的吸引。 就连在门外的黎钧平也忍不住往回走了两步,定定的向锅里面看去。 姜暖之眼瞧这几个孩子眼睛都直了,猪油也练得差不多,就将猪油渣夹出来,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小宝珠噔噔噔的跑过来,便是趴在盘子边上流口水:“可以吃吗?” 姜暖之笑:“当然。” “凉凉再吃,别烫到了手。” 一边叮嘱,一边将猪油装起来。 用家中还有一个小坛子,这些猪油只装了一个坛子底儿而已,不过也够她们吃几日了。封好盖上盖子收起来。 然后就着锅底留下的小半勺油,将事先焯好的瘦猪肉切成了小手指甲大的肉丁下锅爆炒,加少许烈酒去腥,大火翻炒到腥味消散,表皮微焦之后,又加了葱姜,盐,花椒调味,这才添了热水盖上锅盖,大火开始炖。 第20章 以后我都听你的 这大荒地界,几乎没有新鲜蔬菜,这个葱还是冬日里才能存下来冷冻的,价格倒是便宜,三文钱买了一把,加了两文钱,又买了一小块姜。 这边儿百姓们喜欢将各样的菜放到地窖里储存,这葱姜便是储存的比较完好的。 姜暖之家也有个地窖,不过她家地窖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一边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去弄些青菜回来存着,一边着手再去揉刚刚的面团。 其实这会儿大家都会做发面的包子,只不过没有碱水中和,昨日买回来的那个不管是包子还是馒头,都有微微发酸的味道。 姜暖之这会儿再去拿锅底灰陶腾碱水也着实是有些来不及了,索性就不发面,面皮擀的薄一点,做薄皮包子。 将面团揉成均匀细长的长条,然后揪出大小均匀的小面团来。 又出门寻了个大小均匀的棍子,剥掉皮,不太好用,但勉强能用,就这般擀起了面皮来。 面皮擀的差不多的时候,锅里头炖着的肉粒儿已经在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儿了。 打开大铁锅,里头的肉粒已经软烂,葱段儿更是几乎化在了汤汁里。猛火收汁,将那小盆儿盛了出来,放凉。 拿事先备好的包子皮开始捏包子。顺手还捏了几个饺子和小麦穗。 家里没蒸屉,姜暖之在大铁锅锅底刷油,直接将包好的小包子放在铁锅锅底,稍微填了点水,盖上锅盖中火转小火闷熟。 等包子熟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暖之又淘洗了些许小米,用外头的小锅起了一个灶,熬了一锅小米粥。 忙碌这么一番,姜暖之满身大汗,像是被人从水里头捞出来一般。 她这个身体虽然生的比较壮,其实体质并不怎么好,虚的很。还有些血亏,湿气也重。 该好生调养下,正好也好控制体重,倒是不冲突。 这般想着,又泡了一些红豆,想着明天早上煮一些红豆小米粥来喝,既能够调养脾胃又能够补充气血,最适合她们家现在这几个人用来温养身体。 时间差不多了,便是开锅,大铁锅盖掀了开来,热气升腾,半个拳头大小的包子,底已经煎的金黄酥脆,诱人的香气四散开来。 “哥哥,这也太香了吧,比村长家做的饺子还香呢。” 小宝珠是对着黎小二说话,只是不知不觉也已经走到了姜暖之身边,扯住了姜暖之的一小块衣角。 姜暖之将锅盖拿远些,免得烫到她,便是快速的将包子装进瓷碗里。 “小宝珠,你去乖乖坐着等着。” “小二去拿碗筷。” 然后转身看默默站在那里的黎钧平,想了想才道:“平儿,你去搬凳子。” 黎钧平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平儿是在叫他,默默的出门去搬凳子。 一家四口稳稳的坐在桌前。 几个孩子刚刚还开心呢,而今却忽然拘谨了起来。 姜暖之不明所以:“吃饭啊,刚刚不是还说包子香吗?怎么不吃?” 小宝珠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可以吃吗?” “当然。” 小宝珠听了话是真的开心,坐在凳子上小腿都忍不住一直晃荡来晃荡去的。 拿着筷子犹豫了下,才夹了一个有些破了的包子:“那我和哥哥们一起吃破了的,好的留给二少爷。” 说罢,开心的不行:“哥哥,我们都能吃到了,我看到好几个都有一点点坏了。” 姜暖之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什么二少爷?” 小宝珠道:“以后我都听你的,你给我包子吃,是好人,以后我把二少爷当主人。” “听什么听!” 她忽然这么一声,将小宝珠吓得顿时躲到了黎小二身后,红着眼圈探头来看姜暖之。 黎小二挡住妹妹,愤愤道:“你既然不想给我们吃,直说就是,又这般耍我们做什么?”说着,扯着妹妹就想要走。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们吃了?” 黎小二:“反正你只要做了好吃的,都是给二少爷的。” 说罢,也红了眼眶。 姜暖之一个头两个大,原主的记忆中,似乎确实经常在家中做饭。她每日给二少爷至少备三菜一汤,二少爷家的锅灶不够用的时候,就会回来做。 小宝珠是最抵挡不住吃食的,时常被她像是逗狗一样逗弄,给个吃的,再抢回去,再骂上两句贱蹄子,还敢肖想二少爷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不给二少爷,这些包子都是我们的,谁也不给。给我的宝珠吃个够。” 说罢,将小家伙抱着放在身上,夹了一点皮都没破的包子放在她的碗里。 “不许将别人当成你的主人,知道不知道?我们宝珠,值得最好的东西。吃吧。” 宝珠呆呆的,却是没吃包子,忍不住将小脸埋在姜暖之的肩头。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姜暖之感受到肩头的湿润,暗暗叹气,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安抚。 “不哭了,我们吃包子好不好?”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极了,没一会儿就坐在姜暖之身边,大口的吃起来,吃的小嘴都是油,满脸满足的模样。另一只小手却至始至终都没松开姜暖之的衣裳。 姜暖之又瞧向黎小二:“小鬼,我从没这么想,我辛辛苦苦的做饭,就为了我们晚上吃一顿好的,你还冤枉我,我很伤心。” 黎小二此时显然也有几分不知所措:“你...我...你要怎么罚我?” “你要是不跟我说对不起,我真的会伤心的哭的。” 黎小二疑惑:“说...对不起?” 姜暖之:“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你们两个快别愣着了,坐下吃饭吧。” 一家四口终于是稳稳的坐下吃饭了。 只是,两个大的都各怀心思似的。 只这个小的,显然是个好骗的,见姜暖之看她,还傻乎乎的露出来个大大的笑来,眼里满是欢喜。 姜暖之给她盛了小半碗的粥。心想这小家伙以后该好好教教,这般好骗可不成,万一以后再走恶毒女配的老路可怎么好? 还有那个二少爷,她之所以对二少爷痴迷,该不会是受自己这个恶毒继母的影响吧? 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姜暖之自己也盛了粥,小口小口喝起来。一碗滚烫的小米粥下去,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又吃了两个包子,五六分饱的样子,便放下了筷子。 余光一扫,见黎小二整个脸都埋进了碗里。 这一看了不得,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正啪嗒啪嗒的往碗里头掉。 “小二,你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今天伤到腿了。” 姜暖之皱着眉头蹲身去看他的腿。 黎小二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包子太好吃了。” 姜暖之有些摸不到头脑:“好吃你就多吃些,怎么哭了?” 黎小二:“如果爹爹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就好了。” 这个包子真的太好吃了,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爹爹出门那天,家里丁点粮食也没有了。爹爹连干粮都没拿。也不知爹爹会不会饿。 第21章 这就是原书男主啊? “明天我得空上山去瞧一瞧,说不定会有你们爹爹的消息。” “别哭了,每天都哭,很影响你们的健康成长的,先吃饭吧。” 原书中,反派的爹好似提及的特少,只是说反派们幼年时候的悲惨遭遇。后面就是翻身的事儿,但是具体怎么翻身的,却似乎没提过。 原主记忆中,其实对这个买了她的黎戎很是瞧不上。 她心中理想的夫君是像二少爷那般清风霁月的少年。才不是个寡言少语的乡野莽夫。更是接触了没两日,黎戎便上山打猎,再没回来。 小二吃了三个包子,便再吃不下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不舍得放下。 姜暖之任由他们拿着,只收拾了碗筷。 刚想要刷碗的时候,黎钧平上前头接了过来:“我来吧。” 姜暖之没拒绝,将碗筷给了他。 他手脚利落的洗干净了碗,又顺手将锅洗干净,灶台擦干净,而后将地面的碎柴火也给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动作熟练,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做完了活。若非姜暖之瞧着他干的活,是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八岁孩子掌握的技能。 “大黑吃什么?” 黎钧平忙完了,看向姜暖之问道。 姜暖之一愣:“可以把这个粥给大黑盛上些,包子先不要给它,它受伤了,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吃清淡一些,对它比较好。” 门外大黑听见了叫它名字,顿时兴奋转圈汪汪叫了两声。 黎钧平似乎有些意外姜暖之的回答,却并未说什么,只点了头。 姜暖之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真的是个好哥哥。” 黎钧平看了一眼姜暖之放在他肩膀处的手,眉头微微皱了皱,没说话。 姜暖之叮嘱道:“我得去趟二少爷家,晚些时候回来。” 黎钧平默了默,指了指桌子上的包子:“这个你要带走吗?” 姜暖之摇头:“不。你收着,明天我们一早吃。” 不得不说,黎钧平打理家事让她很是放心,接着,他寻了个趁手的木头棍子,出了门去。 杏花村前头有一条蜿蜒的小溪,二少爷家就住在村子最前面临近小溪的那条街。 还没到地方呢,远远的便是瞧见了二少爷家灯火通明的,外头都点着两个大油灯。 春桃,阿福就在门口,二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趾高气昂。 姜暖之打眼一看,就瞧见了院子里头拴着一匹大黑马,通体都是黑色的,生的比一般的骏马要瘦弱的多,细看这马身上布满伤痕,姜暖之瞧了一眼伤口,忍不住瞳孔一缩。 “姜胖丫,你还有真有胆子来。” 春桃瞧见她,便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而今二少爷在家,这个小贱蹄子当真来找不痛快,看二少爷等会儿怎么收拾她! 姜暖之瞧了她一眼,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姜暖之手掌都微微发麻了。 春桃被她打的趴在了地上,捂着脸哀嚎。 “天杀的,阿福,你是傻子吧,只看着我挨打?还不上去给我打死她,小贱蹄子,我今儿个非跟你拼命!” 说罢,却又冲上来,只是才冲到了一半,还没有碰到姜暖之,她便堪堪停下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阿福:“你怎么还不上?你愣着做什么?” 她自己对上姜暖之那个死胖子,哪里能打的赢啊? “我...我...你撑下,我这就去寻二少爷。” 阿福看姜暖之活动手腕的样子,不觉吞咽了一口口水,径直转身跑到屋子里头去。 徒留春桃一个人对上姜暖之。 春桃也不是个傻子,打不过的情况下,她并未要强,立即往屋子里头跑。只是还没能跑远,就被姜暖之给扯住了后衣领。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你不听话,我会揍你的吧?” 姜暖之是笑着说的这话,春桃听到之后却是连连向后退,慌张的叫喊:“二少爷,救命啊,您快救救我。” “放肆!你在做什么?” 此时一个清润的少年声音响起,姜暖之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而后不觉挑眉,原来这就是谢良辰?书中引得无数女子争抢的男主? 面前的少年身量纤瘦,他皮肤很白,此时身上穿着一套灰扑扑的袍子,却仍旧难以掩饰周身贵气。 细看,五官也英挺俊秀,眉不化而浓,唇不染而出,当真是一副极其漂亮的容貌。 书的时候作者不止一次描写过,男主拥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此时盛怒之下,那双眸子却也含情一般,也怪不得原主会对他这般痴迷。 “成何体统?一点规矩礼数都不懂,该罚!自去院前跪上两个时辰。” 少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是厌恶。然后一甩袖子便是想要回去屋子。 “哈哈哈,姜暖之,你的报应来了,还不快松开,跪着去。” 春桃再次恢复神采,满是鄙夷的看着姜暖之:“看到了吧,我可是二少爷的贴身丫头,二少爷的心总是疼我多些,惹了我,可没你好果子吃。” 阿福也是冷冷一笑,冷着脸看了一眼姜暖之:“喂,死胖子,你若把之前我给你的一两多的银子还给我,我尚且可以考虑进去同二少爷给你说说情。” “什么!你给她一两银子!”春桃怒目圆瞪:“你个天杀的我们都没银子花,你凭什么给姜暖之你莫不是瞧上她了吧?” 阿福气的直跺脚:“我呸!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那般饥不择食的人吗?” “天杀的,我都没银子,你竟然给她!”说罢,春桃死命的想要挣脱姜暖之,没挣脱开,便是回头咒骂: “死胖子,你不去跪着,还在磨蹭什么?” “停。你们两个的账等会儿自己去算。我现在就是好奇,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他的话?” 一句话,将两个人说的都愣在了原地。 “你...不听二少爷的听谁的。”春桃愣愣的问。 姜暖之有一刻觉得她真是蠢得有些可爱了。 “我非得听谁的吗??我就不能听听我自己的?” 第22章 小心我连你二少爷一起打 姜暖之松开春桃,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踹的她趴在了地上。 又径直向着阿福走了过去,伸着巴掌就要往他面上拍。 阿福吓得整个蹲下身去,抱头捂脸。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儿,一屁股将他踢倒:“记住,快点还银子。” “你你你,我要告诉二少爷!” 姜暖之冷冷的勾起嘴角:“小心我连你的二少爷一起打。” 阿福震惊不已:“你你你...真的疯了?” 姜暖之哼着小曲儿去将拴着马儿的绳子给解开,牵着就走。 “站住!” 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姜暖之站定,回头来挑眉道:“我还以为二少爷心如止水,从不在意这些东西呢。” “谁允许你牵我的马?拿开你的脏手!”谢良辰显然已经动怒。眉宇间满是不悦的盯着,姜暖之牵着马儿缰绳的手。 “这是你的马?你再看一看,它真的是你的马吗?这难道不是我送给你的马吗?” “你...简直放肆!” 谢良辰皱眉盯着姜暖之,周身散发着寒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的马放回去。” 姜暖之挑眉:“二少爷是不是忘了,你如今跟我一样,都是带罪之身。还有,我念着从前的主仆情谊,将马借给您用。借的时间久了,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好没道理。” “你这贱奴,如今是在同我说话?” 谢良辰眯起眼睛:“我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来我面前磕头认错,我的被子,家里的鸡,都给我放回来,要不然我要你姜氏一族就此从世上消失。” 姜暖之:“......“ 果然,即便是古代霸总,也逃不开这邪魅狂狷的令人窒息的糟心的王霸之气。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我姜家早就死绝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还有啊,你现在有什么本事让我对你磕头认错?就靠你喊放肆吗?” 谢良辰:“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姜暖之:“哦,我好怕怕哦!不过,我现在要将我的东西全部拿回去,不给你了,懂吗?” 姜暖之这个样子,着实姜春桃和阿福都吓傻了,他们早在二少爷说放肆的时候就已经跪在了门口。 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竟然有人真的敢和主子说这样的话! “你怎能如此同良辰说话?” 就在此时,外头走出来一个模样生得很是端正的少女,此时满脸不认同的看向姜暖之。 “良辰他正是落魄的时候,你这贱婢不说帮衬他,竟然落井下石,当真是品性低劣!我赵玉娘就瞧瞧不上你这样的女人。” 姜暖之刚想问一句你算老几,就听到那二少爷十分不爽的清冷声音:“你又是谁?如何知晓我的名字?” 赵玉娘瞧见谢良辰的脸,直呆了好几秒,才羞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不记得了吗?上两日你上学的路上,我给你送过油饼。” 谢良辰皱着眉头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想起来了,你是来要银子的吗?” “不不不,我送给你的,又怎么会要银子?我和其他贪慕虚荣的女人可不一样。” “如此,谢过你。” 谢良辰不过这么一句话,便让赵玉娘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当下她不着痕迹的去看姜暖之,只瞧了这么一眼,她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黎戎之前的媳妇?你怎么还没死?” 姜暖之觉得她这话说的怪怪的,忍不住眯起眼睛问:“我什么时候死了吗?” 赵玉娘神色躲闪,离她远了些,似乎被惊吓到一般。 姜暖之在记忆中搜寻有关于赵玉娘的信息,只觉得这名字怪耳熟的,却着实想不起来这号人。 姜暖之便也不为难自己,牵着马便要走,谁知道那个刚进门的赵玉娘竟然拦住了她。 “让开,我不太想和你动手。” “胖子,我奉劝你一句,抓紧把那马放回来。别给你自己找苦头吃。”赵玉娘道。 姜暖之挑眉:“如果我非要吃这苦头呢。” “随便你。” “姜暖之,我说让你走了吗?”谢良辰上前两步,低头看她:“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姜暖之:“想过。” 谢良辰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姜暖之摊了摊手:“后果就是,我会拥有一床暖和的棉被,和一个代步的马,还有两只会下蛋的鸡。“ “哦,对了,以后还不用日日看你这张丧气的脸,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每日丧着脸是赚不到钱的?” “贱婢,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谢良辰捏紧拳头:“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压住她。给我狠狠的打!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姜暖之此时一脑门问号:“......你就凭你们几个弱鸡,想要拿下我?” 春桃和阿福两个人战战兢兢的,但到底不敢违抗二少爷的命令,向着姜暖之走了过来。 不出意外,姜暖之才挥舞了两下棍子,这俩人就败下阵来,不敢上前。 “就你养的这两个怂货,我已经打了他们两个来回儿了。你要是有那个心,也别为难他们了,要不你自己来。” 说罢,拿着棍子直指谢良辰的鼻子。 谢良辰:“我竟留了你这样的祸害到如今,简直是败坏我谢家门风!” 姜暖之挑眉:“你如此胡搅蛮缠,不想让我将马迁走,是不是还对我心有杂念啊?该不会真的想娶我吧,也是,若娶了我,你就能拥有...” “住口!”谢良辰漂亮的脸已经扭曲:“简直是胡言乱语!来人!杖毙!杖毙!” 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帮他杖毙姜暖之,他则气的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张脸都咳红了。 “少爷,身子要紧了,万不可和这般粗鲁妇人动怒。”春桃说。 “是啊少爷,这毒妇有拳脚功夫,我们暂时打不过。不妨且先咽下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阿福说。 “良辰,你何必如此和她动气?” 赵玉娘此时上前,温温柔柔的道:“不就是一匹马吗?她要给了他便是。这匹马又瘦,又浑身的伤,难看的要死,我给你买一匹俊秀的骏马来就是。” 第23章 谢良辰:我还真就欠她的了? 听她这话,姜暖之不由得看了赵玉娘一眼,见她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谢良辰,嘴角不觉抽了抽。 要么说这就是男主光环呢,自己这个舔狗刚刚放手,紧接着就有一个舔狗送上来。还将他缺了的东西立即补上。 “你...人品不错。”谢良辰看着赵玉娘道:“他日,我若出头,必定回报你今日之恩。” 而后,又看向姜暖之:“今日之辱,我也记下了。” 姜暖之松开牵着马儿的手,回过头来看那张生的很是俊秀的脸:“我如何羞辱你?就因为我没继续给你当牛做马吗?”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身体都听不得她心尖尖上的二少爷说这番话,一时间竟然觉得心头憋闷的难受,似乎有股子委屈涌出来似的。 姜暖之皱眉:“二少爷,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我当真给你的是屈辱吗?”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流亡都是风餐露宿,因一口吃食被人百般折辱,二少爷可曾受过这些?” 谢良辰剑眉微微拧起:“那,自然是因我旧族广结善缘。” “我的二少爷,时至今日,你竟然还觉得人心良善,可见你是被保护的有多好。” “你知不知道?流放时,我每日是要和好多人争抢馒头给你吃?被人打伤不知多少次了,有的人打不过还会往人身上吐口水。 每一个你嫌弃的不愿意下咽的馒头,都是我小心翼翼的护着捧到你跟前的。 还有,你夜间睡的不安稳,嫌周围吵闹。确不知我一个女子,在无数个日夜守着你,拿着木棍子打走了一波又一波贪图你容色的登徒子。 你大抵还不知道,你身上御寒的冬衣之所以那般暖和,是我偷偷的将自己衣裳里头的棉花塞进你的衣服里的。” 谢良辰对上姜暖之微微闪烁着点点泪光的眸子,竟一时间愣住:“你...” “谢良辰,你我早就不是主仆了,你该清楚的,不是吗?” 姜暖之继续道:“我每日天不曾亮便起。自己不曾吃饭,也舍不得你受冻饿肚子,早早的给你烧火炕,给你换着法子做吃食。这些你可知晓? 你又有没有想过,乡野间,旁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为何你如此干净整洁? 不是你谢良辰有天人之姿,而是我,姜胖丫,在你落魄的一整个冬日里,日日不落的清洗你的衣裳鞋靴。生怕你有丁点不自在。” “这...这些你从未曾说过...”谢良辰此时神色间也不觉带了几分茫然:“我...我到底还是给了你银子的。” “你是给了我银子不假,但是前后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你怕是不知道,你的笔墨就前后花了二十两不止。你不通俗事,大可以问问他们,笔墨是不是这个价格。” 谢良辰向着阿福看去,见阿福隐晦的点了点头,眉头皱巴的更厉害了。 “你大抵也不知道,你日用的被子,常用的吃食,都是我的卖身银子换来的。我在谢府为奴十年,前后存的体己银子也都花在了你身上。旁人都可以骂姜胖丫不是人,姜胖丫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谢良辰不行。因为,姜胖丫对你,问心无愧。” 一番话,掷地有声,周围众人长久的沉默。 姜暖之抹了一把眼泪:“谢良辰,上些时日我同你表明心意,你也同我说的你的想法,我们两个的确不可能了。如今我也放下了念想,只想要带着孩子们好生过日子。旁的东西我不要,但我一针一线做的被子,以及亡夫留下的马却要带回去。你若是不允,我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牵着马便走,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谢良辰下意识的追了两步,却堪堪停住,转头看向阿福和春桃两人:“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见两个人都有些躲闪的神色,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冷着脸道:“不就是银子,你去给她二十两银子,不,给她二百两,我谢良辰,何曾欠过旁人东西?被人这般指着鼻子数落?” “那个...少爷,我们没有银子了。”阿福说话都带了哭腔。 “我记得之前的玉佩当了千两纹银的。” 阿福:“少爷说的没错,只是那一千两已经花了七七八八了,这流放一路的打点就去了大头,还有安家,再有您给春桃她们赎身,还有您进学堂前前后后的打点,都花了不少的银子。” 谢良辰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眼道:“对啊,我给你们都赎了身,她凭什么说她不是我的奴才?” 阿福干巴巴的笑了声:“那个...咱们到姜胖丫的时候,就没剩下多少银子了。而且那时候您嫌弃姜胖丫生的丑,没管她。是黎家死了的那个猎户买了她。” 谢良辰:“......” “那...我就还真的欠了她的不成了?” “那也不能这般说,是她姜暖之自己乐意的啊,哪里能怪得二少爷?”春桃道。 “就是就是,是这个理。再者,她胖的跟猪似的,如何敢胆敢肖想您呢?她这般的人,能有机会照顾您,都是她的造化了。”阿福道。 谢良辰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她却容貌不佳,即便从前爹娘挑与我庭前侍奉花草的,都不会有这般容貌。我自然...瞧不上她。” “良辰不必自责。”赵玉娘上前头道:“听她姜胖丫说的好听,其实不过就是瞧你现在没了银子,落魄了,她得不到好处,才想过她自己的日子去。这样的人品行不端。良辰你以后高举登科,定要让她悔不当初。” 谢良辰抿了抿唇,总觉得赵玉娘说的似乎不太对。 若说艰难,流放才是最艰难的时候,她没走。 再者,他记得她有三个孩子,又没男人,她独自立门户可比在自己身边处理杂事难的多。 “你们算下她给我填了多少银子,我自会一文不少的还了她去!” ... 姜暖之这头,一出了门,身上那悲伤氛围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哼着小曲牵着马,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马儿啊马儿,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将你要回来了?” 拍了拍大黑马的背,姜暖之心情颇好。 说来那番话有八九分都是真的,全部吐露给谢良辰之后,似乎心中隐隐萦绕的怨气也散了个干净。大抵原主最后的遗憾消散了吧。 马儿被她摸了下,鼻子吐了吐气,甩了一下蹄子,颇有几分不满的样子。 “嘿,合着你也不待见我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你要回来的,哭的眼睛都肿了,看见没?” 马儿继续鼻孔出气。 姜暖之气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跟大黑一个德行,都是狗咬吕洞宾!” 下一秒,却见马儿嘶鸣了一声,忽而挣脱缰绳,向前奔去。 “喂,你去哪儿?” 姜暖之顿时跑着去追。 却见那傻马跑到了小溪对岸一捆芦苇枯草跟前,就停在那儿着急的转圈,时不时的鼻子吐气。 太阳下山有一会儿了,尚且残存最后一丝丝暮色,姜暖之踏在不知道是谁搭建的石头路走到对岸去,蹲下身去看。 伸手拨开枯草,她瞳孔一缩:“这是...” 第24章 坏女人把爹爹救回来了! 杏花村前头远些是黑水河分支,河岸边生得不少的芦苇。 冬日里头,村民们会割来当引火的干柴。去割一趟怪费劲儿的,哪里会随意放置在这儿? 姜暖之初时还以为是马儿饿了,等细细查看,才发觉,枯草下头,竟是一个大活人! 这人身上布满血污,几乎瞧不见一块好肉。 也不知这伤痕累累的猎户得罪了谁,被人像尸体般的掩盖起来。 又瞧了瞧自家的马,却见马着急的舔地上的人的脸,甚至自己卧下来,企图将人抗在身上。只是反复尝试不成,急的去用脸蹭姜暖之。 姜暖之早早的瞧见这匹马,就知道它不是一般的马。它耳朵上有编码,身上的伤还大多是刀剑利器所伤,想来是战马。 这等战马常年和人并肩作战,最为通人性,而今这般紧张面前的人,姜暖之不得不猜测,这人...许就是她的那个便宜夫君。 且,她这个夫君,怕不是寻常人。 单看他身上的伤就晓得,此番他怕是被人袭击了。如今还有箭矢扎在他的腿上。 他似乎对处理伤口很有经验,断箭该是被取了出来,只是他大抵伤的重,又缺医少药,伤口已经发炎溃烂。 姜暖之拿了帕子将这人的脸擦干净,发觉他也生的一副好容貌,可惜右脸一道长长的疤痕,破坏了原本端正的五官,平添了狂野之感。嗯,恰巧是姜暖之喜欢那挂的。 用手粗略量了一下他的身长,约莫至少一米九。 正觉满意的时候,脚腕忽然被人抓住,那个地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来,抬头死死的盯着她。 姜暖之诧异,没想到伤成这样,他竟然还能睁开眼睛。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醒了最好,看清楚,是我救的你,你被人用稻草盖上了,要是没我,今儿个你大概就没气了,知道吗?” 也不知他听到了没,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瞧。 接着便又昏死了过去。只是那手却似钢筋般死死的捏住她的脚踝。 姜暖之费了好些劲儿才将他的手掰开,而后或拖或拽,弄到马上去。 姜暖之比寻常人力气大得多,可仍旧不轻松,好在马儿配合。 也不知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罢了罢了,总归也没什么比穿到这儿来更麻烦的了。 “你回来了!” 小宝珠守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远远的瞧见姜暖之牵着马回来,顿时小跑去,扯住姜暖之的衣服:“哥哥烧了热水,可以洗脸洗脚。我还帮你铺了被子,可暖和了。” 姜暖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好,宝贝怎么这么乖啊,谢谢你。” 小宝珠被夸的脸红红的,小手紧紧的扯着姜暖之的衣裳不松手,压根没瞧见马和马上的人。 “宝珠,先让一边啊,我救了个人回来,先将他送回屋子去。” 此时黎钧平正坐在狗窝边上,他远远的便瞧见了,此时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走到跟前。 “我们还有银子救活旁人吗?” 姜暖之手一顿:“没有就想法子赚呗,平儿,快来帮我下。” 黎钧平愁眉紧锁,这女人是变了不少。 竟然还有那可笑的良善之心了? 如今,他们的日子可曾好过? 家里又哪里有地方容纳一个伤重的男人? “你真的不再考量下?”黎钧平问。 “今儿个怎么话这么多?甭说了,快来帮我。” 黎钧平到底还是去搭把手,抬起那男人的腿。 只是,在看到那裤脚上缝补的熟悉的布料,顿时瞳孔一缩。 这不是自己给爹爹缝的那条裤子吗? 记得家中没有布了,他拿了帕子先补上。想着等爹爹打猎回来后,有了银子再去买布给他重新补好。 他视线下意识的向着上头看,直到瞧见了那一张惦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脸来。霎时间,鼻头一酸。 他近乎麻木的跟着姜暖之将人拖进了屋子里。 而后,握住那人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宝珠后知后觉的瞧见了爹爹,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快来,是爹爹!爹爹回来了!坏女人把爹爹救回来了!” 黎小二在清理的另外一个房间的泥土,此时听到声音,顿时一瘸一拐的进了来。 “爹……爹爹!” 一阵兵荒马乱,姜暖之和三个孩子总算是将黎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腐肉给清理干净了。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之前吕小少爷给的大半瓶金疮药几乎用光。 姜暖之把了脉,在自己白日里买的一堆药材里头挑挑拣拣,最后配了两包给黎钧平,让他先煎来。 一副给这便宜相公,一副是给小二治疗腿伤的。 好在黎戎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的,不管是喂药还是喂粥啊,都还算顺利。用了药之后,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也恢复点。 “行了,你们几个别太担心,目前瞧生命体征平稳,就看他什么时候醒了。” 姜暖之其实有些担忧,这人像是从高处摔下去过,也不知神志有没有受影响,还有就是他这腿... 晚上,几人全躺在炕上。两个小的已经累的睡着了。 黎钧平睁着眼睛,瞧月光清晰的透过窗子打在他身上的被子上,他有些不适应。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屋子里头了,他日日和大黑待在一处,睡稻草,盖稻草,甚至快忘记了睡火炕,盖正常的被子是什么感觉了。 身上的冻疮因为温暖,在隐隐发痒。爹爹就在身侧。恍惚间,这段时间的苦难好似做了一个大梦一般。如今梦醒了,又恢复原来的生活。 忽而,察觉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覆在脸上。 黎钧平愣了下。 姜暖之擦掉他眼角的泪,安抚的抚了抚他的头:“别想那么多,睡吧。明儿个还要照顾你爹爹。” 小小少年背过了身去,将脸埋在枕头里。 就在姜暖之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对不起。” 姜暖之一愣,不觉勾起了嘴角:“傻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次日清晨,姜暖之是被饿醒的。 昨日吃的本就不多,消耗却是一点不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自己肚子小了一圈似的。 坐起身来,发现火炕上躺着个高大的俊朗男人,自己也不觉愣了下。 晃了晃神,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救了个狂野帅哥回来。 嗯,确切的是,她将她自己的相公救了回来。 黎小二和小宝珠而今还睡着,黎钧平却不见了影踪。 她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唤,便麻利的起了来。出门就见门口码着整整齐齐的木柴。水缸里的水已经挑满。却不见黎钧平的人。 第25章 你会写字? 姜暖之转一圈没找见黎钧平,便是将昨儿个提前泡好的红豆,并着小米一同煮上,将剩下的包子放锅盖上头热着。便出了门来。 她按照惯例,仍旧是打了两套八段锦,收拳时,已经大汗淋漓。 起来转了一圈,她家马儿趴在角落显然还没睡醒。 大黑见到她,虽然没有扑上来,但是显然尾巴摇的很是欢快。 两个鸡更是给力,不知道谁下了一个鸡蛋,姜暖之将鸡蛋捡了,奖励它们一捧小米。 又分别给大黑和马儿都填了水。 马儿而今没吃的,姜暖之索性给它也填了小米。 听闻战马是不能吃太多草料的,吃的多会导致它的肚子下垂,跑不快。 是以古代大多战马都是吃的粟米,其实就是小米。 这小米虽然不贵,但这么看,却是消耗巨大。 果然,这马儿就是古代的豪车,一般人家即便买的起,却也养不起的。 手里还有三两银子,不只要承担家用,还有个病重的黎戎要养,还欠着别人的银子,着实是捉襟见肘。 赚钱这件事指日可待。 “你会写字?” 姜暖之忽然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来看,就见黎钧平好奇的看着她在地上写的杂乱的东西。 “会一点,但不多。”姜暖之瞧了他一眼,问道:“去割草了?” 黎钧平点头:“我怕盗骊饿了。可惜只有干草。” “倒立?”姜暖之懵了一瞬:“哪两个字?” 黎钧平拿起姜暖之放置在地上的树枝,工工整整的写下盗骊两个字。 姜暖之眨巴眨巴眼睛:“你的字写的真好,不过,这名字也太复杂了,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家的小黑马。” 黎钧平:“那你觉得该叫什么?” 姜暖之:“他是男的女的?” 黎钧平:“大概是男的吧?” 姜暖之:“那就叫它小丽吧,和你们姓,就叫黎小丽,完美。” 黎钧平:“......你确定?” 姜暖之:“还有大黑,就叫黎大黑!这两只鸡也起个名字吧,黑的就叫鸡大,黄的就叫鸡二,都姓黎,你觉得怎么样?” 黎钧平:“......” “为什么要姓黎?” 姜暖之:“听说啊,给小动物冠上姓氏,来世它就可以脱离畜牲道,投生为人了。” 黎钧平:“嗯?还有这样的说法?” 姜暖之难得瞧见黎钧平一脸困惑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你呀,平日就是太过老成了。你方八岁,生活琐碎的事儿,还是让大人来吧。等我再赚些银子,就送你去学堂。” 黎钧平抿着唇,盯着姜暖之好一会儿,忽而扭头就去给小丽填草,一个字都没说。 姜暖之纳闷,还真是个怪小孩,变脸比翻书还快。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姜暖之将小二先叫醒。 小二醒了,懊恼的拍了拍小脑袋。 “哎呀,我睡过头了,忘了做早饭。” 说着,便忙不迭的起身来。 “别乱动。”姜暖之按住他,小声道:“我已经做好早饭了,你老实躺着,我先给你施针。” 姜暖之拿出银针。 这银针她昨日便用烈酒浸泡了许久,就怕酒的度数不够高,杀菌效果差。 小二的血液循环差,施针可以疏通经络、对气血予以调和、消肿散瘀。 说话间,姜暖之手起针落,不一会儿,十几根针就全部都落在他的腿上。 与此同时,小二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来。 “好痒,好痛...”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抓腿。 “小二,忍一忍,相信我,这般施针半月,你的腿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黎小二疼过了一会儿,就稍稍缓解了不少。 他白着小脸看向姜暖之:“我的腿,真的会好吗?” 镇上的大夫都说他耽搁太久,以后会是个小瘸子了。 “当然,以后你肯定会活蹦乱跳的。不过,要配合我治疗啊。” 黎小二瞧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似的狠狠的咬了咬牙:“好。我信你。” 反正最多不过就还是个瘸子罢了。 姜暖之给小二收了针,才叫醒了小宝珠,几个人一同吃饭。 “今日我想去镇上叫郎中给爹爹看看。” 吃饭的时候,黎钧平道。 姜暖之思量了下:“那样也好,说不定你们这儿的大夫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 想了想,拿了一两银子给黎钧平。 “这一两给你,用来叫大夫吧。” 沉甸甸的银子落入手里,黎钧平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准备一肚子要和她据理力争的话,全部都被堵了回去。 他还盘算着,不惜代价的和她要些银子给爹爹请郎中。却不想,这银子就这般落入手里了。 他早上瞧见她给小二扎针了,即便她没有坏心,但是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呢?着实叫人心中不安极了。还有爹爹,这么重的伤,请郎中势在必行。 “你会骑马吧?会的话,等会儿骑着马去,路上小心些。最好去吕家,吕家和我有些小小的交情,说不定能给咱们行些方便。” 姜暖之交代一番,又道:“今日我上山瞧瞧。” “不要,不要上山。” 小宝珠本来正乖乖的吃着昨日剩下的包子,听了话却是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将最爱的包子都丢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 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 “你...不要受伤。” 姜暖之有些意外,还以为她对上山有阴影了,没想到,小丫头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等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饭后,姜暖之和黎钧平牵着马儿出门的时候,正碰上几个人在隔壁牛大叔家门口等候驴车。 里头,谢良辰赫然在列。 倒不是姜暖之故意瞧他,实在是他这般容貌,放在这一堆人里太过鹤立鸡群了。着实是又好看又难看。 好看的是脸,难看的是脸色。 “黎家媳妇,这是带孩子去哪儿啊?” “哎呦,这大黑马可真漂亮,我记得前两日不是谢二郎在骑吗?今儿个怎么在你手里?” “对了,谢二郎今儿个怎么没骑马,反倒和我们一起等驴车呢?” 周围等车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眼瞧着谢良辰的面色由青转红再转黑。 第26章 糟心的谢良辰 谢良辰着实觉得难受之极,咬着牙转身就走。 “哎?谢二郎,你不坐车了啊?” “哈哈,莫不是想要同黎家媳妇一同骑马走吧?” “只是黎家媳妇这马也坐不下啊。” 周围婶子们瞧见他这样子,相互交换眼神,神色暧昧的在他和姜暖之之间来回转换。 这样子,让谢良辰更为不自在。正要走的步子也堪堪停住了。 “少爷,这村里就这么一辆驴车去镇上,错过了咱们今日去书院就要迟了。夫子那边不好交代。”阿福追上去道。 谢良辰一时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姜暖之笑着让黎钧平上马,很是平和的道:“婶子们可甭开玩笑了,之前是我将马借给谢少爷了。我家平儿过些时日也要去书院,谢少爷便还了回来。谢少爷脸皮薄,诸位可嘴下留情吧。” “要么说你这丫头心眼好啊,从前的主子还这般护着呢。可真是深情的紧。” 这话一出,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笑了起来。 谢良辰面色涨的通红,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简直是无稽之谈,休要胡言!” 姜暖之则仍旧坦荡:“谢家于我有恩,我能力范围内,自然是愿意帮衬些的。婶子可莫要再说什么深情了,我家大朗听了怕是要不高兴。” “你家大朗?不是好几个月没消息了么,莫不是他还能回来啊?” “就是,昨儿个瞧见你家灯火通明的,出了啥事儿了啊?” 姜暖之笑呵呵的道:“是我家大朗回来了,他受了些伤。这不,我和平儿去镇上请郎中,就不和婶子们闲聊了。” “哎呦,黎家大郎回来了?可真是老天保佑!” “是啊是啊,你快些去吧。” “就是,这可是耽搁不得。” 说着,姜暖之翻身上马,一拍马儿的翘臀,便是出了门。 路过谢良辰的时候,见谢良辰瞧她,姜暖之点了点头,骑着马迅速走过,并未停留。 “少爷,这...她走了,咱们要不回去坐车吧?” 谢良辰抿了抿唇,盯着姜暖之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 “你还记得她上两日是什么样子吗?” 阿福点头,磨牙道:“记得很是清楚,她讹了我银子,还敢顶撞您,还揍了春桃,还...” “不是说这个。”谢良辰皱眉:“她之前说过,可以将黎家大郎的银子都拿给我。还说可以将她的孩子都卖了,给我买笔墨。如今,看她的做派,是不是判若两人?她……当真是想要好生过日子了?” 阿福点头:“她确是说过这般的话。哎?少爷,您说她而今这番做派是不是在玩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让您多看她两眼?” 谢良辰皱眉,想起姜暖之刚刚坦荡的模样,下意识的摇摇头:“总觉得不像是。” “是,肯定是!刚刚我都瞧见她盯着您瞧了。这般招数,想来不过和从前府上的女子一样,都是为了得到少爷您的青睐,她还怪聪明的。” 谢良辰眉头皱巴的死死的:“若是她当真这般想,可是打错主意了。” “那是自然,她什么样子啊,哪里能配得上您。”阿福说着,倒是松口气的样子:“而今倒是也好了,她家那个猎户回来了,倒是甩开这个大麻烦。虽说家中少了个人干活,但少爷您到底清静了不是?” 谢良辰想起这两日来,确实日子不同了。 回来没有温度适宜的茶水了。也没有备好的热水给他梳洗。 昨日盖的被子都是阿福的,到不是多难闻,只是从前他的被子都是清爽干净,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暖的味道。忽然换了,着实不适应。他硬着头皮盖了半宿,后半夜却是忍无可忍,丢到一边去了。 晨起时候火炕也不再是热的,起来后,他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似乎有些伤风。 这两日吃食也很是不合心意。 他越想越是糟心,还大大的打了两个喷嚏。 “哎?少爷!快!牛大叔的驴车出来了。” 阿福压根没发觉他身体不适,立即喊人。 谢良辰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到底还是上了驴车。学业万万耽搁不得的。 却不想,车上也逃不开姜胖丫。村里这些长舌妇,张口闭口都是姜胖丫。 “姜胖丫怪不得转了性子了,原来是黎家大朗回来了啊。” “就说她没那么好心么,我昨儿还看见她在家给孩子做肉吃了,那叫一个香啊,原来这是怕人家黎家大朗责骂她啊。” “黎家大郎出事那么久了,她昨儿个买了那么多的东西,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银子。” “出门的时候,我瞧见她家狗吃的都是粟米粥,还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 “这黎家大郎倒了霉了,娶了这么个人。” “也怪不得人家谢二郎瞧不上她。” “就是就是。” “你们说,这黎家大朗伤成什么样子啊?” “谁知道呢,估计他的家底也被他那败家媳妇花完了,也不知看不看得起郎中...” 谢良辰头脑发涨,可这话却直往耳朵里头钻,忍不住想起昨日姜胖丫说钱都花在他身上的事儿,总觉得这话刺耳的紧,烦躁下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句:“住口!一口一个姜胖丫,你们烦不烦?不能说点旁的吗?” 大妈们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我们说姜胖丫,和他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 到底大妈们没说话了,只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耐人寻味了些。 谢良辰越发坐不住,人生第一次觉得这坐牛车竟然这般煎熬。 赶车的牛大叔撇嘴,这男娃娃可不敌姜丫头脸皮厚啊。心态差太远了。 姜暖之这边儿,和黎钧平是在山脚下的林子处分开的。 黎钧平从前就是自己骑马去上学堂,镇上比姜暖之还熟悉,姜暖之倒是也放心让他去了。 自己则是背着背篓进山。 姜暖之其实路上就发现了血迹,沿着血迹往山中走,越走越是触目惊心。 这一路,有些尖锐的石头上甚至挂着血肉,三三两两的乌鸦趴在血路上,时不时的叨一口。 也不知他是爬了多久才回来的。 才进去林子没多远,便是发现了野鸡粪便。 围着粪便多的地界转了几圈,没寻到野鸡,倒是捡到了野鸡蛋。 足足十几个呢。用枯草垫在背篓底下厚厚一层,她才将野鸡蛋都放进去。 又往深处走去,路上倒是瞧见了不少山杏树,杏花村以满山杏树闻名,只是这时节,杏树才刚刚见绿,还没开花,着实也是瞧不见果子的。 北地山林里头皆是宝,核桃树,松树,山梨树,山楂树,沙果树,一路上她几乎都瞧见了各种野生的果树。然而,时节不到,啥果子都捡不到。 便是采蘑菇,也不是时节。 路上还碰到了干枯了的薄荷,赤芍之类的,姜暖之也捡了,聊胜于无吧。 在林子里头消磨了许久,姜暖之只做了一个陷阱,便带着野鸡蛋打道回府了。 她发现有野猪的粪便,便是用了一个别的猎户废弃不用的大坑简单布置了一下,碰碰运气吧。 回来的时候,路过黑水河,却见许多村民都在河岸,有的拿鱼叉,有的拿簸箕,还有拿背篓的,显然都在捉鱼。只是一眼瞧过去,没一个有收获的。 姜暖之便也没过去浪费时间,直接回家。时辰还早,还能去一趟镇上。 第27章 一两不行,二两 回到家中,黎钧平还没回来,进屋去瞧,见黎戎还没醒,小宝珠就睡在他的身侧。 小手紧紧的握住黎戎的衣角,怀里还抱着个小面人。 这个小面人是姜暖之昨天随手给她捏的,她舍不得烧了吃,就这么一直抱着。 姜暖之小心的挪过去,给黎戎把脉。 脉象看还算平稳,只是他失血过多,伤口又有感染,身子着实亏损的有些厉害。 拿出针包来给他施针,没一会儿,却也瞧见他额头逼出来的汗来,只是这人仍旧没有要醒的迹象来。 但是好在身体机能还在恢复,姜暖之却也松了一口气。 而后出门转了一圈,都没瞧见黎小二。不由得有些担忧。 “牛婶子,您瞧见小二没有啊?” 姜暖之瞧见隔壁牛婶子在门口坐着缝补衣裳,便是趴在墙头上问了句。 牛婶子早早的就瞧见姜暖之回家来了,当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好像瞧见小二带着镰刀出去的。” 姜暖之:“镰刀?” 牛婶子:“怕是去地里了吧,那是个好孩子,从前天天跟着你家大郎打理农田。可惜啊...没碰见个好后娘...” “谢过婶子了。” 姜暖之说着转身进去屋子装了一斤小米,又给拿了一小包黄豆,直接给了牛婶子。 “你这是做什么?”牛婶子惊讶的瞧着那粟米和豆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瞧姜暖之。 姜暖之笑着道:“我总是出门,平日里头劳烦婶子帮我瞧着孩子。听小二说,您时常还给他饼子吃,这东西不多,但也是我一点心意,婶子收下吧。” “这...这都怪贵的,我不能收。” “婶子别推辞,以后还少不得要麻烦婶子的。” 姜暖之笑着道,不由分说的塞给她就走。 牛婶子瞧着姜暖之许久:“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姜暖之觉着,隔壁牛大叔牛婶子确实都是不错的人,原主记忆中,这俩人心疼孩子们,时不时的给孩子们吃食。当然,和原主相处的很是不好。 思索间,凭借记忆便是寻到了田地边,远远便是瞧见一个小胖墩坐在地上嗷嗷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身边刘妈正心疼的哄着。 黎小二则是一身的污泥,红着眼眶梗着脖子站着。 刘妈哄不好孙子,瞧见不远处的小二,便是伸手要往小二身上打。 “刘妈!” 姜暖之快步上前,将小二扯到身后:“这是怎么了?” 黎小二瞧着刘小虎被他奶奶哄着的样子,心里知道他这一顿打是躲不过去了。谁都知道,刘小虎是老刘家的宝贝疙瘩。刘家又是村里的富户,村里的人都不敢惹他。 只是他没想到,坏女人会出现。 本来他不想哭的,只是被她热热的软软的手抓着,却忽然觉得鼻酸。眼圈发热。 刘妈起怒:“你给我起开,今儿个我非要打死这小兔崽子给我大孙儿出气。” 姜暖之扯住刘妈的手腕,笑眯眯的道:“刘妈莫气,这是怎么了,好歹和我说一说啊。” 刘妈挣脱两下没挣脱来,皱眉道:“你来的正好,你家这个兔崽子,平白无故的打我孙儿,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交代,我可跟你没完!” 姜暖之看向黎小二:“小二,怎么回事?” 黎小二握紧了小拳头,对上姜暖之略带担忧的眸子,“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小虎的胳膊都出血了,哎呦,我的乖孙,不哭了,不哭了啊。” 刘妈瞧见自己孙子,顿时心疼的一阵安抚,本来已经不哭了的小虎,顿时又嚎哭的更大声了。 “我不要,我就要哭,给我打他!打他!” 姜暖之瞧着这熊孩子,莫名觉得拳头发痒,到底还是看向小二:“和后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妈叉腰:“还能怎么回事儿?就是他打了我家小虎!” “我家小二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孩子。”姜暖之蹲下身去:“我想听你说。” 黎小二眼泪猛的夺眶而出,声音里头带着几分委屈:“是他非要我给他当大马!他说,我们家欠她家银子,就该给他当大马骑。我也没打他,是他自己跑着打我,摔坏了胳膊。” 姜暖之微微皱眉:“那你怎么会在地里?” 黎小二:“我想来收拾地里的杂草,爹爹受伤了,你和哥哥出门了,我不想你们太辛苦。” 说罢,他抹了一把眼泪:“刘奶奶说,我们欠了她银子,这地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是吗?” 姜暖之听了,皱眉回头看刘妈。 刘妈眼珠子一瞪:“怎么,难不成我说的不是真的?” “骑大马,我要骑大马!” 小胖墩此时听到黎小二的话来,顿时又闹了起来。对着刘妈拳打脚踢。 刘妈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尴尬:“小虎乖,等回家,奶奶让你骑大马。”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骑这个死瘸子!我就要!” 刘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到底还是妥协,仰着脖子和姜暖之道:“喂,姜胖丫,让我们小虎骑他玩一会儿,我给你五十文如何?” 姜暖之觉得好笑:“五十文?让他骑我儿子?做梦吧你。” “一百文!不,二百文,就骑一会儿。他不哭了便罢。” “不行,我天天都要骑!让死瘸子天天给我当大马。”小胖墩继续一边嚎一边说,整个人还往黎小二身上扑上去。 因为小胖墩太胖了,刘妈抱住他都很艰难。 当下硬着头皮道:“一两,一两银子!只要以后让他骑着玩一会儿,我免了你一两银子!” 黎小二最开始板着小脸皱眉听着,在听到一两银子时候,却忍不住扯了扯姜暖之的衣袖。姜暖之低头,却对上他近乎渴望的眼神。 也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一两银子是一笔巨款,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姜暖之笑了下:“一两不行,二两。” “姜胖丫!你怎么不去抢啊!”刘妈气急:“你打量我是傻子吗?二两银子花在这儿!” “奶!奶!我要骑大马!呜呜啊啊啊!” 小胖墩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哭嚎的更用力了,因为哭嚎的太久,嗓子都给嚎哑了。 刘妈心疼的不行,哄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好,额头上都吣出细密汗来了。 这会儿,却见姜暖之将黎小二给抱了起来,要走的模样。 “二两就二两!” 刘妈咬牙切齿:“之前的账一笔勾销就是,只是,以后我家小虎说的话,他都必须要听。小虎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第28章 我非要抽死你。 姜暖之脚步停住,回过头来瞧刘妈。 黎小二抱住姜暖之的手紧了紧:“我...我想去,二两银子能花好久呢。我们都不用饿肚子了。” 说着,便挣脱开姜暖之的怀抱。 刘妈瞧见他答应,松了口气,接着仰着头道:“那你就快过来,让我们小虎骑大马。” 说罢,回头去擦孙子脸上的眼泪:“可怜见儿的,不哭了,骑大马了。” “骑大马!骑大马!!”刘小虎开心的拍手,顿时咧嘴笑起来:“死瘸子,快趴下,我现在就要骑大马!” 黎小儿垂着眸子,费了些力气的往前走两步,便是想要趴在地上。 姜暖之却直接将人捞了起来。 “你同意了,我可没说同意呢。” 说罢,姜暖之瞧刘妈:“您为了哄孙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怀里掏出二两银子。 “这是欠了您的银子,说来不该拖这般久的,这就还了您。如此,咱们就两清了。” 刘妈呆了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暖之:“就是还银子的意思。” 刘妈面色古怪的看向姜暖之:“你疯了,那是二两银子!白给的便宜你都不要。”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既然是白给的便宜,那我多给您二两,让您的孙子趴在地上,给我儿子当大马骑,成吗?” 刘妈眼珠子一瞪:“他敢!我孙子和你们这般泥腿子如何一样?” 姜暖之不再与她争辩,只蹲身下去:“小二,上来,我背你。” 黎小二软软的小手搭在后背,姜暖之将他背起来,声音温和的道:“小二,你记得了,我们的银子还清了,这地还是我们的。我们不欠她们家什么。以后刘小虎再欺负你,你打他也好,揍他也罢,我自会给你撑腰。” “姜胖丫!你你你!你怎么教孩子的?我告诉你,他若敢打我孙子,我非要让你们全家好看!” “不要,我就要骑大马!”刘小虎瞧着黎小二走了,顿时又开始手脚乱踢,一边哭嚎一边在地上打滚。 刘妈顾不上姜暖之,顿时又去安抚孙子。 “啊啊啊!!”姜暖之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下一秒,直接将愣住的小胖墩提着衣领子扯了起来:“哭,给我使劲的哭,你要是敢停,我非要抽死你!” 不过短短的一瞬,小胖墩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让你哭听见没?不哭我就立马把你的小嘴给割下来做下酒菜!” 小胖墩呆呆的看着姜暖之,这下是真的吓哭了,不是干嚎,是真的有眼泪了。 “姜胖丫你疯了,把我的大孙子放开,你快放开!” “奶...奶...救我...”小胖墩这会儿一边抽噎一边儿和自己奶奶伸手。 刘妈心疼坏了,顿时跑过来接孩子。 “哎呦,我的乖孙,姜胖丫,吓到了我乖孙,我和你没完!” 小胖子刚回到刘妈怀里,顿时开始哭嚎,余光还偷偷瞧姜暖之。 “闭嘴。”姜暖之轻飘飘的一句,他就再不敢哭了。死死的捂住小嘴,惊恐的看着姜暖之。 “摸摸头,不怕不怕啊。”刘妈气急,死死的瞪着姜暖之:“姜胖丫,你有没有人性?对个孩子竟然也下得去手!告诉你,今儿个这事儿,咱们没完!” “怎么你对我儿子动手就行,我就碰不得你孙子了?”姜暖之忍不住翻了白眼:“他今年也八岁了吧?” “刘妈,我家平儿也八岁,已经进学堂两年了。您再瞧瞧您这孙子,怕是吃饭还要您喂呢吧?您当真是想养废了他?” “我家小虎...就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罢了,有什么要紧的?他都认识三十多个字了,聪明的很,今年我也会送他去学堂的,定是比你家那个强。” “小孩子脾气?你真当他看不懂脸色吗?他明显就是恃宠而骄,看人下菜碟。要不然他怎么不敢跟我闹脾气?您如今这般年岁,能护着他到老不成?” 姜暖之说着,声音软了下来:“刘妈,咱们之前有些交情,我才言尽于此。如何教导,还看您自己。” 眼瞧着刘妈若有所思的模样,姜暖之却也没再多说,只道:“如此,咱们去你家吧。” 刘妈警惕:“嗯?你去我家干什么?” 姜暖之:“银子给你,地契该还给我了吧?” 随着刘妈回家拿了地契,姜暖之便背着黎小二往家走。 小家伙似乎情绪很是低落。一直都没说话。 “怎么了?”姜暖之问。 “我是不是闯祸了?”他的声音闷闷的。 姜暖之笑了笑,温和的道:“怎么会这么想呢?” 姜暖之察觉抱着自己脖子的小手紧了紧。 只听他道:“其实,我能让他骑一下的。” 顿了顿,他又问:“我们,还有银子吗?” 姜暖之回话:“我还有...约莫将近二百文吧。不过今儿个给你哥哥一两银子呢,他也不一定就用完了。” 黎小二:“我还有十三文,之前你给我的,我没花。都给你。” 姜暖之:“傻孩子,心疼那二两银子了啊?” “嗯。如果赚到那二两就好了。” 姜暖之问:“要是赚到二两银子,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给爹爹治病。” “那你爹爹的病好了呢?” “那就把钱给你们,这样,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 姜暖之笑起来:“你觉得我们辛苦吗?” “嗯,我看哥哥的肩膀出血了,赚了二两我就能给哥哥买药。” “再给你买双鞋,你的脚也坏了。” 姜暖之一愣,低头看自己的脚。 因为穿着的一直都是草鞋,脚后边早就磨坏了,透出血迹来,倒是也不怎么疼,她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看到了。 “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我忍一下就好了。” “后悔了?” “嗯。” 姜暖之:“我也后悔了。” “那要不...” 姜暖之:“可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 黎小二困惑:“嗯?” “小二,我不想让你忍。”姜暖之声音轻柔:“我们还没到吃不上饭的时候,暂时还不用为了二两银子折腰。” “可是……” “傻孩子,有时候,人的傲骨就一根,一旦被人折断了,想再接起来就难了。 你记得,以后你可以选择的时候,不管要钱还是要脸面我都赞成。 但是,你不能被人逼迫着要钱不要脸面。我也不允许你这般活。” 小二声音里头都带了茫然:“我不懂。” 姜暖之轻笑:“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宝贝,我不许你给别人当马骑。也不许你学小虎那般,想要将旁人当马骑。” “还有啊,不许你自责。因为你今天做的很好,你努力做农活,遇见事情也不慌乱,也没哭闹,还想着帮家中赚钱。有你这样的孩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第29章 姜娘子如何做到的? 姜暖之说到后面,察觉身后的小家伙将小脸埋在自己的肩头。不多时,肩膀便湿漉漉的一片。 他翁生翁气的道:“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后娘,我也很开心。” 姜暖之听他抽抽噎噎的话,不觉扯了扯嘴角:“我大名叫姜暖之,你们若是不好意思叫我娘,可以叫我阿暖。” “阿暖...” “嗯。” 和小二回来的时候,小宝珠还没醒呢。 姜暖之让小二进屋休息,小家伙却不干,跟着姜暖之屁股后面打下手。姜暖之拗不过,便随他了。 刚煮了饭,就见隔壁牛大娘来了。 手上还拎着两个萝卜,一把嗮干了的豆角。 “我琢磨着你家没备冬菜,给你拿了些过来。” 姜暖之诧异,刚刚还觉着这大娘大概不喜欢自己,不想她竟然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奔着你,这是给几个孩子们的,瞧孩子们瘦的。” 牛大娘说着,往屋子里头瞧了一眼,当真瞧见了黎戎,便担忧道:“黎小子真的回来了啊?伤的这么重吗?这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 姜暖之也没客气,一边接过菜一边道:“我昨儿个在河边将人捡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吊着一口气儿了,不过如今没生命危险了。” “那便好,留着性命就好啊。” 牛大娘没多留,又闲聊两句就走了。 姜暖之正愁没菜呢,牛大娘这东西送来的正好。 萝卜切丝,一半抓拌腌好。一半水煮萝卜汤。 闷上一锅小米饭。 野鸡蛋打散,锅中放猪油烧热,下入蛋液煸炒香,调味后放入打散的小米,爆炒。趁着锅气未散,撒入葱花,出锅。 因着是小米炒制的,颜色更是金黄,上头还泛着油光,热气腾腾的分外诱人。 黎小二看的眼睛都直了,此时一个劲儿的吸鼻子:“阿暖,好香啊。” 姜暖之也察觉到了他不同以往的亲近,笑着道:“香就多吃些。快去叫妹妹。开饭了。” 然后转头又煮了些粥,准备给黎戎吃的。 黎小二还没进去屋子呢,就见小宝珠耸动着小鼻子就跑了出来。 “哥哥,我好像做梦了,不止梦见爹爹回家了,还梦见后娘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姜暖之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那你可得多吃点,别白白做了美梦。” “嗯。”小家伙答的信誓旦旦。 黎小二咧着嘴角傻乐。 三个人吃饭吃了一半。黎钧平便也回来了。身后果不其然是吕家的马车。 “嗨,少爷我来了,惊不惊喜。” 姜暖之:“惊喜谈不上,但是我挺意外的。就你自己吗?” “我可是和我爹一同来的,我想着咱们的交情,可是求了我爹好久的。” 说话间,见吕老从马车上下了来。 “姜娘子,又见面了。” 姜暖之即刻上门去接:“您亲自来了?” “听令公子说,家中有人身患重病,今日又恰巧得空,便过来走一遭。” 而后,见自己儿子看着姜暖之那近乎狂热的视线,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恶狠狠的瞪了吕识株一眼,这才和姜暖之道:“娘子请带路,先看病人要紧。” 姜暖之点头:“请。” “令郎君这是用过药了?” 吕老给黎戎把脉后,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点头:“是,事急从权,家中买来制金疮药的药中,我取用了松香儿茶冰片各一钱,用了两剂了。” 吕老点头:“不错。” “这令郎君腿上中的箭伤,猜的不错的话,这箭中怕是有毒。 他想必是处理了一番,奈何处理的不干净,身上存有余毒。 身上各处伤口又拖了太长时间了。 他……好像还从高处摔过。头,腿,手肘,皆有伤处,这...还有被野兽袭击的伤口...如何会伤的这般的重?” 多番检查之后,吕老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他不觉眉头皱的死死的:“奇怪,按理来说,他该是毒入肺腑才是,这余毒虽然不致命,但是他如今身子弱,这毒才是不好处理的。 只是,他这余毒……怎么会是这样?这...娘子可是请过别的医师给令郎君行针了?这人在哪里?” 吕老眉头紧紧的拧着,拿着针的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 “我们家没有来别人啊,就是阿暖在照顾爹爹。”黎小二说。 听了孩子的话,吕老下意识周身一瞧,就瞧见了还泡在烈酒中的银针,正是他送给姜娘子的。 “这...这...娘子,莫不是你当真会用针?不对,你才这般年岁,我给的针也不多,如何能完成,这怎么可能呢?” 姜暖之被他这般惊讶的样子也弄的有几分不确定:“吕老,可是我施针有何不妥吗?” 身边黎钧平也吓得一跳,心中隐隐有了悔意。 “我爹爹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他早该去找郎中的!先前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她是通晓医理的样子。不曾想却耽搁了爹爹的身体...一时间,急的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红。 “姜娘子,你先同我说,令郎君的针,是不是你用的?” 姜暖之点头:“您甭卖关子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您直说。” “这...怎么能做到呢,你出身何家?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教导出你这般的针法?”吕郎君瞧着姜暖之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狂热,又道:“我猜的不错,你是行针将这肺腑中的余毒逼出来了,是也不是?” 姜暖之点头:“嗯对,我想着先清几次毒,外伤倒是可以慢慢养,余毒清理的差不多了,再醒窍。 只是如今判断不出来这个撞击对他的脑子有没有影响,还有这腿,恢复起来怕是也慢...” “好!好好好!”吕老带着几分激动道:“如此再好不过。 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行针逼毒的吗? 行医的都知道,您家郎君他不是简单的外伤逼毒,而是毒入肺腑后的清毒。要同时封住周身几个大穴,轮回往复一点点逼出余毒...” “我行医数十载,却仍旧做不到。这操作起来针行的多,转换的也多,速度也必须极快,需要至少两个医师一同进行,要求两人都是大医,对人身体极其了解,且二人默契非常。我父亲和二叔就是靠着这一手行针清毒闻名大荒。当年无数人慕名而来。 后来,二叔没了之后,我吕家也就再没法子做到了,这等绝技也就没落了。” 说罢,他眸子中似有些许怀念,声音颤抖的道:“姜娘子,你可否再次施针,让老夫旁瞧一番?” 第30章 十年老兽医,医品有保障 “所以,意思是说,她给爹爹治疗的很好。” 黎钧平眸子放在吕老身上,又向着姜暖之看过去。 微微有些发懵,这...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 一时间神色惊愕的盯着姜暖之。 吕老即刻点头:“那是自然,没有比这更好的治疗了,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只是,用药可以再调整下,我出行带上了药,等会就拿来赠与姜娘子。” 说罢,面色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哭笑不得:“吕老,不是我不愿交流,只是我才刚给他施针没多久,我这夫君身子弱些,怕是至少要等到明日才能再次施针。要不,你们留下吃饭,歇息下,等明日再来瞧我行针?” 吕大夫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自然!等到明年都可。老夫先写方子,吕识株,你快配好药,然后煎好!” 吕老写完方子,一脚就踢在吕识株的屁股上。 而后,他回头,笑眯眯的对着姜暖之道:“娘子稍后可将药给郎君用下,有助郎君身子恢复。想来服了药,明儿个一早就能施针了。” 姜暖之:“......谢过您。” 这老头看上去比自己还想要黎戎恢复。 “两位别嫌弃,稍等一会儿,我再做些面条来吃。” 姜暖之说着,便是去洗手。 “娘子,不必忙了,我们晚些回去吃就是了。” 吕老而今方才细细打量家中情形,本都已经坐在桌子上了,却觉如坐针毡。 万万没想到,姜娘子住的地方竟然如此简陋。 桌子上的餐食显然是他们午间的正餐,一小盘子粟米饭,一盘子萝卜,虽然闻着味道很香,但可见这姜娘子日子过的并不宽裕。 “娘子,我...我车上还有些点心,吕识株,你抓紧去取。” “爹,我是跑腿的吗?啊?”吕识株刚拿了药进来,就又被他爹指使,顿时火大。只是眼瞧着他爹拎起棍子来,顿时跑出去:“拿就拿!发什么火啊。” 姜暖之一边和面一边笑:“吕老,您甭客气,我这儿确实家中艰难,如今只有这面条能招待您了,往后赚了银子,再好酒好菜招待您。” “娘子这话说的,面条也很好的。也很好的。” 姜暖之说话间,已经和好了面团。 手脚利落的将面团擀开,卷好,切面一气呵成。 趁着水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姜暖之调了面的汤汁。 酱油,加少许盐,没有白糖,便加了少许蔗糖,混合一碗水。 面煮熟捞出来过清水,然后再次热锅下油,加多葱段慢火炸煎至出糊香来,再加入料汁,调和香浓。 过了清水的面条再次下入锅中搅拌,这葱油面便做好了。 不过是吕识株煎药的功夫,便是出了锅。 “这面怎么这么香?”吕少爷在门口不远处煎药,脑袋却忍不住探进来好奇的看着姜暖之的动作。 吕家父子哪里有机会这般近的瞧着人做饭,这会儿自然也觉得新鲜。 姜暖之给他们盛了面条:“两位快来尝尝,平儿,你也别愣着了,快来吃饭。” “哎,这面...怪香的。”吕少爷坐下来,直接一口送进嘴里。而后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一大碗,当下便是将碗又送过来:“再来一碗。” 吕老瞧他儿子吃的欢畅,盯着呈现琥珀色的面条瞧了一眼,便也送进嘴里。 只是吃了这一口之后,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面和从前吃的都不一样,当真是味道极好。” 姜暖之和两个小的刚刚都吃的差不多了。 不过,孩子们没吃过这般吃食,便又给两个小的盛了一些。孩子们一时间吃的眼睛都直了。 小宝珠自己就吃了一碗面条,小半碗炒饭。 还是姜暖之怕她撑到了,到后面不许她吃,她才堪堪停住。 做的那般多的吃食,几人吃了个精光。就剩下的半锅粥,最后都被吕少爷包圆了。 吕少爷放下大碗,意犹未尽:“这萝卜丝日也极有味道,今日感觉这米粥都格外的香。高人,你做的吃食真牛,明儿个能不能再做些好吃的?” 吕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吗?” 吕少爷:“家中厨子做的哪里比得过高人?” 吕老着实觉得这个儿子丢人现眼,实在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便是起身告辞。 因着他儿子将姜暖之的吃食给吃了个精光,当下留下了好些药材。 姜暖之要给银子,他打死不收,最后只收了一两银子。 其实这银子连吕老扔下的药材成本都不够,更不用说他出诊的银子了。姜暖之暗自记着,琢磨着以后有机会还回去。 姜暖之安顿好孩子们,裁下一块布,背着背篓,带着最后的将近二百文钱,去了镇上。 仍旧是去北街,先去买了面粉。 姜暖之是会做肥皂的,大家没见过那东西,想来该是买的不错。只是她没银子,目前买不起猪肉炼油。 不过面粉还是买得起的,面粉十八文一斤,姜暖之买了五斤,花了九十文。又买了两斤菜籽油,和小贩讨价还价半天,只花了七十文。比猪油便宜了三倍不止。 用手上剩下的二十多文钱买了些调料和油纸。 姜暖之留下了最后一个铜板,好生收好。不论何种境地,她都不会让自己身无分文。这是她的习惯。 而后,又将她出门时候裁剪下来的布寻了根木头棍子挂上。 骑上小丽,然后扛着写着兽医的那个布,一边吆喝一边游街。 “十年老兽医,医品有保障!接生,阉割,修驴马牛蹄子,皆可来寻!呕吐,腹泻,精神不济,药到病除!” 周围人都面色古怪的瞧她,她也不管,自顾自的扛着她那写了兽医的布走了三条街。 可惜了了,一个病主都没有。 就在她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却被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给拦住了。 “你是兽医?” 姜暖之点头:“不错,你们...” “跟我们走一趟。” 而后,姜暖之不由分说的被几个人带到府衙。 “几位大哥,我一个做兽医的,触犯了什么条律?也不至于关起来吧?” “少废话,行你的本分就是了,要是治好了我们小姐的狸奴,自然有你的好处。”官兵扔下了这么一句,扬长而去。 姜暖之被带到了衙门后院,才知道,不只是她一个被带来,而是一群。 还没等进去院子呢,就传来了稚嫩的哭声。 “元宝,你别死,你再吃口东西啊,你再吃一口好不好?” “你们快些,我要你们治好我的元宝!治不好元宝,就让我爹爹把你们都关起来!” 第31章 女医师姓甚名谁? 只见一个肉嘟嘟的圆脸可爱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猫儿,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她身侧,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县令的官袍,此时急的额头直冒汗。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快来瞧一瞧她这狸奴到底能不能救?” “婉儿乖,不哭了啊,他们都是有名的兽医,肯定能治好你的狸奴。爹爹下响该升堂了...”县令将桌子上的糖往小丫头跟前推了推:“等晚些爹爹再来陪你啊。” “爹爹,我要你陪我...咳咳...” 变故突生,小女孩小一秒却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张脸涨的通红。下手费力的抓挠,死死的扯住县令的衣裳。 “婉儿,你怎么了?婉儿!” “来人,大夫!快来看看婉儿怎么了?”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老者道:“这...县令大人,我们都是给牛马治病的,不会给人瞧病啊。县令大人您还是快些给小姐去请郎中才是。” “快去!快去!去吕家请吕老来!” “婉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县令声音都在颤抖,死死的抱住女儿,面色苍白。 “老爷,小姐嘴唇青紫,莫不是心疾犯了?”身边下属道。 “对!对,心疾!”县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即刻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药丸就要往小丫头嘴里头送。 “大人不可!”姜暖之观察小女孩有一会儿了,心中有了决断,上前头去伸手:“把孩子给我,我能救她,我是医师,相信我。” 县令而今也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即便此时心中惊讶下属竟然还请了一个女医来,却也将孩子送到她手里。 姜暖之清理了下孩子口腔鼻腔中的液体,顿时将人背对自己抱在怀里。 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拳,使左拳虎口贴在孩子剑突与肚脐之间的上腹部中间,快速用力收紧双臂,用左拳虎口向孩子上腹部内上方冲击。 她这一番动作,使得周围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个什么法子?” “小孩子脆弱,当真经得起这般折腾吗?” “是啊,县令大人还说过,孩子有心疾,哪里能这般鲁莽?” “她还是个女子?” “莫不是她忽悠人的吧?” “就是就是,哪有女子行医的啊?不知是什么野路子?” 周围都是给牛马看病的,多少都懂些医理。 听着他们的话,县令脸色越发不好看,顿时上前想要抢过孩子。 “住手,你想看见她死吗?”姜暖之怒呵。 县令被这一声厉呵呵斥的一时间有些愣神。 却见那位女医说话间,手都没停过一下。 姜暖之额头也浸出了汗珠来,手上不敢丝毫松懈,终于,瞧见一个糖球被吐了出来,孩子哇的一声,嚎哭了出来。 姜暖之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又帮着孩子顺了顺气儿。将她交给了县令。 “孩子是吃糖球的时候,误吸入了气管,如今吐出来就没事了。大人以后遇见这个情况,万万不可再给孩子喂东西,会加重病情的。” “婉儿,婉儿,你怎么样了?” “爹爹...”小女孩埋在县令的怀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哭的极其可怜。 “没事了,没事了。爹爹在。” “这位女医师,冯云州拜谢。此番多亏了你救小女性命,若是再晚些...小女当真出了事端,我百年之后如何去面见夫人啊。” 这般说着,冯县令眼眶也微微发红。抱着女儿后怕到手抖。 “女医师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日冯云州必定携小女登门拜谢。” “我叫姜暖之,是杏花村的。只是,大人拜谢真的不必,只要付我诊金就好。” 冯县令一愣,顿时在怀中摸了摸,而后将银子摊开来:“如今我身上就带了二两银子,女医师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取。” 姜暖之捡了其中一两:“这个就够我的诊金了。” 冯县令一愣:“这...只收一两银子?” 姜暖之笑着点头:“只收一两。” 说罢,又回头瞧周围围着的兽医们。 笑道:“诸位同行,刚刚我治疗小姐的法子叫做海姆立克急救法,不管是大人孩子,乃至幼儿,被噎住,有窒息风险的时候都可以用。同理,牲畜爱宠们身上也适用。” 姜暖之说着,还再给给众人演示了一番,讲解了细节。众人学习后纷纷致谢。 “姜医师胸怀宽广,我自愧不如。” “是啊,姜医师如此不藏私,将自身绝学倾囊相授,我等当真拜服。” “是啊是啊,姜医师大义。” 这时候,讲求一个师门传承,各家的技术都是密不外传的,姜暖之这般堂而皇之大方教导,简直是绝无仅有。 众人面上皆带着惊叹,尤其是刚刚质疑姜暖之的众人,此时满是忏愧。 吕老就是这个时候风风火火的进门的。 “老冯,怎么了这是?可是婉儿旧疾犯了?” 冯县令上前接人,将之前的事情讲了一番,才红着眼眶道:“婉儿已经没事儿了,多亏了这位姜医师。” 吕老看过去,瞬间惊喜:“姜娘子,竟然是你!怪不得了!” 冯县里一愣:“吕老和姜医师认识?” “自然,姜娘子针灸术一绝,老朽都甘拜下风。” 一番话,周围顿时嗡嗡声四起,惊讶有之,羡慕有之,赞叹声更是此起彼伏。 吕老在流江县那就是一座活招牌。 能得吕老如此推崇的,还是头一个啊,竟然还是个娘子。 姜暖之此时还不知道她这一番已经震惊流江县的医学圈了,她只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吕老,言重了。” “老朽从不说妄语,只是,姜娘子,他们说的什么立克急救法,能不能同老朽也说说?”吕老不好意思的笑笑,眸子中满是狂热。 “自然。”姜暖之点头。 “老爷,时辰到了,您看今儿个要不要晚些升堂?”就在此时,下属来前头和冯县令说话。 冯县令抱着女儿纠结了一瞬,就将孩子给了身边老奴:“赵叔,照看好婉儿。” “爹爹。”小女孩抓住了冯县令的衣裳。 “婉儿乖,爹爹晚些时候就回来。” 说罢,和众人告罪,就走了。 小女孩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心的将自己的猫儿抱起来,将头埋在猫儿身上不说话。赵叔要去抱她,她也不让,只用小手一下一下的摸着猫咪。 第32章 所谓人仰马翻 赵叔只得做罢,回身瞧着众人道:“还请诸位来看看我家小姐这个狸奴,可否有的救?” “这...我等都是治疗大型牲口的,对这狸奴也不甚了解。” “这狸奴我上两日给治过。它肚子颇大,肠子堵住了。想是肚中毛絮过多的缘故,且时间太久,吃不得东西,也排不出。我喂了草药,还在肛处挤入了清油,七八日了,还是排不出,如今怕是...不成了。” “不要,我不要元宝死!”小女孩死死的抱着猫儿,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姜暖之去瞧,这是一只梨花猫,公猫,体型较大。精神不大好,行动也艰难,此刻口鼻皆张的大大的,似乎呼吸都困难。时不时的还会伴随干呕,只是什么都呕不出来。 姜暖之走到小女孩身前:“能让我看看你的猫儿吗?或许,我可以试试救它。” 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姜暖之,她记得这个人刚刚救过她,想了想,才松开了手。 姜暖之向着猫儿的腹部摸去,察觉堵塞的足有小孩儿拳头大,自然是排不出去的。又细细查验了一番,心中有数,她瞧着小女孩儿,道:“能治好,就是得开刀。” 吕老听了姜暖之的话,饶有兴致:“如何开刀?” “就是打开肚子,取出毛球,再缝合上。” “开膛破肚?还能活?” 姜暖之:“能。” 这话再次掀起轩然大波。周围一片哗然。 姜暖之:“若是相信我,就去准备东西。再晚上一日,这猫儿就真的没救了。” ... “哎?你们听说了吗?” “咱们流江县出了一个奇女子,听说她今日救活了冯县令家的小姐,医术堪称一绝,就连吕老都赞不绝口。” “女子?” “可不,据说还是个兽医。马上要死了的狸奴,被她开膛破肚,还真给救活了!” “瞎说的吧?开膛破肚了,哪里还能活?女子行医,简直闻所未闻!” “渍,你怎么能不信?今日冯县令府上请了十几个兽医,都没法子,就是这女医师给治好的。” “对对对,我晓得!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家中叔父今日就在冯县令家中。还说那女医师瞧病价格很是公道,虽然救了县令小姐的性命,却只收了一两银子。” “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还听闻,女医师就住在杏花村,姓姜,名暖之。” 谢良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不由得皱眉:“杏花村有姓姜的女医吗?” 阿福牵着马,皱眉思索:“咱们杏花村,姜姓的,我就知道姜胖丫。” 谢良辰听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她会有这本事?” 阿福顿时也笑了:“那是自然,她那般粗鄙农妇,怎么可能是如此品性高洁的女医师呢?给人女医师提鞋都不配。” “罢了,想来我们还不熟悉杏花村的缘故。你也是,没事儿提她做什么?没得让人心烦。”谢良辰想起了某个胖女人,顿时觉得烦躁。 更是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少爷,您没事儿吧?”阿福担忧的拿了帕子给他。 “您身子不舒坦,该好生休息的。那赵玉娘说了要给您买马,您让她买就是了.又何必非要当了扳指?咱们这下真的没家当了。” 谢良辰咳嗽了两声,忍不住皱眉瞧了阿福一眼:“没有马,我如何好生休息?明日晨起去学院,难不成还要去挤驴车吗?” “还有,以后,任何女人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不要,难不成没被人指着鼻子骂够吗?” 阿福顿时缩着脖子道:“是是是,少爷,阿福知道错了,以后定不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女人近您的身。” 谢良辰白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阿福跳上去赶车,陪笑道:“要么说少爷您慧眼如炬,这马儿身量高大,气宇轩昂,瞧着比姜暖之家的那个好多了。” 谢良辰看着自己的马儿,却也满意的点头:“马儿确实神俊,那位卖马的女子也确是个好人。” 阿福忙不迭的点头:“少爷说的对,这样的马儿,咱们问了几家,都是要至少二十两,如此壮的,更是要到二十五两。那女子想来是急用银子,十五两银子就卖给咱们了。今日当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说着,去瞧了瞧谢良辰的脸色,又道:“亏的少爷您,一眼就瞧见了这匹马。那女子怕也是因为少爷您生的丰神俊朗,才会卖的这么便宜。阿福能跟着少爷您,当真是修了几世的福气。” 谢良辰白了他一眼,骂道:“马屁精。” 只是嘴角却也忍不住勾了勾。 他确实是心情颇好,不为别的,至少明儿个不用去姜胖丫家隔壁等驴车了。 ... 姜暖之打冯知县那儿做完了猫咪的手术,又多赚了一两的银子。 之前的不过是孩子噎到了,她不好意思收那般的多,这个是正儿八经的手术,要求环境,操刀,术后护理一样不少,收一两一点都不过分。 姜暖之拿着赚的这二两银子,直接就去了北市,又买了各种家用,面粉和油又多买了不少,这次还买了不少日常吃的菜。还给全家都买了新鞋,足足花光了一两银子,将背篓装的满当当的才往回走。 哼着小曲回家的路上,远远的,就瞧见前头马车翻了。 姜暖之骑马上前,不觉挑眉,呦呵,还是熟人。 只见一个不带棚子的马车倒扣在地上,马儿在不远处,还被马车困着,一边抽搐,一边口吐白沫。 谢良辰则躺在远方不远处捂着胳膊,显然受了伤,不能动弹的模样。 阿福六神无主的在使劲儿的摇晃他,嘴里还大还大声呼喊:“少爷,怎么办啊,马儿好像病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咱们花了十五两银子买的马儿啊!” 姜暖之看着疼了几乎说不出话的谢良辰,替他默哀了一秒钟。 谢良辰这奴才真不错,在人身和安全之间,坚定的选择了财产。 “喂,你还不将马车的缰绳割断,是想让你十五两银子买的马被勒死吗?” 姜暖之到底忍不住提醒了句。 阿福几乎下意识的就去割断马车的绳子。 马儿脱离了马车的束缚,直直的躺在地上抽搐,嘴角吐白沫...瞧着病的更厉害了。 “怎么办啊少爷!” 阿福回头找少爷,猛然间瞧见骑在马上的姜暖之,顿时面色不善:“怎么是你!” 姜暖之摊了摊手:“你们需要治病吗?良心价,二两银子。” “死胖子,现在竟然还敢来讹钱!我们怎么会上你的当?”阿福对着姜暖之翻白眼。 “阿福!”谢良辰脱离了阿福的魔爪,终于缓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道:“你……快回杏花村寻医师。” 阿福眼睛一亮:“对,咱们村子中还有一个神乎其技的女医师!叫姜...姜暖之!请了她来,定能治好咱们的马!” 说着,小跑了两步之后,忽而回头,看着姜暖之趾高气昂:“喂,死胖子,把你的马借给我。” 第33章 不好意思,是我嘴贱 姜暖之听了他们的话,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要去找谁?” 阿福仰着脖子:“姜暖之啊,咱们村子里头的女医师。” “啊?” “我想你这般粗鄙蠢妇也不知道。抓紧将马借我。”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凭什么借给你?” 阿福一时间愣住,眯起眼睛来,却瞧着姜暖之的拳头,莫名的打怵。 这死女人,比男子力气还大,他是打不过她的... “少爷...这可怎么是好?” 谢良辰面色铁青,瞧着姜暖之眸子中充满了厌恶。 “好歹主仆一场,你当真要做的如此绝吗?” 姜暖之笑眯眯:“这样,你既然说了话,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二两银子。我将马儿租给你回去接人。怎么样?” “你怎么不去抢啊!二两银子租马车都十个来回了!”阿福顿时跳脚。 姜暖之摊手:“要是不愿意,那就罢了,你们自己想法子回去吧。” 这地界其实和杏花村不远了,只是正常人要走回去,怕也是要半个时辰,更何况马儿还有人都受了伤。 说着,姜暖之挥动缰绳要走。 “慢着!”谢良辰眉头死死的拧着:“阿福,给她银子,你速去速回。” 二两银子到手,姜暖之笑眯眯的将马儿身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小丽啊,委屈你被这畜牲骑一下,回头奖励你好吃的。” 阿福气的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但是到底还是理智的,知晓她这个疯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憋着一口气上了马。 “小心点啊你,回来的时候,我的马儿伤了一根毫毛我都要跟你清算。若是踢伤了,就赔二两!” 阿福气急,本想要狠狠踢马腹的腿,硬生生的收了力气,憋屈的拍了马屁股就走。 姜暖之见他骑马奔着杏山村去,便是打背篓里头拿出来个窝窝头,一边儿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儿看谢良辰疼的冷汗直流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狗渣男,还真是有些姿色,怪不得书中一把年纪了,还能将人家小姑娘迷的丢了魂儿。 暗自琢磨着,以后必要让自家小宝珠离他远些才好。 谢良辰察觉她的视线,一张脸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你...看我做什么?” 不知为何,这话说的没有丁点底气。 “哦,那我不看了。” 说着,姜暖之转身去看躺在地上的马儿。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马儿是无辜的。 她安抚的摸了摸马儿的头,抽搐的马儿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稍稍好些了。 姜暖之观察了好一会儿了,也放下了心来。 这马儿是有癫痫,该是老毛病了。想必忽然出现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主人,让它紧张,又一路累了些,才发了病。但好在不致命。 “姜胖丫,你做什么!” 姜暖之背对着谢良辰,他看不见她的动作。 姜暖之拍了拍自己的手:“我看看你的马儿死了没。” 谢良辰屈辱的磨牙:“今日之辱...” “你必然牢记于心是吧?”姜暖之抢了他的半句话,回头来坐在他面前:“你怎么老是记得羞辱?你怎么不说我要是不借你马儿,你就要自己走回去了?” “你看你这腿,摔的这般厉害,也不知断了没断。还有你这胳膊,乱动的情况下,说不定以后就拿不得笔了。你怎么不感激我?” 谢良辰:“你...你...强词夺理!” 姜暖之:“我夺不夺理,你心中该知道的。做人啊,该多记得别人的好,别老记仇,那都是小人思维,我的二少爷,你可明白?” 谢良辰:“你...你...谁是你的二少爷...你...不知廉耻!” 说着,面色也红了起来。 姜暖之瞧着他这一副被占便宜的样子,不觉嘴角抽了抽。 “不好意思了,是我嘴贱,你千万别往心里头去,那样的话,我半夜醒来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想来,谢良辰没明白姜暖之这是什么意思。皱眉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姜暖之却是离得远了些,她怕她说的多了,再让他爽到了。 阿福约莫两刻钟就回来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满脸愁容的到谢良辰跟前。 “少爷,这...杏花村根本就没有姓姜的啊,我还特意问了村长,村长说除了她,就没人姓姜,更没有什么叫姜暖之的女医师。” “少爷,您说,是不是咱们在县里听到的都是谣传啊?” 谢良辰也皱眉:“没有叫姜暖之的,你就没去寻旁的医师?” 阿福苦着脸:“咱们村子就一个会看些病症的,但是他是个跳大神的,这...” “噗...” 姜暖之听到这儿,憋不住笑出来。 “你个死胖子,你怎么还在这儿?”阿福说。 姜暖之:“我好心呗,怕你家少爷被野狼吃了。” “你!你怎么能如此诅咒我家少爷!” 姜暖之:“行了,你们俩不是要找姜暖之吗?我知道她在哪儿,而且,以她的医术,你们这点小毛病,一下就治好了。” “你知道!你为何不早说!”阿福顿时咆哮。他回村跑的累死了! 姜暖之摊手:“你也没问啊。” “你...简直是气死我了,少爷,你看看她!当真是...当真是...” “罢了。”谢良辰打断了阿福的话:“既然如此,你跑一趟,帮我们寻下医师。” 姜暖之笑眯眯的:“行,给我一两银子。” “姜胖丫!我竟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贪慕银钱的女人,心中竟然一丝情谊都不顾了!张嘴闭嘴都是银子。”阿福说。 姜暖之:“这话不对,若是旁人,我都不帮他。这还是看在我们过去同处一片屋檐,才收个成本价。你想,我是要帮你们说服姜医师过来,再将人带到这儿,只要一两,划算的紧呢。” “怎么样啊,二少爷?” 谢良辰磨牙:“给她!” 姜暖之净赚三两银子,笑眯眯的道:“好咧,您二位等着就是,我即刻快马加鞭去请。保管请到货真价实的姜医师。届时,我让姜医师备好药材,二位可要备好银子,估计至少二两。” “银子不成问题。”谢良辰道:“我自然晓得医师出诊的费用。” 姜暖之点头:“那二位就等着吧。” 而后,带着东西翻身上马,在二人的视线中,晃晃悠悠的走了。 “少爷,这姜胖丫该不会唬我们的吧?” 谢良辰:“如此,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阿福沉默了。 谢良辰眯着眼睛看姜暖之离开的方向。 “姜胖丫,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谢良辰翻身那一日,就是你命断之时。” 第34章 两个大男的,怕什么啊? 姜暖之回了家。太阳已经下了山,残霞将退未退的时候。 远远的便瞧见小二等在门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瞧见她,便立即拖着瘸腿上前来接。 “阿暖,你回来了。” 黎小二眸子里头都是担忧:“给你的十几文钱,你怎么没拿?” 他担心了一整日,就怕她出门没有银子。 又见她打马车上将两个背篓拿了下来,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这么多东西?钱都花光了吧?你有没有饿肚子啊?” “吃的饱饱的。”姜暖之笑眯眯的将刚赚的银子都塞他手里:“喏,这是四两银子。替我保管吧。” 黎小二拖着银子,呆住:“阿暖...” “你做了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里面,有我给人看病收的诊金。还有两个傻子,非要送给我的。” 黎小二:“啊?” 姜暖之笑眯眯:“等会儿我再去给你赚二两银子。” 黎小二直接听的傻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敬佩:“你怎么这般厉害?从前爹爹猎得一头野猪,也没有赚这么多。”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大概是因为,我有吃饭的本事。” 黎小二盯着手上的碎银子,又看了看姜暖之,捏着小拳头道:“以后,我也要和阿暖一样学本事。” 姜暖之想着他以后会是名满天下的鬼医传人,当下便是笑道:“好,若是你想,以后我慢慢教你。” “我也能像是你一样,可以赚这么多银子吗?” “当然,以后,像是你爹爹的伤,你自己就能救治,都用不得旁人。” 黎小二眼睛亮晶晶的:“好!” 姜暖之也笑,又问:“你爹爹醒了没?” 黎小二摇头:“还没呢。” “你哥哥和妹妹呢?” “小妹在守着爹爹,估计睡着了。哥哥出门去砍柴,还没回来呢。” 姜暖之点头,进去瞧了一眼黎戎,把脉之后不觉皱眉。 “按理来说也该醒了。” 黎小二顿时紧张:“阿暖...爹爹是不是有危险?” 姜暖之:“别着急,晚些也不碍事,我们明日再看。” 说罢,她又收拾了些药草,拿了之前吕老送的跌打损伤的药油,还有针线烈酒之类的,这才再次骑着马儿出门了。 出门前还填了一大锅水,让小二烧开。 晚上准备大洗一番,穿来也好几日了。先前环境不允许,再一个是几个孩子身上都还有伤,养了几日了,天气也暖和些,终于能好生洗洗。 等姜暖之再赶到谢良辰这儿的时候,谢良辰已经被搀扶着起身往村子这边小步小步的挪动。 远远的,阿福瞧见人影,顿时兴奋的挥手高呼:“喂,姜胖丫,我们在这儿!” “少爷,太好了,她没骗人,真的来了。” 便是谢良辰,此刻也缓了缓面色。 只是,二人瞧见姜暖之只有一个人来的,顿时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姜胖丫!人呢?啊?为什么就你一个人?”阿福不死心的围着她转了一大圈。 姜暖之摊手:“我有没有说过,我是个兽医?” “姜胖丫,你耍我。”谢良辰眸中满是怒火,没有受伤的拳头死死的捏着,直勾勾的盯着姜暖之,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模样。 “渍,少爷脾气这么急做什么?我都说了,我真的是兽医师。” “我就叫姜暖之,你们不是要姜医师么,如假包换。” “不信是吧?” 姜暖之说着,翻身下马,打手里头拿出来一包不知是什么的药草碎屑给还躺在地上的马儿吃,又喂了些水。 其实马儿早早的就缓过来了,只是身上一时间没有力气,姜暖之引导它起身,引导了几次,又带着它活动了下,没一会儿,马儿就缓过来了,除了呼吸还有些粗重,腿脚还在抖,有些无力,几乎看不出什么毛病了。 这马儿似乎对姜暖之很是依恋,还用头贴了贴她的手。 姜暖之安抚的摸了摸它,由着它慢慢晃悠,缓缓情绪。 然后才回头看向谢良辰:“如何?信了吗?” 谢良辰眸子中带着几分惊异,但是神色仍旧不善的道:“如今马是好了,我呢?” 阿福顿时点头如捣蒜:“就是啊,我们少爷呢?” “我来治。”姜暖之说着,便要上前。 阿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连带着活动不了的谢良辰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姜暖之忍不住翻白眼:“你们两个大男的,怕什么?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还能将你们怎么样啊?” “你放屁!”阿福扯着脖子道:“你是弱女子,我还是美娇娘呢!” 姜暖之:“......” “说好的,治好二两银子,要是治不好,我只收治疗马儿的就是了。” “怎么样,试试吗?” 谢良辰不说话,闷头往前走。似乎要自己走回去的样子。 “少爷,小心啊少爷,要不我去镇上找大夫吧?” 姜暖之:“去镇上找也行,想要跟我借马,给你们打折,就收二两银子。” 阿福:“你简直是掉进钱眼儿里头了!” 姜暖之:“喂,真的不让我试试吗?让我治,不过一共二两。要比你们去镇上划算的多。” 阿福:“姜胖丫!你别想再忽悠少爷的银子了!我绝对不同意!” 姜暖之挑眉:“喂,谢良辰,是不是不敢啊?怂了?” ... 半刻钟后。 谢良辰稳稳的躺在地上,阿福在右侧按住胯骨保证不乱动。 姜暖之则是蹲在左侧前方,半环半抬起谢良辰的左侧大腿,让他左侧大腿呈现九十度。 “一定...要这么治吗?” 谢良辰此时羞愤欲死,此时他躺在地上,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她还抱着自己的大腿,这...做实令人怪异极了。 姜暖之:“嗯,你的左侧髋部脱臼了,好在没伤到骨头,我给你复原,你就能走路了。” 谢良辰对上她清冷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愣住。 接着,脸更涨红了,她还抱着自己大腿呢,怎么能这般平静的说话? “喂,到底行不行啊?”阿福忍不住问。 “你只要按住了,就没问题。” 说罢,忽然笑看谢良辰:“喂,阿福好看吗?” 谢良辰下意识的看过去,眉头便皱起来。 下一秒,姜暖之忽然发力,向上牵引膝盖,扭转小腿,只听卡的一声,姜暖之顺势将他的腿顺着放下来。 “活动下试试。” 谢良辰愣了好一会儿,才活动了下他的腿,震惊的瞪大眼睛:“能动了?” 第35章 能叫你娘亲吗? 姜暖之起了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虽然能动,但还是要小心些。最好静养。 你胳膊之所以痛是骨裂,没到折断那般严重,不影响什么。只是不能做重活。好生养着。至于胳膊上这个伤口,我给你缝合好了,每日要换药,等七天之后,来我家,我给你拆线。” 例行公事般的一番叮嘱后,姜暖之对着愣愣的他们伸手:“二两银子,诊金。” 谢良辰这次倒是没耽搁,用自己那双好手淘了银子给姜暖之。 二两到手,姜暖之忍不住笑起来:“如此,两清了。” “拜拜了二位。” 姜暖之说着,翻身上马。 说来,本次出诊,赚二两就很不错了,只不过这两人,非要多给她送三两银子。姜暖之觉得吧,这钱就快够修缮房屋了。 眼瞧着阿福去牵着他们的马儿,试图给它再次套上马车,姜暖之心情不错的又叮嘱道:“喂,你最好不要让它过度劳累。得了此病症的马儿,不能刺激它,不能累到它,也不能吓到它,一人上马,慢慢往回走还行。让马儿再拉车怕是不行。它还是要用药的,我写了个方子,你们可以去抓药,先给马儿用着。” “不让它拉着马车也好,那你的马儿帮我们拉回去下吧?”阿福顺着说,眸子里头闪过算计。 姜暖之笑眯眯:“你想屁吃呢?我还心疼我家小丽呢。” 说罢,摸了摸小丽宽厚结实的后背:“等着,麻麻回家给你添好吃的。” 小丽像是听懂了一般,蹬了两下马腿。 成功的让身后不远处的阿福吃了一嘴的泥。 看见阿福很是难看的脸色,姜暖之奖励的拍了拍自家的小丽:“好小丽!” “姜胖丫,我跟你没完!”阿福气急败坏。回过头来看谢良辰:“少爷,她就是故意说马儿不能用!肯定她又想忽悠咱们的银子!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医师啊,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反正我该说的也说了,你们不信那就再去寻别的医师好了。”姜暖之笑眯眯的,又看向谢良辰:“谢良辰,你其实大可上你的马,它带你回去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这个马车...阿福拖回去就好了。养兵千日,如今是到用他的时候了。” 说罢,姜暖之笑眯眯的拍了拍小丽的宽厚背肌:“回家了小丽。” 瞧着姜暖之真的走远了,阿福面上的表情出现了几分龟裂。 “少爷...你该不会真的让我去拉马车吧?” 谢良辰:“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少爷,你听我说,姜暖之肯定不是真的走了,她一会儿肯定还得回来。您想啊,她从前对你那么痴迷,如今哪能舍得您受这样的苦?哦!我知道了!她这一番折腾,无非就是想要吸引您的注意。” 谢良辰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她在谋算什么,我累了,回家吧。” “少爷,那我...” “你将马车拉回去。” ... 众人都走远了,黎钧平从身后树林中出了来。 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撕下一块儿布来紧紧的包住伤口,才背起大大的一捆柴火,拎着猎到的野鸡,脚步缓慢的往家中去。 姜暖之回了家,察觉黎钧平还没回来,忍不住问:“你哥哥平时也有这般晚回来的时候吗?” 小二说:“哥哥今日出门晚些,我们两个收拾了屋子之后才去的,想来也快回来了。” 姜暖之后知后觉的发现左侧那间房子地面上的杂土已经被清理一半了,棚顶上也用厚厚的茅草盖上了。 “这都是你们两个做的?也太厉害了吧?” 小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都是哥哥爬上去做的,我就是帮着哥哥跑腿。” 即便如此,姜暖之仍旧感觉不可思议,这房子她自己处理都艰难,更别说两个半大孩子了。 外头清理出去的土堆都堆了好大一堆,也不知道他们俩处理了多久。 “已经很厉害了,当然你哥哥更厉害。我这去接他。” 说着,牵着马儿出去。 才出门,却见小宝珠追着她跑了出来,一边追一边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姜暖之瞧着小丫头期盼的小眼神,索性将人抱着上了马。 天已经黑了,月亮高高的挂着,似乎给整个地面铺上一层银纱。 “你能再给我唱那首歌吗?”小丫头贴在姜暖之的怀里,抬头问道。 姜暖之一愣:“什么歌啊?” “就是唱月儿和风儿的。” “月儿明,风儿轻?” “嗯对!” 姜暖之没想到她随意哼唱的歌儿,小宝珠竟然记得。 便是轻轻的给她哼唱。 “日出又日落,深处在深处。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 “月儿明,风儿轻,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1 “好听。”小宝珠咧开小嘴笑起来:“比王小花的娘唱的好听多了。” 姜暖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王小花是谁?” “王小花可讨厌了,她说她的娘唱歌最好听,说她娘做的饭也最好吃。她骗人,你唱歌才好听,你做的饭才最好吃!” 说着,她忽然紧张的扯住姜暖之:“王小花还说,总有一天你会把我卖了...” “不会。”察觉到她没有安全感,姜暖之道:“我永远不会卖了你。” “上一次,你带我去镇上,是想要卖了我吗?” 小丫头紧紧的扯住姜暖之的衣裳,声音低低的道。 “是。”姜暖之声音轻轻的,瞧见她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赶紧道:“但是,我后悔了,她们要给我好多好多银子,可我觉得我们宝珠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拒绝了她们,带着宝珠回家。 从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有人想要杀我,我也要带着宝珠好好的过日子。” 小宝珠眨巴晶莹的大眼睛,忽然道:“不要杀,不要。” 姜暖之低头:“我是说假如。” 小宝珠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似的。 “要是别人杀你,你就卖我。到时候,我像村里的小桃姐一样,去别人家赚银子给你们花。” 姜暖之对上小丫头清澈的眸子,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 原主到底如何舍得对这般懂事的孩子下手的? 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话。 “宝珠,后娘很厉害的。以后会赚多多的银子。你现在还小,你只要想着,如何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 “嗯,我能叫你娘亲吗?” 小宝珠说着,忽然紧张起来,小手搅和着衣摆,不敢看姜暖之。 姜暖之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小丫头竟然会这么快接受她。 “当然可以。” “娘亲...”小丫头声音小小的,带着试探。 “嗯,在。” 姜暖之应了一声。 “娘亲。” “在呢。” “娘亲...” “在呢。” 说了三遍,小丫头才抬头看她。 “娘亲,以后,我就不是野种了吧?我有娘亲了。” 姜暖之一愣,眸子微凉,却只是安抚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嗯,娘亲会一直在。” “嗯!”小丫头点头如捣蒜。 “娘亲你看,那是不是哥哥?”小宝珠忽然惊呼出声。 姜暖之看过去,也忍不住挥手:“平儿!” “哥哥!哥哥!我们在这儿。我和娘亲来接你啦!” 第36章 你会做衣裳? 姜暖之一眼看过去,便吓了一跳。 此时的黎钧平背着的大捆的木柴,那木柴似乎比他的身体还要大。 他的脚底的鞋子磨破了,露出的脚趾也渗透出了血迹来,身上衣裳脏的很,满是灰尘和树枝划伤的口子。 要知道,这两天不让他们去给二少爷家做活,几个孩子的衣裳他们自己都清洗过了,虽然还是破烂,但都是干净的,如今他这幅样子,显然是不对劲儿。 姜暖之将孩子身上的柴火给拿了起来:“怎么了?摔跤了吗?” 将柴火拿了出来,才发觉绳子已经将他的肩膀磨的破了皮,好些地方已经露出血肉来。 姜暖之忙着吹了吹他的伤口:“疼不疼啊你?” 黎钧平只觉得身上一轻,愣了一下,抬头便对上姜暖之满是心疼的眸子。 还没等回神呢,他已经被的抱着坐到了马儿的后背上。 对他来说,扛起来十分艰难的木柴,她一只手就给提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安顿好了木柴,自己被她圈在怀里,往家走了。 淡淡的皂角香夹杂着微微药香传来,是完全不同于爹爹的味道,黎钧平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娘亲,你是不是生气了?”小宝珠坐在最前头,偷偷的回头看姜暖之。 她不说话,宝珠敏感的察觉到姜暖之情绪不对。 黎钧平听了话,皱起了小眉头。 什么时候,他的妹妹已经在喊她娘亲了? 姜暖之瞧着两个孩子都似乎在瞧她,她吐了口气:“对不起,我是在和自己生气。” “是我没注意到。以后柴火的事儿我想别的办法解决。你别自己进山砍柴了。” 黎钧平愣了下,看了姜暖之一眼,抿着唇道:“我身上的伤不是砍柴弄的,是抓野鸡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说着,将手上的野鸡拿给姜暖之瞧。 想了想,又道:“我会将衣裳洗干净,我会缝衣裳,这个衣裳还能穿的。” 所以,你别生气。 良久,姜暖之都没说话。 黎钧平也抿唇不语,不一会儿,却察觉一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的头上,轻柔的揉了揉。 “傻孩子啊。” 姜暖之并未多说什么,回到家中便是连忙检查黎钧平的身体。 瞧见他的腿,当下倒吸一口冷气。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不早说?” 黎钧平抿了抿唇:“已经不流血了。” “若是伤口割的不是这里,而是割到了动脉,你就死了知不知道?” 姜暖之连忙给他处理伤口。又见他身上脏污太多了,索性端了热水来给他擦洗。 “我我我,我自己来。” 姜暖之不觉好笑:“你身后的伤口你瞧不见,我给你清理,然后你自己脱了,去外屋洗,洗好了,换上我给你们买的寝衣。” 姜暖之今日她给几个人都买了寝衣,这衣服制作简单,不过就是几片布,系上绳子就是了。 寝衣不算贵,大人的五十文一套,小孩子四十文一套。这料子不算亲肤,但是好歹比寻常的衣服舒适宽松,姜暖之买了五件,那人最后只收了二百文。 如发炮制,给黎小二也是洗个大概,让他自己再去外头清洗。 到了小宝珠,姜暖之索性给她扔小木头桶里头酣畅的洗了一番。 孩子们的头发是重灾区,这时候小男孩小女孩都是束发,只是他们几个的头发显然好久没打理了。 姜暖之又泡了皂角水,一个个的给她们洗好头发。 等几个人都酣畅的洗了一番,就用了两大锅的水,白日里头存的,几乎都用光了。 姜暖之洗了来到这儿最舒适的一个澡。洗好之后觉得浑身舒畅。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饿下来,感觉肚子都小了好多,好歹现在摸着侧腹有点弧线了。 今日还买了席子,姜暖之拿出来铺上。白日里头洗的干干净净的被套换上,拿针线固定好,整个火炕就已焕然一新了。虽然屋子里头还是破旧,,但是勉强能住人了。 姜暖之折腾完这一遭,喊她们上塌上来,又拿了今日买的鞋子来分给他们。 “试试看合不合适。”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双草鞋,几个孩子洗得干干净净,又拿到了新鞋,似乎都有些回不过来神的模样。 说来,这还是姜暖之第一次感受到他们几个崽的颜值暴击。 一眼看过来,姜暖之甚至觉得自己跟这家人格格不入。 孩子们都洗干净了,这容貌也暂露无遗。 黎钧平眉眼精致,神色冷清,书中说是疯批禁欲系的反派。如今瞧着已经有清冷少年的模样了。 黎小二眉眼浓烈,又带着丝丝野性,是那种狼系长相,书中描写他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情男二。如今看来,看不出深情,不过抠鼻屎的样子确实有点二。 小宝珠则是漂亮的像是个洋娃娃一般,可爱的让姜暖之甚至想要咬一口。 她也确实是这么干的,直接在她脸上亲了口。 小宝珠愣了一下,就扑她怀里:“娘亲,我喜欢新鞋子。” 黎小二穿上新的鞋子,忍不住盯着瞧:“这个鞋子里头还有布呢?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草鞋,也不磨脚,还好看。” 姜暖之孩子拿着鞋摆弄,忽然起身:“对了,还有布,我之前就买回来了,准备做衣裳的。但是我只会画图样,实际却不会做。回头我花点银子请村里的人给你们做,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长点还是短点?我画出来。” “哥哥,娘亲要给我们做新衣裳了!” 小宝珠激动的小脸都红了:“娘亲,我能穿裙子吗?” 黎钧平抿了抿唇:“穿裙子不方便。” 姜暖之却笑:“没事,宝珠也不做什么,可以做裙子。” “谢谢娘亲!”宝珠立即开心的跳起来。 黎钧平摸了摸鼻子:“我会做衣裳的。不用花钱请旁人。” 姜暖之惊讶了:“你会做衣裳?” 黎钧平点了点头:“嗯,以前爹爹衣裳破了,都是我缝的。” “妹妹身上衣裳,也是我做的。” 宝珠还转一圈:“对,哥哥给我做的。” “你真的是满级小孩!”姜暖之赞叹的同时,心中对黎戎也多了几分了解。 一个大男人,白长这么大个子,衣服都让小孩子缝补,也是个不怎么样的爹。 而且吧,这家庭都啥样了,剩下十两银子他竟然也不委屈自己,先给自己买了个媳妇。 还真是不理解古代男人的脑回路。 姜暖之是真的累了,还想着画些东西,可才一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小宝珠小心的帮姜暖之收好了纸笔。还拿小手帮姜暖之整理了一下头发,抿着小嘴忍不住笑:“哥哥,娘亲好温柔,好好看。” 黎钧平皱着眉头瞧了一眼胖的分辨不出五官的后娘,又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己小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黎小二也哈哈笑:“小妹你别拍马屁了,她睡着了听不见,阿暖比以前好多了,可长得确实不好看!” 小宝珠撅起了嘴巴:“哼,哥哥们没有眼光!明明娘亲这么好看。你看娘亲的睫毛好长好长,娘亲眼睛亮亮的,娘亲的嘴巴形状也好看。娘亲的鼻子也好看。” 黎钧平和黎小二两个下意识的都向姜暖之看过去,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完全不明白小宝珠在说些什么。 “还有,娘亲给我买的衣服好软呀,穿在身上滑滑的,可舒服了。” 黎小二点头:“这倒是真的,我还能闻到香味,被子也好舒服。” 宝珠小心的贴近姜暖之:“哥哥,我好喜欢这样的娘亲啊。” 黎小二“阿暖确实不错,可是宝珠,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的是哥哥吗?” 宝珠压根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悄悄的靠近姜暖之怀里,抬着头看她。 黎小二笑着拍了一下妹妹的小脑袋,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哥哥,不由得担忧:“哥哥,你说,等爹爹醒了,会不会还要带着我们搬家啊?阿暖她还会和我们一起吗?” 黎钧平不自在动了动腿,滑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等爹爹醒了再说吧,先睡吧。” ... 黎戎觉得自己置身火炉,身上每一寸都在疼痛。 他又似乎全身被禁锢,想要呻吟都做不到。 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他睁开了沉重眼皮。 入目,却是一条白花花的大腿架在他的手边,触手可及…… 第37章 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 黎戎鼻端是清爽的味道,周身温暖舒适,身上的伤口奇痒无比。 视线转移,落在了不远处的小女孩儿身上。 那是...他的女儿。 梦里无数次梦见女儿。 梦见她被人卖掉,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哭着喊爹爹。 梦见她没有吃的,与狗儿抢食。 梦见她被人抽打,打的奄奄一息,她还跪在那里,苦求别人放过她。让她去找家人。 梦境是那么那么的真实,真实到黎戎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可是... 如今瞧见的女儿,怀里正抱着一双新鞋,睡得正香甜。 她头发柔顺的披在身上,干干净净的,还穿着软软的寝衣,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似乎还在梦里嘴里喊着娘亲... 嘴角似有口水流下来,黎戎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嘴角。 是自己糊涂了,她哪里有娘亲呢?只有自己这么个不称职的爹爹,将他们丢给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则是消失不见,也不知孩子们是否会怨自己... 恍恍惚惚间,似乎瞧见了他,另外两个儿子也躺在身边不远处,睡得香甜。 这个家还是他的那个家。只是已经和记忆中不大一样了。 比从前干净多了。木板上还摆着笔墨。 一排的药材摆的整整齐齐,淡淡的散发的药香,温馨舒适。 黎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果然在梦境里,没有醒过来呢。 意识渐渐又模糊了起来,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姜暖之第二日晨起时,天刚蒙蒙亮。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身体是属于古人的缘故,她好似都没有睡懒觉了。要知道从前不工作的时候,她可以一觉睡到下午。 许是肌肉有些拉伤,昨儿个晚间又忘记做拉伸了,起来的时候浑身肌肉都酸疼酸疼的,动一下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硬着头皮活动了一下,起身来。 三个孩子都在睡着,姜暖之诧异地看了一眼黎钧平。 这孩子难得睡得这么晚,这是穿来这么几日,第一次晨起时见到他。 往日自己只要醒了,他都已经出门了。要么是挑水去了,要么是烧起了火炕。 此时的他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小眉头死死的拧着,拳头也在紧紧握着。 想起他昨日有伤,姜暖之伸手一探,顿时皱起眉头来。 怪不得他今日没醒,原是高热了。 摸了脉搏,姜暖之心里有数,便是起身在吕老送来的那一堆药里挑拣了一些清热消肿的药来。准备等一会儿煎。 又去看了看小二,这孩子上两日体温偏高,今日倒是好些了。腿上的伤口也在逐渐的恢复。 小宝珠的身体反而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好的,没什么问题,可见平日里哥哥们将她照顾的很不错。 最后帮着躺在这儿一动不动的黎戎把了脉,姜暖之忍不住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模样还是昨天的模样,只是这脉象怎么一夜之间好了好多似的? 又拿了一包他的药,心里琢磨着家里头就一个药罐子,还是有些不够用,回头该再买一个。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了门。迎面就撞上了一张大脸,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一拳头砰的一下挥了上去。 面前的男人顿时蹲在地上痛苦哀嚎! “啊!高人!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 “吕少爷?” 姜暖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你趴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从窗子看你们一直睡着,只能蹲在门口等了!”吕少爷一脸的委屈:“你怎么起的这么晚呢?” 姜暖之忍不住磨牙:“你确定这样爬别人窗户好吗?” 吕少爷:“啊?你那窗户不是特意给我们留的吗?”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自己破了半扇的窗户,一时之间竟有些许的无力。 这个窗子今天要是不修上,她要是不姓姜! “喂,你这么早来我家做什么?”姜暖之没好气儿的问。 这下轮到吕少爷翻白眼了,他向身后努了努嘴:“喏,我爹昨天半夜就来了,他都紧张半宿了。” 姜暖之这才向着吕少爷身后看过去。 只见自家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吕老爷正远远的等着那头。瞧见自己,立即小跑了过来。 姜暖之隔着这么老远,都看见他那明晃晃的黑眼圈了。 “吕老,您...” “姜医师,现在可否为令郎君施针啊?我已经准备万全了。” 拿出自己的笔和空白卷册:“姜医师不介意我记录一下吧?” “自然。”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只是吕老,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呀?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挺累的,等会儿我施针的时候叫你就是了。” “不,我昨日休息的极好,状态极佳!”吕老说着,搓了搓自己的手:“现在能否开始了?” 姜暖之看他这模样,只得点头:“我将孩子的药煎了,再打两套拳就来。” “煎药何须姜医师动手?吕识株,抓紧过来给姜医师煎药。”吕老一脚踢在儿子屁股上。又道:“姜医师放心,我家这小子自小煎药便煎的好,交给他您放心就是。” 姜暖之和吕少爷对视了一眼,终究姜暖之还是将这药给了他。 然后自个儿去到门外来打拳。 吕老在旁边瞧着,急的直转圈。 但是到底没打扰,甚至还拿笔记了下来。 任由她将两套拳打完。这才上前问:“姜医师,这是有什么用意吗?” 姜暖之不好意思的笑笑:“昨日活动太多了,不伸展开,我手脚没力气。” 吕老认真的点头:“甚有道理。” 二人说话间,却见隔壁牛大叔家一群人在等驴车。 大伙儿这会儿正好奇的扒着墙头往她家这边瞧呢。着实是没见过这般气派的马车。而且这马车来了几次了,心中都在猜测姜胖丫也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结交这样的人。 人群中,姜暖之看见了谢良辰和阿福,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受了伤,这俩人不在家里呆着,也不知坐驴车出去干什么。 对面两个人自然也看见了姜暖之,阿福气的直磨牙:“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县城里的马车天天往她跟前跑!” 说话间,回头看见他家少爷面色沉沉的样子,阿福缩着脖子劝解道:“少爷,您放心,镇上肯定能治好您的手。她姜胖丫保不齐就是个忽悠人的,我们去县里寻最好的大夫。还不信拿不起笔来。您莫要忧心。” 谢良辰抿了抿唇,马上便要月试了,先生本就顾及他的身份不愿意收他,他更不允许自己如今不得拿笔。暗自磨牙,姜胖丫若当真是坑他,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姜暖之自然不知道他们主仆在想什么,她而今正在准备施针。将刚刚用烈酒泡了的针取出来,又放在蜡烛上炙烤了一遍。 方才敞开了黎戎的衣裳,拿着干净的帕子沾了烈酒,给他身上清理了一番,方才沉声道:“吕老,我要开始了。” 而后,一把针被她抓在手中,右手一挥,便是带着三针,眨眼间就没入了黎戎身体上的大穴中。 第38章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吕老的视线里,只看着她的手灵巧的挥了几次,那十几支针便已经用完了。 吕老心下焦急,察觉这针显然不够用,立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新的银针包来。 谁知道下一秒却见姜暖之开始拔针,再次换了位置刺入,一点一点移动银针和穴位。 全程持续了一刻钟,她才堪堪停住。只时不时的移动其中三根针。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边持针,一边儿道:“如此反复半刻钟,再来行一遍刚才的针法,今日就完成了。” 吕老点头,奋笔疾书,一直在记。 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药童,额头上都出了汗来,显然因为姜暖之的手法太快,他完全记不住的模样,急的已经快哭了。 吕老庆是丝毫不敢打扰姜暖之,一直摒气凝神的等着她走完最后一遍,收了针,才惊叹道:“神乎其技。” 黎戎鼻孔已经流出乌黑的鲜血,姜暖之拿了帕子帮他擦。 擦过之后把了脉,这才看向吕老道:“如此想来,我明天再帮他走最后一次针,身上的余毒也就清理的差不多了。” “娘子到底师承何人?怎会有如此的针技?” 师承吗? 姜暖之脑海中不由的闪过一张脸。鼻头微酸。 若是她知晓自己如今在做兽医,也不知该何等失望。 倒底摇了摇头:“不过是和个一高人学了些皮毛,不及她万分之一。” 吕老不住惊叹:“那这高人身在何处?不知道姜医师可否为我引荐?” 姜暖之摇了摇头:“她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吕老听了,不觉失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叹息:“娘子这针技,我这把年岁,怕是学不成了。” 他知晓,这样的针法对于施针者要求极为严苛。他这般年岁是万万做不到的。 “吕老不必忧心,我之所以轮换的如此之快,还有一点是因为我的针着实少了些。能用的不过只有十二支。若手中针多些,自然要好操作些,想来吕老也是可以完成的。” “当真?我明日多拿两套针来赠与娘子。” 姜暖之点头:“好,如此我也能轻快些了。就谢过吕老了。” 吕老连连摆手,抓着姜暖之问,周身几个大穴针刺的先后顺序。 姜暖之索性拿了纸笔,给他画了个清清楚楚。 吕老如获至宝,抱着那张纸和他带来的小药童坐到院子里头研究去了。 姜暖之自己也起了火来,灶上煮了小米粥。 昨日还买了些南瓜一样洗净切成了小块,放入小米里头一块煮。 先前牛婶子给的干豆角,也已经泡的差不多了,切成小段儿,又加了葱蒜煎炒了一番,调味就可以出锅了。干豆角炒过之后,更是香味扑鼻,用来作粥最为恰当。 昨日寻到的野鸡蛋剩下六七个,索性一并煮了。 忙碌完了一通,又装了一瓢小米,给她家的鸡大鸡二添了些,剩下的全部倒给了小丽。 又给小丽加了勺盐,剁了些干草,添了满满一大桶。 看着小丽开心的围着桶转圈吃,姜暖之还拍了拍它的屁股。 然后又将吕少爷给黎钧平煎好的药,端了进去喂给了他。 忙碌了一通,姜暖之便坐在了大黑旁边。瞧着大黑眼巴眼望的看着她,姜暖之不由的笑着摸它的脑袋:“傻大黑,你等等啊,晚些时候给你喝粥。” 一边和大黑聊着天,她一边去细看这窗子情况。 “这么多事情,你怎么记得住?” 身边吕少爷一边煎药,一边困惑的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进屋子去取了两个钉子,出门来才道:“嗯?事情多吗?” “多,非常多!一个家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事?光瞧你,我都累了,你怎么如此精力聪沛,是不是真的练了什么神功啊?” 姜暖之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都是打哪儿听说的?还神功...” “话本子里头都是这样写的啊。” 姜暖之:“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事情多。在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忙点也开心的很。你瞧,我忙了这么一大圈,好像还不到两刻钟。” 吕少爷给药罐子底下填了柴火:“还真是。感觉今天做了好些事儿,可太阳还没出来呢。” 姜暖之闲聊间,已经找来了白纸,用面粉打了浆糊,将窗子封上了。 暗自琢磨着,明儿个还要再买些窗帘才对。 没一会儿,家中小女儿便醒了。 一起来,便揉着迷迷瞪瞪的大眼睛出来寻她,抱着她的腿娘亲娘亲的叫。 她的两个哥哥也紧随其后,即便是高烧的黎钧平也是抓紧起了身来。 “对不住,阿暖,我和哥哥起晚了。” 黎小二睡眼惺忪的连忙上前道歉。 姜暖之摸了摸他的头:“不用道歉,以后可以睡到自然醒。快洗手洗脸,吃饭吧。” 而后,便又去叫吕大夫父子。 几人一同用了早膳,吕大夫才驾着马车依依不舍的走了。并约定明儿个会再来。 姜暖之倒是不急着出门,昨日因为有两个大冤种的缘故,她足足赚了有七两银子。买杂七杂八的,花了一两。手里净剩六两。 家中粮食暂时还算充足,她还买了那么多面回来,琢磨着做些方便面,准备明日拿到集市上去卖。 这两日她去县城,便发觉他们流江县贩夫走卒特别的多。因流江县地处于古奎城和仓林城之间,时常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过路人补给干粮。想来做些方便面再合适不过。方便面姜暖之自己做过,相对有把握一些。 昨日的水都已经用完了,黎钧平非要帮忙打水。姜暖之拗不过他,索性一同去。还跟隔壁牛大婶借了她们家的小推车。 推车用着没有现在的顺畅,但是却比自己往回挑水要容易的多了。 牛大婶还好心的现在将她家的四个水桶也借给姜暖之,加上自家的两个,就不用跑第二回了。 这头才打井边装好了水,推着小车往回走。 迎面便撞上了赶着驴车出门的刘妈。 “哎哟,老姐姐,你这是带着大孙子干什么去啊?” 身边一同打水的婶子笑眯眯的问。 刘妈也瞧见姜暖之了,自然也瞥到了她身侧的黎钧平。 当下傲娇的仰着脖子道:“我自然要送我的大孙儿去学堂,他如今到了年纪,可不能再和乡下这些泥腿子日日待一处了。” “哎呦,那这车上装的那么多的东西,都是给先生的?” 刘妈笑的很是畅快:“那是自然,我这六礼束修准备的齐齐的。另外还又备了五两束修银子。周先生先前还说我家小虎聪慧,我自然要备上厚礼。总不能因为自己没本事赚银子,让孩子蒙受委屈,姜胖丫,你说是不是?” 说到后面,她似笑非笑将视线看向姜暖之。眸子里头带着戏谑。 第39章 我是一个温和的人 身边大婶没看出她的眉眼官司,听到五两银子,惊讶的合不上嘴巴:“唉哟,可真是了不得了,五两银子啊?够咱们农家人嚼用大半年了。还是老姐姐你有本事。咱们这些人家可没这银子送孩子去学堂。” 刘妈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妹子,慢慢来就是了。以后都能赚得到的。” 那目光再次得意的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姜胖丫家那个小子启蒙早些又如何?先生也说这孩子可惜,可是她们没银子,还不是要天天在乡下当个泥腿子?到底还是比不得自己孙儿的。 姜暖之眸中带笑,忽而点头:“嗯,婶子说的不错,还是刘妈有本事。” 刘妈听了话,面色惊异地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心中纳闷,这人竟然不生气? 姜暖之笑眯眯道:“不过,这先生收的也太多了吧?送个孩子去上学,怎么就要你五两银子啊?刘妈你莫不是被人坑了?” “我就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周先生是谁呀,哪里会坑我?寻常学生只收二两银子的束修,是我敬重周先生,这才多添了些,你莫要将人看扁了。” 姜暖之了然:“原是如此啊。” 当下便是上前头去细看:“刘妈这是给小虎还买了笔墨?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刘妈惊异的瞅了她一眼:“这笔墨用的倒不是最好的,不过也是寻常用来比较耐用的。就是二两银子吧,只要我家小虎可以好生习字,便是划算的紧。” 姜暖之了然点头:“好,那祝小虎学有所成了。” 姜暖之说着,还笑眯眯的看了眼身旁的小虎。 小虎显然还是记得姜暖之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当他看到黎钧平的时候,小眼睛里头更是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立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快走,快走!” 一边哭,他一边使劲儿的去推刘妈。 小虎闹起来,刘妈一时也觉得头疼,狠狠的白了姜暖之一眼,立即哄着道:“走了走了,阿奶这就带你走了,不哭了啊。” 驴车走的慢,还能听到她恨铁不成钢的话:“你说你怕她做什么?她不过就是个罪奴,也就生的不好看些,还真能吓唬住你不成?” 姜暖之:“......” 她微笑回过头,顺着自己胸口:“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见黎钧平正好奇地看着她,姜暖之还勾起一个笑脸:“我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一向如此。” 下一秒,忽然暴跳如雷,朝着刘妈的背影喊:“你才不好看!你全家都不好看!” 马车上的小虎本来已经停住了哭声,听到身后呼喊,他便回过头来,对上那一双凉凉的眸子,顿时哇的一声又哭嚎了起来。 刘妈再次手忙脚乱。 “哈哈哈,看我下次不吓尿这个熊孩子!” 憋屈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好些,回过头来的时候,看黎钧平还向着远处瞧着,心下猜测他大概是羡慕旁人能去上学。 姜暖之揉了揉他的脑袋:“走了,先回家,等咱们做完好吃的,多卖些银子,咱们也备上束修,去一趟先生家里。” 黎钧平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并未说话。 瞧看着姜暖之笑眯眯的将大婶的水桶也放到车上来,还帮着往回推。他只默默的走到她身侧,帮着她推车。 “你们和刘老姐姐有过节吗?”王婶子在右侧帮着推车,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道:“刘姐姐这人就是好面子,心眼儿还是好的。 这年头大家手里头都不宽裕,谁家缺银子吃饭,免不得要求到她跟前。能帮的她都会帮衬一把。 再一个,她家是咱们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了,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 姜暖之笑着点头:“谢过王婶子和我说这些。” 王婶笑的慈和:“你们进村子晚,想是不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命苦的。 她当年还怀着孩子的时候,从军的夫君逃回来看她,被抓回去打死了。她儿子是她坚持要生下来的,偏又是个残疾。她这些年一直做人伢子,赚了些银子。给她儿子说了个媳妇儿。偏媳妇儿生了小虎就血崩了,没熬过去...” 姜暖之一愣,万没想到刘妈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不由的问道:“后来呢?” 王婶:“后来你就瞧见了,她将她这孙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小宠爱的没边。” 说罢,暗自叹息了一声:“但愿这小虎啊,以后可莫要辜负了他奶奶才好。” 说话间,到了王婶子家。 姜暖之帮着她将两桶水放下,王婶子却让她等上一等,没一会儿便打屋子里头抓了不少的豆角干和土豆干给她。 姜暖之不好意思收,王婶子却硬塞到她怀里。 “拿回去吃吧,给家里添个菜也好。我瞧你这孩子确实和前些日子不一样了,能改邪归正就好。有些人啊,似海中月,似山间风。看到了摸不到,摸到了你也抓不住。倒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 你家大郎是个好孩子。他...苦啊。我只盼着,你们好好的,等他身子养好了,好生过你们的日子。” 说罢,拍了拍姜暖之的手。 姜暖之直到此刻才细看王婶子,她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但是身上的气质却带着几分从容。谈吐也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妇人。 谢过了她,姜暖之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问黎钧平:“平儿,王婶子和咱们家有交情吗?” 黎钧平道:“爹爹之前猎到了猎物,时常会给王奶奶送上一些。有时也会替王奶奶挑水,王奶奶也会帮我们做饭吃。” 姜暖之:“你知道王婶子来咱们村子之前的事吗?” 黎钧平摇头:“不清楚,不过我们村子大多都是流放来的,好几辈都是如此,王奶奶应该也差不多。” 姜暖之点头表示了解,两个人便一时间再没什么话聊。 回到了家中,远远的瞧见黎小二正给小宝珠洗脸呢。 说是给小宝珠洗脸,只是那盆水几乎将黎小二浇了个湿淋淋的,小宝珠还开心的往他身上撒水,笑的很是欢快,嘴里头喊着哥哥,哥哥的。 姜暖之瞧见,小二腿上伤口包着的布都已经被水浸透了。 他似乎也觉得疼,低头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挪了挪。 而后,听见妹妹喊他,顿时又咧着嘴傻笑了起来。 那笑容憨傻的,姜暖之有一瞬间甚至觉得不忍直视。 第40章 有关宠妹狂魔 “小二,你的腿!” 黎钧平这会儿皱着眉头进了屋子里头来:“你腿上还有伤,怎么如此不小心?” “还有你,一玩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怎么也不看着你哥哥的腿!” 宝珠被自家大哥哥一番训斥,顿时眼圈红了,躲到了黎小二的身后,撅着小嘴巴。 黎小二连忙摆手:“哥哥,我没事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妹妹开心就让她玩儿呗,我真没事。” 说着,又一次憨憨的笑了起来。 “你不在意,等你变成瘸子了,我看你在意不在意!” 黎钧平神色严肃,看向黎宝珠:“以后再也不许碰到你哥哥的腿,知不知道?” 这一番冷硬的训斥,让宝珠瞬间眼眶都红了起来。 看见姜暖之,她立即跑过扯住她的衣袖:“娘亲...” 然后可怜巴巴的躲在姜暖之身后,偷偷探出头来去瞧黎钧平。 黎钧平眉头皱的厉害,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见姜暖之挡在黎宝珠身前,便闭上了嘴,抿着唇去瞧黎小二的腿,而后去解伤口上浸湿了的布。 姜暖之看了一眼红着眼眶梗着脖子的小宝珠。 又看了一眼想要哄妹妹,却又不敢乱动急的不行的黎小二。 再看了一眼显然一肚子火气的黎钧平。 当下,便是蹲下身来平视小宝珠,问:“宝珠,是不是玩水的时候没看到哥哥的腿呀?” 这话一出,小宝珠的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娘亲,宝珠没看见。宝珠不是坏孩子。” 说着,气呼呼的,挥着小拳头:“大哥哥坏!” “嗯,你大哥哥凶巴巴的,确实有点吓人。”姜暖之点头,又道:“你大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啊?娘亲还是第一次看他发火呢。” 小宝珠眨巴眼睛,撅着小嘴道:“是因为宝珠不小心把水弄到哥哥的腿上了,大哥哥生气。” “嗯,大哥哥是担心哥哥,才如此的是不是啊?” 宝珠点头:“嗯。” “那宝珠担心哥哥吗?” 宝珠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水会怎么样?” 姜暖之:“伤口上撒热水,会疼,如果处理的快一些就没什么影响,如果处理的晚,有可能还会发炎发红,你的哥哥会更疼。” 小宝珠听着,眼眶顿时更红了:“宝珠不知道!” 姜暖之道:“嗯,娘亲相信宝珠。那宝珠要不要去和你哥哥道歉?” “嗯。” 宝珠立即跑到了黎小二跟前:“哥哥对不起,我帮你呼呼,不疼。我再也不玩水了。” 说着,当真趴下去吹黎小二的腿。 “没事,哥哥不疼。”黎小二还心疼的去哄妹妹,帮着她擦眼泪:“不哭了啊,不哭了。” “嗯,哥哥最好了。” 小宝珠顿时甜笑了起来,当下还忍不住偷偷地去瞧旁边黎钧平的脸色。 黎钧平这会儿已经将黎小二腿上包着的布条拿了下来,皱眉盯着伤口,没管妹妹。 姜暖之上前将黎小二抱起来。回头看黎钧平:“平儿,我来处理吧,你...先别生气了。去帮我生火吧。” 黎钧平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他自己弟弟的腿,到底没再说什么。 姜暖之抱着黎小二将他放到了火炕上,帮他清理伤口。 瞧着他还有些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担心你哥哥又去骂你妹妹啊?” 黎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着挠头:“哥哥有时候很凶,会吓到小妹的。” 姜暖之瞧他这憨憨的德行,也忍不住吐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关系,以后还打算这么干?” 姜暖之这一刻有些理解他为什么是深情男二了。 这小子,对一个人的好是掏心掏肺的好,甚至不太在意他自己的感受。 他这伤口上已经被水泡了有一会儿,结痂的地方碰到了水,想来又牵扯到了,隐隐有鲜血流了出来,怎么可能不疼?偏偏一声不吭。 “小妹喜欢玩儿,没什么的。阿暖,你也生气了吗?”小二问道。 姜暖之不觉有点好笑:“你觉得你小妹玩闹伤了你,她还会开心吗?” 黎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哥哥没有生气,小妹是不会知道的。” 姜暖之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傻小子,你完全可以和你的小妹说你的腿有点疼,换个别的玩儿。这样你也不必疼,你小妹也玩得开心。” 黎小二还是揪着自己的衣角,只道:“我以后记得了。” 姜暖之幽幽吐气:“小二,爱人先爱己。若是你自己都不爱自己,那么别人在你的爱里,大抵也不会太自如。或是愧疚,或是觉得束缚,或是渐渐地不珍视你的爱。” 小二迷迷糊糊的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阿暖,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姜暖之摸了摸他的头:“就是以后在意妹妹的同时,也要在意自己。不要忽视自己的感受,不要委屈自己的身体。” 小二:“哦,我知道了。” “那我现在能去哄小妹了吗?” 姜暖之:“......” 教导小孩子什么的,果然非一日之功。 到底还是将他放出去和小宝珠玩儿了。 小二还是知道关照自己哥哥的心情的,出去哄了妹妹一会儿,小宝珠便跑过去和他大哥哥道歉了。 姜暖之也着手开始和面。 方便面她试过,倒是也得心应手。 最累的当属擀面条了,和面后揪出一块赶成薄薄的面饼,卷起来,切成面条。然后煮熟,或者蒸熟。再油炸或者是放到烤箱中脱水。 油炸的话成本就是相对要高一点。 毕竟耗油量在那里。 若只是脱水面条的话,那就容易的多了。成本也便宜好多。 其实要脱水,在院子里头搭建一个烤箱也是可行了,家中有土胚。但是现在还没有能承重的铁板或者铁网,回头买齐了东西再搭。 索性还是先弄面条,十几斤的面分了两次做,一半用来煮,一半用来蒸。 煮的那一部分,过了凉水,而后便铺散在干净的桌面上放凉,沥干水分。 又寻了粗细均匀的树枝,用绳子一个并着一个的系在一处,串连上。 绑结实之后,再修剪成大小适当的圆形,便是一个简易的盖帘。 置于锅中,将面条均匀的铺在上面,盖上锅盖,大火蒸熟。然后端到外头去放晾。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蒸完了。 起锅烧油,姜暖之将之前煮好的面条分成一份一份的,下锅炸至定型。 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几个孩子被硬控住了一般。除了黎均平还有些定力,坐在那儿一边烧火一边儿瞧,剩下的两个小的都已经来到了姜暖之身边,直勾勾的盯着锅里头的瞧。 “娘亲,这面好香呀!”小宝珠砸吧嘴道。 面饼已经有炸熟的了,姜暖之夹了出来,也没撒调料,一个面饼拆开三份分给他们。 “好吃,越嚼越香,越嚼越香。娘亲,这个肯定能卖好多银子。” 宝珠拿着面饼舍不得吃似的,抽出一根来慢慢的嚼,幸福的小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吧,吃完了还有呢。” “我够了,都留着娘亲卖银子。”宝珠说。 黎小二点头:“嗯,我也够了。”说罢,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面饼。 黎均平吃了一口,也不自觉的点头,只是瞧了一会,却皱眉道:“大家该是都爱吃的。只是,费了这么多的油,这面卖多少合适呢?贵了肯定不行,毕竟是面不是肉。便宜了的话,我们还有的赚吗?” 第41章 骂人的时候更好看 姜暖之认真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只是我还没想好。我买面买油,买花椒盐韭菜大葱什么的,一共花了有六百文这样子。等会儿看能做出多少份,再来算数。到时候你帮我参谋参谋。” 黎均平点头,隐隐觉得这样不对,但是看姜暖之忙碌的样子,到底没说什么。帮着她忙碌。 这面饼炸完,将铁锅清理出来。 在大铁锅上头搭上十几根干净的木棍,将面条分好分量,搭在上头,继续小火干烧着,慢慢烘干。 连带着韭菜,大葱,一同搭在锅边烘干。也是因为家里头着实没有别的工具能够帮她烘干了,只能用这铁锅的热量。 还有黎均平拿回来的那只野鸡,褪去皮毛处理干净内脏,暂时留着备用。 瞧着时间还早,姜暖之起身出门去买些猪肉,还有药捻子之类的。 这些寻常用的东西倒是不必去到县城里头买,去小镇里头买就是了。镇上不过七八里地,骑着马前后不过三刻钟就赶着回来了。 买了三斤肥猪肉,三百六十文,一口小铁锅,一百文。又买了十几个小瓷瓶,又花了一百二十文。碾药材的石碾子三十文,小陶罐子买两个,二十文。烈酒两坛,五十文。 姜暖之回家后掰着手指头一数,将近一两银子又没了。 回来了继续忙碌。 在院子里头整整齐齐地垒着黄泥夯实的砖,想来是之前黎戎做的,要做院墙的。正好拿来用。 垫上三层,将铁锅垫起来,底下烧火,就开始炼猪油了。 三斤的肥猪肉,炼出了有一斤半还多的肥油。还有剩下的一块瘦肉,准备午时给孩子们炖些土豆干吃。 练过猪油之后,便将处理好的鸡肉焯水,着手将鸡肉给炖了。野鸡肉紧实,这一类的野味,只要去腥做的好,都不必添什么调料,只大火猛炖,加盐葱姜调味,便是格外鲜美。 野鸡闷着自不必动,姜暖之着手处理药材。 主要是她家这个金疮药真的不够用了,一家里面除了她和小宝珠,全部都是伤员。 吕老后来还又给留了一瓶,也已经用得干干净净了。想着做些,有剩余的,就拿出去卖。 其实早早在炼猪油的时候,就已经满院子飘香了,这会儿野鸡咕嘟咕嘟的炖着,鲜味儿裹着肉香更是弥漫到了整个院子里。 不说自家的几个孩子,隔壁的牛大婶,也已经多屋子好几次,忍不住趴着墙头往这边瞧。 右侧住着的林家的女孩子,此时骑在墙头上,手指头放在嘴里一直砸吧嘴,口水都已经顺着了嘴角淌下来了。 姜暖之瞧小女孩着实可爱,对着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看着院子里头的小宝珠正抱着几块猪油渣吃得欢喜的样子,到底没忍住跑了过来。姜暖之抓了一小把猪油渣给她:“吃吧。” “你叫什么名字?” “娘亲,她是林姐姐,她不会说话的。”宝珠说。 小女孩接过猪油渣,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拿了一块塞到嘴里。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下一秒手捧着猪油渣就跑。 才翻上了墙头,就看见一个棍子打了过来,正抽打在她的腰上,打的小女孩顿时掉下了眼泪来。 “林小丫,是不是又偷懒不干活!”林老太瞥了一眼,自个儿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哪来的肉?是不是偷了我给你弟弟留的?我非打死你。”说着一把抢过来,拿着藤条便往林小丫身上打。 林小丫被打了好几下,却是躲都不敢躲,只敢蹲在洗衣盆旁边,一动不敢动。” “大娘,那肉是我给小丫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孩子?”姜暖之看不过去,皱眉说了一句。 林老太瞥了一眼姜暖之院子里头的大锅,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撇着嘴道:“男人都要死了,还好意思吃!嘴馋的婆娘,就是丧门星,早晚将家败光!你以后要是学成这个样子,我非抽死你!”林老太拿着个藤条指着林小丫,嘴里头唾沫横飞。 姜暖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冲我来的?” 说罢,她抓着一把猪油渣,走到墙边儿去,嚼的起劲儿:“大娘,你该不会是没吃过猪油渣吧?” “你放屁,谁没吃过呀?” “哦。该不会你家现在还没发达,就是因为你当年嘴馋吃了猪油渣吧?” “你!我不过就是吃了一两块,谁像你,大锅大锅的吃。” 姜暖之摊手:“那也没办法呀,谁让我的家庭厚呢,这猪油渣真好吃,今天吃,明天吃,后天还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黎宝珠有些担心姜暖之,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裳。 姜暖之索性将孩子抱了起来,喂了一块油渣到她的嘴里:“宝珠,你也吃,若是爱吃,娘亲明儿个还给你做。我可不能做苛待孩子的事,损阴德啊。” “你你你...你还有脸说我,你之前可连饭都不给他们吃,比我可毒多了。” “哦,可是我家孩子吃喝不愁,你家的还要被你打。敢不敢和我比比。看看咱们两家谁的孩子养的好。” “我呸,我还能不如你!” 姜暖之挑眉,帮着自家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眯眯的道:“拭目以待喽。” 林老太气的院子里头直转圈,偏生那肉香味直往鼻子里头钻,香的她有些晕头转向的,头脑不清醒。 当下看了一眼穿的破破烂烂的孙女坐在那洗衣裳,顿时糟心的吼道:“喂,你回去给我换身干净的衣裳。” 瞧着小老太跳脚,姜暖之勾起了唇来。孩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小宝珠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姜暖之,笑声的道:“娘亲,你是在帮林姐姐吗?” 姜暖之惊讶:“宝珠觉得是吗?” “一定是。”小宝珠笃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仰着小脑袋近乎痴迷的盯着姜暖之看:“娘亲,你真好看。” 姜暖之:“啊?” 来了这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 “娘亲笑起来最好看,骂人的时候更好看。特别好看。” 姜暖之懵懵的呆住,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家女儿的审美倾向。 小宝珠伸出小手指头,指姜暖之的脸:“娘亲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肉肉的脸也好看。” 身后黎钧平和黎小二两个听了话,对视一眼,然后又几乎下意识的全部向着姜暖之的脸看了过去。然后再次将迷惑的视线转到了小宝珠的脸上。怀疑他们听错了。 姜暖之好一会儿才回神道:“宝珠,你想要什么?娘亲马上买给你。” 宝珠歪着小脑袋思索一般,摇了摇头:“宝珠什么都不买。” “娘亲你多笑笑,宝珠喜欢。” 姜暖之顿时星星眼。 天啊,她也太可爱了叭。 该死,忽然忘记怎么笑了。 谢良辰和阿福回来的时候,正对上姜暖之抽搐的微笑。 谢良辰一愣,剑眉紧皱。 阿福当下一副了然且鄙夷的模样:“少爷,你看,我就说吧,这女人果然还没有对你死心!” 第42章 她绝对是想得到您! 姜暖之看到这丧着脸皱着眉头的两个人,就觉得有些晦气。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抱着女儿转过头来。 “你看,我就说了吧,少爷,她肯定是故意的。”阿福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眼中精光一闪。 “明明她刚刚还对着您流口水似的笑,然后,她一看到咱们回来了,立马就转过去不看了,她肯定在玩手段。” 谢良辰下意识地朝这边瞥了一眼,只看到姜暖之的背影,心中疑惑:“嗯?” 阿福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是的,我琢磨明白了,包括前两天她突然要回之前给您的东西,肯定也是她的手段。 如今她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机遇,真的会治病了,便想要彻底改变她在您心中的形象,包括之前坑我们的银子,还有故意不理睬您,这些,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谢良辰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 “那就是!她想得到您。” 谢良辰:“啊?” 阿福笃定的点头:“对!一定是这样的!包括今日咱们去吕家医馆,您还记得吕郎中给您瞧病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谢良辰沉思片刻:“就是说...之前给我们治疗的医师手法高超,还向我们举荐了她。说她给我处理非常及时且快速。” “对!还有啊,咱们两个千辛万苦去县里找吕郎中,等了两个时辰呢,听说旁的人见他一面都难,可他一听说咱们是杏花村的,和姜胖丫认识,就让我们先进去了,还礼让有加。 这两个人肯定有交情,说不定姜胖丫就是吕郎中的徒弟,早早的就和吕郎中叮嘱过,让他如此说的,为的就是抬高身价。” “您说,姜胖丫现在会不会十分得意?她就等着您今日求到她跟前,让她给您瞧病,然后再提出让您娶了她。” 谢良辰听闻,顿时嗤笑了一声:“她想得美!” 阿福向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少爷,您闻到香味了吗?” 谢良辰早就闻到了,他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向那锅里头瞧,当下撇了撇嘴:“不过是炖些肉罢了,你这般没出息做什么?明日去割上二斤就是了。” 阿福道:“少爷,我是好奇,这姜胖丫从前手艺不怎么样,怎么没两日手艺就这么好了? 话说回来,她为了得到您的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学医术,又学厨艺的,也算是一片痴心了。” 谢良辰抿了抿唇,倒底又向着那院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近日老出现在他噩梦中的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此时嘴角正嗪着笑意,眉眼弯弯地一边做饭,一边垂着头和小女孩在说着些什么。 她穿着的还是之前老在他面前晃悠的那身水红色衣裙,从前看上去都觉得闹眼睛,而今也不知是是不是她瘦了些的缘故,这衣裙好似大了些,也更合身了。难得的一副恬静模样。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少爷,要不然你就给她一个笑脸?她肯定抵抗不住,然后,像从前一样将她的吃食全部捧到您面前来。” 阿福说着,吸溜了一下口水,踮着脚往那锅里瞧了一眼,又道:“也不知道她做什么了,可真香啊!少爷,咱们好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住嘴!”谢良辰忽然呵斥住:“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 说罢,自己直接屏住呼吸,免得那肉香味往鼻子里钻。 忆起最近这几天倒霉的日子,免不得想,若是他当初多花十两银子,连着姜胖丫一同买来,想来他今日就不会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他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 谢良辰啊谢良辰,你在想什么?一个丑丫鬟而已,竟然也能被牵动心绪了。 这般想着,再不纠结,大步而归。 他死都不会找姜暖之治病的。 姜暖之看着他们俩在自家门前晃悠来晃悠去,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这俩人回过神来,还要自找自个儿要钱来了? 不过,阿福之前还给自己写过一张借条,若是他们俩敢来找麻烦,自己就勉强把那几两银子也要回来了。 谁知道这俩人今日倒是聪明了,转头就走了。 姜暖之也不甚在意,今日和面还剩下一小块面团,她揪了五六个面饼,瞧着鸡肉炖的差不多软烂了,便将面饼贴在锅边,盖上盖子再次大火。 饼子倒是容易熟,不一会儿,姜暖之准备了一些香葱和蒜瓣,开锅! 锅盖打开的那一刻,小宝珠直接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黎小二和黎钧平两个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铁锅。 “娘亲!太香了!原来鸡肉这么香的吗!” 身旁的黎钧平却是摇头:“我吃过鸡肉,从来没有这么香过。” 黎小二也是猛的点头:“爹爹也做过鸡肉,但怎么好像不一样?” 【黎戎做的v】 【姜暖之做的v】 姜暖之在锅里撒上一些香葱和蒜瓣,笑眯眯地道:“准备开饭。” 其实,本来姜暖之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在外面吃。这两日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了。清风徐徐,再吃上一口铁锅炖,别提多舒服了。 只是她这院子前头压根就没有围墙,她在外头做饭,香味儿太大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村民时不时的从他家门口路过,探着脑袋往这儿看。 姜暖之暗自琢磨着回头该将这个院墙给垒起来。 这头几个人才安稳的坐下来,便是听到屋子里头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哼。 几个孩子几乎条件反射的进了屋子里头来。 “哥哥!爹爹醒了!爹爹醒了!” 宝珠手里的小饭碗还没来的及放下,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爬上火炕去扯黎戎的手。 一上来,顿时轮换小脚跳了起来:“哎呀,炕上好烫!” 姜暖之后知后觉的一拍额头:“今天用火用的多,将你们的爹给忘了!” 说着,立即上来扯着他铺着的褥子,给他挪到火炕尾这边来。 挪好了之后,弯腰来检查他的情况。 捏开嘴瞧了眼,翻了下眼皮,又把脉了一下。才问道:“如何?能说话吗?认识我们都是谁吗?” 黎戎视线在孩子们脸上一一掠过,又在姜暖之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小宝珠端着的那一整碗香喷喷的肉上、最后,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又是个梦啊。 第43章 黎戎清醒 “娘亲,爹爹怎么了?”小宝珠顿时声音里头带了哭腔。 “别怕别怕,娘亲看看。” 说罢,拿起了针来,刺入他的手指。 黎戎眼皮跳了两下,疼痛感传来,不觉觉得这个梦可真真实。 再次睁开眼睛。 瞧着面前眨巴着湿漉漉大眼睛,看着他的女儿,黎戎想要安抚她莫要哭,却发觉嗓子干涩,几乎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终究还是颓废的闭上了眼睛。 森森银针再次刺入了另一个手指指尖,黎戎再次睁眼。 这次,他视线落在那个胖胖的女子身上,却见她手里拿着几支银针,俨然要记住在要继续往他手指上刺的模样,当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人是... 他买来的那个罪妻。 吴大哥说,虐待孩子们的那个恶毒女人。 面色逐渐冷凝,他眯着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手指想要扣住那人白皙的脖颈,若是从前,他只要轻轻一捏,便可以将她的脖子扭断。只要轻轻一掰,便能将她的胳膊折断。再一脚踏入她的腹部,让她苦苦求饶。 然后扛着人,将她丢到深山老林里头喂狼。 即便是梦里,也能给自己的孩子们出一口恶气。 可是如今的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是连手指都动不了。 却见那个女人似乎心情不错的道:“还行,还知道痛的。” 说话间,似乎像是印证似的,拿着那根银针笑眯眯的刺入了他的手指。黎戎顿时瞳孔一缩。 姜暖之便指着他和几个孩子们看:“你看,他有反应。” “娘亲,爹爹会不会很痛啊?” “这个说不准,不过看他现在反应,应该不是很强烈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很疼痛,可能感知力还没恢复?” 疼的后背冒汗的黎戎:“???” 等等,不对。 不是在梦境中吗?疼痛为何如此的真实? 黎戎狠狠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面前的环境仍旧没变。 面带凶相的罪妻...担忧着看着他的儿子和女儿...破败的房顶...焕然一新的火炕。 再次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场景仍旧没变。 莫不是...根本就不是梦! 事以至此,他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若当真不是一个梦,那么... 如今自己,等同于废人,他和孩子们全要落入这个女人手里? 思量起从前,他和这个女人本没什么交集,只是自己所持不通厨师,孩子们每日吃他做的吃食难以下咽。 便想着买一个人回来。 瞧着她生的忠厚老实,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到了家里来也没什么,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要了件红衣裳,又要了些胭脂水粉。 黎戎琢磨着,只要他好好过日子,能够真心的带孩子们好些,他自然也是愿意给的。 只是,前脚给了她银子,后脚她便将银子全部拿给她之前的那个主子。 俨然是有了些不好的心思。 黎戎鲜少在一个地方落脚多日,身上的银子俨然也不够用了,便想着再次进山打了猎物回来再说。 本想着让她暂且照顾孩子三五日,回头他自当酬谢。 谁曾想,打猎的时候就听吴大哥说自己家中情况,但那会儿他着实分不开身,便想着不过再守一晚,就回去料理了这些事情。 却不想,落得了如今境地,自己和三个孩子竟全部落入了她的手中。 如此,他又当如何破局? 正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套牛婶子的呼喊声。 “姜丫头,姜丫头,快出来,你家来人了。” 姜暖之暂且放下了手中银针,转身出门来看,顿时也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自己家门口不知何时被人围了一圈,村民们皆是好奇的向着门口张望。 只见,她家门口,停着一驾宽大马车。马车极尽奢华,便是车盖,用的都是一匹千金的云锦。车后头还整齐的站着八个带刀护卫,派头十足。 银铃声响,一个身着翠绿色罗裙的女子出了来,众人正惊叹女子的好容貌的时候,却见她让出位置,撩开马车的帘子。 赶车的小厮顿时趴了下去,下一秒,一双月白色嵌东珠的云锦绣鞋自马车中踏了出来。 随后一身着月白色罗裙,带着面巾的女子映入眼帘。 她扶着身边翠绿丫鬟的手,踩在小斯的后背上,平稳地下了马车。 这女子一下出来,周围的喧闹声显然都停滞了一刻钟。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啊?简直是比天仙还要好看。” “人家戴着面巾呢,你能看到长相吗。” “光是看眼睛,也知道是个挺漂亮的女娃娃” “可不么,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怎么来了这样的人啊?” 翠绿色衣裳的少女,瞧着众人越来越近,顿时眉头一竖: “放肆,哪儿来的贱民?” “我家小姐的忠武将军将军之女,尔等还不避让?” 村子里面的人早早被这样的架势镇住了,又见人家身旁护卫手中的刀都已经拉了出来,吓得纷纷后退,一声都不敢吭。 “翠竹,不得无礼!”白衣小姐嗔了身旁的丫鬟一眼,而后笑盈盈的向着周围瞧了一圈,微微点头:“失礼了。” 紧接着,瞧着沾上了些泥土的鞋面,皱起了眉头来。 身旁丫头立即会意,冷声呵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地面铺妥帖了,让小姐进去。” 而后众人便看着他们打马车里面拿出了一批干净的锦布来,从大门口铺了一条路,直扑到了屋子门口。 那位小姐紧皱的眉头方才舒展了开来,手搭在丫头的手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小姐咱们走吧,如此便不会脏了您这鞋子了。” 她点头:“甚好。” “你是哪里来的乡野丑妇?敢挡我家小姐的路?还不快避让开。” 二人到了门口,瞧见堵在门口的姜暖之,小丫头顿时皱呵斥。 姜暖之抱着个肩膀在剔牙,漫不经心道:“这是我家,你要来我家,这个态度好生没道理啊。不知道这位骄矜的小公主,如此屈尊降贵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这人怎么看,都和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 “蠢笨东西,想必没见过贵人,我家小姐是正四品忠武将军之女,不是公主。” 姜暖之翻白眼:“嗯嗯嗯,是是是。我觉着你家小姐比小公主还厉害的多呢。二位还没说,到底来我家做什么?” 听了姜暖之的话,那位小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自头到脚开始打量她,忽而叹息了一声:“戎哥哥当真是落魄了,竟寻了这样的丫鬟。” 第44章 平儿,咱先不气哈 “娘亲,她好漂亮,她是谁啊?”小宝珠颇有几分紧张的扯住了姜暖之的袖子,在她身后悄声地问。 “娘亲?” 娇小姐漂亮的杏眼微微露出些许疑惑,视线便在小宝珠身上。紧接着,皱起了眉头来:“你...是黎宝珠?戎哥哥收养的那个孩子?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你住口!”黎钧平捏着拳头,掷地有声的道:“妹妹就是爹爹的孩子!” 说话间,将妹妹扯到自己的身后来。 小宝珠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的娘亲,还有哥哥们,好奇地问:“收养是什么意思呀?” 女子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暖之:“你...你该不会这不是丫鬟,是戎哥哥娶的那个罪妻吧?” 姜暖之瞧着面前的人,突然想起来剧情里好似有有个人物和她挺像的,面色古怪的问道:“小姐可是姓赵?” “怎么?戎哥哥莫不是还和你提起过我?” “赵曦月?” “放肆!胆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 姜暖之心中了然,不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若说书中大反派黎钧平杀了谁,第一个是自己这个恶毒后妈。死在他发迹之前。第二个被他抽筋扒皮的,就是赵曦月,死在他发迹之后。 姜暖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女人着实死的也忒惨了些。最后是被蛇虫鼠蚁啃食掉了血肉。 也不知道这小美人做了什么,竟让大反派如此怨恨于她,当下不自觉地向着黎钧平看了一眼。 “你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黎钧平安抚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赵曦月。 赵曦月低头瞥了一眼他,神色淡漠:“我听人说,戎哥哥好像受伤了,特意过来瞧一瞧。” “你...这个小野种,还是让开一些比较好。” 说罢,身边的翠竹顿时将黎钧平推搡开来,护着自家小姐往屋子里头去。 姜暖之手疾眼快的扶住自家便宜儿子,看着他盯着似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赵曦月的背影,不觉也咽了咽口水。 倒底摸了摸他的脑袋:“平儿,不气啊,你先别气,咱们先看看她要干什么。” 黎钧平终于收回来视线,看了姜暖之一眼,抿着唇点了头。 姜暖之心中替赵曦月点了一把香。 但是她也着实好奇,这人到底来她家干什么? 戎哥哥戎哥哥的叫着,该不会是黎戎的老相好吧? 屋子里头,黎戎瞧见赵曦月那张熟悉的脸,不觉愣了一下。 这一刻,他再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身在梦境中。 赵曦月是高门贵女,如何会来这里?她又是如何找过来的? 黎戎紧紧地捏住拳头,是了,从前他隔上半年就会换个地方住,怕被人摸清楚行踪。 如今拖这么久了没换地方,这些人也是该找过来了。 当下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箭伤,心中自嘲一笑。 或者可以说,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了吧? 不过。看着面前赵曦月,他心中尚且还残存着一丝期待。 虽然他和赵家的亲事作罢了。但到底自己当年于他赵家有恩,便是她的父亲,也是自己当年一手提携的。 若她顾念他父亲想来也会记着些自己的恩情。 或许能助他摆脱眼前的困境,再不济让他脱离那个女人的魔爪也是好的。 至少他的三个孩子能安全些。 想来一直清醒的时间有一会儿了,他手指微微有了些力气。 张嘴尝试了半天,喉咙中仅仅只是嘶哑的声音,连个字都吐不清楚。 赵曦月提着裙摆进来,皱着眉头四周瞧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兽皮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小姐,您没事儿吧?小姐您有咳疾,这等腌臜的地方,怕是要惹得您不舒坦。” 她摆了摆手,拿帕子在鼻子前端挥了挥,这才看向黎戎:“戎哥哥,你怎么就住在这个地方呀?” 问出口来之后,便又皱着眉头细细的观察他:“你如今还能动吗?” “能说话吗?” “他还伤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小姐若是想叙旧,今儿个是来错了。”姜暖之好心地告诉了一句。 赵曦月皱起眉头:“唉,原来戎哥哥已经是个废人了呀。” 黎戎本来还心存期盼,不过看着她眉语间的淡漠,以及那令人心寒的轻飘飘的语气,他的心里敲响了警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有些话我也好同你说了。今日,是我父亲叫我来瞧一瞧戎哥哥过得好不好,再将我们的婚事好生的退掉,好歹说个清楚。” “唉,回想当年,黎哥哥的母亲极其瞧不上我,家中那个小杂种也是看我处处不顺眼。我在戎哥哥家低伏做小,哄了她们三月有余,方才定下来这婚事。 戎哥哥,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当年说的话吗?” 说罢,她忽然靠近黎戎,挑了挑眉头问。 见黎戎皱眉,她忽而轻笑了出来,似乎也没想过听他的答案,自顾自的说:“她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是啊,如今咱们两个也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从前,是赵曦月攀不上你,处处讨好你。现在的戎哥哥,怕也是攀不上我的。” 说着,掩唇轻笑。 “小姐说的极是。”身边的丫头奉承:“如今的京都,小姐便是想入宫门王府,也是配着的。自然不是这些泥腿子能肖像的。” 赵曦月显然心情很好,拍了拍丫鬟的手,又看向黎戎。 “如今,戎哥哥你先自顾自的娶了妻子。” 说着,她看了一眼姜暖之,再次掩面而笑,恍若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的笑话一般,挑眉又道:“我呢,沈家的小少爷也来同我提亲了。你想的没错,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沈家。他家中长姐如今在宫中,位列四妃之首。满门荣耀。嫁入这样的门第,戎哥哥应该替我开心的吧?” 见黎戎压根不看她,闭上了眼睛。赵曦月冷笑了一声:“本来爹爹还说,看在当年的情谊上,让我帮衬帮衬你。不过我看戎哥哥如今有妻有儿,日子不知有多快活,想来自不必要我帮忙的。但是爹爹的嘱托不敢不听。免得说我赵家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 说话间,瞥了一眼身旁的丫鬟。 翠竹立即打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来。 赵曦月拿在手上掂了掂,伸手打了开来,在里头取出了两块碎银丢在了火炕上。 “这些,也够戎哥哥买些干净的衣裳,这身衣裳都有味道了,该换换的。” “月儿,你在做什么!休得放肆。” 突然听到声响,却见一身量颇高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皱着眉头进了屋子里头来。模样和赵曦月有几分相似。 第45章 你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赵曦月眼睛一亮:“哥哥!你怎么来了?我都说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少年瞪了她一眼,视线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黎戎身上。 “黎将军,小妹顽劣,修远在此赔罪了,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跟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两个背着药箱子的郎中立即上前来,替黎戎把脉。 一一看过之后,身边一个老郎中上前行礼道:“少爷,镇北将军这伤...怕是伤到了腿,以后许是要一直卧榻,站不起来了。” 赵曦月听着便皱起了眉头:“什么镇北将军?我大景早就没有镇北将军了。” 郎中立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姐说的是。这...他此番伤的凶险,还中了毒,以后身子怕是难以恢复了。” 另一个也点头:“正是正是。” 赵修远听了话,面上紧绷的神色一松。 她身旁赵曦月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难不成他当真是个废人了?” “你呀,口无遮拦。” 赵修远说着,浅笑着指了指赵曦月,又看向黎戎道:“黎将军,小妹刚刚言语虽有冒失,但也说的是事实。 我们两家的亲事,一直没抬到明面上来说个清楚明白,也的确不好。 如今你已另娶贤妻,小妹也自当可他嫁。 当年抄你将军府时,便已经寻到了互换的更贴。连同我家的,我一同处理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拍在了火炕上:“这是赵家的令牌,此后,黎将军拿此令牌去赵家的铺子里,可领纹银千两。算是我们的心意。 这些银子,应当够黎将军寻个安身地方过日子了。” 说到这里,他面色忽而沉了下来:“日后,你和小妹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提起,若是损了小妹的清誉,我赵家必定会让人付出代价。” 说到后面。他到底脸色还是稍稍缓和了些,扯了个清润的笑来:“不过,想来黎将军心中晓得分寸,许是我这个做后辈的多此一言了。” “滚!谁要你的破牌子!拿着你的恶心东西!给我滚出去!” 黎钧平红着眼眶,挡在自家爹爹跟前。拿起牌子来狠狠摔了出去。 铁质的令牌自然摔不碎,掉在地上咕噜了好几圈。 黎小二和小宝珠两个,也已经道黎戎的身边。 宝珠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抱着爹爹掉眼泪。 小二则是红着眼眶挡在爹爹面前。 “你这个小野种!敢对我哥哥无礼!”赵曦月顿时横眉冷对。 赵修远微微皱起眉头来,看了一眼黎钧平,面露惊讶之色:“他是...” 赵曦月神色鄙夷的点头:“没错,他就是那个孩子。” 说罢,赵修远将视线再次转移到黎戎身上:“黎将军如今身处何此等境地,竟然还将这孩子留在身边,不得不说,当真是令人敬佩。” “小野种敢对哥哥不敬,给我掌嘴!”赵曦月道。 姜暖之眯起眼睛来,挡在黎钧平身前。暗自戒备。 黎戎和旁的女子的纠葛,她不知缘由不想参合,可是想动她儿子,可不行。 “月儿。” 赵修远呵止住赵曦月,看了一眼黎钧平,眸子中闪过些许厌恶,只道:“莫要脏了手,我们无需牵扯进来。” 此时的黎戎不知哪里来的戾气,竟然撑着身体几乎坐了起来,喉咙里生生挤出了一声嘶哑至极的声音:“滚!” 赵修远扯了扯嘴角:“黎将军的脾气,一如既往。只不过,你如今这般有风骨,可曾想过还在做军奴的辛伯?” “辛爷爷?” 黎钧平愤怒的眸子中闪过些许怔愣,转瞬间红了眼眶:“辛爷爷...他不是死了吗?” 黎戎眸子充血,已经破烂的结了痂的指甲前头,因为用力再次渗透出鲜血来。眸色睚眦欲裂的盯着赵修远。 “哦,对,差点忘了,他是因给一个孩子挡了一箭,才重伤的。不过,我父亲念旧情,救了他。” “这般贼子,不像你黎家几人得了皇上赦免,只需发配无需服刑。他是实打实的发配军中为奴。如今,将军若想要将军奴赎出来,也不是不可,只是少不得要百两银子。” 说着,他眸子中闪过戏谑:“黎将军接了我赵家的银子还好,若是不拿,也不知在辛伯死之前,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辛伯也在大荒吧,这么近,戎哥哥竟然都不惦念着他。”赵曦月轻飘飘的道:“他倒是个好人,从前还会给我糖糕吃,可惜啊,他没碰上一个好主子。” 提起辛伯,黎戎红了眼圈,死死的捏紧拳头。 黎钧平听了话,几乎没有犹豫,立即蹲下去捡刚才的令牌。 令牌刚到手,下一秒便被赵修远身旁的护卫给夺了过去。 护卫将令牌捧回赵修远跟前:“少爷,令牌。” “想必黎将军清高,无需我们费心思。”赵修远淡淡拎起来令牌,而后随手丢给护卫:“赏你了。” 说罢,淡淡颔首行礼:“如此,修远便告辞了。” “哥哥,说了那么多话干什么?我们早该走了!这屋子里不知道什么味道,真难闻。”赵曦月娇气的捏着帕子,眉头皱的紧。 “等等,别走。求你们,将令牌给我。” 黎钧平几乎麻木一般追上去,跪拜在地。 “呵,看这小野种,跟个小哈巴狗似的。”赵曦月掩唇而笑,声音似乎还带着撒娇似的:“你呀,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说罢,拿着那护卫手里的令牌,在黎钧平面前晃了晃。 “是不是想要这个啊?” 黎钧平抿着唇点头,伸手去接。 下一秒,赵馨月直接收了回去。 “哎呀,怎么办,晚了呢!” 她笑意盈盈的说,眸子中却冰凉一片。 黎钧平面上的错愕转瞬间化为平淡,整个人颓在当下,喃喃道:“辛爷爷...” “是我该死,是我...” 他几乎自残一般,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姜暖之皱眉拦住他想打第二次的手。 “丑东西,本小姐的事儿,你也敢掺合。” 赵曦月眸子寒芒一闪,瞪这姜暖之。 姜暖之上前两步直对上她,眸子微眯,下一秒忽然猛地一拍大腿,一惊一乍的道:“呀!小姐别动!” 赵曦月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说:“你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姜暖之面露惊异地指着赵曦月的得脚底:“小姐,你你你...你可千万别乱动!” 赵曦月冷哼:“我偏要动,你又如何!” “你...…” “你什么你!” “你……刚刚踩到我家耗子的尾巴了。”姜暖之绘声绘色的道:“还好你抬了脚,要不然它就要被你踩死了。这只老鼠啊。时常光顾我们家。长的毛茸茸的,它最喜欢趴在漂亮女孩子的脚边儿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 赵馨月似乎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的... “踩到了...老鼠?” 姜暖之笑眯眯:“嗯,是的呢。” 下一秒,就见那个一直持有贵女气质的赵曦月,嘴里面猛地迸发出鸣笛般的尖叫声。 第46章 你给她下药了? 她的脚甚至不敢停滞在地上,一直在蹦跳。 “我的脚,我的脚,哥哥,救我!救我啊!” 身边丫鬟面色吓的惨白惨白的,却还强自镇定的道:“小姐,没事没事,奴才在呢,绝对不会让老鼠伤害您。” 已经出了门的赵修远,听到声响又进了来。 “怎么了这是?” “月儿,好歹你也是个闺阁女子,注意些。” 说罢,皱眉道:“还不把门关上,是想要所有人瞧见小姐如此吗?” 而后,他一边环住尖叫的妹妹安抚,一边眯着眼睛看向姜暖之,直觉月儿此时的情形和这个丑女人有关。 “哎呦,小姐这是怎么了?可要我帮忙啊?”姜暖之上前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哎呀,我们这农家人,说话就是粗俗,莫不是吓到小姐了?不过是个小小的老鼠,还没我巴掌长呢,小姐竟然也怕?你放心,我马上处理了。” “唉呀!小姐!我抓到了。” 姜暖之说着,从桌子底下拎着一块灰扑扑的东西出了来。 赵曦月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下一秒,她脖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姜暖之则是搓了搓自个的手,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拿错了,不是老鼠,原来是我家的抹布啊。” 赵曦月吓晕了,他们这一行人全慌了神。 赵修远一时间也顾不上发怒,只喊郎中过来瞧他的妹妹。 护卫们将门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丫鬟小厮急得团团转。 两个郎中好一通忙活,才将人给叫醒了来。 赵曦月悠悠睁开眼睛,对上姜暖之的脸,顿时面色一白。 “你这刁妇,你你你...你胆敢吓我!” 姜暖之一脸惊慌,即刻到跟前来,一边拍大腿一边懊恼:“哎呀,小姐哎,我可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吓着你,才抓紧抓了老鼠。您千万别和我这乡野村妇一般见识啊,我是真的想和小姐交好的啊。” 身上的灰尘,因着她拍大腿的动作,整个疏散开来。 赵曦月张嘴,刚要说什么,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咳的脸色都整个涨的通红。 赵修远面色不好看,急切道:“月儿,月儿?你怎么样?” “少爷,如今先通风要紧啊,小姐这是旧疾犯了!”身边郎中说。 “对对,小姐万万不可在这不通气的房屋中呆着了。” 赵修远眉头皱的紧紧的:“药呢,药呢!鹊神医给的药呢!” 翠竹慌乱道:“对,药。”说着她慌乱的摸着身上:“没有。对,今日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小姐着急出门,便没来得及带。” 当下话里便是带了哭腔:“少爷,药有备份的,就在驿站里头呢。” “没用的东西。” 赵修远眉头紧紧的皱着,冷声吩咐道:“遮住小姐的脸,我们走。” 说罢,抱起妹妹,转身便出了门。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冷声吩咐道:“去寻鹊神医,不惜一切代价。小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叫你们所有人陪葬。” 众人浩浩荡荡的消失在视野中。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上粘着灰,捏着嗓子说:“我叫你们所有人陪葬~~~~” 霸总语录什么的,虽迟但到。 只不过,姜暖之没想到的是,她没在谢良辰那个男主嘴里听见,也没在黎钧平这大反派嘴里听见,更没在黎小二这个男二嘴里听见,反而在这个叫赵什么修远嘴里听见了。 “你...给她下药了?” 姜暖之回头,正对上黎钧平略带探究的眸子。 姜暖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我是大夫,哪儿能干这事儿?再说,咱家哪有药啊?” 黎钧平直觉上还是觉得不对:“你偷偷给她扎针了?” 姜暖之摊了摊手:“没有。” 黎钧平:“我看到你拿了银针在手上。” 姜暖之:“......” “你这小孩,刚刚这般情况,你还有心思关心我拿没拿针?” 黎钧平没说话,只看着姜暖之。 “好吧,我确实拿针了,琢磨着她不犯病就给她扎一针,又琢磨着她要是真快死了,就救回来。” 黎钧平点头。 “所以,她犯病了,还没严重到危极性命是吗?” 姜暖之点头:“嗯。” 黎钧平:“你其实可以杀掉她的,是吗?” 姜暖之听到这里,不觉皱眉:“平儿,有些事情...” “你怎么做到的?”黎钧平打断她的话,定定的看向她:“能教我吗?” 姜暖之瞧着面前颇有几分执拗的孩子,微微皱眉:“现在...还不行。” 姜暖之叹了口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平儿,再等等,等你平和些,若真的想学,我再教给你,可好?” 黎钧平垂着眸子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屋子里头,宝珠趴在黎戎跟前,吧嗒吧嗒掉眼泪。小手轻轻擦去黎戎眼角的泪:“爹爹,不哭,不哭。” 黎小二也红着眼眶。看见姜暖之,他说话声音里头都带了哭腔:“阿暖...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姜暖之环住他,安抚的拍着小二的后背。 “他们说...说爹爹再也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 “放他们的狗屁,谁说你爹爹站不起来的,你忘了你的阿暖有多厉害了吗?回头我就给你爹爹治好,活蹦乱跳的去打他们的大脸。” 黎小二眸子朦胧:“真的吗?” “必须真的。” “娘亲...”宝珠也泪水连连的看过来。 姜暖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即便是知道他们将来会将这欺辱他们的人踩在脚下,却也忍不住心疼。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他们,还是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 姜暖之有一瞬间理解了黎钧平。 原书中,没有自己穿来,宝珠自然被卖掉,黎钧平寻不到妹妹,带着身负重伤的父亲,还有瘸腿的弟弟,接受这一波又一波的暴击的他,难怪会心里扭曲,变得以折磨人为乐。 “吃饭吧。吃了饭,还要干活,明日要早起去卖面。” 黎钧平看了几人一眼,走到黎戎跟前:“爹爹,你且先等等,我给你煮粥,一会儿就能吃了。”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样摆好几个人的碗筷,继续煮粥。 甚至,他还将赵曦月一行人踩过的布卷起来收好。 做完这些,见几人还没出来吃饭,他便自顾自的吃起了饭。面上不见丝毫情绪。 第47章 痛批三兄妹 “大哥哥他...他怎么这样!” 小宝珠抹着眼泪,执拗的捏着小拳头:“怎么还能吃的下呢?” “宝珠。你怎么能这般说哥哥?哥哥也很难过。”黎小二皱眉。 下一秒,见妹妹流泪,他顿时慌张:“对不起,是哥哥太凶了。可是你不该误解你大哥哥的。” 宝珠抹了把眼泪,抿着小嘴道:“可是...大哥哥不将令牌扔了,我们就能去买回那个爷爷了。还能给爹爹好好治病...” 黎小二愣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来。张嘴张了几次,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此时,黎钧平进了屋子里头来,垂着眸子道:“是我的错,我会赚到银子,将辛爷爷带回来。” “哥哥...他们说一百两,我们什么时候能赚到...”小二眼泪落了下来。 黎钧平捏着拳头,跪在睁着眼睛的黎戎身前。 “爹爹,这是我的罪过,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辛爷爷。我...即便是丢了命,也会将辛爷爷带回来的。” 说着,他给黎戎磕了三个头,便是转身冲了出去。 姜暖之将人拦住。 “平儿。” “你放开我,我去想办法。” “哥哥,你别去,我不想没有哥哥。”宝珠吓的顿时哭了起来,抓住黎钧平不肯松手。 小二也忙下来追他,不小心还摔了一下。 黎钧平挣脱开黎宝珠的手,却挣不开姜暖之的手。 姜暖之瞧着几个孩子乱成一团,当下揉了揉眉心,忽然高声道:“好了。” “你们几个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听我说两句话。” 姜暖之看他们几个安静下来,当下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怎么这么好骗?” “你们真的以为,拿到他们那块令牌就能安安生生地将千两银子领回来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想给你爹爹千两白银,为什么不直接拿着千两银票放来这儿,而是要给你一个令牌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两人,根本就是不想让你爹爹好起来,甚至他们都不想让你爹爹活着。只是看上去,又因为什么原由,不敢真的对你爹爹下毒手。 赵家或许还有人顾念旧情,但绝对不是今天来的这两个。他们估计还为这旁的事情而来的。” “就这些歹毒的人出的阴损法子,还值得你们兄弟三人猜忌?小宝珠,我得说你,你哥哥再有勇气站出来保护爹爹,在当时那一瞬间,你不也是认可的吗? 她们去羞辱你的爹爹,你不也一样心疼么?你仔细想,你哥哥当时真的有做错吗? 况且,你哥哥事后还放下颜面去讨要那一枚令牌,试图挽回损失。 单单这一点,便是我也做不到。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有你们哥哥这般心气吗?” 宝珠听到这里,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哥哥,对不起。” 姜暖珠叹息一声:“宝珠,事情已经发生,你要知道,光是指责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换句话讲,即便你哥哥他做了错的事情,旁的人都可以指责他,唾骂他,甚至不理解他。但是这个人,绝不能是他最亲最亲的妹妹,你明白吗?” “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呜呜呜,哥哥原谅我,哥哥别走...” 小宝珠听了姜暖之这一番话,情绪陡然崩塌,抱着黎钧平嚎啕大哭。 “还有你。”姜暖之又皱眉看向黎钧平:“明明刚刚情绪控制的蛮好的,可怎么,妹妹就说上了两句,你就上头了?真的想要去找辛伯?” “你可曾想过,辛伯人在何处军营?你一双脚,就能走去吗?去了又如何进入营地里?又如何救出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你顺利将人救出来,又要带着老人家逃亡吗?逃出军营的奴,等同叛军,是要处死的,你可还记得?” 这番话一出,黎钧平也垂下了脑袋,好一会儿才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你思虑不周的何止这些?你就没想过,你爹爹瞧你如此难受,心里又该作何感想?若你出了事端,他又当如何?你的弟弟妹妹又该如何担忧,又该如何悔恨?” 黎钧平抿着唇不说话,看着还在怀着哭的一抽一抽的妹妹,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哥哥不去了,别哭了。是哥哥不好。” 姜暖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看了一眼这边陪哭的黎小二,顿时揉了揉眉心。 “还有你,小二。” “教育妹妹没有错,维护哥哥也没有错,但你能不能有原则一些?不要宝珠一哭你就什么都顾不得了,马上去哄她。也不要你哥哥一生气你又不知道如何劝了,也不敢上前去。” 黎小二瞧着姜暖之气呼呼的样子,伸手扯着她的手摇了摇:“阿暖,我会改的,你别生气。” 姜暖之:“你明白我刚刚说的话的意思吗?” 黎小二有些茫然,却仍旧点头。 姜暖之心下叹气,就知道这小子是担心自己生气才这般说的。 不过她心里也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最难改的,以后慢慢来吧。 “好了,那就都别哭了,现在回去坐到桌子上,把饭吃了。 我们今日做的面,明日就去卖钱,争取早早的赚到百两,把你们的辛爷爷给接回来。” 几个孩子听话的,进屋坐在饭桌上,不过仍旧是气氛沉重。 “娘亲,呜呜呜,怎么办啊,一百两是好多好多好多的钱,我们永远都赚不到。”小宝珠本来照照缓和了些,这会儿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暖之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她嘴边,小宝珠下意识的张嘴吃了,嚼了嚼,然后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大眼睛上,一边抽噎一边含糊地道了一句:“好吃。” “噗。”姜暖之忍俊不禁:“我的小祖宗,你担忧的可真多。” 而后,叉腰道:“小二,告诉她们,昨日我赚回来多少银子?” 黎小二即刻从怀里掏了出来:“都在这儿了。阿暖昨日给了我四两银子呢。” 姜暖之怀里掏了掏,又掏了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这就六两了,都是昨日赚的。虽然昨日是我运气好,碰见了两个傻子,才偶然间赚了这么多。 但是,谁说以后我就碰不上傻子了呢?” 第48章 赚银子难吗? “所以呀,你们也别太担忧了,银子一点一点赚就是了,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难。” “照阿暖这个速度,那咱们很快就能去赎辛爷爷了。” 小宝珠掰着手指头算:“一天六两,两天二两,三天十两...” 姜暖之越听越不对劲儿:“哎?” 小宝珠即刻晃了晃脑袋:“不对不对,两天二两,三天十六两...” 黎钧平忍无可忍的按住了自己妹妹的小手指头:“若是...阿暖你每日都能赚六两,那我们用不上二十日就可以存到百两。只是,想要每日都能有此收获,谈何容易?” 姜暖之不由得看了一眼黎钧平,呵,这小子。 之前叫她坏女人,后来叫你。 一听到自己能赚钱,就立即改口,叫阿暖。 不过想来,若是自己当今有一百两拍在这儿,他这性格,别说叫娘,就是叫爹可能都行。 “赚钱是不容易。所以呀,咱们要多多想法子。 比方,今日我们做的这个面,不也为了赚银子吗? 明日拿去卖掉,看看利润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咱们以后勤快点,多做一些。 还有金疮药,我也已经做出来了,等会儿冷却一下,给你们爹爹涂上看看效果。若是还不错,明日一同带出去卖下试试。” 黎钧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姜暖之看了好几眼。 姜暖之看过来,他却忽然扯了一抹小小的笑意来,还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的碗里:“阿暖,你吃。” 姜暖之被他这模样唬得一愣,不得不说,黎钧平这小孩笑起来还真是好看,虽然是书中大反派,但他笑的时候嘴角竟然还带着浅浅的梨涡,你敢信? 这阳光干净的感觉,哪有一丁点反派的影子呀? “阿暖慢慢吃,我吃饱了,先去给爹爹喂饭。” 听他这么说,姜暖之才想起来,还有黎戎呢。 就说,好像忘了些什么事儿呢。 这黎戎身上还受着伤呢,经过今日这番打击,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了。 姜暖之吃了饭,便也进去瞧黎戎。 黎钧平这会儿正给躺在火炕上的黎戎喂饭呢,只是他尝试了好几次,一口都喂不进去,急的额头上已然隐隐见了汗珠。 姜暖之看过去,见黎戎眸色通红,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显然还在情绪中沉浸。 姜暖之因为检查他的情形,凑近了一些,正对上黎戎那一双愤怒的似乎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你这人,瞪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赵曦月。” 说着,姜暖之对着他微微一笑,伸手抬起了他的脖子,在他错愕的眸子中。下一秒,一个手刀,咔的一声,直接将人弄晕了过去。” “你做什么!” 黎钧平漆黑的眸子猛然间凌厉了起来,径直挡在他爹爹跟前。 姜暖之心下了然:“你这样子,可比刚才乖巧的模样顺眼多了。” 黎钧平抿着唇,眉头紧锁:“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暖之摊了摊手:“你爹心绪不宁,等一会儿气急攻心,真的会生生将自己气死的。倒不如让他现在抓紧睡。” “我再给他抓一些药,你等一会儿熬了给他喝了。” 黎钧平听了这话,方才稍稍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来。紧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 “你这粥,现在应该好喂的多了。”姜暖之说着,回过身去木头架子上一边抓药一边儿道:“这人真是运道差些,该醒的时候不醒,该睡的时候不睡。那两个狗东西来的时候,若是你睡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赵曦月和他的哥哥再有病,应该也不会对着几个孩子大放厥词吧? 出门前,姜暖之还回头瞧了黎戎一眼。 这个人绝不简单,他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可明显赵家还是很忌惮他。这里头,怕是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端。 不过,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姜暖之倒是并不怎么恐慌。 毕竟,即便是开了男主外挂的谢良辰,在黎钧平手里也讨不得什么好。 若非小宝珠被谢良辰的容貌所惑,黎小二这小子最后又喜欢上了假千金,阴错阳差坑了自己亲哥,黎钧平压根不可能输给谢良辰。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将几个孩子养大,盯着他们不要走原书剧情中的老路,日子想来不会不舒坦。 如此想着,姜暖之心情不错的背上了小背篓:“走吧,小丽,带你进山。” 剩下的活儿,她就留给几个孩子们,省了他们没事干会想东想西的。 她还特意将猪油渣包了三份。 今日的猪油渣出了不少,孩子们如今身上都带着病,自己又是减脂期,这等油脂吃了太多,反倒不美。 她只留了一小部分在家,剩下的三包,让黎钧平等会儿空闲下来,给牛婶子送一包,再去给王婶子送一包。剩下一包,她准备明儿个给村长家送去,田地上的一些事儿还需要再细问问。 小丽本来站着睡觉呢,被姜暖之拍醒了之后,颇为不满意地看了它一眼,不耐的甩了甩尾巴。 “汪汪汪!” 没出门呢,大黑就从它的狗房子里头出来了,一惊一乍的叫唤。 小丽顿时被大黑吓了一跳,更为不满地开始甩尾巴了。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你个怂货,刚才人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叫啊?” 大黑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反正感觉到姜暖之是在跟它说话,它一边叫一边摇着尾巴,狗脸上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姜暖之摇头失笑,叮嘱黎小二等会儿将她煮的那几个土豆给它。便上了马,进山去。 山脚下林子里,还是先去到了她那个陷阱旁边。 姜暖之围着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啥都没有。 她也不气馁,今儿个不成,说不定明儿个就有傻猪撞进来了呢?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她今儿个出门还特意抓了两块猪油渣,专门拿来当做诱饵的。 一番布置之后,她在旁边拿了个小棍子,摆了一个井字形。防止其他的猎人或是村民误踩踏到她这个大坑里头来。 “老姐姐,老姐姐,请留步。” 姜暖之铺好陷阱,才走了没几步,一回头,就见一个白色身影一眨眼没了影踪,而后一听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一声惊叫。 “啊!!谁胆敢算计本神医!啊啊啊,有虫子....完了,我...我...晕了...” 一惊一乍的叫喊声,惊得鸟儿四散奔逃。乌鸦临飞走之前还嘎嘎的叫了两声。 姜暖之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她才设好的陷阱:“刚刚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49章 昏迷的小老头 姜暖之一脸狐疑的往回走,却见她刚刚布置好的陷阱旁边,有一个箱子丢在边上。 她扫了一眼,这是...药箱子? 里头各种瓶瓶罐罐掀翻在地上,好些药粉都撒了出来。 即刻向着陷阱里头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赫然躺在里头。 他此刻歪着脑袋,翻着白眼儿,嘴角冒着白沫,脚还一抽一抽的。 原来,刚刚消失白影是这小老头啊? 姜暖之并不好奇他是如何掉进去的。 她就想知道,这个老头刚才为什么管自己叫姐姐? 啊? 她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吗?啊? 心态有些崩,终究还是沉淀了一下,磨着牙道:“喂,大爷?醒醒啊您!”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还是使出来牛劲儿将这小老头从坑里面弄了出来。 姜暖之给他把脉,面色古怪。 “哎?这是中毒了?” “不对啊,我这坑里头没毒啊。” 姜暖之犹豫了下,想着到底他是掉进了自己坑里,还是掏出银针,给他逼毒。 好一通折腾,这人鼻子方才流出来漆黑至极的血液。 只是这人的毒颇深,姜暖之只这么一次,没法子给他清除余毒。 当下只好尝试着将人唤醒。 将人唤醒的方法有很多,掐人中,扇巴掌,泼冷水等等。 姜暖之选择了用银针刺入了他的手指。不为别的,主要是旁的方法一会儿就好了,这个方法能疼两天。 而且效果还格外的快。 几乎是第一根银针才扎进去的瞬间,白胡子小老头就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姜暖之有些遗憾的收了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人家,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觉?” “你...你脸上是什么东西...?”小老头醒过来之后,便指着姜暖之的右脸,神色惊恐。 姜暖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而后恍然:“哦,没事,不过是个小蜘蛛。” 她顺手将那蜘蛛扔回草丛,笑眯眯的看向老者:“既然您没事儿了,那我就走了啊。” 下一秒,却见老者盯着她拿过蜘蛛的手,眼睛一翻,再次晕了过去。口吐白沫。 姜暖之:“......” 这是...被虫子吓的? 当下,她抓了一只蚂蚁。 然后,面色古怪的再次在老头手指扎了一下。 姜暖之瞧着小老头悠悠转醒,默默的将蚂蚁拿给他看。 “你瞧这是什么?” 小老头涣散的渐渐聚焦,然后,甚至声音都没发出来,脑袋一歪,又晕了。 姜暖之:“......” “长见识了,就这还是个大夫?” 索性将老爷子给扔到树林子外头去。想着等会儿自己山里头溜达一圈,然后再带出去就是了。 这头才出了林子,就听见一群人在喊:“鹊神医?” “鹊神医?” “您在哪儿啊?” “家主?家主?” 察觉多人向这边走来,姜暖之转身就藏了起来。 说来这小老头虽然身体没问题,但他家属要是问责起来,姜暖之也说不清楚。还是进山要紧。 索性直接带着大黑往林子深处去。 今日她倒是颇有几分运气,才溜达一圈,便捡到了一柄长弓。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头落下的。 这长弓上刻着一个图腾,像是狼头,又像是火焰。上头还镶嵌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姜暖之并不熟悉。 在现代么,这东西很刑。不过这时候,她只看到了这弓箭的贵重。 姜暖之随手扔到自己背篓里头,若没有人来找,那就是自己的了。 又去之前捡到野鸡蛋的地方,她特意在草丛里还留了一个蛋。果不其然,却见里头赫然又有四个野鸡蛋。 姜暖之心情不错的捡了三个,还在边上撒了一小把小米。 这野鸡估计不是一个,附近转好几圈,仍旧没见到野鸡的影子。 小丽鼻子直吐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不满的甩起尾巴了。 “干啥,你还不耐烦了?”一边拍着小丽的屁股,一边眼睛不住的盯着地面看。 忽而,她眼睛一亮。 蹲下身去,拿着铲子一挖,便是挖出来一个手掌长手指粗的根茎。 回头,看见小丽低头来闻。也不知抽什么风,它就又开心了。心情不错的晃荡脑袋蹭姜暖之。 “傻马,该不会觉得地理头挖出来的都是人参吧?” 姜暖之悠悠吐口气:“果然,挖人参,采灵芝什么的,我肯定是遇不见。我啊,能挖到的都是没人采,干巴在地里了板蓝根。” 虽然说板蓝根不是很值钱,但是也的确是药用的好东西。 回家洗干净磨成粉,再分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带出去卖也未尝不可。 板蓝根清热解毒,凉血利咽。而且还方便携带,不易坏。 感冒初期喝上一包,最好不过。很是适合出门在外的人,只是价格肯定不会高。 这东西一出现就是一片。 姜暖之就这一片地方,挖了有十来根。 其实还有很多,暂时用不得这么多,姜暖之并未挖完就停住了,将这十几根装好,牵着小丽继续往前走。 林深处还有一条河。 这地儿倒不像杏花村村前的那条河流那般热闹。总有村民在捞鱼。 这条河流除了姜暖之和小丽,再无旁人。主要还是太远了。又在林子深处,村民们不愿意过来。 溪小河清澈见底,边缘处还有些许薄冰,想来再过不上两日,便能完全化透了。 不过是沿着河流边转上一转,姜暖之便瞧见了有鱼儿悠闲的在水中穿梭。 不过都是小鱼的样子。也是,三四月份,这会儿鱼儿还没长大。河水又浅。她当下便往林子上方河水深一些的地方走。 这下能瞧见大些的鱼儿来。 姜暖之将箩筐清理了出来,里头放上一把小米,系个绳子,便将箩筐放下水。 一番折腾,小丽已经站着打盹儿,姜暖之搭上了两把小米,终于捞上来一个拇指长的小鱼。 她悠悠吐了一口气,将小鱼给放了。 这么点的鱼,都塞不满小二的牙缝。 琢磨着回头问了几个孩子,有没有人会捕鱼。到时候带着他们过来。 顺手将板蓝根都洗清洗干净,让小丽也喝了些水,又给它洗了一把它的大长脸,然后,一人一马晃晃悠悠的回家。 ... “鹊神医,终于见到您了。” 赵修远神色恭敬的等在门口。做足了礼数。 不过,瞧见了来人,他那一副端庄有礼的样子,也有些许维持不住。 只见面前老者,右侧额头擦伤了一大片,鼻尖还残留着血渍,嘴角似有白沫隐隐闪现。此刻还一瘸一拐的,一脸不快的样子。 他似乎压根没有瞧见赵修远,径直进了院子里头去,扯着脖子就喊:“三七,三七!你抓紧去给我查,今日我在林子中遇到的到底是谁?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挖出来!” 赵修远看了眼自己派去接神医的护卫,皱眉:“这人...当真是鹊神医?” 护卫点头,压低声音回话道:“少爷,千真万确。不知神医是不是在林子中遇到了袭击,属下和他的药童寻到他的时候,他还昏迷着。” 赵修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上前行礼道:“神医,小辈赵修远,有礼了。” 小老头被挡住了去路,颇为不满的抬头看了一眼:“赵家的人?寻我何事?咱们两家没交情吧。” 第50章 有关方便面 “晚辈突然登门,着实冒犯。在此给您赔罪。”赵修远面上很是谦逊:“只是家中小妹突发急症,寻常郎中无法根治,这才求到了神医跟前,还请神医帮小妹看诊。赵家愿予以千两银子为酬...” “不去。”赵修远话还没说完呢,下一秒,就见的小老头一甩袖子:“今天本神医心情不好,不看诊。你们回吧。” 说罢,背着手便是大步的往屋子里头去。 赵修远一听,便是着急了,立即追了上来:“鹊神医,晚辈已经寻了您一年有余了,终于得到了您的音讯。这才带着小妹马不停蹄的赶来大荒。恳请您就帮小妹瞧上一瞧吧?若是小妹的病症得以康复,赵家必有重谢。” 小老头皱着眉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冷哼了一声:“罢了罢了,回去也是闹心,倒不如跟你走这一趟。但是,千两银子可不够,要两千两。你们赵家还要再帮我去寻个东西,否则免谈。” 若是平日,千两也就千两了。只是今天他气儿不顺,瞧面前这晚辈更是不爽。 赵修远眸子间闪过丝丝难堪,可想到这鹊家的背景,终究按耐住心下不喜,笑道:“两千两就两千两,您要的药材尽管写来给晚辈,只要晚辈能寻到,必当倾尽全力。” 小老头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放心吧,你家就有,就看你家老爷子舍不舍得了。” ... 姜暖之回了家的时候,却见家中的大小活计都已经做完了,王婶子竟然坐在屋子里头帮他们做衣裳呢。 “婶子,您来了?” “姜丫头回来了,带回这么多东西来呀?。”王婶子瞧见姜暖之便笑:“我今日左右闲着,平儿他给我送了吃食,我问了两句才知道,你们是准备自个儿做衣裳。索性便来帮帮忙。平儿的手真巧,你瞧?” 说话间,王婶子笑眯眯的拿了做好的一只袖子来给姜暖之看。 姜暖之看了那衣裳上细腻的针脚,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缝衣裳的黎钧平,被这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 “牛,平儿你太牛了。” 这就是传闻中的满级小孩吗? 屋里屋外所有的活儿都会做,偏偏,他以后还会官拜三公位极人臣。 这样的人会是个大反派,你敢想? “婶子,麻烦您了,针线活我是真的不行。您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王婶子直笑:“麻烦什么?闲着也是闲着,我是按你画的图样剪的,你瞧一瞧可有不妥当?” “妥当,很是妥当。”姜暖之点头如捣蒜。 只要能穿上衣服,还管什么妥当不妥当? 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都破烂的不像样子了,早就该换了。 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一身,要红不红的衣裳。 再者,她只画了一个衣服的样式,而今这衣服剪的一块一块的,她也着实看不出来个什么呀。当下挠头笑笑道:“婶子还没吃饭吧,晚上就留在这一块吃。” 王婶子笑眯眯的摆手:“农家人,一日两餐便罢了,晚上就不吃了,你别忙活。” “不忙活,我这面已经制成了,晚上咱们泡面吃,等会儿我给你们展示一下。不过在这之前,我先炒一个方便面的调料。” “方便面?”王婶子一脸困惑。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一会儿婶子就知道了,灶上的事儿交给我,小二,起火。” 中午炖鸡肉的时候,姜暖之便是分出了两块胸脯来。切成薄片,卤好了味道放在锅上头烘干了。 烘了一下午,这野鸡肉几乎干了。 干透了的地方一捏便成粉。还有些还没干透的,也不影响,放锅中小火翻炒,炒到鸡肉里的水分彻底没了,随便一捏便能碾成粉末,且微微带有点点糊香,便可以出锅了。 其实这一会儿,香味儿就已经弥漫开来了。 姜暖之又调了芝麻粉,加了盐,花椒粉,干葱花搅拌均匀。 尝了尝味道,总觉得还稍稍差了一些,便是又将黄豆拿出来炒了,继续碾成粉加了进去。 又拿热水调了汤,喝了一口,她这才点了点头。 除了少了点辣椒,其他的还真不差什么。 她这个花椒还有胡椒什么的,比例也不低。喝了之后,也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 “丫头,你这做的什么?也太香了。”王婶子帮着裁剪好了衣裳,便是出门来想要回家。 闻到这个味道,却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姜暖之哪能让她真的走,直接按到桌子上,留下来吃饭。 又把孩子们都叫了出来。 当着大伙的面准备了一个大碗,加入面饼,放入调料。然后热水一浇,盖好。 “娘亲,你好不容易做的脆饼,泡了水还能吃吗?”小宝珠有些心疼,却又着实好奇,眨巴着大眼睛看姜暖之。 “当然可以。只要等五分钟,就可以吃了。”姜暖之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 “阿暖,五分钟是什么?” 姜暖之:“......就是,过一会儿就能吃了。” 这调料听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很是反复。 她将这料炒好了,外头的天都已经黑透了。 屋子里头掌了三个灯,几个人围在这里面面相觑。 姜暖之所幸拿了另外几个碗,一口气又泡了三碗面。里头还加了两个没有过油纯靠烘干的面饼。 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一时间,大伙都盯着面前的面碗。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姜暖之便是将第一个碗掀了开来。 面已经泡开了,她拿筷子搅拌了一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尝一尝?” 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金黄的汤汁裹着筋道的面条,瞧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此时都被桌子上的这碗面给镇住了。并非是因为这面有多香,而是打心眼儿里觉得神奇。 “阿暖,不对呀,这...你明明放进去的是面饼,怎么变成这么大一碗面了?”小二道。 姜暖之:“这就是方便面。热水一冲,这样小小的一个面饼就可以做成一碗面,一人足以吃饱。非常适合出门在外的人。” “哇,娘亲,好神奇啊。”小宝珠道。 即便一向镇定的黎钧平,也遮掩不住惊讶之色,好一会儿才点头:“阿暖,你这个面,应该可以赚到银子的。” 姜暖之:“那咱们明天就去试上一试,看看这面能赚多少银子。” “还有药膏,这个板蓝根今日要做不完,就过几日再拿去买。” 第51章 娘亲肚肚饿不饿? “这一碗先给王婶子,您帮我尝一尝这味道如何。”姜暖之笑眯眯的将面放到王婶子跟前。 王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到底还是拗不过姜暖之的热情,接过了筷子来。 吃了一口之后,她眼睛瞬间一亮,不由得啧啧称奇:“姜丫头,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面条怎么还能如此筋道?当真是匪夷所思。” 王婶子说话间,吃了一口:“怎么如此香啊?比镇上吃的阳春面好吃得多。” “婶子您爱吃就多吃些,家里多的很,管够。”姜暖之眼神示意几个孩子:“你们几个也吃,应该都熟了。” 几个孩子早已经忍不住了。 各自开了面碗之后,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吸溜面条。 没一会儿便将面吃了个精光。 小宝珠剩下了些方便面的汤,都被小二都给喝得一干二净。 姜暖之其实也有点馋。不过她堪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她一直在控制体重,这阶段也初步见到成效,是以现在副作用就是馋。什么都想吃。这难熬的阶段,怕是要持续一阵子了。 不过看着别人吃自己做的吃食,吃的很是开心的样子,她莫名的也有些满足感。 吃过了饭,王婶子便要回去。姜暖之给她带了两个面饼。 王婶子不好意思又吃又拿,却挡不住姜暖之的热情,她颇为不好意思地回了家,还说明日定会过来帮着做衣裳。 次日一早。 姜暖之今日醒的要比往日稍稍晚上一些。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小宝珠手里头拿着个帕子,笑眯眯的在等着她。 姜暖之吓了一跳:“小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娘亲,你醒啦?” 小宝珠看她睁开眼睛,顿时眼睛一亮:“娘亲,给你帕子。” 姜暖之接过来,迷迷糊糊中擦了一把脸:“哎?你哥哥们呢?” “大哥哥做了早饭,哥哥和吕哥哥在卸柴火呢。娘亲肚肚饿不饿,起来吃饭不?” 说着,她还学着自己平时叫她起床时候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大人一样。 姜暖之被她可爱的样子萌的不要不要的,抱在怀里便是亲了一口。 “吕哥哥?” “嗯,吕哥哥来了,吕爷爷也来了,还给我们带了好吃的,不过大哥哥不许我们收,说等娘亲起来再说。他们好早好早的就来了。” 姜暖之缓了缓,才想起来小宝珠说的吕哥哥,应该是吕识珠那小子。 想着吕老都来了,她还在睡,着实不好意思,立即穿了衣裳出门来。 才一出来,就看见吕识珠外衫扔在一旁,手上举着一把斧头在劈柴,忙活的脸都涨得通红。在他身侧,是一堆又一堆劈好的木头。 这一幕将姜暖之看得一愣一愣的:“大少爷?这是干什么?” 吕识株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顿时将斧子一撇:“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就要被老头子折磨死了……” “啰嗦什么?还不快点干!” 吕老手上的棍子一拿出来,吕识珠顿时一个哆嗦,立即将个斧子捡了起来,也不敢再和姜暖之说话了。 “吕老,您这是...”姜暖之一脑门问号。 吕老笑眯眯的:“姜医师,你莫要管这小子,这两日我发觉他简直是一无是处。和你家几个孩子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说平儿,他还这般小,挑水砍柴,这些事情手拿把掐。 我家这孽障,眼瞅着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偏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正好趁此机会规训他一番,姜医师你别客气,只管使唤就是。”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似乎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就将他当个小辈,随意使唤。”吕老笑眯眯的道,说罢,还使劲儿的瞪了吕识株一眼。 “吕少爷……有他的长处,您大可不必如此。”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莫名的有些同情这大少爷了,合着吕老爷子这是想给吕少爷报名变形计啊。 “对,阿暖说的对,吕哥哥真的好厉害的,吕爷爷说的不对。” 黎小二此时就在吕识珠身前,看着他劈柴还忍不住拍手:“阿暖你快看,吕哥哥真的好能干呀,我和哥哥拿不动的木头,吕哥哥一次就拿回来了。哥哥要砍好久的柴火,吕哥哥一会儿就干完了。干的又快又好。” 吕小少爷本来丧个脸,像是谁欠他钱似的。而今被小二这么一夸,顿时挺起了胸膛来,脸上还带了些红晕:“咳咳,倒也没有你们说的如此夸张,等你们长大了,自然也可以像我如此厉害的。” 说罢,他抱着个肩膀看向姜暖之,显然等着姜暖之夸奖。 姜暖之毫不吝啬,立即竖起个大拇指:“您的确是厉害,这份心胸,就非常人能比。” 被这样打击,偏他还如此阳光如此单蠢,这不是心胸是什么呀? “那是,本少爷可是很...” “少爷!你少爷什么你少爷!”吕老越听越不爽,一巴掌扇了过去。 然后,没有然后了。 姜暖之防止他继续被打,索性没和他继续说话。 仍旧两套八段锦,然后一同吃早饭,再给黎戎行针。 这次因为吕老又给带来了套特给她制的,特别齐全的针。一看就价值不菲那种。姜暖之收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只得让黎戎辛苦些。走第二次针的时候,让吕老试试手。 有她在边上盯着,总归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多就是黎戎被多扎一下而已。 施针很是顺利,黎荣并没有被多扎。吕老坐一旁整理笔记。 姜暖之也收拾东西,准备要去县里。 今日吕老相邀,姜暖之带着宝珠坐他们的马车,给小丽拴在后头一同走。 马车里,小宝珠扒着车窗兴奋地看向窗外,瞧不够似的。她鲜少出门,瞧什么都新鲜。 “娘亲,这个马车好大好宽敞啊!” “宝珠喜欢?姜娘子,这马车回头赠予你们了就是。”吕老道。 “别别别。”姜暖之连连摆手:“吕老,真的不能再收您的东西了。” 宝珠也立即摇着小脑袋:“对,不用了吕爷爷。” 吕老笑着摸她的脑袋:“你娘亲传授的针技,哪里是一个马车能比拟的?” “吕老,真的不用。古往今来,相处之道皆是在于礼尚往来。若是收了吕老这马车,我尚且没有余力回礼。怕是难以安眠。 吕老的心意晚辈领了,但我如今不够坦荡,万万不能再受您的重礼,吕老见谅。” 吕老听了,叹息了一声:“唉,还想着与姜娘子雪中送炭一番,且等娘子来日发迹了,能够照扶一下我家这个不成器的...” “吕老多虑了,要我看,吕少爷将来必定能撑起家业。” 吕老叹气:“哎,但愿吧。” 说罢,又开始长长的叹息。 “对了,还有一些方子想和娘子探讨。” 说着,他拿了一本册子,才翻开,便又开始重重叹息。 姜暖之看的一愣:“吕老这是怎么了?” 吕少爷这会儿正揉着他发酸的胳膊,当下没好气儿的道:“你别理他,我爹这是想见鹊神医想的疯魔了,这两天格外的多愁善感。” “鹊神医?” 姜暖之总觉得这三个字分外熟悉。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之前掉她坑里的那个老头。 第52章 我等了三十年... “姜医师,难道还不知道鹊神医来了我流江县?”吕老压根没理他那个糟心儿子,当下悠悠的吐了一口气道:“我记录了这些年医道一途中的困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见到鹊神医。若得他指点一二,此生也算圆满了。” “既然这位神医就在咱们这儿,吕老怎么没去问问?” 姜暖之看了一眼他身侧堆着的二十几本册子。觉得指点一二怕是不成,这么多问题全部问完,不得指点个一二年了啊? 吕老再次叹气,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吕少爷翻白眼儿:“怎么没问呢?人家现在白天也不看诊了,天天就去各个驿站客栈厚着脸皮问人家有没有看到神医。流江县所有的客栈都被我老爹走完了,愣是没问到一丁点的消息。” 吕老忽而拿着袖子擦了擦眼睛,抽噎了一声:“怕是我老头子此生和鹊神医无缘了啊。” 姜暖之默默的给吕老递了一块帕子:“非得是这个鹊神医吗?” “那是自然!”吕老郑重的点头:“姜医师,你不知道啊,当年我和鹊神医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会儿鹊神医还不是我大景的国医。 说来也巧,就在你们杏花村前头的那片林子里。我采药被蛇咬了,正碰见鹊神医,他人很好,帮我治疗。也是因为他,我才立志要做一名好郎中。” 吕少爷悠悠的道:“可我听娘说,你那次进山,银袋子被这鹊神医拿走了。” “放肆!”吕老顿时一瞪眼珠子:“怎能如此怀疑鹊神医?那银袋子是鹊神医误认为是他的,拿错了! 当年的鹊神医,生得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皆是仙风道骨,哪里会瞧得上我的银袋子?若他真是想要银子,我定是要捧出更多的给他呀。 可惜呀,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面了。” 姜暖之:“既然这位神医还在咱们县里,想来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听吕老这么说,姜暖之便将刚刚的猜测给否了。 本来还想,这个神医会不会是自己碰到的那个老头。如今想来,应该不是。风神俊朗什么的,丁点不沾边。 而且还怕虫子怕成那样。怎么看都不是行医的料。 吕老摇头:“姜医师,您不懂。鹊神医是国医,是我大景唯一一个以医师之名享三品朝廷大员俸禄的国医。乃是先皇亲封,放眼古今,仅此一位。”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他能来咱们流江县这种小地方,简直是千载难寻。我吕家门庭落魄,早年间被发配至流江县,全族后人非死不得出。 我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了鹊神医来了流江县,却错失了机会。我如今这把年岁,哪里还有另一个三十年了......” 他布满斑点的手略带颤抖着,抚摸着那一落泛黄的册子。随意抽出了一本,手指沾了口水颤颤巍巍的将本子翻开来,一页又一页,字迹密密麻麻的。 他微微眯着眼看去,册子贴近又拿远,尝试了几次,终究无奈地放了下去:“感觉就是前些年写的呀,如今怎么就瞧不清楚了呢?” “看不清就甭瞧了,你要看什么,我给你念就是了。”吕少爷大大咧咧的夺了他手上的册子,念出来:“今日一绞肠痧患者疼了三日,采用体针,取上巨虚、阑尾、天枢、曲池等穴。右下腹局部隔姜灸。疗后不愈。又将其右手脉伏放血,用宝花散、沉香丸。仍不愈。患者腹痛难忍,次日晨时身亡...”1 说到后面,吕少爷也渐渐收了声音。 小宝珠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但她对情绪极为敏感,悄悄的扯吕老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吕爷爷,不难过。” 吕老吐了一口气,再次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好孩子,吕爷爷不难过,那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 姜暖之瞧着这样的吕老,觉得心中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堵得慌。 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像吕老这样的人,穷尽一生,在探索这一条中医之路。 时常被人不理解,时常被批顽固,时常被指庸医,一个阑尾炎都治不好... 但似乎总会有一代又一代的人站起来,背着这样的传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晃了晃头,甩开这些繁杂的思绪,她道:“吕老,我有治疗绞肠痧的法子。” 吕老本是昏沉的眸子里猛然间闪过了晶亮,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姜医师,此话可当真?” 姜暖之笑着道:“回头我写了详细的疗法给您。” “还有啊,您不要想这么多,您没有办法出去,可您可以给神医写信啊。花些银子叫人送去京城就是了。” 吕老一愣:“这...这我从未想过。”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一封不回,您就寄两封,两封不回就三封,总会被鹊神医看到的。” 吕老一拍大腿,顿时兴奋起来:“还是姜医师通透!”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若是看不清,到时就让吕少爷给您代笔就是了。” 吕老连连点头,他是个行动派,当下在马车里就开始找纸笔,滔滔不绝地对着吕少爷输入,要他抓紧成册。 吕少爷则是坐在马车里一脸怨念的看着姜暖之,整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这一副样子,将小宝珠逗的咯咯直笑。 姜暖之也忍俊不禁。 马车脚程也快,没一会儿就进了县城。 姜暖之带着小宝珠,选在驿站云集的这一条街口,支起了摊子。 不过就是将两个背篓反扣在地上,铺上白布,然后将包装好的方便面,还有金疮药一一的摆好。 价格也已经事先写好了,直接立在上头。 上好的金疮药,一两半银子一瓶。买两瓶送一瓶。其实她一共就九瓶,多一点也没了。 方便面十八文一包,买两包赠一包。 姜暖之本来想定二十文的,因为镇上的阳春面是十二文一碗,人家加上肉片,还加配菜,才卖到十八文。 这定价太高,怕是不成。索性就定个十八,综合下来十二一包,有的赚。 来的时间刚好,正是众人出行的时候。只是大家不过是瞧上一眼,便作罢,问的人都没有。 姜暖之倒是也不着急,她今日特地带了瓦罐过来,连水都在家里头盛好了,甚至柴火都背上。这会儿就生了火,先烧水。 卖吃食么,食客们看不见你这东西如何能买? 没一会儿,水烧开了,姜暖之眼瞧着前头有几个略显疲惫的彪形大汉向着这头走过来,眼睛一亮。 顿时拿了一个面饼,倒上调料,滚烫的热水浇了上去,浓郁的香气瞬间蔓延开来。 “面条了,好吃的面条。” 那几个路过的大哥向着这头瞧了一眼,已经有人在吞口水了,但他们丝毫没有停留,径直的进了城里。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好吧,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的。倒是也不气馁,继续背着手吆喝。 “无需厨艺,快速方便,春日一碗面,赛过活神仙,简直太好吃啦啦啦...” “娘亲!我找到客人了,你看。” 正喊得起劲儿的时候,却见小宝珠此刻牵来了一个衣着华服,粉雕玉琢小小少年。 姜暖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记得,之前闺女在身后玩泥巴来着。 不过,此时她手里泥巴已经在那小少年的手里捏着了。 再看她的闺女,脖子上挂着一个几乎能晃瞎人眼睛的超大的金项圈。项圈缀着福禄寿花样的金锁,金锁中间嵌着一块儿温润白玉。一眼瞧过去就绝非凡品。 第53章 怎一个豪字了得? 小少年只比宝珠高了小半个头,此时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一脸正色的道:“我把这些东西都买了,她是不是就能跟我一起玩儿了?” 说着拿出了他自己的那个小荷包,放了一把金瓜子放在方便面旁边。 瞧姜暖之没说话,他皱着小眉头将袋子里面所有的金瓜子都倒在摊子上:“我还要一碗这个面。” 似乎是真的想吃,他盯着姜暖之泡好的面瞧了一眼,小鼻子耸动了一下,还吞了一口口水。 略微想了想,他拧起了小眉头来在身上摸了摸:“我今日就带了这些。要不我把我的玉佩给你,等一会儿我再叫我的护卫来给你送钱。” 说话间,再次将他的玉佩放在了小摊上。 姜暖之被他那一大把金灿灿的金瓜子震的眼睛都直了,这东西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没见谁捧了这么一大把出来溜达的呀。 怎一个豪字了得。 许是钞能力的缘故,瞧着这孩子眉清目秀的,甚是惹人喜爱。 只是,这把金瓜子还是将姜暖之堪堪迷失了的理智拉了回来。暗自吐了一口气,又将瓜子给他装好,将那小荷包系严实,给他挂在衣带上头。顺道将他那个看上去比他那项圈还要贵气的玉佩也系在衣裳上,直接打了个死结。 “孩子,你即便是不买东西,也可以和宝珠一块玩儿,你的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装金瓜子的时候,姜暖之发现那瓜子上头甚至还有印章。 这个时候金瓜子本就不是寻常物件,更遑论上面带有印章的。历史上有些朝代金瓜子是限制民间使用的,非皇族宗亲不得用。姜暖之对这个世界的制度还了解的不够透彻,但仍知道,这孩子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 小少年垂下来眸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带钱袋子,又看了一眼帮他整理衣裳的姜暖之,深色怔愣:“我没有娘,我爹...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来找祖母了。” 姜暖之点头:“可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的祖母呢?你...以后要出门,千万记得带个大人在身旁,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太有钱了,容易让人起歹念。也就是碰到了我们娘俩,但凡错一主儿,今儿个怕是要破财。” “你为什么不起歹念?” 姜暖之低头对上小男孩那一双很是平静的眸子,不觉好笑。 “我也起歹念,可你太可爱了些,就收回了心思。”说罢,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你知不知道家在哪里?” 小小少年点了点头:“知道的。” 姜暖之:“那等会儿收了摊子,我们娘俩将你送回去。” 说话间,她蹲身下去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脸蛋:“宝珠真棒,都会替娘亲招待顾客了。只是宝珠,小哥哥的这个项圈实在是太贵重了,咱们先还给小哥哥好不好?” 宝珠听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才点头:“嗯,好。” “这是我送给她的回礼。”小小少年皱眉头。 宝珠却是不肯带了,自己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还给他:“娘亲说这个太贵重了,宝珠不能要。小哥哥,我们一块玩泥巴吧。” 小小少年瞧着姜暖之泡好的面好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泥巴:“你送了我一个亲手做的椅子,可我还没有给你回礼。” “不用了,要不然你捏一个小狗给我吧,我喜欢小狗。”宝珠道。 姜暖之默默的看了一眼少年手上的那个看不清样貌的泥巴块,原来这是小宝珠做的椅子呀。太抽象了。 两个人说着真的去捏起了泥巴。只不过那小小少年时不时的向这边桌子上的面碗瞧,显然是饿了。 姜暖之索性将其中的一个箩筐从摊子底下拿了出来,又寻了两块小石头让他们坐着,泡了两碗面,让两个孩子慢慢吃。 罐子里的水没有了,姜暖之去隔壁驿站借了些。顺道给老板也拿了两包面,让他也尝尝。 不知是方便面的味道确实是香,还是面前的小小少年着实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似乎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向着这边看过来。 加之两个孩子乖乖坐在这里,吃了香甜的样子。免不得也让人食指大动。 终有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到跟前来问:“老板娘,你这面多少多少文一碗?” 姜暖之立即将泡过的面挑了一小筷子,拿给食客们试吃。 “您先尝尝味道,然后我详细和您说说。” ... 县衙内。 冯县令正坐高堂。 堂下两个妇人因为捡鸡蛋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二人早就抓花了对方的脸,此刻又要再次扭打起来。 冯县令惊堂木拍了又拍,丝毫效果也没有,气得直接甩袖子要走。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色极白,身形瘦弱的男子进了来。 冯县令皱起了眉头:“来者何人?还未传召为何直闯衙门?” 此时一个衙役走到跟前,和冯县令耳语了一番。 冯县令顿时皱起眉头,从高位上下了来。 那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也不啰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色的令牌举到冯县令跟前。 冯县令瞧了之后,神色一振,顿时跪拜:“见过大人。” “免了虚礼,速速调一队人马随我出去寻人。” “大人,发生了何事?”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晓得,贵人丢了,若这贵人出了丁点儿事端,你我项上人头皆保不住。另外,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封锁了全县。” “是,下官这就去。” 冯县令帽子都跑掉了,一时也顾不上戴,直接丢给了身旁的县丞。 事实上,小小少年并不难寻。没一会儿便有了消息。众人浩浩荡荡的立即赶往。 姜暖之对于城里头这些人如何慌乱一无所知,她此时正忙着招待顾客呢。 方便面一共就做了八十多包,这会儿已经卖了一半了。 甚至有不少人就要求她在现场给泡上一包。然后端着碗。就站在她的摊子面前吃。 她又去边上驿站借了水来,好在驿站老板好心。由着她打水。甚至还借了几个碗给她。 等姜暖之又一次打水回来,她这个小摊子被一大堆的人马给围住的水泄不通。一时之间她也整个有些懵。 “这古代人消息这么灵通的吗?我方便面卖火了?” 第54章 全买了,多少钱? “诸位借个过,我是摊主,来煮面啦。” 姜暖之提着水罐子,费一些力气的挤进去。 才刚将水罐才放下。一把大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姜暖之顿时皱眉,瞧着是个生的阴恻恻的男子,不觉挑眉道:“这位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打量了姜暖之一番,眸子中满是杀意,手都在颤抖:“说,谁派你来的?暗算我主子,当真是不要命了。” 姜暖之:“哈?” “大胆刁民,你到底给我主子下了什么毒,我非废了你!” 姜暖之:“下毒?你看我这样子像买得起毒药的人吗?” 黑衣男子仍旧皱眉:“若没下毒,我主子怎会吃如此的多?还不从实招来?” 姜暖之:“......”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真的。 本来和小男孩坐在一处的小宝珠,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立即丢开了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抱住自己娘亲。 “坏人,你别伤害我娘亲!”说着她还伸手去打那个黑衣男子。 瞧那男子阴恻恻的眸子落在了女儿身上,姜暖之顿时皱起眉头来,将宝珠扯到身后。 “别怕,宝珠别怕。” 姜暖之眸子中也逐渐带了寒芒。手摸向怀中银针。 “安德海,不得放肆。” 小少年皱眉将黑衣男子推了开来。 “是我自己要吃的。因为好吃,才多吃了些。” “主子...您身子尊贵,怎能吃如此来历不明之物...” 黑衣男子说着,皱着眉头向身后冷声呵斥:“太医呢?傻了吗?还不过来给主子把脉!” 少年甩了甩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你好聒噪。我都说了没事。” 黑衣男子顿时闭嘴,不过还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主子,您年岁小,涉世未深,容易被奸人误导。若是给了奸人可乘之机,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少年稚气的小脸上带着了些愁容,盯着小宝珠看了好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走到跟前来:“我好像得走了。” 宝珠抱住姜暖之的脖子,有些害怕他,将头埋在姜暖之的怀里,不说话。 小少年看着小宝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姜暖之安抚的拍了拍小宝珠的后背,宝珠才回过头来瞧了一眼,便是又摇头:“小哥哥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只要别让别人伤害我娘亲就好了。” 小少年举着小拳头信誓旦旦:“不会的,他们不会伤害你们。” 宝珠这才从姜暖之的怀里下了来:“真的吗?” 小少年十分笃定的点头:“嗯,真的。” 宝珠方才笑了:“他是坏人,小哥哥是好人。” 小少年:“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嗯,是的呀。” “我叫玄庭,你记得了。” “嗯,我叫宝珠,小哥哥也记住。” “嗯,我会的。” “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回吧?您吃了这些东西,还是让太医给您看看的才好。还有您这身衣裳也该清洗了。” 小玄庭极为不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衣男子,皱着眉头道:“你现在来做我的主了?” “主子,奴才都是为了您好。” 小少年却直接伸出肉呼呼呼的小手,指向她的摊位:“这些,我全部都买了。多少钱?” 说着,便将他的那个装金瓜子的袋子又拿了出来。 只是下一秒,被他身旁的黑衣男子按住了。 男子颇有几分无奈的在怀里拿出了小把银子:“这些足够了吧?” 姜暖之瞧了一眼:“不够。” 黑衣男子:“你莫不是打量我们好骗?” 姜暖之:“单单买我这些面是够了。但是我这药是金疮药,自己调配的,要一两半银子一瓶。一共九瓶,十三两半。” 黑衣男子下一秒掏出了一张银票来,直接拍在桌子上:“五十两,这个总够了吧?” 姜暖之笑眯眯:“够了,大人爽快。” 当下直接将布都送给他了,直接包好,送到跟前。 黑衣男子接过来,继续伸手。 姜暖之不明所以。 黑衣男子:“找零啊。” 姜暖之:“......”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原来这些大人物也会跟小商小贩要钱的! “大人,小本生意,找不开。”她心情不甚好的道:“大人问旁人有没有零钱吧?凑个整,给我十五两就行。” 黑色黑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和身后的几人要了十五两银子拍在了桌面上。 紧接着便是反应了过来:“你这上面写着买两瓶送一瓶。” 姜暖之笑眯眯的:“现在改了不送了,小本生意,您体谅体谅。” 黑衣男子气的咬牙,瞪了姜暖之一眼,便让人收了东西,立即去到小少年跟前:“主子,东西也买完了,咱们抓紧走吧。” 小玄庭:“记得我还有一个荷包在你身上。给我。” 黑衣男子听他说起荷包,立即护住了自己胸口:“主子,这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很是金贵的。不好送人的。” “快点!” 黑衣男子瞧着小少年神色不愉,到底还是将那袋子拿了出来。 少年在袋子里头挑了挑:“找到了。” 说着,立即来到了宝珠身前。“这个小狗,送给你。” 宝珠没接,去看姜暖之。 姜暖之定神一看,是一个镂空金制的小狗。不过大拇指大,但是做工极其精巧,耳朵和尾巴都是活动的,堪称艺术品。 “你就让她收下吧。这是我的回礼。也谢谢你请我吃面。” 这一次,他压根没给姜暖之她们拒绝的机会,塞到小宝珠手里,转身便走。 姜暖之心里头也憋了一股气儿,只不过那股气儿在银子跟前,散了个无影无踪。 小宝珠拿着那个小金狗爱不释手,只是还有些许忐忑:“娘亲。我们真的能收吗?” 姜暖之:“收着吧,是你的好朋友执意送给你的,宝珠好好珍藏就好。” “今天超额完成任务,可以去逛街买好吃的啦。” “太好了娘亲,我还从来没去过呢。”宝珠一时间连小狗都忘了,兴奋的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娘亲带你好好逛逛。” 逛街的时候,姜暖之也没忘将她兽医的旗子挂起来。主业不能丢。 姜暖之带着宝珠在县城大买特买的时候,却不知家中来了一不速之客。 黎均平和黎小二此时都在屋子外头。 黎均平在煎药,黎小二却显得有些焦躁。 “哥哥,他会不会伤害爹爹呀?或者像之前来的人那样羞辱爹爹。” 黎均平向着屋子里头瞧了一眼:“……应该不会。再者,爹爹今日清醒后好多了,真的有事会叫我们的。” 屋子里头。 黎戎被来人扶着倚靠在被子上,面色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胀得通红。 来人帮他顺了顺气,又拿了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红着眼眶道:“将军,您受苦了,我这就去结果了那个女人!” 第55章 将军宁愿做乌龟王八? “等...” 黎戎沙哑的嗓音传来,想要说什么,尝试了几次,却只是发出了沙哑的气声,再一次失声了。 “将军,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上一阵子我就已经暗查的清清楚楚,若非有事被耽搁了。我早就过来收拾她了。” 来人气的直磨牙:“那个蠢妇,不止日日虐待少爷小姐们,还将他们打的浑身是伤,还不给饭吃!甚至想要将少爷们和小小姐卖掉,竟然还要用他们的卖身银子给自己做嫁妆! 我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她还想嫁人,老子一刀砍了她的脖子,连着她在外头的那个小姘头一并杀了!给将军泄愤!” 眼见黎戎说不出话来,但一直紧皱眉头摇头。 那人碗大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上身硕大的肌肉因为用力将衣服崩的紧实,憋屈生气之下,他一拳锤在自己的肩头,锤的砰的一声闷响:“将军,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去?难不成您当真瞧上这么个女人了?她生的如何的狐媚样子?让您宁愿做这乌龟王八,也不让我去宰了她!” 乌龟王八? 黎戎瞪着大眼珠子盯着他这鲁莽的下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差点儿没被气吐血。 只是他伤的太重,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便是想要指着他骂上一句,都做不到。 “你...你...” 可真是个大聪明。 “将军,你气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女人万分可恶?” 那人面露了一些满意的神色:“我就说嘛,我心中的将军,绝对不会被女人影响判断,更遑论那女人心如蛇蝎,还虐待孩子。”说罢,苦口婆心的道:“将军啊,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您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孩子们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将军可不能犯糊涂啊。” 黎戎牙齿几乎咬断了,偏生他的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终究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晨起时他较有力气,尚且能说出一两个字来。 而今被他这么一气,彻底不知道如何用这嗓子了。 黎戎瞧见这小子,便觉深深的无力。 他...就不应该叫鲁仲,他应该叫鲁莽! 黎戎这些年带出来的兵不少,聪明的自然也有。 只是,聪明的都晓得这时候最好不要和他有何的牵扯。自然也不会如此重情义的来寻他。 这个重情重义来寻他的,偏生是个不长脑子的。 想起姜暖之,又想起她这几天给自己治疗的样子,黎戎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虽说这女人犯了些过错,但是他总觉得这些事情有所蹊跷。 毕竟之前的事儿都是他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不曾亲眼看见,不好偏听偏信。 他也不是傻子,虽然说清醒的时候少,但是他有眼睛,孩子们确实都被她照料得很好。便是自己亲自照顾,想来也不如她体面周全。 若是这个鲁仲当真给将人伤了,可如何是好? 当下又觉得这样不行,即刻睁开眼睛,继续和那个鲁仲使眼色。 只是,此时的鲁仲已经拿起他的大刀,走到门口了。 “将军,你若是不忍心下手,也不必自责,这些个脏事就由我来帮你做就是了。将军你不记仇,我还替孩子们记仇呢,此番我必给孩子们出一口恶气。” “将军你要罚便罚,但我一定去做,大不了领你军棍就是了。女祸害绝非善类,竟然还能蛊惑将军,连孩子都不顾了,她若不死,以后必要出事儿。” 眼瞧着黎戎瞪眼睛,仍旧在摇头:“不...不...” 鲁仲撇了撇嘴道:“她还真是有些本事!到现在将军还在袒护她!将军别说了,好生养着,我去处理完这妖女,再去寻了鹊神医给您治病。您且放心,事后有人问责起来,我鲁仲担着。” 说罢,他一甩手将大刀挂在腰间,大刀阔斧的出了门。 黎戎一双眸子急的泛红,手握成拳。 造孽呀,造孽! 如今只盼着门外孩子们能够劝解这蠢小子些。 鲁仲出门来,看到两个孩子,面色柔和了些:“平儿,你可还记得我?” 黎钧平点头:“鲁叔叔。” 其实最开始家里出事的时候,也有好些叔叔惦念着爹爹的。 只是后来,其中一个给爹爹送东西的叔叔全家被下了大狱,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只有鲁叔叔,这么多年一直试图联系他们,只是爹爹一直避而不见。 而今,也是爹爹病了,他们也已经许久没搬家了,鲁叔叔自然也寻来了。 “好孩子。”鲁仲眼睛泛红:“你和你弟弟照顾好将军。那个妖女欺辱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定会给你们出一口恶气! 黎钧平微微皱了皱眉头:“鲁叔叔,你莫要鲁莽,她们家势力大,很厉害,不要将你牵扯进来。我想爹爹也不愿意让你因此犯险。” 妖女自然是说赵曦月的,黎钧平自然不会将这两个字和姜暖之联系到一处。 “犯险?犯什么险?不过是一个祸害,我除了她是替天行易,哪里会犯险?” 鲁仲说着,顿时皱着眉头拍了拍黎钧平的肩膀:“你们呢,就是被那个妖女吓破了胆,你们是将军的儿子,以后断不可如此胆小怕事!” 这般说着,他从身上掏了掏,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将那小包银子塞到了黎钧平的手里。 “从前我也存了些家底,只是先前出了事端,好多黎家军的兄弟都受了难,我这些年没少花银子,如今囊中羞涩,也拿不出太多。 这十两银子你们先拿着,填些肉吃。等我今年年底发了俸银,到时候再给你们送来。” 说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 黎钧平眼眶不觉也犯了红:“鲁叔叔,我们不要你的银子,我们不缺吃的。” 黎小二也立即点头:“是啊鲁叔叔,阿暖也在努力赚银子,她给我银子了,我们也不缺肉吃的。” “行了,别推辞,男子汉大丈夫,莫要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把钱收着就是了,” 当下脑子还画个问号,阿暖是谁? 算了,不重要。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去了。 身后两个孩子看着渐行渐远的鲁仲,不由得忧心忡忡。 “哥哥,赵家家大势大,鲁叔叔会不会吃亏啊?” 黎钧平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既然鲁叔叔刚才说了,想必他心中有底,应该有了万全之策吧。” 屋子里头,黎戎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耳聪目明。 他越听越怀疑人生,偏生此时他什么都做不了,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 第56章 有没有瞧见一个妖女? ... “姜医师放心,这事儿我会让人去看,得了消息,便派人给姜医师送去。” 衙门里,冯县令送姜暖之出门。瞧这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凑在一处说悄悄话,不觉也勾起了唇角。 姜暖之得了冯县令这么一句话,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谢过大人了。本不欲麻烦大人,只是我们平头百姓查不到这样的卷宗,着实是...” “哎?姜医师这就见外了!之前您救了小女的性命,冯某一直牢记于心,正不知如何报答。 其实本想着去你府上道谢,只是着实忙,脱不开身。小女已经闹了好几日了,一直说是要见你呢。”冯县令温和的道:“再者,你的事情并不难办,回头让师爷留心一些便是了。只是,娘子若是将人赎回,冯某就当真是插不上手了。” “大人,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晓得的。您能帮忙查消息,就已经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军奴赎身怕是要从长计议,我也没想着几日就办好。只是想着辛伯年岁大了,若有机会,想先去瞧上一眼,打点打点。等以后凑齐了银子,再去赎人。” 冯县令点头:“娘子想的周到,如此甚好。” “大人您莫要送了,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去了。”姜暖之眼瞧着到了门口,便是牵住了小宝珠的手和冯县令告别。 “姜姨姨,你什么时候还来看婉儿和元宝?” 婉儿有些不舍得扯住姜暖之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姜暖之蹲下身来:“婉儿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元宝,等过上一阵子,姜姨姨就来看你好不好?” “好!姜姨姨下次一定要带着宝珠妹妹一起来!” 姜暖之点头:“好,带着宝珠妹妹一起。” 说罢,她摸了摸宝珠的头:“宝珠,和婉儿姐姐再见吧。” “婉儿姐姐再见。” “你们一定要来呀!一定要来找我玩!” 远远的,姜暖之和宝珠已经上了马,却见身后的婉儿还在使劲的招着手,仰着小脑袋瞧呢。 “娘亲,婉儿姐姐好像哭了。”小宝珠道。 “嗯,婉儿姐姐大概是喜欢宝珠,不想和宝珠分开。” 姜暖之也不由得惊了一下, 她晓得婉儿是喜欢她们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哭。 不由得想起见到婉儿时的情景。 今日,她和冯县令是偶然间遇见。 冯县令非是要请他们母女在府上用膳,姜暖之推辞不过,才跟着一同回了来。想着也确实是要给小猫复诊了。 瞧见婉儿的时候,小丫头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别人在跟前,只一个人对着睡觉的元宝说话。 心下叹了口气,冯县令他着实太忙了,大抵忽略了婉儿也是需要陪伴的年纪。 “娘亲,那宝珠以后还能来看婉儿姐姐吗?” 姜暖之:“当然,下一次娘亲也给你准备一些礼物。可以送给你的朋友。” “好!”宝珠兴奋的小眼睛亮晶晶的:“那宝珠要给婉儿姐姐带礼物,还有玄庭哥哥,也给他带领带礼物。” “好。” “耶!娘亲最好了!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姜暖之瞧着她这小模样,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她算是看明白了,宝珠这小丫头在哄人上面是有天赋的。 怪不得小二天天把她捧在心尖尖上,就是自己也受不了这迷魂汤啊。 “嘶~” 两人一路唱歌,一路往家走,途中,小丽不知怎么了忽然失控了似的,抬腿便跑。 姜暖之被吓了一跳:“死小丽!抽什么风?慢些!慢些!” 她握紧缰绳,护住孩子,尽量保持平稳。 可是如此颠簸箩筐,他们买的东西确实受不住,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箩筐也翻了。 就在姜暖之心疼东西的时候。小丽却忽然停下来了。 还停在了另外一匹马面前。 姜暖之顾不上旁人,立即翻身下马,将宝珠从马上抱了下来。 “没事吧?可有伤到了?” 宝珠愣愣的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睛,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娘亲,小丽跑起来好快呀!” 见她这样子,想来是没事,姜暖之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当下便去检查小丽,细看它的蹄子,没有受伤。再看他的眼睛,情绪也还算稳定。 最后姜暖之将小丽的乱跑,归功于对面男人骑的马上。 见色起意,果然适用于任何雄性。 “娘子,可需要帮忙啊?” 对面人高马大的鲁仲翻身下了马来,帮着一块儿捡东西。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哥,拦住你的去路了。马儿不知抽什么风,将东西都颠出来了。” 鲁仲憨憨一笑:“马儿总有不听话的时候,娘子和孩子没受伤就好。” 他一边捡,一边惊讶:“娘子一个人买了这么多东西,能拿得住吗?” 心里头不由的感慨,而今的农家人生活真好,他一个朝廷五品小将,而今都好久没割了这么大块肉吃了。上一次大口吃肉,还是户部员外郎的小儿子成婚的时候呢。 姜暖之笑着回:“还行,我身子结实,平日里拿惯了,再者这不是有马儿吗?也不用自己背着。” “娘子的夫君呢?让他出来接你一路,也能轻松些。” 姜暖之觉得这人问的稍稍多了些,心声警惕,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娘亲,你给我们买的糖人摔坏了。怎么办啊,这是带给哥哥们的。”宝珠拿着个油纸包,可怜巴巴的给姜暖之看。 姜暖之:“没事儿,回去娘亲给你沾上。” “好!”宝珠宝贝的将小糖人抱在怀里,点了头。 说话间,东西也已经都捡了起来,姜暖之将小宝珠抱上了马。便和旁边的鲁仲道:“谢谢这位大哥,我们这就回了。” “娘子慢走。” 鲁仲瞧着,心中还在感慨,若是将军娶了这样的娘子,该有多好。 胖是胖了些,可人老话不是说了吗?饺子要吃烫的,媳妇儿要娶胖的! 这一瞧就是心宽体胖,对孩子又好。不比那妖女强的多了? 这般想着,顿时想起正事儿来:“对了娘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有没有瞧见一个妖女,带着个小女孩,骑着一匹黑马?” 姜暖之听着他的形容,面色越来越古怪. 鲁仲后知后觉得摸了摸自己的大脑门:“那个,我当然不是说娘子你。” 姜暖之干巴巴的笑了声:“嗯,除了我,我就没看见别人这样了。” 越发觉得这人不对劲儿,便也不和他多说,礼貌地点了点头,骑着马儿便走了。这一次小丽倒是听话了。 鲁仲瞧着她们的背影,挠了挠自个的大脑门:“嘿,这马儿怎么跟盗骊那么像?” 当下好笑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嘀咕:“自己还真是魔怔了,盗骊是圣上亲赐的御马,同将军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它最是桀骜不驯,哪里会任由一个女人骑着?” 再者,盗骊生的高大威猛,又怎会这般瘦弱? 当下打马而去,继续寻人去了。 “阿暖,阿暖!你们回来了!” 黎戎陷入懊恼悔恨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二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心神一震。 她...回来了? 立即屏气凝神地细听。 不多时,便听到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传来:“嗯,回来了。快来看,我们今日买了好多东西!” 第57章 黎戎心中的千回百转 “是啊,哥哥们,我和娘亲还给你们买糖果了呢!” “阿暖,你们...这是把方便面和药都卖掉了吗?” “嗯,是你们妹妹的功劳,她找到了大客户,一口气都给买了,赚了十几两呢。” “对了,我还买了好些药材回来,平儿,你先将药材放进屋子里头。晚些时候再制些药膏。” 黎戎听到这个声音,恍间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隐隐竟然觉得热泪盈眶之感。 只是,心下却又觉得荒诞。 鲁仲是他手下大将,想要杀一女子,像是拔掉一根汗毛那般简单,不知她是如何逃脱的? 心下想,许是还没碰到鲁仲。 这一颗心莫名其妙就又提了起来。 好在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尽快恢复,说不定等鲁仲回来的时候,能吐出一字半句,阻止这个傻子。 姜暖之没一会儿也进了屋子里头来。 外头,小宝珠献宝似的和两个哥哥说今日的见闻。 姜暖之压根没注意黎戎,进门便是拿出她另外一件要红不红的衣裳,先换上。 她身胖,容易出汗,着实难受。 这头换好了衣裳,一回头,却见黎戎已经醒了,一时间到是惊讶了了几分。 “太好了,你醒了啊?怎么样?现在能认出人来吗?” 姜暖之放下脏衣服,来看黎戎。 黎戎脸色涨的通红,此时心中藏着无数的话,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在死命的眨眼睛。 “这是几根手指?你觉得是几就眨几下眼睛。”姜暖之伸出了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 黎戎准确无误的眨了三下眼睛,姜暖之当下点头:“你现在是不是身体各个地方都不能动?用不上力气?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忘记如何发力?是的话眨一下眼睛,不是眨两下。” 黎戎眨了一下眼睛。 姜暖之点了点头:“了解。” 又把了脉,之后姜暖之皱起眉头来:“你...放宽心,情绪不要那般激动。” 想了想,姜暖之还是劝了一句:“不就是被未婚妻羞辱了一番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记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好生养病,病好了才有翻身的机会。” 黎戎听她说了一大堆,却没一句是重点的,当下急的死命的眨眼睛。 “放心吧,我肯定能治好你,别听旁的大夫说什么以后站不起来了,没事儿啊。你是身体一次性消耗太大了,现在处于一个疲乏期,过一阵子就好了,慢慢来,治病不能太急的。” 姜暖之安抚他之后,便是没管他,带着孩子们整理拿回来的东西,顺路将屋子也给布置了。她早早就看房间不顺眼了。 “对了阿暖,今日鲁叔叔来了,还给咱们留下了十两银子。贴补咱们的。” 小二说。 姜暖之:“鲁叔叔?” 黎钧平也进来帮忙,解释道:“是爹爹从前的同僚。” 姜暖之:“他可真是个好人。你们怎么没留叔叔吃饭啊?” 黎小二:“他说去帮爹爹去找那个妖女报仇了。” 姜暖之:“怎么如此鲁莽?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下次他若是还来,我做些好吃的招待他。” 黎戎:“......” 好人? 大好人要杀的是你啊! 还给人家做饭? 瞧着这女人,黎戎觉得,她和鲁仲真的是有一拼。 家中其他几个人自然不晓得他的头脑风暴,而今还在闲谈。 “阿暖,王奶奶上午来帮着做衣裳呢,哥哥先做的是你的,缝好了就能穿了...” “你哥哥也太厉害了。谢谢平儿。不过我有衣服穿,宝珠暂时也有的穿。平儿,你先做你和小二的。你俩的衣裳破的都不像样子了。” 几人说话间,便是将地上之前支起来的简陋的木板子清理了出来。 又拿了土坯砖垫到桌子高。才再次将木板子放上去。 姜暖之将买的四个大箩筐放木板子下头,做收纳,底下用砖石垫着防潮,一个大箩筐就将这乱七八糟的兽皮收纳起来,顿时屋子里头都亮堂了不少。 木板子上头,她铺上一层草席子,这时候大家编制的席子又好看,又实惠,五文钱买了好大一卷。 剪下一块大小适中的铺设上去,再将她买的东西分类摆放好,一时间竟然也颇有韵味。 又将屋子墙面上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全清扫干净,地面也整个清理了一番,挂上新买的窗帘,虽然只是麻布原本的颜色,却很是和谐,一时间,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这真的是我们之前的家吗?阿暖,怎么才布置来一下,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黎钧平此时瞧着也微微发愣。 小宝珠开心的只拍手:“娘亲,宝珠好喜欢这个屋子啊。” 姜暖之和孩子们专注的收拾屋子,黎戎的担忧与时剧增。 甚至于,每一次听到她和孩子们的对话便心里头一紧。 却又庆幸着,只要她不出门的话,想来孩子们会护着她,鲁仲那个小子该不会伤到她。就还有机会。 可鲁仲那一根筋,觉得孩子们是被她威胁欺骗,也是极有可能的。 事实上,姜暖之下响却是没在出门了。 带着孩子们一起清理左侧的屋子,之前房顶边上一角的墙塌了一部分,细看,结构其实是没问题的。 只是夯实的泥砖塌了一脚,这些时日孩子们空下来也在清理,棚顶平儿已经又寻了茅草盖上。 要解决的就是这面塌了一块儿的墙。 还有被砸坏了的土炕。 二话不说,跟牛婶子借了器具,还有推车,直接和泥,切稻草,打土坯砖。 打了半院子的砖,才将东西还了回去,顺便还又送了一包栗子糕去。 牛婶子也从来不让姜暖之空手,又给她带了豆角干回来。 土坯砖做好,要晾两日,只要不下雨就没事儿,放着不用管。 只等干透了,将墙体修缮来,再抹上一层泥就好了。 又将这屋子里头的火炕修缮了,火炕就被砸了一个小洞,和好泥巴,抹上就成。 铺设在上头的席子拿出来涮洗一番,晾干再铺上去。 屋子里头又清理出来一些日用的东西,有几本书籍,还有笔墨,都放在木头箱子里头,没有损坏,想来是平儿的东西。 第58章 只要你拜我为师 姜暖之好生给他收好。 琢磨着黎钧平这学业也该提上日程了。若是一直不去学堂,又哪来的官拜三公? 收拾了这么一大通,连带将厨房也收拾出来。 找几块板子搭个架子,将锅碗瓢盆都收纳起来。 桌椅板凳清理的干干净净,连门板姜暖之都已经用钉子钉的严严实实。如此方才算是满意了。 除了黎戎还脏脏的,而今旁的都还瞧得过去。 姜暖之二话不说,端了一盆热水便朝着黎戎走去。 黎戎一直处于精神紧绷中,终于渐渐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恍惚之间只觉得身下一凉。 他猛地睁开眼睛,便瞧见一双白嫩嫩肉乎乎的手在他身前,解他胸前的系带... 刹那间,脸胀的通红,连带着耳朵都红透了,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姜暖之瞧了一眼他的模样,挑了挑眉头:“我是个大夫,你何须如此害羞?” 说来,这也是个曾经有未婚妻的人,如今还做一出这份纯情的样子多少有些过了吧? 话音刚落,黎戎便觉得身下一凉。 下一秒就见姜暖之的魔爪伸向了他... 黎戎瞳孔一缩,牙齿咬住了嘴唇,终究闭上了眼睛。 ... 次日,姜暖之骑着小丽去到山上。 晨起时用过早餐后,她决定上山去砍柴。 今日她并不打算去镇上,昨日赚了十几两银子,说起来手头倒也并不那么紧了。 再者,辛伯如今还没有消息。即便是赚到了银子,怕也是没有地方去寻人。 昨日的事情告诉她,要想致富,还是要从药材先要入手。 方便面这东西,的确能卖,甚至利润是双倍的。 粗略计算了一下,做一包方便面的成本大约是五到六文钱。一包定价十八文,买两包送一包,定价等于十二文。 也就是说,每一包方便面她都可以赚到六文钱。一百包,六百文,二百包就是一两半的银子。如果专心致志的在家做方便面,每天做出二三百包是没有问题的。收益非常可观。 但是,自打她算过金疮药的收益之后,便觉得方便面赚的钱还真是小儿科。 她之前买金疮药不过花了五六百万,后续又称了三四斤的猪肉,总的成本成本不过一两银子。却是出了好多的金疮药。 装了九个小瓷瓶,连带着小半罐子金疮药。 她不过堪堪装上了九个瓶子,就赚了十三两多。 如今重点该放在什么生意上头,是个人都明白。 便是琢磨着上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药材可以踩回去,想着多制作几种药膏来售卖。 在山里头悠悠闲闲的溜达,也没着急去砍柴火,而是继续去她之前布置的陷阱那边。 本就是想要随意看一看。却不想他的陷阱里头赫然躺着两块金子。姜暖之眼睛一亮顿时跳了进去。 就是下一秒,一张网直接罩了过来,将姜暖之罩的严严实实。 “哼,让我找到你了。” “你是谁?” ... 一刻钟前。 鹊神医带着金子来林子。直奔陷阱。 “神医,就当我求你了!您去看一看我家将军吧!他为少年神将,如今竟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甚至连说话都费劲,可想而知他该如何煎熬。这个世上怕是也只有您能够救我们家将军了,你就行行好吧。鲁仲在这给您磕头了。” 鹊神医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将银子丢到了那陷阱里头,而后再次观察身边的环境,将那一张网往树上抛。 “神医,看在我的将军这些年为国之战的面子上,您就去看上一看吧!” 鹊神医:“黎家军是叛军,他有什么面子?” 鲁仲红着眼眶看向面前人,捏着拳头道:“黎家军从来都不是叛军!” 见面前的神医理也不理他,他咬着牙道:“我有银子,只要你治疗好将军,我许诺给神医百两银子如何?” 鹊神医一眼皮抬都没抬,继续布置他的陷阱:“我劝你趁早回家吧,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我也不去。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替姓黎的治疗任何伤病,你请回吧。” 鲁仲眼眶通红,昨日他寻那个妖女没寻到。却意外地得知了鹊神医的消息。杀了那妖女有什么要紧的?什么时候都能做!可是鹊神医却是千载难逢。 是以,从昨天他就一直赖在鹊神医的跟前。 而今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下一秒便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神医,求您了。您能不能去看我们将军一眼?就一眼! 如今我们身在大荒。有些事情是不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闭嘴!”小老头面色很是不好看,不耐烦的说:“你小声些,惊坏了我的猎物。有你好看的。” 紧接着,两个人就看着姜暖之自投罗网,跳进了陷阱里,被早早布置好的网给抓了个正着。 姜暖之瞧着面前这两个有些熟悉,却又着实丁点儿不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鹊神医瞧她笑眯眯地道:“之前远远的看见你,我还以为是位老姐姐,却不想竟如此的年轻。小友,你好。我是个神医。我看你骨骼清奇,想要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说罢他傲娇的仰起了头。 姜暖之眯着眼睛瞧了两个人一眼。下一秒就刀割开了绳索,三两下便从陷阱里面上来。顺路还将在陷阱里面捡到的两块金子进了口袋里。 这一番操作,将外头两个人震的直瞪眼珠子。 姜暖之瞧着站在一处的两个人:“我没有什么兴趣给人当徒弟,您另寻他人吧。” 说着便要走。下一秒,却见那个怕虫子的小老头顿跑过来拦住了去路。 “喂,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暖之笑眯眯的勾起了唇角来:“知道!” 老头听了话,顿时得意的道:“知道就好。以后你若是拜我为师...” 姜暖之:“我知道您,您特别害怕虫子,一瞧见就会昏迷。” 姜暖之觉得,今儿个大概是要被人讹上了。 老头顿时眼珠子瞪老大:“什么虫子,什么昏迷,你别瞎胡说。” 姜暖之:“哦,好的,再见,怕虫子了老爷子。” “你!”老头磨牙,忽而拍手道:“你这性格,老头子我还真是喜欢。喂,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你会非常惊讶的,错过了老头子,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我就再给你这一次机会,今天你要是不答应,以后你再想来拜我。我也不允了!” 姜暖之:“哦,知道了。” 说完转头就走。 老头顿时急了,却生生忍住没有立即去拦着。后头眼瞧着姜暖之一点留恋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顿时慌了。急忙追上去。 “喂,你这丫头,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鲁仲被面前这一幕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之前这个妇人他碰到过,就是比较持家的山野妇人。没什么特别的。 可如今瞧这鹊神医的样子,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天赋异禀?? 第59章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于是,这林子中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姜暖之牵着马儿在前头走,身后跟着抓耳挠腮的鹊神医,再身后跟着一脸懵逼的鲁仲。 “这是普通的板蓝根,埋在地下干了的,有的根茎都烂掉了,你挖它做什么?”鹊神医一头雾水的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头都不抬:“赚钱。” 鹊神医:“这东西很赚吗?” 姜暖之:“大概磨成粉末,一小包能赚几文钱吧。” 鹊神医眼睛一亮,顿时道:“你很缺银子么?” 姜暖之:“瞧着我的穿着,难不成看不出来吗?” 鹊神医:“......你要是穷,那就更应该拜我为师了啊,我很能赚钱的,不信你问这个傻大个。” 忽然被提到的鲁仲顿时呆住,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点头。 “这位娘子,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我可以给神医作证的。他确实能赚很多银子。比方说今日,我求他帮我们将……咳咳,帮我兄长瞧身子,便许了他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我要赚一年才能赚到呢!神医一会儿就能赚到。可能他平里也碰不上我这般出手大方的,但是他也确实赚的挺多的。” 鹊神医越听越不爽,眼珠子一瞪:“哎?傻大个,什么叫我碰不到你这般出手大方的?你该不会觉得一百两银子很多吧?我跟你说,一千两我现在都懒得赚!我,家财万贯,懂?” 鲁仲皱起眉头来,但是又想着确实需要他办事儿,便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或许神医说的是真的吧。” “嘿,你这小子,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帮你们家将军治病了?” “想想想!我说的都是实话呀!神医您就是很能赚银子。” 就在鹊神医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的时候,姜暖之却是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老爷子,您真厉害,一出诊就能赚上一百两。” 该说不说,姜暖之狠狠的羡慕了。 自己要是出诊就赚个百两,还蹲这儿挖什么板蓝根啊? 鹊神医看着一脸真诚的姜暖之,略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眼珠子一转,顿时笑眯眯的道:“那你做我的徒弟。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嚼用如何?” 姜暖之:“......这个倒是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你骗人,你还是觉得一百两太少了,我跟你说真的,我赚的绝不仅仅只有一百两而已,你别听那个傻大个胡说。那个,我一个月给你五百两怎么样?” 姜暖之呆愣住,面色古怪的看他:“老爷子,您给您的每个徒弟每月都发五百两银子吗?” 鹊神医顿时傲娇的抱起了肩膀:“怎么可能?他们每月都要给我银子的!” 姜暖之:“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发银子?” “你怎么能一样呢?我是要收你当亲传弟子的,他们不过都是我身边的药童而已。” 姜暖之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老爷子再见,我要去抓鱼了,就此别过吧。” 这会儿也已经进了林子深处,也没和他们多说。拿着自己昨儿个晚上用树枝削尖了的鱼叉向河边走去。 只是这两个人阴魂不散似的,竟然又跟着姜暖之来到了河边。 姜暖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想着这林子又不是她自己的,没有出声制止,只是屏气凝神地盯着湖中的鱼。而后猛的下杆。 然而,啥也没扎到。 “娘子,你这样不成,出手的时候还是要更利索些。” 鲁仲瞧着直着急,索性上前头来。 鲁仲虽然脑子不会转弯,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鹊神医压根不想搭理他。 将军从前教过他一招,叫做曲线救国。 既然,鹊神医如此看重这位娘子,他若是能帮到这位娘子,说不定娘子就能帮自己说道两句。万一就成了呢? 摸鱼这活儿,鲁仲分外熟悉。 事实上没用多久,他就抓了四五条手臂长的大鱼。 姜暖之不由的再次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呀,这位大哥。” 鲁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个的脑门:“这个时节的鱼好抓,娘子若是用的多,我可以帮娘子多抓上几只。” 姜暖之摇头:“我要一条就好,其他的大哥拿回去吧?” “都送给你。”鲁仲说着,挠着自己的脑瓜子,颇有几分难为情的道:“我确实有一事相求,娘子,我家中兄长身受重伤,想着求鹊神医去救命。如今神医看中你,你能不能帮忙劝上一劝?” 鹊神医:“......” 你们觉得这个话,当着当事人的面来谈真的合适吗? 姜暖之听了话,却是直接将鱼放在了地上,连连摇头道:“这事儿我确实是做不成,老爷子愿不愿意去医治是老爷子的事儿,我不好指手画脚。” 鹊神医听了,眼睛愈发的亮:“你这丫头,有原则,说话我也喜欢,很对我老头子的胃口。” 这小丫头简直越看越像自己的徒弟,虽说是胖了些,但是回头他给弄些药喝几个月,瘦下来不就好了? “老爷子,您的事先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姜暖之笑眯眯的看向鲁仲:“大哥,我虽然不能帮着劝,但是我却有一个折中的法子。或许可以解大哥燃眉之急。” 鲁仲愣愣的看过来:“什么法子?” 姜暖之:“我其实也是个医师,我自问医术也还可以,而且我的出诊银子比较便宜,只需要二两。” 鲁仲:“娘子要给我兄长看诊?” 姜暖之笑眯眯点头:“怎么,大哥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忘了,你一直称作神医的这位老爷子可是很想收我为徒弟的,足以证明我也很厉害。” 鲁仲一时间挠着脑门儿,心里头陷入了纠结。 这头鹊神医看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道:“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吗?你不是找我治疗吗?怎么半路还纠结起来了?难不成你真的觉得她能治啊?还有你,我...可没想让你去看诊啊!你以后该不会打着我的名头招摇吧?” 姜暖之顿时不赞同的啧了一声:“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术业有专攻,你怎么知道这病我就治不了呢?” “这位大哥,你可以让我去试试,反正我只收二两银子。要是我当真治好了你兄长,那我可替你省了九十八两呢。” 说着还朝着鲁仲笃定的点了点头。 鲁仲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那就劳烦娘子你跟我走上一趟吧。鹊神医的弟子,想来也不会太差。 要是你真能治好,我可以再给你添上二两。” 说着,从怀里掏出他最后给自己留的盘缠,一股脑地塞到了姜暖之的手上。 第60章 真的看上去很破烂吗? 姜暖之定睛一瞧,差不多一两的碎银子,加上用绳子穿上的半吊钱。 “这里银子不够,等看完诊,我再回去取。”鲁仲道。 “喂,你打发叫花子呢?” 鹊神医刚刚非常不爽,不爽的是这丫头既不答应当自己徒弟,又打着自己旗号招摇撞骗。 现在他更不爽,都打着自己的名号了,她不能多骗些吗?二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鲁仲被鹊神医说的一缩脖子,搓了搓他的大手:“我现在囊中羞涩,等日后会再行补齐的。” 鹊神医瞪眼珠子:“你你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这一副样子给谁看?你别装蒜,你个五品怀化将军,俸禄七千七百石,别跟我哭穷。也就是骗她一个小丫头不通世事。” “我的钱粮都分给...哎?我为啥要告诉你?”鲁仲不大灵光脑子忽然间就好使了,顿时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和这位娘子的事儿,您不是不去吗,还跟着掺合什么劲儿?” “你你你...你敢如此和我说话!”鹊神医不可置信的道。 鲁仲冷哼了声:“反正,这个娘子要是治不好,我回去京中就说,神医收了个徒弟,连个小病都治不好。” “哎?这话不对啊。”姜暖之说了句公道话:“我还不是老爷子的徒弟。可不能坏了老爷子的名声。” 鹊神医顿时气的跳脚,叉着腰瞪大眼珠子道:“小胖丫!我跟你说,你不许去帮他看诊!别说二两,二百两都不行!” 姜暖之:“可是,我...” “缺银子是吧?我给你!要多少有多少!”说着,便在自己身上摸,好一会儿之后,他面色铁青的道:“该死,怎么今儿个忘带银子了。” “不过,这些你可以拿去换银子。”说着,一股脑的将各种瓶子塞到了姜暖之手里。 姜暖之一脑门问号的看着小老头给自己的各种玉瓶:“这些是...” “这是紫雪丹、这是至宝丹、还有安宫牛黄丸,四神丸...” 鹊神医如数家珍般的一个一个的介绍。 姜暖之听的一愣,却又立即将这些瓶瓶罐罐全部都还给了他:“老爷子,这些您还是都收起来罢。” 鹊神医这会儿皱起眉头来了:“为什么?你不是缺银子吗?我这些药很值钱的,他们千金也买不到一颗。” 姜暖之笑眯眯的:“老爷子,我们说正事儿了,您先去一旁稍微歇一歇可好?” 说罢,扶着他坐了下来。 这才回头看向鲁仲道:“你家兄长家在何处?我先同你回去看上一看吧。” 鲁仲当下一愣,立即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带着你去。” 刚坐了下来的鹊神医一听,顿时又跳了起来:“喂!丫头!你怎么还要去治病!” 姜暖之哭笑不得:“我不治病怎么赚银子呀?再者,已经接了诊,好歹得去瞧一瞧伤者是什么情况。” “你你你!我都说了给你银子!,没必要为了二两银子去接这样的诊!” “您给我的,它也不是我的。” “反正他那个兄长的诊,你不能接!”小老头急的直转圈:“我明白的告诉你,这个病你治不了也不能治!你会惹事上身的!” 姜暖之一愣,看向鲁仲。 “你别听他胡说!能惹什么事儿啊?不过在大荒这么个冷僻的地界治个病人而已。若当真有事儿,我鲁仲担着,绝不会让他人受此牵连。” 鲁仲紧紧捏着拳头,此时心里头也确实没底。 他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一个娘子又能有多高的医术? 只不过,鹊神医看中她,若是神医能够跟着她一同来给将军看诊,那将军定然有痊愈的可能。可是若是姜暖之不去,那鹊神医不会去了。 当下还是紧张的瞧着姜暖之。 姜暖之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轮转,最终点了头:“嗯,还是先去看一看再说。” 一个是可能有些老年痴呆的老头,一个是已经给了一两多银子的病人家属,孰轻孰重,姜暖之还是分得清的。 鲁仲听了话,差点没热泪盈眶。 可惜乐极生悲,下一秒就见鹊神医气的胡子直抖,指着姜暖之道:“你这不识好人心的丫头,我跟你说的话全是金玉良言,你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不管你了。” 说着,气咕咕的将自己的小瓶子全部收到了药箱子里,背着包便走。 走上两步还回头瞧了一眼,见姜暖之压根没追上来,顿时更气了!狠狠的瞪了姜暖之一眼。 “我们也走吧,先甭管老爷子了。”姜暖之道。 “可是...可是...唉,罢了,先去瞧瞧吧。”鲁仲只抱着渺茫的希望,垂头丧气的往林子外头走。视线却忍不住期待的看向鹊神医。 前头的鹊神医见他们跟上来,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眼瞧着姜暖之走到了他跟前,他才停下脚步,仰着头道:“知道错了吧?但是你们跟着我也没有用了,我不收你当徒弟了,我也不给你药了,更不给你钱了!哼,求我都没用。” 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鲁冲,撇着嘴道:“除非你现在就离这个傻大个远点。” 姜暖之尴尬的笑了笑:“老爷子,那个...我们也是这个方向!” 鲁仲:“......” 鹊神医:“......” 哄不好了,这一次真的哄不好了,他再也不想要见到这个死丫头了,太讨厌了!!! 两刻钟之后。 杏花村。 姜暖之和鲁仲两个站在黎家院子门口。鹊神医拎着个药箱子,鬼鬼祟祟的在两人身后五十米处墙头处,探头观望。 姜暖之看着自家院子,面色古怪:“你说的兄长家,该不会就是这家吧?” 鲁仲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点头:“确实是的,但是娘子你绝对放心,虽然说我兄长现在落魄了,家里穷的叮当响,破破烂烂的。但是,他还有我啊,我是绝对不会拖欠你的诊金的,你放心就是。” 姜暖之:“......” “你的兄长家里......真的看上去很破烂吗?” 鲁仲再次面露窘迫:“破是破了些,但是娘子你且放心,我用我的人品保证,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绝对不会塌。很安全的。” 姜暖之:“......” 第61章 你就是那个恶毒后娘!!! “姜娘子...要不咱们这就进去吧?” 鲁仲说话间,还小心翼翼的向着身后瞧了眼,见那神医拿着个药箱子挡着脑袋也往这边儿移动,顿时心里头又安定了几分,觉得他今儿个的选择简直是太过明智了。 姜暖之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下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往屋子里头走,顺路将倒在一边扫把给捡了起来,翻了的鸡食槽子也顺道给正了过来。又将背篓妥当的收到一边去。 鲁仲在旁边看着,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娘子,你看上去似乎对我兄长这里很是熟悉啊。” 姜暖之:“嗯,熟悉,熟悉的不得了。” 破破烂烂的房子,还是她悉心收拾了好几日的呢。 “娘亲!你回来啦!” 就在鲁仲满脸困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脆生生的女孩声音。 抬头就见小女孩兴奋的趴在窗边,喊了这么一声之后,立即哒哒哒的穿着小鞋子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直接扑在了姜暖之的怀里。 “娘亲,你终于回来啦,哥哥做的饭可难吃了,想吃娘亲做的。” “想吃什么呀?”姜暖之直接将孩子给抱了起来。 “娘亲做的东西都好吃!要是有黄金炒饭就更好了!宝珠昨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了!” “好,娘亲今天就给做黄金炒饭。”姜暖之摸了摸宝珠的小脸,又问道:“哥哥们呢?” 小宝珠伸手指了指,还没说话呢,下一秒就小二就从房子里头出了来,瞧见她便笑:“阿暖,你回来了?” 然后好奇地向着旁边的鲁仲,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鲁叔叔,你怎么也来了呀?” 姜暖之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也对着宝珠道:“宝珠,你也和鲁叔叔打招呼。” 姜暖之也猜到了,这个鲁仲不出意外的就是孩子们昨日说的鲁叔叔了。 记得平儿还说过,他还给了十两银子呢。 想着今日他囊中羞涩的样子,姜暖之暗自吐了一口气,看来这十两银子还是要还给他。 如此算来,这二两银子她也没赚着。总不能自己给黎戎治病,然后还收他兄弟的银子吧,多少有些不厚道。 还好,陷阱里头捡了两块金子,如今看来也是划算的。 鲁仲当下懵了,手指着姜暖之,再看向黎小二,再次看向姜暖之,最后视线定格在小宝珠的脸上,道:“你管他叫哥哥?管她叫娘亲。也就是说,你就是这小子的娘亲?他们的...后娘?兄长买来的...罪妻?” 屋子里头的黎戎将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的他已然精神紧绷一整日了。 事实上,今天早上他已经能够说出一两个字了。 他跟姜暖之说的第一个字,是不。 鉴于他手上有了些力气,扯住了姜暖之的衣裳。姜暖之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甚至夸奖了一句道:“对,这是布,恢复的真棒。” 他跟姜暖之说的第二个字是跑。 得到的是姜暖之的一个白眼儿。 姜暖之说:“你才胖呢,你现在这个德行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还嫌弃我胖?能过过,不能过我给你扔出去了啊?” 然后黎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是故意的,就是真的耗费了所有的力气那种。 一整天精神都不敢闭眼睛,因为一闭眼睛就会出现幻觉,好似看见鲁仲提着姜暖之的人头出现在他面前。 同时又抱着希望,觉得姜暖之说不定就躲过了一劫,成功的回到了家。 不想,他将姜暖之等了回来不说,鲁仲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逃!逃!” 一时间,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气说了两个字。 黎钧平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又吹了吹碗里的汤药:“烫吗?爹爹若是觉得烫,那就暂时先放一放。听动静好像是鲁叔叔来了,儿子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再来给您喂药。” 说话间,便也是出了屋子去。 “鲁叔叔,阿暖,你们怎么一块回来了?在路上碰见的吗?” 黎钧平出了门来,颇有几分好奇的向着鲁仲看了过去,微微皱眉。 他记得清楚,鲁叔叔说过要去杀掉赵曦月。 如今也不知得没得手。瞧了一眼姜暖之和小宝珠,到底并未问出口。 鲁仲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此时眉头紧紧的盯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道:“你当真是他们的后娘!那个恶毒的女人!” 姜暖之将小宝珠放了下来:“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吗?” 下一秒,铮的一声,鲁仲腰间大刀顿时拔了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虐待孩子蛊惑将军的妖女!我今日非得...非得给你一个教训。” 鲁仲本就生的身形高大,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此时的他怒目圆瞪,跟个活阎王似的,顿时将小宝珠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住姜暖之:“娘亲!娘亲!我怕!不要鲁叔叔在我们家!” 小二也顿时瞪起了眼睛,跑到姜暖之身前,张开了手挡在她们跟前:“你这个坏蛋,你干什么!” 鲁仲也被这样子吓了一跳,大刀砰的一下掉地上,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解释:“那个,我不是坏人。你……先别哭啊,我我我...我这不是怕你们被欺负吗?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这个恶毒后妈,你们别哭了行不行啊?” 就这么一会儿,鲁仲额头上已经浸出了细密的汗来,急得脸都胀得通红。 姜暖之瞧着,忽而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将宝珠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而后看向鲁仲:“喂,你觉得我像是恶毒后娘吗?” 鲁仲呆呆的瞧着姜暖之,几乎下意识的摇头。 是啊,他也和这人前后遇见了两次,怎么着也觉得也不像是个恶毒后娘啊? “那你觉得你的大刀能吓唬住我吗?” 对上姜暖之略有些许戏谑的眸子,鲁仲再次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吗?不过是误会一场,抓紧把你这大刀收起来吧。然后去洗个手,今日就留在这用饭吧。” 鲁仲铜铃大的眼珠子眨巴了两下之后,应了一声:“哦。” 乖乖地将他的大刀捡了起来,收入鞘。 又从水缸里盛了水,倒进木盆里。 正洗手的时候,他忽然反过劲儿来,皱眉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姜暖之:“黎戎既然是你兄长,如今我也算是你长嫂,听我的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62章 嫂子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鲁仲表情凝固了两秒钟,然后点头:“哦,说的也有道理。”然后继续洗手去了。 洗到一半,他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呀,我们回来是要给将军……咳咳,要给我兄长治病的,你怎么做起饭来了?” 鲁仲说着再次向外头张望,神色间带了几分焦急。 姜暖之是这一幕不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这人是不是真的在意他这兄长。 姜暖之牵着惊魂未定的小宝珠,一边蹲下身子去找粮食一边道:“你兄长的病情你倒不用担心,我一直在给他治疗。最晚半年吧,他会康复的。” 鲁仲愣了愣,搓了搓手心:“那个你...你真的能治好吗?” 姜暖之挑眉:“不相信我?” 鲁仲挠了挠自个儿的脑门儿:“你说,要不要让鹊神医进来帮着瞧一眼?如此多一份保障,你我都能放下心来,你说是也不是?” 姜暖之点头:“如果你有本事将人请来的话,我自然不介意多一个人帮着诊治。” 这下轮到鲁仲摸着鼻子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的道:“我进去看看我兄长。” 这女人,明明鹊神医那般看重她,她说两句话不就能将人叫进来了?偏生她就不去,鲁仲一时还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此想着,便是扯着黎钧平一同进了屋子里,去到黎戎身边。 姜暖之也没管鲁仲,便是继续准备餐食。 之前买的一些大米还没吃呢,全部拿了出来,焖上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昨儿个提前一日便将干豆角泡了,这会儿洗干净,切成段就可以炒了。 今日得了最多的便是这新鲜至极的鱼,姜暖之一贯喜欢吃鱼,拆解起来也顺手,三两下便将鱼腹鱼鳞清理干净。 顺道将清洗出来的鱼泡收集起来,自然晾干。 鱼泡就是鱼胶,也就是花胶,是滋补圣品,现代好的花胶也并不便宜。她准备回头炖了给全家补补。 一共五条鱼,两条挂在挂起来自然风干,剩下的三条今日吃。 烧火热油,葱姜蒜花椒爆香,再将鱼儿下去炸制定型。烈酒去腥,填水,填酱,调口味,大锅一盖,完成。 铁锅炖了两条,剩下的一条大的姜暖之打算做糖醋鱼。 鱼身两侧改刀,剔骨。鱼肉均匀的挂入面粉。热油炸透,炸酥。然后再炒一琥珀色的糖醋汁,浇在炸好的鱼上即可。 糖醋鱼是姜暖之最爱,算下来好久好久都没吃到嘴了。当下美滋滋给鱼肉裹面粉。 “你你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就在此时,气呼呼的鹊神医出现在院子里,指着姜暖之的脑门,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姜暖之当下懵了一瞬,指着自己的鼻子:“您是说我呢?” 二话不说,鹊神医直接扯住她一口气出了院子,而后指着她脑门数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啊?”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凑近一些小声问:“啥身份?” 莫不是自己还拿了什么别的剧本儿? 她也没个系统,也没人告诉她呀! “啥身份?你是一个医师,难道你忘了吗!”鹊神医恨铁不成钢的道:“医师的手,怎么能拿铲子呢?” “还有!你是脑子有病啊!来他家给他治病也就算了,竟然还帮他们家做活,还给他们家做饭,简直是...简直是...” 说到后头,他甚至想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她,气的直甩袖子。 姜暖之抹了一把被他喷的全是唾沫星子的脸,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老爷子,有没有可能这是我家呢?” “你家?”鹊神医神色一顿,面露狐疑。 “嗯,对,我家。” 鹊神医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瞪向姜暖之:“那你更是不应该了呀,你该不会瞧上那傻大个了吧,竟然把他领回你自己家来! 姜暖之:“......” “您这脑回路,我属实是没想到。 “老爷子,总而言之,我没有看上傻大个。有些话呢,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要不然您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咱们慢慢说...” “哼,看在你百般挽留我,那我就勉强留下来吃上一顿饭吧。对了,我喜欢在炖鱼的时候放上一些薄荷叶,我一猜你就没有,这一把给你了。” 说着,从药箱子里头抓了一把薄荷叶给了姜暖之。 姜暖之:“......” “您应该不会早早的就准备好进来吃鱼了吧?” 下一秒,这位神医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顿时跳脚,高声道:“谁准备好了?我跟你说,我可不是刻意等在你家门口的!我不过是恰巧路过,不想看见你被人当傻子一样骗,这才进来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这个小辈非要请您吃的。” 姜暖之好笑的将人迎了进来。 又拿了个小马扎,让老爷子先坐下来。 下一秒,一回头就正对上鲁仲近乎狂热的目光。 姜暖之:“......” 这又是闹哪一出? “嫂子,这是你刻意为之的吧?” 眼瞧着鹊神医安静的盯着铁锅,鲁仲走到姜暖之,跟前压低声音道。 姜暖之挑眉:“哈?” “行了,嫂子别装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对我们家将军情根深重!我就说嘛,我们将军那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曾经的郡主也天天追着他。今日送点心,明日送宝剑。从前他那个未婚妻更是迷恋他,更是为了要嫁给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我的满京都都知道了。 嫂子你想来也是如此。你这一番布局,就是为了把鹊神医请过来给将军治病的吧?刚刚竟然还不承认。” 鲁仲像是猜中了一切似的,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鲁仲挺了挺胸膛,拍着胸脯道:“你这个嫂子我认了。嫂子你...秀外慧……额,不是。你蕙质兰……心...嗯也不是。 你...罢了,咱们不谈外表也罢。反正嫂子的这个人情,我会替将军记得的。来日嫂子若有事相求,我必定赴汤蹈火,报答此恩。” 姜暖之:“......” 她感觉她被攻击了,但是找不到证据。 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饭碗里偷偷添把沙子。 第63章 比御厨做的还香呢 一刻钟之后,除了黎戎,大伙都坐在了桌子上吃饭。 家里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餐。 铁锅焖鱼放在正中间,用一个木头盘子盛着。里头烩着豆芽豆皮豆腐之类的烩菜。上头铺满葱蒜,刚刚泼了热油。炸至金黄的鱼肉脆皮上头,热油滚烫鲜亮,葱蒜香气顿时被激发,霸道的香气四散开来。 众人一时之间猛的吸气,几乎挪不开眼珠子。 姜暖之又将事先调好的酸甜酱汁浇在了她已经炸至定型的鱼肉上头,第二个大菜糖醋松鼠鱼便也完成了。 仍旧还是拌了一小盆萝卜丝,炒了干豆角丁,当然也没有忘了小宝珠的黄金炒饭,只不过今天的炒饭将小米换成了大米。 “太香了,这也忒香了!”鹊神医早早的就坐在了桌子跟前,拿着筷子在等着了。这会儿不住的吞口水。 姜暖之哭笑不得:“您老吃就是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他说着,第一筷子便伸向铁锅焖鱼。 早早的便盯上了鱼肚子上的肉,夹上一块儿,沾上酱汁,裹上浓浓的蒜末,送到嘴里去,此时鱼肉外皮已经炸至酥脆,里头却是嫩滑无比,这一口吃完,鹊神医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霎时间绽放出光芒。而后,开始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姜暖之看着都害怕:“小心刺啊您。” 话说,已经接触了这么久了,又听鲁仲一直神医神医的叫着,姜暖之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个一看到虫子就能吓晕的老头,就是吕老推崇至极的鹊神医了。 虽然看着不像,但有的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自然也怕这样的大人物在自己家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下一秒,就见老爷子跟她摆了摆手,均匀的吐出了完整的鱼刺,还显摆似的将鱼刺码成了一排。显然他对鱼的生理构造十分清楚。 姜暖之摸了摸鼻子,是自己多虑了,当下便也盛饭来。 “好吃,真的好吃,这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鱼。”鹊神医吃鱼的间隙,对着姜暖之竖起了大拇指,眼睛亮的吓人。 “神医,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鲁仲狐疑的看向鹊神医,觉得他老人家着实是为了收徒弟也挺拼的。 鱼肉么,总归都是要有些腥气,但凡达官显贵都不爱吃。 诚然,嫂子这吃食做的是香,但好歺神医时常吃国宴,各国顶级的美食都吃过的。便是再香又能如何? 说话间,他也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送进嘴中,好一会儿才眨眨巴眼睛问:“你这个鱼...是用什么做的?” 姜暖之:“就用那个锅做的,你不也瞧见了么?” “可怎么会是这样的味道?我从未吃过。为何一点腥味也无?” 姜暖之笑道:“我用姜蒜水腌过,煎炸后炖煮时也做了些许烈酒,而且并没有立即盖上锅盖,而是滚了一会儿,煮去腥气,才大火焖煮。若是还有腥味儿,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吃,确实美味,这菜比御厨做得还香呢!” 说着立即端起了碗来,便要再次去夹鱼肉。 下一秒,装鱼的大木盘就被鹊神医直接给护住了。 神医道:“我看将军你大抵不重口腹之欲,也不屑于和我们这老人孩子女子一块抢吃的是吧?” 说话间,他直接将大盘子挪过来,分别给几个孩子还有姜暖之都分了一大块,剩下自个儿抱着盘子吃。 鲁仲傻眼了,瞪了溜圆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别呀,给我尝一口。再尝一口。” 偏偏神医护的紧,愣是一筷子都没被他抢到。 气的鲁仲直瞪眼睛,死死的扒了一口碗里的饭。 下一秒,只听咯吱一声,他顿时捂住了嘴,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哎呀,嫂子!你这饭里怎么有石头啊?” 姜暖之第一反应有些心虚:“额,可能是没挑干净吧。农家的米,你知道的,总有瞧不见的时候,你不要紧吧?” “没事儿没事。” 鲁仲不算在意的摆手,然后去夹那另外一条鱼吃。 这次生怕鹊神医给抢走了,加了好大一筷子放到碗里。吃了一口之后,不觉瞪大了眼珠子。 “嫂子!这个真好吃。” 然后,就看着鲁重下一秒又嚼到了石头,脸上再次挂上了痛苦面具。 姜暖之最初的心虚过了之后,恍惚间才想起来,不对啊,她刚刚没放啊? 最后,只能归功于他这个人可能就运气不大行。 小宝珠瞧着这一幕,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些许狡黠,偷偷的捏着小拳头,朝鲁仲挥舞了一下。 让你欺负娘亲,活该! 当下将小手里面剩下的石子在腿上拍了拍,满意的低头吃鱼了。还笑眯眯的抬头和姜暖之道:“娘亲,鱼鱼真好吃。” 姜暖之看女儿开心,也忍不住笑,又帮她挑了一大块的鱼肉,放在碗里。 黎钧平默默将视线从他妹妹身上转移开来,暗自摇头。 黎小二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问道:“哥哥,你怎么还摇头呢?娘亲做的鱼多好吃啊,你要是不喜欢把你的给我吧?” 说罢,便要拿筷子去夹鱼,只是被黎钧平一筷子打在小手上,顿时老实了,撇着嘴去夹盘子里头的菜。 “哥哥,大哥哥不给你,我给你。”小宝珠将自己剩了一半的鱼给黎小二。而后,亮晶晶的去夹她自己最爱的糖醋鱼。夹了一整晚。 黎小二感动不已:“我们宝珠,简直就是最善良的小仙女。” 黎钧平:“......” 傻子。 姜暖之这一会儿看着众人这般喜欢自己的吃食,心中是有些心虚的。 她这厨艺啊,放在现代,不过就是中等。没想到穿到书里还找到第二就业方向了。 这时的人似乎很少将酒运用在料理上,再者大伙在这个时期是不吃辣椒的。她还没见过辣椒。倒是有花椒,但用的也少。 酱料也就是常用的豆瓣酱,只用了盐,调味都很少。 大家追求的大多也都是食材本身的味道,大多都是蒸煮,连炒和炸都少,是以在口味上可能就稍稍欠缺了一些。 “丫头,当我的徒弟吗?看在你这一手厨艺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每个月多给你点儿零花银子。” 餐后,鹊神医餍足地靠在椅子上,一边剔牙一边道。 第64章 把将军当牲口来治? “您打算给我多少呀?” “一千两!怎么样?” 这话一说,姜暖之还没等说话呢,这边鲁仲已经直接从凳子上扑咚一下站了起来,凳子都被他击倒了,他也没顾上。 “一千两!您收个徒弟,一个月就给一千两!朝廷官员一年才拿多少钱呢?您这就一千两了?当真是世风日下!” 不得不说,鲁仲这会儿看向姜暖之,眼神里头都带怨念了,他竟不知道做医师是这么赚钱的,早知道不去做武将了,从医多好啊? “神医,您有没有想过多收几个徒弟?比方说我?” 鹊神医一眯眼睛:“滚。” 鲁仲:“好咧。” 鹊神医:“......” 姜暖之:“......” “喂,丫头,一千两,真金白银。”鹊神医再次诱惑姜暖之:“只要你给我当徒弟,立即就有了,开心不?” 姜暖之笑眯眯的:“开心!” 鹊神医眼睛一亮,问时一拍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以后要是给我做了徒弟,可是要日日跟在我跟前,听我的话的。” “不成。” 鹊神医皱了眉头:“什么不成?” 姜暖之:“拜师不成的,老爷子您甭劝了。” “我啊,也没您想的那么好,您另寻高徒吧。其实我身上也背着传承呢,我是个兽医。” 说话间,姜暖之恍忽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写好的那块宣传的广告。一直放着,忘了挂起来了。 而后,顿时把那块儿布拿了出来,绑在棍子上,直接插在了自家门口。 “怎么样,看的清楚吧?” 鹊神医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去问旁边的鲁仲:“她那块破布上面写的什么?” 鲁仲眯着眼睛看,慢慢悠悠的读:“十年...老兽医,医品有保障...” 鹊神医越听脸色越白,鲁仲却压根没察觉,继续念。 “接生...阉割...修驴马牛蹄子皆可联系.呕吐,腹泻,精神不济,药到病除!” “嘿,嫂子,你会的挺杂的啊?” 姜暖之谦逊的笑笑:“一般,一般。” 鹊神医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忽然一个踉跄:“快!给我速效救心丸拿出来!快点!”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鹊神医被安顿在屋子里的火炕上,悠悠转醒。 扶着他的鲁仲却忽然灵光一闪,皱着眉头看一下姜暖之:“不对啊,你是兽医。” 又看了一眼躺着的将军:“那我们将军怎么办?你该不会一直把我们将军当做牲口来治吧?” 刚刚清醒的黎戎:“......” “&*…&@#?…” ... 南街茶楼。 二楼厢房内,赵修远轻挽衣袖,垂眸煮茶。正在听下属上报。 “你说什么?神医在哪里?”端坐着吃点心的赵曦月猛地站起了身来,连点心盘子倒了都顾不得。 她染着蔻丹的长指甲直指来人,声音尖锐的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属下一直跟着鹊神医,瞧得真切,鹊神医的确和黎戎身边那个胖女人一同回了家。身边还跟着怀化将军鲁仲。” “鲁仲!”赵曦月眸色狠戾:“他竟然还没死心!时至今日,竟然还能为了给黎戎治病,还敢去请鹊神医!当真是找死!” “哥哥!哥哥你怎么还有心情去泡茶?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曦月即刻抢了赵修远手里头的茶盏,丢在一旁,颇有几分焦躁的去扯了赵修远的袖子:“哥哥,我们和黎戎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这个人,曾经的铁血手段你也是看过的,若是当真给他起复的机会,那我们赵家...” “月儿!” 赵修远眉头皱的厉害,将她按着坐在椅子上:“稍安勿躁,你瞧你这是个什么样子?病情刚刚才有好转,可还记得鹊神医说过,要你心平气和。” “我怎么心平气和呀?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听你的了,直接要了他的命,永绝后患。” 赵修远皱眉瞥了她一眼:“月儿,收起你脸上怨毒的神情,这样不好看。” 赵曦月抿着唇:“哥哥!这个时候你还要气我!” 赵修远不由得笑了一声:“你呀,哥哥是在提醒你,未来是要做沈家的主母的,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被一点小事就牵动心绪。还有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了,黎戎绝对不能死在我赵家手上。” “到底为什么呀不弄死他以后给他机会,死的就是我们了。” “鹊神医如今就在此,他的眼皮子底下容不得这些,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再者,你有没有想过他黎戎拿什么起复?” 赵修远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若是先皇从棺材里头爬出来,许是他黎戎有几分机会。可如今,是摄政王当政。你莫不是忘了当年黎家是如何倒的?” 赵曦月一愣,恍然大悟般的坐了下来,轻抿了一口茶水:“哥哥说的是,是我着急了。只是,若鹊神医当真治好了他的伤,以他的功力,不说起复,若真存了心要杀谁,怕是那人也躲不过。” 赵修远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又道:“这也确实是个麻烦。” 想了想,他起身去到桌案旁边,写了书信亲手封上给了下属:“速传回京中。” “我们这两日想法子先拖住鹊神医,让他不要去黎戎那就是了。” 下属想了想,忽而道:“少爷,我瞧黎戎身边的那个胖女人似乎会些医术。” 赵修远挑了挑眉头:“哦?” 下属:“应当是个兽医。” 这话一出,赵曦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兽医?” 下属:“没错,似乎在这流江县还颇有名气。” “哎哟,可笑死人了,她平时里都做些什么呀?” “属下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一番,听闻她劁猪手艺很好,似乎还能治疗猫狗之疾。机缘之下,还救过县令之女。” “什么,你说的是...劁猪?” 赵曦月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的前仰后合:“她该不会用这样的手艺给黎戎治病吧?哎哟,可笑死我了。” 一时之间,赵修远也觉得啼笑皆非。 好笑的摇了摇头道:“黎戎的病难治,其实即便是鹊神医去了,怕也没有痊愈的可能。郎中不是说了吗?他的下半辈子要在床上度过了。” 属下应声点头:“少爷说的有理,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鲁仲竟然也能请动鹊神医。也不知是什么交情。” 赵修远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看来这鲁仲也有几分本事。”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赵修远摸了一把银票给下属,道:“招揽看看,若能为我所用,妙极。” “若是不能...” 他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凉凉的笑意来,眸色渐冷。 ... 杏花村这头。 鲁重不知道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他正兴奋地看上看着给自家将军把脉的鹊神医。一时间激动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你能不能安静些?”鹊神医回头瞪了鲁仲一眼。 他本身气的想要拎包就走,但是,到底还是好奇这兽医到底是如何给人看病的。没忍住,还是上了手。把脉之后,看向姜暖之的神色愈发古怪 “你...一个兽医,将他,治成这个样子?” 第65章 黎戎,坚持一下 姜暖之晓得对方是个泰斗级别的人物,自然虚心求教。 “神医您如何看?” 鹊神医翻了个白眼:“你都治成这样了,这个傻小子还来叫我做什么?” “你这手艺跟谁学的?丫头,你莫要哄骗我,你给他行针逼毒过,包括我,之前晕倒的时候,你也给我逼过毒。你若再说没有师父,我是不会信的。” 姜暖之微微垂下了眸子,忽而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于我传道受业之人,她从未说过收我为徒。不自然也不敢自称罢了。” 说罢,便是问道:“您老对这个这般好奇吗?” 鹊神医面色古怪的看了姜暖之一眼:“倒也不是,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姜暖之:“您说。” 鹊神医:“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给牲口和人用的是一套针吗?” 姜暖之:“......” 鹊神医:“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是不是啊?” 姜暖之:“......自然不是,您想什么呢?” 鹊神医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姜暖之:“我的针都是在酒里泡了很久的,用之前还会用火炙烤,您老人家放宽心就是了。” “等等,二位能不能一会儿再聊?鹊神医,您倒是说说我们家将军如何了啊!”鲁仲在边上急的抓耳挠腮,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口来。 “刚不是说了,她治疗的完全没问题,即便是我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说罢,他笑眯眯的和躺着的黎戎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黎将军。” “不过,将军就当没见过我吧。将军你也知道,大伙都说你是个煞星,谁跟你沾上谁倒霉,我早些年不信这些的,而今年岁大了,还是得忌讳些。您最好将今儿个的事儿都忘的干干净净。” 黎戎:“......” “嘿,怎么说话呢?”鲁仲顿时不乐意了。 鹊神医笑眯眯的:“你身子壮,肯定没事儿。” 回头看向姜暖之:“你也没事。” 姜暖之:“......” “丫头,咱们说点正事儿吧?”鹊神医忽然正色道:“你既然不当我徒弟,那能不能教我那逼毒的针法?” 姜暖之恍然大悟:“原来您这两日一直闹着要收我当徒弟,为的就是这个呀?” 鹊神医轻咳了一声道:“将针法教给我,算我老爷子欠你一个人情。” 鹊神医其实想着,若这小胖丫头给他当徒弟了,那针法自然也就是他的了。可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脑子不好使的,不愿意拜他为师。他而今没了法子,只能豁出老脸来。 “您甭欠我人情,还是给银子吧,一手交钱,一手教您针法,包教会的那种。”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一千两,怎么样,您不亏吧?” 鹊神医眉头一皱,顿时摇头:“不行。” 姜暖之皱眉:“为啥?” “反正就是不行。”鹊神医思量了一番,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姜暖之面色狐疑:“难不成你要给我一万两?” 鹊神医嘿嘿一笑:“十两。” “!” 这下轮到姜暖之翻白眼了:“有您这么压价的吗?您怎么不去抢啊?刚才您说我给您做徒弟,一个月就给我一千两,现在我将这针法原封不动的教给您,收您一千两那也是物美价廉。” 鹊神医一边撸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若是我的徒弟,别说一千两,两千两我愿意。我给的那是自家人。可现在吗,你是外人,自然得好生谈好价格的。” 姜暖之眸子中闪过些许狡黠:“那这样,我有个折中的法子,您给我当徒弟,我将这针法交给您,如何?” 鹊神医眸子闪过丝丝精光:“那小师父每个月给我多少银子零用啊?” “......” 姜暖之一噎:“五百两,再少就没得商量了。” 鹊神医:“那可不行,这针法说来也不难,对于咱们医者来说,传授起来用不上多长时间。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又赚了银子,又造福了世人,何乐而不为呢?我最多给五十两,再多一分也没有了。你要不卖我可走了啊,回头我跟别人打听打听去。” 说罢,小老头背起他的药箱子。看着姜暖之,好像姜暖之只要不答应,他转头就走的样子。 姜暖之:“一口价,二百两。” 鹊神医:“五十两,一分不填。” 姜暖之一咬牙:“一百两,少一分我都不教了。不瞒您说,我这针法是独传之秘。无论您如何打听,也学不到。若是还不成,您就走吧,好走...” “成交。就一百两!” 姜暖之这话还没说完呢,鹊神医已经笑眯眯地将他的药箱子丢在火炕上了。 “今日出门没带银子,明日得了空,让人给你送过来。” 姜暖之瞧着他的模样,一个踉跄,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该死,报价报低了。 “我瞧着黎将军还挺精神的,要不现在就给我演练一番?”鹊神医道。 鲁仲看着这两人说着说着就跟自家将军来了,顿时警惕的拦在前头:“干什么?” 姜暖之:“且放心吧,不过是让你哥哥起来赚些银子。” 鲁仲还挡在面前不肯离开。 姜暖之叹息了一声道:“黎戎,你若是不同意就吱一声,若是不吱声,我们就当你同意了啊。” 然后大家将视线全部落在黎戎的脸上。 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姜暖之摊了摊手:“看吧,他也愿意赚银子的。” 鲁正觉得哪里不对,但当下还是让开了。他听到他们说一百两银子了,如今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若是多些银子倒是也能好些。 其实黎戎这两天恢复的还算不错,身体的余毒也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不过姜暖之为了给这老爷子做演示,还是走了一遍。 事实上,鹊神医不愧是大景的国医。他看着如何起针,便已经猜到了她的即将落在什么穴位。 不过是跟了一遍,第二次行针便可以自己上手了,而且他行针比姜暖之更加流畅。银针更像是生在他身上的一个器官,随他如何运用。 姜暖之也不由得被这一手技法给震惊到了。 走过了两遍针,黎戎再次流出来鼻血。 姜暖之破天荒地关怀了一下黎戎。 “如何了?有没有觉得头有些晕?若是稍稍有些,是正常的。咱们赚银子呢哈。你辛苦一下,赚到了这一百两,就能去接回辛伯,以后都不用忧心了。” 黎戎此时有些昏沉,察觉姜暖之贴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只是如今的他尚且做不到。 红晕渐渐蔓延至他的脸颊,覆盖掉了整个耳朵。 这人...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做什么?热气都喷到他的脸上了... 第66章 想赖账? 姜暖之看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皱着眉头又给他把了脉:“怎么脉搏速度这么快?很热吗?”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被褥底下,虽说今日火烧的也不少,但是黎戎已经被他们挪到炕尾了,应该不会热到才是。 这些都不是,那只能是一个原因,就是他因为多赚了一百两银子才会如此激动,姜暖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呀,一百两激动成这样,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带着你吃香喝辣的。” 黎戎:“......” 她这话什么意思? 鲁仲懵了,他们这样子是感情很好的意思吧? 他曾经以为,他们家将军便是公主也娶得。当时也没想到,他未来的大嫂会是这样一副样子。一时间颇有几分唏嘘。 “师祖师祖,您在里头吗?” 此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声响。 几人出去,便见一红衣墨发的少年,立在门外。瞧见鹊神医,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散了开来:“师祖,您果然在这里!” 鹊神医不满的撇了一眼:“三七,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当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我的老祖宗,这次是真的有要事!” 说罢,便是拉着他去旁边耳语了一番,肉眼可见,鹊神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听到后头,他冷哼了一声:“偏他事多。” 当下,只得上前头和姜暖之叮嘱道: “丫头啊,我今日有些事先回了,明日一早就给你送银子来。咱们还吃你那个铁锅炖鱼呗?” 姜暖之哭笑不得:“大早上吃这个是不是油腻了点?” “不油腻不油腻!你明日备着,放心,绝对不让你白做,我给饭钱。” 姜暖之觉得好笑:“那倒是不必了,我请您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您若是忙,便先回吧,咱们明日再见。” 鹊神医点头:“那你千万记得明日给我做那个鱼啊。” “放心吧。” 说话间,老爷子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瞧着马车离去,鲁仲也回了神:“如此,嫂子我也先走了?” 姜暖之:“你等等。” 说着进了屋子里,将之前他给孩子们的那十两银子,连带着鲁仲之前给她一两半钱的银子,一并装好。 想了想,又拿了一两放在包裹里,一并给了他。 鲁仲却是打死不收。 姜暖之直接塞到了他怀里。 “你之前给我的银子都在这里头了,我还给你添了一两当盘缠。你收着。日子也别太拮据了,你兄长这里倒还没那么缺银子。” 鲁仲拿着那一兜子银子,莫名就红了眼眶。 别过了脸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没成家。还是朝廷命官,哪里会缺银子?这银子嫂子你就拿着用吧。” 姜暖之浅笑:“那就存起来,留着娶你心爱的姑娘。我们暂时用不到这么多,不是才赚了一百两吗?以后要是真缺银子了,再找你拿也不迟。” 鲁仲愣了下,收好了银子,忽而笑道:“嫂子,既然你都赚了一百两了,要不你分我五十两?明日鹊神医还来,然后我配合你,咱俩做个局,多忽悠些他的银子?” 姜暖之笑眯眯:“滚,马不停蹄的滚。” 鲁仲:“……好嘞。” 从前,他看军师就是这样笑眯眯的和人商议一同骗银子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不好使了呢? 姜暖之先后将这两座大佛都给送走了,回去便盘起银子来。 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十八两还多半吊钱。 小宝珠看着姜暖之清点东西,将她那个小金狗也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黎小二也将姜暖之之前给他的那十几文拿了出来。 只黎钧平抿着唇,盯着银子一声不吭。 “如此,再加上我今日赚的这一百两,咱们不止可以将辛伯接回来,平儿去学堂的银子也够了。” 姜暖之说着,将小宝珠的小金狗还给了她,又分给了她五文钱。 小二的十几文也还给了他,也多给他分了五文钱。 到黎钧平这儿,直接给他数了二十文。 “阿暖,这是...”黎小二看着手中的钱发愣。 “这是我这个月给你们发的零用钱。你们自己好生保管,如果想买什么自己比较中意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去县里给你们买。” “我竟然有钱了!哥哥!”小宝珠拿着铜板爱不释手,像是忽而想到什么问道:“娘亲,我们都有银子,爹爹有吗?” 姜暖之瞧了一眼躺在这里瞪着大眼睛的黎戎:“嗯,你们爹也有,不过你们爹爹现在身子不好,他的钱就由娘亲暂时来保管。” 姜暖之说着,在一堆银子里面分出来十两,道:“这十两平儿学堂用,剩下的银子我们要分出一部分来买种子。眼瞅着要农耕了,咱们还有一块地,我打算种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黎小二开心的直拍手,眼眶有些泛红的道:“我们也能自己种的粮食了!” 见姜暖之有些困惑的看向小二,黎钧平垂着眸子道:“从前我们跟着爹爹在一个地方不会超过半年,自然也不会去种粮食,这一次的田地是买房子送的。小二很喜欢,每隔一阵都会去田地里瞧一瞧。” 姜暖之点头:“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就不走了。” 黎钧平听了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不行,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爹爹从前每半年都会带我们搬家。等将辛爷爷带回来,我们得抓紧搬走,免得引来祸患。”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看向他:“你搬了这么多次家,你们的祸患还少吗?” 这话一出,成功的将黎钧平堵的一愣。 这头本来很是赞同的黎戎,听了话也不觉得神色一震。 姜暖之:“我觉得再坏的情形也不过就是现在了。一辈子躲躲藏藏,倒不如迎难而上。他们欺辱你打压你,可你偏偏要争气。我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会敲锣打鼓迎你回京去。” 说着,她摸了摸黎钧平的脑袋。平儿今年八岁,书中描写他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登科之时,不过十五。还有七年。 黎钧平拳头紧紧的捏着,终究抿着唇道:“我...我不行。” “你行,你一定行。” 姜暖之温和的笑笑,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拿起之前王婶子帮着裁好的衣裳出来,打算将衣裳抓紧赶制出来。 黎钧平已经将小二的衣裳缝的差不多了,就剩收尾了。便继续让他做。 姜暖之便是拿起黎钧平的衣裳来缝,针线活她不会,但是时常给人缝皮肉,这针法用来缝衣裳倒是格外的结实。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姜暖之记得雀神医的叮嘱,忙碌完了之后,便是炖了一条鱼。想着他老人家花的那一百两银子,还特意抓了一把薄荷叶放在里面,记得老人家说爱吃这个。 可是,左等右等仍旧没有等到人。最后和孩子们吃光了。 午时的时候,还没还没见到人来,姜暖之想了想,将剩下的一条鱼也给炖了。然而仍旧没人。 到了晚间的时候,几个人坐在一块儿研磨药材。 小二忍不住道:“阿暖,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黎钧平也深深的担忧:“一百两银子呢,他莫不是想要赖账?阿暖,你昨日可让他写了字句?” 姜暖之摇头:“没有。” 人走的太匆忙,她压根没想起这个来呀。但他不至于拖着自己这一百两不给吧? 然而,一连三日,神医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完全没了任何消息。 第67章 爹爹恢复的可好了,都会说两个字了。 然而到了第四日,等来的仍旧不是鹊神医,是冯县令带着她女儿来了。身后还跟着吕老和吕少爷。 初夏时节,塞北暖阳初升,小草浅浅吐绿。迎着乡间烟火,几人进了院子。 冯县令之前并未来过,看着她门口插着的旗子,还有上头写的大字,不觉便是一愣。 “姜医师...果真多才多艺。” 大黑听到声响,猛的叫了两声,众人看过去,却见大黑脖子上系着一个丑巴巴的蝴蝶结,脑袋上还有一道伤疤,偏偏汪汪叫的时候看起来又好像是在笑,莫名滑稽。 冯县令:“……姜医师的狗竟然也如此别致?” 再往里头走,看到一匹大黑马板板正正的躺在门口睡觉。 听到声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又将脑袋躺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没气儿了。 将冯县令看的一愣一愣的。 吕老则是对此视而不见,毕竟早就瞧见过了,也没什么震惊的了,当下一脚踢在吕少爷的屁股上。 吕识株翻了个白眼,绕过小丽,走进门。 “姜医师,姜医师,可在家吗?” “吕哥哥,你来了啊!” 小二拎着个斧头出了门来,瞧见吕识珠顿时眼睛一亮。 吕识珠看到他手里的斧头和远处那一堆尚未劈的柴火,顿时嘴角抽了抽。 小二却开心的拉住了吕识珠的手,笑着和旁边不远处的吕老打招呼:“吕爷爷好。” 然后好奇的向着冯县令和他的女儿看了过去。 婉儿倒是有些怕生,不好意思地躲到了冯县令的身后。 吕老笑眯眯的道:“小二,这是你冯叔叔,还有婉儿妹妹。他们今日是来找你娘亲的,你娘亲呢?” 小二乖乖的打了招呼,之后才道:“娘亲和哥哥一块儿去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进去坐坐吧?等等她们?” 小二话音才落,下一秒就见小宝珠出了来。 宝珠一看到婉儿,立即开心的跑过来:“婉儿姐姐!你真的来啦!” 婉儿瞧见小宝珠,顿时也不躲在冯云舟的身后了,跑过去和她抱作一团。 “宝珠,我说了来找你玩就一定会来。为了见你,我足足哭了两天,爹爹才带我来的呢。” 婉儿说着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宝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婉儿姐姐也太厉害了吧。” 冯县令:“......” 吕老听了,求证似的看向了冯县令。 冯县令一脸无奈的点了头。 “吕爷爷,冯叔叔,你们快点进屋子里面来呀,阿暖虽然没在家,但是爹爹在家呢。我爹爹现在可厉害了,都可以说两个字了。” 冯县令:“???”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就见吕老浑浊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可当真?” 小二点了点头:“嗯嗯,真的,阿暖说爹爹恢复的可好了。” 说起黎戎的病情来,吕老当即就来了精神,一时间连冯县令都顾不上了,自顾自的进了屋子里头。 黎戎仍旧是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不过今日的他似乎精神瞧着不错,还能微微的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才几日竟然恢复的这般好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给你治疗过的郎中,你如今如何了?可能说话?”吕老上前道。 黎戎这次却是无需片刻就挤出了两个字来:“您...好...” “好好好,太好了!姜医师这一手针法堪称绝技!” 吕老不由的赞叹。 冯县令倒是没看出什么恢复的好不好,他只知道,这人躺着的样子,和刚刚在外面躺着的那匹马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般想着,也觉得自己略些失礼,便是轻咳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到他们家布置上头。 这一看,恍惚间才发觉这一间上去破破烂烂的小土房,内里却也有一番小天地。 寻常的土炕免不得上头有些泥土,只是她这个土炕却是干净的很,上头铺着细密的席子,席子上头还铺着软软的垫子。 火炕上整齐的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头擦的干干净净,摆放着一些女儿家的日常用具。镜子梳子发带手帕之类的。 上头还放着两把新鲜的野花,花儿并未插在瓶子里,只是用干草绑了两大把,花束正对着这边,瞧着颇为温馨。 地上摆着长长的桌案,放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药材包。淡淡药香弥漫,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适,反而会有一种让人心绪沉淀下来的感觉。 再细心看去,家中有久卧的病人,却并无丝毫难闻的味道。 这男子头发整洁,衣裳干净,容貌也生得好。 两个孩子的衣裳虽然破旧,但也都干净整洁。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一时之间,他也放心的让婉儿跟着小宝珠去玩儿了。 说实话,冯县令来的时候,心里头也是有些许担忧的。 自家女儿素日里很是娇气,怕她在乡间待不惯,同样也怕她口无遮拦,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反倒将她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也给得罪了。 毕竟她的朋友都是玩不到两天,是被她气哭,就是被她打哭了。 如今看女儿和小宝珠两个坐在一块儿翻花绳子玩儿,很是融洽。女儿似乎对这个房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外头,姜暖之和黎钧平两个这会儿也回了来。 进了院子,便瞧见了正砍柴的吕大少爷,还有他旁边一个劲儿拍手的小二。 姜暖之一瞧,便乐了:“吕少爷来了?今儿个好早啊。” 吕少爷当下翻了个白眼:“喂,从前我在这砍柴,你还会夸我两句,如今时间久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是吧?”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怕我说多了影响你的魅力。我真的觉得,你每次砍柴的时候都特别的好看。就是惹眼的那种好看,你知道吧?要是附近有女孩子,肯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姜暖之笑眯眯的,三两句便夸的吕大少爷面红耳赤。 “你...口无遮拦!” 吕少爷说着,忽而羞涩的咳嗽了一声,压低了些声音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要宣之于口嘛。” 姜暖之:“......” 正在倒水的黎钧平嘴角抽了抽。 一个敢说,一个真敢信。 姜暖之也着实受不了,过来帮着平儿将水全部添到水缸里。 “忙完了你抓紧进去啊,我老爹在屋子里头等了你有一会儿了。你不是问那个鹊神医的事吗,他得了信儿了立即就来了。”吕少爷一边砍柴,还一边叮嘱。 “知道了。” 姜暖之应了一声,将最后一桶水倒进了水缸里。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是往屋子里头去。 这一进来,瞧见了正往门外走的冯县令,顿时诧异。 “冯县令,您来了!” 冯县令笑眯眯的点头:“冯某不问自来,还请姜医师莫要见怪。”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其实,今日冯某和吕老今日是结伴前来,给姜医生送消息的。” 这般说着便从怀里头掏了一卷卷宗来,递了过去。 第68章 小老头!敢骗我的银子! 姜暖之眼睛一亮:“冯大人的意思是说,辛伯的事儿有眉目了?” 冯云舟点头:“正是。” “冯大人快先屋里坐,等我煮了茶来,咱们细细说。” 姜暖之说着,立即去她的箩筐里将今儿个早上去砍柴的时采回来的小菊花掐出了十几只来。 用凉井水洗泡了几次,才放入罐子里用热水闷着,端进了屋子里头来。 “家中也没有茶饮,这是我清晨刚采回来的,胜在一个新鲜,二位尝尝?” 吕老说着便自顾自的添了一杯,喝了之后便点头:“如此的茶还真没喝过,别有一番野趣。” 冯县令浅尝了一口:“这色泽也好,姜医师当真巧思。” 姜暖之也安稳的坐了下来。 冯县令如今才细看她一眼,不觉吃惊道:“刚才不曾细看,如今怎么瞧这娘子你似乎变了模样。” 姜暖之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变了什么样子?” 吕老举起茶杯来笑呵呵的道:“是瘦了些吧?姜丫头这身衣裳瞧着已经不太合身了。” 姜暖之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一段时日以来减脂也初见了成效,加上这几日为了这一百两银子,有些上火,体重掉的可能是有些快。 这时候家里头也没有体重秤,她也不知道自己大概多少斤,不过之前这衣裳紧紧的箍在身上,腰身还有些勒的慌。如今已经空出一大截了,塞两个拳头都没问题。 不过,虽然瘦了些,,但原主的体重基数在那儿,一眼看过去,还是个小胖子。 三人闲聊了一番,便是开始说起了正事。 “此番前来,不止查到了这个辛伯如今的奴籍,还带了一些东西回来。” 这边说着,冯县令便是又拿出了一个包裹。 破旧斑驳的包裹皮上头沾染了丝丝血污,姜暖之皱着眉头打了开来。 半串铜钱映入眼帘,随着包裹而来的还有一个金子打造的箭尖,上头绑着一个红色的绳子,显然是人贴身携带之物。而且应该带的很久,边角已经磨得钝了。 “这是...” “这是辛伯之物,说来也巧了,我从前的一个学生,如今在苍林做文书,我查到了奴籍后,觉得并不稳妥,便是遣人问了一句。谁知他办事麻利,竟将这老伯的东西一并给带了回来。” “劳烦大人了!大人,不知辛伯他可还有带了只言片语来?” 冯云舟道:“无无非就是说让你们换些银子来贴补用。不过我那学生说,这老者身体不容乐观。去年是个寒冬,做军奴的,大多吃不饱穿不暖,他年岁应该也不小了,能熬过一个冬日,就已经不错了。” 黎戎听着他们说话,视线落在姜暖之手里的那一只金箭尖上,神色一怔,不多时便红了眼眶。 浑浑沌沌的,好似回到了幼年时。 那会儿父亲似乎总是很忙碌,没有时间带他,总是辛伯教他骑射。 少时顽劣,自己也曾恼他总是给自己布置太多课业。还曾扯了他脖子上的金箭尖儿埋到树根底下。还骗他说是丢进湖里了。 那次,是他第一次和自己动了怒,只道这东西是他的命根子,但凡有一口气也得挂在脖子上。 他为了找箭尖,竟然跳到了湖里去,找了半日。 后来自己被爹爹给狠揍了一顿。才知晓那个金箭尖是当年辛伯替爹爹挡了一箭之后,爹爹特意铸造给他的。 也是自那之后,辛伯才不仅仅是爹爹的书童,他也正式脱了奴籍,随爹爹征战沙场。一步一步,成了大将。 如今,他竟然将这个东西给自己送来了。 还让自己换些银子... 心中五味杂陈,黎戎却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只将视线放在了姜暖之身上。 姜暖之听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来:“依照大人看,百两银子可能将人带出来吗?” 冯云舟斟酌了一下才道:“不好说,还得看其一军中的情况,若是营中缺银子的时候,说不定用不上百两。可若碰上些贪得无厌的,就不好说了。不过,且去打点打点,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姜暖之点头,便将视线转向了吕老身上:“对了吕老,您那儿可有鹊神医的消息了?” 吕老一听她问起这个,顿时懊恼的放下了茶盏:“我正想和你说呢,咱们错过了这次机会啊!我好不容易打探到鹊神医的住址了,店家却说,鹊神医昨儿个就离了咱们流江镇,回了京都了。” “回!京!都!了?” 姜暖之凉凉的重复了这么几个字。 下一秒只听到轻微的一个咔嚓声,她手里头握着的杯子应声而裂。 这一下,顿时将冯县令和吕老两个吓得一大跳。 吕老缓了缓神儿,劝道:“莫激动,莫激动。都是医者,我自然理解你的心情。就这样错过了向他请教的机会,肯定都惋惜。就像你劝我的一样,这次见不到,咱们就给他写信呗?” 说罢,他自己也悠悠的吐气,一脸的遗憾。 再看姜暖之似乎比他情绪还激动的模样,一时间,只觉他们俩个真是惺惺相惜啊。 姜暖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小老头!胆敢骗我的银子!你给我等着! ... “阿嚏!” 回京的豪华大马车上,鹊神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他颇为不满地将面前的鱼肉往前推了推,目光挑剔的在桌子前头摆着的三盘鱼肉上来回巡视,最后直接连筷子也都扔了。 “什么呀?难吃死了!抓紧端下去!厨子都是干嘛吃的?做了这么多,没有一条是好吃的。” 身边的三七一脸费解的看着鹊神医:“师祖,你从前不是不爱吃鱼肉吗?怎么想起吃这东西了?再者,鱼肉哪有不腥的呢?” “我就说你小子还是没见识吧,谁说鱼肉都是腥的?小胖丫做的就不腥!” “而且鱼肉鲜嫩,外皮酥脆,滋味甚浓...”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吸溜了一下口水道:“还有那个酸甜口味的炸鱼,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那鱼炸的,外酥里嫩的,吃不够似的。昨日我做梦都梦见了。” 说着,他忽然死急:“都怪那个姓赵的,我和他们家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三七听了,不由得困惑:“师祖,此番不是太妃病重,召我们回京吗?和赵家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呵,太妃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病?还不是那摄政王的意思。” “他姓赵的就是摄政王的走狗,定是看我和黎戎有所牵扯,就通风报信。害得我老头子这一口鱼肉愣是没吃进嘴里。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三七听了这话,却是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来:“按理说,咱们要给太皇太后请了平安脉之后,再顾旁的事情,这摄政王是不是太嚣张了?您还没等见到太皇太后呢,他就将您请回去给太妃看诊。他当真不怕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了?” 鹊神医也是糟心的揉了揉眉心:“皇上昏迷多日,唯一一个六皇子,又被他送到了太皇太后这里。 你可听说?六皇子途中遇难,已经两日没有音讯了。偏生国师也已经出游了许久,还不曾归来。如今看啊,这糟心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七:“师祖,您之前不是说,已经学了行针驱毒之术?皇上的病症或许还有转机。” 鹊神医眼中精芒一闪:“我也不是全然有把握,若是不成,到时候还要想法子将小胖丫一同带回京都。” 第69章 又捡到金子啦? ... 林中洞穴里。 贵气的小男孩发丝凌乱,通身血污。 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他脸颊滑落下来,他却并未哭出声,嘴里一直喃喃道:“安德海,你别死!我不许你死。” 说着,他拿出那瓶之前买的金疮药来,不要钱似的往他伤口上涂,小手已经被鲜血染红,通身都在颤抖。 “殿下...”安德海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没了血色,到底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脸。 “没有用的,他们用的杀矢,这箭矢上带着倒刺,血是止不住的。” 如果他是中箭,尚且还能多熬几日,可刚刚打斗时,肩头的箭矢被对手挑了出去。一路失血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当下捏住小男孩的肩膀。 “殿下,您要切记,在没有绝对力量之前,一定要选择蛰伏。必不能展露丝毫锋芒,也不能让人知道您还活着。”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小龙佩,系在了小少年的脖子上。 “这枚玉佩您要收好,记得,即便是见到了太皇太后,也不要将这东西拿出来。除非有一日您见到了国师,方可自证身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头脑有些眩晕,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殿下...可还记得国师的模样吗?” 小小少年点了头,安德海嘴角勾起一个淡笑来,强撑着道:“奴才...相信您定可以...做的很好......”可惜,他瞧不见了。 扔下最后一句,他无力的顺着墙壁滑倒,彻底昏死了过去。 “安德海!安德海!你不许死,你快醒醒!”小小少年哭了一阵子,忽而抹了眼泪,拿着金疮药往他的伤口上倒:“没关系的,你只是生病了,多涂些药就会好的。” 破晓时分。 安德海再次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身处地狱。 等他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的一直血流不止的伤口不知何时竟然止住了。 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熟睡着的殿下,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瓷瓶,隐约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在那胖女人手里头买到的药吗? 不曾想,这药竟有如此奇效。 还来不及深思,就听见山洞外头传来了声响。 “快来看,这里有血迹。” “这里也有。” “加派人手在附近排查,他们定在这附近,跑不远的。” 安德海眸中寒光一闪,顿时摇醒已经哭累了睡着的小少年。 “殿下,记得昨日奴才和您说的话,从后头走,一直跑,不要回头。” 安德海说着,将一把匕首给了他,又拿污泥给他脸上摸了两把:“走,快!” 而后,将孩子推远了些。自己则是毅然决然的从前头山洞爬了走了出去,引开了众人。 小少年抹了一把眼泪。 在身后厮杀声中,将匕首握紧。拼了命的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之下,不知跑了多远,忽然变故突生,他一脚踩空,坠入陷阱。 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姜暖之这头,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是准备去买些肉做菜来招待客人。 人家冯大人是带着谢礼来的。又帮了自己大忙。自己自然也要礼数周全。 谁知道她将东西买了回来,冯县令和吕老却没法子留饭。 冯县令被衙门中的人给叫了回去。吕老今日也有急诊。 只是婉儿还没玩够,打死也不肯回去。冯大人没了法子,便是将她暂且留在这儿。留了个赵伯照应。 吕老则是瞧着姜暖之这里很是繁忙,便直接将吕识株留在这儿帮着姜暖之干活了。正好,让他晚些时候回家把婉儿送回去。 因为冯大人两人走了,屋子里头就剩些小辈,大伙都还自在了些。 小宝珠带着婉儿两个在院子里头玩儿,两个小女孩拿着姜暖之在深山里采回来的野花,在编花环。时不时的往大黑的脑袋上带。大黑则是给面子的直摇尾巴,瞧着甚是欢快。 这头吕少爷和小二两个在劈柴,显然这位少爷和六岁的小二待在一处,完全没有违和感。 平儿仍旧沉稳,拿着针线坐在外头缝衣裳。 小丽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瞥上众人一眼,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姜暖之瞧着家中人的模样,颇有几分烦躁的心绪莫名的安静了下来,默默的拿起药碾子来碾药。 先前的金疮药收益还是不错,她打算再多做上一些来。 另外,板蓝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前碾碎了不少,如今再处理一下,用油纸包上就能卖。 “姜医师,我也来帮您吧。”赵伯笑眯眯的过了来。 姜暖之道了谢,所幸将药碾子给了赵伯。让赵伯便是一边碾药,一边看顾着自家小姐。倒也怡然自得。 姜暖之也开始练猪油,金疮药必备的东西便是猪油。 猪油一时半会儿练不完。 姜暖之便着手开始搭烤炉。 之前垒好的土胚早就成了形,还剩下不少。 又使唤小二和吕少爷两个去给自己拉了一车黄泥土回来。用土胚垒好形状,一层一层的抹上黄泥,夯实。 她只买了一块铁板,铁板不大,所以这烤炉便是也没有垒太大。只将上层空间垒的稍稍高了一些。 到时候,放个架子进去,就可以多烤好几层的食物。 最后用泥土将边缘的位置都给封住,然后烧起火来,烘干就可以用了。 姜暖之对于自己做的这个烤箱颇为满意,还在上头画了两个眼睛,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丑陋怪兽,蠢萌蠢萌的。 院子里忽然多了这么高一个东西,众人都是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阿暖,这是做什么的?”吕少爷凑到跟前来问。 “这是烤箱,我今日还买了些红薯回来。等会儿可以烤红薯吃,还有方便面,以后再做方便面,这个用它来烘干就方便多了。” “方便面又是什么?”吕少爷一脸的求知欲。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我今日还会做一些,等会儿用午饭时候你就到了。” 说罢,瞧着就快见底了的柴火,便是叮嘱道:“这些柴火不够用,我得去山上再砍些回来。平儿,你帮我瞧着点锅里的猪油啊,我很快就回来。” “哎?要不我去吧,你虽然长得壮实了些,但好歹也是女子,怎么着也没我有力气吧?”吕少爷道。 姜暖之:“别了,歇一会儿吧,山上你不如我熟悉,我砍了柴,很快就回来。再者,我还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捉到鱼,若是能捉到,咱们晚上就添菜。” 就这小少爷那细胳膊细腿,他搬两次,可能还不如自己第一次拿的多呢。 说罢,姜暖之踢了一脚还躺在那装死的小丽。 小丽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抬头对上姜暖之略有些阴沉的眸子,顿时一咕噜的起得来。 姜暖之随后上了马,带上物件,往林中去。 这林子中,她最熟悉的就是那个陷阱了。只不过而今瞧着就想起这个坑,就想起坑他银子的老头子,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将这糟心的陷阱绕过去,可鬼使神差的又往那边瞧了一眼。 一瞧可不得了,那边上赫然躺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姜暖之急忙到跟前去查看,好家伙,竟然真的是金子! 她这陷阱莫不是有些邪门啊,三番两次的捡到金子? 细细看手里的这个东西,姜暖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来,这是个金项圈,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70章 爹爹被子里藏着一个男孩? 姜暖之拿到手里便察觉出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那个小客人的金锁么? 之前他想将这个东西送给宝珠,自己和宝珠商量着又给还了回去。 记得是那个孩子贴身带着的,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暖之皱着眉头观察四周,这才发觉周身也沾染了淡淡的血腥气。 她再次看向这个陷阱。之前她做的标记还在这放着,只是这陷阱上头多了一个窟窿。 她皱着眉头向里头看去,顿时瞳孔一缩。立即扒开上头盖着的树枝。 只见陷阱里头一个孩子蜷缩躺着,脸上身上都是划痕,渗透的血迹将衣服都染红了,看不清孩子的面色,但显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立即上里头将孩子给抱出来。 “造了孽了,这陷阱该不会跟我犯冲吧?这么长时间,什么鸡呀猪呀,都捉不到,反倒套了两个人来。” 她一边皱着眉头给孩子把脉,一边琢磨着回头找个时间,一定要将这陷阱给填了。可别再有人误踩到她的陷阱里。 把了脉之后,又检查了一下孩子身上,姜暖之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让孩子身上血液染了大片衣裳,瞧着很是吓人,但其实他只是轻微的刮伤。这身上的血怕是旁人的。 不过孩子体温有些高。想来他该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心神大起大落,加上身子骨娇弱些,这才病了。 给他先喂了一些干净的水,而后将孩子放在马上。 这会儿也顾不上去捕鱼了,捡起刚刚收拾来的柴火,便是即刻往家中去。 如今家中人多,这孩子身份存疑,姜暖之留了个心眼儿,并未走前面,而是将孩子放在背篓里,从家中后头回了来。 她们这屋子自然没有后门,但是有后窗户。 她打后窗户悄悄将孩子抱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黎戎的被窝里。 还对着黎戎嘘了一声。 又冲了板蓝根的水,喂孩子喝了些,才再次从窗子跳了出去,大方方的从前面回了来。 黎戎:“......” 她... 从哪儿弄了个孩子回来? 该不会是她的孩子吧? 这般想着,黎戎恍惚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躺的时间久了,人都糊涂了。 这孩子瞧这样子,应该比小二还要大上一些,和平儿差不多,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他那个罪妻,如今不过才十五岁,大抵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的 当下费了些力气低头去,细细看这个孩子。 孩子身上虽有大小伤口,但是皮肤很是细嫩,可见平时娇养。 他身上衣上虽说破了,但也是千金一匹的蜀锦做的。黎戎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并不简单 只是,他总觉得孩子的眉眼有些相似,好似从前在哪里见过。可任由他怎么想,却也没想起来。 一时间对他这个罪妻萌生了些许好奇。 不止这个孩子。上几日鹊神医却好像也是因为她才来到自己家的。 他自然知道鲁仲那小子是请不来鹊神医的。 而且家中先后来了不少的人,似乎还有县令,县令竟还帮着打听了辛伯的事情? 黎戎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个县令是敌是友。 若是赵家的人,倒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若不是他一介官身,怎么会和自家这个罪妻来往呢?于他似乎没什么好处。莫不是也是奔着她的针法来的? 如今看他的罪妻,似乎没有什么防人之心。 黎戎替辛伯忧心,又替他的罪妻忧心。可是以他目前的情形,说了怕也说不清楚。那便是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眼睛。 “娘亲,你刚刚去屋子后头做什么去了?” 大头江南之才进了院子,小宝珠便跑过来仰着小脑袋问。 姜暖之脚底一个踉跄,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你都看见了啊?” “咱们家小丽很高的,娘亲一进村子我们就看见了。” 姜暖之:“......” “我本来想去接娘亲了,只是大哥哥说杨菁等一会儿会自己回来的,我才在门口等着。”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乖。” 刚才她将孩子放在箩筐里的,即便是看到她,应该也没有看到她带着人回来吧? “怎么就这么点柴火呀?我就说我去,你还不让。” 吕少爷接过姜暖之拿回来的柴火,有些不太满意。 “成,劳烦吕少爷了。” 听他这么说,姜暖之忽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然后吕少爷就莫名其妙的被姜暖之送上了马,随着他一起出行的还有小二。 “早去早回啊。”姜暖之挥了挥手,回过头便自己抓药去了。 李荣午间的药也该喝了,还有这孩子,如今高热,也得用药。 这般想着,用柴火的地方还多着呢。有吕少爷这么个人,不用白不用。 “不是,她抽什么风?” 出了门吕少爷一脑门问号的看向小二道。 小二本来咧着的大嘴顿时闭了上来,皱着眉头道:“你这样说阿暖,我会生气的。” 吕少爷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小二一脸认真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小二:“那你得保证!以后再不说阿暖的坏话了。” “成,我保证,再说一次,我自己打我自己嘴巴。” “好!” 众人是留在这儿用了午膳之后才回的。 姜暖之午间炖了一大铁锅排骨,烧柴火的锅火猛,又炖的久,排骨都炖得软烂了,里头放置的土豆也已经煮的些许化了.铁锅上头还盖着一层肉沫葱花花卷。花卷一半浸在汤汁里,沾染了汤水的生气直让人瞧着便流口水。 另外,她还烤了一些地瓜。 烘烤的方便面实在太慢了,为了让吕大少爷尝个鲜,姜暖之特意给他炸了几个面饼。 这位大少爷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最后直接将姜暖之炸的那十几个面饼全部打包带走。 只是婉儿还有些没待够,不过冯县令明确说了,最多待到午时饭后。她只得守着承诺,恋恋不舍的和小宝珠告别了。 前脚众人刚走,后脚小宝珠便扯住了他们的神秘兮兮的对他勾了勾招了招手将那只弯腰过来便听小稿烛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道娘亲,我偷偷瞧见了,你在爹爹的被子里头藏了一个男人。 姜暖之:“......” “宝珠啊,虽然说你说的话也没错,但是如果你将男人换成男孩,可能会更好听一些...” 宝珠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爹爹被子里藏着一个男孩?” 姜暖之:“......” 这样听上去总觉得她爹爹是个变态... 但总比自己是变态强。 姜暖之随即便是点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我们去看看小哥哥。” 只是,进门瞧见的一幕,让姜暖之瞳孔猛的一缩。 下一秒,手中地瓜便投射了出去,将男孩儿抵在黎戎喉咙上的匕首给弹了开来。 小男孩手上的匕首被姜暖之的地瓜给打掉,下一秒拼命的向着匕首跑了过去,捡起了匕首后,他靠在墙角,将匕首握在手上,满是戒备的看向他们。 “你别怕,先将匕首放下来,我们不是坏人,咱们之前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小男孩几乎困兽一般的眸子里头闪过了些许茫然,而后视线渐渐聚焦到姜暖之的脸上。 第71章 这个哥哥是坏蛋! “孩子,你掉进了陷阱里,是我将你救回来的。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却见小宝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坏蛋!这个哥哥是坏蛋!他竟然想要伤害爹爹!娘亲,你快将他赶出去!” 小宝猪立即上了火炕,抱住黎戎:“爹爹,你没事吧!你说话呀爹爹。” 小玄庭似乎才捡回了理智:“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爹爹,我只是想...救安德海...我以为他和他们是同伙...” 小宝珠顿时冷哼了一声:“你走你走!” 说着从自己怀里面掏出了那只被她用手帕包的严严实实的小金狗来,狠狠的丢给他。 “拿着你的东西快走。” 小玄庭被她这一副样子吓的愣了神:“我...我...” “好了,宝珠不哭啊!你爹爹没事。”姜暖之安抚道:“小哥哥现在受伤了,等他的家人过来接他,娘亲就让他走好吗?” 姜暖之心下其实有些愧疚,毕竟这人是掉到了他的陷阱里。 再者这小男孩非富即贵,回头也可多收些诊金,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胆敢用刀,若真是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这般想着倒又有些懊恼,皱着眉头和他说:“在我家里,不能用这样的凶器,我先帮你收好,等你家人来了一并再还给你。” 小玄庭犹豫的捏紧了小拳头,到底还是将匕首给了姜暖之。 宝珠泪眼婆娑的看着姜暖之,又看了看那边的小玄庭,到底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她将小脸贴在黎戎的脸上看,心疼的用小手摸自家爹爹的脸。 “爹爹不怕,宝珠保护爹爹。” 小玄庭瞧着,走上前来道歉,才没几步,便是皱着眉头一脑袋栽倒了下去。 姜暖之即刻帮他把脉,因为是孩子,她不知他的药性如何,没有敢用大剂量。如今发觉他的体温越来越高了,二话不说,立即又抓了药出去煎。 “你想要将他留在家里,对吗?” 黎钧平蹲在药炉子旁边,帮着添了火,问道。 姜暖之点头:“是的,你觉得如何?” 黎钧平点头:“挺好的。” 姜暖之诧异地看过来:“我以为你会有些不同的意见。” 平儿之前是比较怕麻烦,人也比较谨慎,多余的善心他是丝毫都没有,姜暖之以为他不会同意的。 黎钧平锤着眸子道:“我观他衣着不俗,之前还送过金子给宝珠,你若将他治好,我们说不定可以赚到百两银子的诊金。” 姜暖之听了,看向黎钧平,正对上这孩子古井无波,不带丝毫情绪的眸子。 他表现的从容,但是姜暖之还记得他为了救辛伯,给赵曦月两个人跪拜时候的模样,忍不住道:“嗯,你说的是。我也这么想的。” 听她这么说,黎钧平诧异了下:“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太过功利。” 姜暖之听了便笑:“世人谁无功利心?总不能因你想要求回报,就不算做好事儿了。” 黎钧平抿了抿唇:“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说不定他已经是家族弃子。为一个弃子付出,是拿不到银子的。我们也可能会亏,也可能会因此惹来事端。”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道:“我想去码头搬货。” 姜暖之皱眉:“什么?” 黎钧平眸子平和的盯着药罐子上头的热气:“我问过了,县里码头上搬货,一日可以赚二十文钱。” 姜暖之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平儿,赚钱的事情有我呢。你当真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担心辛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这两日我会先去苍林,寻机会看上辛伯一眼。先具体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黎钧平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我们还没赚够银子。” 姜暖之笑着道:“虽说银子没有赚够,但有些事情也不是只有银子才能做到的,相信我吧,好吗?” 黎钧平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姜暖之晓得他这点头里头没多少真心,或许,什么时候辛伯站在他面前了,许是他才会相信自己的话吧。 姜暖之其实想要告诉他,辛伯不会有事儿,因为辛伯是死在谢良辰手上的,只因辛伯维护宝珠,替她做了好多暗害假千金的事儿,后被谢良辰料理了。 细想,辛伯怕是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寿命。 可惜,不知是什么限制的力量,这样有关剧情的话,即便说了,他们也听不到。 姜暖之倒是也不纠结,说不了就说不了,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一定能信。 便也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一放。 一整个下午,她出门去采购了一次药材,又花了近五两银子。接着,便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制药。 金疮药其实价格一直很高,就是因为其中还有一味药难寻,就是龙骨。 其实就是大型动物的骨头化石。这些化石本身具有疮疡的的功效。 其他的药材在市面上都能买到,但是这化石却是千金难寻。这也是金疮药远远供不应求的原因。 便是吕老的店铺金疮药也都限量。毕竟龙骨难得,家家都不想自家医馆断了药。 其实想要代替龙骨,也可以用牡蛎,但是牡蛎如今这时节也难寻。 姜暖之之前做的金疮药并未采用龙骨,而是用了酸枣仁粉。她之前自己试过,意外发现竟然比用了龙骨的金疮药效果还要好。反而能让使用了的患者宁心安神。 相比龙骨,酸枣仁却是便宜的多,江南之这一次猪油也熬制的要比之前的多,一口气出了三十瓶的金疮药。 另外,她还斥巨资买了珍珠粉,还有茯苓、白术、白芷、白芨等药材。 打算制些美白雀斑膏来。 自己这个身体倒是挺白的,可脸颊上有星星点点的日晒斑点,胳膊手臂脖子日晒严重,瞧着和皮肤上的完全是两个颜色。再不干预,怕是不好养回来了。 她其实本想要去买些日用的养肤膏回来。可是这一问却发现了大问题。 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这个日常护肤的概念。 这里的女子也用玉容膏玉肤膏之类,但大多都比较麻烦,都是一早一晚将粉末拿出来调制好,敷在脸上,然后再洗掉。甚至还有人将太真红玉膏奉为圭臬。 要知道,红玉膏里头有大量的滑石粉,轻粉,涂在脸上效果虽佳,但是铅汞超标,对人身体伤害也大。 姜暖之便是琢磨着买些药材回来自己做,回头或许也可以试着卖一卖。 第72章 美白祛斑膏 只是这美肤的药膏她没有太大的把握,金疮药他做了无数次,从未失败过。 这美容一类的东西还需要细心打磨一下。 左边这间房修缮之后,便在这个房间里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用来制药。 为了防止地面扬尘,姜暖之将这个屋子好生的收拾了一番,之前破旧的炕席子已经洗干净,如今铺在地上正正好。 其实制药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将每一种药材都细细研磨,然后加上油脂和蜂蜡,调和好就是了。 说难也难,就是要掌握好每种药的特性,不破坏每一种药效的情况下,刚好激发药品最好的状态,每个步奏都要严格把控,差一点不都不行。 姜暖之第一次制药还是失败了。 放置药材的先后顺序并没有掌握好,对于火候也是,蜂蜡还没来得及完全融化,里头的其他药便已经因为加热过度变了颜色。 顿时又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还是不行,第三次... 终于,姜暖之拿出了一份调和好的,莹白如玉的祛斑膏来。膏体散发着幽幽药香,涂在肌肤上易推开,并不会有厚重黏腻的感觉,还很是滋润。 姜暖之自己抱着药膏傻笑了好一会儿,立即着手用笔记录刚才的流程。这才开始着手准备将剩下的药材都制成药膏。 “娘亲,你不睡觉吗?”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姜暖之恍惚间看过去,才发觉不知不觉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上。竟是深夜了。 此时的宝珠却生生的地站在门口,揉着自己惺忪的小眼睛,有些担忧的看着姜暖之。 “娘亲一会儿就睡,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说着,挥着手让小宝珠去睡觉,自己便是回过头来沉下心再次去制药。 因为只有一次成功的情况,姜暖之谨慎的按照自己刚刚的的记录又试了一次。第二次尝试也成功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将剩下的这个药材都消耗了。最终成品只做出了六瓶。 即便如此,姜暖之仍旧很满意。 这次光是买瓷瓶就花了她一两半的银子。 因此还剩下不少的小瓷瓶。她买了两个颜色,白色的罐子用来装美白雀斑膏,青色的罐子用来装金疮药。 想了想,在所有的罐子下头都刻了一个暖之,用来区分。 还有剩下一点点的蜂蜡,加了少许猪油,顺道做了两小瓶口脂。 几个孩子们嘴唇都有些许干裂, 今日吃饭的时候,瞧人家婉儿,被养得水灵灵的,头发乌黑,小脸上白里透红,嘴唇红润有光泽。小手也是白白嫩嫩的。 再看自家小宝珠,头发枯黄,嘴唇也干燥起皮。那小脸小手虽然被姜暖之洗干净了,之前干裂的地方也已经养好了,但是仍旧晒的黑黢黢的。 此番她做的药膏还有口脂,都是健康的,给孩子来用也并无不可。她琢磨着,回头定将自己的宝贝也养的白白嫩嫩的。 唯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她这口脂中用的油是猪油。 如今没有橄榄油或者是葡萄籽油什么的给她用,只能先用猪油,日后去山上瞧瞧有没有什么树木可以产出较好的油脂。再来换掉罢。 忙完这么一遭,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回头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姜暖之一愣,随即便发现了她身后地面上,半趴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宝珠。 顿时一愣,这孩子,是等了她整夜吗?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小小的人儿抱了起来。 不过是轻轻的一碰,宝珠便是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道:“娘亲...你忙完啦?” 姜暖之将她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拥的紧了一些,摸了摸她的小脸:“怎么不去火炕上睡?地上凉的。” 小宝珠下意识的往姜暖之怀里蹭了蹭:“想给娘亲拿水水喝,娘亲太忙了,宝珠等困了,就睡着了!” 说话间,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猛的睁开了眼睛:“哎呀,忘记照顾爹爹了!坏蛋哥哥可别又醒了,伤害爹爹!” 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 姜暖之索性抱着她起身来去隔壁房间,压低声音轻声道:“你瞧,这不是没事儿吗?” 宝珠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随即回头对着姜暖之展开了大大的笑脸,也用小小的声音道:“娘亲,睡觉吧。” “嗯,好。” 孩子们细心的将她被子的脚底都给裹好了,被窝里都暖洋洋的,姜暖之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便见小宝珠可怜巴巴的扯着她衣摆,索性便将她也裹进了自己被窝里。确实太累了,几个呼吸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次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窗帘上,她这才发觉这边只剩下黎戎和小玄庭了。 迷迷糊糊中,伸手去摸了摸小玄庭的头,嗯,高烧已经退掉了。 又伸手去摸黎戎,摸了好一会儿,没摸到手腕。 睁开眼睛时,便看见黎戎将手腕递到了她手上,一这张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他这一下,可给姜暖之弄精神了,一股脑的坐起来:“嘿!你能动了!” 被他贴的这么近,黎戎有些不自在,到底并未躲闪,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动一下我看看。”姜暖之眸子里头带了几分兴奋。 黎戎抓握了下,又抬了下胳膊。 姜暖之立即竖起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腿呢!试试腿如何?” 不过这一次,任由他如何用力,这腿仍旧是没有丝毫动弹。 姜暖之:“脚趾呢?” 那就纹丝未动。 姜暖之掀开他的衣裳,用手搓了搓离伤口较近的皮肉:“有知觉吗?” 黎戎摇头。 “果然和我预料中差不多,这腿如今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了。” 听他如此说,黎戎的眸子也逐渐沉了下来。 所以...以后他是个废人了吗? 黎戎捏紧了拳头,定定的看向姜暖之,眸子中带着询问。 姜暖之挑眉:“放心吧,我肯定尽全力。让你站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说罢,忽然面色很古怪的笑了一声:“你也不要灰心,虽然你这两条腿如今动不了,但你多出来的一条腿还是很有精神的么,恢复的不错。” 说着贴心的将被子又给他盖好,笑眯眯的起身出门去了。 今日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黎戎初时,心中还有些许困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应了片刻之后,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开来。惊的他嘴唇都在颤抖。 她...她...在说什么? 第73章 谈什么生意? 几乎是出于男人本能的反应,他向身下看了一眼,下一秒羞愤欲死般的将被子全部裹盖在身上。 脸色恍若火烧般,耳朵都红透了。 恰逢此时,听到门口似乎传来了脚步声,黎戎顶住呼吸细听,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爹爹,你不热吗?” 小二端着煮好的粥进门来的时候,就见到黎钧平此时正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顿时放下了米粥,去扯他的被子:“爹爹?爹爹?” 黎戎到底还没恢复的大好呢,能拿起被子都不错了,被自家那一身牛劲儿的小儿子将被子扯了开来,一时之间自觉无地自容。 黎戎当下面红耳赤的样子,却是将黎小二给吓了一大跳,他一边往外头跑,一边喊道:“阿暖阿暖,你快来!不好了!” 他的腿在姜暖之的精心照料下,也微微能吃力了。姜暖之一直不许他这只脚沾地,他都是单腿跳,或是拄拐杖。 如今拐杖一丢,就这样生生的跑了出来。 他这模样将姜暖之吓了一大跳,打了一半的八段锦也顾不上继续练了,立即将他扶住:“怎么了?” “爹爹...爹爹...爹爹他...” 姜暖之心下一凛,即刻进到屋子里头去。 二话不说,扯了黎戎的手来把脉:“这...没什么异常啊?” “小二,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暖,你快看看爹爹,他怎么脸这么红啊?是不是高热了啊?” 听了这话,姜暖之和面红耳赤的黎戎视线相对,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莫名的古怪气氛蔓延开来。 黎戎对于这样的情形有些无所适从,这是他前二十几年中不曾碰见过的。他却也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索性闭上了眼睛,破罐子破摔。反正他还是个不能说话的病人。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看着死死闭着眼睛的黎戎,忽而轻笑出声,伸手轻弹了一下小二的小脑袋:“你就没发现你爹爹的手有力气了?他呀,这是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恢复的表现,你就放心好了,没事啊。” 悠悠地扔下了这么一句,姜暖之继续打八段锦去了。 黎戎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话似乎话里有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眼睛。其实不看他也知道,她那一双眸子里定然满是戏谑。 小二却是开心的直拍手:“太好了爹爹!你快些恢复吧,等你恢复好了你去砍柴,阿暖和哥哥就不用这么累了。” 黎戎:“......?” 小二一边给黎戎喂粥,一边自顾自的道:“从前爹爹一个人背一次的柴火,就可以够我们烧三四天的了。嗯,还有爹爹打水也又快又好。” 想了想,他还是歪着脑袋道:“不过,爹爹养好了,也只需要背柴火就好,做饭的事还是交给阿暖吧,阿暖做的饭好吃。” 黎戎:“......” 本来滚烫的心,忽然之间就凉了下来了呢。 儿子什么的果然全是孽,还是他的闺女好! 姜暖之晨起时,吃的是孩子们给她做的早餐。 他们将昨日还剩的一些米饭烫了粥,又煮了鸡蛋,还有她昨儿个炒的豆角丁也热了下。 宝珠晨起给她哥哥当了一早上的小尾巴,便是又被姜暖之塞进被窝里睡去了。 小丫头昨天跟着她熬了那么久,今日都没什么精神。 “小二,你哥哥呢?” 姜暖之起来瞧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黎钧平。 小二低头猛扒饭,眼珠子咕噜的直转,好一会儿才道:“哥哥说去见他的同窗去了。” 姜暖之剥了一个蛋,随意的问:“是咱们村子的吗?” “嗯对!”小二点头。 “不远就好,姜暖之倒也没细问,只是叮嘱:“我今日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午时还没到家,你们吃饭就是,不必等我。 家里有泡面,还有昨日晚间烤的红薯,要是不愿意做就随意的吃一口,等晚上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暖之叮嘱了一番之后,便是收拾好东西,去了镇上。 这次她并未自己在城外摆摊子,反而是直接进到了同济医馆。 做堂的是一个老大夫,并非吕老。 倒是阿勇远远的瞧见姜暖之,立即过了来:“姜医师,您怎么来了?” 姜暖之笑着和他打招呼:“阿勇,吕老今日不在吗?” “老爷今儿个出诊去了。姜医师可是又缺药材了?我们家老爷说了,您买药材,甭管他在或是不在,给您优惠两成。” “可别,千万不能如此,要不然我以后真的不好意思再来了!” 姜暖之说着,便是起了身来:“吕老不在,那我便改日再来吧。” 阿勇急忙起身挽留:“姜医师,您有事儿啊?要不要我给老爷传个信儿,您在这儿稍等一会儿,说不定老爷脚程快,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暖之摆了摆手:“不必麻烦,我改日再来就是了。” 这头方才出了门,迎面便撞上了吕大少爷。 此时他和几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待在一处,穿的人模狗样的。远远的瞧见了姜暖之,顿时跑到了跟前儿来,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阿暖,你来找我吗!” 姜暖之:“额...不是,我是来找吕老的。” “找我爹跟找我不是一个意思吗?”吕大少爷不拘小节的摆了摆手:“午时来我家吃饭呗?这回也让你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 姜暖之摆手:“不了,今日本是想谈些生意,吕老不在,我就改日再来吧。” “什么生意,我爹不在,你跟我说就是了!” 姜暖之:“怕是不成,这不是件小事儿。” 吕大少爷还没等说话,周围哄笑声四起。 身后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戏谑的道:“表哥,这位大姐的意思是说,你可做不得同济医馆的主。” 身后几人听了,顿时笑了开来。 “吕兄,我要是你呀,我可不会掺和这些事儿,上一次你也说和谁谈生意来着?结果亏了百两银子被吕老罚着跪了三天呢。该不会忘了吧?” 吕识株听了他们这般嘲讽,顿时气怒,睁着眼睛叉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爱跪祠堂,怎么了?” “你...粗俗!这话怎么说得出口的?” “就是就是,吕老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怪不得吕老到如今都不让他做堂,着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吕识珠眼珠子一瞪,仰着下巴道:“你们放什么臭屁呢?我不坐堂,那是因为我不想坐!还有,谁说我就做不得同济医馆的主了?我爹早就说让我历练了,我这次还就做主了!” ”阿暖,你说,怎么个生意!我来跟你谈!” 第74章 你真的不会被你爹打死吗? 姜暖之恍惚间便被吕识株给扯了进来,一时间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当下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她来吕老这不过是想要询问一番,若是吕老有兴趣便继续谈,若是没兴趣,她打算也多走访几家药房的。 却不想直接被吕识珠给扣在这儿了。 还不曾说话,前头的吕识株却回过头来,对着她死命的挤眼睛。还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拜了拜。 而后,他才回过头去继续趾高气昂的和对面三个少年对峙。 姜暖之:“......” “不过是我制了一些药膏,想着看看能不能收,或者,可以在医馆寄卖...” “收了!” 她话音还没落呢,吕大少爷就直接拍案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就收,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姜暖之瞧着吕识株不似作伪,到底还是劝了一句:“要不今日便罢了吧?咱们改日再详谈。” “表哥,我觉得这个大姐说的对,今日便罢了吧,我知道你也是逞一时之气。为了些面子,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回头又被姑姑姑父罚了,我可不好帮表哥求情。” “我用得着你求情了?你一个在我家混吃混喝的,凭什么我爹我娘都听你的?今日这药膏我就要定了。” 吕大少爷回头看了一眼姜暖之:“阿暖,你别怂包似的,只说多少银子,我现在就让阿勇给你。” 姜暖之还没说话,就听到了一个那少年冷冷的道:“不许给银子。” 少年皱着眉头看向吕识珠,一脸不认同:“表哥,你可知道去年同济药房的营收还不到金华堂的一成?” 吕大少爷:“那又如何?金华堂的药贵,是我同济药房的双倍不止,况且我爹每月都会有一日义诊,不收诊金的。赚的少些,不是情理之中吗?” “呵!表哥如此,怪不得同济医馆大不如前。这个大姐和你有旧吧?我刚才听阿勇说了。你竟然将药便宜两成卖给她。 表哥你本身就天资不足,平日里琢磨一些歪门邪道也就罢了,如今还乱交一些狐朋狗友,三天两头来医馆打秋风。表哥这般就不怕姑姑和姑父责怪吗?” 姜暖之听了这话,微微眯起了眼睛来,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说话还真是欠抽啊。 事实证明,吕识珠某些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因为下一秒,他的大巴掌就落在了那少年的脸上! “你说谁狐朋狗友?谁打秋风?我告诉你,你说我也就罢了,说我朋友?不行!” 那少年被打了一巴掌,满脸不可置信:“你这个废物,竟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怎么了?你去告状啊!让我爹我娘罚我就好了!你是不是想着,最好他们把我罚死了?然后我家的家产都给你来继承?” 少年眸子中闪过丝丝冷冽,终究却化作了一声叹息:“表哥,我也只是想要劝解与你,免了我们医馆的损失罢了,既然你不听,那我也着实没了法子了。” 吕识株当下抱着肩膀道:“徐清风,你装什么蒜呢?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想吐,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抓紧滚,省了我叫人把你撵出去。” “吕识株,你别太过分了。”徐清风微微眯起了眸子来,拳头紧握。 “哟呵,不装了呀?”吕少爷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你们都干嘛呢?该不会忘了我同济药房是姓吕还是姓徐吧?还不快把他给扔出去。 呸,小爷平日懒得理你,还真拿自个儿当个爷了。” 听着自家少爷越说越难听,阿勇立即上前头来,笑着对徐少爷道:“表少爷,您看要不然今儿个您就先回了?” 徐清风到底没说什么,只对着众人温和的点了点头,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往外走。 “徐少爷,咱们就这么走了?” 出了门之后,其中一个少年凑到他跟前愤愤的道。 那位徐表少爷冷冷勾了勾唇:“不走还等什么?我可是已经阻止表哥了,可表哥一意孤行,若是捅了什么篓子,那可就不怨我了。” 身边两个少年听了之后恍然大悟,顿时拍起手来:“还是徐少爷这一招高啊。回去告诉了吕老,吕大少爷今儿个回去又要跪祠堂了。” “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姑父的,总要等到东窗事发了,不是吗?” 单单只是一个跪祠堂,也太便宜他了! “可那女子的药也不一定就会出问题。” 徐清风眸色凉凉:“不出问题就制造问题。” “也是,到时候咱们做些手脚就是了。” 徐清风听了,又笑了起来:“不必,一个乡野村妇,能会制什么药?别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她的药不如同济药房的,寻个人将这消息说给患者,且等着看笑话就是了。” 众人听着顿时了然,簇拥着少年往回走。 同济药房里头,姜暖之看着吕大少爷拍到她手里的二十五两银子,一时间也愣住了。 “吕识株,玩真的呀?你真的不会被你爹打死吗?” 吕识株听了这话,却顿时骄傲了起来。仰着脖子道:“放心好了,我收你的东西,我爹保准不带打我的!他对你的医术推崇的紧,这次他徐清风告状告出花来我都不带受罚的。” 说着,吕大少爷看着自己的手,嘿嘿直笑:“今儿这一巴掌打的太舒坦了,其实我老早都想扇他了,一直找不到机会!” 姜暖之:“是打舒坦了,可真的没有什么影响啊?” “啥影响?” “不怕大家觉得你刻薄?认为你欺辱了哪位少爷?” 对此,吕少爷不屑的摆了摆手:“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他,我这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且放心吧!这银子你拿着。” 想起少年的模样,姜暖之皱眉道:“这人瞧着不像良善的,你还是要小心应对。” “知道了知道了。”吕少爷说着,一股脑的将银子塞给她。 姜暖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给我二十五两是怎么回事啊?” 姜暖之索性没在提起徐清风,只拿着算盘细细清算:“我们敲定的是三七分账,我七你们三。一瓶金疮药膏,市面上卖是一两银子,我们姑且按这个定价。我这里一共是三十瓶,七百文一瓶,也就正好二十四两。” “不过这只是我们暂且定下来的,还没有和吕老详细说。这二十四两我暂且收着,若之后有出入,我们再行商议,如此就先当做你们给的定金了。” “还有这个药,你需要试上一试。”说罢,拿出了小刀来,径直给他的手割开了一个小口子。 吕识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喂!你恩将仇报啊你。” 姜暖之对着他笑了笑,下一秒,开了一瓶金疮药涂在了伤口上。 伤口几乎眨眼间便停止了流血。 吕识株也忍不住愣了愣:“嘿,你这药可以呀。阵痛效果也好。” 姜暖之点头:“你认可药效就成。咱们可不是什么恩仇的关系,是合作关系。以后做好了,大家一块赚钱。” “如此,我还有旁的事儿,就先回了。” 姜暖之其实也怕吕老不相信吕大少爷。还特意跟阿勇叮嘱了两句,又自己写了一封书信,让他们晚些时候转交给吕老,这才走了的。 出门便向着胭脂水粉的铺子去。 路上,姜暖之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二十多两银子有些重了。吕识株没给银票,这银子是真的重,放在怀里沉甸甸的。 果然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最终还是自己最可靠。 若是顺利的话,她这几日做个百十瓶,这不就赚到百两银子了吗? 第75章 姜暖之:做女菩萨的一天,开心 不多时,姜暖之便站在了花容脂粉铺的门口。 这家脂粉铺子在流江县上很是出名,听闻不少富家小姐都爱喜爱来这儿买胭脂。 姜暖之进了门之后,便是瞧了一眼她这里的各式胭脂水粉,大多数都是涂上能让人即刻变白的一些化妆品,或是能添些颜色的胭脂,口脂,青黛一类的。 再往里看,却也有些大小不一的白瓷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小哥,这是什么东西能否拿给我看一看。” 姜暖之问了一句。 紧接着,就见门口站着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小二,颇为不耐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他并未将瓷拿给姜暖之,而是自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这个柜台里面都是我们店里最精品的面脂,最便宜的都要二两银子一瓶。我就不给您拿了吧?” 说罢,打发人似的伸手指了指门口那个柜台。 “您啊,还是瞧着门口那些吧,那个柜台里头的价格低些。不过,要先和您说好了,我们花容脂粉铺最便宜的口脂也要二十文。您看好了,真想买我再给您拿。” 姜暖之诧异的挑眉看了那小二一眼。 小二抱着个肩膀,眼神轻蔑的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你是觉得我买不起,现在是在看不起我,是吗?” 小二听了她这话,顿时一噎,觉得这人怎么和平时看到的贫苦人家不太一样? 但心思被戳破,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道:“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说。” 他又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嘀咕着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兜里怕是二十文都没有,还想看我们二两银子一瓶的,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谁说我没有的?” 小二顿时冷笑,撇着嘴道:“您要是能拿出二两银子,今儿个我在这给您磕一个!” 听了他这话,姜暖之便从怀里掏了掏二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声音平静的道:“磕吧。” 小二傻了,瞪大眼珠子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平静的又掏出了二两:“四两,磕两个吧。” 小二傻了,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有银子,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姜暖之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忽然看向他。 “你在这做工多久了?” “老板娘可器重你?” “你每天对着那些女客低头哈腰的,也很辛苦吧?” 小二听的一愣一愣的,梗着脖子道:“你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我瞧你家境也不是很好吧?要不然也不会来此做工?” “你家中可有老娘,可有姐妹?可有妻小?” “小子,你说,若你老娘,存了半辈子的银子,佝偻着脊背进门想要买个胭脂。可被人家如此对待,她又该如何是好?她会像我如今这般掏了银子出来,还是会羞愧归家?你说,她此生还会不会想要买胭脂了?” 小二听着,不知不觉声音带了哽咽,颤抖着嘴唇,好一会才道:“我我我...我没想这么多。” 姜暖之:“咱们做人呢,其实还是温和一些好。你也不一定就是坏心眼。只是你日日接触这些金贵的东西,接触的都是金贵的客人,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也变得金贵了,再瞧我们这些贫苦人,眼里皆是傲慢嫌恶。” “只是你的傲慢还有嫌恶,到底是对我,还是对曾经的你自己?想必只有你自己知道。” “孩子啊,学会放过你自己吧,千万别让自己活在刻薄的影子里。” 话音一落,周围静默了好一会。 忽而,小二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泪如雨下。 “客官,是我的错!是我刻薄!我不是人啊!我曾经也读过书的,不曾想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是客官您今日一番金玉良言点化了我,客官您选吧,五十文之内的胭脂,我送给您。” 姜暖之被他这一下给整的不会了。 她不过是不想交恶,还想着等会儿谈生意呢,便是多啰嗦两句。 却没想到这古时候的人,这般的好劝,竟然还觉得她这话是金玉良言? “那个...知错就改就好,我倒不用你送,你还是起来吧。” 说着,想要将他扶起来。 “不,我要做一个诚信的人,说话算话,刚才说您有二两银子给您磕个头,您有四两,我给您磕两个!” 说罢,砰砰的磕了两个头。 姜暖之:“......” 早知道如此,刚刚就拿二十两出来了。 下一秒,却听到一个轻灵的女声道:“住手!你这女子为何如此刻薄!为难一个下人做什么?” 此时,就见二楼下来了个女子。 她走上前头来,二话不说就将小二直接给扯了起来。 “不许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对这样一个无知刁妇,你怎么也如此卑躬屈膝?花老板!你就是这样教导你们家伙计的?” “不不不,这位小姐,我并没有被这位客官为难,是我非要给这位客官磕头的!”小二连忙解释道。 那少女眼珠子一瞪,啐了一口道:“你胡说!你是傻子不成?非要给旁人磕头!”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暖之:“你快点和他道歉,然后抓紧滚出这家店,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姜暖之挑眉:“若是我说不呢?”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女俏脸一冷,立即从腰间解开了鞭子来,径直向着姜暖之挥舞了过来。 下一秒,鞭子被姜暖之抓的紧紧的,她用力扯,扯了两次都没有扯开。 少女脸色气的胀红,一边跺脚一边瞪着一双美目看向旁边的老板:“花老板!你就这么看着?我今儿将话儿放这儿,你这店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看着办吧!” 说罢了,她将一个小盒子直接扔在了柜台上。 “你不将这个刁妇赶出去,我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花老板视线在姜暖之和那位小姐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手上的团扇也是转了又转,终究道:“刘小姐说的,咱们是什么交情啊?我哪里能不管不顾?再者,我觉着刘小姐说的话很是在理。” 而后很是不认同地看着姜暖之道:“这位客官,我的店不欢迎你,还请您将刘小姐的鞭子还了回来,自行离去吧。” 第76章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是!真的不是!诸位听我说,这位客官并没有欺负我,是我非要磕的头啊,这位客官是好人啊。”小二还在不停的解释。 老板花容却是冷声呵斥道:“一边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说完之后,笑眯眯的看向刘小姐:“您觉得如此处置可满意?” 刘小姐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也是,他是穷苦人家,你呵斥他做什么?” 花容笑眯眯的:“是是是。回头我改,都听您的。” 姜暖之瞧着这花容,一时之间觉得索然无味。 谈生意嘛,最好还是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就算不志同道合,至少得顺眼。 索性松开了鞭子,直接便走。 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响。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闪身躲了开来。可那鞭子还是擦过了她的后背,顿时火辣辣的疼。回过头去,却见那刘小姐仰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她。鞭子再一次挥了过来。 姜暖之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长鞭,猛的一拽,将人拽到了自己跟前,下一秒长鞭绕圈,缠住了她的脖子,用力锁住,将人半扣在了怀里。 “偷袭我?嗯?” 刘小姐死死的扯住自己脖子上的鞭子,眸子中满是恐慌,艰难的道:“你...你...快放开我!你敢伤我...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花容此时也吓了一大跳,手上的扇子都不知丢哪儿去了,颤抖着手指着姜暖之:“你疯了不成,这是刘小姐!若是伤了她,你全家都得赔命!还不快放开!说不定刘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小二也吓坏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客官,客官!莫要冲动啊!快松手啊!刘小姐她的哥哥可是在京中当差,很受六皇子的看重。宰相门房七品官,您是惹不起的。若是真伤了大小姐,咱们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不得好过。” “对!你...还不快放了...我!” 姜暖之:“六皇子?” “对,怕了吧!还不快松开!”刘小姐道。 “六皇子是了不得了,可你哥哥又不是六皇子,你跟这嚣张什么呀?” 姜暖之记起来了,六皇子就是书里面未来做皇上的那个皇子呀。 谢良辰之所以起复,也是因为六皇子没登基之前,谢良辰救过他,后面又一直辅佐他。等这位六皇子登基了之后,谢良辰才成了一手遮天的天子近臣。的确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我我...你如此辱我门楣!我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姜暖之笑:“怎么?你哥哥还能滥用私刑吗?” “在皇子府上当差就是厉害,我可害怕极了。你说,六皇子若知晓你哥哥纵容家妹在横行霸道,挥鞭子随意伤穷苦人,会不会直接将你哥哥赶出府去?” 少女听了一愣,顿时羞愤道:“你颠倒黑白!”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儿,耐心也耗尽了:“这本是我和这位小哥的事情。本来小哥要感谢我,磕两个头来,我将人扶起来,千好万好。我们俩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我我...” “我什么我?话都说不清楚!头脑更不清楚!你该不会还觉得你自己没有伤人吧?我肩膀上可还流着血呢,还是说你觉得你没有横行霸道? 万事有一点点不如意,便开始挥鞭子,谁教的你?” “就你这德性,你哥哥说不定哪天就被你害死了,到时候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等一会儿我就去报官,告你故意伤人,再去告你哥哥,纵妹行凶!你到时候去官府甩鞭子吧!” 刘小姐瞪着姜暖之好一会儿,忽然哇的一声嚎哭了出来,声音尖锐,震耳欲聋。 姜暖之懵了,这情况属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立即松开了鞭子:“喂,我可还没对你怎么样呢!” 那刘小姐听不见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续嚎哭。 一边哭还一边委屈吼道:“我帮助贫苦百姓,我错了吗!你欺负人!我主持公道,难道我错了吗!谁让你凶巴巴的不说清楚!” 说罢,继续开始尖声哭嚎。 “刘小姐!您甭哭了!哭得我心肝儿都疼!”花容立即上前来哄。 可是她越哄,刘小姐的声音越大,还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瞟姜暖之。 姜暖之颇有几分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忽然吼道:“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 姜暖之蹲下身来:“你主持公道,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你是好心,可你办了好事了吗?” 少女委屈的撇了撇嘴:“我……我知道错了,那你能不能不去府衙告我和我哥哥了?” 姜暖之:“......” “得了,给我二两银子,我去疗伤,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抹了把眼泪,定定的看向姜暖之:“果真?” 姜暖之:“果真。” “喏,二两银子,你说话算话。” 姜暖之接过银子,背上她的背篓转身便走。 在她们这儿耽搁太长时间了,要抓紧将这药膏卖出去。 她今日还想买些酒肉,去一趟黎钧平的先生那里。该将孩子读书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刘小姐看着她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泪,立即也跟着出了门。 “老板,您看咱们这一地狼藉的,要不要找刘小姐赔上些银子?” “赔你个头!”老板娘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包上一瓶上好的面脂,还有上些时日新来的青黛,一并送到刘府去。只当是咱们的赔罪。” 小二立即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位的客官也受了些委屈,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她还想着拿我的赔礼呀?我不找她赔银子都是好的了!你且等着吧,得罪了刘小姐,说不定从今以后就再也瞧不见这人了。”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丑人多作怪。着实没见识的紧。刘小姐的哥哥是什么分量,她是丁点不清楚!还要报官?当真好笑!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姑娘罢。 “你个蠢东西,会些眼色,以后少和这些穷鬼说话。” ... “少爷你瞧!那人是不是姜胖丫家的大儿子!” 阿福手指着码头那边搬运粮食的少年,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的道。 谢良辰正坐在刘妈家的驴车上。他搭刘妈家的驴车有一阵子了。 牛大叔家离姜暖之家实在太近了,谢良辰着实不愿意去。如今刘妈如今日日送她孙子去学堂,倒是也顺路,便给几文银子,让刘妈天天带上他。 此时,听见了阿福的声音,刘妈和谢良辰几乎都向着码头上看了过去。 黎钧平肩膀上扛着一袋粮食,憋的脸都红了,小腿颤抖着,异常艰难的挪动着。时不时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谢良辰皱眉,面色古怪的道:“听说姜胖丫近日对几个孩子挺好的,这怎么会?” 第77章 一个觉得她穷,一个觉得她傻。 “谁说不是呢,看来,之前她不过就是装样子的。”阿福道:“就说她怎么可能忽然改了性子么,果然装的没几日就露馅了。少爷,我看她估计忍不得几日,就要来找您了。” 阿福语气里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来。 这些时日,他方意识到自家少爷不好伺候。 从前少爷身边都是几十个人跟着,不管什么事儿,张嘴一吩咐就是了。从不用他动手。 后来即便是发配到了这苦寒的大荒,跟前有一个当牛做马的姜胖丫,他也不用做什么,反正少爷所有的饮食起居姜胖丫一个人都完成了。再不济还有春桃呢。还是只需要跟着少爷一起去读书,伺候伺候笔墨也就是了。 可如今却是大为不同了,少爷受了伤,本就需要细心照料。 春桃却也不是姜胖丫那般好使唤的。甚至还对着自己呼来喝去的。日常洗衣做饭这些春桃在做。可这挑水砍柴这些活,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家少爷爱干净,每日都要洗漱的。 光那一大木桶的水,他就要来回挑上四五次。柴火也比别人家消耗的多得多。 如今他肩膀上都起茧子了! 这些值日他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甚至开始有些想念姜胖丫在的日子了。 如今朝着他似乎有要回来的苗头,自然是开心的。 “休要胡言!她找不找我,与我何干?即便是再回来了,我也不会与她好脸色。” 谢良辰这话说的冷硬,可是神色间却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少爷,说她真会来找咱们,您少不得要对她好些的。”阿福颇有有几分苦口婆心的道:“咱们现在银钱也有些许短缺,再这样下去,日常嚼用都快不够了。能有个人帮着忙的,再给咱们些贴补,也是好的。再者,我听说姜胖丫好似真的会瞧病,她去出诊,诊金都要一两银子呢。” 谢良辰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自己略有些许短了的袖口,莫名觉得有些许的憋屈,但是却也知晓阿福说的不无道理,到底没再说话了。 “哈哈哈!” 恰逢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笑声。 谢良辰和阿福皆是看过去,就见刘妈笑得欢畅的样子。 谢良辰袖口下的拳头不觉握紧,皱起眉头:“您笑什么?” 刘妈却是得意洋洋的道:“姜胖丫之前还说她儿子比我孙儿要强上好些呢!哼,如今如何了?她那个有天赋的儿子如今在搬粮食呢,可我家小虎,如今日日去学堂,见的都是知书达理的人,那是眼瞧着一日更比一日聪慧。 你们呢,且等着看吧,将来她姜暖之的儿子还是个泥腿子,我孙儿那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呢。” 谢良辰听他话里话外,并非是嘲讽自己,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想着好歹是坐了人家的车,便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不由得看了一眼刘妈的孙子,见他吃点心碎屑吃得满身,整个胖嘟嘟的坐在马车上,不觉暗自摇头。 要拿他这孙儿和江南之家的大儿子比?怕是也比不得的。 就说这孩子能吃得扛粮食的苦,再说他之前在自己家做活的时候,手脚利落,不卑不亢的模样,便晓得这孩子也是个不错的。被无知妇孺送去扛粮食,倒也确实可惜了。 刘妈听了,不由得傲娇的仰起头来:“那是自然。” 心下却对谢良辰两人很是鄙夷。 姜胖丫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谢良辰也不见的就是什么好货色。 一边瞧不起人姜胖丫,一边惦念着让人家给他们当牛做马,还贪个女人家的银子,呸,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 当下暗自琢磨着,不能再让两人搭乘她的驴车了,千万别把自家乖乖孙儿给带坏了才好。 ... 花月胭脂铺门口。 姜暖之盯着牌匾看了看:“没错,就是这家了。” 花月胭脂铺倒没什么名气,只是,因为她刚才打听了,这花月胭脂铺的老板,是刚刚花容胭脂铺的死对头。不死不休那种。 身后那刘小姐还在鬼鬼祟祟的跟踪她,姜暖之就跟没看见似的,也不管她,径自走进了胭脂铺。 只是进门瞧了一眼,便愣住了。 这屋子很是昏暗,里头摆设乱七八糟的,门口还懒洋洋的趴着一只黑猫。瞧着有几分阴森。 姜暖之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走错了。” 谁知下一秒,柜台里头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死死的扯住她。 “鬼啊!” 下一秒,姜暖之一拳头就挥了上去。 女鬼倒是灵活,歪头躲过,紧接着,从柜台里头便是缓缓探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来。 就在姜暖之犹豫要不要打上第二拳头的时候,却听那人道。 “客官,要买什么呀?” 姜暖之缓了一口气:“是人啊?” 那人却是异常兴奋,从柜台里出了来,扯住姜暖之不松手。 “客官您要买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亵衣亵裤?调情神药?我这都有!” 姜暖之:“......我就是看看。” 那女子听了,顿时对姜暖之抛了一个媚眼:“我懂了。” 说话间,就从自家柜台里头拿出来一个白色瓷瓶来放在柜台上。 “来瞧,这是我家镇店之宝,名叫沉鱼落雁膏!我告诉你,你涂了我这药膏,保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夫君日日黏着你,宠着你,再也不会去看外面那些小妖精了。客官,这个药膏只卖二十两一瓶,您觉得怎么样?” 姜暖之瞧着那女子灿烂的笑脸,回了一笑:“再见。” 说罢,转头便走。 今儿个真是运道不好,这两家胭脂店,一个觉得她穷,一个觉得她傻。 觉得她穷倒是还好,毕竟她真不富裕。但是,这位是不是过于侮辱人了? 只是,那女子却死死的缠住她。 “十两,客官,十两。如何?” 姜暖之继续走。 “五两!” “二两!” “一两!一两够便宜了吧?” “五百文!一口价!最低了!再不能便宜了!” 姜暖之脚步都没停,直接便走。 “客官!客官你别走啊!还能商量的,你说你能给多少钱!你出价我就卖。” 姜暖之脚步顿住,面色古怪的瞧了女子一眼,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百文?二百文可不行,我成本都花了不止这么多!” 姜暖之笑眯眯:“二十文。” 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打劫呀你!” ”不卖算了。” “啧,你这人,我当交你个朋友,卖给你了。客官,我给你包上啊。” 这下轮到姜暖之困惑了:“你疯了?即便你这面脂只是普通的油脂做的,加上瓷瓶,二十文也划不上。你真卖啊?” 第78章 第一笔巨款 “你还知道啊,那你还给我那么低?”女子翻了个白眼,悠悠吐气道:“世道艰难,卖一瓶是一瓶吧,好歹也算开张了。” 姜暖之挑眉:“你多久没开张了?亏钱也卖?” 花月听了这话,头都没抬,只将面脂装进盒子里,利落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来,递给姜暖之:“您啊,是我这两个月来的第一个客人。” 姜暖之惊讶:“那你一个月得亏多少?铺子这么大,租金不便宜吧?” “这铺子是我的,不需要租金。不过,如果我将这铺子租出去,一年最少三十两。” 姜暖之听着,不由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牛,就冲这个坚持的劲儿,你这店必火!” 那花月听着面露惊异之色:“知己呀知己,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劝我别干了,让我将铺子关门,直接租出去算了。 你是第一个认可我的人!” 她围着姜暖之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阿姊,我觉得你有智人之相,日后必成大器。” 说罢,她闭着眼睛掐手指,片刻之后神神叨叨的道:“阿姊,你今日鸿运当头,若是能够身带红气,必然是大福将至。” 姜暖之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面色带了几分古怪:“是吗?我该去哪儿找这红气呢?” “这不是巧了么!”女子顿时笑了开来,从柜台里面又掏出了一包口脂放在前头:“这个够红了吧?我花月用人品保证,你戴在身上保管今年都顺风顺水。若是涂在唇上,那更是了不得了。您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本来三十两的,就收您三两银子,如何?” 姜暖之低头瞧了一眼:“想卖三文?” 这下,花月顿时跳脚。 “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我觉得你有天赋,出去算命,保不齐比这个赚钱。” 花月翻白眼儿:“我的天赋多了去了,可我就爱卖胭脂,哪儿也不去,亏死也卖。” 姜暖之再次竖起了大拇指:“有魄力!” 然后姜暖之将桌面上的胭脂和那面脂一同推到了一边,撑着头笑眯眯的看她。 “美人儿,我跟你谈个生意怎么样?” “我这里,也有个好东西。涂上脸可美白,还可淡化斑点。关键是它涂上了不用洗,可以一整夜滋养肌肤。” 见她有兴趣,姜暖之索性开了一瓶美白祛斑膏,挖出了些许,在她的手上涂抹开来。 “这东西可以有大有来头,是一位神医亲手调制的药方,市面上仅此一种。” 花月面露惊异:“神医调制的?忽悠人的吧你?”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你且看看效果再说。” 花月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察觉那药膏在自己手上化了开来,又清透又好吸收,手上瞬间变莹润了起来。和她之前用过的所有面脂都不一样,不觉也惊了一下。 几乎是眨眼间,她的眸子里头便迸发出了几乎狂热般的喜色。 好歺是胭脂铺的花月,她自然也是识货的,这东西入手是好还是不好她一下便知晓了。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她敛了心神道: “这方子多少钱?我要了。” “方子不卖,但是这药膏我能供应。” 花月顿时皱起眉头来,定定的看向姜暖之:“你要是借我的铺子,卖你的东西?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姜暖之笑道:“我不是借你的铺子卖东西,而是给让你花月胭脂铺有一个翻身的机会。 让流江县的百姓们,想起胭脂铺来,第一个想的不是她花容胭脂铺,而是你花月胭脂铺。” “再者,这个美白雀斑膏的银钱分成,咱们还可再谈的。” 花月沉思良久,却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直道:“我总得先试用一下,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这药膏有没有你说的那般好的效果? 这样,你先赠我一瓶,我回去试用一下再给你消息?” 姜暖之听了,挑了挑眉头:“行,那这瓶就赠给你了。”说话间,就将刚刚的那瓶送到了花月的手里。 这下花月有些狐疑了:“真的给我啊?” 姜暖之点头:“反正我带了五瓶呢,等一会儿我还去花戎胭脂铺看上一眼,问她要不要这样的药膏。然后还剩下三瓶,再去其它比较有名的胭脂铺都转一转。看看谁想合作。” “哎呀,别呀!哪能这么做生意啊?这生意是咱们俩先谈的。” “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我要的是长期合作伙伴,不得多了解几番?” 花月急的直转圈,瞧着姜暖之真的要走,她一咬牙一跺脚:“喂,你剩下的那四瓶药,我都买了。只是如今还不知道疗效,一瓶只能给二两,如何?” 姜暖之:“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这药膏以后只能卖给我!” 姜暖之挑眉:“行。” 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去那个什么花容胭脂铺。 而后又跟她说了一些使用方法和禁忌。 花月给姜暖之拿了八两银子。这几瓶药膏全落入了自己手里,才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将人送出门之后,她猛然间原地呆住。 “等等,我才是掌柜吧?怎么莫名其妙花了八两银子买了别人的东西啊?” ... 姜暖之再出门的时候,之前一直跟踪她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她怀里揣着到这个世界赚到的第一笔巨款,直奔集市。准备给平儿的先生的礼物。 之前问过小二,平儿今年的束修银子一直没交,先生还来家中问过一次。还留了书本给他。 由此可见,这位先生想来该是个不错的人。 她买东西的时候,也都买了十足的分量。 芹菜,红枣,莲子,桂圆,红豆这一类,都是必要买的。一样称了些装在背篓里。 又称了三斤肥猪肉。买了两只鸡腿。一并装好。 买完了这些,又去了书局,打算买些笔墨给平儿日常用。 逛了一圈下来,不由得再次感叹,这读书人真的是用钱堆起来的。 也怪不得贫家子弟没有出头之日,这随便一只小号狼毫,就要一百文了。中号的狼嚎更是二百文一只。 墨更是贵,最低的还要八百文,贵的那就没边儿了,甚至看到有几百两的。 姜暖之对墨没有什么研究,瞧着似乎大家用的最多的都是这一两银子的墨。便也跟着买。 选好了笔墨,便去看宣纸和砚台。 也是,跟着别的学子买。 书局的掌柜瞧见她拿了这么多东西,笑眯眯的道:“丫头又来买笔墨了呀?零头就给你抹了,给四两又五百文就是,我再赠你一支笔,回头再来啊。” 姜暖之一愣,随即甜甜的道谢。管他认识不认识,能便宜就成。 这头才付了银子,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但很是厌恶的声音。 “姜胖丫!你怎么来书局了!” 阿福瞧见她,脸上都是惊喜,却又暗暗压住上扬的嘴角:“你消息还怪灵通的么,知道少爷缺笔墨了是吧?” 下一秒,他伸手将姜暖之怀里的东西拿了过来,看了眼,便皱眉道: “怎么买了这些下等次品啊?你不知道少爷素日用的都是什么成色的吗? 罢了罢了,你是无知妇人又哪里会挑笔墨?只能委屈少爷,再用上一些时日吧。你跟我一块走吧,少爷就在前头等着呢。” 第79章 聊的好好的,你打我作甚? “喂,姜胖丫,走啊?少爷就在那边儿看着我们呢。你快些。” 阿福走了想两步,察觉姜暖之没跟上来,顿时催促。 姜暖之看过去,却见谢良辰远远的立在书局前头的桌椅处,和自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而后他堪堪别过眼,像是没看见一般,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的一把从阿福的怀里夺回了自己的东西。 “你要是有病,就抓紧去治!” 说罢,将东西扔到自己的箩筐里头,直接便走。 “哎?姜胖丫!你...你怎么骂人啊你!”阿福顿时将人拦住:“我跟你说,少爷如今正是困苦的时候,你要是在他跟前,以后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不一样的。你且想好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要获得少爷的青睐可就难了。” 姜暖之:“......” 阿福见她站在这儿不动,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效用,顿时带了几分自得道:“我跟你说,人家赵玉娘可是日日都来帮忙的,你要是晚了,以后有赵玉娘的份,都轮不到你。” 姜暖之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我现在都有些佩服赵玉娘了,她能受得了你们,活该她得到你家少爷。我尊重。我祝福,祝他们俩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一生一世绑一块。” 姜暖之说着,便是想要去牵马。 阿福反应了一下之后,立即拦住了她的去路,斟酌了一下才道:“你倒也不必如此灰心,你还是有机会的。 少爷以后娶的妻子肯定不是你们这等女子,但是你们可以做姨娘啊。” 姜暖之:“......” “你算盘珠子都不落我脸上了?你在外这么说话,谢良辰他知道吗?” 阿福听了这话,颇为心虚的回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顿时清了清嗓子道:“我会帮你的!咱们到底还是有些交情,这样,你回来继续伺候少爷,我保证让少爷纳你做他的第一个妾室。” 姜暖之一时间被这人气笑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这么有本事,还能让你家少爷纳我做妾?” 阿福不以为然:“那又如何?这大荒民风彪悍。休妻再娶,寡妇再嫁的,也不在少数。你家那个病病秧子也没几日可活了,你当真不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姜暖之:“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什么?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咱们相互扶持,总能将日子越过越好的!”阿福说着,笑容里颇有几分心照不宣:“我今日都看见了,你把你家大儿子送去码头干活了。你这好娘亲演够了,抓紧回来吧。” 姜暖之听着,不觉皱眉:“我大儿子?在码头?你看见了?” 阿福点头:“是啊,扛麻袋呢,听说一天能赚二十文。你也是的,即便是着急想要贴补少爷的笔墨,也不必将他送去干体力活。瞧他也是个机灵的,可以送去店铺做跑堂。赚的可能还多些。” 说罢,还安慰姜暖之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且放心吧,你这大儿子还算懂事,少爷想必也能接纳他的!” 姜暖之嫌恶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下一秒抓住他的手,反向一掰,接着一拳头闷在了阿福的臭嘴上。 “啊!啊啊!”阿福顿时惨叫连连。 他连退了好几步,缓了缓之后才不可置信的盯着姜暖之:“你个疯婆子!聊的好好的,你打我做甚?” “聊的好好的?我看你真的脑子有稳日。”姜暖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眯着眼睛一把扯住阿福的衣领子,冷声警告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对你们家那个大少爷没有丁点兴趣。以后不要在我跟前说这些恶心的话。 还有,你这张脸让我非常厌恶,还有这张臭嘴。以后看见我最好绕路走,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说罢,嫌恶般的将他丢开。 阿福狼狈的后退了好几步,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刚想破口大骂,下一秒就见姜暖之捏着拳头定定的看着他。 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记忆,顿时捂住了脸,眸子中渐渐渗透出了丝丝恐惧。 姜暖之当下翻了个白眼,想起他说平儿在码头,也不纠缠,径直便走。 谢良辰一直故意不向这头看,只是余光察觉到那一身桃红色的身影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心也不觉提了起来。 到底又想起阿福之前的一些话,觉得他这般冷硬却也似乎不好。 好歹她还给自己治了身上的伤,又做了那般亲密的举动... 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多了些许红晕,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转过头来看向姜暖之。 多日不见,瞧着她似乎瘦了好多,那衣裳上也有些许不合身了,瞧着也顺眼了好多,他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瞧着姜暖之走到跟前了,才斟酌着道:“你...” 还没说出口呢,就见姜暖之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侧,向着后头那一棵歪脖子树走去。 姜暖之将拴着小丽的缰绳解了开来,而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谢良辰一眼。 谢良辰呆愣的站在原地许久,面色惨白惨白的。 “哎哟,这个丑女人!也不知发什么疯!” 阿福捂着嘴揉着屁股走了过来:“少爷,咱们回吧?” 谢良辰仍旧没有回神的样子,直到阿福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抿着唇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疯婆子,还说什么对少爷不感兴趣,我看她就是口是心非!” 阿福越想越气:“她从前为了少爷连命都不要了!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长成这样,还拿起娇来了?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还要少爷亲自去请她呀?” 而后又捂着嘴角嘶了一声:“嘶,真疼啊!这疯婆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谢良辰惨白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忽而皱着眉头来:“你说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流放途中少爷大病的那一次啊。是她明天雪地去求药,还将自己那一身棉衣都给当了,那一次差点没冻死...” “什么意思?我流放途中重病那一次,不是你和春桃救了我吗?” 阿福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惊恐的扑通一下跪地:“少爷...我...我...” 谢良辰薄唇紧抿,红润的唇褪去了血色,面色越来越黑。 第80章 古怪的她 姜暖之这头。 她眼瞧着到了码头,身后那个小尾巴却还没甩掉。便停了马儿,掉头折回来。 瞧着跟着她的刘小姐慌乱的夹紧马腹要跑,姜暖之径直驱马拦住了她。 而后翻身下了来。 刘小姐被姜暖之盯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马上下了来。 “大小姐,您跟着我一路了,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我...我不是跟着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难不成就让你走,不让我走了?” 姜暖之悠悠的吐了一口气:“你要是不说,我就真走了。” “哎!你等等。”刘小姐踌躇道:“那个,你受伤了,我怎么也没看你去医馆啊?” 姜暖之一愣:“是惦记我的伤才跟着的?” 刘小姐瞪大眼珠子:“谁...谁惦记你的伤了?!我是怕你再去欺负旁人...再者,你要是真的病死了,可怎么办?” 姜暖之摊开了自己的手,转了一圈:“如今你看到了,我既没有去欺负旁人,也没有病死。总该回去了吧?” 刘小姐愣了愣:“哦哦。” 仍旧站着没动。 姜暖之悠悠的吐了一口气,见她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根呆毛,那呆毛上还沾染了草屑,便是随手帮她拿了下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大小姐,咱们俩今儿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实话说,我是个兽医,会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你回吧。一个小姑娘家,孤身一人不安全。” “兽...兽医?”刘小姐一脑门的问号,看了姜暖之一眼,又道:“你不也孤身一人吗?” 姜暖之还没等说话呢,下一秒就看到一堆仆人前赴后继的向着这头围了过来。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呢?我们可找到您了!” “就是啊,小姐,外头歹人颇多,以后您可不能孤身一人就出门来!” “您看看买个胭脂就出事了吧,我们听老板娘说,您今儿个被欺负了?” “小姐可有伤到了?来人!快去叫大夫,咱们这就回府!” 刘小姐被一行人簇拥着,往回走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姜暖之。 其实刘小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 许是从没有人这般对她,她总想看看她会去做什么。 此刻的她早已经上了马,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背。 这人真奇怪,明明是个胖子,可脊背却挺得很直。 明明穿的廉价,可与人相处却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风范。 她的一双眸子又大又亮,说起话来慢慢悠悠的,走路却是快的紧,带股子慵懒劲儿,又莫名觉得她洒脱。 她后背被自己的鞭子打到了,衣裳破了一块,里头的血肉露了出来。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疼,可她却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完全不像是个女儿家的样子。 这般想着,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奶妈:“奶娘,您帮我去查个人。” ... 姜暖之这么一番折腾,等到了码头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们此刻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歇息,拿出从自家带的干粮来吃。 姜暖之远远的瞧过去,便瞧见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 并非是姜暖之的视线有多好,而是在这一大堆壮汉里,他实在是太显眼了些。 旁人都在休息,他大抵是因为年岁太小了,面前还剩两三包货物没有搬完。 黎钧平将面前的几个袋子清理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干巴巴的饼子,咬了一口,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喝口水吧。” 黎钧平见面前忽然递过来一个水袋,吃饼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 接着,就见姜暖之笑眯眯的在看着他。 是条件反射一般,他立即站起了身来,颇有几分局促的看着姜暖之:“我...我...” 姜暖之却是学了黎钧平刚才的样子席地而坐,还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示意他也坐。 黎钧平皱着眉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的坐了下来。 下一秒,就见姜暖之塞了一个油纸包给他。 黎钧平将油纸包接过来,打了开,里头赫然放着两个大包子。 姜暖之自己也拆开了一个油纸包,咬了一口,随意道:“这就是你之前说一天能赚二十文的地方呀?有山有水的,风景还挺好。不知道这里收不收女工。” 黎钧平听了,便是皱起了眉头来,急道:“你是医师,不必做这些!再者这里都是男子,你不合适!” 姜暖之回头看他:“你先吃包子,就是聊聊么,你生什么气呀?” 黎钧平抿了抿唇,咬了一口包子,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姜暖之忽而问道。 黎钧平眸子里闪过些许困惑:“什么?” “这包子不如我做的好吃吧?” 黎钧平没想到她问这个,沉默的点头:“嗯。” 两个人把包子都吃完了,姜暖之便是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道:“吃饱了?” 黎钧平:“嗯。” “那我们拿了工钱回家吧。” 说着她牵住黎钧平的手,便往外走。 黎钧平脚步顿住,看了一眼她的手,便是挣脱开来:“我不走,还没做完呢。” 姜暖之听着,点了头,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那好吧,那我们一起把活做完再回家。” 黎钧平却是扯住了她:“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你是医师!你的手不能做这些!以后还要不要拿针了?” 姜暖之悠悠的道:“你一个读书的手都可以做这些,我一个医师怎么就做不得了?” 黎钧平:“你...!” 姜暖之蹲下身来,微微仰着头看他:“平儿,你可知道,发配到大荒的人,要怎么走出去吗?” 黎钧平冷笑:“发配的人,终身都走不出去。就算是死,也要埋在这里。谈什么走出去?” 姜暖之却是笑眯眯的摇头:“这说的是有罪之人。对于罪臣之后,当今皇帝有赦令,只要考中功名,也可摆脱罪籍。若得圣上看重,入朝为官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黎钧平呆愣住,定定的看向姜暖之:“你...想说什么?” “平儿,我不知道曾经你们在京都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对手有多么的强大。但我想,若一辈子躲躲藏藏畏畏缩缩的过,倒不如迎难而上,正面刚一刚。直接拷回京都去。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黎钧平呆愣住,拳头紧紧的捏住。 姜暖之缓了语气,温和的道:“平儿,并不是我不让你出来做工,而是现在的你还太小了。你的肩膀还太弱了,这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会压弯你的脊背,压断你的傲骨。 一如你说的,我是个医师,要护好自己的手,可你是个读书人,你的手也很珍贵。” “你才八岁,暂且先在我的肩膀下躲一躲,不丢人的。等以后你长得强大了,有力量了,到那时候,你想做什么,我会支持你的。” 第81章 你个挨千刀的,我的鸡蛋呢? 正逢午时,烈日灼人。周围人来人往,船只往复。 黎钧平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逆着光看他的人,恍若胸口被钉入重锤,不知名的情绪渐渐蔓延。 只是这样的情绪太过陌生,陌生到他无所适从。以至于,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姜暖之投下的阴影,刚好覆盖黎钧平小小的身影。 这样刺目的视线下,她有些瞧不清孩子的神色,只是说完这番话,她便再次牵着他的手走。 “所以,现在我们先去将工钱结了,然后回家。好吗?” 这一次,黎钧平没有拒绝,由着她牵着。只是盯着姜暖之牵着自己的手,心不在焉的道: “我们...直接回吧。工头说了,做不满一天,不给工钱的。” 姜暖之:“半天的劳动力,怎么就能不算劳动力了呢?总是要去试试的不是吗?” 黎钧平抬头,正对上姜暖之眸子里头带着几分狡黠的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一刻钟后,两个人拿着十文钱,骑着小丽慢慢悠悠的走。 黎钧平攥着手里的十文钱,眼睛带着怀疑的向着姜暖之看去:“你刚才用了什么法子才把钱拿回来的?” 姜暖之道:“无非就是一些成年人的相处之道。” 黎钧平当下无疑的看着他到,你是不是打他了江南之即刻皱眉摇头道没有啊。 “那为什么我去要的时候他不给钱,还很生气。等你去要钱,他变了样子不说,还将这十个铜板送到我手上。” 姜暖之:“我和他讲了一些道理而已。” 黎钧平:“......我好像远远的看到你对着他挥拳头了。” 姜暖之:“嗯,用拳头讲道理也是一种道理。” 黎钧平:“......” “我说,你一定要蒙着一层黑布和我说话吗?” 黎钧平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一言难尽。 坐在他面前的姜暖之头顶上一个黑布,从头盖到尾,连牵着缰绳的手都被盖住了一半。 即便是大中午,远远的看过来也有几分恐怖。 姜暖之:“小屁孩懂什么?我这叫物理防晒,免得自己被晒黑了。” 黎钧平:“......” 好吧。 “平儿,你坐我身后来吧,给你挡挡,省了你也被晒黑了。” 说着,她直接将他拎了起来,反手扔到身后去了。 “我其实不怕晒的。”话说到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蒙着黑布,能看到路吗?” 姜暖之:“哎呀,放心吧,绝对摔不到你。” 黎钧平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略微抬头看去,便发现那黑色的长布竟然浸湿了。 他伸手沾了一下,瞧清楚是血迹,眸子猛然之间冷了起来:“阿暖,你受伤了。” 他说着,掀开了姜暖之披在身上的黑布。 “啊,没事,不过小伤。回去我擦点金疮药就好了,今日将金疮药都卖完了。” 姜暖之不甚在意的道。 “你今日药膏卖的可还顺利?是谁伤了你?” “顺利的很,今日我赚了三十多两呢,等回去给你看。” “那你怎么还受伤了?” “害,我就是卖药膏的时候碰上了一个疯丫头,那丫头把我当成歹人了,甩了我一鞭子,不过都解决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黎钧平小手下意识的摸索,状似随意的问:“疯丫头?叫什么名字?” “听店里的老板叫她刘小姐,听说她家哥哥在京中六皇子府上当差?也是咱们流江县的富户,有钱的很。说来她今日还赔了我二两银子,也算赚着了。” “刘小姐...”黎钧平喃喃的重复姜暖之的话,眸色明明灭灭。 “阿暖,先停下来吧,我帮你处理伤口,我身上带药了。” 姜暖之也没推辞,任由他处理。 两人再次翻身上马的时候,黎钧平方才觉得不对劲儿:“咱们不是要回家吗?你这是往哪走?” 姜暖之:“没发现我留筐里装了好些东西吗?都是给你的先生准备的,咱们现在就去把你的束修银子给补上,明日你继续去学堂。” 黎钧平抿着嘴听着,这一次,没有说他不去学堂之类的话。 姜暖之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儿个这一顿教育颇有成效。 书中的黎钧平,即便是后来官拜三公,似乎一直被清流官员所诟病。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入士走的并非正途,而是捐监。 这件事情在书里被反复提及过。 这个时候,科举与学校结合。考生都要先拿到入学的资格,也就是成为生员才可以参加科考。 所谓正途,就是学子们一步一步的通过考童试、府、院各级别的考试,从而参与科考的。 再有,就是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参加科考的。 监生中有皇帝恩准的恩监,还有因长辈为国建功而特允的荫监。还有透过捐献金钱财物而成的捐监。 监生也可应乡试、会试,但一般被认为是杂流。被正流入士的官员们不齿。恰巧,黎钧平就是众人最为不耻的捐监生员1。 能在科举中一举夺魁,说明他本身就是有实力的。 如今既然有机会能够让孩子走正统的仕途,避免未来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主要是,姜暖之也没钱给他捐一个监生出来。 姜暖之早就打探好书院的位置。 只不过到了门前,黎钧平却扯着他去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 姜暖之不明所以,黎钧平解释道:“杜先生的家在这边。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家中用午膳。” 二人正说话间,紧接着就见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 “你个挨千刀的,我的鸡蛋呢!我的鸡蛋呢!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鸡蛋,准备给孩子补补身子!哪儿去了?还有我昨日新做的饼子,你告诉我哪儿去了? 还真能遭了贼了不成?若是让我将这人逮到了!我会将他的手给剁了!再将皮扒了!再把他的肠子掏了,看看他这肠子里面都是什么弯弯绕绕,到底装没装着妻儿老小!” “夫人...夫人息怒,那蛋...那蛋...是让我吃了,呵呵,都吃撑了。等下个月发了银子,我再给你和孩子买些鸡蛋啊。” “你吃了?我呸!” “你张嘴我看看!打个嗝我闻闻可有鸡蛋味儿?” 说罢,忽然传来了哭声:“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杜松柏!你今日将这话不给我说清楚了,我跟你没完!同样都是先生,你看人家隔壁朱夫子,三天两头就有学生拿着东西来孝敬他。再看看你,家都快被你搬空了! 孩子哭闹了好几天,闹着要吃豌豆黄,你呢?让你借银子都借不到,反倒还搭了最后的半盆饼子。我且问你,接下来的时日,我们靠喝西北风过活吗?” 第82章 平儿,你哪来的肉? “当年我爹还说嫁给你,这辈子都不会吃苦。如今看来我当真没吃苦,因我嘴里空空,连吃都没得吃!” “夫人...夫人息怒...” “起开,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瞧见你这窝囊德行...” 不多时,就见一身穿长袍,面容瘦削的三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被推搡着出了门。 出了门他还不死心的去拍门,嘴里悠悠的念叨着:“夫人?夫人?莫要气了,书院发了银子,我马上给你买鸡蛋...” “滚!”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和黎钧平对视一眼:“那个,要不咱们等会儿再来?” 黎钧平:“你不是带着礼来吗?” 姜暖之点头,随即拎了肉给他。 黎钧平接了过来,下一秒顿时扬起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笑脸来:“夫子,学生来看您了。” 姜暖之面色古怪。 臭小孩,从来没对自己笑的这么灿烂过。 该死,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黎钧平的声音一出,周围瞬间安静。 杜夫子回过头来,看见了自家学生,一时之间顿时颇有几分局促地整理起衣服,清了清嗓子道:“平儿,你怎么来了?” 黎钧平笑眯眯的道:“学生是来看您的,带了礼来。” 说罢将那块肉双手捧了上去。 杜夫子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给我的礼?” 紧接着,立即对着身后紧紧关着的门道:“夫人,开门啊!你看!我的学生给我送肉来了,你快来瞧。” 夫人:“别想骗我!滚!” 杜夫子摸了摸鼻子,恍惚间看着手上的肉,又看黎钧平,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揪在了一块儿:“平儿,你哪来的肉?” 顿了顿,他语气郑重的道:“我知晓你如今处境不易,可是你一定要切记,不可误入歧途。我不管你这肉是如何来的,立即从哪儿来送回哪去,夫子便当这件事并没发生过。” 说着一脸肉痛的将肉又给黎钧平塞了回去。 就在此时,门砰的一下开了。 杜夫人从里头走了出来,一把将肉接过来。 而后,她看向黎钧平啧啧称奇:“你这个小讨债鬼,今天竟然不是来蹭饭的,真的来送肉的?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这肉我替你们夫子收下了,就权当还你夫子之前垫付的银子了。” “这肉不能收!夫人,你怎得如此不通事理?”杜夫子却是忽然强硬了起来。一把便将肉从大夫人手上夺了过来,又塞回黎钧平的怀里:“你拿走,抓紧拿回去,我们不要!” 夫人听了这话,手指着杜夫子好一会儿才道:“行!行!你清高!就我不通事理,我不是人行了吧?” 说罢,再次红了眼眶。这一次看着是真的伤心了。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不能收。” 姜暖之看着这俩人的样子,弱弱的举起了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手来。 “那个,我插一句。二位先别动气。平儿这个肉是我正儿八经买来的,就是专门来孝敬夫子的束修,绝对是可以收的。” 当下看着三个人都向着她看过来,姜暖之索性将那箩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今儿个买的一些礼物。”姜暖之一样一样的将礼物拿到了桌子上头来。 二斤红豆,一斤桂圆,二斤红枣,三斤芹菜,三斤猪肉,分了两块。礼物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桌子。 直将杜夫子还有她哭泣的妻子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俨然盯着东西呆住了。 姜暖之却还没完呢,当下又拿了银子来。 “这是三两银子,听说平儿之前还拖欠了一些,我一并补了来,还有这半年的束修,还请夫子笑纳。” 空气一时之间凝固了一般。 就连黎钧平也不知道姜暖之竟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一时间微微有些出神。 杜夫子更是脸色变幻莫测,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道:“你该不会就是平儿那个后娘,将他撵出去和狗住在一处的恶毒女子吧?你变化还真大。” 姜暖之:“......” 这话她怎么接? “夫君,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还是杜夫子的夫人率先回过了神来,笑着到跟前道:“就瞧妹子对这小...咳咳,对平儿这般上心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是那恶毒后娘呀?妹子,你是他的亲戚吗?” 姜暖之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嫂子,我的确是平儿的后娘。” 这话一出,空气再次安静了来。 姜暖之再次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直道:“今日来是为了平儿入学的事情,夫子您看,还需要些什么? “够了够了!束修银子只需要二两,平儿之前拖欠的也不过五百文,说来还多了。“ 杜夫人回了神,顿时道。 说话间还瞪了杜夫子一眼。 只可惜,即便是她瞪了一眼,那位杜夫子仍旧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恶毒呢?是从小没有夫子教你吗?” 姜暖之:“......”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一定觉得是在讽刺她,可面前这个夫子,满脸都是求知欲,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额...夫子觉得...是如何呢?” “夫子,都过去了,阿暖如今对学生很好。”黎钧平道。 杜夫子瞧了黎俊平一眼:“你是个好孩子,可我还是想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而后,继续看向姜暖之。 “妹子,你甭管他,他就是个傻的,若非他这个脾性,我们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说着,她便是对着姜暖之笑了笑:“今日你们定要在这儿用膳,我做的面条可好吃了,平儿也喜欢吃。妹子你尝尝!” 这下轮到杜夫子面露惊讶了,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的夫人:“夫人!你竟然主动留旁人在家里用饭了!” 杜夫人磨牙:“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杜夫子:“......” 可是他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啊? 杜夫人不理他,对着姜暖之笑了笑,扯着她便是出门去。 姜暖之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杜夫人,恍然察觉她笑起来很是温婉柔和,和刚才生撒泼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一会儿,姜暖之也意识到了,杜夫人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也全是实情,她们家真的没有米下锅了。 得亏姜暖之带来了三两银子来,要不然连买米的钱都没有,真的要等到杜夫子下个月发了银钱。 “我们家老杜,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稍晚些时候,杜夫人一边揉面一边说道。 她的视线透过窗子,落在了外头不远处的杜夫子和平儿身上。 院子里头,杜夫子带着平儿在树下,一边剥蒜一边考教功课。 说到兴起时,杜夫子仰着头慷慨激昂的高谈阔论,活像是喝了二斤假酒。 他的口水喷到了平儿的脸上,平儿抹了一把脸,仍旧听的入迷。手上的蒜都忘了剥。 姜暖之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夫子他很喜欢平儿。” “嗯,平儿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你不知道,平儿最初没来学堂那几日,他日日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第83章 狐朋狗友? “他说过,平儿前途无量,和他曾经很是相像。” 杜夫人说着,却是笑起来:“要我瞧呀!平儿可比他圆滑多了,比他有前途。哪里像他,木头桩子一般。” 见姜暖之瞧着自己发愣,杜夫人暗暗发笑:“怎么瞧我瞧傻了?” 姜暖之也忍不住跟着笑:“觉得嫂子你在夫子跟前很是不一般。” 杜夫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你呀,是不是想说我,在夫君跟前如泼妇一般?” 姜暖之却是摇头:“我觉得嫂子这样的性子很好,豪爽的紧。再者,杜夫子也着实是气人了些。妻儿肚子都填不满,又怎能没有怨气呢?” 若非生活过得艰难,谁又愿意在生活里做个怨妇呢? 更遑论杜夫人这样,生的很是温婉的女子。 杜夫人听了姜暖之这一番话,暗自红了眼眶,却是声声扯了一抹笑来,别过了头去:“妹子,这么多年了,只你懂我的心思。咱们方才可谓知己。” 姜暖之也很是喜欢陆夫人这样的性格,两个人一顿饭下来,感情更是突飞猛进。 等到送姜暖之走的时候,二人已经是互相吐槽过自家男人的深厚友谊了。 “妹子,说好的呀,过些生日一定要再来我家,你要不来我一定要找到你家里去!” “阿姊放心吧,下次来给你大夫做的方便面,让你也尝尝。” 杜夫子和黎钧平两个站在一边儿,看着此刻手牵着手舍不得放开对方的两个女子都懵了。 “我记得不错的话,她们俩应该是今天才认识的吧?” 黎钧平也点了点头:“没错。” 杜夫子皱着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他直接站到了两人跟前,探头好奇的问:“你们为什么这么热络?有什么缘由吗?” 姜暖之:“......” 杜夫人:“......” “妹子你走吧,阿姊就送你到这儿,咱们回头再见。” 说罢,直接拎住了杜夫子的耳朵,径直扯着人便往回走。 “哎呦,疼疼疼啊夫人!学生还在这儿呢,你好歹留些颜面与我!” “哎呦!你轻点儿!轻点儿!这是又怎么了!” 姜暖之听着,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倒是也没想到,平儿的夫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也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当下揉了揉黎钧平的脑袋:“走了,再去给你买身衣裳。” 黎钧平:“我有衣裳的,之前你给买的布,我都已经做好衣裳。只是我没穿。” “集市不远,咱们俩走着去,你也得要一套换洗的衣裳,我还得买一些药材。” 姜暖之瞧了一眼小丽,没舍得上马。 吃饭时候,她将小丽拴在了树下,只是正午日头大,即便在树下,小丽也已经热的直吐气。 好在水井不远,她快步过去打了清凉的井水来。 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水瓢,就是用来给小丽喝水的。 小丽也是热了,一口气喝了两瓢水,才堪堪停住。 姜暖之又浸透了帕子,给它身上擦了一遍,见舒适的晃着尾巴,这才拍了拍它的大长脸。 “辛苦了我的大宝,晚上给你加餐!” 小丽好似听懂了一般,用脑袋去蹭姜暖之。将姜暖之蹭的一个踉跄。 黎钧平看的一愣一愣的,盗骊是爹爹的专属坐骑,出了名的野性难驯,后来落魄了,它倒是允许旁人乘着它出行,可是仍旧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 如今么,跟个哈巴狗似的,还伸舌头去舔阿暖,简直没眼看。 姜暖之也有些心疼,从兜子里头摸出了两根洗好的胡萝卜,送到小丽嘴边。 因为心疼小丽,她素日里用箩筐装着东西,都不会像旁人一般拿个棍子两边吊着箩筐放在马儿身上。 而是做了两个布兜子,布兜子的袋子也都是做的很宽。防止将小丽给勒伤了。 两人买了两兜子东西,连着箩筐也填满,才回了家。 “阿暖,我们是不是被坑了?”回家的路上,黎钧平坐在姜暖之身后抱着个箩筐,皱着眉头看着姜暖之爱不释手的那黄灿灿的玉粒:“这玉粒可值五百文?” “值的,太值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能买到玉米!你们叫做玉粒是吧?” 其实上几日姜暖之就在琢磨着她家的土地上种些什么东西,还犹豫着要不要种蔬菜,今日集市上碰到有人卖玉米。顿时拿定了主意。 大荒的气候,用来种玉米,再好不过了。 黎钧平:“这东西有什么妙用吗?也不能吃,单做观赏又不太好看。” “能吃啊!还很好吃,等着今年收成了,我给你做一堆好吃的。玉米能做的吃食可多了。爆米花,玉米锅烙,煮玉米,烤玉米,排骨豆角里面的玉米段,想想都流口水。” 姜暖之深深晓得,玉米的产量要比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粮食产量都高,营养价值却是丝毫不逊色。 还能制成各种制品,玉米面条,玉米糊涂粥,玉米饼子... 只是她现在手里的这一穗玉米,该是去年的,要让玉米发芽,要费些心思,产量想必和现代相比也是比不了的。 黎钧平:“......” 爆米花?玉米锅烙?那都是什么东西? 想说什么,终究咽了下去。 算了,她还受伤呢,开心就好。 ... 同济医馆。 吕识株跪在堂前,手心已经被打得渗出了血迹来,只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吕老气的直瞪眼珠子,啪的一下又打在他的手上:“孽障!孽障!” “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廉价药膏,竟然真的胆敢卖给病人,你是想钱想疯了不成?你立即给我去将药膏找回来!把银钱赔给人家!” 阿勇连忙解释:“老爷!不是您想的那样,这药膏是姜医...” “你住口!”吕老冷声呵斥:“素日里你便是日日袒护于他!如今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还敢不说!我看你日日和他待一处,待的都傻了!今日你再敢帮他说一句话,我非连你的腿也一并打折了!送去庄子上,再也甭回来了。” 吕老死死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阿勇道。 阿勇默默跪下,也不敢说话了,拼命的在和他家少爷使眼色,想让少爷抓紧服软。 只是吕识株却是瞧也没瞧他,挺直着脊背跪着,中气十足的道:“我没错!这药膏是好用的,一手交钱一手拿药,我凭什么赔人家银子?反倒是爹你!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旁人的闲言碎语,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罚我!” “你!你还敢犟嘴!不孝子不孝子!”吕老说着,藤条并没有打在他的手上,反而是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后背,怒视着他道:“你且说来,这药膏又是你哪个狐朋狗友送来的?你被骗了多少银子?旁人又被你骗了多少银子!” 第84章 谢良辰,你真的没救过小孩? “我都说了,这是阿暖做的药膏,我七百文一瓶收的!您还要我说几次?” 吕识株脾气也上了来,语气越发不好。 “你放屁!姜医师若来谈生意,怎么会同你这个魂不吝的说?你还敢浑说!看我不打死你!”说吧,便是又一个藤条抽了上去。 “姑父!姑父息怒!表哥或许并非是故意的,那药膏能用也不一定啊?” 徐清风瞧着吕老这一鞭子打完了,即刻拿了个扇子帮着吕老扇风,挑衅地看了一眼下跪着的吕识株。 他本来还想着用些手段的,只是没想到姑父竟然如此犀利,回了家来就察觉到不对。看来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不过,能看到吕识株挨一顿好打,也算是解了他心头这一口恶气。 “有用!有用个屁!这些年他被骗的还少吗?什么时候拿回来的东西是有用的了?他那脑子倒是有用!专用在骗人家银子上了!三天两头的就要被人找上门来!” 吕老越说越气,又一藤条打在吕识株身上。 吕识株拳头捏的紧,死死的瞪着徐青峰:“又是你这个狗东西在中间挑事儿!” “放肆!怎么和你表弟说话呢?你但凡有你表弟一半让我省心,何至于此!”吕老道。 徐清风冷冷的勾唇,心说吕识株是没被打够,当下便是又添油加醋的道:“姑父,其实那些银子倒没什么,主要还是更担心表哥的清誉!我瞧表哥和那女子……” 说罢,像是说漏了嘴一般,顿时皱起了眉头来:“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吕老通身都在发抖,眸子里头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意思?这个孽障莫不是……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徐清风却是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摇头:“姑父,我不能说!” 吕老气的藤条都扔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徐青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来我听!我倒要看看这个孽障还能做出什么混账事儿了来!” “爹!你傻了不成!你信他不信我!这狗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吕识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老爹。 “你住口!清风!你说!”吕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然后视线落在徐青峰身上。 徐清风眸子中的自得几乎要溢出来。不过,面对吕老的时候,他又是一副皱眉深思的样子,沉吟片刻才道:“姑父,当务之急还是探听一下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吧? 侄儿今日偶然撞见表哥他……他和那女子举止很是亲密... 其实姑父,是我瞧错了也不一定。不过,听阿勇说那女子得了表哥的允许,不管在咱们同济医馆买什么药都只收八成银钱...” 说完这话,他冷冷的勾唇,只等着吕老给吕识株一顿毒打。 只是等了好久,都不见吕老有动静,他回过头看来。 此时的吕老皱着眉头,面色古怪的道:“在同济医馆,买药只收八成银钱的,只有……姜医师?” “清风,那女子可是身形略胖,皮肤甚白?” 徐清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吕老当下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吕少爷道:“”你那药膏……莫非真的是从姜医师那儿得来的?” 吕石珠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生闷气。理也不理自己老爹。 阿勇面色带了几分一言难尽:“老爷,早前少爷就说了,那药膏是姜医师所制。 还有奴才之前拿给您的信件,是姜医师写的,已经给您呈上去了,您还给撕了。” 吕老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纸条:“还等什么!还不快捡起来!” 说罢,径直将身旁傻愣愣站着的徐清风推开,把他脚底的那一片纸屑捡起来。 徐清风懵了。 为什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姑父难道不应该狠狠的打姓吕的一顿吗? 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姑父,表哥和那女子……想来是有旧的!举止颇有献血失礼的地方……” 吕老听了这话,颇为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来:“你这孩子!思想怎得如此龌龊?江医师是有了家室的人!医学造诣并不输我。 这臭小子,在她跟前不过是个晚辈!你也不许如此编排姜医师。” 说罢。皱着眉头去看手上的纸张:“这都沾了水了!瞧不清了呀!” 这头正是乱哄哄的时候,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 “这个金疮药是你们卖的?” 吕老当下心里咯噔一声,出门前死死的瞪了吕识株一眼。 “臭小子,即便是姜医师的,也不能直接卖呀! 姜医师于针灸意图甚有成绩,可是是制药,是完全不同的。” 吕石珠当下脸上的怨念都快化成实质来了,磨着牙道:“我都试过了,药膏没有问题,甚至比我们之前的还好用!” “你懂个屁!” 吕老再一次翻了白眼儿,立即充上钱去。 “”对不住啊,这位小哥。是不是药膏出了问题?这药膏我收回来了,您花了多少银子?我这就将银子还给。对不住了。” 说着吕老便是去接那药膏,谁知道那人下一秒就将药膏收了回去。 “谁说我要退药膏了?你这药膏止血效果极好,我们家主子说让我多买两瓶。可还有吗?” 吕老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有的有的!阿勇!快去拿!” 送走了客人,再看一脸怨念的吕时株,吕老艰难的吐了口口水:“那个……我……那个……” “你个小兔崽子,你瞪着我做什么?这是不服气的意思吗!” “我告诉你!即便是我错了,我也是你老子。” 吕识株:“......” “再见吧,这个家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 姜暖之和平儿回家的路上,顺道去家中的地里看了一眼。 她们家一共是两亩半的地,黎戎当时买房子,然后那家人要地一块卖,他顺路买了的。 农家人,两亩多的地,着实不算多。 以粮食为生的这些乡亲们,大多都是几十亩地,更有甚者像是刘妈,家种了百亩地不止。 在这大荒,若是勤快一些,外面还有好多荒地,可以自己开垦来种。 不过这两亩多地,目前来看是够用的。 这家的田地已经收拾干净了,小二这几日闲来闲下来便立即来地里,再者这地也着实不算多,收拾起来并不难。 姜暖之瞧了一眼,便是带着平儿准备回去。 才从地里一出来,迎面便撞上了黎钧平一行人。 “良辰,你这些时日真的没有救过小孩吗?就是穿的很华丽的那种小男孩?” 赵玉娘皱着眉头问道。 她见谢良辰没回话,又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下,正对上姜暖之。而后瞳孔猛的一缩: “她…她…怎么还没死!” 第85章 想找块豆腐撞死 谢良辰挺秀的眉头拧巴起来,来看向身旁的赵玉娘:“什么?” 赵玉娘堪堪回神:“没什么,那个,良辰,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你近日到底见没见到小孩子?” 谢良辰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玉娘急的直跺脚:“算了,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反正现在你立即跟我去山上救人。” 说罢,扯着谢良辰的袖子便想要带着他往山上去。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谢良辰却是甩开了她:“我的忍耐有限度的,别跟着我,我也不想听你发神经似的,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吧,便也不管他,继续烦躁的继续走。 可再往前眼瞧着就是姜暖之跟前,他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谢良辰今日审了一下阿福还有春桃两个,得知了一些之前他并不晓得的事情。 就觉得十分烦躁,便想着出来透口气,却不想又被这赵玉娘给缠上了。 赵玉娘对他如此冷待,一时间也有些许满脸不可置信的道:“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谢谢你,但请你别做这些为我好的事情了,谢某当真承受不起!” 赵玉娘气的直瞪眼珠子,可瞧着谢良辰那张俊脸,终究还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娇滴滴的撒娇道:“好了良辰,你别闹脾气,你跟我去吧,这是影响你未来的大事,你若不去,绝对会后悔的!” 前世就是良辰他救了个小贵人,听说还是位皇子,后头更是引得太皇太后亲自来了他们村子。摆了好大的阵仗呢。还将良辰也给接走。 赵玉娘在后面听到谢良辰的消息,就是他已贵为人臣,再也不是自己能企及的存在了。 又听闻谢良辰很是念旧,曾经跟着他同甘共苦的,即便是丫鬟小厮也都得到升天。 是以,她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离黎戎远远的。 前世她看黎戎身上带着贵重的玉佩,又见他身材壮硕,比村子里面的武大力生的还要高大。那会儿,村子里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瞧见他,哪个不得多看两眼? 恰逢他受伤,她便是动了心思。将人捡回了家。 却不想压错了宝。 黎戎清醒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残废,双腿压根儿站都站不起来,呵,空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还有他们家的那几个狼崽子,一个一个的都是养不熟的,后面竟然还来暗害她。 不想想,若非自己给他们口剩菜剩饭吃,他们可能活下来? 前世她真是瞎了狗眼了,放着谢良辰这样的好大好男儿不要,反而捡了黎戎那样的人回了家。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走之前的老路! 当下,看着谢良辰俊秀的脸怎么看怎么欢喜,语气更加柔和:“良辰,还是走吧,只要你跟我去了山上,回头我做糖饼子给你吃。可好?” 谢良辰此刻余光也察觉到姜暖之和他儿子看过来的视线,一时之间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滚开,我不需要!” 若把几乎落荒而逃一般的向前走了去。 姜暖之瞧了好一出大戏,却见谢良辰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当下还扯着黎钧平往后后退了两步。 见黎钧平面色困惑的看了过,姜暖之压低声音道:“好像要打起来了,别溅咱们一身血。” 黎钧平皱眉:“看样子不像打起来了。赵玉娘怕是喜欢他还喜欢的来不及了,就像之前的你一样。” 姜暖之一噎:“我...之前是这样的?” 黎钧平摇头。 就在姜暖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黎钧平认真的道:“你比赵玉娘还要喜欢他的多,对他要更好。” 脑子里头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某些记忆,黎钧平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面前的姜暖之。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行了,别骂了,我已经想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黎钧平:“......?” “豆腐应该是撞不死人的吧?” 姜暖之:“比喻,比喻懂吗?” 黎钧平:“......” 姜暖之再瞧着这俩人,莫名觉得这瓜不好吃了。 顿时牵着马儿,喊平儿一块回家了。 只是,此时谢良辰也不知抽什么风,竟然走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暖之一脑门问号,眸色诡异的在他身上来回扫射。 谢良辰藏红这里,又瞧了一眼,还在扯着他袖子的赵玉宁立即将袖子从他手里死死的扯了出来,看了姜暖之一眼,直道:“我和他不过恰巧在路上遇见的。” 黎钧平此时却是莫名心提了起来,从前,阿暖对于这个谢良辰有多在意,他自然是晓得的。只是那会儿这男人对阿暖不屑一顾。 可如今,显然谢良辰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的盯着姜暖之的神色。 姜暖之也愣了一瞬,而后摊了摊手:“然后呢?” 谢良辰红润的唇被他抿得没了血色:“能否借一步?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 姜暖之一愣,还不待给出反应,下一秒便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她低头去看,就见黎钧平对着她笑的甚是好看。 姜暖之整个呆住了,平儿是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还这样对她笑!可是!莫名觉得心里头凉凉的呢,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阿暖,我们回家吧?” 黎钧平笑着说:“爹爹的病,今日应该已经好了些。还有小妹和小二,想来也已经等着你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点头:“哦,好!” 然后看向旁边的谢良辰:“咱们两个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这就回了。” “等等!”谢良辰忽然扯住了姜暖之的胳膊。 姜暖之立即甩开。 而后却见黎钧平定定的看着他嘴角的笑,愈发的甜。 姜暖之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你看到了!我一下子就推开了。” 谢良辰面色铁青:“姜胖丫,你这是何意?” 姜暖之笑了笑,挥了挥手:“没什么意思,家中有事儿,再见。” 而后,她拎着黎钧平将他扔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她这是...不想同我说话的意思?” 谢良辰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他这辈子甚至没有被女人拒绝过,更别说是姜胖丫那样的女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 赵玉娘看着谢良辰此番模样,却是心疼了:“良辰,这般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同她有什么话啊? 我知晓你顾念旧时的主仆情谊,可她姜胖丫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实话同你说了罢,姜胖丫就是一脸短命相,还是离她远些的好。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 赵玉娘自然也察觉到了,黎钧平似乎对姜胖丫有些许不同。 不过她丝毫都不慌,一个是姜胖牙那般的胖,自己长得可比她强的多了。 再一个,她刚才看姜暖之和黎钧平似乎很是亲近的样子。赵玉娘不觉冷笑。 姜胖丫这个蠢女人,竟然敢将黎钧平那个狼崽子放在身前,肯定没多少时日能活了。 第86章 爹爹的胜算? “滚啊!烦死了!” 谢良辰却是忽然怒吼出声。 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对于女子如此说。只是今日,莫名觉得憋闷,而后一挥袖子直接回了家。 赵玉娘心下焦急:“良辰!良辰?你听我说啊!你走慢点,我追不上你!” 姜暖之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俩人,一时之间啧啧称奇。 “好看吗?”黎钧平笑眯眯的问。 姜暖之一愣:“啊?” 黎钧平:“谢良辰的脸好看吗?” 姜暖之下意识的点头,紧接着觉得不对劲儿,低头看了一眼黎钧平。 见他仍旧眉眼弯弯的样子,姜暖之嘴角抽了抽,直接将他的脸小脸给捂上了:“平儿,别笑了,你笑的很渗人,你知道吗?” 黎钧平乖乖答应:“好的。” 姜暖之:“......” 这样更渗人了啊!!! ... “哎呀!你洗的快一些呀!我哥哥在家,早都洗完了!你洗好这些衣裳,还要去刷碗呢!” 家门外,小宝珠坐在小马扎上头,抱着小肩膀,手里还拿着个小棍子。很是是严肃的模样。 小玄庭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埋头去洗木盆里头的衣裳,额头上满是汗水。 小二则是坐在门槛旁边在碾药材。 这会儿瞧见姜暖之两个,小二顿时起身,笑起来道。 “阿暖!哥哥!你们回来了!” 小宝珠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顿时也将自己手上的小木棍给丢了,撒腿便向着姜暖之跑了过来。 “娘亲!” 姜暖之一把将小女儿抱起来。亲了亲脸颊。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呢?” 看一眼小女儿,还有小二憨憨的笑脸,姜暖之心中不由感慨,孩子果然还是小一些好养。 “娘亲,我在收拾他呢!让他给我们家干活!”小宝珠傲娇的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姜暖之顺着小宝珠的手指看过去,便见小玄庭这会儿正蹲在那儿洗衣裳呢 玄庭见姜暖之看过来,还颇为有礼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姜暖之:“......” 她收回刚才的话,孩子就没有一个是好养的! “那个,玄庭,你不必洗了,过来我看看你。” 玄庭听了话,下意识的看向了小宝珠,见小宝珠撅着小嘴不开心的模样,愣是没动,认真的道:“没事,我洗完了衣服,刷完了碗,然后再说话吧。”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了一个咕噜噜的声音。 姜暖之诧异地看了过去。 玄庭便是红着小脸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饿了吧?这有点心你先垫垫。” 姜暖之说着,递了一块点心给他。 又给宝珠和小二都递上了一块,剩下的就摊在桌子上,让他们随意拿着吃。 只是下一秒,小宝珠便将玄庭手上的点心直接夺了过来。 “做了活才能吃饭呢!你别想偷懒,快点干活!” 姜暖之一愣,看向自家小宝珠。 小宝珠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的看她:“娘亲,我说的对吧?” 姜暖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时间觉得有些头大。 教育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这样的话,原主之前和小宝珠说过,春桃也说过,本以为小丫头还小,可能都听不懂。没想到,她不只听懂了,还学的有模有样。 一时之间,将姜暖之给气笑了,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呀,怎么什么都学?” 对上小宝珠困惑的大眼睛,姜暖之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细细的讲起屠龙少年终变恶龙,少女赚万金扔守本心的故事。 姜暖之信口胡诌,主要讲道理。 外头的三个孩子却是听得入了神,时不时的惊呼出声,很是上头。 黎钧平却只是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趣,转身进屋。 他盯着躺在火炕上的黎戎好一会儿,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爹爹,你还不能说话吗?” 黎钧平见儿子忧心,沙哑的嗓子吐出了一个字:“能。” 隔了好一会儿,又吐出了两个字:“无...碍。” 黎钧平紧皱着的眉头仍没有松懈开来,看了好半响,忽然去拿了剃刀来。 黎戎一脸的懵,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黎钧平。 黎钧平却是来到了他跟前,捧住了他的脸:“爹爹,我帮您剃胡须吧?您这一番样子着实是不好看。” 从未同儿子有过这般亲近,黎戎一时之间也有些许无措,只老老实实的任由孩子摆弄他的脸。 没一会儿,胡子剃完了。 黎钧平又帮自家爹爹洗了一把脸,盯着他的脸左瞧右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黎戎被自家儿子看的竟有几分不自在。但心下仍旧是感动的,孩子长大了,知道孝敬他了!一时之间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 只是黎钧平却还没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道:“爹爹,我帮你洗个头吧?” 洗头可是个麻烦事儿,还好小二已经烧好了水,再者,姜暖之每日都会泡皂角水,黎钧平当下便分了一些皂角水,给自家亲爹清洗。 黎戎看着一丝不苟给他洗头发的儿子,一时之间总觉得这气氛有些许不对劲。 不过,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琢磨着,许是他自个儿想多了。 黎钧平给黎戎洗了衣裳,洗了头发之后,再打量他,还是皱眉。 “爹爹,我给您再换一身衣裳。” 一番折腾了下来,黎钧平却已经忙得满头满头大汗。 “累...” “不用...” 黎戎有些心疼儿子,费了些力气挤了几个字出来。 黎钧平这一次看向他爹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爹爹,你该笑笑的。” 黎戎虽然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想起刚刚孩子忙碌的模样,便也配合的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黎钧平面色一白:“爹爹!您还是不要笑了吧,您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好看呢。” 黎戎:“......” 黎钧平又将自家亲爹的头发铺散开来。调整了好几次,方才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不错,如此爹爹虽然还是比不得谢良辰的容貌,但好歹看得过去了。” 黎戎通身一僵,反应了半天,怀疑自己听错了。 黎钧平拿着小本本,一边儿说一边儿记:“不过爹爹也不必灰心,您胜在身形高大魁梧。比他更有男子气概。” 而后,他认真的盯着黎戎:“爹爹能说话就好了,爹爹的声音比他好听。也多了一分胜算。” 黎戎:“......” 绝对是病情恶化了,面前应该都是幻觉。 幻觉而已... 黎钧平记好之后,拿着笔记反复琢磨了片刻才道:“胜算不小。” 而后,忽然扯着嗓子对外头喊:“阿暖!阿暖!你快进来看看爹爹!” 第87章 对牛弹琴了解一下? 外面姜暖之讲的故事也已经到了尾声。 这会儿听到黎钧平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立即冲了进去。 下一秒就看到黎戎披头散发的躺在火炕上。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紧,踢了鞋子,便上了火炕来给他把脉。 几个呼吸后,姜暖之皱起眉头困惑地看向黎钧平。 黎君平细细的打量着阿暖的表情,见她丝毫都不曾将视线定格在自家爹爹的脸上。抿了抿唇道:“阿暖,你细看爹爹的脸。” 姜暖之下意识的向着黎戎的脸看了去。 “面色微红,不过并不高热。” 又凑近了些:“他眼圈有些青紫,这两日没休息好的缘故。” 想了想,又捏开了黎戎的嘴:“嘴唇微微有些干裂,牙齿没有问题。舌苔也还怪好的。平儿,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呀?” 黎钧平定定的看着姜暖之的脸,几秒钟后,忽然挫败的吐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吧,我去收拾箩筐里的东西。” 说罢,将他写的笔记一股脑的丢在旁边,径直出了门。 真是对牛弹琴,多此一举了。 姜暖之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黎戎:“你儿子长大了,好像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说罢,将黎戎身上的被子给他往下扯了扯。 而今天气热了,也不知平儿为什么将他爹裹在被子里头。 被子一扯开来,姜暖之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只见他胸前的衣领不知何时竟然大大地敞开着。 许是因为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他身上都微微浸透了些许的汗意来,古铜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亮色。分外惹眼。这个人明明已经病了好久了,怎么身上的肌肉线条仍旧如此分明? 黎戎被她盯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想要将被子再盖回来。 被子的另一端,被姜暖之攥在手上,黎戎如今却是着实没有力气。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一时之间眸子颇有几分幽怨的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偏生就在这时,他察觉一张温温软软的小手就这样径直的盖在了他的下腹上头。 空气猛然一滞。 黎戎懵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她她...她的手在做什么啊啊啊? 黎戎只感觉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面炸了开来。 “你...在...”做什么? 沙哑的嗓子只说出了两个字来,下一秒整个人像是水煮的虾子一般红透了。连带着耳尖儿都是粉红的颜色。 姜暖之皱了皱眉头:“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黎将军该不会没和女人接触过吧?我不过例行检查,请你配合,来,放松,深吸一口气...” 说话间,她伸手在那八块腹肌上掐了一把。又拿小手指头戳了戳,又戳了戳。 嗯,真硬,真有弹性... 即便如此,姜暖之也不过就过了两把手瘾之后便没再继续,不是因为黎戎心率狂飙到一百六,而是因为,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 姜暖之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去调配药材。 又使唤几个小的煎药。每天煎药的时间其实都还挺长的,黎戎,小二,小玄庭,都是有各自的药。 顺手还给大黑的药也给换了。 大黑已经恢复的活蹦乱跳了,之前平儿他们一直说大黑病重,就是因为它有翻肠子的征兆。上吐下泻,萎靡不振。姜暖之调了些药给他,如今已经大好。 经历了这么些时日,如今的它一看见姜暖之便是疯狂的摇起尾巴。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一些想要坚持的情绪的,只是连耳朵都压制不住的朝向姜暖之。甚至一瞧见她就开始吧嗒吧嗒的淌口水。 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大黑,姜暖之便是去准备答应小丽的加餐。 仍旧是一些胡萝卜,牧草小米之类的,只是姜暖之给它拌了些许蜂蜜。 今日的晚饭,姜暖之做的是一锅排骨炖豆角。 薄饼就这样盖在排骨顿豆角上头,极其入味。 几个孩子都吃了好多。 小玄庭盯着那一锅着实不是很好看的菜看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咕噜噜的肚子,到底伸出了筷子来,夹了一口。等菜入嘴之后,他的小眼睛猛的蹦出了光芒来,一时之间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姜暖之也没让孩子吃太多。 几个孩子脾胃都不是很好,只一个脾胃好气血足的小玄庭,今日才刚刚退了烧,也不适合多吃。 “这两日可还习惯吗?”餐后,姜暖之拉着小玄庭问。 玄庭颇有几分紧张,牵着小宝珠的手,垂头不语。 一如刚刚姜暖之讲故事的时候,他就是这番模样。 姜暖之也不由的诧异,没想到这小子今日被宝珠欺负成这样,却还是和她十分亲近。 宝珠倒也没有昨日那般排斥他了,由着他拉着小手,只是也没给他多少笑模样就是了。 “玄庭,你不必害怕,明天我会试着联络你的家里人...” “不要!” 玄庭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不要联络我的家里人!” 姜暖之微微诧异:“可你...” “我不想回家!以后请你们也不要叫我玄庭...你就叫我小六就好了,我...我...能不能暂时留在这里?” 姜暖之略微皱眉:“可是,你如今这样,你家人会很担心的。跟你在一块的那个黑衣服男子呢?之前形影不离的跟着你,如今怎么没瞧见他?” “安德海...” 说起这个人来,玄庭的眸子里头蓄满了泪水,哇的一下便哭了出来:“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我的家人想害我,安德海也出事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姜暖之对于小孩子的眼泪着实是没有定点办法,手忙脚乱的哄了一通,只得暂且答应他。 黎钧平衣裳最后的几针收了。自此,全家的衣裳总算算是做完了。 此时他瞧着姜暖之抱着小玄庭的模样,微微眯起了眸子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男孩的样子...假的可怕。 夏夜,月亮悄悄爬上了墙头。 几个人挤在一通火炕上,听着清风吹着树叶的哗哗声响,睡得正酣。 小玄庭却是双拳紧握,漆黑的眸子里头再没有白日里的天真柔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疏离。 无所谓,不过是讨好一群平民罢了,他能做到的。 他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安德海还等着他呢... 还有老祖宗...她那般年岁了,若是晓得自己出了事,又该如何伤心... 总有一日,他会让所有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第88章 官爷,您慢走啊 次日,姜暖之是吵嚷声给惊醒了的。 迷迷糊糊的出了门,便察觉他们整个村子都被人给包围起来了。 “牛婶子,这是怎么了呀?” 牛婶子此刻也在外头站着,踮着脚在瞧人:“好像听闻有个潜逃的罪犯逃到咱们村子里头来了。这不,派了大人物来咱们这儿村子挨家挨户的搜查。” 说罢,还不放心的叮嘱道:“胖丫,你抓紧收拾一番,眼瞧着就要到你家了。” 牛婶子说着,指了指旁边:“你瞧!里正带着人搜查到林老太她家了。” 姜暖之听着觉得不对劲儿,莫名想起小玄庭,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屋子。 果不其然,便见小玄庭躲在架子底下。近乎哀求一般地瞪大眸子看着她。 “将他藏到地窖去吧。”黎钧平压低声音道:“若真是冲着他来的,我们将他窝藏,怕也活不成了。” 姜暖之抿唇,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里正那谄媚恭维的声音,便是点头:“好。” “官爷,这是黎家,他家大郎如今患了重病,家中一个妻子,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里正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几个身穿暗红色紫袍的魁梧男子进了屋子。 几人进来,便是在屋子里头好一通乱翻。 外头大黑咬的剧烈,姜暖之怕他们这些人对大黑下黑手,暗自将小宝珠送到了大黑跟前安抚它。终于止住了叫声。 为首的男人,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便是眯着眼睛道:“把那几个小孩带到我身边来给我看。” 黎钧平和小二两个上前去。 他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拿了画像来,放在黎钧平和黎小二的中间,细细比对完了之后,方才将人推了开。 然后又拿着画像去比对小宝珠的脸,颇有几分失望的皱起眉头来。 本欲出门的,只是,到了门口,视线扫到放在墙角的药碗,顿时眯起了眼睛来:“你们家有伤员?谁在喝药?” 姜暖之挡在孩子们身前,立即道:“官爷,我家大朗在床上躺着呢,上些十日去打猎,受了好大的伤。” 说罢,她还抹了两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又道:“这日子越发艰难,小二这腿还摔折了,呜呜呜,如今,全指望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没法过了...” “住口!” 那人忽然冷声呵斥一声,揉着眉心和下属道:“可搜查仔细了?角落也不能放过,小孩子可能藏匿的水缸,箩筐,灶坑里头,都看了没有?” “头,都查过了,没有。” 那人皱眉,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我记得这村子都是有地窖的,切莫忘了去看上一看。” “是!” 下属去查探,屋子里头一时间安静下来。 那领头的人视线在姜暖之这房子的装饰上瞧了几眼,眸子中却不觉闪过些许惊讶。 这女子其貌不扬,却将家中收拾的很是干净,虽然和城中院落没法比,但竟然瞧着很是温馨舒适,在这村子中也很是难得。 里正其实也纳闷呢,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姜胖丫家,之前家徒四壁,要啥没啥,兽皮还堆了一堆,孩子们各个脏乱,屋子里头味道很是难闻。 而今才没多久,这家中就换了一番模样了? 姜暖之察觉自己的手被黎钧平扯住,低头一看,就见平儿眸子满是担忧。 姜暖之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忽而周到那领头的人跟前,从背篓里头抓了一把山杏来,挤出来一个极尽讨好的笑来:“官爷,这画像中的人犯了什么罪啊?” 那人皱眉,躲开姜暖之的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暖之颇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个行医的,日日出门,往后若是瞧见了这贼人,能不能去衙门去找官爷您讨赏啊?哪怕官爷您手指缝露出那么一点,就够我们这贫苦人家好生过日子的了。” “呵,你这妇人倒是聪明。” 那人不觉莞尔。 身边随行的一个男子嗤笑道:“可惜你运道不太好,我们家大人来自京都,不是这个你这边儿的府衙就能见到的,怕是你的主意要落空喽。若你真能将消息送回京都,赏你十两百两的又如何?” “多嘴!”领头的人皱眉训斥了一声。 身后男子立即低头当鹌鹑。 姜暖之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心下却是一紧。 这画像上的人,的确就是小玄庭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德海。 且这些人是京都人士,为首的人腰间挂着令牌,样式非比寻常,再观他的谈吐,怕是地位不低。 当下心中也有所怀疑,怕是玄庭身份非比寻常,要不要留他,还真是得再好生思量一番。 这边,小宝珠和小二也紧张用小手捏住了姜暖之的裙摆。 姜暖之安抚的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并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儿,搜寻地窖的人回了来,摇了摇头道:“头儿,没有。” 那人便是兴致缺缺的收好画像,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姜暖之送到了大门口,她背着个背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远远的还挥手:“官爷,您慢走啊。我若是知晓了消息,一定立即给您送去。” 身边刚刚被训斥的下属噗呲一声笑出来:“滑稽蠢妇,她还真觉得能去京都送信儿啊?怕是想银子想疯了。” 领头的人摇头失笑,这次却并未说些什么。 “头儿,我们查到,谢小侯爷被发配大荒,如今就住在这杏花村。” 领头的人眼睛微眯:“谢小侯爷?” “没错,就是那个才名冠绝天下的谢家二郎。属下打探到,他家就在前头。” “头儿,这谢家当年和六皇子的母妃...” “走,我们去会会这位旧人。” “头,还有一个事儿。” “说。” “刚刚探查的黎家,主人应是镇北将军黎戎。就是刚刚床上的那个瘫子...” “你说什么!!!” 那人脚步猛的停住,震惊的转过头来。 属下笃定的点了头。 领头的人再次回头看去,远远的还能瞧见那胖妇人在门口巴望着瞧呢。他眉头紧锁:“你说,镇北将军发配后,娶了这么个人?” 下属:“...想来是的。” “呸,他黎戎卖国求荣,如今还成了个瘫子,能娶个手脚健全的人都是不错了。摄政王还是仁慈,这样的人,就该凌迟处死!”身后有属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若是黎戎,倒是不会和六皇子有什么牵扯,他恨不得直接将人宰了吧。倒是谢家...到底有旧...” “行了,这趟差事不好办,你们都警醒些,别嘴上没有把门的。”领头人皱眉:“走!去谢家!” 第89章 平儿的童养媳? 谢良辰如何应对这些人暂且不提,再说姜暖之,一直在外面晃悠,直到确认众人走了,才进了屋子里。 而后才卸下了肩膀上的箩筐。 她的肩膀也已经被箩筐上穿着的麻绳给勒红了,揉了揉肩膀,立即将筐里头盖着的甘草还有野杏野花什么的一并拿了出来。 小玄庭也打箩筐里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黎钧平紧紧捏着的拳头松了开来:“好险,还好阿暖聪明,若是真的将人放到地窖去,我们怕是有麻烦了。” 姜暖之自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亦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这般细腻。 她就怕有人将这院子翻个底朝天,这才叫人背在箩筐里头,背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节上山的人多,几乎家家都背着个大箩筐,里头装着木材牧草,还有枯树枝之类的,这个样子便是融入其中,丁点都不会觉得突兀。 只不过当下却也忍不住皱眉,向着玄庭看过去。 玄庭看到了姜暖之的纠结,暗自咬了咬牙,忽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暖姨,求你让我留下来吧!若被他们找到了,我会没命的。我只需要待到安德海找到我就好!用不了多久的!今日之恩!他日我必舍命相报!我...我也会干活的!” 说着他扯住了姜暖之的裙摆,眸中含泪的看着她。 姜暖之这时候还没察觉到这孩子身份的不一般,那她就是傻子了。 玄庭...玄庭....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猛然间!她瞪大了眼睛! 假千金的哥哥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嫁千金和谢良辰才有交集的时候,他这个哥哥便不同意。 书中描写,他这个哥哥对假千金感情不明,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因为他也是宝珠的亲生哥哥。只是他对宝珠很是不友好。 也就是说,他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最后登顶帝位的那个少年天子!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之后,姜暖之再看玄庭,眸子里头便多了几分古怪。 皇上什么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尤其是这未来的皇帝,还跪在你面前,就...就心情很复杂。 玄庭见姜暖之并没有答应,当下便一头想要磕在地上。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他的头撞在了一个软软的掌心里。 姜暖之拖着他的小脑袋,将人扶着站了起来。 “留在这里可以,但是要平安无事的留在这里,咱们还需要想个万全之策。” 见几个孩子,包括火炕上躺着的黎戎都向她看了过来,姜暖之才笑眯眯的道:“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一刻钟之后,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面带笑意的小女娃。 只是小女娃的的脸色非常臭,通身都冒着寒气儿。 “哥哥,坏哥哥她真的变成坏姐姐了哎!” 小宝珠和小二两个围着小玄庭转圈,啧啧称奇。 小二盯着他看,有些呆呆的道:“他好漂亮呀。完全看不出来是男儿。” 姜暖之看向黎钧平:“平儿,你觉得呢?” 黎钧平也点头:“只要他不说话,即便是熟悉的人站在面前也很难认出来吧,只是,他的身份如何解释?说是亲戚?” 姜暖之微微摇了摇头,就说是:“亲戚不成,我们都是流放过来的。罪籍上头都有,这样的谎话太容易被人戳破了。便说是我买回来的吧。” 黎钧平:“可是即便是买家奴,也不会买这么小的呀?” 姜暖之:“谁说是买家奴了,对外就说是给你买的童养媳。” 这话一出,将黎钧平和玄庭两个都干沉默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而后皆是互相嫌弃的扭过了头去。 姜暖之摸了摸玄庭的小脑袋:“如今是特殊时期,保住小命最重要,委屈些,先这般穿着吧。并且记住,只要你的心里是男儿,无论你穿成什么样子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大好男儿。” 玄庭自然知晓道理,性命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便是点了点头:“暖姨你放心,道理我都懂的。” 说着姜暖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又揉了揉小宝珠的脑袋:“娘亲明天就给你再买一身新衣裳啊,这身就先借给哥哥穿。” 说罢,便是进屋做饭去了。 黎小二这会儿仍旧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玄庭看。 看的玄庭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余光看见姜暖之从屋子里头端了个废水盆出了来,立即又变成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还对着小二笑了笑。 黎小儿被他瞪得一愣,又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和旁边的小宝珠道:“宝珠,他真的好漂亮啊,是不是?” 宝珠一听,顿时也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哥哥!你从来都没有夸过我漂亮!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一个男孩好看?” 黎小二懵了:“你...你也漂亮!都漂亮!两个人都特别的美。” 说话间,瞧见姜暖之悠悠的看过来的眼神,两秒之后立即道:“阿暖也美。真的,我...我...绝对没有说谎!” 姜暖之:“......” 她就多余站在这儿。 ... 静安寺. 安德海撑着最后一口气,匍匐在地,跪拜苦求:“太皇太后...求您救救...六殿下吧!摄政王他是要赶尽杀绝呀...” 太皇太后如今只一身素雅的袍子,通身除了一串佛珠,什么装饰都没有。 她听了安德海的话,转动佛珠的手指一顿:“你且细细说来,小六他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殿下是在...追逃中走散的...” 安德海才说出了这么一句,下一秒,他闷哼了一声,捂住心口猛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殿下他在...” 杏花村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便感知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昏沉。 身上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迷迷糊糊中脑海中满是他家殿下的小脸。 那日分别时候,殿下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还留在耳畔。也不知殿下如今会受了多少的苦,也不知他瘦了没有... “遣人偷偷的去打探。” 太皇太后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同身旁的姑姑道。 “是,太后放心。六皇子吉人天下自然没事的。 太后听了,淡漠的将她放在桌子上的佛珠又拿了起来,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小六从小身子娇弱,按理说轮不到他却不想,那人竟如此疯狂。” “但愿,孩子还康健吧。” ... 此时的小玄庭,穿着一身女装,笨拙的理了理自己腰上的带子,挽着袖子正在吃饼子,吃的小嘴儿满是油光。 小的一个萝卜丁炒肉也不吃,怎的就是那般的合胃口,让他吃的停不下来,已经吃了三个饼子了 第90章 这廉价的劳动力啊 姜暖之烙了软软的鸡蛋饼。 和好的面糊糊里打了两个鸡蛋,又加了些油和葱花,调了味道之后,盛出一勺,在热铁锅边上撒上一圈。 定型后,横竖划上两铲子,均匀的分成四份,每一份都是小扇子的形状。两面煎到金黄,就可出锅了。 家中还有不少土豆,将土豆切成细丝,葱蒜爆香,加肉酱炒了。给孩子们卷饼子吃。 配的萝卜丁是王婶子给送来的腌萝卜,姜暖之洗干净,加葱蒜给拌了。酸甜开胃。 又煮了一锅蛋花汤,给孩子们和胃。 姜暖之仍旧是吃了七分饱,便撂下了筷子,转身去研究她的玉米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玉米粒一粒一粒的撮下来,保证玉米粒的完整。 而后,挑出颗粒饱满的用来做种子,约莫能有三二百颗这样子。 姜暖之得到的这一穗玉米本来也不大,再一个,头上的玉米粒相对要较小一些,没有办法当种子用,剩下的种子倒也没浪费,用个袋子先装了起来,回头给孩子们炒熟了吃。 部分选好的种子,暂且先收好,放在高处干燥的地方。 姜暖之取了五粒,放放在一个小盘子里,加入水,上面盖上轻软的棉布。保持棉布湿润状态。 又将小碟子放在火炕的炕尾处,这个地方稍微有一点点温度,却也并不会太热。 如此浸泡五六个时辰,能够去掉玉米粒表面的细菌,还可激活种子的萌发能力。 姜暖之不确定自己这一株玉米的情况,还是自己先挖些土来种上几株试试。 如今已经过了芒种,正是玉米播种的大好时间,留给姜暖之试错的时间也不多,不过只要种子能够正常发芽,就可以种,以后一批一批的选出最优良的种子就好了。 忙活了这一通之后,她出门发现柴火又没了。当下对着那灶台悠悠的吐气。 “阿暖,你且等等,哥哥已经去砍柴了,一会儿就回来。”小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儿道。 知晓姜暖之晚些时候要用灶熬制金疮药,黎钧平吃了饭就骑着小丽出去砍柴去了。 姜暖之蹲在灶台边上犯愁:“往日里,平儿可以砍柴,不过明儿个平儿就要去学堂了,这柴火也是个问题。” “学堂!”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下姜暖之的话,涮洗碗筷的手猛的一顿,震惊抬头:“阿暖!你...真的允许哥哥去学堂了?” 姜暖之回头:“是啊,早前不就说了么。” 黎小二眼眶便是红了起来:“阿暖!我可以去砍柴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缺了柴火用。家里的活我都可以做,不用哥哥也成的。” 说罢,他又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小玄庭:“他也可以做,他跟哥哥差不多大,我会教好他的!家里真的不用哥哥的。” 说罢,可怜兮兮的看着姜暖之。 小玄庭刚吃完饼子,一脸餍足的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忽然被指了出来,他懵懵地眨了眨眼睛。暗自咬牙,他烦死这个小傻子了。 但是察觉姜暖之看过来,却生生勾起一个极其乖巧的笑来:“暖姨放心,我也可以的。” 姜暖之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啊,想什么呢?” 说罢,姜暖之伸手戳了戳小二的脑袋:“傻小子,那你能做,等你上学堂了怎么办呀?总要想个法子解决的。” 黎小二愣住:“我也能上学堂吗?” 玄庭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傻子,听话都听不明白。 姜暖之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小脸:“当然了,以后等你妹妹大了,也要去!” 黎小二听了话,便是咧着嘴傻笑:“好!我们都去!那我以后上学堂回来,也给阿暖干活,绝对不让阿暖累着。” 姜暖之见他憨憨的,可爱的不行,伸手掐住了他的两个小脸蛋,使劲揉搓了一番。 揉完后这小子更呆了,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来。 恰逢此时隔壁的林大柱扛着木头回了来。 路过姜暖之家门口的时候,听见笑声忍不住瞥了一眼,看姜暖之在看他,顿时加快了脚步。 姜暖之瞧见这人,眼睛一亮。摸了摸兜里还有几个铜板,立即扒着墙头打招呼。 “林家大哥,砍柴火去了?” 林大柱看见了姜暖之,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到底还是应了一声:“是。” 察觉对方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姜暖之也不多说,直接摊出了二个铜板来。 “我能不能跟你买点柴火?” 隔壁林家可是兄弟四人呢,个个生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 说起来,林老太之所以蛮横不讲理,也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子在村里也是有了名的人高马大不好惹。 林大柱看姜暖之递过来的钱不由得一愣:“你要花两文钱买我的柴火?” 姜暖之点头:“嗯,可以吗?” 林大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姜暖之:“你真的要买?” 姜暖之:“对。” 林大柱顿时搓了搓手:“那我劈好就给你送过去?” 细看之下,他的神色里还有些许紧张。 姜暖之所幸将两个铜板给了他:“麻烦了。” 本来没想着让他帮劈柴的,但是人家附加服务,姜暖之自然也不能推辞。 林大柱这会儿捏着铜板,整个人都有些傻愣愣的,二话不说,便是在姜暖之的院子里咔咔的开始劈柴火。 他人生的高大,抡起斧头来胸口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几乎没用上一刻钟,那么一堆柴火便被他给劈完了。 顺到手帮着码的整整齐齐。 姜暖之看着这柴火,越看越满意。 林大柱却也是紧张的搓了搓手,好一会儿才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明天还要柴火吗?” 这年头山上的柴火最是不值钱,再者邻里邻间的,偶尔帮着带一些柴火都是有的。收银子他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去砍一次柴火,回来就有二文钱,对他不过是顺带手的事儿。林大柱还是问出口来。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文钱来:“就按林大哥这个量算。这么大的两捆,我给你两文钱。你觉得如何?” 林大柱生的通身横肉,一瞧便是那种很是不好惹的,这会儿听了姜暖之这话,呆愣愣地点头,呲着牙笑起来:“你等着啊,我这就去。” 就是去镇上做工,一日要赚二十文也难。 这柴火他来回去山上几次,便赚来了。哪里会不开心呢? 姜暖之却是笑了笑道:“倒也不忙,林家大哥慢慢来就是,若是自己弄不过来,也可叫人帮忙的。” 林大柱却是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放心吧妹子,今儿个我保证给你弄好。” 姜暖之不由得感叹,乡里乡间的,果然银子是扛花呀。 去外头随便买点料子,买点护肤膏,买点药材,感觉一两二两银子压根儿一撒手就没,都不够看的。 可回了乡间,二文便能够买那一大堆的柴火。林大柱刚才扛回来的那两大捆,堆了一大堆,可抵她自己上山砍两次的了。 当下,她回头摸了摸小二的脑袋:“你看,柴火不是解决了吗?” 小二却是一脸肉痛:“阿暖,这钱花的是不是有点冤枉啊?柴火而已。” 姜暖之悠悠吐气,不由感叹:“这廉价的劳动力呀,果然在哪儿都一样。” 小玄庭从门后探出了个脑袋来,脸上都是好奇:“暖姨,二十文钱是什么钱?” 第91章 阿暖,我帮你 姜暖之:“......” 想着未来这人会当皇帝,姜暖之就当是造福世界了,耐心的和他解释道:“一千文钱等于一两银子,大家说的一吊钱,一贯钱,指的也都是一千文钱。书中常说家财万贯中的贯,便是一贯前的贯了。” 小玄庭听着,小小的黑瞳里满是惊诧:“还有比一两银子更少的钱。”他忽然皱起眉头来问道:“暖姨,家财万贯,是很有钱的意思吗? 我问过安德海,他说我的枕头拿出去卖,大概会值两万两。那是不是说,万贯家财还买不到一个枕头?世人又为何觉得他很有钱?” 姜暖之:“......” 忽然理解反派们看到主角幸福美满的人生时候的心情了。 “你怎么这么笨呢?这还用问?”小二忽然拍着胸脯傲娇的解释道:“万贯家财当然是特别牛了!包子两文钱一个,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好多好多包子。够我们吃上好久好久!那一万两,得买多少包子呀!怕是一辈子...不,好几辈子都吃不完!” 听他这么说,小玄庭也忍不住咕咚一下咽了个口水:“你说真的?一两银子可以买五百个包子?” 小二点头:“自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二颇有些许嫌弃的看了小玄庭一眼,想了想还是对着他展露了一个友好的笑:“放心吧,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看在他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 小玄庭则是愣在当下,像是被现实给击晕了似的。 “人呢!你们人都跑哪儿去了!我给爹爹擦好脸脸了,怎么没有水呀!”下一秒,小宝珠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黎小二听了话,才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忘了给小妹打水!” 说完又给了玄庭后脑后背一巴掌:“漂亮哥哥,你也快点儿!刚才不是答应了小妹要帮他洗帕子的么!” 从未被人如此拍打过的小玄庭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气的磨牙。 你才是漂亮哥哥!你全家都是漂亮哥哥! 大傻子!讨厌鬼!气死他了! 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颇有几分紧张的和小二一同往屋子里头去了。 姜暖之一时忍不住也勾起了唇来。 而后开始着手去碾药材。 这次药材买的也多,处理起来其实挺难的,光是一个一个的碾碎就耗费了好长时间。 没药才开始碾,便听到外头传来小丽蹄子嗒嗒嗒的声音。 姜暖之顺着窗户往外头一瞧,果然平儿回来了。 瞧见孩子进了屋子来,姜暖之便笑眯眯的道:“回来了?” 黎钧平愣了一下,便是点头:“我在山上看到了林家兄弟。” 姜暖之诧异:“他们和你说了我买柴火的事儿?” “嗯。”黎钧平略一沉思皱眉道:“阿暖,其实我从学堂回来,正好路过林子,刚好可以砍了柴回来...” 姜暖之:“好了,钱都花出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闲着,你还有别的活要干呢!” 说罢,姜暖之指向了边上一个布包。 “我给你买了一些日用的东西,都包好了,你看看缺什么少什么,抓紧装进去。” 想了想,又掏了一百文钱给他:“这钱拿好了,明儿个下学后买一个箱笼来,笔和纸用布包着到底不太方便。” 姜暖之说着,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又道:“这身衣裳也换了啊。” 这衣服还是她刚穿来的时候,黎钧平身上的那身衣服。 虽然洗得干净了,又缝补过,但瞧着仍旧破破烂烂的。 黎钧平默了默,打开布包。 却见里头不止笔墨纸砚全部齐全,还放了手帕,还有水袋。方便面以及上几日烤的红薯干。自然还有金疮药。 黎钧平瞧着瞧着,眼圈便微微泛红。 他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手帕,便又小心翼翼的包包了回去,放好。 接着,他走到姜暖之这边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姜暖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就好了?” 黎钧平笑道:“阿暖准备的极好,我也没什么可再准备的了。”想了想,便是拿起了药碾子:“阿暖,我帮你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姜暖之点了头。确实用力的时候会扯到身后的伤口,微微有些疼。 姜暖之一回来就换了衣裳,几个孩子并不晓得。 小宝珠这会儿听了话,立即跑了下来扯住姜暖之的手,紧张的看她:“娘亲!你受伤了?” 这一下,小二包括玄庭都紧张的看过来。 姜暖之笑着摊手:“没事儿,伤口都快好了。” “不行,我要看!娘亲!伤口在哪儿!我要看!”小宝珠的眼睛里已经浸出了泪花了。任由姜暖之怎么哄,她都是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执拗的看着她。 姜暖之没了法子,便是给她瞧了一眼后背。 “娘亲……” 小宝珠瞧了一眼,眼泪便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却是打死也不许姜暖之再干活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索性坐在桌子边,指挥他们几个小不点处理药材。 不过小孩子嘛,总是忘性大。 因为玄庭几乎似乎对所有的东西都感到新奇,每拿一样都要问一下大体多少钱,又做什么用,是一个非常有求知欲望的宝宝。 小宝珠被他的话吸引,没一会儿便和大家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屋子里头逐渐恢复了热闹。 这样的氛围里,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诚如林大柱所说,天刚刚黑,他就已经将那十八捆的木材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姜暖之的院子里,还颇有些许不好意思的道:“妹子,明日我再来给你劈柴吧,今日有些晚了,怕扰了你们睡觉。” 姜暖之笑眯眯的:“好!谢谢林家大哥了。” 瞧着院子里堆的小山一般的柴火,黎小二不由得感叹:“阿暖,这银子好像也不白花,我们是不是一个月都不需要去砍柴了?” 姜暖之也认真的点头。 她对于林家兄弟十分满意。没有缺斤少两,甚至还多给带了两捆。这二十文花的可太值了。 当然林家对于这件事情更满意,二十文钱,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赚到了。可比去镇上给人扛袋子要强的多的多。 甚至林大柱还叮嘱了自己老娘,以后别惹自己这个大金主。还和自己弟弟约好了,明儿个一同去姜暖之家把这柴火给砍了。 林老太拿着那二十文钱,面色还有些许怪异,看着自家大儿子道:“她莫不是瞧上你了吧?真给二十文?” 这话将林大柱闹得个脸通红:“娘!你胡说些什么呀!她有夫婿,我有娘子,你怎能如此说闲话?让旁人听了可如何了得?” 林老太听了他的话,顿瞪眼睛:“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有这心思,我是说她。” “您可少说两句吧!她夫君黎家大郎比我不知好了多少,从前一同上山打猎,他还救过我,你如今怎么这样嚼他家舌根?” 林老太撇了撇嘴:“那不是从前吗?现下黎家大郎已经是个瘫子了,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反倒我家大郎,人高马壮的,生的威武,又死了老婆,免不得她有这心思...” “娘!你住口!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便走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别急,我不说了就是。” 第92章 你怎么没多娶几个呢? 姜暖之晚间带着孩子们梳洗一番,便觉得累的不行,喝了药便钻进了被窝里。 背后的伤口说小也不小,晚上感知更浓烈一些,她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怎么也睡不着,当下便是忍不住撑着头瞧着黎戎叹气。 “喂,以前你做将军的时候有没有小妾呀?听说,达官贵人都很多妾室的。” 黎戎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日,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姜暖之这么一句,一时之间瞳孔巨振。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不过姜暖之显然也并非是想要听他的回答,悠悠的吐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多几个小妾就好了。” 说着,她摆弄手指头:“人多力量大,让她们一个给我收拾屋子,一个给我烧火,一个给我做饭,一个伺候孩子...” 数着数着,她就这样睡着了。 黎戎却是嘴角抽了抽,如此言论,当真头一次听。 再者,做妾的,再不济也是要个衣食无忧,又哪里会跟他到这样的苦寒大荒来? 如此想着,莫名生出些许沮丧来。 时至今日,他这个家,竟全靠着她撑起来。心酸的是,她累的竟想让夫君多妾室... 正皱眉之际,忽然察觉软软的滑滑的胳膊贴在了他的手臂上,黎戎通身一震,顿时一个机灵。立即缩回了手。 姜暖之困难的翻了个身。因为她是挨着黎戎睡的,这般又离黎戎更近了一些。 不过她也没办法,这火炕不小,但是睡的人这么多,到底还是挤了些。 姜暖之跟小宝猪一个被窝,其他三个男孩子只能挤在一个被窝里。 姜暖之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却还是醒了,背后的疼痛让她意识有些混沌。这会儿转过头来,微微睁开眼睛,紧接着就对上了黎戎瞪大的眼珠子。 “!” “大晚上不睡觉,你睁眼睛干什么?想吓死我呀?” 姜暖之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 黎戎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沙哑着声音道:“我...并非有意...” 他惊讶的再次瞪起了眼睛,自己...好像能说话了... “喂,我...好像能说话了...” 说话间,他去看姜暖之,只是却见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脸直接贴在他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黎戎通身一僵,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只是方才一动,便察觉自己已经到了墙边儿了。 “别乱动,再瞎折腾我给你丢出去啊!” 黎戎一僵,一低头,便见姜暖之紧皱着的眉头。 即便是此时闭着眼睛,但是也明显的察觉到她的不满。 黎戎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胳膊,由着她贴着。 姜暖之其实是晓得这是黎戎的胳膊的,只是这胳膊凉凉的,贴在脸上怪舒服的。她现在累的很,又困的很,着实不想挪了,就这么靠着吧。 黎戎察觉她滚烫的脸颊,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终究是收了回来。 他听到她和孩子们说话,说是意外被人抽了一鞭子。 她受了鞭伤,已经上过药了,会高热一日两日的,是正常的。只是人应该不太舒服。 往火炕上瞧了一眼,这么小的一铺炕,睡了这么多人。 几个孩子如今都已经睡熟了,这般看过去,还能看到小女儿成一个大字形,睡的很是香甜的模样。 反观姜暖之,便只能侧着个身子往他这边儿来,她后背还伤着,想要平躺都难。 她靠在自己胳膊上,似乎还舒适一些。 这般靠的近了,视线不自觉便落在她的脸上。 素日里只觉得她这个人有些胖,如今月光透过窗帘,只有淡淡的光晕打进屋子里头来,勉强能瞧清楚她的脸。 朦胧中,这才发觉她皮肤很是细腻白皙,睫毛更是长的可以放毛笔了。嘴唇似乎也是粉嘟嘟的,气色很好的样子... 吞了口口水,黎戎给了自己一巴掌。 疯了,他真是疯了,脑袋里头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 一时间,懊恼的想要转身,下一秒,整个手臂都被姜暖之给抱住了。 她不是很舒适的模样,连着腿都骑了上来,然后蹭了蹭,微蹙的眉头渐渐解开。 黎戎僵住,一夜无眠。 姜暖之抱着个凉凉的大抱枕,却是睡得很是香甜。 次日一早,她清醒时,察觉她整条腿都架在黎戎身上,顿时吓了一大跳,猛的起了身来。 糟糕,给他当成自己的阿贝贝了。 她的阿贝贝是一只脖子老长的大鹅,她从前日夜锁着它的脖子睡。穿到这里一直适应的怪好的,都快忘记这事儿了,昨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还怕孩子们砸到黎戎了,她才挨着他的,没想到自己直接将人给当成抱枕了。 想了想,立即给他把脉。 把脉后,松了一口气,这才正对上黎戎瞪着溜圆的眼珠子。 姜暖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喂,你该不会被我压傻了吧?眼睛都不会眨了?” 黎戎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指了指她的脸。 姜暖之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怎么了?” 黎戎暗搓搓的挪动了下被口水浸透了一块的胳膊,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你指着我....等等!你会说话了!” 后知后觉的姜暖之瞪大了眼珠子。 黎戎:“......嗯。” 姜暖之顿时兴奋:“来,说两句好听的听听!” 黎戎:“......” 什么是好听的? 从未听过如此要求,他一时间语塞,好一会儿才道: “你...很好?” 姜暖之:“......” 黎戎见她面色不对,又补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姜暖之:“......” “行了,别说了,还是给我背首诗吧。” 黎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姜暖之点头:“还真不错,试着看能不能坐起身来呢?手呢?腿呢?有知觉吗?能用得上力气吗?腰腹呢?” 一番测试下来,姜暖之看着某个突兀的部位,扯过被子给他盖了盖,扯着嘴角道:“恢复的不错!” 黎戎听她这番话,也不知为什么脸刷了一下胀得通红,立即把被子团了一团盖在身上,也不知该如何自处,索性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护得那么紧,当谁稀罕看呢? 当下便是起身想要下炕,只是起的猛了些,脑袋还晕了一下。 近日体重下降的颇快,加之又受了伤,不良反应这就来了。 平儿进门,正好瞧见她捂着脑袋,立即扶住她:“阿暖!你怎么起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早上高热了,我熬了药,喝了药再说。” 说着他递过了药碗。 姜暖之将药碗接回来,闻了闻,诧异地看向黎钧平:“平儿,是你抓的药?这么厉害?” 黎钧平摇了摇头:“不是,是吕家哥哥和吕爷爷来了。见你高热,开的药方。” 姜暖之点了点头,一饮而尽。 缓了缓神,便立即出了门来。 一只脚踏才出了自家房门,便是对上了吕大少爷那一张死气沉沉的脸。 姜暖之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出场方式? 还好现在没什么力气,也没对着他那张帅脸挥拳头。 吕少爷一脸的怨念:“阿暖,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93章 来笔大生意 姜暖之看着他这几日明显憔悴了的脸,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我爹!”吕少爷嘟囔了一句,紧接着忽然脸上带了些许幽怨:“等等,我先问你一件事儿?” 姜暖之:“嗯?” “他是谁?为什么拿着我的斧头?”说罢,他指了指那边正在砍柴的林大柱。又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我才几日没来呀,砍柴的差事都被别人给顶了?” 姜暖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林大柱这会儿已经将昨日砍来的柴火砍了大半了。 瞧见她还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家小二则是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鼓掌,脸上写满了崇拜。 姜暖之瞧了一眼,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就这事儿?” 吕识株听了,气的直瞪眼珠子:“这难道不是大事儿吗?从前那个臭小二明明最崇拜的是他的吕哥哥我!你看现在! 这大块头有什么好的?非要跟他去比上一比!” 说着,他是上头了,真的就要冲过去。 姜暖之揉着眉心将人拦住。 “这是我花钱买的柴火,你跟着较什么劲儿啊!莫不是砍柴上瘾吗?” 吕识株不情不愿的站定,还是盯着林大柱直瞪眼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喂,大少爷,别跟我说今天来就为了这个?” 吕识株恍惚之间回了神:“哦,对!是我爹!他非说!这么好的金疮药,绝对是我从你手里头骗来的,怎么也不可能只卖七百文,你快和他解释清楚,咱们两个当时是不是谈好了的?” 吕老一直在马车上,这会儿听见江南之的动静也从马车上下了来。瞧见她便是担忧的问了一句:“姜医师身体如何了?” 姜暖之笑着点头:“没事儿了,谢过您的药。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我是带着我家这个傻小子致歉。他又坑骗了您的银子,这...着实惭愧。” 说罢,一巴掌拍在吕识株的脑袋上:“臭小子,还不快给姜医师道歉!” 姜暖之瞧着吕识株幽怨的脸,心疼他三秒钟。 “吕老,这件事儿我不得不帮着吕少爷说两句了。这生意是我和吕少爷谈的,价格也是我们俩一块敲定的。您有什么疑虑,有什么担忧,直接同我说就是了。之前的银子还都在这儿,分文没动呢。” 吕老听了话,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姜医师的意思是,你当真将这样的药膏以七百文一瓶的价格卖给了这小子?” 姜暖之点头:“确切的说,是将药膏放在您的药房代卖,一两银子一瓶,我占七层,吕少爷占三层。他先将那三十几瓶的药膏折算银子给我了。” “这...姜医师。我绝非是想要要回银子的意思,是以为你被这个小子诓骗了,想着这样好的药膏,怎会卖如此低廉的价格。对不住了,姜医师,今天打扰了。” 姜暖之却是笑着摇头:“吕老您哪里打扰到我了?反倒我要谢谢您今天的药。” 瞧了一眼他身后会有几分傲娇的吕少爷,姜暖之勾了勾嘴角又道:“只是吕老,此番可是误会了少爷。让他受了好大的委屈,回头该好生补偿他些。” “我补偿他,不打他便是好的了!若他一直像是他表弟一般省心,我哪里会如此提心吊胆?” “吕少爷挺好的。他心性纯良正直。人也洒脱磊落。不比旁人差。” 姜暖之对吕老的话不是很认同:“吕老,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是吕少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被父亲如此误解,他又怎会不难受?试问,若是您被自己父亲如此看待,心中滋味几何呢?吕老以后该是对他多些信任的。” 说罢,她笑眯眯的道:“吕老,您这把年岁了,还有什么不通透的?跟儿子道个歉而已,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吕老爷视线落在他家儿子的身上,仍旧觉得不顺眼,但是听了姜暖之这一番话,心里到底有些愧疚,哼了一声:“这次,是我这个做爹的不是。” 吕识株听的傻了,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拧了一把:“嘶...真疼,不是做梦啊。” “阿暖,你也太牛了吧,我的天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爹竟然跟我认错了!” 吕老瞧自家傻小子的样子,别扭的同时却也到底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傻小子。” 然后再转头看向姜暖之,方才道:“姜医师,误会解开了就好,今日我才来找你,还是想谈一下咱们这个药膏的事。” 姜暖之挑眉:“您但说无妨。” 吕老继续道“想来姜医师还不知道,你这药膏已经卖完了。好多客人回过头来还想买。所以来和你商量,看看这药膏能不能再多定一些,若是稳妥,便想着长期供应。价格好商量。” 姜暖之等的就是这个:“吕老想要多少瓶?” 吕老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二百瓶。” 听到这个数量,姜暖之眼睛一亮。 这一单生意若是成了,也就凑齐了赎人的银子了。家中再也不用如此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当即便是应了下来。 和吕老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吕老最终扔下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还有吕识株,人便是回去忙了。 吕识株是姜暖之要求的,主要还是瞧着大少爷太衰了,跟他家那个一肚子心眼子的表弟来比,怕是要吃亏。 “阿暖,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爹刚才说把这桩大生意交到我手里了?” 吕老已经出了门了,吕少爷还没回过神来呢。 姜暖之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行了大少爷,吃饭了。” 平儿一早便已经准备好了米粥,姜暖之没什么胃口,只随意的喝了两口,吃了个蛋,便是开始列单子。 二百瓶药不是小数目。 若是以后长期做金疮药,好多东西都不能再如此迁就着用了。工具也要买。 药材也要选购最好的。保证药膏的疗效。 家中的锅也不够用,也要再填两口。 这单子一时半会儿写不完,平儿却该去学堂了。 今儿个是第一日,姜暖之免不得多送了几步。然后就碰见了谢良辰主仆。 两人又套了他们家自家的马车,向她这边瞧过来。 不过姜暖之只当没看见,只帮着平儿整理了他的衣裳:“路上小心些,午时多买点好吃的,也别忘了给小丽加两个胡萝卜...” 第94章 咦,他好恶心啊 想了想,姜暖之还是叮嘱了道:“离那两个人远点。” 黎钧平顺着姜暖之的视线看了过去,当下也诧异:“阿暖,他们怎么会成这样了?” 姜暖之摊手:“谁知道呢,想是有人行侠仗义了。” 谢良辰身边那个阿福,嚣张的很,对上昨日那样一批人,能讨到的好就怪了。 此时的阿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分外滑稽。 谢良辰也有一只手是又红又肿,显然被人用脚碾过。 二人身上的衣裳也不甚干净,头发也稍显凌乱。 “少爷,姜胖丫在看我们呢。” 阿福说话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顿时呲牙咧嘴的。 谢良辰听了这话猛然间脊背挺直,薄唇紧抿。 “给他们家孩子穿的这么干净,也不知要做什么去?”阿福想了想,突然道:“莫不是真的在镇上给他找了活计吧?” 说罢,还撇了撇嘴:“别说,这野孩子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谢良辰瞧了一眼黎钧平身上平整的衣服,再看自己这皱巴巴的。抿了抿唇道:“休要话多。” 阿福闭上了嘴,不过片刻后又忍不住道:“少爷,我看姜胖丫就是想要吸引您的注意。看她,又换了一身衣裳。记得之前您说过喜欢飒爽一些的女子,她还特意梳了男子的发髻。 “少爷,要不然,您就拉下脸多同她说两句话,哄她回来做活吧。春桃如今被打的起不来床,没人照顾您的起居,可如何是好?再不济,给她十文二十文的,雇她来照看一下。” 谢良辰捏起了拳头,冷着脸道:“要不然你去和她商议?” 阿福听了,吓得缩了缩脖子:“这疯女人,我可不敢去。” 说罢,讨好的看谢良辰:“少爷,她是钟情于您,对我可从未手下留情过。上些时日被她打的还没养好呢,如今又添了新伤。我再到她跟前去,怕被她打死了。” 想了想又笑道:“少爷您去呗,她对您自然是不一样的。 再者,她之前不是还给咱们看病了吗?如今咱们添了新伤,倒不如去找她再看一看,她说不定还比旁人少收些银子。” 谢良辰抿唇不语。 阿福继续道:“少爷,咱们是真没多少银子了,这样的花销,估计撑不到十日。” 谢良辰俊逸的脸上闪过些许烦躁:“休要多言,我不会再去找她的。我还有一些画作,拿出一副来卖掉,再去买个丫鬟就是了。” 阿福听了这话,眸子里头闪过些许心虚,低头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见黎钧平打马而来,从他们的身旁掠过。 谢良辰的思绪跟着黎钧平走了,倒是一时之间没注意到阿福的异常。 谢良辰暗自思量,如今他是落魄了,人人都瞧他不起,人人都想踩他一脚,姜胖丫也是如此。 只是她们怕是忘了,自己的一手字画价值千金,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但他从前的画作也能换银子。 无论何时,他谢良辰都不会落入窘境。 视线淡淡的落在姜暖之的院子里,总有一日,他要让姜胖丫如从前一般到他跟前,跪拜自己,仰慕自己。而后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姜暖之在门口送个孩子,莫名其妙接收到谢良辰那藐视的眼神,当下翻了个白眼儿:“神经病。” 只不过她一回头,便见到小宝珠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瞧着谢良辰离开的方向。 姜暖之想起某些剧情,顿时心里头咚的一声,立即将女儿抱起来。 “宝珠在看什么呀?” “娘亲,二少爷真好看啊。”小宝珠眨着清澈的大眼睛说。 姜暖之一时之间只觉得脑仁疼,难不成恶毒女配喜欢上男主是什么定律? 这么小的宝珠,竟然觉得谢良辰好看!这苗头可不好,非得从源头掐死才行。 她当下很是认真的看向宝珠:“宝珠,你要知道,男人脸没有用,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宝珠:“什么是人品啊?娘亲,之前二少爷还给过我奶糖,可好吃了,他笑的也好好看。” 姜暖之:“!!!” 她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该不会宝珠从小就对谢良辰有滤镜吧?要不然长大后怎么会喜欢他喜欢到疯魔? 也是,她没来之前,宝珠每天过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要去给谢良辰家干活。 然后姜胖丫每天还要在她耳朵边儿念叨二少爷的贵重,说他的无可比拟。说不定真的在宝珠心里种下了种子! 如今这情势,讲道理怕是讲不通了! 姜暖之暗自思量,忽然一脸严肃道:“宝珠,你别看谢良辰生的好看,其实他去茅房都不擦屁屁。” 小宝珠愣了一下,顿时惊得小鼻子都皱起来:“咦~他好脏啊!” 姜暖之认真的点头:“还有啊,他抠鼻子,抠出鼻屎还会放到嘴里吃掉。” “啊!娘亲别说了,他好恶心啊!” 小宝珠捂着小嘴,甚至还干呕了一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还特别喜欢骗小女孩,给小女孩发糖,然后到时候把小女孩骗到他们家里头去,给他当牛做马,日日干活。” 小宝珠已经捏紧了小拳头:“娘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他骗的!我再也不吃他给的东西了,好恶心啊。” 姜暖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下欣慰的点头:“成,咱们以后离他远点。” 宝珠当下点头如捣蒜。 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来,立即道:“娘亲!快快快!放我下来。” 姜暖之不明所以将她放下。 小宝珠仰着小脑袋认真的道:“不可以让娘亲抱抱,娘亲你受伤了。” 说罢,她软乎乎的小手牵起了姜暖之:“我扶着娘亲回家。” 姜暖之被他这一副认真的小模样萌的不要不要的,嘴角都忍不住裂了开来。 只是下一秒,却见小宝珠仰起了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娘亲,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姜暖之:“!” 谁说小孩子好骗…… “咳咳,娘亲有一些特别的能力,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告诉你。” 小宝珠显然还是很困惑,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 姜暖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牵着小丫头回家。 刚才进了院子,迎面就见吕大少爷干活干的满头大汗。 此时的吕少爷,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兴奋,精神状态活像是猫儿磕了猫薄荷,他手跟风火轮似的疯狂碾药不带停的。 姜暖之看的一愣一愣的:“大少爷,不必这么急,回头买了小石磨,会快上很多的。你要不要歇歇呀?” “不!我不用歇!阿暖,做完了这一单生意,我以后在家里可就扬眉吐气了!你懂吗!扬眉吐气!” “吕哥哥真厉害!”小二还在旁边跟着鼓掌。 吕少爷顿时更起劲儿了。 姜暖之:“......” 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您受累了。” 小玄庭看着这个人,眉头皱得紧紧的,到底忍不住扯了扯姜暖之的袖子:“暖姨,他真的没事儿吗?” 姜暖之:“应该...没事儿吧。毕竟他啃的是精神粮食。” 玄庭看着面前的吕识株,似有所悟的捏着小下巴:“精神粮食吗?” 第95章 阿暖!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姜暖之没去打扰大伙儿,自己则是进了屋子洗漱。 一早忙忙碌碌的,要不是刚刚路过水缸,瞧见自己嘴角那白花花的口水印,姜暖之已经将洗漱忘了个干净。 她这一大早上见了这么多的人,竟然没一个同她说一声的。他们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呀? 清烈的泉水洗了脸,顿时精神一震,又将之前调制的药膏拿了出来,细细的均匀涂抹,便是脖子和手臂也都没放过。 药膏效果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古代没有污染,药材药效更强的缘故,方才用了没两日,身上之前晒黑的地方便好了些许,色差都没那么严重了。 按摩吸收的差不多了,姜暖之又将头发也拆开,利落的绑了一个高马尾来。顺便转圈一盘,拿个木头簪子固定好,便是完成了。 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这身衣裳,她今日终于将那花里胡哨的桃红衣裳换下来了,一早起来,就穿上了平儿给她做的衣裳。 这是王婶子按照之前的身形给她裁剪的,如今穿着又宽松了不少。 一通忙碌下来,姜暖之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稍稍满意,总算是精神了几分。 收拾妥当,立即去看她之前泡的玉米粒。 白布拿开,见玉米粒吸了水之后隐隐有发芽的迹象。姜暖之眉眼弯弯,好迹象呀,好迹象。说明她这玉米是能种植的。 二话不说,又换了干净的水,放了回去。 做好这些,她拿着列好的单子,在屋子里头转了几圈,拿着笔删删减减的,整理了一会儿出门采买要买的东西。 “你这药材,包在我身上就是了,回头我就去家里给你抓药,保证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吕少爷看见姜暖之的药材单子,直接拍着胸脯保证。 姜暖之倒也没托词,反正跟谁买都是买,还不如跟吕家合作,毕竟他家的药材是出了名的好。自然也不会让吕少爷亏了就是。 她每样药材都多备了好些,另外又列出了之前调制祛斑药膏的个样药材。这一次买的剂量颇大,花了近二十两银子。姜暖之直接将二十两银子拍到他手上,给凑个整。 接着,姜暖之便是出门了。 还好吕识株的马车在这儿,倒是帮了大忙了。 小石磨买了两个。药捻子,药罐子,封药的坛子。还买了一张装药材的药柜。 装药的小瓷瓶一定不能缺,姜暖之是直接找到老板商议的,定制了三百个。老板还给了不少的优惠。 铁锅也又买了三口。 猪肉直接切了十斤。 桌椅板凳也买了两套。 另外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油盐酱醋,各种调料,家用厨具,一口气也都添置起来了。 还买了一个大浴桶。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花了二十多两。 自此,买药加出门采买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她四十多两。 抛开吕老给的那五十两银子定金,姜暖之手里又不宽裕了,不过只剩下五两银子和一些散碎的铜钱。 买的东西太多了,又都是大件,一辆车回不来,她便又雇了三辆,才将东西一口气都拉了回来。 只不过几个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姜暖之家门口的时候,几个车夫几乎都愣住了。 他们自然以为是哪个大家的夫人出来买东西呢,毕竟买了这么多,却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拉到了这样的一个村子来,还是这样一个破落的院子,一时之间几人面色都带了几分古怪。 姜暖之在他们诡异的视线里利落的下了车,笑眯眯的道:“麻烦诸位帮我卸车吧。” 几个车夫懵懵的点头,下来帮她搬东西。 “阿暖!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天哪!你莫不是要开药房吧?”吕识株看到她前面的个药柜子,眼珠子瞪得老大。 没瞧见小宝珠,想来在屋里陪她爹爹呢。 玄庭和小二两个正蹲着烧火,这会儿瞧见了,也跑了过来瞧。正巧看见姜暖之将那十斤的猪肉从马车上拿了下来,砰的一下放在了桌面上。 两个孩子瞬间都傻眼了。一个没见过,另一个也没见过。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少爷,别大呼小叫的了,抓紧过来搬东西。” 两个人加上三个车夫,搬了好一会儿,才将东西完全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屋子里头着实放不下了,便只能小山儿似的堆在门口。 姜暖之给几个车夫结了银子,又留他们喝了碗水,便是将人送走了。 几个车夫出门之后,忍不住赞叹。 “这胖娘子家里的人怎么都生的如此好看?外头碾药的是她的弟弟吧?穿的就跟大家公子一样一样。” “可不是,还有她那两个小闺女,怎么那么漂亮呢?瞧着比年画娃娃还要俊上几分。我有幸看过守卫家的大小姐,那是富贵窝里养大的小姐,竟也不如她家的漂亮。” “真是奇了,我还瞧见他那个瘸腿的儿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这胖娘子奇貌不扬的,怎么生的孩子这样的漂亮啊?” “你不知道吧?我刚才进了主屋了,瞧见她那相公在床上躺着呢,那容貌才是非同一般呢,想来,这些孩子都随了他们爹了。” “好看有啥用啊,躺在那儿不能动,这搬东西的活还要女人来做!再者,这个家也着实是太穷了一些。房子看着都要塌了似的。可见这男人没什么本事。” “这倒也对,这胖娘子看上去是有些银子的,也不像是乡下人,说不定啊,是哪家的小姐嫁了个穷相公,来这山里过苦日子来了。” “唉,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找个有银子的娘子,胖点我也愿意呀。” “做梦吧你,你要是生得那一副容貌,你躺着,也有女子为你花银子!” ... 姜暖之自然不知道那几个车夫的想法,她如今正在家里头安置东西呢。 这一次买的太多了,一整日都在收拾,还没收拾完。 隔壁那一间房空出来,姜暖之直接布置成了她的小药房。 一个大药柜子放在里头,药品挨个分类放好。如今的药尚且不齐全,只用了十几个小格子。倒是很好分类。 一套桌椅摆在这个房间里,拿了布将桌子盖上,放上脉枕。又将主屋里头放着的各种刀具一并都搬到这个房间里。简单的工作房便也布置完成了。 日常若有患者过来,勉强也可以就诊。没人就诊的时候刚好可以当学习桌来用。 只是这光线着实是有些太暗了些。配药的时候极其伤眼睛。 这是这个时候的房子的通病,大多为了保暖不会采用大窗户,更何况她们这个屋子建的本身就是要低于地面的。 姜暖之暗搓搓的想着,这波赚了银子,定要雇几个人过来给她盖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古代建房子到底还是容易些。 县城里房价几何姜暖之没去打听,但这乡下的泥土,砖石,地皮,人工,都不怎么值钱的。 姜暖之估摸着,盖个房子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两。 眼下这个金疮药的订单完成,按三七分账,她至少能分到一百四十两。 到时候不管是去赎辛伯还是盖房子,银钱都够了。 等盖新房,她一定要做个衣帽间。还要个大大的药房,专门用来放她素日里研究的瓶瓶罐罐,还有洗浴间,弄个大池子,每天都可以痛痛快快的洗澡。 第96章 牛嚼牡丹?浪费银钱? “阿暖!阿暖!你想什么呢?这个大浴桶放在哪儿啊?” 吕识株伸手在姜暖之面前摇了摇。打断了她的美好畅想。 姜暖之裂开的嘴角顿时收敛,盯着这个大浴桶一时也是犯了愁:“要不然先放厨房吧。” “哦。”吕少爷应了一声,而后又扯着脖子问:“那这石磨放哪儿啊?还有这几个大铁锅。” 姜暖之自己也转了一圈,没有地方放,索性和吕少爷一并抬到药房的炕上了。 反正这个房间暂时也没人住,先放着吧。 随取随用倒也方便。 外头只留了一张桌子,放了一个石墨,又架起了一口锅来。 等都安置差不多,这一小天也过去了,天也微微有些擦黑。 姜暖之晚上做的是红烧肉。 提前好久就已经下锅了,如今将肉炖的颤颤巍巍的,筷子轻轻一戳就破了,琥珀色的汤汁滋味浓郁。放在里面的几个煮好的鸡蛋,也已经和肉融为了同一个颜色。 土豆更是软烂的几乎化掉了。 用个大木盆盛出来,香味儿顿时散的满个院子都是。 又拌了一个轻轻爽爽酸甜开胃的萝卜丝,蒸煮了一大锅红豆米饭。 米饭是和事先泡好的红豆一同煮的,如今米饭也熟了,带着浅浅诱人的粉红色,夹杂着红豆浓郁的香。这红豆饭不止瞧着诱人,亦可温补气血,最适合他们家的几口人吃。 还顺手煮了一锅蛋花汤。晚餐便是备齐了。 孩子们已经等不及,小二和宝珠两个早早的就围着姜暖之转圈了。 姜暖之也喜欢被孩子们围着,主要是她的孩子是真的会帮她干活的。火一直都是小二在管控着的,姜暖之大火还是小火,只要吩咐一声就是。 小宝珠一直跑前跑后的帮她拿筷子递铲子的,虽然动作略微笨拙了些,有这个小尾巴跟着,姜暖之甚至都感觉不到做饭的累。 吕大少爷此时对着面前的一盘红烧肉满脸陶醉。 姜暖之摇头失笑,为了这份肉,吕少爷天黑了也不回家,阿勇都来催了两次了。 甚至还念叨着自己要在这住下。 小玄庭则比众人要矜持的多,只不过漆黑的眸子也时不时的瞟向那盘子红烧肉。 姜暖之给平儿留好了饭菜,便是招呼他们抓紧来吃饭。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她自己也出了门来,果不其然,远远的就看见黎钧平骑着马儿回来了。姜暖之笑着和他招了招手。 “平儿,快回来吃饭啦。” 乡里乡间的,随便一喊都听得到。 如今的天将黑未黑,黎钧平愣住。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似乎从没有人站在门口远远的对着他笑,告诉他抓紧回来吃饭。 从前弟弟妹妹也这样等过他,但弟弟妹妹还小,都是等着他回来照顾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只是还不带他夹紧马腹。胯下的小丽似乎等不及了似的,嘶鸣了一声,顿时狂奔回家。 才到家门口,便已经闻到肉香了,徐徐炊烟升起,平儿不觉鼻酸,跳下了马儿来,走到姜暖之跟前。 “怎么样?今日上学累不累?” 姜暖之接过他的小布包。顺手给小丽一根胡萝卜,又拍了拍小丽的大马脸。见小丽一边鼻子吐气一边开心转圈,不由的也笑了起来。 “不累。”黎君平眸色灼灼的看向姜暖之。 “那快走吧,吃饭去。” 在他们母子身后,是紧随平儿回来的谢良辰主仆。 二人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阿福耸动着自己的鼻子:“主子,也不知道姜胖丫做了什么好吃的。也太香了。她肯定是藏私了,以前怎么不见她做饭做的这么香!” 说着,捂着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巴望着往姜暖之的院子里头看。 在学堂里不过是随意的垫一口吃的,吃个将饱未饱的样子,他这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谢良辰暗自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唇,也忍不住向她的院子瞧。 乡野间,大家都比较省油灯,是以这个时辰还没有人点油灯。偏姜胖丫家窗子里头透出灯火来。 姜胖丫此时背对着他,手揽着黎钧平,似乎在浅笑着说些什么,他听得不甚清楚。 但一眼瞧过去,只觉得很是温馨舒适。连那破落的院子都衬得顺眼了几分,看的谢良辰不觉一愣。 身旁的阿福又开始撇嘴:“切,姜胖丫该不会想要将宝压在他家这个狼崽子身上吧?真当谁都能和少爷一样读书? 这狼崽子,我之前还看他偷偷的把村里面吴家小子给打了,还威胁人家不许往外说,可见人品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她还像个宝似的捧在手里嘘寒问暖的,看着比之前对少爷还要用心呢!”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谢良辰面色铁青道。 阿福假意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少爷,是奴才多嘴了。只是瞧着蠢妇做事着实来气。只等来年开春童试,姜胖丫就知道他家那个狼崽子和您的差距有多少了。 少爷,您好好考,就该让她知道什么人该待在堂前,什么人就是乡下的泥腿子,一辈子活该伺候人的命。”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和一个孩童相比了?”谢良辰语气不善:“再敢多说一个字,晚饭就不必吃了。” 见谢良辰真的生气了,阿福缩了缩脖子,嘴上不敢说话,但心里却觉得姜胖丫脑子不好使。 放着自家少爷这样有着大好前途的人不来雪中送炭,反而捧她们家那个泥腿子。 今日学堂他瞧的真真的,那狼崽子用的东西,甚至比少爷用的还好。真真是牛嚼牡丹,浪费银钱! 谢良辰不欲再看,迅速驾着马车回家。 只是进了家门,才发觉他这屋子里冷锅冷灶的,丁点人气儿都没有。 侧屋里头,春桃还仰头躺在床上,扶着腰哎哟哎哟的喊个不停。 谢良辰略有几分疲惫的坐下饮了一口凉茶,到底还是将白日里买的饼子拿给了春桃一个。 春桃接过饼子,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春桃了!” 谢良辰皱眉:“不是托了赵玉娘照顾你么?” 春桃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淌:“少爷!那个恶婆娘,根本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哪里会管我的死活啊?她答应你们答应的好好的,你们不在家就开始虐待我,对我非打即骂...我一整日都没吃上饭。” 说着,便又是一通哭。 谢良辰剑眉微拧,不等说话,就听见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 “良辰,你是不是回来了?我就知道我这个时辰赶的刚好!” 紧接着,众人就见赵玉娘提着一个食盒进门来,她瞧见谢良辰,笑得像是开了花儿似的。 “快些吃晚饭吧,我今儿个烙了糖饼,炒的白菜里头特意多放了好几块肉,专门给你补身子的,快来尝尝。” 说罢,自顾自的将她带来的餐食摆在了桌子上。 第97章 定要将胖丫头带回京都来! 谢良辰微微皱眉,只是他还未曾说话,便听阿福趾高气扬的道:“赵玉娘!你不是答应了我们少爷今儿个帮着照顾春桃吗?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人去哪儿了?” 赵玉娘一听这话,就瞧着谢良辰抹眼泪:“良辰,我晨起时可还给她送了吃的呢。怎么她说我没照顾她你就信了? 我这一头忙着家里的活计,还要想着照看她,这院子,这屋子,哪一处不需要人照料的?便是晚间,我还要帮良辰你做饭吃。 咱们乡间的人,每日都是两餐。怎么春桃姐姐要我定时定点一日三餐的给她做吃?那我又怎么忙得过来呀? 阿福竟然还如此和我说话,若是如此,倒不如让他照料吧,我可不管了。” 说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的厉害。 “你你…你放屁!你明明中午就做了饭,自己吃的满嘴流油,偏不给我吃!”春桃顿时反驳! “春桃姐姐怎么还污蔑我?你既然这么讨厌我,那我明日便不来了。还是你们自己照顾她吧!” 赵玉娘当下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的道。 一时之间,阿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心中知道这赵娘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当下却当真怕她撂挑子撒手不管了,便是瞪向春桃:“你怎么能污蔑赵娘子?伤了也不见消停。” 说罢,立即笑眯眯地看向赵玉娘:“赵娘子可千万别生气,都是这小蹄子信口胡诌,我们自然是信任赵娘子你的。这个家还得劳烦赵娘子你照顾,旁人我可信不着。” 谢良辰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解开,他如今也知晓春桃并非他看到的那般良善,自然也晓得这位赵玉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两块碎银子来给了赵玉娘:“这银子便是当做这两日的辛苦费和这餐食的银钱。你收好吧。” “少爷,不过是帮着照看两日,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呀?” 阿福心疼得直跺脚,想要去拿银子。 赵玉娘却是眼睛一亮,抢先一步将银子接了过来,欢天喜地的道:“咱们两个又何须谈银子?不过这银钱既然给了我,我就先帮你收着。” 说罢,笑眯眯的道:“良辰,快来吃饭吧。等会儿就凉了。 谢良辰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饭菜,又莫名其妙的想起路过姜暖之家门口时闻到的那一股子肉香。 之前还觉得尚可入口的饼子,现下如同嚼蜡一般。艰难的吞了一口下去之后,它立即喝了一大口水。抿了抿嘴唇,并未说什么。一口接一口的慢吞吞的吃。 阿福咬了一口,却是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也忒不好吃,比之前姜胖丫的差了好多。” 阿福如今聪慧了些,自然不敢当着赵玉娘的面儿嘀咕,是趁着赵宇梁出去烧水的时候说的,但是,坐在他旁边的谢良辰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更觉心中烦闷。 ... 次日晨起,姜暖之并未在家中安心制药,反而是收拾了行囊准备出门。 她给孩子们留了二两银子,骑马儿便向苍林出发。 辛伯那边之前将贵重物品寄了回来,许是情况紧急,该先去看上一眼。和吕老约定的交药膏的期限是十五日,姜暖之有足够的时间往返。 苍林城在古奎城和平宁城之间,说起来并非太远,但骑马也要八九小时。姜暖之这一去,怕是两三日都回不来。好在家中黎戎已经清醒,吕识株不愿意回家,非要呆着她家帮着先处理药材。他和吕老说好,夜里就住在她们家。姜暖之将孩子和黎戎交给他,也放心些。 一路向东南方向奔走,直到天方擦黑,才踏入了苍林城的地界。 小丽也已经累得很了,毕竟驮着姜暖之这么个小胖子。一路上姜暖之歇了三次。终于寻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里距离辛伯服军役的军营还有十里地,冒然过去容易被坑,她还是选择先落脚,打探打探再说。 晚间的饭是坐在客栈大堂里吃的,吃完了饭又去隔壁茶馆听人说书。迅速了解了一下这苍林的文化,如今看和古奎城差不多。 不过,苍林要繁华一些,回客栈的路上,有一整条街的夜市。各路商贩走街串巷,湖上船只往来,好不热闹。便是晚上,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姜暖之穿梭在苍林城的街头,有意无意的打探买卖奴役的事情。 只是眸子不经意的掠过某个卖盆栽的小摊上,猛的定住。 姜暖之眸子里头闪过些许狂热,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辣椒! 无辣不欢的真的姜暖之,万万没有想到苍林竟然有这个东西! “小哥,这怎么卖?” ... 三日前,京都。 鹊神医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苍老的手拾起白色的手帕,擦掉了龙床上躺着的那病弱帝王鼻尖的血。 将那血迹放在鼻端闻了一闻,他的身子甚至都在颤抖。 “三七!三七!你看到了吗!这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有用!我就说我之前服了和皇上同样的毒,那个小胖丫头可以把我的毒驱散开来,在皇上身上应该有用的,你快看!” 三七也同样激动,眸子里头满是欣喜:“师祖,那皇上的毒是不是能解了!” 鹊神医却眉头紧皱,浑浊的眸子里头带着几分惋惜:“不行,这套针法我的熟练程度并不够,皇上的病症,比我身上的要更复杂的多...” 说着,他苍老的手忽然扯住了三七的胳膊:“三七,你快去一趟古奎城!一定要将那胖丫头带回京都来。” 三七面色一凛:“师祖...如今去古奎城怕是不妥,摄政王的人一直在古奎城搜寻六殿下的消息,我怕...” “你切记不要暴露行踪,这件事情悄悄的办。”鹊神医敛了一下心神:“若是实在不成,用黎戎或者谢良辰的事情牵住摄政王的心神,想来他的重点也不会一直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你小心些行事,未必不成。若是当真有难,或可求助太皇太后。” “是,师祖。” “事不宜迟,你即刻出发,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带回京都来。” “是!” 鹊神医捏着拳头,看着三七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三七,如今国运几何,全系在你能不能将人带回来了。 ... 姜暖之出门的第二日。 吕少爷坐在院子里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口若悬河的讲他当年被他老爹关起来,是如何逃脱祠堂的光荣事迹。 小二,宝珠,还有小玄庭,一个个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便是大黑,这会儿都趴在地上,眼珠子瞪得溜远直瞧他。 屋子里的黎戎听着嘴角一抽一抽的,这个臭小子,到底在教他的孩子们什么呀? 奈何他没力气,只能干巴巴的听着,好歹算是生活的一点小调剂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闯入了一个少年。 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身上一身寻常的玄色衣衫,到了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马。 “可是姜医师家?姜医师何在?” 第98章 喂,你别过分 “你是谁呀,报上名来。” 三七看着几人,略略皱眉:“我...与姜医师有旧,如今且有急事找她,烦请诸位叫了姜医师出来说话。” 小玄庭瞧着人眼熟,第一时间便立即躲到了屋子里,透过门缝往外瞧。 吕识株皱着眉头:“我怎么不知道阿暖还有你这样的旧人?你为何不报上名来?说话遮遮掩掩,必有猫腻!” 这边小宝珠却是脆生生的道:“娘亲说了,不给陌生人开门。” 小二立即点头:“对,阿暖还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吕识株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是吗?” 两个小的齐齐点头:“对。” 然后三七就看这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进了屋子里。 门砰的一声,被关了上。 三七当下皱眉:“你们...” 下一秒,却见吕识株又开了门出来,在他的视线里,脚步飞快的牵起拴着的大黑狗,一并进了屋子里。 门再一次砰的一下关了上。 三七:“......” 当下他看着那颤颤巍巍的窗户,还有破败的木门,犹豫着要不要一脚踹开,直接闯进屋子里头去。 但思量了片刻还是敲了敲木门,蹲下来透过门缝跟他们道:“我今日前来真的是要有要事要寻姜医师,你们把门打开,放我进去吧。” 吕识株抱着肩膀:“不行” 三七:“为何?” 吕识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你若进来要害我们可怎么办?”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白脸,看着就让人不爽。 又一个想上阿暖这儿来套近乎的?跟自己抢生意?做梦! 如今阿暖可是最信任自己的,她出门了之后将这个家都交给自己来照料,可见他对自己是多么的信任啊! 三七皱眉:“我不是坏人,反而是自己人。” “自己人?”吕识株面色狐疑:“自己人我们怎么都没见过你?你们见过吗?” 身后的三个孩子全部摇头,异口同声:“没见过。” 吕识株:“你看,我们都不认识你,你算什么自己人啊?你走吧!” 三七俊眉紧紧的锁住:“到底怎么样你才开门?” 吕识株眯了眯眼睛:“想进来也行,看到门口那个水缸了吗?” 三七瞧过去,点头:“看到了。” 吕识株道:“把那个水缸的水打满,我就相信你是自己人!” 三七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打水?” 吕识株当下点了点头:“对,不干活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人呢?” 三七愣了片刻,清澈的眼睛里头闪过了些许茫然:“我打了水你就相信我了?” “那是自然。” 然后他拿起了水桶,问了水井的位置,吭哧吭哧的往返了四次,才将这一缸水给填满。 当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再扔到门缝那里,往里头瞧:“喂,如今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吕识株却是摇了摇脑袋:“不行不行。” 三七:“为何?” “光打水还是不能证明你是自己人,你把地扫了。” 三七吭哧吭哧地拿了扫把去扫地,地面清理完了之后抹了一把汗:“这回总行了吧?” “你再把柴火引了...” 三七忍无可忍,顿时跳脚:“喂,你别过分!” “最后一次了,点了火,我就相信你。” “我信了你的邪!” 然后... 三七蹲到了灶坑旁边,撅着屁股点火。 灶坑冒的烟,和他一脸怒容又甚是憋屈的样子分外相称。 火还没引着呢,后头的门却是呲嘎一下开了。 吕识株抱着肩膀道:“你通过考验了,可以进去了。” 三七面色诡异地看了吕识株一眼,二话不说便是冲进了屋子里头去。 只不过,三个屋子一眼便已经看完了,只是看见了黎大将军在这躺着,却没有任何一点姜医师的影子,他顿时皱起眉头来:“姜医师人呢?” 吕识株摊了摊手:“阿暖不在家。” “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小宝珠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捂着小嘴低声对着黎小二道:“哥哥,这个大哥哥他好笨呢,娘亲要是在家不是早都出门了吗?他还非要进门” 小二深以为然的点头:“是,以后我们可不能这样。” 宝珠:“嗯!” 三七:“......” 好一会儿,他才深吸口气:“姜医师去往何处了?” “你把鸡喂了,我就...”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三七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将这几个字挤出来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长刀上了。 吕识株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阿暖去苍林了,走了有一日了。” 三七:“苍林?她苍林做什么?” “应该是去军营了吧,寻人去了。” “哪个军营?” 吕识株:“这我就不知道了。” 三七二话不说,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吕识株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抱着肩膀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定定的看向身旁的小二还有小宝珠:“我问你们,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孩子们被问的一懵。 吕识株:“是他能干活还是我能干活?” 小二和宝珠对视了一眼。 小二说:“当然是吕哥哥!” 宝珠:“就是就是,在我们心里谁都比不上吕哥哥!” 少爷顿时咧起了嘴,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快坐这儿吧,等会儿吕哥哥给你们弄好吃的。” 小玄庭:“......” 他摇了摇小脑袋,失笑了一声。 只不过心中还是存了疑虑,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鹊神医的人,为何要去找暖姨? 这背后的事情...总觉得并不简单。 ... 阿暖这头,休整了一夜,次日晨起,切了四斤肥瘦相间的猪肉,提了两包点心,买了一篮子新鲜瓜果,便前往了军营。 还没到驻扎地跟前,就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那森森寒刀,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两位军爷,劳烦行个方便。我是从古奎城来苍林做生意,此行是顺路帮沈文书的家人给他带了些吃食来。不知道可否通传一声?” 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姜暖之手上的东西,也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其中一个年纪还轻的少年道:“军营重地,不方便进出,你且将东西放下,我们帮你带进去给沈文书,你快些离去吧。” 第99章 苍林时疫,初见辛伯 姜暖之正说着话,便是从怀里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包银子塞给了两个守卫. “劳烦小哥去通传一声,家里头还有几句话要带给沈文书,想着见上一面。” 二人瞧着到手里只足二两的银子,一时之间也有些许愣神。 这年头,能拿出这些银子的,可是不多。 再看一眼这其貌不扬的小妇人,眸子中皆是带着些惊异。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守卫才道:“如此,我帮你跑上这一趟,你且等着。” 姜暖之连声应是。 过一会儿,那人便是从营帐里头出了来。 “娘子你收拾一下,随我一同进去吧。” 姜暖之应了一声,立即提了东西跟着他进门去。 “我带你去沈文书的营帐。” 姜暖之点头应是。 因为守卫小哥带着,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沈文书的营帐中。 “你且先等一等,稍晚一些沈文书就回来了。记得切记乱走动,也别乱说话,就老实待在这儿等着。否则后果自负。” 姜暖之点头如捣蒜,只不过前脚他一走,后脚姜暖之便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左右观察了起来。 这个营帐距离除火房近。 远远的,能瞧见几口大锅冒着烟。已经在做午膳。 细心观察便可发现前前后后做午膳的人几乎都是年岁颇大,且脚上还戴着脚链子的人。 这些人身上或是后背上大多都带着伤口,或额头上或脸颊上都烙印着一个大大的奴字,显然这些便是前来服奴役的。只是个个精神萎靡,还有股子浓郁的药味。 姜暖之细细嗅来,想要分辨这都有什么药的时候。 便是远远的见一个面容冷硬的少年人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少年脚步匆匆回来,上下打量姜暖之一番,便是皱起了眉头来。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闻沈文书的好。” 对面少年点了点头:“是谁让你带东西给我的?” 进了营帐,他看着堆着一地的东西,不觉再次看向着姜暖之,确认这人他真的不认识,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困惑。 “是我打扰了。”姜暖之带着歉意的道:“说来,我与冯县令是旧识。今日这些东西是特意带过来感谢沈文书之前捎来的信儿的,解了我们心中所惑。” 沈文书听了姜暖之的话,脸上的困惑散了去,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便是又挂上了几分淡笑,疏离得道:“哦,原来你是老师提到的那个女医师。” 而后端起了手中茶盏:“老师并未同我提及医师要来之事,医师此番应该也不仅仅只是给我送东西这么简单吧?我喜欢直白的人,医师有事不妨直说。” 姜暖之察觉他的不喜,叹气道:“惭愧,若不提到医师,想必我连靠近这里都难。此番只得借了给文书送东西的名头才得以进到军营来。着实汗颜。 我所求的,不过是瞧一瞧故人。您也知道,老人家之前所带回之物,隐有托孤之相。我这心中...着实难安,这才贸然来此叨扰。 日后必然登门黑文书致歉,烦请还请文书原谅则个。” 沈文书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杯子丢在一旁,道:“罢了,你既然如此赤诚,为了一个罪奴能奔波至此,想来也是性情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如今的情形和之前有些许不同。我实话和你说了吧,那老者...没什么给他赎身的必要了。” 姜暖之微微皱眉:“这是何故?” “我们军营之前明文规定,只要能拿得起百两银子,便能够购买服刑的奴役回去,这事儿想来我老师也和你说过。 如今,这一百两银子怕是不够了。半月前,原来的将军得令被召回京都,新的将军接手了我们这里,改了军令。如今的赎银至少每人一百五十两。” 这边说着,他又道:“若是这人身体康健也就罢了,回去还能享几年清福,可是他...” 说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文书你倒是说啊。他怎么了?可急死我了。” 沈文书大手一挥:“得了,左右现在也没事,我带你去瞧上一眼。” 说罢,他在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姜暖之。 姜暖之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下一秒,见沈文书将白帕子系在了自己的脸上:“走吧。” 随着沈文书出门,姜暖之细细查看,果不其然,周围来来往往的众人咳嗽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年老的,各个面黄肌瘦,做起活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时不时的,还有用草席子卷着尸体往营帐外头丢的,一派哀鸿遍野的景象。 姜暖之眉头紧锁:“军中有了时疫?” 沈文书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姜医师也是医师,该是知道这时疫想要控制该有多艰难。那老爷子,和那些生病的奴隶住在一个帐子有些时日了。若非之前我照顾几分,怕也被草席子卷着丢出去了。” 说话间,两人停到了一个营帐跟前。 姜暖之再次和沈文书道了谢,然后掀开了帘子进到营帐里头。 一个小小的营帐,里头挤满了破破烂烂的脏铺盖,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散发出来。 帐子里头仅仅只有一个人蹲在墙角。 “那就是你要找的辛伯,旁人都去做活了,上些时日我打点了些,想来下头的人办事还算用心,将他留在了这儿。” 姜暖之皱着眉头略微靠近些。 那个墙角的人猛然间惊醒似的,瞬间回过头来,凌厉的眸子如同实质一般向着姜暖之射过来。 便是姜暖之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被他的视线镇住了一舜。 下一秒,却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小树枝子拿在手上:“贼人来了!少爷快走,老奴护送你!” 说话间,他还狠狠的推了一把身后的枕头。 枕头被他推倒下,他顿时将树枝撇到了一旁,疯疯癫癫的枕头又抱在了怀里。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说话啊!” 姜暖之:“......” “他怎么了?” 沈文书:“如你所见没,疯了呗。” 姜暖之皱着眉头走上前,一手牵制住他的手腕。 老人几乎下意识的一拳打过来,姜暖之有些招架不住,堪堪后退之后,忽然脆生生的喊:“辛爷爷,你做什么打我?我是平儿啊!” 辛伯冷漠的眸子里头带了几个困惑,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平儿” “嗯,是我。” 之前听赵曦月言语透露过,辛伯似乎替平儿挡过刀。平儿在他心中应该是比较重要吧?姑且一试,只要让他安静片刻便好。 当下再次搭上他的手腕,细心听脉。 下一秒,却听辛伯盯着她的脸,愁眉苦脸的叹气道:“平儿,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第100章 你认真的? 姜暖之:“......” 好在,相比平儿胖了,也算是事实。 老人家恍惚之间被姜暖之扯住手腕,垂着头盯着姜暖之的手看。 等姜暖之收回了手,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平儿,你给少爷也看看,少爷生病了,不能动弹。” 说着,小心翼翼的抱着枕头递了上去。 姜暖之对上他的视线,倒地将手放在了枕头上。 “怎么样?” 他似乎真的很急切。 “无碍,等我下一次来,他就能活奔乱跳了。” “好,好,少爷,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他又抱着枕头继续安抚,显然神志不甚清楚。 “若他神志不清,方才好些,你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怕是药石无用,没多少时间能活了。” 听了沈文书的话,姜暖之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口。 老人瘦弱的身板上面,满是刀枪剑戟的各样伤疤,纵横交错。 即便是如今疯疯癫癫的模样,坐在这里仍旧腰板挺直。 致命的伤口该是鞭伤,这军营里的鞭子都带着倒刺,打在人身上,连着皮肉一同勾走,如今已经发红冒脓,确实不好治。 姜暖之检查一番,乃至回头看向身后的沈文书:“他这病症或许可治。” 沈文书皱眉:“姜医师,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他不止身上带着这样溃烂发脓的伤口,如今还染了疫症,怕是当今鹊神医来了,也是无能为力,你如何能治?” 姜暖之笑了笑:“不知我能否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沈文书皱眉:“你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姜暖之:“不到最最后一步,总要试一试的。” “随你便。” 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工具包来。 在辛伯身后帮他排掉身体里的脓水,腐肉索性直接割弃掉。 清理干净之后,涂上金疮药,又跟沈文书要了烈酒,一并处理好,方才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包上。 “辛伯,我不知你能否听懂,你只记得,千万不要碰水,再坚持一阵子,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接你的。” 小老头任由姜暖之帮他处理伤口,似乎感觉不到疼,仍旧抱着枕头摇摇晃晃的样子。 姜暖之将那两瓶金疮药塞到了他的怀里。而后起身去看向沈文书:“文书,这疫情我或可解。” “你认真的?”沈文书一时之间只觉啼笑皆非。 先前的将军之所以接到了调令,就是因为这疫情的情况一直得不到救治,军中损失惨重。 新任的将军可是带了数名太医和鹊神医的方子来到军中,如今还没拿出个章程,可面前这个妇人却说她能够治疗?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她方多大年岁?莫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比过的太医们。 姜暖之却是极其认真的道:“若文书信得过我,我写上方子来,烦请文书将药材备齐,我会证明给文书看。” 姜暖之瞧着沈文书皱眉沉思,便是又道:“于文书来说,寻药想是不难,可若文书当真能有这解时疫的法子,又何愁来日官途不坦荡?况且,救数人性命,本身也是大功德一件。” 沈文书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道:“罢了,依你所言就是。若你当真敢愚弄于我,我定会叫你知道,我沈听文也不是好惹的。” 姜暖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疫情在古代是灾难,放到的桌子上,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曾经数千年传下来的疫情方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她不敢说可以解所有疫情,但面前这个显然在一众严重的疫情中并不突出。 “文书若是能找到几个患者过来,或许能更好试药。” 事实上,姜暖之脑子里不止三个方子可以治疗当下的时疫,她还是仅仅写了两个药材寻常,好凑齐的方子给他。 一刻钟之后,沈文书蹲在大帐门口煎药。忽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沈听文,你好像真是疯了。你如今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那么多太医都解不了的方子,他如今真的相信这样一个女子,还这样蹲在这里给她煎药! 颇有几分烦闷的回头看过去,却见那女子面色从容,一个挨一个的给他寻来的几个患者把脉。又依次拿了纸笔来记录什么。 沈文书莫名又心安了不少,恍惚间觉得她好似真的有几分可信的样子。 当下拿着扇子死命的去扇药罐子底下的火,终于这药熬成了。 瞧着众人一碗又一碗的咽下去。 他则是紧张的盯着众人的反应。 姜暖之也给辛伯喂了药,回过头来瞧见沈文书很是着急的盯着,一时间也有些好笑:“文书,即便是方子有用,也不会立即见效,今天晚上再用一次药,方子我调整好了,这个更对症。晚间可按照这个煎药,明日晨起想来就能瞧见效果了。只是要想根除,怕是至少七到十日。” 沈文书接过方子,狐疑的看起来:“好些都是寻常的药,当真能根治?” “自然,您放心吧。”姜暖之笑着点头,又道:“明日我便不来了,我还要抓紧回家去凑银子,这里便交给文书了。” 沈文书却是皱起眉头来:“我怎么相信你?你说行就行吗!莫不是白白折腾了,刚刚寻人动静大,我同僚都晓得这件事儿了,怕是觉得我得了失心疯。” 姜暖之:“文书莫要急,我的人不是还在文书的手里吗?文书怕什么?我说可以就可以,不过是等上一日就能看见效果,莫要心急。” 想了想,姜暖之从怀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的银票,放在了沈文书手里。 “劳烦文书这些时日照看一下辛伯。这些就当是药钱,由我来出。这方子我便赠予文书,日后您自行使用,全当这段时间照看辛伯的谢礼。” “不日,我会带着一百五十两银子回来,届时还要麻烦文书帮忙。” 沈文书心下没底,但到底还是臭着脸点了头。 只是,仍旧不放心的跟着人出了军营驻地。 大帐门口,他仍旧不放心的问道:“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姜暖之摇头是笑:“文书即便是不信任我,也该信任冯县令。我当真没几分本事,又如何救得婉儿?您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等明日瞧了药效再说。” 沈文松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姜暖之远远的走出去,他甚是不放心的高声道:“我在营帐等你啊,你早些过来!” 姜暖之远远的对着他挥手:“晓得了。” 守门的两个守卫看的心惊。 沈文书从来都说他们军中一向清冷,却不知晓和这胖娘子什么关系,她竟然让沈文书如此牵肠挂肚? 当下莫名有些心虚,先前他们还收了胖娘子的银子。回头什么时候不会怪罪下来了? 沈文书当下却是看着守门的两人。就在两个人守足无措的时候,却听他道:“下次瞧见她来,直接带来找我。” 第101章 这方子当真...有用? 两个守门的两个守卫,听了沈文书的话,当下大松了一口气,连声应是。 沈文书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情绪的异常,满脑子想的都是疫情的事情。 姜暖之之前说的还是保守了,若他真的能够解决疫情,等于解决了将军的燃眉之急。 这三年没变动的军职该也能往上走走了。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还有那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姓孙的,这一番必然能够压他一头。想起今日被姓孙的嘲讽。沈文书不觉抿了抿唇。 二话不说,即刻回去营帐盯着。 次日一早,他晨起第一件事儿便是去看昨日的几个治疗中的奴役。 “文书,他们真的见好了,按照时疫的情况,今日应咳的厉害,持续高热,这几人的症状都在减轻。” “当真...有用!” 沈文书昨日一整夜都辗转难眠,想着各种可能。如今听到这方子当真有用,一时之间竟生出了一股子不切实际的荒谬感。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被他随意塞进怀里的方子,一时间心跳如雷。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内进来人传话。 “文书,孙参知他寻到了雀神医的弟子,如今正在前头面见将军呢。将军唤您也快些过去!” “你说什么!” 沈文书猛的拍案而起,将传话的小兵吓了一跳。 那小兵又道:“听闻孙参知去城中的时候遇见了雀神医的传人,如今已经将人请到营帐里了。” 沈文书顾不上旁的,立即前往将军的主帐。 主帐内。 三七此时臭着一张脸。 他本是来苍林寻姜医师,谁知道在这地界竟然被人认了出来。还不由分说的给扯到了军营里头来。领了一堆病患给他瞧。 此行他是秘密行事,不好说明来由,也不能直接问询姜医师的下落。一时间莫名憋闷。 不过到底行医之人,还是给这些人都瞧了瞧。 “小神医年岁如此之轻,未来前途无可限量,您此行,算是解了我大军中的燃眉之急,军中疫情一日比一日严重,如今这数万人的性命全系于小神医您一人之身了。” “将军。” 三七皱眉喊了一声,身旁的将军立即凑到跟前去:“您吩咐。” “安静些。” 将军:“......” 沈文书进到屋子里头的时候,却见三七正凝神的给人把脉。 对于鹊神医最得意的传人,沈文书从前在京都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见真的是他,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 之前鹊神医的方子就送来了,因为不晓得疫情情况,不甚好用。 如今特意遣了传人来,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这一番算是白白折腾了。 皱眉沉思的时候,却见身旁的孙参之撞了他一下,眸子里头带着得意与挑衅。 沈文书暗自憋闷,显而易见,此番过后,自己怕是要被他踩在脚底下了。 孙参知却是喜悦溢于言表,盯着三七的眼神中都带着狂热。 如今三七在把脉,周围有一个算一个都屏气凝神的等着。 好一会儿,三七才收了手来,暗自叹气道:“此役怕是难解。这样的脉象,我从未看过,按理来说,师祖之前的药用上,应该会有好转。可是如今看着,这方子收效甚微。怕是要调整。” “那如今可如何是好?”将军皱眉道。 三七想了想:“我先试着用一些药,你们看效用如何。我会修书回京,和我家师祖说清楚这边的情况,等他答复。” “如此,谢过小神医了。” 那将军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汗来。 他其实对这一个答案并不太满意。 他上任的时候就带了几名太医来,如今还留守在他的军营,且诸位太医一直都在和鹊神医通信件。 只不过鹊神医并没有消息传来,之前带来的方子也收效甚微。 他刚上任就碰见了这么个棘手的疫情。哪里会不急的? 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只能期盼着这个小神医能够更快的联系上鹊神医,解了他这燃眉之急。 “小神医这几日便留在我军中住下吧?晚上我安排酒肉来给小神医接风。” 三七摆手:“不必,我还有别的事情。” 他写好了信件,又留下了方子。便是并未多做停留,径直离去了。 被认了出来,他自不能明目张胆的打探姜医师,想着去城中客栈慢慢打探吧。 这次学聪明了些,直接将脸给遮住。免得徒生是非。 沈文书这头,万万没想到便是鹊神医的传人也没有办法可解。 一时之间,拿着这方子又觉得有些烫手了。 谨慎起见,他又多观察了一日,见众人真的见好了,这才在深夜里钻进了将军的大帐。 不知道二人如何商谈的,但接下来大军中的疫情迅速得到了抑制。 “多亏了鹊神医啊,咱们苍林有救了。” “是啊是啊,鹊神医就是华佗在世,那么多人都无解的大疫,却被鹊神医的传人轻轻松松的解了。” “我大景有此神人,当真是天赐福泽!” 三七在苍林逗留了三四日了,仍旧没有打探到姜暖之的消息。在楼下烦闷的用膳的时候,却听身旁的人说起了这事,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书信再快应该也没有这么快的到达苍林的吧?疫情这么快就有转机了?。 不会是他开的方子歪打正着吧? 暗自摇头,应该不会,或是师祖之前就拟了新的方子来?总而言之,解了时疫便是大好事儿。 又听身旁的众人商量着要给师祖奉庙,他一时之间心中与有荣焉。烦闷的情绪都稍缓了缓。 下响,又去客栈打探。 这次,却是得到了姜暖之的消息。 掌柜的记得姜暖之,只道她两日前就已经背着行囊走了。 三七暗自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门儿,二话不说骑马飞奔回古奎城。 这当然,这都是后话。 再说姜暖之,其实她和沈文书告别之后,便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怕累到了小丽,接连歇了四五次,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进了院子。 姜暖之身上的骨头也似乎快被颠碎了,话说这骑马还真是体力活。 当然对于小丽来说更是个体力活,进了院子之后,姜暖之一屁股瘫在凳子上只觉得抬手都费劲。 小丽则是直接放片儿躺倒,鼻子喘着粗气。 一人一马就这样歇了小半个时辰,姜暖之才缓了缓,投了干净的帕子来给小丽擦了把脸。又打了水来给它喝了些。 自己也着实累了,爬在小丽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它的毛。小丽则是躺在那儿嘴张的老大。眼珠子半睁半闭地瞄着姜暖之。 姜暖之也有几分昏昏欲睡。 撑着疲惫的身体想要起来,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头闪着寒光,在幽幽黑夜中让人毛骨悚然。 姜暖之不过瞧了一眼,便觉得寒意瞬间布满全身。 第102章 阿暖,你想要什么? 房屋漆黑的阴影处,那眸子的主人向前踏了一步。借着月光,姜暖之终于看清了来人。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平儿,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平儿淡漠的眸子里头划过了些许讶然,下一秒,丢掉了手中的长棍,上前头来:“阿暖?你回来了。” 姜暖之身体的紧绷散掉,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趴到了小丽的身上:“外面睡得不踏实,索性连夜赶回来了。” “你等我一下。” 黎钧平说罢,转身便是进了屋子。不多时便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 姜暖之接过来,讶然:“竟还是热的?” 黎钧平点头:“我担心你晚上回来没有吃食,便是放在锅里温着。” 说话间,他又端了一小碟咸菜来,蹲在姜暖之跟前,双手捧着碟子瞧她,让她佐粥吃。 姜暖之也着实饿了,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一碗吃了个干净,放下筷子悠悠吐了一口气:“还是家里好。” 话闭,瞧着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姜暖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放心吧,这一次我顺利的见到了辛伯。他虽然病了,但暂时性命无忧。等我凑齐了银子,就去将人接回来,让你们团圆。” 黎钧平垂着眉眼,接过姜暖之手里的碗,忽而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阿暖...你想要什么?” 姜暖之一愣:“嗯?” 黎钧平声音凉凉,在这深夜里听着有几分不真实感:“你...其实不必如此拼命的,你还受着伤...” “阿暖,你到底想要什么?求的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自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待他,他跟着爹爹一直奔逃,习惯的是那个从前对他非打即骂的后娘。 那样的人他也见的多了,是他熟悉的,也是他能掌控的。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可是阿暖,他看不明,猜不透。明明在身边,却又摸不着,抓不住。 姜暖之再次愣住,忽然笑起来:“原来平儿觉得我很拼命吗?” 穿来这里,要手机没手机,吃饭睡觉环境恶劣,姜暖之其实从未多想,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该去做就去做了。 想着处理好事情,多存些银子,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当个小地主。 不想在孩子的眼里,她竟然这么拼的吗? 黎钧平抬头,正对上姜暖之温柔含笑的眼睛。 “阿暖...你会嫌弃我们吗?” 他终究还是让这句话问了出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姜暖之眸子里闪过些许错愕,忽然笑起来:“傻孩子?想什么呢?” 二话不说,直接搂住他小小的肩膀。 别看这孩子平日里跟个大人似的,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又比寻常的孩子生的瘦弱一些,小小的一只。轻轻一揽,就将他几乎半抱在怀里。 黎钧平显然从未和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很是不自在的样子。 “为什么会觉得我嫌弃你呢?我的平儿超级厉害,会帮我砍柴,会照顾弟弟妹妹,还会读书,更会给我做衣裳。你看,身上这身衣裳做的多漂亮,针脚又细腻。别人都不知道多羡慕我呢。有你这样的孩子,我很开心。” 黎钧平听得直愣:“我真的...有你说的那样好吗?” 姜暖之点头:“你比我说的还要好好多倍。” 你将来还会官拜三公,成为朝堂新贵呢。 姜暖之知道,她只需要慢慢的等着他长大,盯着他些,不让他和男主谢良辰有冲突。那未来的富贵日子,便是唾手可得。 月光下,黎钧平听了姜暖之的话,脸颊似有几分淡淡的红。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阿暖,总有一日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姜暖之揉了揉他的头:“一家人说什么恩情?你呀,只需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了。” 黎钧平到底不习惯和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他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道:“阿暖,你还是进屋子去睡吧,免得着凉。” “好。” 她也着实累了。 吕少爷昨日就睡在了她家,只不过是睡在了姜暖之制药的房间。 他们一家人仍旧睡在主卧房,今天她没回家,孩子们还是给她留了被褥。 姜暖之随意的洗了一把脸,便是钻进了被窝子里。 被窝里暖暖的,姜暖之脑袋一沾枕头,便是昏睡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身侧的黎戎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良久。 ... 次日,姜暖之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通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冷硬的俊脸。 她还在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来的肚皮,下一秒,扯了自己的衣裳盖住肉肉的小肚腩。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笑眯眯的打招呼:“你好啊,大帅哥。” 黎戎无处安放的视线落在了姜暖之的脸上,好一会儿才道:“你...辛苦了。” 姜暖之坐起身来,上下左右的去瞧他:“嗯,恢复的不错呀,可以坐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人躺着的时候尚且还没什么存在感,一坐起来,人高马大的一坨,着实是让人感觉到了几分压迫感。 看着姜暖之忽然贴近,黎戎心下莫名的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靠了几分,忍了又忍,到底问了一句:“帅哥是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帅哥就是美男子,说你外形英俊漂亮,身形高大健硕。顶顶的好看。” 黎戎被她这一番话惊的嘴唇颤抖,好一会儿都没吐出一个字来。脸色涨得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他不明白,一个女子是如何做到坦坦荡荡的说出来的? 等回神了之后,察觉这话中深意。 她的意思...是对自己很满意? 黎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还是说,这本就是个暗示? 想起辛伯如今还要靠着她,自己如今尚且不能动,孩子们还小,依赖她的事情怕是很多... 一时间暗自纠结,到底要不要…… “怎么不说话了?”姜暖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黎戎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古怪的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也...很厉害。” 姜暖之:“......” “不会夸就别夸,破坏我一天的好心情。” 当下翻了个白眼,一股脑的起了身来,捋了捋袖子,准备抓紧制药赚银子。 这头还没等出门呢,就瞧见了屋子里头出来的吕大少爷。 姜暖之继续笑眯眯的打招呼:“吕大帅哥,早上好啊!” 吕少爷懵懵的揉了揉眼睛。顿时欣喜若狂:“阿暖!你回来了!” 身后的黎戎:“!!!” 她...她...刚刚说了什么? 是自己听错了吗? 她……她……怎么能这样! 第103章 胆小鬼,讨厌! “这两日进度如何?” 上两日下了一场大雨,如今泥土还是微微湿润的状态。 一出门,整个杏花村都笼罩在薄薄浓雾中,可见之处,一片郁郁葱葱。 姜暖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这不是下雨了吗?太潮了,碾成粉末的药材我都放在高处了,还剩下一半吧。”吕识株道。 姜暖之点了点头:“那咱们今日继续。” 话音才落,下一秒便是察觉一个小炮弹向着她冲了过来。 “娘亲!” 姜暖之一把将闺女捞了起来:“宝珠,想不想娘亲?” “娘亲!”小宝珠死死地抱着她的脖子。 姜暖之察觉小丫头将脑袋埋在她身上,下一秒,便察觉颈间微微一凉。这是……哭了? 姜暖之诧异:“小丫头想娘亲想的哭鼻子了呀?羞不羞?” 谁知道就这么一句,引的宝珠哭的更厉害了,她死死的抱着她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姜暖之一时也有些也无措:“怎么了宝贝?” 小二本来在喂鸡。瞧见姜暖之,也立即跑了过来:“阿暖,宝珠以为你走了。真的不要我们了。” 姜暖之皱起眉头来:“宝珠?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走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吗?过两日就回来。娘亲还还给你买了点心呢。就在包裹里头,等会儿娘亲就给你拿。” 小二心疼的看着妹妹,气呼呼的挥舞着小拳头道:“都怪王寡妇,非说阿暖你和别的男人跑了,不要我们。这几日小妹一直蹲在门口等着你呢。” “王寡妇怎么会来咱们家?” “还不是他家那个王豆豆!他来抢宝珠手里的糖!宝珠肯定挨欺负了,听二少爷说,瞧见宝珠的时候,王寡妇正指着宝珠的鼻子骂呢。” “二少爷?”姜暖之皱起眉头来:“这里头还有谢良辰的事儿?他来咱们家做什么?” 小二点了点头:“他应当是早上坐隔壁牛爷爷的驴车去学堂,恰巧碰到的。” 宝珠吸了吸鼻子:“二少爷帮我赶走了坏蛋!” 姜暖之心里咯噔一声,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然后呢?” 小二道:“再然后,我和吕哥哥回家来,就看见二少爷跟宝珠待在一块。吕哥哥还想去找他们算账,不过二少爷说,他已经帮着宝珠把糖夺回来了,让我们不要冲动,等你回来再说。” 吕识株听着也不由的咬牙切齿:“那个寡妇简直是我碰见最讨厌的人!宝珠你别怕,下次她要再敢负你,吕哥哥肯定把她的嘴打歪。” 宝珠听了话,破涕而笑:“吕哥哥,我不怕他!我就是怕娘亲真的不要我。 可我的娘亲回来了,她说的不对!宝珠才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宝珠有娘亲!” 说着,她还信誓旦旦的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姜暖之听着心里都酸酸胀胀的,在自家小宝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对,宝珠是娘亲的宝贝,不需害怕任何人。” 当下暗戳戳的磨牙,这个死女人,还真是欠收拾。上次就不该那么委婉,活该如春桃一样狠狠的收拾一顿,让她以后看见自己家的人绕路走。 倒是谢良辰,让姜暖之有几分诧异,竟然还会帮着自家宝珠。 算他身上还有点男主角的优良品质。 当下,姜暖之不由的四下瞧了一圈:“小玄庭呢?” 宝珠一听,顿时撇嘴:“娘亲!他都不帮我!他偷偷藏起来了!我再也不要和他好了。” 姜暖之微微皱眉,下一秒便看小玄庭白着一张脸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 他的小拳头紧紧的捏着,垂着眸子,小声解释道“暖姨,我...并非有意躲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呀!还不是你胆小,还不如二少爷那个邋遢鬼!” 小宝珠顿时撅着小嘴,不开心的看向小玄庭。 小玄庭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宝珠妹妹,我跟你道歉,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哼!胆小鬼!讨厌!” 小二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宝珠,你就原谅他吧,这几天他连屋子都不敢出,估计被吓到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哥哥这么勇敢的?” 小宝珠听了,眨巴眨巴眼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姜暖之看着几个孩子的眉眼官司,觉得作为一个大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当下只是笑着招呼几个孩子。 “好啦,快来看看我给你们买什么了!” 姜暖之将自己之前的包裹解了开来了。 她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这里头还有一盆她心心念念的辣椒呢。 苍林逛夜市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各式各样精致的脸谱,顺手买了几件拿回来给孩子们当礼物。还买了几个小摆件,和一些点心,一股脑的全放在桌子上。 小宝珠和小二两个看着小面具,眼睛都冒光,拿到之后,顿时爱不释手。 吕识株看了半天,一脸幽怨的看着姜暖之:“阿暖,你就没想着给我带点礼物?” 姜暖之摸了摸鼻子,在里面捡了一张面具给了他:“这不就是给你的吗?” 吕识株开开心心的接了回来,只是下一秒,他便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像个女子戴的呀?额头上还点着花黄,脑袋上头还带着发簪呢,这真的是给我的?” 姜暖之轻咳了一声:“不过是面具,什么男子女子的?好看就行呗。你看,多衬你的肤色呀,我特意帮你挑的,绝对适合你。” 吕识株一脸怀疑:“真的吗?” 姜暖之极其认真的点头:“当然,咱们什么交情,我能和你说谎吗?” 吕识株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顿时将的面具套在了脸上,张牙舞爪的去吓唬小宝珠两个。 将两个孩子逗的格格直笑,一股脑的跑。 几人追逐着玩了开来。 姜暖之不由的好笑,暗自也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还真给吕大少爷给忘了。万幸是,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可以拿来顶顶。 当下,又看颇有几分落寞的小玄庭,姜暖之蹲下身来,将给他买的小面具放到了他的手里:“这个是给我们玄庭的。” 小玄庭抬起头,微红的眸子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暖姨...还有我的吗?” 姜暖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你也是暖姨的好孩子。” 小男孩本来略带几分倔犟的脸上,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暖姨,你...相信我吗?” 第104章 带着小玄庭上山? 姜暖之点头:“暖姨相信你,因为我认识的小玄庭绝对不是一个不保护妹妹的孩子。” 说着,她叹了一口:“暖姨知道你有苦衷的。但是玄庭,宝珠感受到不被保护的感觉也是真实的。所以,若想要让她原谅你,还需要一些时间。” 玄庭想要说些什么,可几度哽咽,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颤抖着小身子一直对着姜暖之点头。 姜暖之将孩子揽到怀里来,安抚的拍了拍。 心下叹气,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无非就是不想让谢良辰看到他的脸罢了。 他这么小的年纪,骤然经历这些事情,想来心里压力很大。能做到他这般已经很好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陪着暖姨一块去练拳好不好?” “嗯!” 小玄庭点头,仰着小脑袋看着姜暖之,眸子熠熠生辉 屋子里的黎戎听着外面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憋闷。 盯着屋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姜暖之进来。剑眉紧紧的拧了起来。 所以,她给那个姓吕的小子都带了礼物,就没有自己的? 不会真的觉得姓吕的那小白脸比自己好看吧? 莫不是...她还起了别的心思? 越想越觉得气闷,只是恍惚间,他忽然愣住,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黎戎啊黎戎,你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和那样的小白脸争风吃醋? 甚至因为这么丁点的小事儿,怀疑妻子的不忠... 一时颇有几分羞恼,但是心里头那股子憋闷的感觉仍旧久久不散。 姜暖之带着玄庭打拳,最后,变成了所有人跟着她一起打拳。 吕识株一直就觉得姜暖之是什么世外高人,这会儿看见她打拳,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了,板着脸跟着她学。 小二和宝珠说来也看姜暖之练了好些时日,这会儿竟然学得有模有样的。 当然,忽略掉小二那一只微微还有些瘸的腿。 小玄庭动作颇有几分笨拙。但也学的认真。 大黑则是板板正正的趴着,两只前爪交叠在一块儿。脸上说不上是认真还是好奇,直勾勾的盯着她们一直看。 小丽仍旧放片儿躺在地上,一脸半死不活的模样。对任何事情都视若无睹的样子。 姜暖之收拳的时候,一脑袋汗。 一次门出得妙啊,许是奔波忙碌的缘故,她又瘦了一些。这个身体度过了最开始减肥那几天虚弱的时间,如今打起八段锦来,身体轻盈了不说,甚至有股子耳聪目明的感觉。 平儿去学堂之前就已经给她们煮好了早饭,其他人都吃完了。姜暖之也懒的再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是就着小米粥,吃了个蛋。 “如今天气还潮湿,等到正午过后再处理药材吧。我上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摸到鱼,若是摸到了,中午回来给你们做鱼吃!” “好耶,感觉好久都没有吃到阿暖做的饭了!”小二一听这话,顿时抹了一把自己的口水。 小玄庭此时却是有几分紧张的扯住了姜暖之的裙摆。 瞧着他颇有几分不安的模样,姜暖之索性笑着道:“今日玄庭跟我上山吧。” 小宝珠当下不满的撅嘴:“娘亲,我也想跟你上山。还有,哥哥也还没有一起跟你出去过呢。” 姜暖之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的宝珠自然是要留在家里照顾爹爹的呀,换了别人,你可放心? 还有啊,你哥哥这腿还没好呢,等他的腿好了,娘亲会带着他上山的。玄庭哥哥是去山上帮着娘亲干活。这样娘亲也能省些力气,或许能快点回来呢。” 宝珠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 当下,她皱眉头看向小玄庭:“娘亲受伤了,你不许让娘亲累到了!你要是敢丢下娘亲一个人躲起来,我肯定叫我大哥哥打你!” 小玄庭点头如捣蒜:“你放心,再也不会了。” 小宝珠哼了一声,不去看小玄庭,只可怜巴巴的看姜暖之:“娘亲,你可要小心。” 姜暖之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的不行,又抱在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两个孩子暂且嘱托给吕大少爷,而后带着玄庭出门去了。 她想着等会儿顺路再去自家田地上看一眼。 出门前种的玉米种子也已经都发了芽。 她今日将其他的种子都用水泡上,倒是不必等到发芽,泡上几个时辰,激发活性就能播种了。 如今虽然晚了几日,但也不算耽搁,她琢磨着这两日就将玉米种上。 二人不多时就到了山脚下。扑鼻而来的是满山遍野的杏花香。 昨日夜间回来时候,姜暖之借着月色就瞧见了那开的漫山遍野的杏花。若非太累了,必然要看上一眼。 如今也加快了脚步,乘马而入。 “哇!好美啊!” 怀中的小玄庭先姜暖之一步惊叹出声。 “暖姨,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杏花林,也太大了吧,都看不到边缘。” 姜暖之也不由赞叹:“我也没见过...” 这两个人,一个是常年被关在皇宫中,最多也就是去御花园,或者是皇庄后花园逛逛的孩子。 另一个是在喧嚣的现代中,即便是旅游也只是走马观花打卡的社畜。 两人被这一幕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足足呆愣愣的看了好久。 情不自禁的往杏花林里头走去。 这些杏树显然花期不同,有的早些的,青杏已经长手指肚那般大了。有的晚一些,如今还不曾盛开。 大多数都是正好怒放时候。 姜暖之便是挑了一些大个的,采摘了些放在篓子里。小玄庭瞧着,忍不住捡了一颗。犹豫着咬了一口,顿时整张小脸皱的像是包子一样。 “暖姨!这也太难吃了!咱们别采了吧?” 姜暖之笑眯眯的:“这是青杏,还没成熟呢,定是酸涩的厉害,需要腌制了之后才能吃,不过,青杏酿酒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起来,姜暖之前几日就已经用糖腌制了一小坛子,如今算来也能吃了。 小玄庭听得入了神,又见姜暖之低头的去挖草,他不由的再次好奇的凑过来。 “暖姨,这又是什么?咱们家没有粮食了吗?” 太傅讲过,没有粮食的时候,穷苦百姓会挖草根吃树皮来度日。暖姨一会儿想吃这样酸涩的果子,一会儿挖草根,玄庭暗自猜测她是不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了。 一家这么这么多的人,全部都要靠暖姨。如今还来了自己这么个累赘,他当下皱起小眉头。暗自咬牙,等寻到了安德海,他定给暖姨多多的银子! 第105章 你为什么吃虫子? 姜暖之听了直笑:“傻孩子,这是药材,名叫黄花地丁,就是大家常常说的蒲公英。它全株都可入药,可清热毒,清肝热,也有一些养颜的效果。有助美白的。当然,这些鲜嫩的,直接挖了,回家沾上农家酱来吃,也别有野趣。” 小玄庭漆黑的眸子瞪的老大:“这一株草这么神奇?” 姜暖之笑道:“放眼望去,神奇的还多呢,漫山遍野皆是馈赠。“ “你看这一个藤株,是五味子,只不过还没有成熟。” “这是枸杞子,也没到季节呢。” “这一片是龙葵,全株可入药。这些刚刚生长出来没多久,还不曾结果,其实它就是大家说的黑天天,黑黝黝,等七八月份成熟了,结出黑色的小浆果,甜甜的,很好吃。农家的孩子们大多都吃过的。” “这是菇娘,熟了之后是甜甜的浆果,也是全株都可入药。” 小玄庭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满山遍野的跑,时不时的抓一株草来问姜暖之。 姜暖之任由他疯跑,索性将小丽也放开来,让它也撒撒欢。 这一座大山,远比姜暖之想象中更让她惊艳。 不只有这些药材,更有各种野生的浆果。果树也看到了好多种。 如今刚刚入夏没多久,好些个果子都没有成熟。再过上一阵子,孩子们定不缺各种果子吃了。 甚至好些药材她可以直接来山中采摘回去备用。 自己买了一个药柜子,才填了十几个盒子而已。 如今就可以一点一点采摘,慢慢将药材备齐全,把药柜子填满。 如今这时节也暖和了,有不少的村民也都已经上了山来。不过大家都没有马能走这么远的路上山上来,大多都是青壮年。男子吗?大多都是过来砍柴的,也有偶尔几个女子,许是割草回去喂鸡鸭。 姜暖之一箩筐里背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 众人偶尔瞧见她,一眼就能看见她那箩筐里头乱七八糟的草,神色间都带了几分狐疑。 自然,姜暖之在村里面的风评不甚好,也没人上前来搭话。 便是觉得她莫名其妙,也只是错开身来,瞧着像是恨不得再离她远些的样子。 姜暖之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带着孩子,牵着马,在山里头晃悠了许久。 采的草药将整个箩筐都填满了,她这才堪堪作罢,带着小玄庭往里头的河流处走去。 林子深处,逐渐就看不到村民们了。 到了小河边,准备捕鱼,只是,才蹲身下来,不由得惊喜出声。 “小龙虾!我的天,全是小龙虾!” 说罢,兴奋的一个一个的往篓子里头捡。 “暖姨,你还好吗?你你你...你别吓我。” 小玄庭这会儿整个脸色煞白煞白的。 “那是虫子呀,你快别捡了。” 看着姜暖之一个一个的将那长得奇形怪状的大虫子放在笼子里,还直念叨着什么赚到了赚到了的样子,小玄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虫子,这是美味!”姜暖之笑眯眯的,拿着那小龙虾细细看了两眼,才道:“哎?好像不是小龙虾……” 当下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蝲蛄啊!这下真的捡到宝了,回家暖姨给你做特色美食吃。” 蝲蛄的肉质极鲜,没有蘸料都可直接吃,因为这东西它有洁癖,对生长的地方的水质要求特别的高。 一般蝲蛄存活的地方,水都能够达到饮用水的级别。 小龙虾生长环境大家都懂的,所以也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需要用各种辛辣的调料来遮掩。 这蝲蛄在现代繁殖特别困难,必须要干净的水质,而且必须要活水。且这东西繁殖又慢,她之前尝鲜买过一斤,还不算大的,就花了五百多块呢。 这里的蝲蛄竟然这么大!有口福了啊。 玄庭的脸色更白了:“暖姨...你要真的没银子,我...我...亵裤里还藏着几百两零用,虽然少了些,但要不你先应应急吧?” 姜暖之:“...........” 等等... 这小子竟然还有百两银子? 该死,他的零用钱都比自己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剩的钱都多!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一时之间心生歹念,要不然把这小子亵裤抢下来,拿上两张,直接去赎辛伯得了。 思虑良久,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只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儿。 “行了,留着你的银子吧,以后不要和旁人提起。还有啊,这个叫蝲蛄,真的超级好吃,相信暖姨,保证你吃了一次再也忘不掉。” 这一片的蝲蛄成群结队的,姜暖之没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先头还和鲁仲学了些捕鱼的小技巧,她这一番折腾,竟然还真捉到了一条。虽然也不大,就二斤多点,但是也够一家几口人尝尝鲜了。 姜暖之有心想要去将之前的陷阱那儿去看一眼,但是怕小玄庭还有些许不好的记忆,索性就没去。暗自琢磨着回头自己出门的时候,将那陷阱填上。 免得有人天黑时候没瞧清楚,再掉下去。 如今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这背篓也都满了。索性,带着玄庭往家走。 “喂,姜胖丫,你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捡虫子干什么?” 路上,路过自家田地,姜暖之带着小玄庭一同下了马儿来瞧上一眼。 刘妈不知何时过了来,瞧了一眼她的箩筐,顿时满脸的嫌弃后退好远。 姜暖之瞧她的这样子,也不恼,笑眯眯的道:“吃呗,刘妈可要来尝尝?” 刘妈顿时嫌弃的捂住了嘴,脸色都白了几分:“你这些日子过得是有多不好啊?竟然要吃虫子,你疯了呀? 这东西河里都是,便是大家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吃草根吃树皮都不会吃它的!” 姜暖之不理会她一脸惊疑的样子,皱着眉头问:“您老到底有事没事?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回了。” 刘妈皱着眉头看了姜暖之好一会儿,忽然又将视线转移到她身后的小玄庭身上:“这小孩谁呀?你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标志的小女娃?” 姜暖之:“买的。” 刘妈顿时惊疑出声:“你都吃虫子了,你还有钱来买奴才!” 第106章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姜暖之不理会她,继续查看自家的地。 谁知刘妈围着小玄庭盯着细看了好一会儿;“长得怪标致的,你花多少银子买的?” 姜暖之撇了她一眼,伸手比划了一个五。 “五两银子?捡到宝了呀你!” “谁跟你说五两的?”姜暖之翻了个白眼:“五十两买的。” “五十两!怎么不去抢啊!你有这银子你给我呀,保证你花一半银子就能买到同等品相的小女娃!”刘妈痛心疾首的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回神来道:“你这贱丫头肯定忽悠我的吧!你穷的都开始吃虫子了,哪来的五十两银子?” 姜暖之笑眯眯:“靠手艺挣得呗,不信拉倒。” “兽医这么赚钱吗?”刘妈狐疑的看向姜暖之,她自然知晓她是个兽医,毕竟她家门口挂着那块儿布想看不见也不行。 她也瞧见了近些时日常有马车往她家去。想来该是去瞧病的。还听林老太说,姜胖丫竟然还花钱买柴火,莫不是真的赚了不少的银子? 不过,她们这乡间牲畜少,倒是少有寻她瞧病的,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想了想,便是又问道:“喂,你买个这么小的小女孩干什么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要要人,我这儿有的。环肥燕瘦的,身强体壮的都有。” 听她这般说,小玄庭有些紧张的看向姜暖之,即便是他不是那个被买的奴仆,但是仍旧莫名有些担忧。 姜暖之:“买了这孩子就没钱了。” “活该,什么家庭能花五十两银子买个这么小的孩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见刘妈面色狐疑,姜暖之笑眯眯的道:“这孩子是我给平儿儿买的童养媳,花多少都值当的。” 刘妈听了,心思一动:“你打哪儿买的?我也去看看去。” 姜暖之笑眯眯的瞧她:“......秘密。” 而后,瞧着刘妈还想要说些什么,姜暖之直接道:“您要没事,我回家了啊,改日再聊。” 说着,直接将小玄庭抱着上了马车。 “喂,你等等。” 刘妈上前两步将人拦住:“你急个什么啊。我今日寻你是有个好事儿跟你说。” 瞧着姜暖之皱眉看过来的样子,刘妈没好气的直翻白眼:“你以为我愿意来呀?” 说罢,怀里掏了半吊钱递过来:“我是看你家地扔在这儿荒废了也可惜。你今年就承包给我吧,好歹还能省些银子。” 姜暖之倒是惊讶了:“刘妈你...还怪好的咧。” 刘妈:“那是,我是就事论事,谅你也不会种地。便是那谢少爷,家里的地也承包给我了,这两年粮食价格还行,但是赋税也重的很。尤其是你们这些发配来的,赋税也是要缴常人的两倍,你这点地,肯定赚不到半吊钱,倒不如给我来种。要我说,你还不如就将地卖给我。” 姜暖之倒是第一次知晓发配来的是要缴纳双倍赋税的事儿,当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却是笑着摇头道:“刘妈,您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这地我自己要种的,不会卖的。” “得了吧你。”刘妈觉得好笑:“就你们这发配来的,哪个是会种地的啊?可别惹人发笑了,你要是嫌银子少,我可以多给你一百文,我这就是看你家地离我家的地近些,到时候我雇人干活,也能盯得过来。” 姜暖之:“我认真的,这地我真的要种,今天来就是瞧一眼,明儿个就种了。” 刘妈:“你可真是冥顽不灵,我说的都是好话,到时候别挥霍了银子,人累的半死,还什么都种不出来,要我说,你做你的兽医,这地就承包出去,也轻省些。” 姜暖之仍旧笑着摇头。 刘妈气的直跺脚:“当真是个傻的,狗咬吕洞宾,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回头你可别哭着求我!” 姜暖之觉得这小老太走的直蹦跶的样子怪好笑的,忍不住笑眯眯的挥手:“刘妈慢走啊,回头种了好吃的来,给你藏藏鲜。” 这番话一出,前头的刘妈更是一个踉跄,回头来狠狠的瞪了姜暖之一眼。 “我看你能种出个什么来。” 姜暖之不甚在意的摊了摊手,而后也翻身上马:“走了,回家!” ... 家中,众人瞧见姜暖之带回来的蝲蛄,神色各有不同。 吕识株纠结的道:“阿暖,你要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鞋垫子里头还有银子的。” 小二从袖口里头拿出一把铜板:“阿暖,之前给我的还没来得及花呢。” 宝珠捧着小金狗,拿着小兔子摆件,还有小面具,一脸心疼的道:“要不娘亲先去换银子吧。” 众人说完,齐齐看向黎戎。 黎戎摸了摸鼻子:“辛伯给了一小块金子,要不...” 姜暖之:“......停!”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当下咬着牙道:“你们等着瞧!”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收拾蝲蛄,决心让他们这几个好好见见世面。 蝲蛄捡了半篓子,之前还张牙舞爪的,如今才出了活水没一会儿就不甚精神了。 再次冲洗干净,分成三份。大的直接清蒸。中号的做蒜蓉蝲蛄。小号的剥掉虾头,取出虾脑,剩下的捣碎,过滤,准备做蝲蛄豆腐。 今天还捡了不少的野生菠菜,捣碎取汁水来和面,做点菠菜手擀面刻意切细了些,等会儿放在蒜蓉蝲蛄里头,沾满汤汁,吸溜一口简直绝了。 姜暖之这般想着,一个劲儿的吞口水。一时间动作更快了几分。 家中众人齐聚主屋,趴在窗子上狗狗祟祟的往外头瞧。 “暖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生病了?”小玄庭说。 “胡说,我娘亲应该就是想要省银子而已。”宝珠皱眉道。 “我觉得她这是有心事啊,你看,她这个笑容里头,莫名带着苦涩,该不会是制药碰到了什么困难了吧?”吕识株说。 “啊?为啥我觉得阿暖看上去很开心的啊?”小二困惑的挠了挠大脑门。 这话,成功的引来了几个人不赞同的眼神。 小二弱弱的道:“那是...那是...我看错了?” “小二,快来给我起火。” 忽然听到姜暖之的呼唤,小二如释重负一般:“那个,我干活去了。” 说罢,立即逃也似的出了门。 身后,众人皱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话说,他不是伤了腿吗?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吕识株狐疑道。 说完,他又将视线放在黎戎的身上:“喂,一家之主,你怎么看?” 黎戎:“......什么?” 吕识株:“就是阿暖如今的行为啊,她要吃虫子了,你都不关心的啊?你怎么做人家夫君的啊?” 第107章 陌生老者 黎戎:“......” 话说,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吧? 还在教自己怎么做人家夫君? 黎戎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喂,和你说话呢?该不会听不到到吧?这身体还是不行啊。”吕识株皱眉头道。 说罢,便是想要出门。 “等等。” 黎戎瞧他真的要走,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板着脸问:“咳咳...你觉得…我应当如何?” 吕识株作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你吧,如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让你去养家也是为难。” 想了想,一脸肉痛的给从自己的鞋底拿出了两张银票,犹豫再三,才依依不舍的将其中一张给了黎戎:“兄弟,我是看你如今着实困难,拿着这个给你救急用,你可别乱花啊,记得回头身体好了,千万还给我。” 说着,往黎戎怀里一塞。 黎戎看着那颇有味道的十两银子,皱眉道:“你...” “哎呀,我知道你要谢我,别客气,行走江湖么,谁还没有难处呢,都是好兄弟。你就收着就是了。” 说罢,给了黎戎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就直接出了门去。 出门前,甚至还和身边的小宝珠小玄庭两个道:“你们不必如此崇拜我,也不必将我当成榜样,我就是这样一个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人。”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去。 黎戎:“......” 他只是想说,他不要这个银子! 下一秒,却是见到小女儿直接将银票捡起来:“爹爹,我去将银子给娘亲,反正爹爹现在也用不到。” 出门时候,还又看了黎戎一眼:“爹爹身上可还藏着别的银子?” 黎戎懵了懵,顿时摇头。 “没有就好。”小宝珠笑眯眯的点头。转身就走。 小玄庭立即跟上,出门前还和黎戎点了点头。 黎戎:“......” 对于以后的日子,莫名有些担忧。 外头,姜暖之正将处理好的蒜泥倒进锅里,热油炸香。而后将蝲蛄倒进锅中,只听呲啦一声,她立即翻炒,顿时整个院子都弥漫出一股子异香。 “姜丫头,做饭呢?” 就这会儿,王婶子进来了院子,到近前往锅里头瞧上一眼,顿时吓的后退了两步:“这孩子,真的在做虫子吃。我还以为刘姐姐在闲话呢,没想到是真的的。好孩子,可别吃了,这虫子吃了会生病的。” 说罢,王婶子皱起眉头来将手里的半袋子粟米放到了姜暖之的手里:“婶子这里还有点口粮,你先拿去应急,若是不够,婶子家里还有,去拿就是,切莫要如此想不开呀。” 姜暖之听了这话,愣了一瞬,下一秒哭笑不得的将那粮食塞回了王婶子的手里:“婶子,我不是缺粮食,家中粮食还很多呢。这个东西叫蝲蛄,对人身体很好的,做好了味道特别好,我好歹也是个兽医,您相信我,真的没事儿的。这样,我马上就做好了,您就留在这里用饭。” “不不不不不!”王婶子连忙后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不留了,这粮食你收着,就当给孩子们填碗饭了,可不吃虫子了啊。” 说罢,便逃也似的跑出她家门。 姜暖之:“......” 蝲蛄这多可爱啊!为啥大家瞧见就说是虫子? 这蝲蛄和小龙虾非常相似,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小龙虾的时候,也没抵触啊,不满意的只是不够吃而已! 当下却也不管了,自顾自的继续做吃食,琢磨着回头再去给王婶子将粮食送回去。她既然不敢吃蝲蛄,赶明儿个,她烤两条鱼给送去就是了。 这蝲蛄做起来也快,没一会儿,蒜香浓郁的蝲蛄就出了锅,火红火红的一大盘子,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头钻。 清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并端了出来。 蝲蛄豆腐做了一大盆,无非是炝好汤,之前备好的蝲蛄捣碎过滤的汤水放进去煮到定型,便可调味,撒上香菜出锅啦。鲜香的味道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这会儿闻着味道也一个劲儿直吸鼻子。 “虫子怎么这么香啊?”小二一边儿烧火,一边儿瞪着大眼睛瞧着。 “谁说不是呢?”吕识株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小宝珠直勾勾的盯着,一直在吞口水,只是仍旧不敢上前头去。 姜暖之又将最后烩烤鱼拿出来,放在了中间。 “好啦,开饭吧。快来落座。” 众人一时间踌躇,甚至连桌子都不敢上。 姜暖之哭笑不得,终于还是挫败的将这“虫子”和他们分开,摆在了另外一个桌子上头。 “这下可以吃饭了。” “娘亲,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烤鱼吧,爹爹那里有十两银子,交给你保管,我们应该有银子吃粮食的。”宝珠道。 “不用了,娘亲真的不用银子,还给你爹爹吧。蝲蛄真的好吃。宝珠要不要尝尝?” 宝珠顿时摇头,小脸吓的煞白。 “得了,你们吃你们的鱼吧。” 姜暖之当下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盛了一碗蝲蛄豆腐。 一口喝下去,闭上眼睛足足好一会儿才不由的赞叹:“简直鲜掉舌头了。” 说罢,还看向着那边几个人一眼。 “真的不来上一碗吗?” 众人全都呆呆的看着,只是没一个打算过来喝一口的。 姜暖之继续剥蒜蓉蝲蛄吃,说来蝲蛄的肉还是没有小龙虾的肉多,吃起来要稍稍费劲一些。但是它的味道更偏向于螃蟹,脑袋里头的黄要比普通的小龙虾大不少,味道极其鲜美。让人停不下来。 只是吧,自己吃到底还是有些没劲儿。 这几个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就是看都不敢看的样子,着实搞笑。 吕识株却是闻着这蒜蓉的味道,觉得这之前觉得惊为天人的烤鱼如今也没有那般好吃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姜暖之那边儿吃上一口。 就在此时,忽而一个黑影自房顶飞身下来,忽然落在了院子里头。 姜暖之警惕看去,手已经摸上了银针。 下一秒,却见这个房子上下来老者,耸动着鼻子,找东西似的转圈圈。 最后,他盯着那盘子蒜蓉蝲蛄,直接端起来,拿起一个就往嘴里丢,连壳就嚼碎咽下去了,眼睛直冒光。 “好吃!” 姜暖之细细看他,见老者后背上别着个拂尘,拂尘上带着繁复的字体,看上去就不是凡品,但是已经没剩下几根毛了。他袍子也脏的看不出来颜色,脸也是。整个人狗楼着,瞧着很是落魄,像是个要饭的。 “是吧?”姜暖之顿时喜笑颜开,傲娇的对着隔壁那个桌子的吕识株几个人扬了扬下巴:“看吧,人家这位老爷爷都说好吃,就你们几个胆小不敢吃。” 说来这蝲蛄比小龙虾的壳要稍微更脆上一些,嚼起来不算太费力,甚至小些的蝲蛄可直接炸了吃的。 只是这壳到底加重肠胃的负担,姜暖之还是叮嘱了一句:“老人家,你慢些,像我这般剥开来吃最好。” 说罢,给他演示了一番。 姜暖之也吃的七八分饱了,最后一个吃掉,直接将盘子推到他跟前:“您吃,我给您再盛一碗蝲蛄豆腐汤,暖暖胃。” 只是,屋子里头的黎戎透过窗子看外头吃饭的老者,却是瞳孔猛的一缩:“怎么会是他!!!” 第108章 你的虫子把人毒死了 怎么能是他! 意识到家人或许有危险,黎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下去。 而今他的腿尚且没有知觉,但好在胳膊还好使。连滚带爬的摔到了地上。他顾不上旁的,径直往门外爬。 外头,姜暖之瞧着老者吃蝲蛄上手上的及其的快,又见他胃口十分好的喝了两大碗的汤。 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大概没有一个认真做饭的人不希望别人吃光自己的餐食。 就在此时,听到了屋子里头有声响。 “你怎么下来了!” 姜暖之进门来,吓了一大跳,顿时上前将黎戎给扶起来。 黎戎个子很大,即便是此时他瘦了不少,姜暖之将人扛起来还是微微费了些力气。 将人又放回火炕上躺着,她便皱眉,还没等说话。黎戎便死死的扯住她的手:“这个人...很危险,你要小心!” “嗯?” 姜暖之诧异。 黎戎抿了抿唇:“总之,你相信我。” 两人正说着话,却是又听到外头吕识株焦急的叫姜暖之。 “阿暖,你快,快来瞧啊。” 姜暖之对着黎戎点了点头:“你别担心,我出门瞧一眼,一会儿让人走就是。” 说罢,便是出了门去。 外头。 老者端着那个比他脸还大的蝲蛄豆腐汤碗,一饮而尽。 可以,而后将那大盆砰的一下放了下去。悠悠的吐了一口气:“舒坦。” 然后,继续埋头剥剩下的寥寥的几个虾壳。 “阿暖,你快看啊,他将你那么大一桌子几乎都吃完了!” 姜暖之恍惚间那桌子上剩下的虾壳,一时间到底还是忍不住对着那老爷子竖起了个大拇指。 “牛。” “牛什么呀牛,你快看他的嘴!”吕识株焦急的道。 姜暖之下意识的向着那个人的脸看了过去。只是这老爷子一直在低着头,她一直没有瞧清楚。 “大爷?大爷?” 姜暖之喊了两声,那老头没反应。仍旧埋头剥虾吃。眼瞧着最后一个了,她又想起黎戎刚刚的话,叮嘱了一句:“大爷,这一饭之缘咱们也算是结束了。您慢走吧,我就不送了。” 说着,笑眯眯的看着小老头。 小老头最后一个虾肉放到嘴里,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放在胸巾上擦了擦,抬起头来看向姜暖之。 “你快看!更严重了!” 吕识株顿时大声惊呼。 众人几乎全是向着老头这边看了过来。 即便是姜暖之看到这一幕也呆愣住了。 只见面前老者嘴肿的像是两根大香肠似的。脸肿的也跟个猪头似的。 姜暖之立即走到跟前去看他反复抓挠的胳膊,果然隐隐有红点冒了出来。 “阿暖,你这虫子该不会有毒吧!”吕识株道。 “我怎么了?” 小老头说话的声音倒是带着几分秀气,这会儿见众人都看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宝珠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将她手里的小镜子递过去给那老者。 老者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接着就两眼一翻,扑通一下躺在了地上。腿一抽一抽的。晕了过去。 “啊!娘亲!你的虫子把人毒死了!”宝珠惊呼出声。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吕识株当下一蹦三尺高。 黎小二却是死死地抱住姜暖之的腿,咧着嘴就开始哭:“阿暖,你别死!我还没叫你一句娘亲呢!你千万别死!” “吕哥哥,你不是郎中吗?你快救娘亲!” 吕识株急得直转圈,哆哆嗖嗖的从怀里掏出了针灸包:“对对对,我是郎中,一定还有的救的!一定还有的救!可是我不会行针啊!这...这该用什么药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爹...对!我回家找我爹...” “停,淡定!”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立即扯住想要跑出门的吕识株:“莫急,莫慌!来,大伙跟我一起深吸一口气儿,没事儿,只是过敏而已,我的蝲蛄绝对没有毒,我可以治的。” 当下安抚了几人一句,立即拿了银针来。 二话不说,先扎人中将人唤醒,见老者悠悠醒来之后,手起针落。分别刺激他的内关、廉泉、天突、中脘。 刚刚醒来的老者,便是哕的一下,将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姜暖之给他灌了半罐子淡盐水,然后又刺激了一番穴位,直到他吐出来的只是微黄的液体,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过敏严重,也是能危及生命的,还好这个老者是刚刚才吃完蝲蛄。发现的还算是及时,能将胃里的东西催吐出去。 只是即便如此,却也要辅助治疗的。 如今这个时候,她自然没有抗组胺药给他吃。 只能按中医的法子来治,抓的也都是一些理气活血,祛风止痒的药物。这红疹子不会恢复那般快,想来是需要个两三日好生调理些。 但一点好,没什么副作用,顺道能帮他调养下身子。 这红疹子似乎有些痒,老者躺着还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胳膊上抓挠。 姜暖之匆匆的报了几个药名,让吕识株抓紧去抓,然后帮着煎药。 自己则又给这老者行了一遍针,保证他的心肺功能正常。然后摸脉,见他稍稍平稳了些,这才悠悠的吐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摸脉摸着摸着,面色却是古怪了起来。 这个老头... 他...脉象不对啊。 还有,他怎么没有喉结? 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暂且两人先安顿在屋子里,让人睡下。转身出了门。 一出门,姜暖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真是服了。 她竟然把过敏这件事忘了一干二净。 这事儿闹的,险些没闹出人命来。 来到了黎戎这边儿的房间,姜暖之忍不住狐疑的去瞧他。 她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认识那个老者?你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有危险的?” 黎戎一懵:“嗯? “他是死了吗?” 姜暖之看向黎戎的面色愈发的古怪:“我是个医师,还能让他死在我们家里吗?你...不对劲儿。这人到底是谁?” 黎戎:“他...你不必晓得他是谁,你只要知道,千万不能将这人留在家中,他很危险!若有必要,或许可以将人...” 说罢,他眸中寒光一闪,修长的手指在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第109章 从未瞧见过这样的她 姜暖之莫名觉得心口突突直跳。 面前的黎戎着实是让她有几分陌生,她捡他回来的时候,明明看着不过就是个略有些许魁梧的少年罢了,甚至都不像几个孩子的爹,他们几个的哥哥也不为过。 可如今,他说起这样的话来,仿佛在说宰掉一只鸡一样,怎么说呢,那是一种骨子里对生命的漠视。 姜暖之为医者,还是一个兽医,她比常人更多了些对生命的珍视。一时之间,忍不住略微皱了皱眉头。面面色白了几分。 黎戎看着江南枝略有几根泛白的面色,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似乎将人吓到了。 当下摸了摸鼻子:“带我去,我来处理。” 姜暖之不说话,黎戎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但是想到那人的来历,眉头更是皱的厉害:“若是不将他处理,我们怕是会招来大祸,这个人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姜暖之看着黎戎,皱起眉头来道:“我没有将人想的简单,我只是觉得,他是我的病人。况且这个病还是因我而起。黎戎,我不知道你们有何等恩怨,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家里做这样的事情?至少不要在我的药房里,行吗?” 黎戎一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暖之。 平日里,姜暖之都是嘻嘻哈哈的,他治疗的时候还会开他的玩笑,好像也没说过几句正经话。除了数钱,这是黎戎第一次见她如此认真。 沉默了片刻,黎戎摸了摸鼻子道:“我的意思是,逼不得已才会走那一步。你放心,必然不会污了你的地方。” 看着姜暖之还在瞧着他,眸子中带着防备。 黎戎声音闷闷的道:“我如今腿还不好使呢,即便是有那个心却也做不成,你倒也不必如此。” 他是个将军,是守家卫国的将军,又不是杀人狂魔。 不过想了想,颇有几分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的他,还是什么将军呢? 抄家那日,各种谩骂,萦绕耳边。 鸡蛋烂菜叶丢在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他如今还没有忘掉。 和那些人的眼神相比,姜暖之如今的这一点点的防备,当真不值一提。 可也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心口闷闷的。 姜暖之听他这么说,后知后觉的察觉他也是自己的病人,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那个,我去探探那人,若当真是个恶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到孩子们的。” 黎戎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只看着姜暖之从屋子里头出了去,暗自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眸子中的情绪也敛了个干净。 姜暖之本来想去隔壁看看那老者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只是那人却一直昏睡,直到第二天都没醒。 彼时,姜暖之已经带着家中几人将做金创药的药粉都已经备好了,已经着手开始熬药。 “阿暖,你跟我说一句真心话,你真的能治好吗?该不会你给人毒傻了吧。” 吕识株一边帮着姜暖之忙活,一边儿小声的道。 姜暖之:“......” “大少爷!你要我说多少遍?蝲蛄本身没有毒,只是有的人不能吃,他的体质对这个东西过敏。” “不会死就好,你不知道啊,昨儿个我在厨房打地铺,他那个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我都快被吓死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他只是睡着了,应该也是之前累着了吧?盯着一些就行。等等,大少爷,我想请问,我们之间的信任呢?” 吕识株摸了摸鼻子:“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 “得了,抓紧去点一下瓷罐,等一会儿这锅出来就可以装罐了。” 昨儿个没有事情做,便是一直都在碾药。 做金创药的药粉几乎都已经处理完了,如今便是剩下最重要的一个步骤炼猪油,然后开始熬制药膏。 这一次要熬制的药膏量相对来讲要大一些。看这金疮药罐子装的稍稍多些,前后要熬出十几斤的样子。 担忧一次性熬的太多,会受热不均,药材也会成团。她便是分两次来进行熬制。 说起来这药膏最着重的也就是手法和火候,这金疮药于她而言,轻车熟路。只是要多多花费一些时间。 先前制瓷瓶的掌柜早早的就已经将陶罐送来了,是赶工做完的。 不说这古代,不管是工人还是匠人,都非常的良心。 这瓷瓶质量极好,一个歪瓜裂枣的都没有。 姜暖之第一锅便是熬制出了不少,用了漏斗直接灌入。 他前脚灌进去,后脚吕识株便立即拿了蜡来封口。 两人配合的不算默契,但磕磕绊绊的这一百多瓶也算是灌完了。 紧接着,姜暖之便着手熬制第二锅。 炼猪油的时间要久一些,小二看着火就好,姜暖之和吕识株一并去给刚刚灌好的金疮药封口。 这一百来瓶金创药的口刚刚封完,猪油也炼得差不多了。 将金黄酥脆的猪油渣一并从锅里捞了出来,放在木盘子里头。 猪油也熬制的多了一些,姜暖之索性将自己的油坛子装满,剩下足量的猪油则是用来熬制金疮药。 “真香。” 就在姜暖之和吕识株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双黑乎乎的手从这边伸了出来。 残影一闪而过,盘子里的猪油渣少了一个角。 两人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便见那一身脏兮兮的老者蹲在他们身后,手里头抓着一把猪油渣,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头扔。嚼的嘎嘣脆,满嘴都是油。 他似乎很是满意,还点了点头:“好吃。” 捡起放在灶台边上的一个猪油渣。 姜暖之和吕识株对视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姜暖之说:“他什么时候醒的?” 吕识株摇脑袋:“不知道啊。” “我不是让你盯着吗?” “我以为你盯着呢。” “......” “......” “我醒了挺长时间了。”老者看了看姜暖之又看了看吕石珠,捡了一个猪油渣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又道:“想多睡一会儿的,但是我饿了。” 姜暖之:“......” 吕识株:“......” “您老,从哪里来呀?”姜暖之心下对这位老者到底还是戒备了几分,毕竟,黎戎如临大敌的人,应该不会简单。 老者听了话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来,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猪油渣,眉头越皱越厉害,嘴里喃喃道:“我从哪里来的?我从哪里来的了?” “我记得...走路时,摔进了一个大坑里...啊,头好痛啊!” 当下死死的撞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该死,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110章 破防了家人们 姜暖之颇有几分狐疑的向着老者看了过去,这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昨日他这脉象异常,她还以为是过敏引起的,今日细细看下来,这才发觉他这脑袋上还被磕了好大一个大包。隐隐有渗透了丁点儿血迹。该不会是撞失忆了吧? 人类的大脑构造极其复杂,原则上,大脑受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姜暖之细细观他的反应:“您老还记得昨儿个下晌吃了什么吗?” “昨日...” 老者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了,昨天你把我毒死了。” 姜暖之一噎:“别胡说啊,我可没给你下毒,是你非要来吃我的蝲蛄。再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老者低头,下意识的看了自己一眼:“是啊,我好好的,也没死呀。” 然后,他又看向吕识株:“他说的,你给我毒死了。” 姜暖之:“......” 吕识株压低声音和姜暖之道:“昨儿个都不省人事了,你看,竟然还记得咱们说的话呢!” 老者皱起眉头来:“我也不是全记的。” 吕识株:“嘿,耳朵还怪好使的。” 老者:“我还听见你昨天晚上吓得直喊娘。” 吕识株:“......!” “阿暖!你看他!” 姜暖之:“......” “老人家,您认真的回答我。除了这些,可还记得别的事情?” 老者低着头看着手里头的猪油渣:“我还知道,这个不如昨天晚上的虫子好吃。” 姜暖之:“......” “我的意思是说,您是不是记得自己家人?还有您的名字?今年几岁?” 老者垂着头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姜暖之,道:“我……我既然在你的家里,那我们应该是亲戚吧? 丫头啊,我猜,我们应该不算近亲。我只知道我没有你这么肉乎乎的小辈。” 说着,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你在一众胖子里也算是生的俊的。话说,你们这些小胖子,是怎么做到长这么多肉的?是平时吃的很多吗?” 姜暖之暗自磨了磨牙:“你知道小明的太奶为什么活到了一百二十岁吗?” “不知道。”小老头懵懵的摇头:“为什么啊?” 姜暖之:“因为...他太奶从来都不管闲事!” 当下翻了个白眼儿,继续着手熬药。 若非现在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她非要和这个臭老头理论一番。 这老头该不会觉得他在夸自己吧? 这个破肥,真是越减越破防! 明明已经瘦了这么多了,怎么他们一个个的还说自己胖啊? 眼睛都有问题吗!!! 当下深吸了两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如今的药熬制到了需要激发药效的时候,她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手一直稳稳的在锅中搅和。药香渐渐蔓延。 一刻钟后,药已经全部融合,这一锅药便是也成了。姜暖之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丫头...” “嘘,先别说话。” 姜暖之这会儿懒得理他,黎戎说的对,这人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就是那种,能让自己变危险的人物。 屏气凝神的将这些金疮药都灌到了瓶子里。然后和先前的一起数了数,共灌了二百三十多个。 去掉给吕老的二百瓶的订单,自己还能剩三十多瓶。 之前买药花了不少,去苍林打点,更是流水一样的花钱。手里就剩下二十多两银子了。 全部都卖掉的话,好像给辛伯赎身还差了一点。但应该不会差太多。 再不济,家中有个小财神呢,记得小玄庭说了,他亵裤里头还有银票呢。 姜暖之眼珠子咕噜一转,琢磨着回头要是真不够,稍稍借点银子来应急。等她下一波制了药,再还就是。玄庭不够的话,吕大少爷的好像也有一些... 一边琢磨着,一边和家中几个人将这金疮药全部放到屋里的阴凉处。 刚熬好的金疮药至少要静置一夜,等到药效深层融合,药膏凝固,便可以交出去了。 “哎,这个孩子是我的亲人吧?” 小老头却是忽然扯住屋子里头探出头来的小玄庭,认真看他道:“这个女娃娃我瞧着很是面善,我的后辈,就该长这么漂亮的。” 说罢,又看向小宝珠:“这个丫头也面善。” 小玄庭看着面前这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下意识的躲到姜暖之身后去。 有外人在的情况下,他几乎都是在屋子里头不出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近来瞧这老者。还真觉得好像是见过这人。 只是,小玄庭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姜暖之此时拿起干净的帕子和烈酒来,帮那老者处理他脑袋上的伤口。 说来这烈酒度数确实不高,回头空下来,还需要自己酿些,以备不时之需。 处理好了伤口,姜暖之便是和老者伸手。 “诊金,二两银子。” 老者瞥了一眼:“哦,先记账,我身上没银子了。” 姜暖之:“......” 她嘴角抽了抽。这老头,一会儿感觉笨的要命,一会儿又感觉他很通人情世故。就古怪的很。暗自琢磨着还是得问问黎戎他到底什么底细。 “罢了,记账就记账吧,诊治也结束了,您走吧。回头记得把银子给我送来。” “丫头,咱们不是亲戚吗?你怎么赶我走呢?” 姜暖之:“别,我这么胖,可跟您不是亲戚。不信您问我家孩子。玄庭,你可认识这个爷爷?” 玄庭摇头。 老头却是喃喃道:“玄庭?对了,这就是我家孩子的名字!我记得的!” 姜暖之:“您啊,记得也没用,快些回吧。” 二话不说,将那个浮尘一并塞在他手里,便想要将人推出去。 只是推了两下,这人纹丝不动。 一时之间,姜暖之盯着自己的手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话说,自己的力气自己是知道的,一般的彪形大汉在她手里也没招架之力,这老头儿怎么回事? “丫头,好歹让我吃了饭吧?我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出去是会饿死的。” 说着,老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心软了留他用个午饭。 主要是,推也推不出去。打也不一定能打过。 只是,出于对这个老者的不放心,姜暖之本来想要去种地的行程也暂时取消了。还是在家盯着一些。 “丫头,今日午间还能吃虫子吗?” 姜暖之做饭时候,身边更多了一个大尾巴。 大尾巴此时提起虫子来,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显然这个大尾巴不如旁人受人待见,姜暖之当下没好气儿的道:“吃虫子的话,你确实不用走了。” 老者眸子一亮:“丫头,你决定让我待在这儿了?” 第111章 糖醋排骨是什么? 姜暖之:“不是我决定。是一个姓阎的王爷会请你去他府上呆着了。” 小老头:“......” 忍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要不这样,我少吃上一些,若是我又中毒,你辛苦些,再救我一次?” 姜暖之当下回过了神来,瞧了一眼他那如今还肿胀着的嘴唇,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得是您呢,这命玩的我不佩服都不行。” 小老头一噎,瞪着眼珠子:“真就不能吃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你说呢?” 小老头蔫巴了,蹲在那儿自闭了一会儿,又凑过来:“那咱们今天中午吃啥呀?” 姜暖之:“......” “不明显吗?吃肉。” 想着这样和一个老者说话到底不好,她又解释了一句:“这个肉是用来做糖醋排骨的。” “糖醋排骨是什么。” “等会儿您等着吃就是了。” 说话间,姜暖之调好了糖色,将洗干净炒好的排骨下锅去。煎到外皮微焦,通体呈现琥珀色。又先后添置了两次锅边醋,用来去腥提香,才添了水来。煮几分钟去去排骨的腥气,方才盖上锅盖炖煮。 自己便是又着手去调面糊糊,之前烙的鸡蛋饼,宝珠特别喜欢吃。 想着今日午时再烙一些,又方便又快。 调好面糊糊,往里头里打了三四颗鸡蛋,又放上葱花,撒上盐和胡椒粉,简单的调个味儿。放在这里备用,等会儿排骨快出锅的时候,就可以摊鸡蛋饼了。 又切了土豆丝,准备等一会儿用来卷饼吃。另外又洗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等会儿准备弄些蛋花青菜汤。 这时候的猪肉都劲道的很,要炖上好些时候才能软烂。姜暖之倒是也不着急摊饼,只备好了菜,一并放着。等快出锅的时候再做。 趁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将之前泡好的玉米种子拿出来,打算在院子里种上一些。 农家后头都有一块小园子。 姜暖之家园子比旁人家要小了不少。但也被小二打理的井井有条,杂草都去的干净。 姜暖之自然少不得对小二一顿彩虹屁,将小二夸的小脸红扑扑的,撅着小屁股跟着她干活。还拍着小胸脯说:“阿暖你放心吧,我的腿真的没事了,已经可以干活了。” 说罢,很是期盼的盯着姜暖之,打了鸡血一般,生怕姜暖之不用他干活似的。 姜暖之便也由着他跟着,像他说的,他的腿如今活动活动也没大碍,领着他在田野间转悠。 事实上,园子里头的杂草几乎被小二清理干净,如今只需要将玉米种子丢下去,埋上土,再灌上水也就成了。 细数了一下园子里头一共十条垄,大概四十多米这样长的样子。 姜暖之只种了两条垄的玉米,剩下的她准备种一些土豆茄子白菜之类的。空出两垄来,种一些日常好寻的药材。 不过尚且没有种子。她琢磨着再去王婶子那儿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寻一些种子来。蔬菜什么的也要抓紧种了,她这个时候却比别人要晚好多了。隔壁牛婶子家的菜都已经冒芽了。 两垄地的玉米,没一会儿就播种完了。 前两天刚下过雨,土地并不太干,但是仍旧需要多浇水。 家里这缸水肯定是不够,小二自顾自的拍着胸口保证道:“阿暖,你放心交给我吧!一会儿我就给你挑水回来。” 然后,便是半拖半拽的扯着他的吕哥哥跑了。 “你们记得去隔壁牛婶子家借推车,给你牛奶奶再带一些猪油渣去啊。” “知道啦。” 眼瞧着两人没了影,姜暖之好笑的摇了摇头,便是继续去埋种子。 吕大少爷和小二两个跑了三次,足足挑了十几桶水,才堪堪将这两根垄的地浇透了。 大少爷累的整个人都有几分空洞。 好在,这小老头竟然也是个知道干活的,跟在屁股后面吭哧吭哧的跟着浇水。 别说,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倒是让姜暖之瞧他顺眼不少。 “这土地真好,黝黑黝黑的。” 小老头种完了地,蹲在地上捧了一捧土,细细的瞧,笑的露出了牙花子来。 姜暖之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向着土地看去,情不自禁的点头。 这大荒的泥土的确喜人。松软的很,捏在手里几乎要流油。这样的土地,怕是随便撒进去些什么,都能种得出来。 “这土地好啊,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长出来。你刚刚种的……那是什么啊?” 小老头有些狐疑的向着姜暖之看过来。 姜暖之挑眉:“秘密。” 小老头顿时抓耳挠腮。 姜暖之却偏偏不说,笑眯眯的招呼众人:“排骨应该好了,走!开饭!” 刚刚他们众人浇水的功夫,姜暖之便是将鸡蛋饼,土豆丝以及汤都已经煮好了。顺道还拌了一个小咸菜。这会儿就等排骨了。 这番种地折腾了有一个多时辰,排骨炖的时辰足足的,开锅时筷子轻轻一戳,就已软烂脱骨,大火收了汤汁,便可开饭。 中午吃饭之前,大伙儿累了一通,这会儿坐在桌子上吃饭,一个个狼吞虎咽的。除了咀嚼吞咽的声音,竟然没一个人说话。 也就小二,偶尔吃的开心了嚷嚷一句好吃,众人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 姜暖之这糖醋排骨足足做了三斤多,想着如今人多,还这么多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肉食。是特意多做了些的。 谁知道没一会儿,这排骨竟然就见了底。 连盘子底下的汤,都被吕大少爷拿饼蘸着吃的精光。 她自己也吃了四五块排骨的样子,又吃了一张鸡蛋饼卷土豆丝,便也就饱了,而后便是端着汤碗小口小口的喝。 另外几人还没饱,看排骨吃完了,便是开始去吃鸡蛋饼土豆丝,不一会儿,土豆丝竟然也见了底。 小玄庭伸筷子伸的晚些,等想要去夹土豆丝的时候,竟发现土豆丝也没了。 一时他委屈的瘪了瘪嘴,终究将筷子伸到了咸菜碟子里头。用鸡蛋饼卷着咸菜吃。 开始还慢悠悠的吃,只是后来,他眼瞧着那一大盆鸡蛋饼竟然也缓缓在减少,顿时眼睛瞪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焦急的嚼起来。直到他的小手再次捡了一张鸡蛋饼拿在手里,方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姜暖之瞧着好笑,这小子这两日吃的不算多,到好像瞧着比之前胖了些? 第112章 你说...他是国师? 确切的说,家里面这几个都被姜暖之养的胖了些。 即便黎戎身在重病中,却也没瘦多少。 小宝珠也比往常吃得多,小肚子吃得溜圆溜圆的。她脸颊上隐隐带着些婴儿肥,皮肤虽然还没有养到婉儿那样白白嫩嫩的,但是伤口也已经早早的好了,比之前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小二更是不必说,那小子一向胃口极好,甚至比有的成年人吃的还要多些。他倒是没胖太多,只是瞧着孩子结实了,个子也长了不少。 黎钧平都被自己养的有些肉了,只是最近一直去学堂,吃不好,瞧着不太明显。 不说孩子们,就吕少爷来她们家没几日,便也瞧着就比之前结实了不少。晒得黑了,精神了,个子好似高了,姜暖之目测,应该有一米八了。 这般想着,姜暖之伸手想要拿汤勺子,打算将最后剩的这一碗汤喝了。 谁知道下一秒,却见那小老头将汤盆端了起来,最后剩的那些汤全倒他自己的碗里,然后端着碗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全部咽了下去。 姜暖之看了一眼那老者,又看了一眼干净至极干净至极的桌面。摸了摸鼻子,道:“下回我再多做点儿。” 暗自庆幸,还好她刚刚给黎戎留了吃食,要不然怕是黎戎都没得吃,她还要给她再煮粥。 饭后,姜暖之还没来得及伸手去端盘子,几个孩子便大包大揽的说他们收拾。 姜暖之也由着他们,笑眯眯的夸奖了一番,自己则去倒腾青杏去了。 她打算做些青杏酒,省下的还可以捣碎了做些果酱来给孩子们吃。 其实说做果酱,山上有各式各样的浆果。像是杨梅。黑悠悠,野生草莓,桃子李子之类的,都可以采回来做果酱。想想都觉得馋。只是没到季节呢,都还没成熟。 这青杏么,就是初夏的味道,说来也很是特别。 这会儿,她将青杏全洗干净,晾干水分,又寻了一个干净的坛子,将里面的水分擦干,然后铺上一层青杏,再铺上一层冰糖,如此反复,铺满大半个坛子,再灌入烈酒封上盖子就是了。 青杏酒不是自身发酵的,但泡好的青杏酒别有一番无可替代的清香。喝了这酒,只觉得喘息间似乎都带了几分青涩甘冽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制作工艺特别简单,只要注意中间青杏还有器具,包括所用的黄冰糖都不能沾水。浸泡上十几日就能喝了,当然泡的时间久会更好些。 接着,她又将那剩下的杏子洗干净平铺到锅里面,盖上锅盖慢慢蒸。 “你在干什么?” 就在姜暖之专心致志弄吃食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她吓了一跳,回头来就看见那老者此时满脸好奇地盯着她那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酒坛子。 姜暖之皱起眉头:“老爷子,不是说吃完了饭就走吗?” 那老爷子却是忽然之间坐在地上叹气:“哎,你看!那天都快要黑了!我一个老人家,如今脑子还不好使,出去了怕不是要死在外头了?你是个医师吧,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说着竟然还可怜兮兮的去看姜暖之。 姜暖之:“......那你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 “总归得让我在这住两天吧?我病好了,肯定走。不白住,我给银子的成不?” 姜暖之:“你有银子吗?” 小老头笑眯眯:“你先记账,回头等我脑袋好使了些,知道我自己的银子放在哪,我定给你拿回来。” 姜暖之:“......我信了你的邪。” 当下,起身就走。 只是,进门之前,姜暖之倒是扔下了一句:“一天的二两啊,回头我给你写个字去,你要签字画押。” “成。”小老头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等等!丫头,你还没说这坛子里到底是个啥啊!” 姜暖之没管他,自顾自的进屋找黎戎去了。 屋子里头,黎戎的餐食已经吃完了。 姜暖之给他装了半碗排骨,四个鸡蛋饼卷土豆丝,一小碟咸菜,还有一小盆的汤,他吃了个干干净净。几个碗如今整整齐齐地堆在了一处,骨头也规矩的放在碗里。 如今的黎戎背对着她,正坐在窗边向着外头看去。 “还在担心啊?从医学的角度上看,他脑子确实有点问题,或许当真具备危险性,但是我可以确定,我打不过他。”姜暖之说。 黎戎的眉头仍旧皱的死死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窗外。 姜暖之颇有几分好奇,脱了鞋子,也蹭到炕上去,趴在窗边顺着黎戎的视线往外瞧。 只见那小老头趴在地上研究自己那个酒坛子,一会儿闻一闻,一会儿瞧一瞧,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黎戎剑眉紧蹙,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姜暖之摊了摊手:“有可能的,毕竟脑子的事谁知道呢?可你说,咱们如今都这个样子了,他若是装的,他图什么呀?” 黎戎听了话,恍惚之间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看过去。 却见她如今手撑着头,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只是……莫名带着几分慵懒随性。显然,对那老者并没有多少防备。 黎戎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他是谁?” “谁?”姜暖之好奇的看过来。 黎戎如此防备的人,应该绝非善类。姜暖之也的确是好奇的。 黎戎眸色沉沉,沙哑的声音缓慢的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就是如今的大景国师,景万宁。” “国师?” 姜暖之挑眉,当下将视线再次落到那人身上。 只见那老者如今背对着他们,撅着屁股在研究酒坛子,当下有个苍蝇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他觉得痒,还挠了挠。 姜暖之一脸一言难尽:“你说...他是国师?” 姜暖之着实没有办法将这样一个人和书中睥睨四方,几乎无所不能的国师联系到一处。 记得原书中谢良辰也曾千方百计的寻得奇珍异宝,为的就是和国师见上一面。原书中的国师,神秘莫测无人能及。 现在,黎戎告诉她,这人竟然就是国师,姜暖之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绝对不会错。”黎戎嘶哑的声音略带了几分颤抖,拳头捏的咯吱做响。 “当年若非那人有他相助,我黎家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说着,他眸色染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顷刻间,似有滔天的恨意自他身体蔓延开来,两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漆黑的阴影里。 姜暖之瞧着他这样子,莫名觉得心口堵得慌。可紧接着,却忽然察觉不对劲儿来。 “等等,你先别气。这不对啊!大景的国师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第113章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黎戎原本阴云密布的脸,恍惚之间一愣,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姜暖之:“你这话...是何意?” 这和女子有甚关联?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道:“他是个女人。虽然他看上去不像,说话也不像,个子也不像,反正怎么看都是一个老头,但是,我用过多年的医术保证,她是一个女人。至少,生理上是的。” “女人...” 黎戎几乎是下意识的重复姜暖之刚刚的话。好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是个女人...” 这几个字一出口,黎戎通身的煞气一扫而净,眼睛里剩下的全是不可置信。显然,仍旧的没有反应过来。” 姜暖之点头:“嗯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该不会看错了吧,认错了人” 想了想,她又道:“我觉得吧,要不就再留她两日,她这个样子,出门去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也不必惊讶至此,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后有武则天登上帝位。咱们这时候出了一位女国师,说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是我狭隘了。” 姜暖之本来想着,这本书写的是一个封建社会,便是原书女主假公主也受到了不少男子的适价而沽。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如今想来,恰恰是因为如此,她才必须是男子的吧。 当下,只安抚的拍了拍黎戎的胳膊,见他仍旧皱着眉头,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去。 身后的黎戎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呆愣中缓过神来。 他趴着窗子向外头那人看去,嘴里仍旧喃喃道:“女子...” 简简单单两个字,几乎中的信念轰然崩塌,渐渐的生出了一种荒诞感。 大景国师...怎会是个女子呢? 难不成真的是他看错了? 不,不可能啊,他绝对不会看错,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国师。 还曾记得幼年时,他第一次跟父亲进宫面圣。也是人生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那时候国师正值壮年,他脊背挺直,坐在上首给尚且年幼的皇上讲解政务。 碰巧有个宫人犯了错,说是用纸笔记录了皇上的饮食起居。 国师并未动怒,他记得,那日的他甚至声音极其温和,还浅笑着和皇上道:“今日,为师给皇上上的这一课,叫做杀鸡儆猴,皇上可瞧清楚,明日要写一封策论与我。” 他记得清楚,那个尚且年幼的奴才手指被一颗一颗的拔了出来。舌头被搅断,眼珠子被戳瞎。 他跪在殿前哭嚎的声音,渗透整个大殿。如重锤敲入心腹。 黎戎那一次,回家后便是高烧不退,养了几日才好。后来听说,当日的皇上也病了。 后来,父亲郑重其事的叮嘱过他。 叫他无论如何不要去惹怒国师。 父亲说过,整个大景,没有人能够站在国师的对立面。他要做的事情,从没有不成的。忤逆他的人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也是自那之后,他的心中有了第一个敬畏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者说,他是大景百姓心中的神。在大景做了四十余年的国师,地位无可撼动。便是当今圣上见了他也要俯首的...国师... 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这个国师,她是个女人... 下一秒,黎戎闭上了眼睛,扑通一下倒在了火炕上。 假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睡一觉醒了,世界应该就正常了。 ... “你...老爷子,洗洗吧?” 姜暖之到底还是没忍住,烧了水,让她抓紧洗洗。 姜暖之不想改称呼,主要是是看她这一副样子,若是喊大婶,或者是其他的称呼,总觉得怪怪的,完全不配套。想了想还是喊老爷子吧。 只不过看着她的视线里也略带了几分好奇,莫名觉得这个人应该有点故事。 下一秒,却见她挠了挠自个儿的胸前,手在脖子上搓了搓,搓了个泥球出来,在身上蹭了蹭,又咧着大嘴对着姜暖之笑,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好嘞,你这丫头真好。” 姜暖之:“......” 人生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医术都有怀疑了,莫不是自己把脉把错了?他这个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儿像是女人啊? 当下由着她自个儿去梳洗,自个儿则是去到屋子里头给她找衣裳,找来找去也只有自己的那一身红色的衣裳可以给她穿。 想着到底是女子,应该也合适,便将那衣服从门缝递进去。 下一秒衣服就从门缝里被丢了出来。 “丫头,你眼神不好使了,给我弄一身女人穿的衣服干嘛呀?” 门口对的姜暖之面色古怪:“我觉得你穿着应该能挺合适。” 屋子里头顿时传来了小老头跳脚的声音:“家庭困难成什么样子了?连个衣服都没有?” “您凑合一下吧,颜色是有一些不合适,但是料子很好的,也很宽松,穿着应该能舒服。” “老子不穿!老子死也不穿!你要么把老子的衣服拿来,要不然老子就这样光着出来了!” 姜暖之面色古怪,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看着她会不会真的光着出来。 正犹豫的时候,却真的听见门有声响,姜暖之到底还是按住了门,咳了一声道:“行了,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给你取衣服。” 犹豫再三,姜暖之虽然有几分心疼,但还是将平儿之前给她做的那一身衣裳递了进去。 这一身衣裳剪裁利落了一些,虽然还是女生的,但是到底要比那些粉红的强壮了不少。 谁知道下一秒,她的衣服竟然又被丢出来了。 “喂,老爷子!别过分啊!” “这不还是女娃娃的衣服吗?家里没个男人了?实在不行,你就把我那旧衣服给我,我穿自己的。” “你那衣服我已经洗了!” 姜暖之皱着眉头,终究将视线落在了吕识株的身上。 双方打地铺的吕识株直接将脑袋转到了另外一侧去。 姜暖之伸脚踢了踢他:“大少爷,救下急。黎戎的衣服太大了,况且他就身上那一套,脱了就真的没得穿了。回头,我给你补一件。” 吕识株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而后,不情不愿的拿出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扯了一件已经被他团的皱巴巴衣裳,丢了过来。 “谢了啊,回头真的给你补。”姜暖之笑眯眯的道。 而后将衣服再递进去。这次倒是没有被扔出来了 没一会儿,小老头撅着能挂灯油瓶的嘴出了门来,靠着那一身皱巴巴的衣裳,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眸子满是谴责的盯着姜暖之。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114章 谢良辰:……??? 彼时,姜暖之正在碾药材。 被她问的一愣。 “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姜暖之看着小老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不?你看我家的像是富裕的样子吗?有衣服穿都不错了,还要嫌弃?” 看小老头愣住,姜暖之继续输出:“您要是不舒服,把银钱结了,自行走吧。我就不留您了。” 小老头面色一僵,缓了一会儿,忽然扯着笑脸上前头来:“丫头,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你的话有理,谁说不是呢?这么大个家,让你这么个小丫头撑起来,着实是累得很。” 说罢,立即不认同的看着姜暖之的动作道:“快停下,你瞧瞧你,青葱一般的手指,哪里能做这样的粗活的?快快快,出去玩儿去吧,这样的活啊,交给我们这些男人来做就行了。” 说着,自顾自的夺下了姜暖之手里头的药碾子,有模有样的坐在她的位置开始碾药。 姜暖之:“......” 这位的情商,那是一等一的好。 要么说人家是国师呢,同样是说话,偏她说的让人舒服。 不过,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有丁点女子迹象。 姜暖之几乎可以断定,她应该做男人做了好些年了。那动作那语气,自然的好似生来如此。这般想着,愈发的好奇起来了。 “阿暖,他...怎么会在这里!” 稍晚些时候,姜暖之在洗漱,便是听到身后传来平儿的声音。 一回头,就见刚刚下学回来的平儿,此时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还在碾药的小老头,小眉头皱得死死的。 “平儿,进来。” 下一秒,听到屋子里头传出了黎戎的声音:“我有话和你说。” 平儿紧紧皱着的眉头却是仍旧没有解开,他捏着小拳头,眸子困惑的去看姜暖之。 姜暖之走过去接过了他的书箱:“你爹爹叫你呢,可以先去和他聊聊,若你还有困惑,再来问我,我定知无不言。” 平儿点了点头,进门之前,漆黑的眸子再次深深的看了看老者一眼。 老爷子咧着嘴笑:“这孩子生的真俊呢,我就说咱们肯定有亲戚,你这丫头竟还骗我!我瞧着这孩子很是面善,肯定之前见过。” 姜暖之:“......” 见过平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不得不说,姜暖之现在开始替这位国师捏一把汗了。 平儿刚才的眼神有几分不善,若当真之前有过很深的过节,这小子半夜起来直接给他剁了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原书里他对自己这个继母就是直接砍了的。 姜暖之觉得吧,黎戎这人还稍稍好搞定一些,好歹他是个正人君子。可是平儿却并不是。别看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蛊惑人心。但是他认知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要做的事也很难阻止。 这小老头若真是国师,在她家里出了事情,以后怕是就有的忙了。 莫不是……必须要有人来祭这大反派的刀? 没一会儿,平儿就从屋子里头出了来。 见姜暖之在盯着他瞧,他还笑眯眯的道:“阿暖为何一直看着我?今日好饿呀,阿暖,家中可还有剩的吃食?” 姜暖之一愣,立即点头:“中午做的排骨,留了一份给你。我还给你煮了一锅珍珠汤,想着晚上回来给你暖暖胃。” “谢过阿暖。”他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接着便自顾自的端了排骨,又端了一碗珍珠汤,坐在桌子上斯斯文文的吃了起来。 农家一般都是两餐。下响吃的稍微晚了一些,众人都还没察觉饿呢。姜暖之还是煮了一大锅珍珠汤,想着若是谁饿了可以垫一垫。 没一会儿,小宝珠就凑到黎钧平跟前,很是眼馋的盯着黎钧平的那碗排骨。 黎钧平一如往常一样,将自己的排骨去掉骨头,喂到妹妹嘴里。还笑眯眯的帮着她去擦嘴边的油渍。一碗排骨几乎一大半都进了小宝珠的肚子。 姜暖之瞧着他,似乎和平时没有任何的不同,就像是之前那个满脸戒备的他是自己的幻觉似的。 不过稍晚些的时候,姜暖之还是看出了平儿有心事。因为他素日里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够完成的课业,今日写了一个时辰不止,时常出神。 姜暖之起初还想着盯着孩子些,后面自己也困了,便是进了被窝。 这日晚间,小老头自己喜提了一间房。 姜暖之还犹豫着要不要带着宝珠和她一同去小屋睡,还是放弃了,这人实在太像一个男子了。还是让她睡那间房吧。 吕识株仍旧嫌弃她,宁愿在厨房打地铺,也不愿意和她一同睡。 好在明儿一早,就去吕家医馆。吕识株也就是凑合这一晚上,倒是也不碍事儿。 睡觉之前,她还暗自琢磨着,盖房子该提上日程了。 次日一早。姜暖之早早的就醒了。 是被吕大少爷给吵醒的。 这位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早早就起来在院子里头撒欢,他将大黑都遛的趴在地上吐舌头大喘气,打死都不起来了。 姜暖之认命的梳洗了一番,便是将昨日的药膏一个一个的拿了出来。随机开了几瓶检查了一下。 看那药膏的成色质地都不错,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在吕少爷期盼的目光中,笑眯眯的道:“一直在着急,也不差个吃饭的时间吧,你先歇歇,用了饭咱们立即就走。” 随意的烫了一些粥,拌了一些小咸菜,煎了几个蛋,便是早餐了。 宝珠她们要再睡上一会儿,平儿却起来了,和他们两个一起用早饭。 黏糊糊的小米粥入了肚,通身都觉得懒洋洋的,姜暖之也不由得精神一振。 回过头瞧见焦急的吕大少爷,姜暖之哭笑不得的道:“走吧,这就出发去你家。” 正往马车里头搬东西的时候,却见谢良辰和阿福两个人向着这儿边走过来。 他们今日竟然没有去隔壁牛大叔家,竟然奔着自家院子来了。 姜暖之皱眉,但到底谢良辰之前好似还帮过宝珠,她也没法子视而不见。见他到跟前杵在这里不说话,便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等了好一会儿,这人仍旧没说话,姜暖之索性上了马车。 “你...你是去县里吗?” 谢良辰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了这么一句。 姜暖之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忽然传出吕少爷惊讶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们做的药能卖一百四十两银子?” 谢良辰:“......嗯?” 吕识株:“嗯!对!全程我都参与其中了!” 谢良辰:“???”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吕少爷:“哎呀,不用夸我,不过是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谢良辰:“......” 姜暖之:“......” 有点丢脸。 她当下直接将人扯到马车里头来,又招呼平儿上车,对着谢良辰礼貌的假笑再见,径直赶着马车便是走了。 第115章 我去卖药去 眼看离谢良辰他们越来越远,姜暖之暗自吐了一口气。 这会儿正晨起时,正是村子里头大伙儿来往频繁的时候,说来这吕家的马车在姜家也停了有些时日。来往频繁了,大伙都认识。 同村的一个大娘远远的瞧见了,还笑眯眯的和吕少爷打招呼。 “小吕郎中这是回家了啊?” 吕识株笑眯眯的:“哎,是,近些时日的确是赚了不少银子。” 大娘:“???” 吕识株:“您怎么知道我们这次能卖一百四十两的?” 大娘:“......” “虽然你还想多和我聊一会儿,但是大娘,我还有正事儿的,还要把这质量超级好的药膏拿去卖了,回头再细聊啊。” 说罢,直接抛开了已然目瞪口呆的大娘。吕少爷笑眯眯的坐在了马车前头,继续摇着鞭子,哼着小曲赶车走了。 远远的,又瞧见了个眼熟的大伯。吕识株立即招手:“大伯,您老好啊?” 老伯一愣,不明白这人是谁,却也是笑眯眯的点头:“郎君也好,小郎君生的真俊啊。” 吕识株:“大伯,您怎么知道我这药能卖一百四十多两银子?” 大伯:“???” 吕少爷:“对,就这两天制的药。” 姜暖之已经听不下去了,当下撞了一下身旁的黎钧平:“平儿,你探出去拍一下马屁股,用点力气。” 平儿微微困惑的看过来:“嗯?” 姜暖之郑重其事:“嗯!” 下一秒,平儿便是探出了身子去,一巴掌拍在了马的屁股上。 马儿顿时跑得飞快,眨眼间就将那大伯落在了身后。 “嘿,你这小子做什么?怎的比我还着急?我和大伯还没聊完天呢!” 平儿笑眯眯地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去看他的书卷。 吕识株却是丁点都没有被影响,继续跟路人打招呼。 好说歹说,算是出了村子去,姜暖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谁知道他和路过的马车竟然又聊上了。 姜暖之一时无语望天,最终索性摆烂了,将马车里头其他的帘子全部撂下来。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的。 反正他丢的是他自己的人,再不然丢的也是吕老的人。只要她不当回事,就伤不到她!当下,索性闭目养神去了。 此时,三七从他们身侧打马而过。 他和吕识株两个正面对上了视线,都瞧见了对方。 只是,马儿太快了,恍惚一下便是跑老远。 三七忍不住挠了挠脑门,刚刚赶车的那个马夫,怎么那般眼熟啊? 他看着那人就很是不爽,就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他当下也没多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不重要,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姜医师,将她带回京都去。当下迅速往杏花村去。 吕识株瞧见了人,却是“咦”了一声。 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当下回过头来扯着脖子喊:“阿暖!我看到之前来咱们家里那个傻小子了!” 姜暖之:“哦。” 她当下将堵在耳朵里的棉花又塞得紧了一点。 “就是之前说要找你那个来着,他还说有很重要的事儿。” 姜暖之:“嗯嗯嗯,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黎钧平看了一眼姜暖之,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吕识株,嘴唇动了动,刚想要说这什么,下一秒却见吕哥哥又兴奋的和路人打招呼道:“这位大姐,您好呀,我去卖药去。” 黎钧平:“......” 还是等等再说吧。 谢良辰这头,却没想过姜暖之竟然没同他说一句话,就这样直接走了。站在门口愣了许久。 阿福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道:“少爷,您怎么没说呀?您看!这就将人放走了,咱们今儿个可如何是好...” “住嘴!”谢良辰忽然冷呵,视线凉凉的看向了阿福。 阿福后头的话顿时噎了下去,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谢良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向着隔壁牛大叔家去了。学业自不可荒废,旁的先放放吧。 姜暖之却已经将谢良辰两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她将平儿送去了学院。还将之前腌制的糖渍青杏留了一罐给杜夫子,请他帮忙交给他的夫人。 而后,便是和吕识株来到了医馆。 彼时,吕老正在坐堂。正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远远的,他瞧见了姜暖之和自家那个混账儿子进了药房来,眼珠子一亮,立即叫旁边的郎中来顶他的位置。自己则是火烧屁股似的立即跑到了这头来。 “姜医师,可算是将您盼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找到家里去了。” 姜暖之诧异:“吕老,这是怎么了?” 吕老暗自叹了一口气:“您是不知道,我这几日金疮药卖的一瓶不剩,不少顾客过来买不着药气得骂骂咧咧的。 反倒是金华堂,也出了一款金疮药,只卖九百文,如今这生意都跑到他们那儿去了。你瞧我这铺子。” 姜暖之顺着吕老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发觉这同济医馆比之前的人少了一倍不止。当下便是问道:“他们那药膏如何?” 吕老听了,皱着眉头摇头:“不如何,比之店里之前的金疮药都要差不少,更别说是你特制的金疮药。但虽药膏相差巨大,但来我这里找不到药,金华堂又着实便宜,一来二去,这生意倒是都让他们抢了。” 说着,便是期盼着去看姜暖之:“姜医师,这药膏可制好了吗?” 姜暖之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后吕识株便已经将那装满药膏的箩筐搬进了屋子里头来。 “二百瓶,一瓶不少,都在这儿了。爹!你抓紧点,点完了抓紧付钱。我得拿出去炫耀一圈。让姓赵的和他那群狗腿子睁开他们的狗眼好好瞧瞧!” “如今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吕老先是瞧了一眼药膏,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便是看见了他自己的儿子:“你怎么黑成这个德性?” 吕识株翻了个白眼儿,插着腰中气十足的道:“这叫男子汉气概!” 说着,他又摇头叹息道:“看吧,我就说这个家没了我就是不成,生意一下子就不好了吧?我说爹,以后你对我好一点,我会常常回来照看家里生意的。” 吕老神色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儿子。 一时间都顾不上生气了。 他是个弱不禁风的逆子,才这么几日,竟然高了这么多,而且也壮实了不少。这么大的一个箩筐,他竟然一个人就抬了进来,还真是神奇。 只是,看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一股邪火窜了上来。 “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还有什么姓赵的,他是你表弟!你这小兔崽子!出门出了这么些时日怎么也不知道回来瞧瞧你母亲!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担忧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是说让我去姜医师家再也别回来了吗?” “哎?你拿棍子干什么?” “你别想打我,我现在可为自己赚银子了,你再打我,我真的不回来了!你就等着你自己生意不好吧!” 吕老磨牙:“嘿!小兔崽子!我今儿个非要...” “吕老,吕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姜暖之揉了揉眉心,连忙将暴跳如雷的吕老给拦住。 第116章 他怎么这般胆小 “我说大少爷,你少说两句吧,你没看吕老这两日都上火了,嘴上都起个大疱,你再气他,把他身子气坏了,我看你怎么办!” 吕识株听了姜暖之的话,撇了撇嘴,躲在姜暖之身后装鹌鹑,只是眼睛却是一直在瞄他爹,一脸戒备。 “逆子逆子,简直是气煞我也!” 说着,吕老惭愧的看向姜暖之:“姜医师对不住了,此番我给你添了大麻烦,我真是...” “您别气。”姜暖之笑着道:“其实小少爷在我家帮了好大的忙。这些药说是我二人制的也不为过。若非有他,药膏哪能这么快就送来的?您老这一次可误会了人。” “就是!这药膏我看着阿暖做的!都快学会了!你以后可别再说我一无是处了!”吕少爷在身后,骄傲的仰着脖子道。 吕老一听,顿时一愣,下一秒立即对着姜暖之作揖:“姜医师,罪过罪过,我只是想着让他留在田间改改性子,却不想他会偷师!这药方想来也是传世之方,若当真让他偷学了去,我...我...无颜面对姜医师。您说多少银子,便是倾家荡产,这方子...只当我吕家卖了!” 姜暖之摆了摆手:“哪里说学就学去了?制药也不是那般简单的。再者,本身我二人是至交好友,即便是他学了去,那也是我愿意教给他的,并非是吕老的缘由,您老大可宽心就是。” 看着吕老仍旧愁眉紧锁的样子,姜暖之转移话题:“好了,吕老您还是先验一验这药膏吧,我们俩花一些时日做的。自觉很是满意,您来帮着长长眼,若是觉得不错,把银子给我们结了,那便是最欢喜的了。” 吕老听了,也不由的笑着应声:“哎,瞧我这脑袋,这就去给姜医师取银子。” 姜暖之将老人家拉住:“您还是先验验这药膏。” 说罢,直接将一瓶药膏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手上。 “我自然是信得过姜医师的。” 姜暖之:“信得过也帮着掌掌眼。” 无奈之下,吕老才将的药膏打了开来,抠出了些许放在手上涂抹开来,细细的看。 “您就验去吧,看我们做这个药膏,比之前还好呢!昨儿半夜我偷偷划了一个口子,抹上瞬间就止血,你看今天早上,伤口都愈合了。收七百文银子,算是便宜您了。回头必要卖到一两半的!赚大了!”吕识株扬起下巴但,得意之色盖都盖不住。 罕见的,吕老并未打骂他那儿子,而是面露惊讶的看着那药膏,连连点头:“上品,的确是上品!姜医师这制药膏的手艺,是常人想学也学不来的!” 说着,也用小刀给自己手上划了个口子,涂上药膏来试药,紧接着,眸子中惊艳之色愈发浓烈,甚至捧着药膏的手都在颤抖。 “好啊,好!比当年的贡品金疮药,还要更胜一筹!阿勇,阿勇,快来将药膏清点一下。” “老爷,这里一共是二百瓶,正好的。”阿勇点完了,笑眯眯的道。 吕老立即点头,自己亲手点了九十两银子,放在姜暖之的手里:“之前付了五十两的定金,这是剩下的银子。这二百瓶咱们便结清了。” 紧接着,吕老搓了搓自己的手,便是不好意思的去看姜暖之另外一个箩筐:“姜医师,这几十瓶可是有别的用处?是有旁人也订了货吗?” 姜暖之摇了摇头:“多做了一些,想着回头摆个摊子,随意卖一卖。” “那能不能一并全部卖给我?” 姜暖之点头:“自然,如此,我也省事儿了。” 吕老笑眯眯的,立即又去点了银子。 一共是三十瓶,正好二十一两。 姜暖之笑眯眯的将银子收了,一口气拿到了一百多两银子,这是姜暖之穿到这里后赚到的最大的一笔钱了。 这钱要是拿回杏花村买房子,甚至可以买十几套,可谓是一笔巨款啊。 正心里飘飘然的时候,下一秒,吕老竟是又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姜暖之面前。 他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姜医师,我还想和您谈一个事儿。” 姜暖之并没有将那银票拿起来,只笑着道:“吕老有话,但说无妨。” “就是...姜医师这金疮药,以后能不能只卖给我吕家...” 姜暖之一愣,笑着将那百两银票推了回去。 “怕是不行。” 吕老暗自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不成,终究还是想着试一试。” 说着,他还是将那一百两银票推了回来:“姜医师,只要你的第一选择还是我吕家,不将药膏卖给金华堂,那这银子还是姜医师的。” 姜暖之看着那百两银子,勾唇笑了。 ... 三七这头,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黎家的院子。 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小院,他心里头有颇有几分激动。 跑了这么远的路,又累又饿的,终于能瞧见人了。拖着略有些许疲惫的身子进了院子,便是忍不住喊。 “姜医师,姜医师!” 喊了两声没看见人,他皱着眉头想要往院子里头走。 下一秒,却见到了一张令他格外熟悉的脸。顿时惊住,脚底一个没注意,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那小老头腰间上系了一个围裙,袖子撸得很高,鼻子上脸上蹭了一脸的面。 此时的他显然听到了声响,叉着腰站在门口,粗声粗气的问:“你谁呀你?” 三七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那人却仍旧站在他面前。 “您...您怎么在这儿?” 小老头儿有点不耐烦:“你认识我呀?有事儿就说事儿,要是没事儿我要做面条呢!” “您...您...为何会如此?” 国师已经失踪半年多了,摄政王更是派人寻了许久,丁点音讯也无。甚至隐隐传出国师已经身亡的消息。 可是他竟然好端端的在这里和自己挥舞擀面杖,这一幕着实魔幻。 三七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可是好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来。 小老头眉头皱的厉害,看向身边的小二:“小友,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是咱们家亲戚吗?” 小二其实认出他来了,这是上一次来家里找娘亲的人。不过吕哥哥说过了,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当下他便是皱着眉头摇头:“我不认识他。” 小老头当下皱起眉头来:“既,既然不认识那就抓紧走。你这小后生,生的怪好看的,竟然是个结巴。心眼儿也怪坏的。快走。小心一会儿我揍你。” 说着他举起擀面杖,随意的晃了一下。 谁知道,三七被他这么一吓,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甚至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他顾不上捡鞋子,回过头来将自己的马儿牵着跑出了院子。 小二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怎么这般胆小?” 小老头无辜摊手:“嗯?他胆小吗?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 第117章 小郎君,去我家歇下吧 反正小老头那个不太好用的脑袋里,刚才那个结巴的后生倒是正常的紧,反倒是这一家子人才不正常。 竟然都不怕他,还跟他要钱,还能说出不让他住在这儿那般过分的话来。 只是他不甚在意那些,继续拿着擀面杖回去准备擀饼。 “景爷爷,你这样好像不对,我看我娘亲的鸡蛋饼不是赶出来的,是用面糊糊浇在铁锅里,烙出来。 小老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自己的面盆:“那我再多放些水?” 小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嗯,应该是。” 又过了一会儿,她道:“稀了,是不是该多放点面?” 小二皱眉:“景爷爷,你可能要挨揍了。” 小老头:“啊?” 小二:“真的,阿暖不喜欢浪费粮食的人。” 小老头:“......” “那...我们趁着她没回来想法子吃掉?” “好吧。” 外头,三七躲在一棵百年老槐树的后头,透过树的缝隙往这院子里头瞧,袖子都快被他自个儿咬破了。 师祖,三七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他本以为,不过是跑个腿儿的事儿,不过是个乡野村医,大不了多给些银子,或是威逼一下下,定是就成了。 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出门,处处受挫,步步维艰。 出来了这么多的时日,竟然连人的面儿都没有见到过。 如今,她家中还有国师在,这...威逼利诱怕是都不能用了。 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心中颇为沮丧。 “小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呢?” 就在此时,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三七汗毛倒立,猛然之间戒备的转过头来。 却见一农妇手上挎着个小篮子,正笑眯眯的瞧他。 三七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又皱起眉头来:“你是何人?” 农妇笑的很是和善:“我姓赵,名叫玉娘。村里人都叫我玉娘子。小郎君也可这么叫。” 赵玉娘上下打量三七,这少年身上穿戴不凡,肌肤比女子还要好上几分。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这通身的气派是他们农家人绝对没有的,如今他衣衫脏了,人也略带几分狼狈的样子... 她越看,眼睛越亮,便是声音嗲声嗲气的道:“小郎君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没吃东西吧?我这箩筐里头有些饼子,要不你拿去垫垫肚子?” 说话间,眸子中渗出了几分狂热来。 不枉费她等了这么多时日,终于等来了人! 只怪她之前只是盯着小孩子瞧,等了这般久都没瞧见人。她就说前世就是这个时间谢良辰救了小贵人! 万万没想到,这小贵人会是这般年岁的。怪不得她寻不到! 前世她没瞧见小贵人的容貌,只听人村里的老人说是个孩子。如今想来,这少年在老人眼里可不就是孩子么? 本来,贵人就是这时候落得难,谢良辰也是这时候攀上的高枝,自此平步青云。 她如今攀上谢良辰,还以为等着享清福了。可她等来等去,谢良辰仍旧是个穷鬼,如今家里的开销都撑不住了,甚至还要她填补银子。 赵玉娘正是心中烦闷呢。却不想这瞌睡来的就有人送枕头。 如今,这贵人是她救的,以后高高在上的岂不是她了? 这般想着,看三七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金疙瘩,顿时拉住人就往自家走。 “小郎君,我知道你如今遇了险,先去我家歇下吧,我不怕被你牵连,我家就在附近...” “哎哎哎?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松开我!”三七万万没想到这女子会忽然上手,脸色涨红的想要挣脱开。 三七到底还是顾及着对方是女子,没用上几分力气。 谁知道,赵玉娘却是变本加厉,向着他身上贴了过来,连拖带拽的想要带着他走。 赵玉娘心中自然也是焦急万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儿了!她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人带回家里去。 三七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的,终究忍无可忍,用了些气力将人甩了开去。 “这位娘子,请你自重!我们并不认识!又何谈去你家去?娘子快快走吧,我还有要事!” 赵玉娘到底还是女子,她身量也不大,被这般大力一推,顿时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 “啊!”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传来。 第一声是赵玉娘发出来的。 第二声,是差点被赵玉娘撞到的小玄庭发出来的。 小玄庭和小宝珠两个手牵着手往家里头去,今日他们两个一同去给王奶奶送猪油渣。 回来的时候瞧见赵玉娘两人,两个孩子还下意识的稍稍离得远了一些。 谁知道,赵玉娘两个人忽然开始推搡,他们也被牵连到了。 彼时,小玄庭怀里头还兜着一包王奶奶给的李子,说是给暖姨尝尝鲜的,他怕被撞坏了,才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当下看他怀里的李子还是好好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秒一个巴掌劈头盖脸的便打了过来。 “小贱蹄子,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吓了我一大跳。” 赵玉娘回过头去,就见到一个极其精致漂亮的小女娃,本来心下就有几分恼怒,这般只将她当成了出气筒,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小玄庭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怀里的李子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上。一时间也顾不得了,他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赵玉娘。久久回不了神。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人这样的打了脸面... 自家人被打,小宝珠顿时不干了,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做了什么!你干什么打他!哥哥!哥哥!快出来,我们被欺负了! 宝珠一边干嚎一边喊。声音穿透力极强。 如今本就是在自家门口,听到声音的小二拎着个大棍子就从屋子里头出了来。 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虽然看上去略有些许跛,但是几乎不影响速度,眨眼间便到了跟前:“宝珠,谁欺负你了?” 他嘴里这般问,但是手上的棍子防备的直指赵玉娘。 宝珠:“就是她!你看他给坏哥...坏姐姐打了!” 赵玉娘本来还心中揣揣,她自然知道村里面的王寡妇在这姜胖丫跟前都吃了亏。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怕不是姜胖丫的对手。 可却不想,屋子里头竟然只出来了这么一个小孩子,顿时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叉着腰指着小宝珠道:”我就打她这个小贱人怎么了?生的一副狐妹子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狠狠地剜了小玄庭一眼:“瞪什么瞪?再瞪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嘿,还敢瞪我!” 眼瞧着小玄庭仍旧在盯着她,赵玉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又甩过来。 第118章 我们不能乱杀人啊! 小二顿时拿起了木棒朝着赵玉娘打过去:“不许你欺负他!” 只是他到底年岁太小了,赵玉娘一把便将他的棒子抓住。 “你个小野种,竟然敢对我动手?果然姜胖丫那个蠢货是管不好孩子的,我今天就代替她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前世,不管是黎宝珠还是黎小二,在她跟前都乖得像个小猫咪似的。 赵玉娘喊西,他们不敢往东。 当下顿时冷笑,心说还是教训的少了啊。她冷冷的勾唇,拿着棒子对着小二便是挥了过去。 三七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他下意识的去接那个木棍子,只是到底晚了一秒。 霎时间,只见面前闪过一个黑色的残影,赵玉娘手中的木棍子不知怎么的就到了那黑影的手上。 小老头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顶着一脸白面,吊儿郎当的将棍子拿在手上掂量。一双略有些许浑浊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赵玉娘身上。 “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 赵玉娘也在看他,瞧见了人,顿时失笑:“这又是哪来的叫花子?” 空气几乎凝固了一瞬。 三七听了这话,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心中替这个无理取闹的娘子点上一炷香,一路走好吧。惹了国师,没有旁的路,只能祝福你来生投个好脑子。不要乱说话,也别惹惹不起的人。 小老头本来凉凉的眸子,听了这话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她笑眯眯的围着赵玉娘转圈儿。 “这个女娃娃胆子大的很么,直接捏死了怪没意思的。” “哎哟,今儿个可真有意思,姜暖之也真是厉害,从哪儿搜罗的你们这一群老弱病残?”赵玉娘面色嘲讽:“还要捏死我?是靠你这个大嘴巴,还是靠那个小瘸子呀?或者说要靠这两个小贱蹄子?还是说……你们莫不是要靠黎戎那个瘫子吧?” 对于这几个人,赵玉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前世她可是将黎戎捡回去的人啊。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事实上,现在他们这群人看上去确实没什么战斗力。 小二瘸着一个腿,小宝珠小小的一只,小玄庭愣在当地,还肿着半张脸。唯一一个尚有战斗力的小老头如今还肿着两根香肠嘴,没有全消下去呢。何况他刚刚在和面,又烧了火,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着实是有几分滑稽。 “笑吧,多笑笑,我这个人很仁慈的。” 小老头甚至还拍了拍赵玉娘的肩膀 赵玉娘隐隐之间汗毛倒竖,不过反应过来立即将他的手挥落:“恶不恶心啊你?死叫花子!离我远点!” 小老头当下笑眯眯的去看小宝珠和小玄庭,低头摸了摸玄庭的小脸:“疼不疼?” 玄庭点头:“......疼。” “想让爷爷怎么收拾她?” 玄庭皱着眉头还没说话,小宝珠便是咬着牙道:“爷爷,打她的手脚,打她的嘴巴,不许她乱骂人。” 小老头听着便是皱着眉头,很是不认同的看着小宝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宝珠委屈低下了小脑袋,撅着小嘴有些生气。 小二却是挡在了自家妹妹前头:“景爷爷,宝珠她还小呢。她不懂事的...” 小老头真以为然的点头:“是啊,你怎么能如此良善?以后可是要受欺负的。” 小二:“......哎?” 这话一出,周围有一个算一个,全愣住了。 小老头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宝猪的脑袋:“今天,景爷爷就教你一件事情,这样的人一定要打怕了,下一次她才不敢招惹你。知不知道?” 小宝珠眨巴着清亮的大眼睛,眸子里头满是困惑。 小老头又去看向玄庭:“懂?” 玄庭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可紧接着,他又摇了头。 “啧,这孩子。” 小老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下一秒便是一道残影一闪而过众人愣神间,只听咔嚓咔嚓几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传了来。 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的手,下一秒,便见赵玉娘整个人软的如同烂泥一般,直接瘫在了地上。 嘴里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乡野山村中,这样的惨叫格外凄厉听得人脊背发凉。 小老头微微皱眉,还抠了抠耳朵:“着实是太吵了一些...” 下一秒,她上前一步,只听咔嚓一声,赵玉娘的下巴也被她卸了下去。 惨绝人寰的惊叫声,顿时停滞,剩下的是一些咕噜咕噜的不清晰的声音,听着仍旧让人难受,但是好歹不刺耳了。 赵玉娘身体像是虫子一般的一直在扭动,眸子中几乎是渴求一般的看向三七,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头,显然是求他救自己。 三七手都在发抖,暗自咽了一口口水,离她又远了一些。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小老头笑眯眯的看向他。 “你小子不厚道呀。” “国...国师!”三七面色一白,几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三七知错,还请国师看在和师祖的情谊上头,饶了小子。” 小老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那木棍放在手心里头轻飘飘的把玩:“我都放你走了,你竟然还找了一个帮手来,还想打我家亲戚,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和这人都不认识,请您相信我。” 小老头眉头皱起来:“我说你小子不厚道,明明你们两个是盟友,我都看见她牵你的手。现在大难临头,你连盟友都不要了,还真是...该死呀...” “国师!”三七颤抖的声音立即解释:“您不记得我了吗?之前我陪同师祖给您府上送过药的...您即便是不信任小子的人品,也该信任我家师祖的。小子当真不认识她!是她强拉着我,要去她家的。” 如今的三七自然也察觉出国师的不对劲来了。 从前国师可敬可畏,是大景如神话般的存在。虽说他杀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但是他却不顾自己动手!因为他素来爱干净,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可如今的他,看上去略有几分疯魔,着实令人心悸。 小老头皱起了眉头来:“你家师祖又是哪个?老子不认识。” 下一秒,便是扣住三七的脖子,将人缓缓的举了起来。” 嗯眼瞧着山七的面色越来越红,小二吓的眼圈都红了:“景爷爷!我见过他的,他应该真的只是来找娘亲的,和那人没关系。景爷爷,我们不能乱杀人啊!” 小老头转过身来,皱眉看小二有些不赞同的对着他叹气:“孩子,心软可成不了大事。” “前辈,烦请留他一命!您可否进屋子来?晚辈有些话同您说!” 此时,一直在旁边远远瞧着的黎戎,忍不住出了声来。 外头,小老头听了眯着眼睛,下一秒,长棍扫了过去。 砰的一声,窗子被长棍打破了开来。 黎戎察觉不对,及时矮身,才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见那木棍重重的嵌入了墙壁之中。 “偷窥鼠辈,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前辈!”黎戎暗自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声音沉沉道:“这人如今杀不得,他牵连甚广,真的出了事儿,会给我们全家招来麻烦。往后怕是无一日安宁。” 小老头颇有几分烦躁的捏了捏眉心:“真吵啊,吵的老子脑袋都疼了。” 好想将这些人都杀了... 第119章 还是你这小娃娃聪明 就小老头头痛欲裂的时候,下一秒,察觉他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给扯住了。 皱着眉低头,就见小宝珠仰着小脑袋看他。 “爷爷,我害怕。” 小老头迟疑了一秒,才道:“……不怕,爷爷一会儿就将这些人都解决掉。” 宝珠扯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爷爷,我想起他是谁来了。他上一次和另外一个爷爷来到我们家的。那个老爷爷还欠了娘亲的银子呢。爷爷,你能不能不杀人?我们先把银子要回来再说呀。” “欠银子?”小老头似乎思索了一番,忽然松开了手,将人丢了下来。 三七骤然接触到空气,大口大口喘吸着,整个人瘫软在地,口水鼻涕流了一地,再不复之前精致的模样了。 “对,景爷爷,那个鹊爷爷欠了一百两银子呢!”小二说。 小老头皱眉盯着地上的三七,忽然蹲下身去:“银子还来。” 三七剧烈的咳嗽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下一秒便是死死的捏住了怀里的银票:“我...我身上没带银子,我得回去取...” 他自然也不傻,如今将银子还了回去,岂不是直接就没命了吗? 眼瞧着国师还是一副看死人似的看着他,三七一咬牙,两眼一翻,脑袋一歪,直接躺在地上。 小老头皱起眉头来:“别是吓死了吧?” 小玄庭却是皱着眉头看向这边,一脸愁苦的叹气:“这可怎么办,暖姨回来,若是看见这样的情景,怕是要生气的。” “生气?” 小老头挠脑袋:“为啥生气?” 小玄庭:“爷爷你不止打了人,还把窗户也打坏了。这两个人给地面也弄脏了。我给暖姨拿回来的李子也都被踩坏了,她不生气才怪。” 小老头听了这话,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忽然看向身旁的几个孩子,认真的道:“你们说,她若是生气,晚上还会摊鸡蛋饼给我们吃吗?” “您觉得呢?”小二皱眉道:“爷爷你也太奇怪了,你都要杀人了,害怕娘亲生气不成? 下一秒,小老头二话不说便是左手拎起了三七,右手拎起了赵玉娘,便是要往门外走。 “景爷爷,你干什么去?”小二焦急问。 “魂尸灭迹啊,总不能一直放在家门口吧?本来她就不愿意让我在你们家里住,要是回来看见了,定是要嫌弃我惹事儿。说不定还得撵我走。” “不行!”玄庭跑到前头去,将人拦住。 小老头皱眉:“干什么?” 玄庭皱着眉头指了指外面的人:“邻里乡亲都远远的看着呢。” 小老头挠挠挠脑门:“那该怎么办?” “将人先放下,等暖姨回来再说吧。” “不行!”小老头皱起眉头来了:“都说了,她看了肯定生气。” 玄庭叹气:“爷爷,反正也没有真的杀人,让他们两个不要乱说就好了嘛。” 小老头挠了挠脑门儿,顿时赞许的对着小玄庭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这小娃娃聪明。” 说罢,他直接将两人又丢在了地上,又对着其他三个孩子道:“等一会儿咱们再把窗子封起来,在她回来之前再把地处理干净,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三个小孩子顿时点头如捣蒜。 小老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下一秒便是一脚踢在了三七身上:“抓紧起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三七一咕噜地站起了身来,跪在地上:“任凭国师吩咐。” 小玄庭眸子闪了闪,并未做声,只是不动声色的瞧着。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儿。”小老头哼了一声:“把这个女人送回他家里去。” “是!”三七利落的答道,扯着人便要往出走。 走了两步,他才发觉不对,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道:“国师,可我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啊……” 小老头听了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真是麻烦,看来还是得埋掉。” 小二立即举起自己的小手:“我知道!这个人总是在二少爷家干活!二少爷家就是斜对面篱笆院墙的那户。” 小二说着,手往前头院子指了指。 小老头听着,便是看见了身旁的三七。 “我这就去。” 三七其有眼色的扛起人来便是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将人送过去,你老老实实的回来,我姑且留你一命,等阿暖回来再说。” 三七点头如捣蒜。立即跑出了门去。 他扛着人小跑到谢良辰的院子里,这才察觉,脊背上的衣服已然被被冷汗浸透。当下腿一软,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喂,你谁呀?赵玉娘怎么了?哈哈哈,这个死女人竟然也有今天!谁这么好心!竟然将她打残废了!” 春桃这两日被赵宇娘折磨的有些精神失常,躺在火炕上看到三七将人给抬进了屋子里头,顿时喜形于色。 三七这才发现屋子里头还有一个疯女人,被她吓了一大跳。缓了缓神,才将赵玉娘抬到春桃的旁边躺下。 “贱人!你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了吧!” 春桃仍旧在大声嘲笑,而今她的病症养的好了些,已经能稍微用上些力气了,对着赵玉娘的脸直接就是一巴掌。 三七看样子不对,立即将赵姨娘扯得离春桃远了些,想了想,直接将赵玉娘的下巴给撞上了。 “贱人,你敢打我,我非剥了你的皮!” 她想要挣扎,但是手脚如今都已经被人卸了。身上丁点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啊!!!我要杀了他们!” 听见她尖锐至极的声音,三七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但愿你还有命能活到那时候。” 赵玉娘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抖若筛糠。 “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了,不知道是哪个活菩萨干的好事啊!怎么没直接掐死她,真是可惜!” “春桃!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咒我,我和你拼了!” 三七听着烦不胜烦,当下直接将赵玉娘下巴又给卸了。 想了想,看着猖狂大笑的春桃,将她的下巴也给卸了。 这下世界安静了。 他留这两个安静的女人在屋子里。他自己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往回走。 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等着他呢。 他此生都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姜医师啊,姜医师!您可快些回来吧,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看你的了! 如今师祖那头还等着姜医师去救急呢,国师在这里,用强是不可能了。 三七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多带一些银子出来,说不定能诱惑得了姜医师和他回京……如今身上只剩两千两。 若她真的不和自己走,又该如何是好啊? 第120章 锅包肉是什么?烤肉又是什么? “阿嚏!阿嚏!!” 县城中的姜暖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皱着眉头,狐疑的看向身旁的吕识株:“你是不是骂我来着?” 吕识株听了话,当下翻了个白眼:“谁骂你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就算你脾气不好,长得也一般,但您可是我的好兄弟,我怎能背后骂你?” 姜暖之当下翻了个白眼儿:“我可真谢谢你了。” 当下懒得理他,只暗自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银子。 先前去了一趟苍林,回来只剩二十多两银子了。 今日她的药膏卖了一百一十一两。 盘点了一下身上的银子,一共一百三十四两银子。杂七杂八的琐碎铜板就暂且不算了。 如今看来,要是去赎辛伯还是差点。 当下怀里摸了摸,还有二两的金子。是之前鹊神医放在陷阱里头的。 这时候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可以算作二十两。 这样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四两。勉强够赎身的。 姜暖之想了想,笑眯眯的给吕识株手里放二十两银子。 “哎?这是干什么?” 吕识株诧异:“莫不是你也觉得我刚才的话说的太对了?” 姜暖之暗自咬牙,恨不得把他这张臭嘴撕了,面上却是笑眯眯的道:“这是我给你的银子。这几日帮着我照看家里,还一直帮我处理药材,忙前忙后的累了吧?这一次赚了不少,这些是你应得的。” “不是...我还能拿到银子呢?” “嗯。” “我我我...我第一次拿到银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第一次自己赚到了银子。” 吕识株满脸不可置信地捧着手上的银子,俨然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的样子。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这生意虽然是我和吕家做的。但咱们两个的友谊,绝对是超脱生意的。我一直也没有将你当成吕家的人,当成生意伙伴。我只是觉得你吕识株,就是你自己,是我的好弟弟,是可以托付的人而已。” “阿暖...”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些许哭腔,下一秒,直接嗷的一声痛哭出声。哭的鼻涕都冒泡了,却只是抹了一把,立即扯住阿暖的手,情真意切的道:“阿暖啊,你就是我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让我死了我也...咳咳咳,让我病了我也愿意!” 说着,又忽然仰天长啸。 “哈哈哈...我终于自己赚到银子了!老天爷呀,你看一看!谁说我百无一用啊,我赚到银子了!” 他脸上带着泪,鼻涕还在往下淌。嘴角却又带着笑,做实有几分疯癫的模样。 姜暖之暗搓搓的将手上的鼻涕蹭在了他的衣服上,笑眯眯的道: “作为姐姐,我够不够意思?” 吕识株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够意思!以后我们两个就是过命的交情!不管什么事,你一声令下,小弟我义不容辞!” 姜暖之认真的点头,而后伸出了手来:“如此,当姐姐的还真有一件事情求你帮忙。” 吕识株面色坚定:“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暖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借点银子。” 吕识株转过:“告辞。明日不见,后日也不见。” 姜暖之:“......” 下一秒,磨着牙直接扯住他的小辫子把人拎了回来,皮笑肉不笑的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过命的交情?嗯?” 吕识株顿时双手合十,对着姜暖之拜了又拜:“好姐姐,您先松手!您要多少?多了我真没有!” 说着,忽然回过神来了,皱着眉头道:“不对呀,刚刚我爹不是和你谈生意来着吗?说什么多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偏不要,这会儿怎么又来找我借银子了?” 提起刚才的事,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他以为她不想要吗? 可这钱拿着她也不踏实呀! 卖给金华堂,那是吕家的敌对势力,自然是不可能干的。 况且即便没有那一百两,她也会优先选择和吕老合作。主要还是吕家父子二人皆是心思纯善,是最好的伙伴了。 若是让她将的药方卖给吕家又不太可能。以后她自己诸多不便 细细想来,之前吕老又送了自己好几套银针呢,也是价值不菲,索性只当卖他一个人情。这银子自是万万不能收了。 “反正你家那个银子不能要。现在,我缺银子,我这两日就要出门办个重要的事。等回头再制了药,我再还你,给利息的,绝对不白用。” 说着,又伸出了手:“好兄弟,帮一把。” 吕识株不情不愿地将二十两又给了她:“到我手里都还没热乎呢...” 姜暖之收了,又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吕识株却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荷包:“没了没了,就这么多!” 姜暖之:“我都看见了,你还借黎戎十两银子,他没花,还给你了。还有啊,那天你还说要给我银子让我先救急...” 吕识株咬着牙,将自己的荷包递上去了。 姜暖之去接,他却死死捏住不愿松手。 “喂,你早点还给我啊,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姜暖之把将荷包扯了过来,在里头拿出了二十两银票,剩下一些琐碎的银子没有动,又将荷包还给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下一次药膏赚了钱,马上还给你。” 本来就有一百五十多两,再有这二十两来回路费加上打点的,想来差不多了。 只不过吕老刚定了二百多瓶,估计要卖上一些时日了,下一波药膏还不知啥时候能来…… 吕识株拿了荷包,立即又系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死结。 当下又一脸怨念的看向姜暖之:“本来我还想着今儿个去意满楼吃一顿好的,好生犒劳一下自己。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说一说本少爷近日的成就!如今可好,银子压根不够!我不管,好歹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姜暖之:“成,不过,外头多贵啊?做的饭还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想吃什么?蝲蛄怎么样?” 吕识株面色一白:“不!我不吃!我就要去意满楼!” “不吃蝲蛄,那我做鱼来吃吧?烤鱼怎么样?烤的外皮酥脆,内里鲜嫩。或者还可以再炖上一条鱼,多放一点你爱吃的豆腐,还有粉条... 对,你不是还喜欢那个糖醋排骨吗?这次我多给你做一点。 上些时日我打的铁板到了,回去我拌上一些肉,可以烤肉吃。今天我再给你做个大菜,弄个锅包肉。怎么样?” 吕识株本来一直梗着个脖子,他暗自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不管她说什么,自己绝对不会被哄骗了去。绝对要去意满楼吃。 可听到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锅包肉是什么?烤肉又是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的:“回去你就知道了,保管比你在意满楼吃的痛快,走,先买肉去。今天也确实该庆祝一下。” 二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吕识株身上背着的背篓便几乎快要填满了。 正打算回村子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姜娘子!姜娘子!留步啊!” 姜暖之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花月向这边赶来,远远的还在招手。 花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跟前,便是死死的扯住姜暖之的手:“娘子啊,你可让我好找!” 第121章 照看亲娘似的照看你 “花掌柜,你也在逛街呀?” 姜暖之笑眯眯的和花月打招呼。 “我逛的什么街呀?我让我们家伙计一直盯着这集市,如今总算是瞧见了你的人了!我的祖宗啊,你不是说去做那药膏了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个信儿传来呀?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姜暖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给你留了地址了吗?再者,是你说的,要先试一试药膏,合适了会来联络我。” 花月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是吗?”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是。” 花月眼珠子咕噜一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瞧我,竟然将这事儿忘了。你不知道啊,我为了这个药膏可是操碎了心。经过我一番打点,如今你这药膏可算是有了门路了,但是呢,咱们这价钱还得让让...” 姜暖之瞧着她那精明的眸子,笑眯眯的转头就走。 “哎哎哎!姜娘子,你干什么去啊?” 姜暖之:“花老板既然心不诚,咱们就改日再聊。” 花月立即一把死死的扯住姜暖之:“好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不是才刚说上两句话吗,怎么就说到心诚心不诚去了?” 说着立即抢过姜暖之手里的东西:“背着这么多东西,妹妹也累了吧?走吧,去我那儿落个脚,我买了好些个点心,都是女儿家爱吃的。你瞧,这个时辰还早呢,咱们坐下来吃些点心,好生聊一聊?” 花月压根不给姜暖之拒绝的机会,扯着她的手便走。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心说这人是个人精,自然是无利不起早的,想来自己的药膏反响应该还不错。 也算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索性便是由着她扯着。 走了几步,方才回过头来看,便见大少爷正皱着眉头看她呢。 姜暖之和他招了招手:“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吕识株一脸狐疑的看姜暖之。 心说怪不得阿暖不收自己老爹的那一百两银子呢,果然也和旁人做起了生意。 他就说他老爹那个德性,绝对会被人家嫌弃。 不过阿暖如今做什么事情还叫着自己,也就是说明她对于自己这个朋友还是非常认可的。隐隐有一种他老爹已经不如他了的感觉,一时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咧着大嘴小跑着追了上去。 吕识株本来以为,不过就是谈生意么,无外乎就是那么个买卖的事儿,三两句不就完了? 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阿暖和别人谈生意……是这样谈的。 眼瞅着,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不止。 她们共签了两张契约,那契约上的条例一条一条的在详谈。 这两个女子,从最初的你好我好,聊到面红耳赤,争论不休。再到后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花月家的那个破桌子不知道被谁拍碎了。屋里头的小猫也吓得尾巴都竖起来了,躲进了垫子里。 吕识株蹲到角落里头,一动不敢动,生怕被牵连到。 他怀里还抱着那一盘点心,呆愣愣的看着两人,自始至终没敢咬上一口。 “好妹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花月笑眯眯的牵着姜暖之的手将人送出门:“十五日之内,你可一定要把药膏给我送过来啊!” “花姐姐放心,合约还在手上呢,我保证花姐姐到时间一定能够拿到药膏。” “哎,妹妹慢走,这点心包在路上吃,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谢过姐姐,姐姐留步,莫送了。” 出了门,走了好一会儿,吕识株才傻傻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看向身旁的姜暖之。 “阿暖,你那药膏...一瓶竟然卖到二两又半吊钱?” 姜暖之心情不错的点头:“是啊,不过这也是意外情况,因花月她如今连五十两的定金都拿不出来,也就等于我这一次是要先给她供药膏。等卖了之后才能收回这药膏的钱来。价格自然要比之前高一些, 若是之前的话,只能卖到二两银子。” 吕识株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顿时惊呼:“呀!不对呀!那你给我们家的药膏一瓶才卖七百文,岂不是亏大了!” 姜暖之一听,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不是,我这药膏是做美白祛斑用的,市场上的玉容膏价格都要稍稍高一些,自然也能卖上价格。金疮药是外伤常用药,成本没有这个高,费的心力也没有这么多。算来价格也是公道的。” 吕识株也不是傻子,虽然听她这般说了。但是,见过她和别人家谈生意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对自己家有多么的温和。 当下握着拳头,砰砰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好兄弟!我记得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儿子,我一定让他像是照顾亲娘似的照看你。” 姜暖之:“......?” “不合适。” “真的不合适!” 姜暖之和吕识株两个路过集市又买了些东西,赶在午时之前就回来了村里。 看着自家牌匾,姜暖之便是叹起了气来,怎么最近这些时日都没有人来找她看病呢?说来她在咱们县的名声也挺好的,还特意说了就住在这姓杏花村。应该不会找不到啊。 “这给人看病不找我也正常,可是是给畜生看病的,怎么一个也没有啊? 你说,是不是我宣传还不到位?要不要每日扛着大旗在村子里头走两圈啊?” 吕识株眼皮都没抬,一边儿往下扛箩筐,一边儿道:“你们这村子还有畜生吗?我看养狗的都少。即便是狗有病了,也是直接宰了吃了。少有还给它看病的吧?你要不改行给人看病得了。” 姜暖之眉头拧巴的厉害:“还真是,村里牲口少,我还是应该多去镇上吆喝?” 吕识株:“喂,给人看病不比给畜生看病强多了呀?你这脑袋怎么想的?” 姜暖之:“胖美女的事你少管。” 吕识株:“???” “娘亲!” “阿暖!” “暖姨!” 说话间,进了院子,此时三个早早等在门口的孩子立即打招呼。 姜暖之远远的瞧见那几个小家伙坐在大门口,这会儿一看见她,是坐着的,却是猛然之间站起了身来,紧张兮兮的模样。 姜暖之被几个孩子吓了一大跳,当下挑了挑眉头看他们。 “暖姨!你累了吧?” 小玄庭立即跑过来去接她手里头的包裹。 “阿暖,你要不要喝水呀?”小二立即递了一杯水过来。 小宝珠牵着姜暖之的手:“娘亲肯定累了,等一会儿宝柱给你捏肩膀。” 姜暖之:“......” 直觉告诉她,这几个小家伙有些不对劲儿。 下一秒,小老头也笑眯眯的出了来,背着手到了跟前,探头去往箩筐里头瞅。 “丫头回来了?咱们今儿个中午吃什么啊?”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老爷子今儿个在家做饭了?” 小老头眸子里头闪过一丝慌张,轻咳了一声:“你……你怎么知道的?” 姜暖之面色带了几分一言难尽:“你脸上这样子,应该不难猜吧?” 下一秒,便是想要进屋子里头去。 谁知道小老头却是立即挡住了门口。 姜暖之挑眉:“怎么了?” 小老头轻咳了一声:“那个...屋子里头热,要不咱今日在外头做饭吧?” 姜暖之:“......” 她现在断定,他们有事瞒着她。 第122章 黎戎:你可以拿去换钱。 不过,姜暖之没说话,她倒是看看这老爷子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等一会儿啊,我看屋子里头有虫子,怕吓到了你,等我把虫子收拾一下。” 说话间,眨眼间便跑去了屋子里头。还将门给关了上。 去不一会儿,他笑眯眯的出了来:“可以进去了。” 姜暖之狐疑的看他一眼,索性进了屋子里头去看黎戎。 进了屋子,便见黎戎一如之前一般靠在火炕上。 屋子里头的摆设虽然没变,但是她隐约的察觉好似个个都变了。 比方说,她之前买来插花的那个花瓶,上头裂了一个大缝如今花瓶左右各放了一块石头推着,将裂开的花瓶拼接到了一处。里头的花,花瓣都掉干净,就剩一根杆儿了。 还有,之前挂在墙上吊挂着的干花,如今正着被挂在钉子上。 又比如,昨儿个还十分干净的土炕,如今上头全是土。墙壁上还隐隐有了裂缝。黎戎干净的衣裳也脏了一块。 她不觉得挑了挑眉头,看向小老头:“打架了?” “没有啊。”小老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干巴巴的笑了声:“哪能啊?”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坐到黎戎身边,拿起他的手来给他把脉。 “既无事儿,您老还等什么呢?可以回了。” 小老头:“咳咳,我看看你要不要帮忙。” 姜暖之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和我夫君说两句知心话,您莫不是也要听?” 小老头顿时干巴巴的笑了声:“呵呵,我这就出去,你们说话,说话。” 说着,瞧姜暖之转过了头去,他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床上的黎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黎戎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垂着眸子盯着姜暖之按在自己手腕上的白嫩小手。并未说话。 “怎么了?受欺负了?” 小老头出了门,姜暖之忽然抬头看黎戎,声音温和的问道。 她免不得有此猜测,毕竟黎戎说过,之前和这位国师有些过节。 黎戎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没...” 察觉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又是这般哄孩子的语气,黎戎莫名觉得不自在。 耳朵却是悄然之间泛起了红晕来,他将头又低了几分。 姜暖之凑近了些瞧他:“那是怎么了?你怎的还紧张起来了?” 下一秒,就见他小山一般的身子猛的一僵,大手无措一会儿理了下头发,一会儿整一下衣服,最后,颇有几分局促的捏着拳头放在身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没紧张。” 姜暖之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你不紧张,我紧张。” 当下忍不住摇头,这人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着实和他这一副看上去性张力十足的样子有些不符啊。 就在黎戎无所适从,如坐针毡的时候。下一秒,就见姜暖之那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因为要失真,他腿上的皮肤裸露在外。 白皙的小手和古铜色的大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双小手还不甚老实,偏生使坏般的捏了捏,一下不够,又捏了下。似把玩一般的,还揉了揉。 黎戎通身一颤,脑袋轰的一下炸了开来,剑眉下意识地紧紧拧巴起来,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久久没说出一个字来。 姜暖之盯着他好久,才迟疑问道:“没有感觉吗?” 黎戎喉结微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点了点头:“有...有的。” 他皮肤平常人要稍稍黑一些,如今更是黑红黑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自己给自己煮熟了一般。 姜暖之伸出两个手指,掐住他的肉来,一拧。 笑眯眯的仰头看他:“疼吗?” 黎戎:“......疼.......吧?” 姜暖之:“很疼吗?” 黎戎下意识的摇头。 没觉得多疼,但是心里头是有一股痒意涌出来似的,令他分外不自在。 “虽然不疼,但是不能再用力了,再用力就弄坏了。”姜暖之说着,收回了手来。 黎戎觉得这话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一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听着。不知如何回应。 姜暖之一边儿拿出银针来,一边儿又道:“有痛感是好事儿,我再帮你行针刺激一下。自此之后,只要我在家,每日我都会给你行一次针。可能一日比一日更痛,你需要忍一下。 说来,你的康复状况比较好,慢则半年,快则三个月应该就能够站起来了。” 黎戎抿着唇点头。 姜暖之将银针处理干净之后,便是迅速没入了他的身体。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黎戎已然大汗淋漓。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不疼?” 黎戎:“疼...” “那你怎么没表情?” 黎戎懵懵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姜暖之:“......” 她起了身来,想要下炕去。 谁知道下一秒,手腕却是被黎戎给扣住了。 姜暖之挑眉,倒是难得,还敢碰她了? “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黎戎说完了这话,像是觉得姜暖之的胳膊烫手似的,顿时又松开了。 耳朵尖仍旧红的像似滴血。 姜暖之心说,果然还是高看他了。 当下只当做不知,问道:“什么?” 黎戎在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纸张来,干巴巴的道:“这是...我今日写的一副字,或许可以拿去换些钱。” 姜暖之回过头,来诧异的看他:“你的字?” 接了过来,便是打了开。姜暖之不由的赞叹了一声:“的确是一手好字。” 黎戎别过了脸去:“我身无长物,好歹这一手字尚且能看。从前也曾换过银钱,这个或许能贴补些家用。 但……我也许久不曾写过,只能劳烦你去试上一试。若是不成,便是罢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行啊,我相信你。写得这么好,谁瞧了不欢喜啊?” 黎戎:“也...没你说的那般好。” 姜暖之笑着道:“谦逊什么,好就是好,你自然有自己的好处,不需要自我否定。” 黎戎抬头看她,此时她嘴角梨涡浅浅,不由得看的一愣。 姜暖之将那一副字收到了怀里,琢磨着回头让吕识株拿回去卖卖试试。 心里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总归晓得这是他的一份心。 对于和夫君相处,姜暖之没什么经验。但是对于患者么,姜暖之经验丰富的很。尤其是这种面临腿脚不好使的患者,自然是要多多给予鼓励,还要给他各种正向消息,助他康复。 当下便是笑眯眯的道:“你且放心吧,这两日我已经凑够了钱,明日我就打算出门去一趟苍林,将辛伯先接回来。让你们团圆。” 说来自苍林回来也有几日了,也不知道沈文书那边的疫情什么情况了,辛伯的伤好了没。 见黎戎愣愣的点头,姜暖之又坐到他身边:“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第123章 脸怎么那么红? 黎戎皱眉仍旧不说话,姜暖之皱眉:“别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我可瞧见了,玄庭的小脸被人打肿了。” 黎戎对上姜暖之微微蹙起来的眉头,只道:“是赵玉娘打的。” 姜暖之听着,便眯起眼睛来:“她趁着我不在来找麻烦?” 黎戎:“嗯,她也已经被打了。还差点被杀了。” 姜暖之挑眉看过来,黎戎便是将今儿的事儿事无巨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讲给了她听。 细节到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举动,什么表情,清清楚楚。 姜暖之听的一愣一愣的,后知后觉的看着黎戎一张一合的嘴唇:“我以为你是个稀字如金的。” 黎戎后知后觉的愣住,显然,他从前确实惜字如金来着,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何和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嗯,这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病的久了,没人和他说话的缘故。一定是的。 姜暖之却是古怪的看着他:“重点是,你为啥记得那般清楚?” 黎戎:“......啊?清楚吗?” 姜暖之:“清楚。” 清楚的像个变态。 谁会将别人丢东西时是用的左手还是右手都记得的啊?还记得每个人的神态表情,当时在做什么。 该不会是侦察兵出身吧? “等等,小老头她这是发疯了啊?如今看来,还真是危险,的确不能让她再住下去了。” “等等。” 黎戎扯住她的手腕,摸了摸鼻尖道:“如今,我反倒觉得她没什么危险。” 姜暖之:“嗯?” 黎戎:“今日我试探了一番,她虽然病着,但是似乎对自己的行为还能掌控的。” 说着,视线落在后窗子上头那个被木棍子打出来的大洞上头:“她应是厌恶我的,但是也只是警告,并未真的动杀心。至于她想要杀掉旁人,那是因为孩子们被欺负了。可见她很喜欢几个孩子。” “如今,我万分确定,她就是大景国师,只是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似忘记了很多事。这些年,各方势力一直在寻她,若是这样的她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未免生灵涂炭,倒不如将人留在我们跟前,却也是最稳妥的了。” 说话间,察觉姜暖之直勾勾的盯着他,黎戎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姜暖之挑眉:“我是担心她伤害你。” 黎戎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声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事儿的,你不必担忧...她...似乎并未有杀我的心,再者...我也并非全无自保之力,如今我也有些力气了,再有什么碾药的活计,你只管吩咐就是...” 姜暖之声音拉长:“哦~有些力气了……” 才一有力气就有闲心去操心家国天下,生灵涂炭了。 也不看看他的家国天下给他搞成什么样子了。 黎戎总觉得她这语气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一时间,便是困惑的去瞧姜暖之的脸,想要从她的表情里头找到缘由。 可惜她一直笑眯眯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成,就按你说的办。” 忽然听姜暖之这般说,黎戎顿时一愣:“啊?” 姜暖之:“我的意思是,就听你的。” 黎戎被这话又羞了个大红脸。她...这可真是... “喂,你羞够了没有啊?” 黎戎抬头来,一双星目满是困惑。 姜暖之挑眉,看了眼他还扯着自己手臂的粗糙大手:“我该去做饭了。” “!” 黎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一直扯着人家,顿时像是被那滑腻的肌肤烫到,直接将她的手丢开。转过头去看也不看姜暖之。 姜暖之被人粗鲁的丢开,忍不住翻个白眼。 毛头小子的什么的,就是鲁莽。要不是看在他有几分姿色,她才懒得调教。 当下看他红透了的脸,却又心情不错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这么用力啊,都给我弄疼了。” 黎戎:“!!!” “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她笑眯眯的道:“我不怪你,不过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啊?” 黎戎:“我我我...并非有意...” 姜暖之凑近,笑的邪恶:“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黎戎通身一僵,不知是不是急的,他额间已经汗津津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冷硬的脸颊划过微微凸起的喉结,缓缓向下... 汗珠沿着精壮的胸膛,划过腰腹,最终没入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的亵裤边缘。 这人身上的热浪烘的姜暖之都觉得喉咙有些紧。 她到底还是按耐住了蠢蠢欲动的爪子,捂住砰砰狂跳的心脏,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出来猛的灌了一大碗凉水,清凉的泉水带走了丝丝燥气,姜暖之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作为一枚母胎单身且常年混迹各种po文评论区的大女人,这是在给她看什么呢啊? 罪过,罪过。 “暖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暖之这一口气还没松开,就见小玄庭正一脸困惑的看着她。 猛然间听到声音,姜暖之被吓了一跳。 “咳咳咳!没什么!” 说着,小玄庭还向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哎?姨夫的脸也好红啊!” 当下他皱起眉头来,便想要进去屋子:“姨夫怎么没穿衣服啊?暖姨,你们刚刚在屋子里...” 姜暖之在他问出最后那句话来之前,塞了一颗糖给他,而后夹着孩子就给抱走了。 “呜...暖姨,你干什么呀?这糖纸都没剥开。” 大门口,小玄庭将嘴里头的牛轧糖拿出去,皱眉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尴尬的笑笑:“暖姨给你剥开。” 说罢,剥开之后给了他。 小玄庭吃了后,不由的皱眉:“这糖不好吃。” 两人这会儿坐在门口的的树底下,外头的小孩子瞧见姜暖之给小玄庭糖吃,此时都被吸引了过来,蹲在不远处一脸渴望的瞧着,有的甚至还吸吮着手指,口水都掉到地上了。 姜暖之只是笑笑,打怀里又摸了几块,对着几个孩子招手。 给他们一人分了两块牛轧糖,这才让他们各自玩儿去了。 小孩子们欢喜的不行,跑了好远,还在咯咯咯的笑着。 小玄庭却是古怪的瞧着他们,皱眉:“这并不好吃的糖,为何他们如此喜爱?”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大抵是因为他们没怎么吃过糖吧。” “糖果不过寻常之物,为何大人不给他们吃?是怕吃坏了牙吗?” 姜暖之摇头。 小玄庭皱眉:“那是为何?” 姜暖之只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这个,暖姨希望你自己去找答案。我们玄庭这么聪明,用不上多久,就会明白的。” 玄庭愣愣的点头,举着小拳头:“嗯。” 太傅从未夸过他聪慧,但是暖姨竟这般认为,他就一定不会让暖姨失望的。一定会弄清楚。 正想着心事儿的时候,下一秒却察觉一个柔软温热的手落在他的脸颊上。 玄庭一愣,抬头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心疼的摸了摸他肿胀的小脸:“疼吗?” 第124章 拿他当下酒菜? 小玄庭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姜暖之:“傻孩子,打成这样,怎会不疼呢?” 说罢,细细的去检查孩子的脸,见孩子疼的龇牙咧嘴的,但却强撑着不吭声的样子,姜暖之也忍不住磨了磨牙:“还好没伤到牙齿,也没打伤骨头。玄庭放心吧,暖姨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玄庭那双清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暖姨,不用的,景爷爷已经帮我报了仇了,那个女人被打的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还一直哭呢。” 姜暖之看着他那张小脸,叹气道:“玄庭生气吗?可觉得委屈?” 小小的孩子,不过是走在路上就这样被人打了,姜暖之怕他心里头有阴影。 小玄庭摇了摇脑袋,却又点了点头。 “暖姨,我...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我很生气的。已经记不得委屈了。我当时就在想,在想...如何报仇。” 玄庭其实想的是如何将人杀掉,可怕他如此说吓到了暖姨,只说了一半。 姜暖之笑了起来:“玄庭想到怎么报仇了吗?” 玄庭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想,若我强大,像景爷爷和暖姨一样,便是无人敢如此对我。等我长大的,肯定学好本事,到时候自己去报仇。” 姜暖之点了点头:“玄庭很棒,人生在世,若不想被欺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是生存法则,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玄庭可曾想过?你为什么会被欺负?赵玉娘又如何会欺负你?” 玄庭一愣:“……是因为我太弱?太小了?” 姜暖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的对,这是其中一个缘由。但更多的,是她人品卑劣。她心中有气,不敢找强大的人发火,将气发泄你这样的孩子身上。不是你这个孩子,也会是别的孩子。” 玄庭抿着唇:“世上如何会有如此讨厌的人!真是该死!” 姜暖之:“玄庭有景爷爷帮忙,可是这世间其他的小孩子可不一定有爷爷帮忙。” 玄庭愣住,捏了捏小拳头:“暖姨,我是不是应该将赵玉娘这样的人赶尽杀绝?才能避免孩子们遭遇困难?” 姜暖之摇头:“玄庭你可曾想过,赵玉娘曾经也是孩子,牙牙学语时,她可会如此卑劣?” 玄庭听了直皱眉头:“为什么?小孩子都很乖的,怎么会变成她这样呢?” 姜暖之听到他的困惑,便是笑道:“...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玄庭,她或许根本不知道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因为她不知如何分辨是非,或许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卑劣的。” 玄庭一愣,开始犯愁了:“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请个先生去教她吧?” 姜暖之笑眯眯的:“我们玄庭真棒,知道教导她们学问,可以改变她们的看法。” 玄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我也是没法子了。” 姜暖之:“玄庭如此优秀,是不是读了很多书啊?” 玄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先前正在读中庸,先生让背诵的,我才看了一半。” “玄庭,你说,有一日,若是天下人都读了书,明了礼,世间是不是会少好些卑劣的人?” 玄庭恍然大悟般:“对呀,为什么不送她们去读书呢?书中自有圣贤教导。” 姜暖之:“是啊,书中自有圣贤,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不读书?为何天下女子不读书?” 玄庭皱眉:“是呢,为何?” 姜暖之点到为止:“这个,仍旧需要玄庭自己去找答案了。” “暖姨,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赵玉娘这样的人全部消失,让所有人必须读书懂礼!若是不懂就打板子,让他们懂!” 姜暖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暖姨相信你能做到。” 只是孩子,这是一条很远很远的路,她的家乡虽是如此,但那是曾经无数先辈尸山骨海给后辈们换来的。 不知道小玄庭将来,又会走到哪一步? “丫头,你们还没说完话吗?我要饿死了!” 此时,小老头从身后冒了出来,对着姜暖之两个人支着大牙笑起来。 姜暖之拍了拍小玄庭,让他先回去,而后才笑眯眯的看着小老头。 “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和我说啊?” 小老头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有什么事还能瞒着你不成?” 姜暖之笑眯眯的:“您若不说,那咱们就先甭吃饭了。” “不行!我都要饿死了!”小老头一听耽搁吃饭,顿时跳脚。暗自磨牙道:“是不是屋子里面那个瘫子跟你告状了! 他长得也不像个小白脸,怎么专做这小白脸的事儿啊! 丫头啊,我跟你说,相信男人就是自己不幸的开始。尤其是这种皮相蛊惑人的男人,他说的话万万不能信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姜暖之:“......终于承认你不是男的了?” “哎?”小老头顿时一愣:“是重点吗?我跟那些男人可不一样,我是好男人来着。”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行,好男人,您真的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绑的坏男人吗?” 小老头眨巴了两下眼睛,顿时磨牙:“那个小白脸...不!那个小黑脸!他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什么都跟你说啊!” 眼瞧着姜暖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小老头顿时干巴巴的一笑:“就在屋子里头呢,我这就带你去,你这丫头就是心急。”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径直便是往屋子里头走。走了两步,脚步又站定,回过头来看向小老头。 “还有,老爷子,以后不许欺负我男人,要是被我知道了,您就抓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老头暗自骂了好几声小白脸,面上还是笑眯眯的点头:“哪能呢?就是闹着玩儿的么,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与此同时,屋子里头被绑着手脚的三七终于听到了姜暖之的声音,一时间喜极而泣。 终于...将姜医师给盼回来了! 当下嘴里的抹布被国师拿下去之后,他立即欣喜喊道:“姜医师!姜医师!你终于回来了,快让他们把我松开!” 姜暖之听黎戎的描述便已经猜到了大概是这人,瞧见他这脸,便想起鹊神医来。 那个骗她针法,还欠自己一百两银子的臭老头! 姜暖之顿时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子,我还真该说你两句了,对付这种莫名贼人,怎么如此心慈手软?直接掐死丢山头埋了就是,还留着他做什么?缺下酒菜了吗?” 小老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回不过神:“啊?” 三七顿时懵了:“哎?姜医师,你你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不是贼人啊!!” 怎么剧情不对呀! 听师傅说,姜医师之前还救过他来着,这姜医师不应该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善良女子吗!! 怎的张口闭口就要将他丢山头埋了?还要拿他做下酒菜!! 本来他像是看着救赎一般的眼神,转瞬间变成了惊恐。 只觉得面前这姜医师的笑容,甚至比刚刚国师的脸色还要吓人。 第125章 姜医师,我还有两句遗言! 就在三七惊恐至极想要再解释一下的时候,下一秒,他的嘴就被姜暖之又给堵了上了。 然后,他就看着那个他千盼万盼才盼回来的姜医师,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把亮的光的刀来坐在他面前,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嘴角噙着森然的笑意。 三七联想到她说要吃肉,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小老头立即往后跳了几步:“喂,这次是你弄死的,可跟我没关系啊!” 姜暖之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禁吓呀!” 摸了摸鼻子,立即抓紧将人带到外头去。外头空气流通好一些,让他靠在这里缓缓。 看他这个样子,一时半刻怕是不会醒过来,姜暖之便是着手开始做饭。 三七悠悠转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见姜暖之拿着之前磨好的那把森寒的菜刀,砰砰的在剁排骨。 力气之大,震的整个地面跟着都在震动。 三七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后脑门。 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自己已经被转移到院子里头来。 姜医师她还烧了一锅热水,那么大的一锅... 瞧了一眼,他差点哭出了声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撒腿就跑。 可是瞧见不远处跟孩子们说说笑笑的国师,再看这边儿凶神恶煞的姜医师,他觉得即便他是跑也跑不掉。 或许只会加速他们剥了自己皮的速度。 当下察觉姜暖之转身,他立即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死。 菜刀与菜板碰撞的声音仍旧传来。 他偷眼瞧去,姜医师在剁了葱花,又开始烧热油。然后……开始煎排骨。不一会儿肉香顿时飘散了出来。 该死,他竟然觉得这排骨还挺香。 瞧着姜医师将一盘又一盘的将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吃食端上了桌子,三七忍不住咽口水。 之前一直赶路,一顿好吃的都没吃到。这般想着,悲从心来。早知道他就不着急赶路,吃点好吃的了,如今可倒好,眼瞧着自己也要成为别人盘子里的一道菜了。 有那么一刻钟,他甚至共情姜医师端着的那盘猪肉。 那猪临死之前肯定伤心极了... 想着心事的时候,就见姜医师拿着大刀向着他这边走过来了. 终于……轮到他了吗? “等等,姜医师,我还有最后的两句遗言。” 姜暖之一愣:“原来你早就醒了呀?” 三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呜呜呜...师祖啊...我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为了大景江山,今日我生死往后我可就不是无名小卒了,啊!来呀,杀了我,谁怂谁是孙子!痛快点。” 姜暖之:“......” 当下,姜暖之还没等动呢,下一秒,三七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等等,呜呜呜,姜医师,你能不能给我师祖传个话? 呜呜呜...之前他出恭的时候,龚桶炸了,那其实不是敌人做的,是我讨厌他逼着我背方子,才那么干的呜呜呜... 现在我后悔了,我终于知道世界上谁对我最好。 师祖啊,我好想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啊啊啊,姜医师手下留情啊...” 眼瞧着姜暖之拿着菜刀对着他砍了下来,三七吓得整个闭上了眼睛。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他并未察觉到疼痛,诧异的睁开眼,紧接着就看到绑在他手上的绳索被姜医师给割了开来。 当下,只呆愣愣的看着姜暖之:“哎?” “炸的好。” 姜暖之听着莫名解气,默了默才道:“......等会儿再哭吧,先吃饭。” 说着,姜暖之又招呼众人:“吃饭了。” 彼时烤盘已经被她支起来了,底下的木头也烧了起来。 说起来,烤肉的话还是用炭火最好。 只是这时候炭火很贵。不过原材料确实好取的很。毕竟山上多的是树木。姜暖之暗自琢磨着回头可以自己烧上一些炭火用来烤肉吃。 今儿个就先凑合一下,直接用木柴吧。 这会儿她已经将之前买好的肉切成薄薄均匀的肉片,用葱加了各种调味料,打了蛋清,抓拌均匀。 彼时,她拿了一块儿半勺白色的猪油放在铁板上,让滚烫的铁板都涂满了猪油,锅热起来,就将肉片铺盖上去。 其实这般烤着吃,牛肉最佳。只是这个时候的牛都是耕地用的,没有谁会舍得杀牛吃。真的要吃牛肉,那牛肉也贵的离谱。 便是退而求其次,烤些猪肉来吃。 调味蘸料是她费了些心力调的。用蒜泥野果子酱,葱花还有自家的酱调和,加些盐和糖来均匀口味。 不一会儿,肉片变熟了,烤的油滋滋的还带着微微焦香。裹上调好的蘸料,放在苏子叶上,卷好,入口。 顿时,果香酱香蒜香肉香还有苏子叶的特殊香气一同在口齿间融合炸开。姜暖之也忍不住微微弯起了眸子来,点头:“真香。” 她做了这么一个示范之后,便是鼓励似的看大家:“都尝尝啊,看看如何。” 众人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吃法,一时间啧啧称奇。 姜暖之今日不止备了烤肉,她还做了锅包肉,鱼香肉丝,糖醋排骨,麻婆豆腐。另外,炒了一个醋溜豆芽,加上一盘炝白菜,还拌了一个萝卜丝。满满当当的将桌子都给摆满了。 “哎?这味道...妙,真是妙啊!” 小老头此时吃了一口,顿时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盘子里头的那片肉来。 吕识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立即想要尝尝,只是,下一秒,小老头一筷子将烤盘上所剩下的三四块肉全部扒拉到自己的碗里,裹满了蘸料之后,一大口全塞进了嘴里。 而后连连点头。 “好吃,好吃!再来!。” 姜暖之摇头失笑:“自己烤,肉就在身后。” 小老头像是无师自通一般,直接拿了筷子便是有模有样的夹了肉放在烤盘上烤了起来。 姜暖之瞧他们上手了,便是进屋子里头去叫黎戎一起吃饭。 黎戎本是不愿,这些时日他一直都是在屋子里头吃的。他自己腿脚不方便,自然不愿意麻烦。 谁知道下一秒,姜暖之直接将人打横给抱了起来。颠了颠,而后,直接就出了屋子。 外头。 三七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夹了桌子上的锅包肉。 姜医师都说让他吃饭了,那应该就是雨过天晴了吧? 管他呢,反正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当个饿死鬼。 尝了这么一口之后,他顿时眼睛一亮,诧异的看了一眼筷子上的肉,这肉竟然是酸酸甜甜的!一口下去格外开胃! 他顿时忍不住吃了好几块。 几个孩子也格外喜欢吃锅包肉,等吕识株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大盘子锅包肉仅仅只剩下两三块了。 偏生烤的肉还没熟呢,当下立即去夹锅包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孩子们也已经知道了,自家这些大人是不会让着他们的,这会儿也是不客气。 便是玄庭,如今也掌握了在这个家的生存法则,绝对不能扭捏,喜欢吃的一定要先吃进嘴里! “来,谁让个位置给我。” 就在大伙儿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听到姜暖之这么一声。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就见身量不高的姜医师将那个大块头整个抱在怀里,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他们面前。 第126章 娘亲好棒啊!能抱起来爹爹! 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看呆了。 吕识株抢到的最后一块儿锅包肉哐当一下掉在了盘子上,他自己嘴巴张的老大,一时间忘记去捡。 三七筷子掉了,他倒是捡了起来,只是筷子拿反了都没发现。 小二一口水喝了一半,直接噗的一下喷了出去。 水刚好喷到了小玄庭的脸上。 小玄庭呆愣愣的拿着啃了一半的排骨,抹了一把眼睛的脸上的水,继续呆愣愣的看着。 宝珠本来正认真的往一个小碗里头在夹菜,这会儿也懵懵的看了一眼,紧接着立即放下筷子,拍起小手来。 “娘亲好棒啊!都能抱起来爹爹。” 小宝珠已经看不到娘亲的脸到底在哪儿了。因为被自家爹爹挡了个干净。只知道她的娘亲超级厉害。满脸都是崇拜。 姜暖之对着自己闺女笑了下,顿时又皱眉来:“让一让啊诸位。他其实挺沉的。” 小老头将刚刚的肉塞进嘴里,将唯一一个有椅子让了出来,和旁边的小二坐一个凳子去了。面色古怪的看着两人。 姜暖之就这样将黎戎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椅子上,理了理衣裳,自己也坐下,又给黎戎又拿了一双筷子:“好了,吃饭吧。” 黎戎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白菜来,埋头苦死。 他没脸再抬起头来。 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他竟让一个小娘子来抱着吃饭。这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不曾设想过的境遇。 “都看什么呀?抓紧吃饭!” 姜暖之皱眉撇了几人一眼,夹了最后一块锅包肉放在了黎戎的碗里:“也吃点肉,长身体呢。” 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看着这样的姜暖之都莫名打了个寒战。 什么样的女人能将这样又高又壮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 反正他们从来没见过! 果然这等现象,只能在阿暖这里看到。 与此同时,对于她的话,众人自然莫敢不从,立即应声,赶忙低头吃饭去。 只是视线不住的,在姜暖之和黎戎之间来回轮转。 旁人不认识之前的李荣也就罢了,偏偏三七是被这位黎将军当兵练过的,这会儿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幼年时第一次见到黎将军,那是高头大马上胜仗而归的他。彼时的他接受满城百姓的夹道相迎。少女们红着脸,半遮面偷眼去瞧他。 少男们看的心胸澎湃,恨不得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他的那份英姿,甚至难以用言语形容。 如今的他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被姜医师抱着出来吃饭…… 就……三七的心情很复杂。复杂的开始怀疑世界。 说来,这还是黎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大伙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看着桌子上的这几个人,他心绪很是复杂。 之前活的那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也没想过有一日会和国师坐在这样的一张饭桌子上吃饭。 思极先前的日子,再想这一段时间的过往,最后视线不由得落在姜暖之身上,心情也很复杂。 不过当他吃了一块锅包肉之后,便是顾不得其他了,眼瞧着面前的菜越来越少,他动筷子的频率也不由的增加了。 姜暖之今天还想做一些珍珠汤来当主食,暖胃,也刚好适合吃烧烤的时候吃。 只是不知道她的面袋子去哪儿了,丁点儿的面都没寻到,索性便是煮了一锅瘦肉粥来。 这些人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拌将近三斤的肉,吃了个精光。菜更是连汤汁都不剩。瘦肉粥也喝得干干净净。 餐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这里头。有大少爷,有身份不凡的神医传人,也有大景国师,自然还有金尊玉贵的六殿下。鲜少碰到这种不体面的情况。 相比较,姜暖之这一家子倒是从容不迫的很。毕竟即便是黎戎之前做的餐食,孩子们也都会吃光光,一点都不会浪费。 餐后,小二极其自然的收拾碗筷。 几人后知后觉的起身帮忙。 这算是姜暖之家的传统了,甭管是谁,来到家里住了,就得干活。 再一个,姜暖之做饭还可以,刷碗她确实不喜欢,便是交由他们去忙。自己则是想要将黎戎抱回去。 可黎戎却是打死也不干,不知怎的,又上那股倔劲儿来,梗着脖子就是不让姜暖之抱,非要用手撑着回去。 最后,还是吕识株将人背回去的。 午间稍稍休息一会儿,姜暖之便是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下地去了。 家里头除了黎戎这个不能走路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着她去田间。 便是三七也不能幸免。 三七分到的还是最苦最累的挑水的活。彼时他一边浇水一边怀疑人生。 明明他来是要将姜医师带回京都的啊,可他现在在干什么呀? 默默地将水洒在地里,下一秒脑袋上就被姜暖之拍了一巴掌。 “不能这样,苗都浇坏了。” “……是,下回注意。”三七应了一声,立即乖乖的继续去挑水。暗地里却磨牙,非要找到机会将这个女人带到京都去。届时,到了自己地盘了,看她还敢不敢凶巴巴的和自己说话! 姜暖之不知道三七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那个老头欠她一百两银子呢,如今三七来她家干活,勉强算是还账了。 她今日将家里的一些玉米种子,和先前买的小麦种子都带了过来。今日人多,应该日落之前能种完。 彼时,吕识株和小老头两个在地里翻土,小二负责播种,小玄庭和小宝珠在后头负责将土埋上。 三七负责去运河里的水,来浇水。 和姜暖之预算的差不多,天刚擦黑的时候,地里的活计便已经做完了, 吕识株浇完了最后一桶水,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暖,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你今天要不给我弄上十斤烤肉,下回我再也不来了!” 姜暖之:“中午吃了那么多,还没吃够啊?,晚上可以做一些旁的吃。” 吕少爷:“吃不够,还想吃。” “我也想吃那个肉!”小老头这会儿也凑过来:“酱再多弄一点呗,中午的都没够。” 三七这会儿也是不顾啥形象了,累的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地上,一边揉着肩膀子,一边有气无力的道:“早知道我中午多吃点了。” 心里却是暗自吐槽,怪不得这姜医师和黎将军是夫妻呢?给她干活,比当年被黎将军练的还要累呢!这夫妻俩,没一个好东西! 小玄庭和小二两个这会儿也都坐在田垄上发呆。 听了话,小二说:“阿暖,我也想吃肉。” 玄庭也点头如捣蒜:“要是能喝到中午那个粥就更好了。” 只小宝珠呆呆地仰着小脑袋发愣,显然还有些许没回过神来。 姜暖之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宝珠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姜暖之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娘亲累不累。” 姜暖之亲了亲她的小脸儿:“娘亲还好。宝珠想吃什么?娘亲晚上给宝珠做。”小丫头今天也跟着跑了一下午,估计累坏了。 “娘亲做的宝珠都爱吃。” 姜暖之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脸,才和旁边的大伙说:“今日大家想吃什么,我全给大伙做。我还泡了些青杏酒,今天晚上开一坛,咱们共饮一杯。” 这话一出,刚刚还有气无力的众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在残阳最后的一丝暖意中,众人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边笑着回了家。 “她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男丁了?” 阿福远远的瞧见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谢良辰先平儿一步回了村子里头来,正巧将姜暖之一行人回家时候的样子看了个清楚:“许是...她的好友吧。” “一个女人,那里来的那么多好友?姓吕的咱们倒是认识,是同济药房的少东家,出了名的纨绔子。也不知怎么跟姜胖丫走到一块儿去了? 另外那两人瞅着怪眼熟的,少爷,咱们是不是见过?” 第127章 莫不似家里遭贼了? 谢良辰自然也觉得熟悉,尤其是那个年岁大的,恍惚间他竟然以为看见国师。 当下觉得这个想法着实好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也没理阿福,自顾自的往家走。 阿福抓紧跟上,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却是又忍不住纳闷道:“今儿个赵玉娘抽什么风?竟然没在村头等着您。少爷,这女人惯会偷奸耍滑的,咱们家的粮食比平日里消耗多了不少。从前姜胖丫抄持家务的时候,就比她要省得多。咱们还是要留个心眼。” 谢良辰听了这话,心中暗自苦闷。 若是从前,他必不会将这样的事情看在眼里。 偏偏他早些年的画作,不知怎的就是找不见了。阿福说放在箱子底下发霉了,就让春桃当引柴烧了。如今他的手受了伤,自然没法子作画卖钱,这些时日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一个铜板都恨不得分成两半花。 他自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从前家大业大,自然瞧不上这三瓜两枣。 身边的人无非是捞些油水,只要不过分,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那时候的他对于银钱也没什么概念。只是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谢良辰自然也就晓得仔细。 要说对赵玉良没有怨念那是不能的,赵玉娘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给她的银钱,转瞬间都花在了她自个儿的身上。日日给他和阿福吃的都是粗粮饼子和一些野菜团子。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油水了。 只是,如今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又着实拿不出银子来。只能先凑合着,等他的手恢复了,就可以去卖画作。再不济也可给人抄书赚银钱。 只需要撑到来年童试,小考一过,他便有了特权,不必一直被拘在这乡间。届时就可以去县里买宅子,日子会好过许多。 这般想着心事,便和阿福两个前后脚的进了家门。 只是两人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 素日里赵玉娘在家的时候,烟囱总归是要冒些烟火的,即便是做饼子也要起火,今日怎的这般安静? 近去了屋子里头,瞧见赵玉娘躺在火炕上的情形,他们顿时吓得呆愣住。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福一拍大腿:“莫不是家里头遭贼了呀!” 说话间,立即小跑着到小屋里头,蹲在地上挖了一块松动的砖土。 砖石挖出来了之后,自拿出了一个钱袋子,摸了两把,他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还好银钱没丢。” 他这口气还没落下来呢,便觉得气氛有些许的诡异,僵硬地回过头去看。 紧接着,就见谢良辰危险的眯着眼睛看他。 阿福立即将钱袋子往身后去藏:“少爷...那个我...” 谢良辰上前,一把就将钱袋子夺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将那灰色的钱袋子打了开来,发现里头赫然躺着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算下来竟有将近二十五两。 “呵,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银钱了?”谢良辰声音凉的吓人:“我竟不知你背着我还藏了这么多的银子。” 阿福心下这个悔呀,当下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这可是他这么多年跟着少爷,鞍前马后的辛苦费呀! 从抄家流放到现在,他总共就藏了这么些银子,一口气就这样被连锅端了! 可即便肉痛,也知道少爷如今当真是生气了,他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下一秒,扑通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您不知道呀,这银子可是奴才不敢吃不敢喝省下来的。就想着咱们有主仆有朝一日碰到困难,拿出来救急的。” 谢良辰狐疑:“当真?” 阿福哭得更加情真意切:“自然是真的,少爷您怎能不信我呢?咱们这么些年的情谊,我还能做出背着您偷藏银子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吗?如果不是真的,我又怎会当着您的面将这银子拿了出来?” 谢良辰微微皱起眉头来:“可是,白日我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个肉包子,还分了你半个,饿的如今头都晕了,你也没说你有银子的事。” 阿福:“少爷......这不是还没到绝路上吗?咱们晚上回来不是还有饭吃吗?要是咱们最后半吊钱用完,奴才这银子肯定拿出来救急。” 说着,偷眼去瞧谢良辰的脸色。 谢良辰紧紧皱着的眉头终究还是疏散了开来,可并未将他的银子给阿福,反而是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想了想,又将银袋子打了开,从里头掏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阿福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谢良辰道:“你去请姜胖丫来一趟。” 阿福一愣:“姜胖丫?” 紧接着,阿福却是了然的点头:“若是能将姜胖丫能回来,这二两银子倒是不亏。她也能赚钱,还能帮咱们贴补贴补家用。家里头这两个人也确实需要照料...” 说着,顿时又道:“但是少爷,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怕是需要您去。她着实不待见我,我去了说不定还会被打出来...” 谢良辰皱眉:“想什么呢?我是要请她过来看看春桃她们的病症。总不能让她们就这样一直病下去。” 火炕上头躺着的赵玉娘此时满头大汗,即便是她发不出来声音,但是她满脸的痛苦不似作假。 春桃倒是稍稍好些了,可躺了这么些时日,还是坐不起来,也着实该瞧瞧了。 阿福此时却是老大的不满意:“少爷!你要花二两银子给这两个贱蹄子请大夫?她们也配?” 谢良辰皱眉:“大呼小叫什么?一个屋檐下住着,如何能见死不救?让你去你就去,再者我这手还伤着,也想让她再瞧上一眼,你且好生地将人请来,不可似从前一般无礼放肆。” 阿福即便再不愿意将这银子给这些贱蹄子用,只是却也没了法子。 这两人如今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家里的活计岂不是都要他来做?到底还是应了声,拿了银子出门。 “等等。” 谢良辰突然站起身来,将那银子又拿了回来:“我与你同去吧。” 等他们到姜暖之家的时候,姜暖之正做饭呢。 平儿已经回来了。 大铁锅里已经炖上了香气诱人的排骨。 烧烤烤锅也已经支了起来,猪肉也已经拌好。 彼时,姜暖之正在切小料呢。 身边吕识株跟着帮忙剥蒜。小二帮着烧火。 另外几个不愿意被谢良辰瞧见的,便到了屋子里头去躲着。 瞧见谢良辰过来,小宝珠顿时一脸嫌恶的皱起了小眉头,可想着他之前到底帮过自己一次,又到底忍住了,只是后退了几步,离的远些。 黎钧平这会儿刚洗完脸,刚刚洗完脸,他的眸子在谢良辰和自家阿暖之间来回流转。眼色中带了几分警惕,小拳头一下子捏紧了起来。 第128章 小野种,你敢动手打我! 谢良辰和阿福两个本就饿的不行,而今瞧见那大铁锅,更是走不动路了。 他们两个中午只吃了半个包子,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吃完了。 二人之所以着急回家,便是想着即便是野菜团子,填饱肚子也好。 谁知道今日赵玉娘受了伤,连野菜团子也没了。 现下,姜暖之那糖醋排骨的味道更是死命的往鼻子里头钻。 阿福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了,当下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少爷,真香啊。” 谢良辰也忍不住向着那铁锅看了好几眼,暗自吞了口口水,瞧阿福快钻进人家锅里头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 呵斥的话了一句,下一秒,他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甚至比阿福的肚子声音还要响。 谢良辰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二人都进了院子,姜暖之装作看不见也不成,更何况,他们肚子响的那声音就跟打鼓似的。 她转过头来,询问似的看过来,没说话。 谢良辰颇为窘迫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暗自捏紧了拳头,板着脸道:“姜胖丫,我...家里有病患,你可否去一趟?”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就只是请我出诊?” 谢良辰一愣:“你以为...是什么?” 姜暖之:“没什么。” 她以为这两个人是来找茬的。毕竟自家的人将那赵玉娘打成那个德行,人家找上门来也是应当。 甚至,姜暖之已经想好了,问就是打死不认。却不想谢良辰竟然是请她上门出诊的。 说来,穿到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自己一共瞧了没几个病患,连小猫小狗也算上,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谢良辰倒是她的大主顾了。 这般想着,姜暖之笑眯眯的道:“银子呢?诊金给到位,一切都好说。” 谢良辰对上她的骤然灿烂的笑脸,一时之间愣住。被阿福撞了一下,他这才回神,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递上去。 阿福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眼睛越来越亮,姜胖丫刚刚那是话里有话啊?看来还有戏!他就说怎么可能有女人能拒绝自家少爷这般的俊朗公子?之前对少爷的不理睬,果然还是装的。 姜暖之不知他们肚子里头的弯弯绕绕,当下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二两银子收到了怀里来,笑眯眯的回头叮嘱:“吕大少爷,你那些蒜剥好了碾成蒜泥,倒在调好的酱汁里头就成了。调好酱料你们就先吃,别等我。” 说罢,自去屋子里面取了银针,出门招呼谢良辰两人出门去。 黎钧平瞧着,忽然上前去扯姜暖之的手:“娘亲,我能不能和你一同去?” 他笑的甚至灿烂,嘴角的梨涡浅浅,一脸人畜无害,分外可人。 只是姜暖之却莫名觉得怪异,这大反派,还是第一次叫自己娘亲吧?莫名觉得整个后背凉飕飕的。 不过,想来这敌意该不会是奔着自己的,便是摸了摸他的头:“好,走吧。” 谢良辰跟上去,才走两步,便是察觉一个凉凉的视线锁定住了他。 下意识的看去,就见那孩子正回头瞧他。 对上那个孩子的眸子,谢良辰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孩子... 说来是一个书院,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他瞧见的他,绝对没有姜胖丫跟前这般乖巧模样。 甚至,据他了解,这个孩子似乎人品卑劣。 他偷了同窗的东西不说,还将人给打的起不来床,牙都打掉了一颗。 那人偏也是个寒门学子,被他欺辱的几欲寻死。如今书院中的人几乎对避如蛇蝎。 瞧着姜胖丫似乎对他颇为爱护的样子,谢良辰有心想着提醒一句。 虽然这姜胖丫从前令人厌烦,人也不怎么样,但是到底是自己家的奴才,如今养着这样一个孩子,却说不定哪天被反噬。 可这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暖之并未想太多,进门便是去看病患。 赵玉娘严重些,先瞧她。 瞧着她嘴角都流口水了,但其实真没伤到什么根本。无非就是手脚都被小老头给卸了。小老头这手法很是熟练,没打坏了筋骨,只是错位,却刚刚好让她痛不欲生。 姜暖之挨个给她复了位,又将的下巴给接上。 “贱人!你个贱人!” “良辰!你快帮我杀了她!都是她家里的人害我啊!” 赵玉娘方才能说话,便是怨毒的指着姜暖之,气得浑身都在抖。 谢良辰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看向姜暖之。 赵玉娘看谢良辰没有动作,一时之间疯了一般的张牙舞爪的朝着姜暖之扑了过来。 姜暖之皱眉躲开,但因为人在火炕上头,还是被扑了满怀。 就在赵玉娘的手往姜暖之脸上招呼的时候,下一秒,一个木棍子就挥了过来。 砰的一声,正打在赵玉娘抓姜暖之的那只手上。 回头来看,原来是平儿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木头棍子打过来。 顿时,传来了赵玉娘杀猪一般的吼叫声。 “小野种,你敢动手打我!啊啊啊我杀了你!” 赵玉娘像是难以接受自己被平儿打了的事实,更是疯了一般。 平儿却是再次抡起了棍子,丝毫不留情的模样。 姜暖之连忙拦住,直接一个手刀将激动的赵玉娘打晕了过去。 “喂!这小孩子疯了不成?他那是什么眼神?莫不是想要杀人吧!” 阿福吓了一大跳,立即插着腰喊:“姜胖丫,你怎么也下黑手!” 姜暖之已经将赵玉娘安顿在火炕上头,听了话,直接将平儿护到身后,微微眯起眸子来:“你眼睛瞎了?是她赵玉娘先对我下手,我平儿护我,有什么不对?” 阿福:“那他也不能拿这么大的棍子打人啊,那股子狠劲,像是要将人打死似的。还有,赵玉娘说是你家的人打的她,又是怎么回事儿?” 姜暖之:“我怎么知道这个疯婆子在说什么?” “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该不会和赵玉娘串通好了,就想要暗害我的吧?” “你放屁!”阿福顿时瞪大眼珠子:“谁要害人还先给二两银子啊?” 姜暖之:“那谁知道呢?我才治好她,她就要来杀我,你们两个看着竟然也不帮忙,还任由她欺负我,若非我儿在此,我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你...简直放屁!她能欺负的了你!你一只手都能把她大腿掰折了!” 他都瞧的清楚,姜暖之根本没用力气就将人压制住了,那小子才能打的那般的准。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谢良辰,能不能管管你家乱叫的狗?你要管不了,我不介意替你收拾一下。” 谢良辰抿了抿唇:“阿福,少说两句。” 说罢,看着姜暖之护小鸡崽似的护着身后的黎钧平,他忍不住皱眉:“你家这个孩子,似乎品性...” “我家孩子如何不必你操心。”姜暖之皱眉道:“这诊还要不要看了?不看我就回了。” 姜暖之说完,便是瞧谢良辰脸耷拉了老长,俨然就是生气了。 只是,谁在意呢。 他不说话,姜暖之直接扯着平儿就走。 才走了没两步,阿福顿时道:“别走啊!看病,我们看病!还有春桃呢。还有我们家少爷的胳膊,都需要瞧瞧。姜胖丫,你可别收了钱不治病,回头我定要去村子里头嚷嚷的!”说罢,还死命的和谢良辰叽咕眼睛。 谢良辰面色铁青,到底还是黑着脸道:“...劳烦...给春桃瞧瞧。” 第129章 如此荒唐? 姜暖之暗自佩服,这读书人,真是体面哈? 反正要是她,可做不到谢良辰这样子。 左右她也没真的想走,回头三下五除二的上了火炕来。 笑眯眯的看着春桃:“你会不会也想打我?” 春桃下巴还不能动,脑袋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开玩笑,有个赵玉娘当前车之鉴,她是傻了还要去惹她?皮痒啊? 姜暖之这才笑眯眯的将她的下巴给装了。 而后,给她做全身检查。 只是,细看下来,她却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怎么拖了这么久?她这腰椎当时错了位,自然是站不起来。错位的腰椎压迫到了神经,不仅仅是下半身活动受阻,更会令患者痛不欲生。如今若要恢复,怕是要遭些罪的。 哎?她肋骨也断了两根,好在位置还好,生长的还算不错...不必重新接。” 检查完毕,姜暖之忍不住对着春桃竖起了大拇指:“你...挺能忍的呀。” 春桃顿时一脸憋闷,这是她能忍的吗?明明是他们不给自己找郎中!那个死阿福,还说什么躺两日就好了! 瞧见姜暖之就像是瞧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似的,眸子里头满是期翼,紧紧的扯住她的衣裳:“求求你,救救我。” 姜暖之瞥了一眼谢良辰,却见他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眸子眉头皱的很是厉害,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中说,男主重情重义,当年于他微末时陪伴身侧的几个奴才,后来都委以重任,且都得了个好前程。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而这个阿福嘛,看书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又沙雕又讨喜的角色,现在看么,说是个烦人精也不为过。 姜暖之索性一个手刀直接将春桃给劈晕了。 下一秒,将人拎起来,用上巧劲儿,只听咔嚓一声,腰椎便是被复了位。 与此同时,春桃也尖叫出声,俨然被疼醒了。额间豆大的汗珠眨眼之间就落了下来。 “姜胖丫!疼死我了!你是不是借机报仇啊呜呜呜!” 姜暖之不置可否,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一下你的腿试试?” 春桃试着挪动了一下,而后眸子里头满是震惊:“我...我的腿能动了!我...竟然不怎么疼了!姜胖丫,你...你真的会医术啊?” 少爷他们说过姜胖丫会医术的事情,只不过那事儿不算光彩,他们很少提及。即便提及春桃也压根不信。可如今事实就放在眼前,春桃嘴巴张的甚至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 姜暖之:“你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的伤,只是这下身压迫神经许久,需要好生将养,前期不能剧烈运动。要喝上几日的药,再瞧恢复的如何了。” 说着,她看向谢良辰:“纸笔在哪里?” 谢良辰彼时正看得直愣,忽然被姜暖之点到名字,下意识地指了旁边的书桌。 姜暖之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纸笔来,迅速的写下了两张方子给谢良辰。 “去我家寻吕少爷,他会按方子给你抓药来。” 谢良辰愣愣的接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迹,眸子中看过几分怪异来:“你竟然会写字?” 偏生这个字竟写的很不错! 大抵是着急的缘故,字迹潦草了些,却也带着几分难以模仿的洒脱。那股子遒劲的力量像是要透过透纸而出一般。 没有多年的功底,怕是练不出来。 细细看来,又觉得她这字很是怪异。这字写的丢东少西的,虽说也认得,但是她的好多字写的都不对啊。 可即便再怪异,也不是一个粗使丫鬟能够写出来的。 记得不错的话,姜胖丫之前在他们家是负责洒扫这些粗活的。 怎么学会的写字?且还有一手不俗的医术的? 一时间,他面色怪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如今,她身量也不是之前那般臃肿肥胖。五官渐渐展露出来,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头带着几分天然的漫不经心似的,此时她凝神用蜡烛炙烤着银针,通身的气势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非谢良辰隔上几日就能看见她,怕是会觉得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姜胖丫完全没有丝毫关系。 “多新鲜啊?就你能写字?旁人就不成?我还会医术呢,你想知道在哪学的吗?”姜暖之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 谢良辰听了话,下意识点头:“哪里学的?” 姜暖之笑眯眯:“呵呵,我不告诉你。” 说话间的功夫,姜暖之就已经将炙烤过的银针又用自己带来的小瓷瓶里头的烈酒擦拭干净,这才开始着手帮春桃施针。 瞧着谢良辰还是呆愣愣的样子,姜暖之皱眉:“来,你帮我给她衣裳解开。” “这怎么使得!”谢良辰脸色腾的一下涨红:“你怎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这...这于理不合!我是不会做的!”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与理不合呢?人家小娘子要脱衣服了,你还在这站着,等我请你出去呢?” 谢良辰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几乎落荒而逃一般的跑出了屋子。 出门的时太过慌乱,腿还绊了一下门槛,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还好后来站稳了,要不然就要摔破相了。 瞧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姜暖之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身旁的平儿道:“平儿,你将门关上,在外面看好了,别让人进来。” 瞧着平儿也出去之后,姜暖之凝神静气的帮着春桃施针,春桃这是下半身被压迫的久了,需要血液流循环,施针辅助她,能减少些痛苦,恢复的快一些。 门外,谢良辰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掉脸上的燥热,深吸一口气,便将姜暖之给他的方子给了外头正在劈柴的阿福。 “你跑一趟,去他家将药材抓回来。” 阿福劈柴火累的满头大汗,听说去抓药,抹了一把汗,顿时小跑出门。跑腿总比劈柴强。 谢良辰吩咐之后,便回来和黎钧平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谢良辰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的时候,就见背对着门口守着的黎钧平凉凉的道:“你似乎对我深有成见。” 黎钧平这些时日吃的好些,个子猛涨,不过他到底年龄最小,如今才到谢良辰的肩头。此时他微微仰着头看黎钧平,眸子古井无波,似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良辰听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来,明白这个孩子是在介意自己之前和姜胖丫说的话,只淡淡道:“我只是在说一些事实,问心无愧。” 黎钧平仍旧直直的看着他的眸子:“好一个问心无愧,但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是事实?” 谢良辰被人如此不客气的问话,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凉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自认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黎钧平背在身后的小手微微收紧了些,面上却是笑了起来:“那么,你瞧见了什么呢?” 第130章 你竟然还没死? 谢良辰撇了黎钧平一眼:“怎么?你在书院里头的事情,从没有告诉过你娘亲吗?你做的事情,还需我帮你回忆一下?” “你如今和我相谈,是怕我去告状,让姜胖丫不喜你?” 黎钧平听了话,身后的小手暗自松了开来,只道:“我怕你不成?你自去讲就是,我……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谢良辰只觉好笑:“将同窗打成那般模样,又如此欺辱人家,你是如何说出问心无愧的? 不妨告诉你,今日归家途中我瞧见那位姓赵的同窗家人已经赶来了。他娘亲还哭着说要找上门来。你好自为之吧。” 黎钧平听了这话,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只淡淡的又靠在门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进来吧。” 这时,屋子里传来姜暖之的声音。 两人进门的时候,就瞧见姜暖之随意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便是跳下了火炕来。 “我已经给她施了针,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人还年轻,恢复起来也快。” 谢良辰听了她这话,不由的点了点头。瞧见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鬼使神差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递过去。 “擦擦汗吧。”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看过来,这人不是烦死自己了吗?这是要闹哪样? 下一秒,却见平儿拦在跟前,笑眯眯的举起袖子来。 “娘亲,我来帮你擦汗。” 谢良辰干巴巴的收回了帕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这举动似有些许不对。 话音一转,便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一看我的手……” 姜暖之挑眉:“你给的二两银子只能看两个病患,再加上你,银子可就不够了。” 谢良辰精致的眉眼里头闪过了些许厌恶,这人虽然变了,但仍旧令人不喜。 暗自纳闷,自己刚才该不会是被下了蛊吧?竟然想要给这样的女子擦汗。 当下便是紧紧了唇,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姜暖之瞧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眨眼间就将那银子收到了袖子里,笑眯眯的对着坐下来对着谢良辰伸出了手:“大少爷,手有何不适啊?详细同我说说。我来给您瞧。” 谢良辰:“......” 头一次发觉银子这般好用…… ... “爹爹,你在看什么啊?” 小宝珠发觉爹爹已经呆愣愣的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便是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黎戎的回过了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娘亲还没回来吗?” 宝珠点了点头:“嗯,娘亲要出去给人看病,会很久的。爹爹,你是不是也想娘亲了啊?” 黎戎顿时通身一僵,唬着脸去瞪自家女儿:“休要胡说!” 小宝珠确实丁点也不怕他,捂着小嘴笑起来:“爹爹不用不好意思,宝珠也时常想念娘亲的! 娘亲出门总是好久好久,宝珠每天都想念娘亲的。娘亲说过,她出门的时候也会想宝珠的。说不定娘亲也会想你爹爹呢。” 说话间,还安慰地拍了拍自家爹爹的手。 “我们只要乖乖的等着娘亲回来,娘亲回来就会给我们做好吃的!” 黎戎看着自家女儿的笑脸,话到嘴边好几次,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呀!爹爹你看,是那个坏人!他竟然来我们家了!” 还没等黎戎说话呢,小宝珠就瞧见了院子里的人,顿时气的捏起了小拳头。 黎戎皱眉看去,便见阿福趾高气昂的进到院子里头来。 “喂,你就是那个吕少爷吧?姜胖丫让我来的,她让你按照这方子上头的给我抓药。” 阿福抱着肩膀对着吕少爷颐指气使的道。 吕识株也闲的无聊,正在劈柴火呢。听了话,顿时将那斧头砰的一下扔了,脚踩在木墩子上,眯着眼睛问:“谁让你这么嚣张的和本少爷说话的?” 阿福差点被砸了脚,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喂,你你你...你干什么?可是姜胖丫让我来的,你还敢动手不成?” 吕识株翻了个白眼儿,从他手上将药方子抽了出来,便是不耐烦地伸出了手:“银子。” 动手?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喂,这个是姜胖丫让我来取的,你怎么敢跟我要银子?” “天王老子来我们这儿取药,也得拿银子!没有银子抓紧滚。”吕少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阿福磨了磨牙,少爷给了半吊钱,本来他还以为能省下来,却不想这人如此不知礼数。 但他还没蠢到真的去招惹这个人。 吕家在流江县颇有名望。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个看上去像个地痞流氓的人,真的是同济药房的少东家。 他权衡了下,到底将钱拿了出来。 吕识株接过了钱,冷哼了一声,这才进屋子里头去给他抓药去了。 阿福想要跟着一同进去,只是到了门口,却被吕识株给拦住了。 开玩笑,屋子里头其他几个不愿意见人的都躲在这儿,哪里能让外人进来? “老实等着。” 他扔下了这么一句,便碰了一下将门关上,转身抓药去。 阿福对那药房里本也没什么兴趣,此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桌子上那一盘子糖醋排骨上头。 他刚刚和少爷来的时候,就闻到那排骨的香味了。 他本就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响。如今看见这呈现琥珀色,还带着微微焦香的排骨,脚都挪动不了一点。 几乎是下意识的,向着桌子走过去。 “住手!你个小偷,不许偷我家的排骨!” 阿福的手眼瞧着就要抓到排骨了,却是忽然被打,顿时回头。 本来想着没人抓紧吃上两口,谁知道身后竟然有人。只见那个小瘸子此时正瞪着眼珠子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这是我们家的排骨,你这个坏人,我才不欢迎你!,你快走!” 小宝珠听到声音,也哒哒哒的走了出来,站在小二的身后,同仇敌忾的看着阿福。 阿福:“一个死瘸子,一个臭丫头,还敢管老子?滚一边去!” 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再次吞了吞口水。 “姜胖丫的东西,就是就是我们家少爷的东西。今天这排骨,老子还就吃定了。”说罢,又伸手要去抓排骨。 小二气急,顿时拿着棍子去打他的手。 “坏人,我们现在不怕你了,我们爹爹就在家里!” 阿福一时不察,竟然被小二一顿乱棍打的连连后退。 小宝珠立即踮着小脚端起自家的排骨来,转身就跑到屋子里头去找爹爹。 小二见宝珠端着排骨走了,自己也丢下棍子,一股脑的也跑去找爹爹。 阿福气怒,紧随其后追到了屋子里头来。迎面就撞上坐在那里的黎戎。 黎戎本就生的人高马大,不怒自威。阿福乍一眼瞧见了人,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竟然还没死?” 听村里的人嚼舌根,不是说这人没几天活头了吗?如今怎么好端端的在这坐着呢? “你才要死呢,我爹爹只是伤了腿,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小宝珠气的在黎戎身后对着阿福挥舞小拳头。 小二也是认真的点头:“对!爹爹很快就会好!” 阿福听了这话,看向黎戎的腿,这才发觉,他的腿似乎一动都没有动过。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呵,你们说的厉害的爹,该不会就是这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吧?哈哈,笑死个人了!” 第131章 你的好日子,多亏了我家少爷 村子里面都知道,黎家大郎身手不错,曾经还单枪匹马的猎得了头四百多斤的野猪,平日里头没人敢惹他。早前因为买了姜胖丫的缘故,阿福还曾和他有些交集,偏他不搭理自己,清高什么呀? 不就是个泥腿子,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呢啊? 如今瞧他这模样,心中暗暗觉得解气。眸子中满是笑意。 “喂,你这废物,小孩子不懂事,我自不会和他们计较,你把那盘子排骨给我。我若吃的高兴了,以后自然会帮扶你们几分。要不然,呵呵...” 阿福冷笑了一声,只是视线却忍不住向着那盘子色泽诱人的排骨看了过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黎戎眉头皱起,淡淡的瞥了这人一眼:“我若不给,你又待如何?” 黎戎对阿福有印象。他是谢良辰跟前的书童,之前来杏花村之后打过照面。 说来,从前谢家与黎家同是京中望族,父辈之间也算是常有来往。偏他跟谢良辰并无什么交集。 黎戎常年征战沙场,几乎没踏回过几次故土。谢良辰倒是常年养在京中。只是阴差阳错的,二人从未碰过面。 这位谢二公子被贬到大荒来,也算是引起了一波轰动,黎戎自然也是知晓的。见面也是在这大荒瞧见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买了这么一个罪妻。 如谢家这样的清流人家,府上的奴才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听说有的奴才甚至要经过几年的调教才能够到主子跟前近身伺候。 是以,他当初才花了最后的十两银子,将阿暖买了回来。 那时家中有米。却着实无巧妇。黎戎自己带着三个孩子,着实带的糙了些。 本也觉得粗糙些养大没什么,只是在一次孩子们吃完他的饭上吐下泻之后,平儿和他促膝长谈了一次。黎戎之后才动了买人的心思。 谢家确实厉害,比他黎家强的多。黎家上上下下都是鲁莽武夫,是绝对培养不出阿暖这样的人。 阿暖虽曾是奴籍,但她会一手好菜,那菜色他见都没见过。还会医术,更是连鹊神医都要向她求学。阿暖非寻常人能及。 换句话说,她比之京中贵女也要更胜一筹。黎戎因为阿暖这个人,心中其实是高看谢家几分的。 只是没想到,同是谢家的奴才出身,竟来了这么个东西,一时之间眉头拧巴的厉害。 “我待如何?我看你是压根不知你自己的处境!” 阿福冷冷一笑,打量了黎戎一番,本想讽刺两句,可这般看下来却不由得惊讶了几分。 从前瞧见这个人,只觉得人高马大的,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人压根瞧不见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总觉得邋里邋遢的。 如今梳洗的干净了些,竟然也生了一副如此好皮囊,也怪不得姜胖丫竟然被他迷了心窍,对少爷都淡淡的。 “你家这些东西,都是姜胖丫赚钱换来的吧?想来,你这个瘫子可没本事赚到银子,怕是还需要姜胖丫赚银子来给你治病吧?” 抱着肩膀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这家里头簇新的柜子,桌子上还放着各样小食,干净清爽的火炕,上头还摆着散发淡香的野花。 包括黎戎身上穿的料子,还有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竟然都比自己的要好得多!一时之间暗自咬牙。 若是姜胖丫和少爷能够和好如初,这些东西可都是少爷的!他自然也是要跟着沾光!哪里会便宜了这些泥腿子? “你以为你自己生的还不错,姜胖丫就会一直和你过日子?我实话告诉你,别说你现在是个瘫子,就算你好模好样的站在这儿,她也不会跟你。 她的心思,全在我们家少爷的身上!我奉劝你啊,早早看清楚形势才好。 若你识时务,以后我会劝姜胖丫对你稍稍好上一些。” “你放屁!”小宝珠气的直挥小拳头,咬着小牙恶狠狠的道:“娘亲才不会听你的!” “不听我的?那是听你这个废物爹的话,还是听你这个瘸子哥哥的话?你这小蹄子,莫不是已经忘了从前姜胖丫是如何对你们的了吗?” 这话一出,本来怒目而视的小宝珠和小二两个都愣住了。暗自捏着拳头。 宝珠几次想要说话,却都没说出什么来,最后红着眼眶去扯黎戎的胳膊:“爹爹,你告诉他,他说的不对。” 黎戎安抚的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眯着眼睛向着阿福看了过去。 阿福却打了胜仗一般,抱着肩膀继续道:“不过是事实罢了,你们做出这一副样子来做什么? 你个瘫子,瞪什么瞪?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如今盖的这被子都是我们家少爷的!这被子,是姜胖丫熬了好几个日夜,一针一线给我们家少爷缝的。若是不信,你看你那被子底下,还有一个谢字呢。” 他的话音一落,小宝珠捏着小拳头便是扯了被子来看,在角落里看到了个字,顿时扯着被子放到黎戎跟前:“爹爹,这真的是谢字吗?” 这一次,没等黎戎回答,小二便是站了起来:“写的是谢字又怎么样?阿暖已经不喜欢你们了。被子是阿暖拿回来给我们的!她还说了,最喜欢我们!” 阿福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底气,如今越说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子,顿时愈发轻蔑的道:“喜欢你们?我且问你,和少爷生气之前,她可给你们吃过一颗鸡蛋吗? 你不会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我们少爷的吧? 我们少爷身上的衣裳,用的帕子,脚上的鞋靴,都是姜胖丫亲手做的。” 说话间不屑的撇了黎戎一眼:“可比你身上这件衣裳精致的多。” 小二抿了抿唇:“阿暖不会做衣裳,你骗人!” “不会做衣裳?那怎么会做这样的被子?我看你们是自欺欺人!” 小二小手暗自捏紧了衣角。他又如何不知晓那被子是阿暖做给二少爷的。 她做了好几日呢,那时候他摸了一下,还挨了一顿毒打。 之所以自己的腿被打折了,也是因为不小心洗坏了二少爷日用的帕子... 阿福却是还嫌不够,仰着头得意的道:“明白告诉你们,你们如今能过这样好的日子,多亏了我们二少爷。 是我们二少爷拒绝了姜胖丫,姜胖丫和少爷闹别扭,才对你们好些,就是气我家少爷的。 只等我们少爷说上两句软话,姜胖丫必定回头,你们这样的好日子也就没了。” 见几人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阿福心中冷笑。他如今拿不到排骨,但着实饿得慌,走到桌子旁边顺手捏起了一块点心来,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点心是绿豆做的,入口即化,格外清甜。吃的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来,一边吃又一边儿道:“我若是你呀,就懂些事儿,抓紧给一封放妻书,让姜胖丫回去我们二少爷的身边。也免了以后你面上不好看...” 第132章 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家? 下一秒,只听嗖的一声。 阿福话还没说完呢,便是察觉脖子一凉,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血...这是血....” 他后背窜起了一股子寒意,整个汗毛都倒立了起来:“你你你...你疯了?想杀人吗?” 这要是再偏上一寸,钉在自己的喉咙里,阿福满脸惊恐,甚至忘记了思考。 黎戎手上夹着剩下的一只筷子,眯着眼睛看他:“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射穿你的喉咙。” 阿福艰难的侧头去看,却见刚刚划伤他的不过是一只筷子,且那筷子已经没入了身后的墙中,只能堪堪瞧见筷子尾巴。 他咽了一口水,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的,跑出了屋子。 一口气跑到门口,他才回了神来,他竟然被一个泥腿子吓得落荒而逃…… 感觉丢了颜面,立即插着腰回头吼道:“人都要往高处走!你不爱听那也是事实!往后,我们家少爷考中了功名,光复谢家门楣指日可待。难不成姜胖丫不要我们家少爷,要你这么个泥腿子么...” 话音才落,便又听见嗖的一声。 下一秒,一根筷子破窗而出,直奔阿福咽喉。 阿福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眼睁睁的瞧着那东西向他袭来。 “咦?” 突然听到一个疑惑的声音。 下一秒,就在那筷子即将穿破阿福喉咙的时候,一个木棍子飞了过来。 筷子只堪堪的钉在了棍子上,砰的一下,连同棍子摔在了阿福的心口。 霎时间,只见阿福被大力道撞的退了好几步,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来。 不多时,一股子难闻的臭味儿袭来。这是又被吓尿了。 已经出了门来的小老头,顿时捏住鼻子:“恶心死了你,滚啊,要不然老子真宰了你。” 阿福反应过来,裤子上沾了污秽也顾不得了,药什么的,也完全都抛到一边,一路连滚带爬的跑了个没影。 小老头转身便去找黎戎:“哟呵,不装柔弱了?” 黎戎听到这话,侧身看去,便见小老头此时从窗户钻了进来,蹲在窗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前辈有何赐教?” 小老头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走到近前细细打量黎戎:“刚才那狗东西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你的确没有那个小后生生的俊啊。你生气就生气,怎么还要取人性命呢?孩子们都没让我杀人,你还要破例不成?” 想了想,他又凑近黎戎几分:“你是气暖丫头给人家做被子不给你做?还是气你自己是个瘫子,什么都不能做啊?” 下一秒,一阵掌风袭来。 小老头后退了两步,轻松躲开。 在黎戎够不到她的地方,小老头笑得更开心了:“说到你心坎里了啊?” 黎戎眯起眼睛来,随手不知抄了个什么东西,下一秒便是嗖的一下置了出去。 小老头一闪身,仍旧轻松躲了开,瞥了一眼后,便是摇头叹息:“你惨喽,长得不如人家后生好看不说,性格还如此暴躁。人家阿暖就这么一只木头簪子,如今还被你给当垃圾丢了。难怪暖丫头瞧不上你。” 黎戎眸子中闪过些许错愕,下意识地向着他刚当暗器丢出去的东西看了一眼,墙上仅仅剩下一个洞,完全看不出是个簪子。 抿了抿唇:“我弄坏了的,我自会给补上。” 说罢,凉凉的视线落在小老头的脸上:“我敬您是前辈,但你也要有个前辈的样子。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小老头感受来自他身上的煞气,才笑眯眯的道:“早这样不就好了,瞧着比之前顺眼多了。” 当下,一把捞起还呆愣愣的小宝珠抱到怀里来:“乖孙儿,是不是吓到了?爷爷把刚刚那臭东西的嘴割掉,给你出气可好?” 黎戎看着他们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大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腿。微微出神。 不需片刻,他便将视线落在了身旁,还在垂着头的小儿子身上。到底还是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小二,你还没和爹爹说过。前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从那奴才的只言片语,和孩子们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有好多它不知道的事。 小二抿了抿唇,泪水猛然间夺眶而出:“爹爹...” ... 姜暖之这头,在自家大儿子阴测测的目光中,终于结束了给谢良辰手腕上的施针。 不知这小子是怎么了,眼睛一眨不眨的都盯着她的手,弄的姜暖之浑身不自在。 当下结束时,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你的手没大碍,针灸几天,再配上些药,不出两月就能康复。只是你切记,万不可急功近利。近些时日一定要好生休养,能不用就不用这个手,若是再损伤到,还真不一定能恢复如初了。” 谢良辰点头:“好,那……明日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家?” 姜暖之觉得他这话说的古怪,尤其是被自家儿子盯着,莫名有骨子心虚涌了出来:“咳咳,明日我有事出门,你这手腕上的针灸不难,找旁的郎中该是也没问题。我既收了你诊金,那你明日去我家找吕少爷替你针灸就是了。” 无非是刺激穴位的寻常阵法,和吕大少爷说上一声就是了。 只是,欠吕少爷的人情是越积越多了。 谢良辰却是皱眉:“旁人我信不过。” 吕少爷?那个纨绔子? 他吕家虽是医药世家,但是据他所知,这个纨绔子好似不会什么医术。他的手,怎能让这样的人治? 姜暖之顿了顿:“那你就只能等等,过几日我出门回来,再来给你针灸。你如今的情况,针灸也只是辅助,重要的还是要养,再吃些活血通络的药,问题不大。” 谢良辰皱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下一秒,就见阿福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子里头来。 看他这狼狈的样子,屋子里头几个人吓了一大跳。 谢良辰走到近前,便是察觉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顿时眉头皱的更紧。 “你不是去取药了吗?药呢?怎么弄成这样一副鬼样子?” “我...我...是他!是那个瘫子,他...他简直是疯了,他要杀人!” 阿福显然惊魂未定,有些语无伦次。 姜暖之略皱起了眉头来看过去。 瘫子?疯子?他说谁? 阿福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任由谢良辰为什么也不说话了。 谢良辰拧眉看向姜暖之:“你看他这是怎么了?” 吩咐出口后,却不见姜暖之动作,谢良辰皱眉看过来。 紧接着,就见姜暖之对着他伸出了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来。 谢良辰神色一僵,瞬间就读懂了姜暖之的意思。 他磨着牙,又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两银子来,拍在了她手里。 “现在行了么?” 第133章 会不会是锅坏了? 姜暖之接过了银子来,蹲下身去给阿福检查身体。 只是,阿福如今瞧见姜暖之,更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大喊大叫起来,还试图躲开。 瞧着他被吓得丢了魂儿似的,姜暖之利落的一个手刀,直接将人劈晕了,一并放在了火炕上。 “他胸腔被重物撞击到了,伤的不算重,但是一时半刻不能够拿重物,尽量不要拉扯到患处。我再给他开一些安神定心的药来,有助恢复。” 说话间,姜暖之将谢良辰的方子和阿福的方子一并写好给了谢良辰。 她此时看向谢良辰的眸子里就带了几分怜悯,这大少爷怕是要遭罪了。 这家里一共四个人,三个全是病号,像他这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照看的来。 显然,谢良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心情细细看那药方子呢。 姜暖之好心的道:“如果你需要买饭的话,或许可以去我家。不说好吃,应该至少能吃饱。只要你舍得花些银钱。” 谢良辰一愣,后知后觉的抿起了唇:“你...让我去你们家用膳?”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说起她们家的膳食,谢良辰不自觉的想起在她院子里闻到的那极其诱人的排骨香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只是紧接着,他便意识到她似乎话里有话。 暗自思量,顿时如醍醐灌顶。 难不成,她这些时日的做派,只是为了让自己去她们家吃饭? 有了这么一个猜测,谢良辰的视线不由得古怪了起来,脸颊也红了几分。 心中却是略带了几分失望。谢良辰本来还高看了她几分,想着她和旁的女子似有不同,可不曾想,她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顿时板起脸来,挥着袖子道:“我自不必你费心。” 姜暖之不在意的摊了摊手:“既然你有信心,那你加油啊。” 说罢,牵起平儿儿的手便走。 谢良辰一愣:“加油?什么意思?” 姜暖之却是没有心思回他的话,脚都没停,继续走。 平儿却是扭过了头来,他眉眼带笑的看着谢良辰,唇角一颗梨涡隐隐闪现。 谢良辰不知道黎钧平在笑什么,但他隐隐的生出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阿暖,怎么这么久啊?” 才出门就碰见吕识株吊儿郎当的进了院子里头来:“刚才那个傻子去家里抓药,偏药也不拿,钱也不拿,招呼也不打,就没了个影子。” 说罢,看见了谢良辰,直接将药材还有剩下的银钱一股脑的塞进了谢良辰的手上,还忍不住和他吐槽:“你家这奴才怎么笨成这个德行?” 谢良辰接过了药材,即便是心中对于这种纨绔子弟有些厌烦,却也十分有礼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过。” 吕识株东西给完了之后,压根没听到谢良辰说话,一溜烟的跑到了姜暖之身边:“快快快,回去吃饭了,大伙儿都等你们呢。” “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那怎么能行?你不是你说的吗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吗?”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谢良辰一眼。 谢良辰眸子里头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他还从来没有被人无视的这份彻底。 还有姜胖丫,看见他送出门来,却连一句告辞也不说,就这样走了? 胸口顿时涌出了一股子憋屈的感觉。 姜暖之也便罢了,不知到底是想要用什么手段。 可这纨绔子,他凭什么? 从前在京中,便是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他谢良辰也是不愿结交的,他能同他们点点头,已是给面子。更别说如吕家这种压根不入流的门弟,想见他一面都是不成。如今他竟然被这样的人无视了? 谢良辰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谢家似乎落魄了。 落魄到,现在的他连吕家这等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也惹不起。 暗自捏紧拳头,来年的小考,他必要一路杀回京都去,他谢家总不能永远栖居于此。 “少...少爷?能不能劳烦您做些东西来...” 谢良辰一边想心事,一边皱着眉头进了屋子来,紧接着便听春桃弱弱的道了这么一句。 他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略有几分怔愣的问:“你说什么?” 春桃颇有几分为难的道:“我知君子远庖厨,可少爷..我已经一天没吃一口东西了呜呜呜,连水都没喝上一口...着实撑不住了。少爷您行行好,给些吃喝吧。” 谢良辰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但好歹这春桃是幼年时便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瞧着她如此难受,谢良辰到底于心不忍。 “不必如此,我做上一些就是。” 只是他去厨房折腾了好一会儿,终究忍不住皱眉回来看春桃:“我已经将米放在锅子里头许久了,怎么还熟?” 春桃脸上羞涩,少爷还是第一次给她做饭,她心中自是甜蜜的,听了这话便是立马关切地问:“是不是少爷的火烧的不够旺啊?” “火?”谢良辰后知后觉的点头:“对烧饭是要生火的。” 春桃脸上羞涩的笑意一顿。 谢良辰:“如何生火?” 春桃:“……” 她废了无数嘴皮子之后,教会了谢良辰终于将那火给生了起来,这口气还没吐匀呢,便见灰头土脸的谢大少爷从外头又进了来,认真地看着春桃:“火烧着了,锅怎么一直冒烟呢?米都黑了,可还没熟,不能吃。” 春桃:“......???” “少爷,你...该不会没填水吧?” “还需要添水吗?”谢良辰皱眉:“......你说会不会是锅坏了?” 春桃:“......” 救命啊,谁来救救她,她忽然觉得,自己等到饿死了,也等不到少爷的这顿饭。 ... 姜暖之几个人回了家的时候,彼时小老头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始烤肉了。 不说其他,众人饿了便是姜暖之也饿了,今日折腾了许久,当下便夹了一块烤好的,让我塞进了嘴里,垫了垫,这才起身要进屋。 小老头立即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我去叫黎戎出来吃饭呀。” 小老头摆手:“不用去了,他已经吃饱了。我刚才烤了肉给他。还有排骨,他吃了半盘子,这小子吃独食啊!” 小老头说着,一脸深痛恶绝,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自己爱吃排骨,非要跟自己抢。 姜暖之有些不信,询问似的向着周围几人看去。 却见小二此时只低着头,一直趴在碗里头猛的喝汤。 宝珠也没有看她,平日里都要坐在自己跟前的小丫头,今儿个竟然坐到他哥哥跟前去了。 反而是小玄庭,对着她点头如捣蒜。 “嗯嗯嗯,姨夫是说晚上不吃了。” 第134章 莫名其妙的气氛 姜暖之所性便是坐了下来。中午抱他出来,他好像很是抵触的样子。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头坐下来吃了两口之后,便忍不住看了一圈:“不对呀,缺个人呢,三七呢?” “哦,他说他非要将手上的活做完了才来吃饭,正在里头忙着呢。”小老头一本正经的道。 姜暖之听了一愣,抬头看过去,透过窗子便见三七在里头脚踩风火轮似的磨药材。 见他看过来,嘴角勾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姜暖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要不出来先吃饭呢?” 三七面上一喜,可紧接着对上小老头那幽深的目光,顿时又挂上那难看的笑:“不了吧,我还是先干活……” 他现在真的很想说,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单纯的吃口饭,绝对不会和国师大人抢排骨的! 当下他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的嘴上,叫你嘴馋,去抢国师大人的排骨,如今可好?长记性了吧? 今日他挑了一下午的水,累的肌肉酸疼,这会儿肚子已经疯狂的唱起了空城计,偏还吃不着。当下恶狠狠地深吸了两口气。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姜暖之就在三七幽怨的视线里,将这顿饭吃完的。这顿饭的气氛莫名有些古怪。 不只是被三七盯着的缘故。 更是因为除了平儿正常些。宝珠和小二两个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宝珠都要吃的小肚圆圆,今日却是没吃多少。眼睛还是时不时的偷偷的瞧自己,可若自己看过去,她又立即挪开视线。 小二倒是吃的不少,可他全程一直在埋头吃眼前的东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彼时,用完了餐,小玄庭摸着自己溜圆的小肚子,和平儿一同温书。 小老头着实吃的太多了,自己在院子里面画圈遛弯儿。 吕少爷也不遑多让。 三七终于吃上了烤肉。颇有几分喜极而泣的样子。 姜暖之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小二身上,走到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小二,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 “没,没怎么!阿暖,我还要去搬柴火!”这话说完,他一股脑的就跑出了屋子。 姜暖之纳闷儿:“这孩子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当下便又去看偷偷看自己的小宝珠,谁知她还没等走过去跟宝珠说话呢,小宝珠一股脑的就跑到了屋子里头去找黎戎了。 姜暖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正想跟进去问问,身后便是传来了吕识株的声音。 “阿暖,我这就走了啊。” 听了话,姜暖之转身出门来,就见吕少爷已经自己上了马车。 “今日我不留这儿了。你这里挤得很,小爷我要回家享受两天。” 姜暖之送他:“成,不过,这两日白日里,还劳烦你照顾一下。过些时日,等我归来,必有重谢!” “咱们什么交情,说这些就客套了。”吕识株当下翻了个白眼,却又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弄个大些的房子呀?一堆人挤一块,挤死了。还有啊,咱们那药材都快没有地方放了。” 姜暖之回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小院子,说她不想盖房子,那是假的,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华夏人,对房子多少是有些执念的。 况且这个时候的地皮不值钱,要说盖房子,想来也不难,黎戎买了这房子不也才用了几两银子吗? “等我忙完事回来,就琢磨着将房子盖起来。到时候买块大点的地儿。” “那感情好!可要给我留一间房啊!闲着没事儿,我带我爹也回来住住,消解一下他身上的戾气。” 姜暖之不觉莞尔:“莫要惹你家老爷子生气了。” 这般说着,便从怀里头将黎戎的那一幅字给拿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回头你得了空,看看有没有门路,将这幅字卖了去。” “哟呵,你还会写字呢?”吕识株接了过来。看了之后便皱起眉头:“这印章总觉得很是熟悉,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姜暖之:“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的?” “你就甭管是谁的了,能卖就卖,卖不掉便罢了。” “还有我吕识株卖不掉的东西?你且放心吧,我的好友遍布整个流江县,你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好。”姜暖之应了一声:“天色晚了,你也抓紧回吧。” 这头送走了吕识株,姜暖之便开始着手整理她的行囊。 无非是将银子带好,又带了些日用的东西。还有各种药材,最后把她的针灸包放在里头,也就差不多了。 又将她的药材处理一下,毕竟这一番出门至少也要三日才能回来。有些药材怕潮湿,要事先保管好。 等她折腾完了,已经很晚了。 等她梳洗一通,回房休息时,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素日里是黎戎睡在最边上,自己挨着黎戎,然后是宝珠,小二,平儿,小玄庭这样的顺序。 今日不知怎的,黎戎将自己放在了最边上。 如今,她和几个孩子之间直接隔着黎戎,她一时间也不由得一愣。 有心想问出口,但时辰晚了,孩子们今日跟着去田地里忙了一个下晌,如今都睡着了。隐隐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姜暖之也不觉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子里头来。 才一进被子里,又觉得不对劲,这被子上头带着浅浅的松柏气息,也略沉一些。并不是她平日里盖的那一床。 姜暖之不由得一愣,睁开眼睛,正对上黎戎那双凛冽的眸子。 姜暖之被吓了一跳,声音里带着几分怨念得道:“大晚上的,你瞪个铜铃大的眼珠子瞧我做什么?想吓死我呀?” 黎戎微微皱起眉头不说话。 姜暖之凑近了些,细细的看他:“怎么了这是?被我骂傻了啊?还是又说不了话了?” 如此反复的病例也并非没有见过。姜暖之皱着眉伸手要去搭黎戎的脉搏,谁知道黎戎先一步躲了开。 姜暖之困惑的看向他。 黎戎对着她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终究是抿了抿唇:“我没事。” 姜暖之此时也困的不行,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呢喃道:“没事就好…” “对了,明日我就要出门,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第135章 别说千两,万两都行! 黎戎张嘴了半天,最终还是道:“你...路上小心。” 姜暖之困的眼皮在打架,轻声应了一声:“嗯,家来就交给你了...明日晨起时候记得给平儿多带些银子,我不在家,他这几日要做牛大叔的驴车的...还有小二的腿,还是不能让他乱跑,总要多养些时候...宝珠她...” “嗯?宝珠怎么了?” 黎戎等了好一会儿,却是没听见姜暖之接下来的话,皱眉看过去。 却见她已经枕着胳膊睡着了,呼吸清浅,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来。 黎戎看着她那毫不设防的模样,捏着的筷子的手颓然松开,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忽然也自顾自的闭上眼睛。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忽而磨牙,撑起身子来,便将覆盖在姜暖之身上的被子给拿掉。 姜暖之陡然没了被子,迷迷糊糊中皱起了眉头来。下意识的侧身往墙角缩了缩。 黎戎愣了下,利落的将自己的被子给姜暖之盖上。自己则是忍着恶心,将那上头绣着谢字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这边,闭上眼睛仍旧觉得不是很舒适,看了一眼姜暖之,她仍旧缩在墙角里。 犹豫再三,伸手将她的身子扳正了回来。 姜暖之这般被折腾了一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侧身又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黎戎看着靠在她胳膊上的姜暖之,紧皱着的眉头方才略微松散了些。 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个小袋子,塞到了姜暖之放在火炕边上的包裹里。 而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晨起,姜暖之清醒的时候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的挤到了黎戎的怀里,甚至还枕着他的胳膊。 脑子中一根线啪的一下断掉,一股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其实他的动作太大了,黎戎也醒了,蒙自里头还带着几封迷茫,向着他看了过来,江南枝清咳了一声,无言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便是蹑手蹑脚的起了身来。 清凉的水泼在脸上,姜暖之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正想擦脸,一个帕子就递到了手上, 姜暖之接了过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对上了三七那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姜医师,如今可能听我说上两句?” 姜暖之看了他一眼:“是鹊神医让你来还我那一百两银子的?” 三七一愣,傻傻大的摇头。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儿:“既不是还银子,旁的事儿也不用说了。还有啊,你昨儿个在这住了一日了,今儿个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也要出门了,家中不方便留你。” 说着从怀中拿出瓷瓶来,细细的在脸上擦了一层,而后便是出门来打八段锦。 三七确实阴魂不散似的,一直跟在她身后,只道:“这银子的事儿好说,此番我是想让您出诊,是有一个病人急需要驱毒,到时候,就是千两万两,我师祖也付得起的。” 姜暖之手上不停,不甚在意的瞟了他一眼,笑着道:“你们的话我不信,毕竟一百两都没给我的人,谈什么一万两的生意?” “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我先替师祖付了。”三七说着,顿时向着怀里摸去。 只是他自上向下,将自己摸了个遍,愣是没掏出银子来。 他呆愣愣的背着姜暖之扯出了一抹尬笑:“我若说我的银子丢了,你信吗?”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编,你继续编。” 三七急的直跺脚,围着屋里屋外的来回的找了好几趟,再次回到姜暖之跟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姜医师,我的银袋子真的丢了。若我有银子,我必早早的给你。” “哦,我听黎戎说,先前前辈问你有没有银子,你说没有来着。” 三七被这话怼的一时无言,一时之间抓耳挠腮:“姜医师,你要相信我,此番你若是跟我回京,都说不定会改变你们所有人的命格。 若你当真能将人治好,那可是大造化。别说万两白银,就是万两黄金也不是不能搏一搏的。” 眼瞧着姜暖之压根儿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三七到急道:“真的,你若不信我,我可以给你立字据。保证只要你能将人治好,就给您万两银子。” 姜暖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哦,我怀里还有一张一百两的字据,你要来看看吗?” 三七:“……” 真的好想将人打晕了,直接扛走啊! 当下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在家里他确实没法这么做。那是因为国师大人盯着。 可若是姜医生出门了…… 这般想着,当下发出了一声怪笑来。 引的身旁的姜暖之皱着眉头看他。 他顿时一脸严肃,立即去收拾自己东西去了。琢磨着一会儿跟姜暖之一块走。 “阿暖!” 姜暖之牵着小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小二小跑跟前扯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真的不想要我们了?” 他的眸子里头蓄满了泪水,抬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好笑的蹲下身去:“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啊?你这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小二抿着唇,眼泪在眼圈打转:“你难道不是去找二少爷吗?” 姜暖之皱眉:“我找他做什么呀?我是去苍林接辛伯,早前不就和你说了吗?怎么忘了?姐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到时候给你买好吃的。” 小二听了话,顿时抱着她的大腿咧嘴笑了起来:“那拉勾,你绝对不会去找二少爷,一定会回来。” 姜暖之勾上他的手指:“好。” 小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紧接着却是红着小脸道:“阿暖,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姜暖之:“你到底做什么了?” 这孩子这样着实让她有些心慌啊。 “阿暖对不起,我将之前的事情和爹爹说了,爹爹他……好像很生气。” “之前的事情……?” 姜暖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二说的之前的事情,想来是虐待他们的事儿。 难怪了。 难怪昨天这几个人都怪怪的。 不过她倒是不太担心。 黎戎如今腿没有知觉,说来等同半个废人,应该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只要平了这个大反派情绪正常。也影响不到什么。 当下摸了摸小二的脑袋:“事实不就如此吗?小二并没有说谎,所以不必道歉。” “我……可我听了坏人的话,竟然怀疑阿暖,我……阿暖,真的对不起。” 。姜暖之听着觉得心里面暖融融的,掐了掐小二的脸:“谢谢小二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姜暖之心中暗自叹气。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艰难些了。 若他是孩子们的父亲,是绝对不轻易的原谅一个曾经虐待过自己孩子的女子的。 第136章 ……你们一定要穿黑衣服吗? 不过,不管如何,先去将辛伯带回来才是正事。 姜暖之并未耽搁,打着快去快回的心思,她一路都没停。只路过古奎城买了些日用的东西,出了城又跑了一个时辰,方才找了处有水源的地方落脚。 树下,姜暖之拿了水给喂小丽,又给它填了些小米,而后寻了个水草肥厚的地方,让它再吃些草。自己便是也拿出了昨日事先备好的包子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嚼着。 包子是素馅的,姜暖之特意没放油水,凉了也无妨。路上还买了个鸡腿,一并吃。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便见三七踏马而来。 “姜医师,还好追上你了。” 他到跟前翻身下马,瞧着姜暖之便道:“姜医师,您就先跟我进京吧。此番师祖是诚心的。”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姜暖之皱眉:“我现在有要事要去做,真的不能进京。” 三七面色稍冷:“姜医师真的打算罔顾人命?” 姜暖之皱眉:“别给我扣高帽,我说过了,我去苍林也是救人水火,一样很急,一样是命。我之前教过鹊神医解毒的法子,他有他的本事,保人性命该是不难,这不必非要我去。” 说罢,起身牵起大黑来,看着仍旧跟在身后的三七,皱眉道:“你跟着我也没用。我本是罪奴之身,在这大荒城池之间行走都要上下打点。你应该知道的,大景律令,若是罪奴出了大荒,一经发现,是要杀头的。非是京都的患者我不接诊,而是我没命接。” 姜暖之隐约觉得并非那么简单。 鹊神医都治不好的人,让自己来治?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还是离远些的好。 再者,除非平儿凭本事考出去,要不然她们一家罪奴籍,出去就是给人送人头。按照大景律令,斩杀偷逃出来的罪奴,无罪有功,可携人头去官府换银子的。 虽然她知道自家女儿是皇家的真公主,但是,那是以后的事儿啊,小命都不保,又何谈以后? “姜医师,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我和你说过,此番病重的是贵人,我师祖之虽学了你的针法,但是与你却还是有差距。也仅仅只能保人性命罢了。 你进了京都,我自然会护着你,且你此行绝不会吃亏。 再者,今日我并非和你商议,而是告知。姜医师,这京都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绑了你去!” 姜暖之看他的架势,微微挑眉:“你这是,要动手?” 三七:“是姜医师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猛的栖身上前... 一刻钟后。 还是这个树下,姜暖之在河边洗了洗手上的血,又洗了洗匕首。 边上被绑着的三七鼻青脸肿,嘴角还隐隐带着血迹。他眸子惊恐,嘴里塞着的布直接吐了出来。 “姜医师,姜医师,有话好好说啊,咱们还是有交情的啊,昨天我还给你家做活了呢,好歹留我一条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啊啊啊,姜医师我求你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三七眼看姜暖之拿着刀朝他来,吓的扑通下跪了下来。 姜暖之默默的将匕首收回腰间。 “你该感谢你昨日挑的三十二桶水。” 说罢,便是将三七丢到了他自己的马上。 用了些力气抽了马屁股一巴掌,马儿嘶鸣一声,顿时向着反方向的疾驰而去。 “姜医师,姜医师,啊啊啊,救命啊啊!” 远远的还能听见三七尖叫的声音。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这么点个胆子,还学人家说大话呢?” 说罢了,自己也收好包裹,刚想要翻身上马,却见包裹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小袋子。 姜暖之诧异,顺手打了开来,里头是一个画着类似水纹图案的古朴令牌,背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拿在手里头沉甸甸的,像是信物。 袋子里头除了令牌,还有一个字条。 姜暖之打了开来,上头之有一行端正的小字,写道: “若遇困难,或可寻苍林护城军首领魏安。见令如吾。” 姜暖之不觉一愣,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收拾包裹的时候绝对没有这小袋子。 所以,这是黎戎昨天偷偷塞到了她包裹里头的? 昨天晚上...他不是才知道自己曾经虐待他家几个孩子的事儿吗? 按照这小说世界的尿性,不来直接找自己寻仇就不错了,竟然还给自己令牌? 该不会她拿了令牌去寻人,到那儿就会被掐死吧? 这般想着,姜暖之不觉莞尔。想来黎戎该不至于如此。 不管如何,略有郁闷的心绪略得到了些许缓解,只将令牌塞到了怀里来。继续赶路。 下晌,姜暖之就踏入了苍林的地界。 她本来想走小路,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想着走大路进城。 护城军一般都在城墙外围轮守她琢磨着暗地里瞧一眼。万一真的碰上不好的事儿,不至于孤身无援。虽然姜暖之觉得她可能也遇不上什么危险。 只是,姜暖之没想到,她这头还没进城呢。却被三七这个臭小子给追了上来。 彼时三七抱着肩膀看着姜暖之:“姜医师,你可让我好找!” 姜暖之挑眉:“还不死心?你莫不是有啥癖好?还想再被收拾一通? 三七这次却是冷冷一笑,丝毫不带怕的。他当下两只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下一秒,只见数十黑衣人顿时将姜暖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一圈。 姜暖之看了三七一眼:“真是出息了,还知道摇人了?” 三七听不太懂,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皱眉道:“姜医师,您别怪三七粗鲁,您不配合,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得罪了。” 说罢,便是对着身后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 “等等!” 姜暖之叫停。 “动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三七一愣:“请。” 姜暖之:“这些人一定要穿黑衣服吗?” 三七:“…这是夜行衣!” 姜暖之:”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白天穿夜行衣,不是更显眼吗?还捂住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你们该不会觉得这样很有气势吧?不怕被官府的人抓走吗?”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是遮住了脸,却也能察觉到古怪的氛围在周围蔓延开来。 姜暖之:“还有啊,大夏天的,你们不热吗?” 三七:“......” 一众黑衣人:“......” 该死,这个问题,他们竟然从来没想过。 被姜暖之一说,便是有黑衣人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眼见着军心有乱了的趋势,三七顿时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姜医师,你别拖延时间了,不管你说什么,这个京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来人,动手!” 第137章 含笑半步颠? “等等!” 姜暖之再次叫停。 三七皱眉,有几分不耐的道:“又怎么了?” 姜暖之当下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就是去看个病嘛,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三七顿时眼睛一亮:“姜医师这话可当真?” 姜暖之:“自然。” 三七傲娇的抱起来胳膊:“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何苦非要等到这个地步,多伤感情啊?” 女人啊,到底还是小家子气。随便一吓唬,还没动真格的呢,就败下阵来。当真是没什么挑战性。 姜暖之撇了他一眼,忽然笑起来:“好歹让我喘口气,吃点东西,这一直赶路累都累死了。” 说罢,就在众人的视线中,自顾自的将之前买的那个鸡腿给拿了出来,来小口小口的吃着。 三七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姜医师,你这么吃得吃到什么时候?要不还是先上马车吧,等会你想吃什么都成。我叫人给你买去。” “什么马车?”姜暖之问道。 三七好心的指了指远处:“那马车都给你备好了。 姜暖之看过去,果不其然,那马车前后左右被封的死死的,俨然是给自己特制的。别说,这么短的时间,不止追上了自己,还准备的这般充分,姜暖之不由得都有几分佩服他了。 姜暖之点了点头,而后起身,下一秒,栖身上前... 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七已经被姜暖之捉在了手里。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姜暖之用刚刚啃了鸡腿还没洗的手扯住三七的小辫子,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直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哎,都别动...要不然我被吓到,一个手抖说不定就将人宰了。” 身后黑衣人猛的停住,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子竟然会来这么一招,且她身手不错,还真不好对付。一时间你看看你我,我看看你,都僵住了。 “姜医师,姜医师,手下留情啊!咱们何至于如此?不至于啊,真的。” 三七的脸上顿时又挂上了笑来,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下一秒,就见他手的方向灵活一转,直接袭向姜暖之。 只是那手还没碰到姜暖之呢,便是听到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三七的手软软的垂落了下来。 姜暖之顺便从他的手里头将那银针拿了下来,细细的看。 “渍,毛都没长齐呢,还学人暗器伤人?针法也不行啊,怎么还要刺?你若是用丢的,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三七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差点忘了,姜医师也是医师,针技师祖都称赞不已。他在她跟前用针暗算,算是踢到铁板了。 “姜医师,有话好说,你先放了我。” “放了你?” 姜暖之笑眯眯的:“放了你让你继续耽搁我去救人吗?” 说话间,姜暖之从怀里掏了一个药丸来,直接塞进了三七的嘴里。 三七死命的挣扎不肯咽下去,姜暖之却是一个寸劲直接帮他咽了,还在他胸前帮着顺了两下,辅助吸收,才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三七脱离姜暖之的掌控,顿时抠嗓子想要催吐,姜暖之却是笑眯眯的道:“这药入口即化,沾上一点,就瞬间侵入。吐了也没用。” 三七满脸土色,龇牙咧嘴的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师祖有没有告诉你,我还挺会制毒的啊?”姜暖之笑眯眯的道:“你听没听过一日丧命散啊?” 三七眸色惊恐:“什么是一日丧命散?” 姜暖之见他这反应,挑眉道:“一日丧命散,就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虫,再加上鹤顶红,提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的,它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影无踪。吃了“一日丧命散”的人,一日之内会武功全失,筋脉逆流,胡思乱想,而致走火入魔,最后会血管爆裂而死。”1 三七顿时傻了:“你你你...要不要这么毒啊!”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别害怕,我给你下的不是这个药。” 三七听了,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就听姜暖之道:“顾名思义,绝不能走半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也会全身爆炸而死。” 三七当下傻了:“骗人的吧你,世上哪有这种毒药?” 姜暖之笑容越发灿烂:“被你识破了,确实不是这个药。” 这下三七聪明了,咬着牙等下文。 姜暖之又慢慢悠悠的道:“给你用的是五毒散,这五毒散么,就是用金叶菊、黑心莲、沾了瘴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再加上碧蚕蛊五种毒物烧灰炼成的剧毒毒药。2中了这种毒,短时间不会发作,但每日都要服用解药,若一日没服,便会全身溃烂而亡。” 这下不仅仅是三七听傻了,就是这群黑衣人也听傻了。甚至不少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企图离姜暖之远些。 “姜医师,你又是开玩笑的是不是?”三七还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姜暖之:“这次不是玩笑,我这个五毒散还升级了,其中放了奇痒粉,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不止是全身溃烂而亡,死之前还会奇痒无比,抓挠到血肉模糊也不能缓解,除非断了气。” 三七脸色一白,下一秒,便是开始在身上抓挠。 “姜医师,你怎么这般的毒啊!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和当朝国医为敌吗?今日你动了我,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姜暖之挑眉:“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和国医为敌了?你是谁啊?你是国医吗?” “我...我是奉命来的。你和我作对,同样是与国医为敌!” 姜暖之:“谁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三七顿时高声道:“他们这么多眼睛都看着呢!” “他们?不也是歹人吗?谁家好人穿成你们这样啊?”姜暖之笑眯眯的:“我只是惩戒歹人,自保之举。再者,你也不一定就会死,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将解药给你了。” 三七听了话,直接死死的抓住姜暖之:“姜医师!求解药!咱们之间真不必如此。我得了药,再不会打扰姜医师救人,欠您的银子,也立即给您送回来。” 姜暖之挑眉:“你这不是头脑挺清楚的么?可惜了了,我现在没有解药。” “喂,你耍我?”三七愤怒吼道。 与此同时,周围黑衣人也开始慢慢逼近。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第138章 受人爱戴的小神医 “等等,你们真的不管他死活,就将我抓起来吧。” 姜暖之说着,直接摊了摊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怕什么啊你们,给我上,将人先抓起来再说。”三七咬牙道:“就算今天我死了,也要将人带回京都。我三七也算是个大好男儿,对得起家国,对的起师祖!” 黑衣人听了话,便是满脸防备的向着姜暖之包过来。 没等到近前,下一秒瞧见姜暖之站起身来,顿时吓的连连后退。 姜暖之挑眉:“我就是伸个懒腰,你们怕什么?” 说罢,看向三七:“你怎么对的起谁了?你是将人治好了?还是把我带回去了?” 三七握紧拳头:“我若当真死了,他们自会将你带回去!” 姜暖之不由笑出来声音来。 “你怎么如此天真,你当真以为我跟你们回去就会老实的看诊?就不怕我直接将人毒死?” 见三七眸子中带了几分震惊,姜暖之又笑眯眯的道:“或者,我途中伤了手腕,拿不得针,治不得病。又或者,你们这些人都中毒身亡...那样我就不用进京了。” 三七脸色一白,嘴上仍旧道:“你吓唬谁?总之我不怕死,大不了将你抓起来严刑逼供一番,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姜暖之挑眉:“行啊,那你把我抓起来吧。我早忍不了,就是进京一趟,治个病人而已。你么,还有没有这条小命可就说不准了。” 姜暖之好整以暇的看着三七。心中丝毫不慌,她可以保证,只要鹊神医治不好的那个人还病着,就不会有人在她进京之前碰她一根手指头。 三七磨牙:“不拿出几分本事,你真当我是泥捏的?” ... 一刻钟后。 “姜医师,您小心着些哎,这路有些不平,可莫要摔倒了。” “来尝尝这点心呢?这是我刚刚顺路买的,可好吃了。” “慢着些,我在给您拿凉茶来。” 才进了城,三七就马不停蹄的跟在姜暖之身后忙碌,脸上的笑分外虔诚。 姜暖之喜欢识时务的,当下便是也收了恶趣味,暂时没再折磨他。 视线向着城中守卫看去。先前在城门外就瞧见了一波,只是不知道哪个是首领。 这护城军首领也不知要不要轮值。 这头,她正想寻人问问,接着却察觉不对劲儿来了。 怎么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且和眼神很是古怪。 “像,真是太像了。” “就是说啊。” “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周围的人瞧着她们两人议论纷纷。 姜暖之暗自警惕,像什么?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姜医师,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三七也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姜暖之摇头:“我们走快些。” 二人想要抓紧找个客栈落脚。 只是还没走多远。却是见到几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簇拥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向着他们这边儿赶来。 姜暖之暗自戒备,这些人好像是官府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群人一窝蜂的就直接冲了上来。 下一秒,就将三七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姜暖之,则是直接被挤了出去。就这样远离了风暴中心,一时之间,她也呆了一瞬。 “小神医!是小神医!是您来苍林城了吗?” 三七上一秒还小心翼翼的拿着凉茶牛皮水袋给姜暖之,甚至脸上讨好的笑都没来得及收,下一秒,就被人蜂拥围住,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为首的白胖男子手中拿着一个画像,反复和三七对比,而后激动的将画像给收了起来,死死的扯住三七的手:“当真是小神医啊,和画像上头一模一样!” 这话算是炸开了锅了,周围本身远着些的群众,此番顿时全部要往这头挤了过来。吵嚷声不绝于耳。 “天呀,真的是小神医!” “让让,我看看小神医长什么样子!” “呀,这就是救了我们的小神医呀,生的真俊。” “哎?真的和画像一模一样!” “谢过小神医,小女就是吃了你的方子才好的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姜暖之寻了缝隙出了包围圈来,方下松了一大口气。 只是,这般一抬头,就发现端倪。 却见这城中的日常墙壁上头,竟然也是画像。 这画像和三七有八九分相似,可见这画手也是个厉害的。画画像边上还有一行小字介绍他的来历。 上头就写着神医,一张方子救了满城百姓,解了时疫之祸。 “等等!我还有事呢!你们让我出去啊!” 三七这会儿被挤得满头大汗,踮着脚向外头看,嘴里也没闲着,高声喊:“姜医师!姜医师!你在哪儿啊?救救我呀!” 他已经脱离姜医师好一会儿了,万一死掉了怎么办?一时之间焦急的四下张望。 只是,还不待他寻到人,这手就被那白胖男人给捉住了。 男人很是激动:“小神医,此番是您的方子救了我们满城百姓,今日,就由我来做东,今日我府上设宴,还请小神医赏脸。” 说罢,想要拉着他就走。 三七却是甩开了他,终于,在人群中瞧见了姜暖之,便是一股脑的挤了出来,而后死死的扯住了姜暖之的袖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姜暖之:“......” 大家都看着呢,他这是闹哪样? 只是,直接骂这傻子怕引起众怒,便是笑眯眯道:“没想到你在苍林这么受欢迎,如今我也跟着沾光了。” 三七一脸莫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根本听不懂!”三七说着,皱眉头对着那白胖男人道。 那男人笑眯眯的:“小神医莫要开玩笑了。是你的方子救了我们一城百姓,您自己难不成忘了?” “方子?” “嗯啊。”白胖男人道:“喏,那方子现在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姜暖之和三七两个对视一眼,便是向着城墙那边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瞧清楚方子,两人的面色都带了几分古怪。 三七:“哎?这不是我的方子啊。我是留了方子没错,但这不是我开的。”说罢,眼睛也亮了几分:“不过这方子开得极好。莫不是这方子治好了苍林的时疫?你快告诉我,这方子是谁开的?” 身旁的男人面上仍旧带着儒雅的笑来:“小神医,您别开玩笑了,这不就是你留在军中的方子吗?我们都晓得了。”说着,像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三七,小声道:“难不成小神医想要隐藏身份?” 三七莫名:“什么呀,我是问你这方子是谁的?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方子,别将我的画像和方子放一处。你们也都散了吧,这方子不是我写的,你们谢错了人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寂静。 姜暖之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表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这不就是她之前给沈文书的方子吗? 第139章 写这方子的人真是个鬼才! “姜医师,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方子开的特别的牛?” 三七兴奋的看向姜暖之,一时之间只顾着盯着那城墙上的方子瞧,将他自己中的毒都快忘了。 姜暖之却有几分不好意思,只谦逊的点了头:“嗯,尚且还行吧。” 她这方子开的是不错的,但是她的确有更对症的方子,能够更快地解决时疫,只是那方子所用的药材还有讲究要更多一些,并不适合大众来用。 只是姜暖之随口而出的话,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是有些刺耳来了,为首的那个白胖男子顿时皱眉,他自上到下打量姜暖之,只冷声道:“小神医称呼这位娘子为医师,可见娘子也是行医之人。莫不是娘子还能拿出更好的方子来?” 姜暖之:“???”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冲她来了? 三七瞧着着这情形,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就是路过,绝无旁的意思。” 白胖男人却仍旧看着姜暖之:“娘子若是拿不出来,就还是不要在此口出狂言的好,这个方子是我整个苍林城的救星,我不允许旁人对其有一丝一毫的污蔑。”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皆是满脸愤慨地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就当我拿不出来吧。我技不如人,行了吧?” 姜暖之这口气颇有几分不上不下的。 你说和他们吵一架吧,他们夸的还是自己的方子。这不吵架吧,也怪难受的。 索性扔下这么一句,便是想走。 只是这头还没走两步呢,就被身旁的三七给扯住了。 三七偷偷的撞了撞她的胳膊道:“姜医师,在我们跟前你嚣张些也就是了,我等自然不敢伤了你,还指望你回京都治病,可在人家旁人的地劲儿,你就少说两句吧,要不然可真要惹众怒了,我可不想跟你一块挨揍。” 姜暖之一脑门的问号:“我说什么了呀我?” 她真是闲的,被这个蠢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当下无语至极,索性翻身上马,直接离开。 三七一瞧姜暖之走了,顿时着急的想追上去。 那白胖男人不屑的看了姜暖之一眼,立即将三七给拉扯住。 “小神医,那等狂妄之人,你在意她做什么?她根本就是技不如人,还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着实矫情的很。 您也莫要自谦,这方子定是你的。我们都觉得这房子最好,绝无任何瑕疵。此等女子,不值得小神医上前去同她说话。 小神医还是去我府上,万将军也说了,若是神医出现在城里,即刻联络他。他必会亲自道谢。” 三七听的话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那真的不是我的方子,我之前给过万将军方子,但绝不是这个。” 中年男人当下纳闷:“不是您的,那是谁的?” 三七挠了挠脑门:“我不知道,我写了方子,担心那方子无用,又给我师祖去了信件。这方子不知是不是我师祖的。不过这几种药材配比十分巧妙,并非我神医谷惯用的。” 三七也有些摸不到头绪,却还是道:“不过不管是不是师祖的,都不是我的,想来你们要谢的人,另有其人,以后可别乱说了啊,这么大的功德,我可担不起。” 让男子听了皱起眉头来,紧接着面上带了几分了然:“怪不得了,原来这方子不是小神医的,是鹊神医的呀!” “是啊是啊,小神医年岁还小呢,没有办法解这困局也是应当。不必惭愧。” “鹊神医果然是我大景的国医啊!” “是啊,鹊神医的确是我大景之福啊!” “快快快!把满城的画像都换下来!莫要拜错了人才是,怕是鹊神医要生气的。” 周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兴奋的议论着,甚至有人当街就开始取画像。 三七趁着这个机会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抓紧去追姜暖之。 出城之前,堪堪追上了人。 彼时姜暖之手里抱着几个香瓜在啃,身后的箩筐里已经装了一篮子新鲜蔬果。 “姜医师,你生气了?” 姜暖之:“我为什么生气?” 三七却给了她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行了,你别装了,我自然知道,你是嫉妒那开方子的人吧?说实话,我也有几分嫉妒,写这方字的人,还他么的真是个鬼才。竟然能想到鸡屎入药。 这鸡屎农家人最是常得,又可利水,泄热,祛风,解毒。用在他这张方子里,简直是妙不可言。” 说着,摇头晃脑的啧啧了两声:“满城爱戴呀,这方子要真是我写的,那我这辈子活得也值了。” 察觉姜暖之面色古怪的向他看了过来,三七顿时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必嫉妒别人的医学天赋,你也有你的天赋呀,比方说毒术。你看,一般人都不如你,你的那些毒,我听都没听说过。” 姜暖之眯起眼睛:“你要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三七缩了缩脖子,又道:“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可以多学习一下我的心态。我吧,不是师兄弟之间最聪明的,也并非医术造诣最高的。但是师祖他就宠我,去哪儿就愿意带着我。 所以你看,天赋也没有那么重要对不对?写这方子的人不过是恰巧解了时疫,要我说呀,都是运道。咱们的运道肯定在后头呢。” 姜暖之:“......你还怪会安慰自己的。” 三七拍了拍胸膛:“那是自然。不管境地如何,只要我想,逆风翻盘也绝非难事!” 说话间,便是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姜医师,我都安慰你这么久了,要不你给我搞个解药吃呗?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对您无理。” 姜暖之:“嗯,看我心情吧。” 而后夹紧马腹,脚步快些的往营地赶去。 身后三七郁闷的直磨牙。 这女人怎么这般难骗?和从前那些小宫女一点儿都不一样。最后无奈也只得抓紧跟上去。 营地门口,姜暖之远远的下了马来,将大黑在水草肥沃处,便是提着那篮子新鲜蔬果往门口走去。 “姜医师!原来你要的人在这个营地啊?”三七眼睛直发光,立即跑上前去拦住姜暖之:“这个营地里头的万将军我熟悉的很。咱们打个商量,你只要把解药给我,我保证,定然亲自开口向万将军给你要人!怎么样?” 第140章 该死,被他装到了 姜暖之当下瞥了三七一眼。 将信将疑的道:“你真的认识万将军?” 三七胸膛拍得砰砰作响:“我之前给他开过方子的,而且他和我师祖同朝为官,好歹要给几分薄面。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猜测,这治疗疫情的方子不是我师祖的,就是我的同门的。万将军能调到这里为将,都是因为先前的将军因这疫情被革职。我们解了他的心头大患,不过就是要一个罪奴而已,能有多难?” 姜暖之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赎一个罪奴?” 三七:“害,我早把你翻来覆去的查了好几遍了。你跟过几个主家,曾经都做过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 话说到一半,察觉有些不对劲儿,一侧头,果然看到了姜暖之铁青的面色,顿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咳咳,那个,我觉得那些个递交上来的密报也不一定是真的,密报上说,姜医师从未学过医术,可我认识的姜医师...完全不同,可见那东西不可信。” 当下又试探的道:“姜医师这一手超绝的医术是什么时候学的啊?” 姜暖之:“无可奉告。” 她继续往前走。 三七再次将人拦住:“姜医师,真的没商量吗?你要是就这样上前,怕是连这个大门都进不去? 那些可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人,他们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直接把你打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三七眼珠子咕噜直转:“我是当你是自己人才说的,如今来军营,单看身份地位如何。女子在这儿,可是说不得话的。” 姜暖之:“你到底想要说干什么?” 三七笑嘻嘻:“我是想要帮你呀。” 他当然要帮啊,她不让帮,她也得帮啊!要不然他怎么能满意?他不满意自己又怎么才能拿到解药啊? 当下对着姜暖之挑眉道:“你别不信,我让你瞧一下你就知道了!” 然后,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守门的两个护卫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下一秒,守门的两个护卫向着这边看过来。 而后,脸上真的都带了几分惊喜,没有丝毫停留的小跑而来。 三七本来心里还有几份没底,瞧着这个情形便是一颗心落了下来,骄傲地扬着下巴看着姜暖之道:“你看吧,这些平时对你不理不睬的人,都是任凭我差遣的。知道你与我同行的好处了吧?” 姜暖之:“......” 该死,被他装到了。 眼瞧着两个人走近。三七更是端起了架势来,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却又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大声吩咐道:“你们表现不错,回头我见了万将军会替你们美言的。且带路...”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两个护卫直接越过了他,直直的朝着他身后的姜暖之而去。 两个守门的将士走的太快了,因为贴着三七身边而过,将他的头发都带的有几分凌乱。 当三七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僵硬的回过头去看时,就见那两个人兴奋瞧姜暖之。 “姜医师!” “真的是姜医师!刚刚离的太远了,我们还看的不真切,没想到真的是您!” “您可算来了,您不知道,军师等了您好久了!” “这东西怪沉的,怎么能劳烦张医师自己拿?快些给我!”其中一个年岁轻些的少年立即将姜暖之的背篓给接了过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簇拥着姜暖之便往里头走。 其中一人等不及了,已然小跑着去前面开路。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姜医师来了!姜医师来了!快去告知军师!” 另外一个,则是死死的盯着姜暖之,怕她跑了似的。这俩人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三七。 三七一个人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的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我是在做梦吗?姜医师认识这些人?” 后知后觉的想到他刚才吹的牛,当下一脑袋扎进地上的草里。 嗯,忽然就不想要解药了,因为……没脸活了!!! 拳头死死的垂了草地好几下。 可恶啊可恶! 姜医师这人,怎么不早说呢? 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出糗! 女人什么的,果然可怕。 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追上去。 只是追到了门口,却是被两把寒刀拦住。 彼时,门口已经换了两个守卫。他们看着三七皱起眉头来:“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三七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守卫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不管是谁,军营重地,不许随意踏入,你请回吧。” 三七磨牙:“喂,我师祖是鹊神医!你知不知道你家将军之前要给银子让我留下,我都没留!你如此对我,必会受重罚!” “你师祖是鹊神医?那我师父还是景国师呢!吹牛谁不会啊?” 护卫刺笑了一声:“行了,别打扰我们当值!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倒也不怪他们,三七如今身上的这一身衣服却是凌乱了几分。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了。他脸上还挂着彩,怎么瞧都不像是什么体面人。 “两位小哥,我真的和你们家将军熟悉。” “对!我还认识那个孙参知!他之前带我进你们军营的……” 两人仍旧没反应。 三七磨牙:“刚才我和姜医师一块来的,你们没看见吗?我可是她的至交好友,你们如此待我,她会生气的!“ 守门的那人听了这话,却带了几分犹豫:“你可看见他和姜医师是一块来的吗?” 对面守卫皱眉:“好像瞧着是一处,但是姜医生没理他,应该也没有多亲的关系吧?” “那咱们要不要去回话啊?” “且等会儿,将军和军师都等姜医师许久了,定是要说话的。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进去,怕是不好。” “成,那晚些时候再去通报就是。” “好。” 三七听的嘴角直抽:“喂!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吗?” 两个人瞥了他一眼,无声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三七当下气的直跺脚:“你们...你们...简直是气煞我也!我定会把你们的样子全部告诉我的师祖!” “不!全部告诉姜医师!” 第141章 这将军不甚聪明的样子 姜暖之这头,自然不知晓外头三七的情形,彼时她已经跟着人进了营帐 “姜医师,您且在这个营帐稍等片刻。军师马上就来,也已经叫人去通知将军了。”小将士一边儿姜暖之倒了茶水,一边道。 “军师是...”姜暖之有几分困惑的问。 小将士恍然大悟:“瞧我这脑袋,姜医师还不知道吧?军师就是从前的沈文书,如今已经被咱们万将军提拔作为本营的军师了。” 姜医师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劳烦了。” 说罢,仍旧是拿了二两银子给他。 那人却是打死也不收:“医师救了我们营地的人,谢您还来不及呢,哪能收您的银子?” 他说话间,从怀里掏了一个煮鸡蛋,小心的放在姜暖之跟前:“这个是我得的赏,给姜医师吃。” 说话间,不给姜暖之拒绝的机会,他一眨眼就跑了个没影。 姜暖之不觉莞尔,倒是也没过多纠结,起了身来打量了一下环境,这帐篷还是之前的帐篷。 只是沈文书升了军职,这大帐之中放置的东西却也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就那个桌案,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上头七零八落地堆放着各种文书。 姜暖之才瞧了两眼,正想出门呢,紧接着便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传了来。 不多时,便见沈听文掀开了帐子,瞧见了姜暖之顿时眉眼带笑。 “姜医师,真的是你。我这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姜暖之脸上带笑的起来行礼:“见过军师,几日不见,沈军师容光焕发,更胜从前了。还未恭喜您升迁之喜。” 沈听文摆了摆手:“还不是都借了您的光!跟我就甭客气了。” 沈军师身上带着几分意气风发之态,此时笑眯眯的对着身旁的人道:“这些个不懂事的,这破茶怎么也端到姜医师的跟前?快去把将军先前赏我的云顶雪芽拿来。” “不必如此麻烦。”姜暖之笑道:“我粗人一个,也喝不得什么好茶。”说罢,便是从怀里拿出之前事先备好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此番前来还要麻烦军师。我想要赎人的事,不知如今是否还可行?” “姜医师还真是个急性子!”沈听文笑道:“事情稍稍放放也不迟。” 姜暖之:“老人年岁大了,不免有些忧心,想着早些接回去为好。” 沈听文:“辛伯的身子好着呢,如今我已经给他安排了好的营帐,吃喝有旁人照料着。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如今既然已经进了军营,自然要去见一见将军的。早早的将军便吩咐了,但凡姜医师过来,一定请您去主帐坐上一坐。” 说话间,他将姜暖之的一百五十了两银子又塞回她手里:“这银子你先收着,等见过了将军之后再说。说不定将军一高兴,就将辛伯的奴籍给了你。如此岂不是省了银子了?” 知晓沈文书是为她考量,姜暖之从善如流,笑着道谢。 正说话间,便听外头小将士进屋子里头来传话:“军师,将军回来了,传召您和姜医师过去呢。” 姜暖之便是跟着沈听文一前一后往大帐去。 路上将士们瞧见她,眸子里头都带了几分好奇与探究。 营地少有女子,偏偏又是跟军师在一处,大家免不得有些许猜测,甚至有些人神色间还带着些许揶揄。 姜暖之倒是坦荡。 只是,沈军师这会儿却是免不得闹了个大红脸,瞧着身旁路过的几个嬉皮笑脸的小兵,顿时气得牙痒痒,一脚便踹了过去:“再敢乱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不敢了不敢了!” 小兵们连连求饶,只是丁点儿也不怕他,眨眼间便哄笑着跑开了。 “这...姜医师莫要见怪,他们就是皮惯了。”沈听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姜暖之笑眯眯的:“无妨,年轻人嘛。” 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不也是天天喜欢看热闹呢么。 听了这话,沈军师忍不住看了姜暖之一眼:“这话说的,好像你有多大年纪似的,据我所知,姜医师应当还不如刚刚那小子年岁大吧?” 姜暖之恍惚之间一愣,哦,对了,自己这个身体,如今不过才十六... 当下只干巴巴笑了声,没说话。 “喂,我说沈军师,让你带姜医师来,你把你小媳妇带来做什么?” 还没等到营帐呢,就听到有人粗声粗气的喊了这么一声。 姜暖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一个身量中等,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向着他们这边瞧了过来。此时她皱着眉头看沈军师,显然不是满意的样子。 “将军!您说什么呢?”沈军师刚刚缓了缓,此时顿时脸色涨的通红:“这位是姜医师!” 万将军瞧了一眼,便是翻了个白眼儿:“别闹了,这么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能是医师?跟我说笑呢?” 这人看上去和自家闺女年岁差不多吧? 自家闺女还在家里面吵着闹着要糖糕吃呢。这么丁点的年岁,哪里能治好鹊神医都束手无策的时疫?这不开玩笑呢么? “将军,是真的。”沈军师有几分无奈,从前和将军接触的少,他一直以为将军是个冷硬的汉子,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如今却越来越发现他们家将军的想法却非寻常人。 “将军,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再者,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之前的方子确实出自姜医师之手。” 姜暖之适时的上前来行礼,落落大方的道:“见过万将军,我姓姜,的确是一名医师。” “真的?”万将军瞪着眼睛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又去看沈听文。 沈听文笃定的点头:“如假包换。” 万将军又看了姜暖之好一会儿,这才连连赞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五六十岁的老妪,没想到竟是个小女子。” 许是确实带来的冲击太大,让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方子真的是你写的?” 姜暖之笑而不语,心下琢磨着这将军不甚聪明的样子啊。 说不定真的能忽悠着不花银子就将辛伯接回家去。 第142章 疯了?五百两? “将军!您这是那里话?不是姜医师写的,莫不是还能是你我写的不成?” 当下道:“咱们莫要站在外头说话了吧?不如先让姜医师进营帐?” 万将军听着,一拍大腿:“对,进来说话。” “喏,你们女娃娃不是都喜欢吃什么猪蹄子么?这是今儿个我闺女特意让人给我带的,如今就给了姜医师吃吧。” 才进了营帐,万将军将食盒打了开来,将里头的一个托盘砰了一下放在了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就见那盘子里头放着两个油亮油亮的大猪蹄,心中不由得有些震撼。 沈军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军,这个猪蹄还是给姜医师带回去吃吧?来人去上些好茶来。”姜医生虽说年岁不大,但是能力不俗,哪里能如此随意对待?他家将军这性子,还真是得罪了人也不知。 只是他这般替他将军解围,那万将军确实眼珠子一瞪:“对,好茶也端上来。光吃猪蹄有些腻,可以喝些好茶压一压。这是我女儿平日里最爱吃的,今儿个特意让人给我送来的。如今还热着。姜医师别客气,快些尝尝。” 说着竟然就这样直勾勾的瞧着姜暖之。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到底是掰了一个爪子,咬了一口。 在万将军期盼的眸子中点了点头:“好吃。” 旁边的沈军师都已经看呆了,这两人一个敢给,一个敢吃。 偏偏姜医师脸上还带着几分满足的神色。 “好!这样才对嘛,女孩子家就该多吃,你还是瘦了点。以后多吃些猪蹄补补。” 姜暖之:“……” 好人啊,来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说她瘦。 沈军师默默看了一眼姜医师肉嘟嘟的圆脸,又看了一眼他家将军。好奇这话将军是怎么说出口的。 姜暖之也只是稍稍吃了一些,便放下了。捡了湿帕子擦手:“失礼了。” 眼瞧着那万将军看着猪蹄儿,显然还要继续展开和猪蹄儿有关的话题,姜暖之率先道:“将军,此番我来是有事相求。” 万将军一愣,笑眯眯的道:“我喜欢你这样直白的人。你来这里,是要赎人的是吧?” 姜暖之也不扭捏:“正是,恳请将军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万将军铜铃大的眼睛里面闪过些许精光,笑眯眯的道:“你也知道规矩的,这罪奴赎身最是麻烦。我营中军令,赎一人需要五百两银钱……” 姜暖之听了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百两?” 谁知道下一秒,就听万将军道:“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想来姜医师拿不出来吧?” 见姜暖之不说话,他又安慰道:“姜医师不必心急,你对我军营有恩,这五百两银子本将军可以不要,只要你应了一件事,人你自带回去就是。” 姜暖之恍然大悟,哦,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沈听文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他家将军,真狠啊,开口就是五百两。 关键是他之前都和姜医师说过了,罪奴赎身,一百五十两。 如今,也不知姜医师会如何看待他们家将军。 莫名感觉有些丢人,但有些话此时的他又没有办法提醒。 万将军此时笑眯眯的道:“说来简单的很,只要姜医师在本将军这里做军医,这奴籍你拿回去就是。另外,本将军还可以给姜医师每月五两银子为酬。” 姜暖之万万没想到这位将军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将军抬爱。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在此久留……” “你嫁到我们这儿不就是了?”万将军直道:“本将军在营地里头给你找个相公,你看听文如何?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军师了,他生的又好看,先前去城里,好些姑娘都偷偷的瞧他呢,要不你好好考量考量?” 姜暖之一愣,顿时哭笑不得的道:“将军说笑了,您瞧,我梳的妇人发髻,我已经嫁人许久。此番要赎的人就是夫君的亲戚,他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 沈军师更是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脸色爆红,好一会儿都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已经嫁人了呀?我还以为你故意梳妇人发髻,免了麻烦呢。”万将军脸上带了几分可惜:“你夫君是做什么行当的?要不,我将他也收入营中。你夫妻二人都来军营,家中老小也可一并安顿在苍林城。你要没银子买房子,本将军再给你寻个住处。” 姜暖之这是真的感受到了万将军的诚意,深深地行了一礼:“谢将军如此看重。是我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心意,不瞒将军说,我和夫君都是有罪之身。 如今的罪籍就在古奎,怕是没有办法来昌林了,请将军恕罪。” 万将军听了这话,眉头拧得死死的:“这事儿有点难办。怕是要费些周折。 ……若是我动用关系将你们脱了罪籍,你要永远留在我的营中做军医才行。” “将军,非是小人不知好歹,但这件事情想必难办。”见万将军的脸色冷了下来,姜暖之继续道:“将军何苦非要我留在军营里? 其实如军营里这些刀枪剑戟的伤口,军医们比我有经验的多。 以后若又遇见疑难杂症,将军若用到我,谴人来吩咐一声,随叫随到。” 万将军听了这话,终究还是吐了一口气:“你真的不想留在我这做军医?我万家军如今也小有声望,以后,定会像黎家军一般令贼人闻风丧胆!届时你就是我身边最受器重的军医,何愁前途?” “将军!”沈听文忍不住在边上提醒:“世上已经没有黎家军了。再者,黎家军主帅叛军,如今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您怎么还时不时的挂在嘴边?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我呸!都是那帮酸腐信口胡言!” 万将军插着腰道:“那帮狗东西哪里知道为将的艰难?” 姜暖之听他们说起黎家军,不由得心中警铃乍起。 黎戎不就是黎家军主帅? 包括辛伯,也曾是黎家军大将…… 这俩人如今是随意提及,还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将军,陆知州来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帐外头传来小将士回话的声音。 “他又来干什么?”万将军皱眉。 沈军师看了眼姜暖之一眼:“想必又是来打听神医的吧?” “军师猜对了,陆知州说,听闻神医来了咱们军营,特来见上一面。” 万将军看了姜暖之一眼,索性摆了摆手:“好生请进来。” 沈听文见姜暖之困惑,便解释道:“这位陆大人想见你很久了,他家中妻子得了不治之症,多年不曾有孕,这些年一直在寻医问药。” 姜暖之点头,表示知晓。而后跟着万将军一同出了大帐。 迎面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了为首的人,姜暖之挑了挑眉头,这人……还是个熟悉面孔。这不就是刚刚城中扯着三七叫神医的那个白胖男人吗? 第143章 发狂的战马 白胖男人一眼就瞧见了姜暖之,当下脸色就有几分不好看。 “我说老万,你这军营守卫该换了,该进来的贵客拦在营地外头不让进来,不该进来的怎么反而在里头?” 说罢,颇为鄙夷的向着姜暖之看了一眼,而后侧身给万将军介绍道:“快看,我在你的营地外头遇见了谁?” 彼时,三七被白胖男人奉为上宾,站在仅次于他身后的位置,当下听了话,还傲娇的仰了下下巴,和姜暖之略带炫耀的眨了两下眼睛。 万将军摸不到头脑:“什么该进来不该进来的?” 而后瞧见三七,便是笑眯眯道:“这不是小神医么?” “万将军,好久不见了。” 万将军:“小神医别来无恙啊?今日来我营地所谓何事?” 如今已经解开了问题,他和三七说话倒是没有他之前那般热络模样。尤其是给鹊神医去的信件还没个回复呢,要不是沈军师碰见了姜医师,他如今还说不定是个什么状态呢。但是到底是鹊神医的传人,他自然要给几分薄面的。 三七听了话,笑着到姜暖之跟前:“我是和姜医师一同来的,本是在外头等着,不想姜医师进来了这么长时间。这才想着和陆大人一同进来瞧上一瞧。” “原是如此。”万将军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一般:“哎哟,瞧我这脑子,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姜医师,医术厉害的很。她是...” “老万你不必说了,我已经见识过姜医师的与众不同了。姜医师可是觉得鹊神医都一般的人。” 万将军觉得吧,鹊神医他不敢打包票,但是这位神医弟子嘛,在姜医师跟前可就不够看了。虽说年岁都差不多。 当下却也有几分古怪的看了陆大人一眼,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倒也没有继续接他的话茬,而是笑着道:“今日刚好陆大人也在,我在大营设宴,代替三军将士,一同谢过姜医师。” 说罢,看向身边的姜暖之:“你可不能推脱。” 姜暖之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万将军就直接将刚刚那个奴籍塞到了她的手里。 “我知你心中忧虑,这个给你就是了,用过了膳,你想走,我自不会拦着。” 到底于他有恩,万将军即便是惜才,心中却还是有数,不会卑劣到真的为难一个小女子。 姜暖之拿到这么一张得来不易的纸张,不由的一愣,如此若是再推脱到有些许不识好歹了,从善如流的道:“任凭将军吩咐就是。” 将奴籍好生收起来,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陆大人见万将军对这一个狂妄至极的小医师如此看重,眸子里头也露出了几分惊异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话,万将军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大人,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人吗?如今见到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万将军说着,和他挤眉弄眼的道。 陆大人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万将军话还没来得及说,下一秒,一阵急促的嘶鸣声传来。 万将军面色一冷:“遭了,是踏雪!” 他顿时大步走去。 不远处一个小将士瞧见万将军便是焦急上前:“将军!踏雪病的越发严重了,您快去看看吧。” 万将军甚至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脚步匆匆的向着马厩而去。 沈听文带着众人紧随其后,当下瞧见姜暖之困惑,还贴心的解释道:“踏雪是将军的坐骑,早些年跟着他征战沙场,如今年岁大了,有些精神疾病,分外磨人,如今兽医也无能为力,只有瞧见将军才安生些。” “军营重地,这战马如此吵闹,怎么还不处理掉?” 陆大人带来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就是呢,再不济也该送远些,白日里头还好,这要是晚间,扰了将士休息,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 姜暖之跟着众人到了马厩的时候,暗自去瞧这匹马。 这是一匹通身黑色,四蹄雪白的马儿。 它的嘶鸣声带了沙哑,正在思宁,在特制的场地里头一边转圈一边跳跃,鼻孔直凸起,一副狂躁的模样。一个年岁大些的兽医已经被人扶着出了马厩,显然被马儿伤到了。此时,几个将士手上拿着弓箭对着它,只是并未放箭。但众人皆是一脸的戒备 “踏云!踏云!是我!你安静些,是我!” 万将军已然到了近前,面上焦急且带着心疼的说话。 “将军,小心啊,这畜牲不认人了,怕是伤了你。”身边架着弓箭的将士焦急的道。 “滚一边儿去,都不许放箭!踏云一看见我就会没事儿的!” 万将军恼怒吼道,转身看踏云的时候,声音尽量温和:“踏云,不怕啊,不怕,你看看,是我...” 此时的踏云显然已经红了眼睛,蹄子毫不留情的就踢了过去。万将军堪堪避开,眸子中满是心疼。 “踏云!你不认识我了!” “将军,您快让开,这马儿癫狂的连你都伤,当真不能留了。”拿着弓箭的小将又劝了句。 旁边的兽医急得额上直冒汗,也道:“将军且离远些,踏云正发狂,却难识得您的。” “这马儿如此闹腾,即便不杀了,也该送远些。”三七皱眉瞧:“看着年岁也很高了,怕是治不好了。” 这话一出,身旁的这万将军忽然咬着牙道:“你们懂什么,他是我的老伙计。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好战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说好了,我要给它养老的。” “踏云...踏云,你别怕,别怕,不杀你,也不送走你。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你...”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但是却也莫名地红了眼眶。 语气里头越发焦急,想要尽快的将踏云安抚下来。 只是,踏云似乎察觉到了皱眉不甚舒适的氛围,疯的更厉害,又是连着几蹄子踢了出去。 万将军不小心被碰了一下,皱眉瞧着,神色越发焦急。 “从前我一说话它就好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踏云,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姜暖之瞧着,此时凑近靠在边上的兽医,低声问道:“踏云这样多久了?” 旁边的老兽医瞧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问话,不由得一愣,到底还是和她道:“半年多了。但是先前瞧见将军就会平复下来,今儿个不知怎么了。若是实在不成,将军就算是舍不得,想要保住踏云的命,也只能用些哑药了。” 姜暖之了然,忽然利落的翻身进了栏杆。 万将军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姜医师,这里危险,你快出去吧。” 第144章 投桃报李? “就是,姜医师,你别被踩到了,快出来。”三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要被踩死了,谁去给皇上祛毒啊? 沈文书也担忧的看过来。 外头的陆大人露出几分厌恶来:“真是不自量力。” 姜暖之压根没管外面的这些人,只笑道:“万将军,您往后两步,姑且让我试一试。” 说罢,她盯着那狂躁的马儿好一会儿,暗自拿出专门给兽用的那一套针来。 而后,在众人万分惊讶的目光之中,下一秒,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马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愈发的开始挣扎。 姜暖之手疾眼快,眨眼间几根银针没入了马儿的几个大穴,而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翻身下了来。 而后众人就见踏云自己在原地折腾了好一会儿,便是渐渐的平复了下来,鼻子喘息喘息着,但显然没有刚才那般暴怒了。 又过了一会儿,它整个躺在了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舌头吐着,目光却很是温柔的向着万将军看了过去。 万将军愣了一下,走上前去蹲下身来。 马儿此时似乎没什么力气了,但到底还还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老伙计,没事了,没事了。” 他摸着踏云的脑袋,声音略带哽咽。 姜暖之掐着时辰,上前收了针。 这马儿却是温和的性子,似乎也知道姜暖之是为了自己好似的,只是眸子柔和的看她。 姜暖之慢慢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脑袋,翻了眼皮看了眼,又查检查了它的口腔。 这才面色古怪的道:“相比较寻常马儿,战马确实容易得精神疾病。但是,我观它这种情形倒像是误服了天仙子。天仙子致幻的缘故,才会如此。” 沉吟了片刻,姜暖之又道:“只是这剂量应当不大,同等剂量,若健壮的马儿服了,或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它年岁大了,再加上本身状态也并不太好,便容易出问题。我开个解毒的方子,再添上些镇定的药来,将军给它先用上一阶段,病情应该就可缓解。” “姜医师...”万将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哽住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过你了。” 姜暖之唇边梨涡浅浅:“将军将奴籍给了我,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 万将军一愣,突然之间又笑了声。 “好,好!” 他一边顺着踏云的毛发,一边心中后怕。万幸,自己先将奴籍给了她。 但凡她不出手,那踏云它... 看着还在蹭他手的踏云,一时间心中酸涩,百感交集。 姜暖之自马厩里头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她。 就连两个兽医也是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你怎么对马儿如此了解?莫不是也是兽医吗?” 姜暖之笑着点头:“嗯,是啊。两位可有纸笔吗?” 两人愣神间,立即怀里掏了纸笔给她。 姜暖之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一张给了万将军,另外一张给了两个兽医。 “是这两日踏云要用的药,这些是是他人要用的药方子,还有日常养护的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在上头写下了。它这个病症要好转难,但是若要控制倒是不难。按照方子慢慢来,该是不会轻易犯病了。” 众人也没见过给这畜生开药方的,一时之间都一愣一愣的。 还是万将军率先反应了过来:“姜医师刚才说,踏雪可能是误食了天仙子,那是什么东西? 姜暖之点头:“天仙子本也是治病的良药,可安神止痉,止咳平喘。但是用的不好却有大毒。不只可以置换服用过量甚至可以致人身亡。先前来的路上,我就看到有不少野生的天仙子。我看营地的马儿亦有些许狂躁。将军或可以看看周围牧马的地方草料是不是有问题。” 营地的马儿一般一般都不牧的。是不是不会是人割了草料来,然后再调配好喂给马儿。 如此想来,大概率是那饲料的问题。 姜暖之刚才随意看了一眼,饲料里头确实没有天仙子的存在,可见这里头有猫腻。 只是,这是军营内部的事情,姜暖之也不好多说,点到为止即可。 万将军也并非蠢笨之人,而今便若有所思皱起了眉头来。显然他心中应该有了数。 周围众人被姜暖之这话惊得一愣一愣的。 便是那陆大人,如今看着姜暖之面色也古怪了起来。 此时,姜暖之到了近前,他却忽然笑了一声,眸子里头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只是说话仍旧不客气。 “你确有几分本事,可是说话还是要稍稍改改,便是少年人意气风发,也该对先辈有所敬畏?你说是也不是?”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一直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人还是个知州,着实有几分小气,她到底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点了点头:“谢过大人指点。” “姜医师,今日之事,我万铭牢记于心,走,咱们喝酒去!” 瞧着万将军说着喝酒,但眸子忍不住向那草料里头看去,姜暖之便是笑道:“将军,我一女子,就不饮酒了,家中夫君和孩子也等了多时,如今天色渐晚,不知将军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带着人先回了?” “别呀别呀,这般急做什么?” 万将军立即扯了旁边的陆大人一下:“麻烦姜医师给陆夫人也看上一眼。” 他知晓陆大人夫妇这些年的苦楚,而今自然也替他心焦。 陆大人听了话,却是皱起了眉头来,直道:“不必了。” 万将军眼珠子瞪得老大:“为何不必?你不是找了好久的神医吗?如今人到了跟前,你怎么又不让人瞧了?恰巧姜医师就在这儿,以后你再去寻人,可不好寻了!” 陆大人将万将军放在他身上的手给拍开,满脸拒绝道:“真的不必,我夫人身子好着呢。” 他心中却是将万将军骂了好几个遍。 他有病吗?让一个兽医给自家夫人瞧病? 万将军见他要错过这机会,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他:“你这脑子是不是坏了?” 陆大人也瞪起眼珠子:“你眼睛才坏了!” 万将军磨牙,却到底还是念着情谊,又和姜暖之笑着道:“要不再留一日呢?” 姜暖之摇了摇头:“不多打扰了,我这就回了。” 无奈,万将军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道:“那让沈军师送送你。军师,你可要将人照顾好了。” 沈军师点头:“是,将军放心。” 万将军看了姜暖之一眼,认真的道:“我这军营,随时欢迎姜医师。” 姜暖之听了话,愣了下,她笑着应了声,然后便是随同沈军师离开了。 三七也立即紧随其后,屁颠屁颠的也一并走了。 稍晚些,陆大人留在营地用膳。 席间,到底没忍住,他冷哼了一声道:“老万,你是疯了不成?没事叫一个黄毛丫头给我夫人瞧什么病?” 第145章 我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儿? 一听他说起这个来,万将军就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是我说你,你在神医跟前摆什么脸色?今儿个也不说说两句好话,让人给你和你夫人瞧瞧。多好的机会啊。” “我看你是病的不轻。”陆大人气的酒杯都放下了:“她是个兽医!你让她给我和夫人看病?你脑袋糊涂了啊?” “你简直冥顽不灵!她怎会只是个兽医?哎?等等...兽医又怎么了?谁说给兽看病的医师就不能给人看病了?我的踏雪就是人家救的,要是她不出手,我和踏雪就要被迫分开了!” 陆大人看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和你这个大老粗说不清楚,这城中的消息愈发的不靠谱了,听到风声,说是神医来了你营地,我还以为当真鹊神医来了呢,没想到是个毛头丫头。” 万将军撇嘴:“我到是觉得,鹊神医的传言有些太过了。此番他最初给的方子也不顶用,他的传人那方子也就一般,反倒是姜医师,年岁虽小,也没有什么盛名,却是个有真本事的,可惜她不同意留在我的军中啊。” 陆大人听了,不觉皱起了眉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大人刚想说什么,就见出去送姜暖之的沈军师回了来。 “将军,已经让人护送姜医师出城了。” 万将军悠悠的吐了一口气:“你也落座。可安顿妥帖了?怎么回去的?” 沈听文:“是驾着驴车走的。” 万将军顿时拍桌子:“你也是的,怎么弄个驴车?她不止救了咱们整个军营的人,甚至救了整个苍林城的百姓,你好歹给买辆马车送回去!” 沈听文面上带了几分苦笑:“本是想让她挑一辆马车,可姜医师打死不要,说是家里养不起,只买了一个驴车来。那人给姜医师带回去了。” 想了想,他又将银票拿了出来:“这一百五十两是姜医师留下来的,说是不让我们为难,就按营地的规矩来。” 万将军听了话,眼珠子瞪得老大:“这银子你怎么也收?咱们差这点银子么?” “差。” 沈听文摸了摸鼻子:“疫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药品食物都消耗一空,如今朝廷的响银还没到,咱们还真就穷的叮当响了。将军您忘了之前为何涨赎身银子了?” 万将军一噎,轻咳了一声:“姜医师大义。如今,这人情算是欠大了。啧啧,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娃娃,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她是男儿,日后必然成就一番事业。” 想了想,他又叹了一口气:“是女儿也不错,只是可惜了啊,这般的人儿,竟是个奴籍。” 陆大人却似越听越不对劲儿,拿着杯子的手不由得一顿:“老万,你说什么?” 万将军:“嗯?我说,可惜姜医师是个奴籍。” 陆大人:“不是这句,是之前...” 万将军:“啊?” 陆大人:“...你说,是谁救了苍林城的百姓?你送来的解了时疫的方子,不是鹊神医给的吗?” 万将军翻白眼:“什么鹊神医啊?我不是说了,鹊神医最初给的方子根本没用。解了时疫困局的,是姜医师啊。” 见陆大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身边的沈听文也点头:“姜医师给了两张方子,我们都试过了,都可解时疫。将军得了方子之后,马不停蹄给大人您送去了,您给全城用的方子,就是出自姜医师当时写的两张方子中的其一。” 陆大人似乎好一会儿才回神了来,猛的站起身来,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混账,混账啊我。我...我今儿个都干了什么混事儿啊!” “真是...真是...糊涂!” “怪不得姜医师在城中看到方子,会是那般说,我...我...” 他这般喃喃自语的模样,将万将军和沈军师看的一愣一愣的。 “老陆,你没事儿吧?” 陆大人却是压根没理旁人,自顾自的道:“来人啊,你立即去将城中的画像换成姜医师的。对,还有告示,马上换了!” “这...大人,我们没有姜医师的画像啊...” “对,老万,纸笔呢?我要亲自来画,亲自来写!” 万将军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皱眉看了眼身边的沈听文。 “听文,你说他这傻子若去寻姜医师看诊,姜医师可会不计前嫌?” 沈军师:“......说不好。” 当下,众人只以为是些误会罢了,却是不知,这事儿后来成为一桩美谈。 那个方子,甚至被刻在碑上,边上还有小字解释其中缘由,供来往苍林城的人们随意观看。 对于这个救了全城的女医师,往后数年仍被人铭记,甚至城中还有她的石像。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彼时的姜暖之,正挥着小皮鞭,赶着她新得的小驴车,悠哉悠哉的归家去。 驴车不比马车,要稍稍小些,她本来想着买个便宜的,能用就行,沈军师却是不肯,执意给她挑了一个又轻,又有车棚的车子。 这驴子也很是壮硕。性格温顺的很。姜暖之很是满意。 辛伯坐在车子里头,仍旧疯疯癫癫的抱个枕头。手上拿着姜暖之给他的烤红薯吃。 他身上干净了不少,伤口也都结痂了,也长了些肉,看来是在营地被照顾的很好。 三七则是骑着马儿,小丽被他牵在手上,他和驴车并行,神色怪异的看着面前的辛伯。 “辛将军?辛将军?可还认得我吗?” 凑近了些,他眯着眼睛问,死死的盯着他的面色瞧。 星博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安安静静的又咬了一口红薯,然后把红薯送到了枕头上:“少爷,吃些。” 三七:“......”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辛伯看他凑近,戒备的看着他,即将红薯全部塞到了怀里。死死的护住。 姜暖之听了话,皱着眉头回来瞧三七:“你没事不要刺激辛伯。” 三七看见姜暖之,顿时扯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万万没想到,姜医师竟然就是解了时疫之人。姜医师,回头我一定要和师祖好声说一说你的事情,想来师祖定会对您刮目相看。” 第146章 爹爹!你去把娘亲找回来! 姜暖之笑了笑:“不必,旁人如何看我有什么要紧的?喂,不是告诉你把小丽拴在驴车上就行,你怎么还没走?” 三七搓了搓手:“您……还没给我解药呢。” 姜暖之听了,直接从怀里头摸了个瓷瓶出来,倒出一个黑色药丸给了他。 三七拿在手里认真的细瞧:“这……就是解药?” 姜暖之:“嗯,现在不吃,一会药散了就没用了,到时候死了别赖我。” 三七听了话,也顾不上研究是何药材制成的,二话不说,吞了下去。 “这样就解了?” “嗯。” 三七得了答案,松了一大口气,紧接着便是瞧着姜暖之道:“你真的不跟我回京吗?” 姜暖之好笑:“你这人是记吃不记打是吧?” 三七皱眉:“我是为你好!本来好事儿,别最后闹得无法收场。” 姜暖之看着他态度似乎又强硬了起来,不觉得笑了声:“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 三七:“啊?什么事?” 姜暖之:“我给你的药只管十日,十日之内,若你赶回京都找到鹊神医,他自然可帮你解。可若这十日你没赶回去,那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亡吧。” “你!你怎么如此歹毒?” “歹毒应该谈不上,毕竟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毒死你,却还给你留了一条小命。”姜暖之冷声道:“我是一个医师,若你将患者带来我身边,我必尽力。但你若强硬带我走,置我于不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 姜暖之抬头看了一眼天:“天色不早了,你如果还不抓紧回去,后果自负” 三七磨牙:“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最终还是一咬牙,扔下了一句:“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而后便打马而去。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 当下回头看了一眼辛伯:“您坐好了,再走半个时辰有一个小镇,今晚我们就在那儿落脚。明儿个咱们就到家了。” 辛伯盯着姜暖之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平儿,你瘦了。” 他似乎有几分犹豫,到底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红薯给了姜暖之:“给你吃。” 姜暖之接过,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 …… “呜呜呜,爹爹,你骗人!你说娘亲很快就回来了,可都两日了,娘亲还没有回来!” 一早,小宝珠醒来后没看到姜暖之,顿时心态崩了,坐在床上便是哭闹了起来。 黎戎手忙脚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伸起手来拍了拍小宝珠的肩膀:“好孩子,你别哭了。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相信爹爹了!娘亲一定是气我不理她,才走了的!” “呜呜,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就算娘亲再打我!我也要娘亲,爹爹,你去把我的娘亲找回来!” 黎戎被她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任由他说什么,小宝珠却仍旧哭的撕心裂肺。没有要停的迹象。 小二进门的时候,就见到他爹爹手足无措的瞧着自家小妹哭。 小妹的声音都哭哑了。 当下他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立即轻轻的抱住妹妹,擦了擦她的小脸:“不哭,娘亲很快就回来了。她没生气,还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做大包子吃。” 宝珠的哭声戛然而止,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小二看:“真的吗?” “嗯,真的!不信你问玄庭。” 玄庭也立即点头去捣蒜。 “暖姨确实说过。你别哭了。” 宝珠仍旧抽抽噎噎的,但并没有大声哭嚎。瘪着小嘴十分认真的点头。 “好了妹妹,你昨天都没睡好,躺下乖乖睡一会儿。养好精神去门口接娘亲。”小二说着,让自己妹妹躺回去。给她盖上小被子,轻轻地拍着。 没一会儿,就将小宝珠给哄睡着了。 他当下轻手轻脚的松开了手,这才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黎戎,压低声音道:“爹爹,妹妹哭了是要抱抱哄的,光拍肩膀不行的。” 黎戎被自家儿子说的一愣,到底还是点了头:“我下次记得了。” 小二悠悠的吐了一口气,愁的小眉头都拧起来了。 爹爹好笨呀,怪不得阿暖从前喜欢谢二少爷。人家二少爷平日里对女子都是温声细语的。哪里像是爹爹,粗声粗气的。连妹妹都不会哄。 “好了,开饭了!都出来吃饭!”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了小老头很是兴奋的声音。 仅仅是这么一声,屋子里头几人的表情顿时一僵。 下一秒,门砰的一下打了开来,吕识株慌不择路的进了屋子里头来。 “要死了,要死了,再吃他一顿饭,我绝对会被毒死!” 说着,一把抓住他丢在屋子里头的包裹背上,毫不留恋的和黎戎他们几人摆手:“再见了诸位,我要回家了。” 只是他这门还没等出去呢,就见小老头端了一个木板进了来。 木板子上头放着整整齐齐的放着四个大碗。 小老头笑眯眯地将几个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吕少爷道:“不吃饭不许走!今儿个的饭菜是我精心研制的,从早上做到了现在,你们快都来尝一尝。”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筷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吕识株盯着那四个扣着的碗。满脸都写着拒绝:“那个,我不饿,我就先回了啊。” 说着拔腿就跑。 只是,这脚才迈出去,就听见了咔嚓一声。 吕识株僵硬的回过头来,就看小老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手中的筷子已然断裂。 吕石珠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暗自将他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小老头脸上带了笑意,一把夺过了他的包裹,将人按着坐在了桌子上:“这才像话嘛,快打开来,看看这几个菜你喜不喜欢?” 吕识株坐在桌子上,脸上写满了沧桑。他捏紧了拳头,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掀开了离他最近的大碗上的盖子。 顿时一股子诡异的腥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飘散开来。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皆是满脸惊恐的盯着他那碗。 只见那碗里是一坨黑乎乎的粘稠物,隐隐还能看见几个小鱼脑袋飘在上头。想是刚出锅,还悠悠的冒着白气…… 吕少爷强忍着没吐出来。颤抖的嘴唇着问:“这……是什么?” 小老头笑眯眯的:“这是我今日研究的新菜。名字就叫鱼头酱粥,如何?” 第147章 不像是正经人家? 吕识株一扭头眼神决绝,拔腿就跑。 只是方才走了没两步就被小老头提着脖子给拎了回来,并且按着坐在了座位上。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双筷子。 小老头笑眯眯的道:“客气什么?快吃一口,尝尝味道如何。” 吕识株一脸的菜色:“我能不吃吗? 小老头笑的温柔:“不能。” 吕识株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用筷子试图挑起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来。 尝试了两次,终究还是心态崩掉了,砰的一下将那筷子放下,猛地站起身来。 只是反抗的意识在看到小老头略微有几分阴沉的脸,他终究还是挤出了一个笑来:“景伯,这个先放一放,我看你还做了旁的菜,您给我们开开眼?” 小老头一听,顿时将那锅铲放下:“这孩子。你早说呀。”然后笑眯眯的将另外一个大碗放在他跟前:“来,自己打开吧。” 吕石珠一股脑的将那一碗上头的盖子打了开来,这一道菜颜色正常多了。 “这是……豆角?” 这道菜就漂亮多了,好歹有些许的绿色。 只是里头偶尔还能看到几根红色的毛发,吕识株颤抖着手将那红毛提了起来:“哕~这不是之前阿暖给你吃的那个虫子吗?你怎么又来拿来做饭了?” 小老头很是不认同的,瞪了吕石珠一眼:“怎么就不能吃了?这不叫虫子,阿暖说了这叫蝲蛄。我虽然吃不了,但是你们能吃啊。这是我研制的新菜,名字就叫蝲蛄豆角汤。 还有这个,也是我新研制的菜。 他说着,一并将剩下的两个碗上的盖子全部都打了开来,一一的介绍道:“这个是我在山上采的雪梨,用青蒜一起炖,煮了好久。 还有一锅我特意做的水果饭,今日在山上采了好些的果子,都放进去了。 你们快都来尝尝吧,如何?” 说着他便是满是期待的看向众人。良久,见众人仍旧没有个反应,小老头手上的锅铲已然咯吱作响了。 被吵闹醒的小宝珠面对这样一桌子的菜,顿时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虽然这话是哭着说出来的,但是属实是说到了大伙的心坎里。 有这么一刻钟。包括做饭的小老头在内,所有人都甚是想念姜暖之。 小老头却是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他温柔的擦了宝珠的眼泪,笑眯眯的道:“宝珠定然是因为没有吃饱,才想娘亲的。哭得这么厉害,该多吃些的。来,爷爷喂你。” 说着,就抱着她坐在了桌子上,俨然要给她盛饭的样子。 小宝珠吓的哭声戛然而止,满脸惊恐:“不不不,我不想吃。” 小二瞧着,立即将妹妹从小老头的怀里抢了过来:“那个……景爷爷,妹妹还不饿,嗯……让我爹爹先吃吧,我爹爹饿了。” 黎戎:…… 恍惚之间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只淡淡的拿起了筷子,盛了那唯一尚且还能够入口的水果饭到碗里。 而后在众人神色各异的视线中,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 “怎么样?我做的饭和阿暖做的比起来如何?” 黎戎:“……” “你们的饭……不能比。” 眼瞧着小老头,还要再问些什么,黎戎直接将筷子一撂。 “饱了。” 随即将小二和小宝珠都从地上拎了上来。 房间里,吕识株嘴角抽了抽,当下忍不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够狠。” 小玄庭趁着他们没注意,想要从边上偷偷爬到火炕上去,不出意外的被小老头给逮住。 “还没吃饭呢,往哪儿去?” 玄庭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识时务的也吃了水果饭。三两口吃完了,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放下碗便跑了。 这下仅剩下吕识株一个人面对来自小老头的压力。 他最终也是将手伸向了那个水果饭,谁知道下那饭被小老头给拿走了。 “别光吃饭,还有别的菜呢,都吃些。” 吕识株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早早的吃上一碗饭不就完了吗?哪有这么多事儿了。 就在他冥思苦想有什么方法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这是这个小畜生的家吗?人呢?快给我滚出来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出来!” 吕识株眼睛一亮:“来人了!我出去看看啊。” 吃饭被这样突兀的声音给打断,大伙俨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紧接着,便都向外头看去。 “杀千刀的!大伙都来看看呢,这家人简直没有人性了。 瞧瞧!这个小畜牲给我儿子打的!这身上,背上,全是伤口!连牙都打掉了好几颗!可怜我儿在家躺了数日,被人欺辱的连学堂都不敢去。若非我和夫君瞧见,我儿怕是要丢了小命了呀!” 一个颧骨颇高,面容瘦消,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妇人,怀里头抱着个孩子,进了院子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哀嚎。 说着,还对着的平儿狠狠的瞪了一眼。 此时黎钧平脸上也带着伤,此时,它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牵制住。他想挣扎,挣扎不过。只能任由对方控制 那男人一手拎着黎钧平,一手上拿着个大柴刀,满脸凶狠的道:“抓紧滚出来,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非将这小崽子宰了,给我儿出出气。” 周围的邻居们听了声响,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 “又是黎家的那个小子啊?这小子惯常偷鸡摸狗的!如今竟然还把人家孩子打成这样?当真不是个省心的。这是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怪不得姜胖丫那个后娘对他不好,还让他住狗窝,如今看来也是活该!” “就这还送去学堂呢,看样子也不像是能学会什么东西的,都不如在家里帮着做做活计!” “谁说不是呢,就黎家那个败家娘们儿,一点都不知道省银子!” “就是就是,我上两日还看她们家炖了那么大一锅肉呢,什么样的人家能这么吃?不定干什么不好的营生呢。” “谁知道了,家里面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个大男人,怎么瞧都不像是正经人家!” 黎钧平暗自捏着拳头,眸色凉凉的向着周围众人看了过去。 旁边说闲话的一个妇人对上他阴冷的视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哎哟,你们快看这小子的眼神,凶狠的跟要杀人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48章 你怎么不去抢? “住手!”吕识株一出门,瞧见这个状况,顿时皱眉头直接想要将平儿抢过来,只是被那男子推搡了一下。 男子力气极大,他就这样被推搡开来。连平儿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他顿时满脸不可置信的道:“你跟小爷我动手?” “你就是这孩子的爹?”那肥头大耳的男人瞧吕识株的穿着,不由得惊讶了几分,似是没想到这样的农家竟然会有一个穿着如此贵气的男子,眼睛里头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你眼睛不好使啊?我才多大,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我是……这家的好友,你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吕识株本来想和他碰上一碰,但瞧着这样子似乎打不过。 又瞥了一眼他的儿子,那小子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惨,衣服上全是血迹,门牙还掉了两颗,脸上还带着淤青。 当下,他轻咳了一声,看像平儿。 咋可能是平儿打的?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每日除了干活,就是读书,话都是很少说两句,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将人打成这般模样的孩子。 当下便是询问的看向身旁的平儿。 平儿抿着唇,暗自捏紧了拳头,并未不说话。 “不是这家的人,你多什么事儿?” 男人却直接将吕识株推开来,叉着腰大声道:“这小崽子说他是有爹的,怎么着?是不是男人了?竟在屋子里头不出来?是瘸了腿了,还是聋了耳朵了?你儿子打人的时候多嚣张啊?现在,你别躲在屋子里头装缩头乌龟!” 屋子里头,黎戎听了话。眸子渐冷,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老头:“前辈,可否帮我一把,送我出门去?” 小老头摊手:“不帮。” 这般说着,他还看戏似的盯着黎戎脸上的表情瞧。 “嘿,小爷我这暴脾气!非得让你见识一下小爷的本事!” 外头,吕识株已经和那男子动起了手来,谁知道三两下就被那男子给按在了地上。 “呵,就这么点本事啊?你个小弱鸡,老子可是在军营里的混了七年,再来十个你,老子照样打倒!” “放开他。” 就在此时,窗边传来了一声凉凉的声音。 男子一愣,嗤笑道:“哟呵,缩头乌龟还会说话了?有种你别鬼鬼祟祟的躲在屋子里头,出来呀!”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黎戎声音愈发的冷。 “老子就不放怎么了?” 下一秒,破空声传来。 男子压着吕识株的手猛的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恍惚松开了手。 “嘿!跟老子玩阴的!” 男子显然被激怒了,立即冲上前。 只是还没走两步,他的腿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分外狼狈。 男子跪下去的同时,捂住另一侧肩膀的手也在颤抖。 将手拿开来时,这才发觉,肩膀被击中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迹来。 男子眼中里头划过一丝忌惮。不由得抬头向着窗边看过去,屋子的窗子打了开来,露出了黎戎冷逸的脸。 男人看到了那一张脸,顿时一愣。 这张脸……怎么熟悉? “当家的,你怎么样?哎哟!流血了!”旁边的妇人顿时哭嚎了起来:“哎哟,真是没有天理了,大伙快来看看啊!他们家儿子将我儿子伤成这样,如今又一群人欺负我们当家的,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黎戎揉了揉眉心,透过窗子皱眉看着他们,冷声问:“你们到底要如何?” 女子恶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将自家儿子扯上前头来:“我们要如何?你看我儿子被你儿子打的!还问我们?” 黎戎那少年一眼,那少年比平儿高了半个头,人也壮硕。前头的门牙确实是掉了两颗,脸上瞧着略有些许淤青的伤,衣襟上头还有些许血迹,但看着并不像是他的。 略一打量,黎戎心里便有了数,又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黎钧平:“平儿,告诉我,这人可是你打的?” “就是他打的我,他像发疯了一样,还拿砖头砸我!”那小少年顿时瞪着眼睛叫嚣道:“他想杀了我!” 这话说完,对上黎钧平的视线,小少年甚至吓得缩了缩脖子,藏在了他母亲的身后。 黎戎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在了黎钧平的身上:“平儿,回答我。” 黎钧平抿着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打的,可是是他……” “他承认了!果然就是你这个小子,把我儿打成了这样可怜的我儿啊,差一点就被他给杀了!”那妇人顿时叫嚣了起来,如同打了胜仗一般。 黎戎揉了揉眉心儿:“既然你认了,自去罚跪。” 黎钧平沉默地进了屋子里头,对着墙壁便是跪了下去。 黎戎看着儿子,眉心拧得死死的,这并非是平儿第一次打人了。或者先前早早的在京中,就有人时常找上门来。 户部侍郎的小公子曾被他咬掉了半个耳朵。国舅爷家的大公子被他撅断过手指。定国公家的小女儿也被他用石头砸掉过牙齿。 对于这样的事情,黎戎也算是司空见惯,却也有几分得心应手,只从怀里摸出了二两银子,远远的投到了那男人的手里。 “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二位可去先请郎中给令郎好生瞧一瞧。若是银钱不够,后续黎某会承担。” 男子恍惚之间看到落到手里的银子,彼时他的肚皮被着银子掷的生疼。只是看着黎戎的样貌,他神色间带着几分狐疑,略有些许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那女人却是瞧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即刻叫嚣道:“就这么二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你?给我儿子买吃食都不够的!我明明白白的和你们说了,今日这事儿没有一百两可过不去!抓紧给了银子,我们就放过你们一把,要不然……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看戏的众人一片哗然。 “天哪,二两银子还不行,竟然要一百两,这家人疯了吗?” “就是啊!这不狮子大开口吗?谁家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来?” “黎家小子当真是个败家子,将人家打成这样,如今人家要银子,这黎家大郎还是个瘸子,她家唯一能赚钱的那个胖女人还和男人跑了,这下可是完喽。” 黎戎微微皱起眉头来,说来,若是从前,这百两银子倒是不多,毕竟平儿之前打的那些个人,哪一个赔礼的价值都比这个多数倍。只是现在么…… “此时我囊中羞涩,这百两银子着实拿不出来,这样,我给你们写个字据,将来有了银子,再补给你们。” “拿不出来?”那女人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拿不出来那就拿你家里的东西来换!” 一进门,那女人就打量了屋子和院子里的东西,此时眼睛里头买是算计:“你既没银子,这门口的马车就给了我们。我看你这口大锅不错,我也要拿走,屋子里头还摆着大柜子呢,一并给我搬了去顶银子。 你再给我写个字据,什么时候一百两银子还上了,我就把字据给你。” 这般说着,她眼睛盯着院子里头的东西直冒光。 看黎戎皱着眉头考量的样子,吕识株气的顿时跳脚:“你们怎么不去抢?就欺负他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吧?就你儿子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需要一百两去治?他去医馆,二两银子都花不完!” “谁说的!我儿子的牙齿被打掉了,以后说亲事都艰难!别说一百两,一千两都要得!今儿个就是把你们家里都搬空了,都是应当!” 黎戎皱眉:“家里的东西不能动,那是我……夫人的。若如我之小友所说,去医馆花不得这么多银子,那这一百两,我不能给你。” 吕识株听了黎戎的话,心头的火气方散了些许:“算你还没有傻到家!” “不给?不给我们就去报官!”那女子顿时叉腰:“我可听说了,你们一家子是流放来的,全是罪籍!就你们这些个下等人,竟然还要杀我的儿子?我儿子可是良民!我只要当堂一状,官老爷肯定重罚,你们这些下等人下大狱都是轻的!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一百两银子的事儿了!” 吕识株暗自看向黎戎,压低声音道:“莫不是真让她拿捏住了?” 吕识株一家也是流放过来的,知道罪籍打良民闹到府衙去,得不了什么好。一时之间气的直磨牙。 与此同时,姜暖之悠哉的赶着驴车到了家门口。 远远的,她就瞧见了一大群人将她的家团团围住。 “哎?这是怎么了?” 她心下纳闷,立即跳下了驴车来,皱着眉头张望。 “姜胖丫,你回来了?” 正聚精会神的向前头瞧呢,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她吓了一大跳。 一侧头,就看见谢良辰顶着一脑袋的鸡窝头出现在他面前。 姜暖之满脸惊疑,却见他不止脑袋是鸡窝状,黑眼圈也跟大熊猫似的,嘴唇也已经干裂到起皮,完全没有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谢二少爷,您这是……逃荒去了?” 第149章 打一顿一百两? 谢良辰摸着自己的肚子,暗自咬牙:“我...我...哪有什么逃荒,我不过就是就是卫生好是打理自己,这两日我就会学会的。” 他略有几分清瘦的脸颊,姜暖之神色间带了几份狐疑:“你该不会这几日都没吃上饭吧?” 谢良辰一噎。 好一会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几日比他从前的一辈子都要难熬。 甚至流放途中都没有过这么艰难的时候。 如今他方在知晓,撑起一个家来过日子是多么的艰难。 本来还想着,绝不会去姜暖之家讨吃食,可他一连忍了三日了,终究是过不下去,想着即便不去江南之家买些吃的,也可去邻里家买一些。 却不想一出来碰到这么个情形。 “我如何,你不必操心,你还是关心一下你家的事情吧。” 姜暖之:“我家怎么了?” 谢良辰凉凉的道:“我早早的就提醒过你,是你不相信我的话,若你之前信我,何至于此?” 姜暖之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脸众生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不由得一噎。 懒得理他,正想要进去仔细瞧瞧。 谁知道却被谢良辰扯住了手腕。 谢良辰对上姜暖之古怪的神色,恍惚之间像是烫手一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道:“你……你……莫要吃了亏。你家中男人无用,若当真有事,我或可帮忙。” 姜暖之:“……谢谢你的好意了,但不必了。” 就他那小胳膊小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能帮什么忙? 姜暖之这般想着,但到底人家是好心,她没说什么,只挤了进去。 方才穿过热闹的人群到前头来,就见吕识株此时从怀里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五十两银票来。 “这五十两银子是赔给你们,再多可没有了。你们拿了这五十两,这事儿便罢。可得讲信用。” 那妇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一把就将五十两银票拿了回来:“给了五十两,还差五十两,你们写了字据,这事儿便罢。还有屋子里的东西我们得拿走!” 说罢,自顾自的去搬大铁锅! “喂,你这女人怎么不讲信用,刚才都说了只要五十两就罢!”吕识株气的眼珠子直瞪。 “说了一百两就是一百两,没得商量!反正你们今日要是不将银子给齐,我就去报官!我家哥哥可在官府当差呢,届时你们这些下等人就等着坐牢吧!”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灶里的大铁锅搬出来。 下一秒一个肉肉的小手将铁锅压住。 那女人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皱眉抬头看去:“你谁呀你?” 姜暖之瞥了来人一眼,下一秒,手指在她手肘的麻筋上一弹,那女人恍惚间松手。姜暖之顺手将五十两银票拿了回来,塞入怀里。 回过头来看向吕识株:“大少爷,最近这是赚银子了?你要银子多了,没地儿花可以给我!” 吕识株看见姜暖之,跟看见了亲人一般:“阿暖!你可回来了!这五十两都是我讲价得来的,你家那个败家男人,要赔人一百两呢!只是这个妇人说话不算话,我讲好了是五十两,她收了银子就反悔!” 姜暖之顺着窗户往里头一看。正对上黎戎呆愣愣的看她的模样。当下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又将视线落在了那女人身上。 “什么大事儿,要我们赔一百两银子?” “喂,你是哪根葱?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抓紧滚远点!” 说罢狠狠的推向了姜暖之。 只是,即便是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姜暖之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她试图在推姜暖之第二次的时候,手腕整个被抓住。 连着她手里头抓着的二两银子,都被姜暖之给拿了去。 吕识株顿时点头:“对对,这二两银子也是咱们的!” 那妇人愣了一下,顿时尖叫道:“当家的!你还愣着干什么呀?没看见你刚给我的二两银子也被人抢了去吗?还不快抢回来!” 那个男人缓过神来,立即拿了棍子便往前走。 外头看热闹的谢良辰看到这一幕,却也焦急起来,眼瞧着姜胖丫要吃亏,他转圈寻了一圈,寻了个棍子,想上前去帮忙,谁知道下一秒就见那男子不知怎么的,砰的一下又跪了下去。 他右腿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鲜血眨眼之间便涌了出来。 谢良辰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周围也安静了一瞬。 还是那妇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顿时张口嚷嚷:“杀人了,要杀人了!真是没天理了,将我儿子打伤又打伤我们家当家的!等一会儿是不是要把我们几个都杀了呀?你们这些罪人等着,我这就去报官。让我家哥哥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 这边听着女子的哭嚎,姜暖之瞧了一眼吕识株,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吕识株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平儿给人家孩子打成那个德性,连牙都打掉了,这不人家找上门来了。” “平儿呢?” “屋里头跪着呢。” 姜暖之皱眉看了一眼那掉了两颗牙的孩子。 又瞥了一眼那哭嚎不停的妇人,揉了揉眉心:“住嘴!” 忽然的一声呵斥,并没有止住女子的哭嚎,姜暖之忍无可忍上前直接将她的嘴给捏住。 “喂,大姐,不过是你儿子和我儿子打了一架,你跟我要一百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妇人死死的瞪着姜暖之,挣脱开她的手,便是恶狠狠的道:“你放屁,那个小畜生凶残至极,无故在学院欺辱我儿,将我儿子的牙都打掉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要一百两都是少的!” “我怎么不信无缘无故的,我儿子就要打他?再者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自己把儿子打成这样,来我家讹银子的?” “你放屁!我会打我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谁知道呢,要是把自己儿子打一顿,就能得一百两银子,是我我也愿意这么干,大伙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周围人顿时哄笑开来。仔细一想,可不就这么回事儿么。 那妇人脸上涨的通红:“你……你……你简直是放屁!刚才你儿子都承认了,这就是他打的!”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威逼利诱?”当下,她看向身旁的吕识株道:“劳烦进去把平儿叫出来。” 不多时,平儿便和吕识株一前一后的出了门来。他略低着头,不敢去看姜暖之的眼睛。 “就是这个小畜生!你说!我儿子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那妇人一看见平儿,立即上前想要拉扯他。 姜暖之一把挡开:“你才小畜生呢,最好嘴巴干净点儿,要不然我抽你啊!” 女子一噎,瞪着大眼珠子道:“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让他说!” 姜暖之开向黎钧平,见他仍旧微微垂着头,视线扫过他的手,那小手紧紧的捏成拳,隐隐可见血迹渗了出来,姜暖之皱眉抓住他的手。 “手是怎么伤到的?” 第150章 姜暖之:我可怜的儿啊 黎钧平紧紧抿着唇,睫毛都在颤抖,只僵着身子,机械般的道:“和人打架打的。” 见姜暖之不说话,他又道了一句:“人是我打的。你若要罚我,我认罚。若是……赔了银子,我日后赚了,会还的。” “哈!你听见没有!你家这个小畜...你儿子都这么说!”那女人说到一半对上姜暖之凉凉的视线,改了口,只是仍旧一脸幸灾乐祸。 平儿抿了抿唇,甚至没有抬头看姜暖之,只道:“我……回去跪着了。” 姜暖之直接将他拽了回来。 “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打他?” 黎钧平紧绷的身子僵了下,打了这么多次架,似乎第一次有人问他为什么打人…… 恍惚间抬头看向姜暖之,正对她略有些许担忧的眸子,不知怎的,莫名鼻子微酸。 “……因为什么重要吗?” 姜暖之:“重要。当然重要。” 黎钧平抿着唇,正斟酌着要如何和她说的时候,下一秒,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捏了一把。顿时通身一僵。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姜暖之。紧接着,就见姜暖之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整个呆住。 姜暖之见这孩子愣着不说话,又偷偷的在他小屁股上掐了一把,很是严肃的问:“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打起来的?有没有人抢你的东西,或者欺负你,或者骂了你?” 黎钧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里头憋闷的情绪,恍惚之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屁股,但到底这么多人看着,硬生生的捏紧了小拳头,僵着一张小脸道:“他……先抢我的吃的,你给我做的肉夹馍,还有锅烙,都很好吃,他非要我给他!我不给,他就抢!抢不到还给丢在地上踩烂。 他还说,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小野种,是罪人,是下等人。我气不过,才动手...” “我可怜的儿啊!”平儿这话还没到说完呢,下一秒就被姜暖之揽到了怀里头来:“我每日就给我儿子带那么一点点吃食果腹,还要被别人抢,小小年岁,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莫不是罪籍就该死吗?就该将所有的吃的都给你们?” “那孩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我儿子这般瘦弱,我就觉得奇怪,我儿像是能打过他的样子吗?你们这是在学堂欺负了人不成,还要欺负到我家里头来,当真是没天理了!” 一番话一说,周围围观的众人瞧着,面色却有几分古怪起来。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黎家的孩子又瘦又小,比那孩子矮了大半个头呢,哪里能打得过?” “还真是啊。” “你们别听她信口雌黄!她们家的狼崽子凶狠的很!再者,我儿平日里最是老实本分,哪里会骂人?就是这女人教唆他家孩子说谎!这些下等人,惯会蛊惑人心,大家不要信她!” “哎呀!” 姜暖之忽然惊吓出声,下一秒撸开了平儿的袖子:“这...你们太过分了,怎么把我儿打成这样?” 众人看过去,就见平儿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 “你们真能下得去手!我的孩子这般小,就要被你们泼脏水!这位大姐还说,你家儿子老实本分不会骂人!可大姐你张嘴闭嘴就说我们是下等人,足以见得你家孩子是如何模样!” 姜暖之擦了一把子虚乌有的眼泪:“我不去找你们就罢了,你们可倒好,还找上门来了?现在我也和你们要银子,我儿子的伤口也要治!” 黎钧平被姜暖之的模样震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看着她叉腰和别人谈条件,又看了一眼自己凭空出现的伤口。 想了想,他坐在地上,撸起了裤腿,然后扯了扯姜暖之的袖子:“娘亲,我的腿被他踢坏了。” 姜暖之低头看去,就看平儿露出来一截又青又紫的腿,眸子里头闪过些许心疼。 到底还是给了平儿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声音更拔高了几分:“各位父老乡亲,都看看,这家人还讲不讲理了!把我儿打成这样不说,还来我家讨银子,张嘴就要一百两,还要将我家里头东西都搬空。这样的行径和土匪有何区别?”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对着妇人开始指指点点。 那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们都安生些!别听这恶妇倒打一耙!我儿子的牙可被他们打到了两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姜暖之听了话,直接走上前去瞧他儿子的牙。 捏着那孩子的下巴上下瞧了两眼,便是道:“大姐,讹人也不带你这么讹的啊!你儿子这不是到换牙期了么?大伙都来瞧瞧,我都看见长出来一半的小牙了。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这大牙本也是该掉的啊。你该不会等着你儿子的牙掉了,来我家讹银子的吧?” 这般说着,姜暖之又皱着眉头向那小孩子的衣襟上看去:“这血也不对啊。” 她闻了闻,皱眉道:“大姐,这压根就不是人血,这是鸡血吧?嗯嗯” “你你你...你瞎说!” “我瞎说?”姜暖之挑眉:“你看一下我家门口的招牌,我是个兽医,人血和鸡血还能分不清吗?不妨让旁边的几个大娘上前头来闻一闻,人血是有股子咸腥味,可是鸡血会有腥臊味。一闻便知。 再者,大姐,你这也太假了些,两个孩子打仗应该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这几日没在家,是几天前我给平儿做的吃食给他带去书院的。都这么些天了,你连孩子的衣裳都没换,还说不是来讹银子的?”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也算是明白了,顿时对着那女人更是指指点点。 “弄了半天,真是来讹银子的。” “谁说不是呢,穷疯了这是?” “这两人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自己家孩子都能下去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女人面色白一震红一震的,当下看着姜暖之眸子里头带了几分凶狠。 破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怒吼道:“贱人,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本来不过一百两银子,这事儿便罢了,如今,别怪我去报官了!届时,你们全家都要入大狱!” 第151章 我有什么不敢的? “报官就报官,我怕了你不成?”姜暖之好笑的道:“这么点事儿就要入狱,那官府的大狱里岂不是人满为患了?” “不过这位大姐,你可想好了,若是到了官府介入,必然会将这事查得一清二楚。你儿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也全部都会被所有人知晓。” 话是和女人说的,只是姜暖之眸子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家孩子:“若他当真品行恶劣,辱骂同窗,不知夫子还愿不愿意收?若是闹得再大点儿,闹得满城皆知,想来也不会有人给这样的人举荐,怕是小考都没有办法参加,至此前途可就断送了。” “我呸,我儿子好的很,才不会辱骂旁人,明明是你儿子卑劣,断送前途的也只会是他!” 姜暖之看了一眼她身后略有些许发抖的孩子,只挑眉道:“那咱们就走一趟,想来他们两个打架时,还有不少同窗,叫他们来一问,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姜暖之这话一出,下一秒,她家那个孩子就颤抖着手去扯了自己亲娘的袖子。 “娘!我不要去官府,我不去!” “受欺负的是你,你怕什么!”妇人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道。 “反正我不去,打死都不去。”孩子的眼神略有些许躲闪,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 妇人看自家儿子心虚的模样,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废物东西!” 然后凶狠的看向姜暖之:“我不妨告诉你,我家哥哥如今就在府衙当差,今日我要你们这一家下等人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我可吓死了。你赶紧去找你的哥哥,回头我正好一纸诉状,将你哥哥也告上去。咱们县令冯大人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最厌走门路的。也不知道你哥哥那官职还保不保得住?” “你……你敢!”妇人满脸不可置信,她不过是一个被贬的下等人,哪儿来的胆子和自己哥哥作对? “我有什么不敢?” 姜暖之说罢,又叹了口气:“照你说,罪籍就要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要平白无故的捧了百两银子给你花?凭什么呀? 可我们是流放来建设大荒的,可不是来给你这种人当牛做马的!就算是有银子,也绝不会花在你这种人身上!” “我们虽然曾是罪人,但大景律法明令讲过,便是罪籍,在大荒内同良籍是一样的,可从事各种行业,亦可参加科举。我们罪籍缴双倍的赋税,不比良民对大荒贡献的少。我还不信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去了? “好,说的好。” 里正听了这话,不由的鼓起掌来。 里正听了良久了,那妇人一口一个下等人,一口一个罪人,刺耳的很。 如今听了姜暖之这般一说,他心气都顺了。 事实上,那女子老早就引起民愤了。古奎城流放来的人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她那话是将这里大多数的人都骂进去了。 这会儿有里正带头,众人纷纷给姜暖之叫好。 里正更是也板着一张脸站了出来:“姜丫头,你只管去就是,我老头子给你作证。今日这事儿我们都瞧见了,是她们讹银子再先,咱们黎小子受委屈了。” 姜暖之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她可以直接将人打走,可是挡不住村里人的吐沫星子。 她这般年岁自然不怕旁人的三言两语,但是孩子们还小,她不能让孩子们日日活在旁人的流言蜚语里。 当下便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有李叔这句话,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而后又看相众人:“今日还好诸位都在这儿,要不然我们平儿可是要吃了哑巴亏。这孩子平日不愿意说话,免不得旁人对他都有误会,还是咱们村子明事理的多,我在此谢过诸位了。”说着,笑容浅浅的和大伙儿行礼。 她说起话来吐字清晰,不急不缓的,莫名让人信服。 如今,她身量也不似从前那般肥胖,只是瞧着丰腴了些,刚刚好是长辈们喜欢的长相。 大伙纷纷附和的同时,不觉得心中惊讶,这姜胖丫还真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啊。 反观那的妇人,生得一脸刻薄相,说起话来很是尖锐,还一直大呼小叫的。没得让人厌烦。 一时之间,高下立见。 瞧那女人脸色十分不好看的样子,大伙儿不由得又调笑起来。 “抓紧滚吧,别真去了府衙,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就是就是,这都不走,莫不是还要在这吃饭呢?” “哈哈哈,别说,这家人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谁说不是呢,笑死个人了!” 吕识株这会儿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阿暖,我想拜你为师,你就收了我吧!” 姜暖之:“……” 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姜暖之道:“我问你,你这五十两又打哪儿来的?不会又回你自家药房坑蒙拐骗去了吧?” “哎?怎么说话呢!” 吕识株顿时瞪眼珠子:“我这钱可是光明正大的来的!再者,这可是你家的银子!” 姜暖之挑眉看过来,他这才仰着下巴略有些许傲娇的道:“你给我的那个那一幅字,我拿去卖掉了!卖了五十两,厉不厉害?” 姜暖之挑眉:“真的能卖掉?” 吕识株傲娇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谁去卖的!” 当下姜暖之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姜暖之暗搓搓的琢磨着,这画一幅能卖五十两,让黎戎画个十幅,那就是五百两。若是能画一百幅,那就是五千两! 到时候自己建个小别墅,不是可以彻底躺平了吗?这般想着,眼珠子亮的惊人。 “贱人!贱人!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们给我等着!” 看姜暖之和吕识株竟然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那女子顿时更气了。 姜暖之皱眉:“你怎么还没走啊?看来是真的想要见官?” “你……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那女子气的直磨牙,但到底还是将她受了伤的夫君扶了起来,又牵着儿子灰溜溜的往外走去。 “小心!” 忽然听到了一声冷呵。 姜暖之皱眉,便见刚才一直病怏怏的男人手中的棍棒径直向着平儿袭了过来。 第152章 赵家兄妹的算盘 姜暖之随手抄起来手边的锅盖就去挡。 碰的一声,好在棒子打偏了几分,并没有伤到平儿。 “平儿,没事儿吧?” 姜暖之皱眉看他。 平儿看了姜暖之:“阿暖,你的脸...” 姜暖之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颊,被刮破了。似被木头碎屑刮破了,带了些许血迹,她不甚在意的道:“没事。” 当下黑着脸回头去看那下黑手的夫妻两个:“你们还真是...” “躲开!有暗箭!” 姜暖之一句话未曾说完,下一秒,就听到破空声传了来。 与此同时, 黎戎手中筷子被他迅速自窗边射出去。 姜暖之拦住平儿躲闪,恍惚之间回过头,就见到门边上的小玄庭被那短箭正中胸腔。 “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大家四散奔逃。 仓皇之中,周围一片混乱,姜暖之颤抖着手去扶起小玄庭:“小玄庭,能听到暖姨说话吗?” 小玄庭眨眼间嘴唇乌青,张着小嘴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姜暖之皱眉,下一秒,掏出银针来瞬间封住他的几个大脉。 顾不得旁的,即刻带着孩子进去屋子里头治疗。 “平儿,小吕,进来帮我!” 外头袭来的男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愣在了原地。 本身还心有些不甘的妇人只嚷嚷了一句:“这……这可跟我们没关系!” 说罢,架着她夫君,带着儿子眨眼之间便是也跑了个没影。 周围人群似鸟兽一般一哄而散。 ... “公子,得手了。” 赵府之内,一个通身穿着夜行衣的奴仆,跪在芙蓉暖帐之外回话,他的手死死的捂住右侧臂膀,隐有血迹渗出。额上鲜血直冒。 檀香自香炉悠然而上,赵修远捧着一碗汤药,放到嘴边轻轻吹凉了,才喂给赵曦月。直到赵曦月皱着眉头慢吞吞的喝了这么一口之后,他才回头来问:“当场断气了?” 下属捂着还在上起还在流血的手臂,哑着声音回话道:“属下并未瞧见六殿下断气,只是,属下这一箭上头淬了五毒散,五毒散无药可解。且正中心窝。六皇子绝对活不成了。那院子中有高手,属下也是趁其不备得的手,为怕暴露身份,便迅速撤回。” 赵修远眉头微挑,慢条斯理的盛了药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六殿下到底年岁还小,莫不是以为穿个女装旁人就认不得他了。更好笑的是,他竟然还藏在了黎戎的地方,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好些心。” 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喂到了赵曦月的嘴边。 赵曦月却是直接将药推开,眸子中闪过些许兴奋:“哥哥,如此,是不是可以连同黎戎一起除掉?” 赵修远听了,不觉莞尔:“你呀,从前整日戎哥哥戎哥哥的叫着,如今就这般希望他死了?” 赵曦月撅嘴,声音带着撒娇道:“哥哥真是的,怎么又取笑人家?要不是黎戎不争气,如今我怎么会被那些贵女嘲笑?她们一个个和我姐姐妹妹的相称,背离里头都看不起我,认为我赵曦月是那等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人。上两日去沈家,沈老太君都对我异常冷落。” “你呀,还是小女儿心性。”赵修远略摇了摇头:“不要拘泥这般小事儿里头,你只需要知道,经此一事,世上许是再无黎戎这个人了。世人多健忘,过上几年,大家只会记得,你是金尊玉贵的摄政王侧妃。” 赵曦月听着,猛的捂住了嘴:“哥哥...我不是和沈家定亲了吗,和摄政王有什么关系...再说,摄政王那般年岁了,摄政王妃又着实难对付...” 赵修远冷冷一笑:“既然沈家不识抬举,哥哥自然不会让你嫁过去。曦月,你当真不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吗?” 赵曦月眸子中也闪过些许狂热,到底还是皱眉道:“可是哥哥,我从前到底是和黎戎牵扯颇深,摄政王他和黎家...他当真不会介怀吗?” 赵修远:“男子心中,这些本就无足轻重。如今我赵家对摄政王忠心耿耿,在他的后院给你求个侧妃的位置,想来不难。曦月,摄政王如今正直壮年,可摄政王妃多年只得了一个儿子,还是个不知道什么就死了的病秧子。你嫁过去,只要肚子争气,何愁来日?” 赵曦月眼睛亮了下,红着脸道:“都听哥哥的。” 说罢,又好奇的问:“哥哥,黎戎会死吗?这次是不是真的能将他杀掉?他一日活着,我就一日不踏实。” 赵修远淡淡的又端起了药碗:“他...应该命不久矣了。我也没想到,他都已经残废了,却还收留了六殿下。想必是想得那一份从龙之功,为黎家平反。 可惜,他跟错了主子,又根本护不住人。 想来,用不了多久太皇太后就会得到六殿下的消息。届时,看到六殿下在黎戎的地界死得悄无声息...” 这般说着,赵修远眸子里头带了几分狂热:“还真是精彩,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场好戏了。” “哥哥,你可真是聪慧。此番你办事儿办的如此尽心,想来摄政王必定大喜。届时,我做侧妃的事儿可以先放放,倒不如先替爹爹求个情。让他莫要再抓着爹爹从前的错处了。” 赵修远欣慰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爹爹老了,越发感情用事,此事一过,爹爹也该容养天年了。曦月,我们赵家,要靠你我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见丫鬟翠竹进来传话。 “少爷,小姐,是沈小公子托人送东西来给小姐了。” 说着,便是笑盈盈的将东西呈上来:“还特意给小姐送了信件来呢。” 赵曦月瞧了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了,沈郎君着实是真心待我的,虽然他不如黎戎好看,日日送的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金银俗物,但是到底心中惦念我。就是他家那个老虔婆,似瞧我很不顺眼,说起话来总是夹枪带棒的。” 说着,便是随意打开信件来看。 赵修远不觉好笑:“你呀,人家给你送来的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再者,沈公子生的不过就是秀气些,可惜了,沈家到底是商户。和摄政王一比,就处处不够看了...” “天啊!他竟然找来了幼安先生的墨宝!” 赵曦月本来无精打采的看着书信,此时猛的坐起来身来。 “翠竹,快拿来给我看看!” “哥哥,你快看,这纸张虽是最劣质的,但是这当真是幼安先生的字!沈家佑走了什么狗屎运?他说在大荒游玩时候偶然买到的,不知是哪个傻子,竟然五千两银子就卖给了他!” 第153章 那毒不是无药可解吗? “五千两买幼安先生的真迹?莫不是沈小郎君被人骗了吧?” 赵修远听了话,忍不住接了过来细细打量,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字看着倒是像是真的,可感觉却和佑安先生一贯的风格不大像。幼安先生最出彩的一幅字,写尽少年壮阔意气,可这一幅么,着实不像他的风格……且也没个印章。” “哎呀,哥哥你小心些,别弄坏了!”赵曦月即刻小心翼翼的从他哥哥手里头将字接过来,珍而重之的捧在手上,又嗔了一眼赵修远:“哥哥,你莫不是忘了?我自幼年临摹的就是他的字,怎么会认不出先生的字?哥哥,你莫要小瞧了,这一副必是他的真迹。不管有没有印章,都是他的。” 赵曦月说着,神色间带着些许疯狂的眷恋,指尖在那字画上细细的摩挲,忽而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却又害怕眼泪浸透了画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掉。 方才哽咽的道:“哥哥,幼安先生从前的字,或奔放,或意气风发,或有滔天怒意,但都一往无前,行云流水,从不迟疑。可现在的他,字里行间隐有顿挫,满是萧瑟荒凉之感。”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不知他在何处受苦...又在经受什么苦难折磨...” 赵修远不由得摇头失笑:“傻丫头,世人皆推崇幼安先生,他的一幅字画价值千金。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几年也未必有这么多的进项。若是穷苦人家,一辈子也未必见到如此多的银子。 他只需随意卖上两副字画,便够他吃上大半辈子的。他如何能受苦?” 赵曦月听了,一撇嘴:“哥哥根本什么都不懂,若非受苦,先生写字为何不是他惯用的金栗纸和宣城徽墨? 金栗纸厚重,久存不朽,徽墨落字如漆,经久不退。先生一贯最爱用。可如今,他用的是这最次等的纸墨。纸粗糙不均,这墨更是还伴着难闻的味道,便是下人都不爱用!” 这般说着,便又是叹气:“先生爱盖章,有时候一副字画盖上三个五个章也不止。如今这一副,却一个章都没有。先生定是受了大苦了!” 赵修远听着,不觉一愣:“我竟不知你如此了解幼安先生。” 赵曦月仰着头,嘴角勾起笑意来:“若非先生,曦月便不是今日的曦月。先生有难,曦月必竭尽全力相助。视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这般说着,她立即对着边上的奴才吩咐道:“翠竹,快备笔墨,我要即刻给沈家佑去信,让他务必寻找先生下落,必要时,施以援手才是。” “就那么喜欢?身子不舒坦都顾不得了?”赵修远瞧着不由得摇头失笑:“你就不怕寻到了人,是个邋遢落魄的老汉?” “哥哥你真讨厌,才不会呢,先生定是位俊逸郎君!不过,不管先生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就算他是个邋遢老汉,我也会助他的。” “从前的先生是天上皓月,曦月不敢沾染分毫。如今的他,想必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曦月自不会视而不见。” 这般说着,坐在作案上写字的时候,眸子仍旧闪着兴奋的光芒。 赵修远眸光柔和的瞧着她,由着她忙,并未说话。 就在此时,外头他的贴身护卫匆匆进门,面色冷然的道:“公子有急报。” 赵修远看过来:“怎么了?” 护卫看了一眼身边的还跪在外头的人,神色不言而喻。 赵修远似乎才意识到那人还在跪着,便是挥了挥手:“你也抓紧下去,去账房领百两银子,好生养伤。” “是。” 那人应了一声,眨眼之间就出了门去。 护卫这才上前头来,压低声音道:“公子,皇上醒了!” “你说什么!”赵修远本还有几分散漫,听了这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护卫摇头:“具体时辰不详,消息是刚刚得到的。只听闻,皇上身子好像仍旧不适,就在刚刚召见了各位辅国大臣入宫。并未召见摄政王。” 听到最后,赵修远不觉瞳孔一缩:“摄政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护卫摇头:“摄政王府一如往常,也不见摄政王的消息传来。” 赵修远眉头仍旧皱着:“怎么会忽然醒了呢...” “哥哥,那毒不是无药可解吗?怎么会这样?”赵曦月听着,不由得停了笔来看她哥哥。 赵修远神色陡然严厉:“住口,这话也是能宣之于口的?” 赵曦月撅嘴:“这不是没有外人么。我也是担心哥哥。该不会鹊神医真的拿到解药了吧?” 赵修远皱眉:“应该不会,他要是有解药,何苦拖了这两年?” 沉吟着道:“中了五毒散的人,也有醒来的先例,但那是...” “回光返照!”赵曦月眸子中闪过兴奋。 赵修远瞪了他一眼:“口无遮拦!” 赵曦月撇嘴:“不说了就是。” 赵修远盯着自己妹妹,眸色深深:“看来有些事情要尽快了。” …… 玄庭知道自己死了。 中箭那一刻,几乎痛到窒息,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他却越发清明,脑袋里头满是纷杂的思绪。 尽管他一直努力的活下去,却仍旧没等到安德海来接他。 他后悔了,那日他就应该一直躲在屋子里头,若他不去门边向外头瞧,许是不会中箭,也不会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也见不到那个不喜爱他的父皇,再也见不到抱着他给他说典故的老祖宗,也见不到安德海了... 不知安德海的伤好了没有,可就算是他好了,自己死了,他应该也会被处死吧? 玄庭想,他如今还没和疯疯癫癫的国师相认呢,玉佩还在亵裤里头,不曾给他... 还有暖姨她们...自己死了,老祖宗会发怒的吧?会不会将她们都处死... 好想吃暖姨做的锅包肉啊,酸酸甜甜的,上次他没吃够就没有了... 还有那个黎小二,一直想揍他来着,还没机会动手... 也不知小宝珠她还怨不怨自己不帮她。 第一次种地,暖姨说,等到秋日,就能吃到自己种的粮食了,想来他是吃不到了... 和暖姨采了青杏来泡酒,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的... 大黑终于不咬自己,见到他开始摇尾巴了。他答应大黑,以后吃到锅包肉给它藏一块。如今食言,大黑可别生他的气才好... 第154章 是时候盖房子了? 玄庭的思绪越来越繁杂,恍惚间,似乎有一束光亮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强撑着掀开眼皮。 入目是盛开的各色野花,错落有致的插在酒坛子里头。阳光大片的撒下来,身侧是暖姨手撑着头,睡的正酣的样子。 玄庭不由得愣住,小小的脸颊上扯了一抹苦笑。 到底还是连累了暖姨和他一同下地府了吗? 还是压根就是自己做梦呢?可是死了的人会做梦吗? 因为愣神的时候,恍惚间看见小宝珠进到屋子里头来。 小宝珠……也被他连累了吗? 下一秒,察觉一个暖暖的帕子落在自己的脸上。 只见宝珠脸上略带担忧的模样,看见自己后瞬间惊喜:“坏哥哥!你醒了!” 说罢,她推了推身边的姜暖之:“娘亲你快看,坏哥哥醒了!“” 姜暖之睁开眼睛,便见瞪着眼睛看她的玄庭:“玄庭,你醒了?可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和暖姨说说。” 小玄庭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暖姨,我们是全部都死了吗?” 姜暖之好笑的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暖姨我可是神医,哪里会让你出事?” 小玄庭听了,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来,恍惚之间拉扯到了伤口,剧痛袭来,额头瞬间冒出了汗水来。 “死了应该不会疼了呀,难不成我真的没死?暖姨,我们都没死,对不对?” 姜暖之摸了摸他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儿,眸子里头带着几分怜惜:“傻孩子,被吓坏了吧?是暖姨没有保护好你。” 玄庭反应了好一会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艰难地动了小手扯住姜暖之:“暖姨,我没死?” 姜暖之坚定的点头:“嗯,你没死。” 小玄庭:“以后还能吃到暖姨的锅包肉?” “嗯,你想吃多少,暖姨都给你做。” “我以后还能吃到自己种的粮食……” “嗯,当然,等收成了,暖姨做给你吃。” 小玄庭喉咙一哽:“暖姨...” 眼泪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流的更厉害了。一度哽咽道说不出话来。 姜暖之摸着他的小脑袋,暗自叹息:“没事了没事了。暖姨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姜暖之心中亦有所愧。 那日千钧一发之际,她光顾着保护平儿,一时之间顾不上旁人。 不想,小玄庭就站在门口,就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杀了。 瞧见他瘦弱的小脸,姜暖之不由得心中升起了几分心疼。 她记得书中说过,六皇子自小不得父皇喜爱。他又幼年丧母。即便是有太皇太后护着,但太皇太后自幼年起就对他颇多苛责,在太皇太后身边,他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用来读书。 是以他为帝之后,治国严苛,绝不容情。手段更是颇为冷血。甚至有人抨击他为暴君。 如今的他,小小的一个,颤抖着身子哭的小脸都红了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未来的暴君,如今看着,也着实有几分可怜。 “好孩子别哭了,暖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伤了。” 此时,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温情一刻。 只见辛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此时怀里头仍旧抱着一个枕头,此时凑过来学着姜暖之的样子,认真的盯着小玄庭道。 他模仿的惟妙惟俏,语气动作都一模一样。 姜暖之当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辛伯,你老去那边找黎戎玩去,他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好歹听一听,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 辛伯眨了眨眼睛,认真点头道:“辛伯,您老去那边找黎戎玩去……” 姜暖之幽幽吐气:“怎么回了家,还病得愈发严重了呢?” “平儿,平儿?你快来一下!” 外头的平儿应了一声,不多时便进了屋子里头来,手上还端着一大碗鸡丝粥。 他抓紧将粥放在了。碰上因为周烫,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阿暖,这鸡丝粥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瞧见了小玄庭,当下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可终于醒了!阿暖,这下他应该没事了吧?” 姜暖之点头:“已经脱离了危险,目前看,毒素也清的差不多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跑能跳的了。” “那便好了!你在这里守了几日,我真担心你的身子,我再给你盛一碗粥去!” 姜暖之摆手:“我还不饿呢。” “不饿也吃些,已经不眠不休的好几日了,又念着要制药的事情,你不吃东西哪里有力气?” “我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吗?”小玄庭听着,不由得问出了口。 黎钧平点头:“嗯,有三日了。阿暖一直忙着给你施针,都没合眼。” 玄庭一愣,看向姜暖之:“暖姨……” 姜暖之:“是不是贼感动?” 玄庭愣愣的点头。 姜暖之:“那你可记住了,以后有本事了可要给暖姨多多的金子,暖姨就喜欢那个。” 小玄庭恍惚之间愣愣的点头。 说话的功夫,平儿已经出门又盛了一碗粥回来。 彼时新博已经蹲在江南之身旁,看着小玄庭道:“……暖姨就喜欢那个……” 姜暖之:“……” “平儿,快些领你辛爷爷去找你爹。” 黎钧平点头,扯住了辛伯,连拖带拽的带着他往外走。 “辛爷爷听话啊,我们去找爹爹!” 辛伯看了一眼平儿,终究还是皱着眉头任由他扯着,但眼睛却是一步三回头的去看姜暖之。神情间竟然莫名带了几分委屈。 平儿不多时便是将辛伯送到了黎戎那儿,又返了回来,笑着姜暖之道:“爹爹一般研磨药材,一边和辛爷爷说话,辛爷爷理也不理,背对着弟弟坐着,好像生气了。” 姜暖之摇头失笑:“那你爹爹呢?” 平儿:“爹爹也不管,自顾自的说话。” 姜暖之:“你景爷爷呢?又出门去了?” 这几日家里头人太多了,老爷子总是时不时的出去躲清闲。偶尔还会在山中带些野味回来。 姜暖之也暗自犯愁,家里头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屋子便着实有些不够住。 白日里,想要躺下歇息都没个地方。日常梳洗换衣更是不方便。 暗自琢磨着,等这一波药制完了,换了银子,也是时候该琢磨着盖房子了。 第155章 玄庭:从没有一个人对他如此 平儿:“景爷爷一早跑了个没影,阿暖不必管他,只要到了吃饭时候,他必然会回来的。” 说话间,又皱着眉头看姜暖之:“你还是抓紧睡上一会儿吧,顾好你自己身子才是紧要的!” “知道啦。”姜暖之倒是没推辞,脱了鞋子便是上了火炕来。 “我喂玄庭吃了饭,等会儿就在这儿睡。排骨应该还要炖一会儿,盯着些火,再烧上一刻钟就可以停了。你们也到时辰该吃饭了。” 平儿点头:“放心吧,小二一直盯着呢。” 姜暖之点头,将碗接了过来,把粥吹凉喂到了小玄庭嘴边。 小玄庭下意识的就着姜暖之的手吃了一口,视线不由地落在姜暖之的脸上,这才发觉,暖姨眼底一片乌青。 她好似又瘦了些,之前还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又宽松了许多。 周围盘子里头放着烈酒,烈酒里头泡着许多银针。边上还有未燃尽的蜡烛。小玄庭暗自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银针的小伤口密密麻麻的。 他是见过暖姨给姨夫施针的,施针一次要好久,暖姨时常忙的满头大汗,忙完每每都要揉着腰活动好一会儿。 自己也让暖姨受累了吧? 玄庭觉得新奇,除了奴才们,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呢。 说来他身旁是不缺人的,只要他需要,身边永远都有人。 但都是奴才们。且是轮班守着他,只要睡一觉,起来身边的人总是换了一波。 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是,得了病症,自有相应的太医来给他治疗。 大家各司其职,似乎他是一个珍贵物件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自然不会有人似暖姨这般。 他曾瞧见过小妹生病,贵妃娘娘将小妹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吃药,慢慢地喂她喝粥,嘴里还轻声唱着歌谣,他从未听过,但记得特别好听。 恍惚间,觉得这粥也很是好喝。比他之前吃的任何一种食物都好喝。 “好喝吗?我花了些时间将煮好的鸡肉撕成细丝,熬煮了小半日,煮的肉丝都将要化掉了,小宝珠她们都超级爱喝。”姜暖之一边儿喂他喝粥,一边儿笑眯眯的道。 “好喝。”玄庭点头暗自捏紧了小拳头,乖乖的一口又一口的喝粥。 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姜暖之,像是下一秒怕她跑了似的。 姜暖之觉得好笑:“这般盯着暖姨做什么?是不是有话想说?” 玄庭微微摇头:“暖姨好看。” 姜暖之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惯会哄人的。” “暖姨,你也躺下睡一会儿吧?” 玄庭有些期盼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将这个空碗放下,端起另外一碗来,低头就见到小宝珠也在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不由的将粥喂到她嘴边儿:“宝珠也想吃?” “宝珠不吃,娘亲吃。” 宝珠说着,小手推了推姜暖之的手:“娘亲多吃些。” 姜暖之就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将这碗粥给喝了。 别说,暖洋洋的鸡丝粥一下肚,姜暖之便是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低头见宝珠还瞧她呢,一股脑的将女儿揽到了怀里来。笑嘻嘻的道:“陪娘亲睡一会儿吧。” 宝珠顿时点头如捣蒜,她才不困呢,只是陪着娘亲躺着也是好的。她一度以为娘亲不会回来了。 还好哥哥没骗她,娘亲真的回来了,还带了辛爷爷回来。 爹爹说,娘亲肯定吃了很多的苦。 让她不许打扰娘亲,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娘亲,一点都不想和娘亲分开。 当下见姜暖之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她的眸子甚至都是闪着光亮的。 小心翼翼的去帮着娘亲整理她柔顺的长发。 姜暖之却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怀里的宝珠本不困,没一会儿也开始打哈欠,窝在她怀里竟也睡了过去。 小玄庭一直注意着她们母女两人,等到两人都睡着了,方才忍不住往姜暖之身边凑了凑。 挪动下,伤口疼痛难忍,他痛的呲牙咧嘴的,但仍旧还是挪了挪。 靠近了些,他有心想要伸手偷偷捏住姜暖之的衣袖,只是姜暖之睡觉间不经意地动了一下手腕,玄庭的手捏了个空。 玄庭像是偷东西被发现似的,整个身体都僵住。没再动作,只是视线落在被姜暖之整个抱在怀里的小宝珠身上,眸子中满是艳羡。 姜暖之这一觉,睡的甚是舒坦,等她再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耳边隐有虫鸣声,月亮高高的挂着。显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起身看去,身边孩子们也已经挤着睡下。 因为被子少,平儿和小二两个只盖着单薄的衣裳。两个人都蜷缩着睡下。 姜暖之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横过来,将宝珠和他们两个都盖住。 瞧着小二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便是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又探出了手来摸了摸小玄庭的小脑袋,孩子今日并未发热,体温正常,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睡的时间够长的,她再睡下也困难,索性蹑手蹑脚的起了身来,出了门去。 缩着胳膊去引火,坐在小马扎上头一边烧水,一边抬头去看满天星河。 不由得想起幼年时,那会儿还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是这般,月亮很亮,泉水很凉,蟋蟀声,蝉声,青蛙呱呱叫的声音很是清晰。 她也曾经夜晚坐在窗前和小狗玩儿,等着爸爸妈妈农忙归来。 只是这样美好的记忆不多,再后来,她便没了爸爸,陷入那个被妈妈留在游乐园的雨日里。 再后来,高楼层起,抬头看到的不再是星辰,是万家灯火。 她曾想着有一日,那万家灯火里头也有一盏灯属于自己。可惜,她一个兽医,给牛接生一次或赚三百,或赚五百。尚不足以够到门槛。其实她赚的不算少,但她大抵花销也多徐些,直到穿来之前,还没有存够首付钱呢。 如今再看身处的这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或许破败了些,简陋了些,但还是很喜人。至少这个地方是她的,随便她处置。 如今辛伯接了回来,姜暖之心上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尽管花了大笔的银子,但人好好的呀,比什么都强。 这般想着,就将怀里头剩下的银钱都掏了出来。 她在苍林城给孩子们买了些许东西,还有这个驴车,如今身上只剩下些许散银子。六两多不到七两的样子。 吕大少爷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将黎戎的字卖了五十两银子,如今银票还在她的手上。去掉和吕大少爷借了四十两银子,也就是如今身家还剩下十六两多。维持家用绰绰有余了。只是,想要盖个她满意的房子还是不够的。 “在想什么?” 姜暖之正入神的时候,猛然间听到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凉凉的眸子透过窗子在看她。 第156章 以后银钱都给你 瞧见是黎戎,姜暖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大帅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若非月光将他那张俊脸照的清晰,姜暖之一榔头直接甩过去了。 黎戎摸了摸鼻子,学着姜暖之压低声音道:“我见你在数银子,我这里还有些,你...” “嘘,你等等!”姜暖之听了话,眉眼弯弯的制止住黎戎的话:“你出来再说。” 说着,便是蹑手蹑脚的进去屋子里头,半搀半扶的将黎戎带到了外头来,将他安顿在椅子上坐下。 黎戎刚要说话,姜暖之便是又起身来:“且等我一下啊。” 说话间她将刚刚的火分出些放在烤炉子里头,将炉子预热。 自己又去的厨房里头捡了些东西来,一股脑的放在了箩筐里。 接着端了两个大碗来,黎戎见她在碗里不知撒上了些什么,又用热水冲泡好,才端了来。 不多时,他的手里便也被塞了这样一只碗来。 他凑近些闻了下,微微焦糊的米香扑面而来,他略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轻声问:“这是什么?” 姜暖之自己也捧了一大碗:“我将小米炒了,做成米茶。常喝这样米茶,有健脾和胃,补气养血,排毒除湿的功效。正适合这个时候引用。” 说话间,大碗微微有些烫了,她皱眉想寻个地方放下,可地上太脏了,一时间寻不到妥帖的安置地方。正皱眉时,大碗就被黎戎接了过去。 他似乎不怕烫一般,伸手将放在了炉子最顶上。连同他自己的。 姜暖之愣了一下,不甚在意的又捡起土豆来削皮。 黎戎侧头看了眼她那被烫的微微有些红的指尖:“我来帮你吧?” 姜暖之一愣:“你会吗?” 黎戎点头,,盯着那灵巧的小手又看了好一会儿:“或可一试。” 姜暖之将信将疑给了他,却见他将那皮削的又快又好。甚至切的土豆片也很是均匀。 秉承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姜暖之让他将香菇还有地瓜都切好。 而后全摆进了烤炉里头。两人没一会儿便将烤炉铺满了。 “成,等会儿就能吃了。” 姜暖之说着,将袖子扯的长了些,因为近日又瘦了些,很是方便的就扯了老长,这般用衣裳垫着捧起那碗冲泡正好的小米茶来,防止烫手,而后热乎乎的喝上了一口,带着微微焦香的米茶顺着口腔滑入肠胃,姜暖之不由得妥帖的喟叹了一声:“舒服。” 黎戎瞧着她,眼底都是困惑。 他有些不明白,不过是些寻常的吃食,即便是她花了心思,却也不过就是粟米而已,怎么她似乎像是喝到什么山珍海味一般?享受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这般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小女子,当真会是折磨孩子的恶妇吗? 黎戎着实难以将那些不好的事情和如今这般小孩子似的捧着大碗茶喝的她联系起来。 甚至,隐隐觉得有些愧对于她。 虽然她是他买的,但是她到底是他的妻,如今的自己,连些好的茶饮都给不了她... “哎?你怎么不喝啊?” 正出神的时候,姜暖之便是诧异的看来。 黎戎愣愣的也端起碗来送到嘴边。一口就去了大半。 而后,却忍不住点头,面露惊讶:“确实不错。”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不烫吗?” 黎戎:“...啊?很烫吗?” 姜暖之:“......” 黎戎似乎想要尝尝烫不烫,当下又喝了一口。米茶就见了底。他端着碗晃了晃,连着小米一并吞进了肚子里头。 喝完后,转头看向姜暖之,见她有滋有味的小口小口喝着,茶汤沁的唇都红润了几分,他莫名觉得这茶似乎很是好喝的样子。 不由得咂了咂嘴,什么味道来着? 一时间看着空碗,暗自琢磨着,若是自己让她再给自己冲一碗,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呢,下一秒,姜暖之却是将碗放下,跟他摊开了白嫩的小手来。 黎戎略有几分困惑,愣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立即从怀里摸了一个帕子来:“银子...都在这儿了。” 见姜暖之好奇地看过来,黎戎神色略有些许窘迫的将他的帕子摊开来。 “我不知你此番去苍林花了多少银子,但想来这一路应该不会太过容易。如今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些了,你若不嫌弃,就都拿了去。” 姜暖之细细看去,见他的帕子里头杂七杂八的有不少东西。 多数是一些散碎的铜板,碎银子之类的。粗略一看,大概四五两的样子。 还有一块成色瞧着不算出众的玉佩、一个金箭头、一个黑乎乎的扳指,以及几颗看上去像是狼的牙齿的挂坠。 姜暖之看的时间长了,黎戎抿了抿唇:“这是少了些,且等我再写两幅字来,或许可换了银子,再来给你...” 姜暖之抢在他收回手之前扯住了她,笑眯眯的道:“不嫌弃不嫌弃,你可想好了,给了我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拿东西之际,二人手指有所碰触,黎戎只觉得手心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里。 似被灼伤了一般,干巴巴的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给了你,自然随你处置。”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银钱都给你。” 说完,察觉姜暖之笑眯眯的盯着他,黎戎喉结微动,强自镇定的道:“你...瞧什么?” 自古都是女主内男主外,他这银钱交给她,想来也是寻常之举,嗯,绝对没有问题的。 姜暖之却是忽然笑起来:“没想到你还不错。” 甭管多少,上交工资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这般想着,姜暖之从怀里掏了掏,将她之前给自己的那块令牌还给了他:“我去昌林城并未用道,想来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还给你。” 黎戎一愣:“你收着吧,以后或许能用上。” 姜暖之却是直接扯过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来,把令牌拍在了他的手上:“若我真的需要,到时候再找你拿就是了。” 见黎戎微微愣神的样子,姜暖之眸中困惑:“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黎戎:“我...白日里睡多了。” 姜暖之面色带了几分古怪:“你平日里就这么和衣睡的?” 他这睡觉穿的也太严实了些吧? 黎戎摸了摸鼻子:“嗯。” 姜暖之:“不热吗?” 她自己也并非觉得热,毕竟这大荒地界,夏日里仍有凉风。 只是黎戎鼻尖额头上都微微沁出了汗水来,衣服却还裹得这么严实,连外衫都穿着,着实令人费解。 黎戎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热的。” 第157章 见不得人的事情? 黎戎自己对上姜暖之略有些古怪的眸子也一时语塞。 没什么信服力,只是有些事情到底难以启齿。 如今孩子们跟着阿暖睡在西厢房,剩下的鲜果还有国师自然也就是和他睡在东厢房。 从前不知道国师是女子便也罢了,可如今知道了,即便是如今,国师年纪已经大了,仍旧不能弹胸睡在一个屋子里呀? 可国师这一副男子的样子,他和安能睡到一个屋子里头去,也着实有些不妥。 他自然有苦不能说。 见姜暖之还在盯着他瞧嗯,轻咳了一声,转移到转移话题道:“阿暖,我这两日帮你将药材处理的差不多,你要不看看?” 姜暖之当下,挑了挑眉头:“帮我处理了什么?” “就是你出门的时候吩咐的那些珍珠粉,白术一类的。都已经研磨好了,我让吕少爷帮着放到了你的药柜子最上头了。” 姜暖之听他这般说,径直去屋子里头,小心的将最上面的大盒子拿了下来。 盒子里头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罐子,罐子里头都是磨的细碎的粉末,挨个打开来细细的瞧,有些罐子研磨的比她自己研磨的还要细致呢,一时之间面露惊喜:“都是你做的?” “孩子们也帮忙来着。”黎戎说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本就是闲人一个,如今腿脚又不好使,也就能做这一些微末之事了。” “你可是省了我好些的力气!”姜暖之眉开眼笑的道:“如此一来,明日我去买了瓶子回来,许是不出一日就能将这美白药膏制好了。以后能不能多帮我研磨一下药材呀?” 黎戎摸了摸鼻子:“你若不嫌弃,我自然没问题。” 姜暖之搓了搓手,眸子中满是兴奋:“如此一来,想必再卖上两次药膏,咱们就能有个大房子了。” 黎戎听了不觉一愣:“你想要换房子吗?” 姜暖之眨了眨眼:“可以吗?” 黎戎:“嗯?” 姜暖之:“对啊!我们可以换一个房子!如今这个院子小的很,这瓜果都比旁人种的少些。我们或许可以买一个大一点的空地用来建房子。” 黎戎:“建房子?” 姜暖之:“嗯,你难道不觉得现在这个房子太小了吗?如今我们日子过得不像之前那般紧,手上还有些鳕鱼钱,或许可以考量了。 到时候选块好地方,可以多盖几间卧房,孩子们都大了,应该各自有各自的房间。还要有一间专门给我用来制药和看诊的... 你不是喜欢写书法吗? 留一间专门用来给你做书房。 然后还要盖一个大一点的马棚,如今我们不只有了小丽,还有大牛。大牛就是咱们家的新进门的那头驴。以后它们两个也就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还有大黑,到时候给它盖一个漂亮的狗房子。现在这个无非是木板子拼成的,四周都漏风。一下雨大黑身上就被浇的湿漉漉的。 还有鸡大和鸡二也不能落下,要盖一个漂亮的鸡棚,到时候再抓一窝小鸡仔,以后每日就能吃到自家下的鸡蛋,省得去买了...” 黎戎灿若星辰的眸子愣了愣,忽然点头:“好。” 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黎戎微微有些失神,说起来,从前他的府邸也算是极尽奢华,那是前朝王爵的住处,后来几经周折,被圣上赏给了自己。但是对于那个府邸,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毕竟回京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更多的是住在大帐里,他的营帐隔一阵子就会换地方,好似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今听了姜暖之的话,心里竟然隐隐的生起了几分期待来。 若当真如她说的那般,不知家中又是何等的热闹的景象? 姜暖之笑着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的腿,忽然眨了下眼睛:“过两日我送个东西给你。” 黎戎愣住:“嗯?什么?” 姜暖之挑眉:“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黎戎刚想再问问,就见姜暖之起身来:“菜烤熟了呢。” 说话间,些菜捡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撒上些调料来,便是捡了一块烤好的蘑菇来吃:“嗯,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黎戎从善如流地也捡了起来,入口并未觉得有多么的好吃,但见姜暖之吃的享受的模样,不知怎的,竟也跟着她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喂,过分了吧,半夜竟然在院子里做此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会儿,身后忽然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二人皆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了来人,两人的神色却是天差地别,姜暖之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不满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悄悄的站在人背后说话呀,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黎戎则是脸色涨得通红,满脑子都是小老头说的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要辩解几分,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说的不合适。 小老头却完全没有察觉不对劲儿似的,径直挤入了两人中间,直接从黎戎手里将那托盘给夺了过来。 “你们两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下次吃东西一定要叫上我!” 说罢,拿起烤的土豆便是往嘴里头塞。 姜暖之好笑之余,又把菜放了一波在烤炉里。 “多着呢,您老慢慢吃吧。” 说着,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肩膀道:“有些困了。” 当下便是瞧黎戎:“黎戎,你饱了没?要是吃饱了,我送你回去也睡一会儿吧。” “哎呀,不必如此麻烦。”黎戎还没等说话呢,小老头径直对着姜暖之摆手:“等一会儿我把他带回去就是了,你抓紧睡去吧。” 姜暖之想了想,点了头:“那也好。” 而后,留下两人便是自顾自的进屋子里头休息去了。 明儿个还要去县里,回来还想着抓紧制药呢,距离和花月约定的时间不多了。 黎戎盯着姜暖之的背影,嘴动了好几次,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着小老头的眼神里头,就带了几分凉意。 小老头却是极其护食,立即将他的盘子捂好,生怕黎戎来抢的样子。 黎戎嘴角抽了抽,直接将手里的土豆片都丢在了他的盘子里。 刚刚还觉得香呢,如今却是没了胃口。 第158章 你算是捡到宝了 回了屋子,孩子们还睡得更酣,她随意的捡了一件之前的肥大衣服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她便也睡了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时间还是早的,孩子们还睡着,姜暖之顺手煮了几个鸡蛋,又熬了一锅粥。 并未留在家里吃饭,只揣了两个鸡蛋,赶着驴车去县城了。 路上一边啃鸡蛋,一边盘算着今日要买的东西。 美白淡斑膏的瓷瓶得买上一些,这是今日急用的。还要和掌柜的定制些特制的。 还有被子,家里头就从谢良辰那里抢回来的被子是算是好些,孩子们现在盖着的被子,内里头都是柳絮。还有一床舔毛皮的勉强能用,但也有异味,并不舒服。算来都该换了。 还有大家的衣裳,家中的粮食。都要添置。 姜暖之琢磨着,被子和衣裳都贵的很,但这一趟出门,有二十两银子怎么也够花了吧? 进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各家铺子纷纷大门敞开。小二们都就站在门口,吆喝来往的路人进去瞧瞧。 姜暖之率先去买棉被,她知道棉被应该不便宜,却是没想到这样六斤的棉被,竟然要一两半的银子。 一番讨价还价之下,姜暖之拿下了四床大被子。 掌柜又送了一床单人被。 她又以七百文一床的价格买下了三床单人被子。和掌柜的讨要了半匹麻布,被子算是买齐全了。可这一下就去了八两多的银子。 这掌柜货品倒是齐全,姜暖之顺便在他这里给家中几个人都填了亵衣亵裤。之前的银子紧张,都留着救急,一直没给孩子们买换洗的亵衣亵裤。如今一并买了。 还有黎戎,只有那一身,之前都染了血渍,洗不干净了。 还有小老头,也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邋遢下去。 亵衣亵裤都买了,索性又给几人都添了衣裳。 如今身上的银钱还算够用,姜暖之挑的也并非是之前那最次等的料子。孩子们的成衣讲价讲到了一两银子一套,她按家中几个孩子的大小,共拿了四套。 大人的衣服么,自己和黎戎的稍微贵一些,要一两半一套。 辛伯和国师两人的,因姜暖之一通杀价,最后掌柜的只收了二两半。 出了店铺的门,姜暖之悠悠吐气。 还琢磨着二十两银子就够用了,这才买了衣裳和被子,就花了十八两。 不过大荒地界嘛,布料是最贵的,旁的东西倒还好。 她又买了瓷瓶,还有大米白面小米,割了几斤肥肉,以及一些日用的药材和烈酒。 又买了两个小推车,集市上走了一圈下来,才堪堪花了不到五两银子。 疯狂购物一波,花了有二十三两多的银子,姜暖之暗搓搓的数了数,她身上剩下四十二两多。 当下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若是将吕大少爷那四十两还回去,身上就只剩下二两了。 暗搓搓的想,先还他二十两吧,下一波等赚了银子再将剩下的还他... 她这小驴车几乎眨眼间就被装满了,除了那两个木质的推车,其他的倒不算重。大牛拉着也算轻松 姜暖之也并未在县里头多留,寻了个地方给大牛喂了些吃食和水,便是往家赶。 她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是顺路去了一趟山上。 自打她回来就一直惦念着想要上山,听小老头说,如今河里的鱼儿肥的很,满山遍野都是野果子。但是小玄庭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姜暖之一刻都不敢离开他。 进了山,她将驴车卸了下去,将它拴好,免得大牛太累,自己则是采药材。 只是这个时候的野果子确实多,但是山中蛇虫鼠蚁也多,大多数的野果子都有虫子,没法吃。不过多转几圈,也找了不少没被虫子挥霍的新鲜果子来。 将背篓都填满了,才堪堪停了下来。 路上碰到了一根木头,瞧着还算结实,一并带回了家里头来。琢磨着空下来给黎戎做一个轮椅。 她其实早早的就想要送给黎戎一副轮椅了,今日特意买了两个小推车,一是老用人家隔壁牛婶子的推车到底不太方便。 再一个就是想着用这车改轮椅也算方便。 她赶在午时前就回了家里头来,进门抓紧将大牛从驴车里解救出来,由着它歇着去。 彼时,吕识株竟然已经到了她的家里:“阿暖!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两个大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吕大少爷瞧见她,立马凑到了跟前来。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好笑道:“我想先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说着,便是对着屋子里头喊了声:“小二!宝珠!辛伯!景老爷子!快都出来看,给你们买东西了!” 屋子里头的几人,几乎是眨眼间跑了出来。 小宝珠还揉着惺忪的小眼睛:“娘亲,你回来了?” 姜暖之将她抱起来,在小脸上亲了一口:“娘亲给你买衣服了,等晚上可试试。” 当下就解开包裹,给他们一个一个的发衣裳。 众人一连跑了好几趟,才将姜暖之驴车上的东西全部都卸了下来。 吕识株跟着忙活了一脑袋的汗,眼巴巴的等着,等到最后,驴车上都没有东西了,他方才满脸不可置信的道:“怎么没有我的!”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忽而将一个米袋子放到他怀里:“怎么没有?这个就是你的。” 吕识株皱眉:“这不就是碧梗米吗?哪有用这个送人的呀?” 姜暖之:“过些时日就是端午了,等我用这米做了各样的粽子,到时候都给你送去。” 吕识株眸子中满是幽怨:“你是不是就压根没想给我买?”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大少爷,我买的都是贴身的衣物,还有被褥。你若是留宿,自然也用得。只如今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我送这些贴身的东西不合适的。” 瞧着他仍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姜暖之笑着哄道:“这样,以后你看中了什么礼物就和我说,我给你买的就是。” 吕识株当下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姜暖:“你不是说有两件好事吗?是什么呀?说来我听听?” 吕识株听她说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神秘兮兮的道:“你想听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姜暖之:“......有区别吗?” “当然,区别大了!” 姜暖之:“那第一个。” “第一个完全靠小爷我的聪明才智!”说着,他看了眼姜暖之:“你怎么不问我第二个呢?” 姜暖之:“……嗯,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也是靠我的聪明才智!。” 姜暖之:“............” “你到底能不能说了?” “啧啧,你看你,就是没耐心...” 吕识株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姜暖之很是不善的眸子,便是清咳了一声道:“我告诉你吧,这次你算是捡到宝了。” 姜暖之:“嗯?” 吕识株:“你的夫君啊,他那字真的有人喜爱,如今竟有人找到我,点名要买他的字。你猜猜,人家给了多少银钱?” 第159章 拿了钱再翻脸也不迟? 姜暖之一愣:“多少?” 吕识株伸出来一根手指晃了晃。 姜暖之挑眉:“一...万两?” 吕识株嘴角一抽,差点没一个踉跄摔了去:“姐,你是我亲姐,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姜暖之摊了摊手:“...那是一千两?” 吕识株顿时瞪眼睛:“你能不能往正常了猜?” 见姜暖之又要说些什么,吕识株气的直翻白眼:“成了,你别猜了,我告诉你吧,是一百两!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 姜暖之听了,点了点头:“哦。” 吕识株看着姜暖之这个样子,气的眼珠子瞪老大,难以置信的道:“喂,你难道不应该有什么表示吗?” 姜暖之:“什么表示?” 吕识株:“就...比方说开心,兴奋,或者是夸奖我之类的。” 见姜暖之仍旧不为所动,顿时跳脚:“喂!这一百两可是我讨价还价好久才谈成的,你若是不夸我,下次我可没心情讲价了,我告诉你,吃亏的是你自己!”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忽然间拍了拍手,没有感情的道:“哇,大少爷好棒哦!” 吕识株:“......喂,你已经到了不将一百两看在眼里的境界了吗?” 姜暖之:“......倒也不是。主要是,你表现的太夸张了,我早就猜到了。”虽然,她确实缺这一百两。 吕识株:“......” 看着是吕大少爷的样子,姜暖之不由的好笑:“行了,别丧个脸了,为了犒劳大少爷的辛苦努力,今天中午给你做超级多的锅包肉怎么样! 本来一脸无语的吕大少爷听了这话,顿时眼珠子一亮:“真的?拉勾!” 姜暖之无语的将他的手拍开:“今天这个锅包肉不做给你吃,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成不?” 吕识株大嘴一咧:“成。” 姜暖之:“......” “等等,之前五十两,如今怎么忽然一百两了?是不是咱们上次要价要少了?” 记得书中还真提过,说谢良辰艰难时刻卖字画的事儿,不过并不详细,只是说他的画价值千金。她没想到,黎戎也有这本事。就算是比不得男主,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吕识株眉头一皱:“你别说,还真有可能。阿暖,要么说还是你脑袋好使呢。” 姜暖之:“......倒也不必夸我。” “对了,和你买画的是哪里人?” 说起这个,吕识株顿时一拍手:“差点忘了这事儿,我跟你说,买字的人,还是你的熟人呢!” 姜暖之:“嗯?” 吕识株:“先前我不是托阿勇出去探探有没有人想买吗?我们正说这事儿,阿勇还没等出门,这字就被花月娘子给瞧见了。” 姜暖之:“花月?” 吕识株:“嗯啊,那天花月娘子不知道和谁打了一架,指甲都劈了,脸上也受了点伤,来医馆瞧病的,一眼瞧见了这字,便是问我多少银子买。” “我当时伸了五个手指,本来想说五两来着,毕竟这年头谁会花银子买这没有用的东西啊?谁知道,她晒给我五十两银子,这不,赚大发了么。” 姜暖之来回踱步:“不对劲儿,花月那个奸商,会这么痛快的给钱?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先前定药膏的时候,还说什么身上最后剩下十两银子吃喝嚼用,等我那药膏赚了钱再给钱。可她眼睛都不眨的拿出了五十两来买字。她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吕识株:“阿暖,你也别想太多了,或许咱们之前对她有些误解。她人怪好的嘞,还请我去意满楼吃饭了呢。” 姜暖之面上狐疑之色更重:“她?请你吃饭?她跟你打听什么事儿了?” 吕识株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跟我打听事儿了!” 姜暖之一噎,看着吕大少爷清澈的眸子,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就吕大少爷这样的,被花月卖了说不定还得给花月数钱呢! 悠悠吐了口气:“她都问你什么了?” “跟我打听你的事儿呢,她说想要和你做好朋友,想投你所好呢。你交这么个朋友,也挺好的。” 姜暖之面色古怪:“打听我喜欢制药的事儿,还是我夫君喜欢书画的事儿?” 吕识株顿时惊叹拍手:“猜的真准!这些她都问了!” 姜暖之:“......” “你只说,你们吃饭吃了多久就是。” 吕识株:“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我们聊的甚是投缘。” 姜暖之:“......完了,天塌了。” 吕识株:“啊?不至于吧你?虽然我和她吃了很久的饭,但是,你绝对是我最最好的朋友,花月娘子绝对比不上你!”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比不比的不重要了,反正我的家底儿应该是被她全知道了。” 吕识株反应了下,才不服气道:“我可是很有心眼的!如何制药的事儿,一句都没说!那可是咱们赚银子的大事儿,我心里有谱的!” 姜暖之:“......” “不行,我得去问问黎戎,他的画之前到底卖多少银子!” “对对对,你去问问,问完了再让他多写几幅字来。最好写个十几副。”吕识株听了话,顿时忘了之前的小情绪,兴奋的掰着手指算:“一副一百两,十副一千两,发财了发财了...” 姜暖之本来往屋子里头走的脚步,忽然又停了住。 吕大少爷困惑:“咋了?” 姜暖之略一思索:“这事儿等会儿再去说,你先来跟我搭把手。” 吕识株没明白啥情况呢,就见姜暖之已经自顾自的将一个推车拿了来,而后抡起斧头就是对着推车捶捶打打起来。 “阿暖,你这是干啥...” 姜暖之头都不抬:“要求人,总不能空手去啊。” 吕识株面色古怪:“那也不能威胁人啊,好歹那是你夫君,还是个腿脚不好使唤的,怪可怜的。” 姜暖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威胁人了?” 吕识株:“不威胁...莫不是直接想要砍他啊?” 当下顿时苦口婆心的劝:“阿暖啊,那可砍不得啊,他可是我们现在的摇钱树,比你制药可赚钱多了。给他好吃好喝的供起来才是正经事儿。你若真嫌弃他,等拿到钱了再翻脸也不晚的...” 第160章 轮椅是啥?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是要将这手推车改成轮椅!” 吕识株:“轮椅是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帮我把这个木板子打磨平整些。” 她买的手推车大小正好和轮椅差不多,她是特意挑的有两个轮子的推车,如今只需要将推车前面遮挡的部分卸下去。然后将底座延长些,在延长的木板子的底下再加两根支撑,装上两个小轮子。轮椅就初步完成了。 小轮子也好做,无非是将圆形的木头锯出两截来,修剪好,再钉的结实些,也就是轮子了。试着装上,刚刚好。? 姜暖之让吕识株坐上去,试着推了一下,虽不如现代的轮椅顺滑,带一些木质的滞拗感。但是行动该不是问题。 当下又调节了一下高度和细节,便是满意的找了一张兽皮铺上来。瞧着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嘿,这东西有意思。给你那腿脚不好的夫君来用正好。阿暖,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这东西一送,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你!”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白了吕识株一眼:“我的心思你别乱猜,一边儿玩去吧。” 吕识株顿时跟上来,刚想说话,姜暖之幽幽的道:“再多说一句,就不做锅包肉了。” 吕识株一噎住,顿时捂住了嘴巴。 眼瞧着姜暖之轮椅推到屋子里头去,他方才不满的和身边远些的小二抱怨:“你娘真是太善变了,刚刚还说不做锅包肉就把脑袋给我当球踢呢,没一会儿就变卦了。” 小二听着,皱起了小眉头,下一秒立即喊道:“阿暖,吕哥哥说你坏话...呜呜...” “小祖宗,小祖宗,你小点声啊!”小二的话才说了一半,紧接着就被吕识株捂住了嘴:“嘘,我给你买糖吃,别告诉你娘!” 小二点了点头。 吕识株松口气,刚一松手,小二顿时又喊起来:“阿暖!你……” 下一秒他那小嘴儿又被吕识株给捂了上:“喂,做人该有点道义的。” 小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显然还有几分不服气。 吕识株磨了磨牙,瞪大眼珠子道:“你要是敢说,我就将你偷偷喝光小玄庭的药膳的事儿告诉阿暖。” 这下,小二终于安静了。 两个人沉默的看着对方良久,诡异的达成了一种默契。 小二:“吕哥哥,我们一块去烧火吧?” 吕识株:“好,小二,咱们两个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无坚不摧的伙伴。誓死为对方保守秘密。” 小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屋子里头。 姜暖之将轮椅推了进来,却见黎戎一直就站在窗边往外看着呢,顿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刚才的话黎戎听了多少去。 “你...” “我其实也不知我那字画到底值多少银子。”黎戎在姜暖之说话之前,道了这么一句。 姜暖之一愣,看来他是将他们的话听了去,尴尬的笑了一声:“那个,我们两个开玩笑的。就……年纪小么,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黎戎却只是点了点头:“嗯,我晓得的。你想要多少幅字?我随时可以写给你。” 姜暖之被他这话弄得一愣,本来都想好了如何和他说了。可他忽然来这么一下,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了。 她琢磨着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 却见黎戎盯着她极其认真的问:“我的腿...真的能好吗?” 姜暖之听他问这个,松口气:“当然。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你这病症对于我来说并不难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病去如抽丝,不能心急。” 黎戎听了话,紧绷的眉眼略有些许舒展,他点了点头,忽然又道:“等我能站起来了,这些需要敲打的粗活,交给我便是,无需再用旁人了。” 姜暖之眨巴两下眼睛:“啊?” 黎戎:“不用旁人,可好?” 姜暖之恍惚之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便是点头:“你若不嫌累,那自然好的很。” 黎戎:“我不嫌累,以后,你也不必自己做粗活。” 姜暖之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那个,你要不要来试试看?我做了挺长时间的。专门用来给你代步的。” 姜暖之说着,将轮椅又往前推了推。 黎戎并未推辞,任由姜暖之扶着他坐到了那椅子上。而后,便是手扶着车轴活动了起来。 姜暖之看的一愣一愣的:“你会用轮椅?” “这个东西叫轮椅吗?和军中用的木牛流马很是相像,我刚刚在窗边瞧见你们试了。” 说话间,他眸子中也露出了几分惊异:“竟然真的可以挪动!军中之前仿制的木牛流马是运送货物的,若是能够做成你这样子的,岂不是能更省力气? 这般代步也好的很,届时我军将士腿部再受伤,就可以...” 话说到一半,他堪堪停住,手也不由得一顿,整个人僵住。 姜暖之心里叹气,面上却似乎没察觉他的异常似的,只道:“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出门了。等晚些,我将屋子里头的门槛去了,还有出门的阶梯也填平,让你可以自由出入,你快再活动下。” 黎戎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椅子吸引了去,虽然这木头轮子上有几分滞塞,但是架不住黎戎臂力惊人,没一会儿就上手了,屋子里头空间不大,他没一会就能够转弯了。 黎戎又转了一圈,回头瞧见姜暖之额间的汗渍,又见她身上沾了各样的木屑,略有狼狈的样子,手指紧紧的捏着轮椅的轮子,认真的道:“阿暖,谢谢你。” “害,咱们两个客气什么?”姜暖之笑眯眯道:“我还指望着你的字赚多多的银子,以后跟着你吃香喝辣,再不必为了生计犯愁了呢。可不要趁着如今好生表现下。” 黎戎皱眉:“不是。你并不需要表现什么。如今是我要谢你,你说的这些,如今你自己也做到了,反倒是我一直拖累你...我...” “停停停。”姜暖之有些不自在:“这般严肃的说这个,怪别扭的。” 她只笑道:“对了,为什么你自己的字,你竟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啊?” 黎戎一愣,驱使轮椅停在姜暖之近前,沉吟道:“其实,我并未自己买过字,都是我爹和辛伯打理的。 不过,他们说,我的字赚不到什么钱的。卖了之后也就给我一百两二百两的样子,想来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想了想,他又道:“从前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安慰我给填的银子,或许不是字卖的。如今看来,之前的字却是卖掉了。 你若当真好奇,或者可以问问辛伯。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还记不记得。” 第161章 姜暖之,你禽兽啊 姜暖之略微思索了片刻:“要不叫来问问?不试试哪里知道?” 黎戎心里也没底,也点了头:“也好。” 说干就干,姜暖之直接出门去叫辛伯。辛伯见姜暖之叫他,屁颠屁颠的就跟着进了屋子。 他进门的时候,手上拿着小老头给他烤的黑乎乎的地瓜,还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弄得满手满脸脏兮兮的,胳膊上夹着的是他那从来不离手的枕头。 黎戎瞧见,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想要帮他整理衣裳,辛伯却是不领情,直接就躲到了姜暖之的身后,眉头皱着,一脸不满。 黎戎:“......” “辛伯,我帮你整理一下,这般不好看。” 黎戎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 只是辛伯仍旧警惕,他在姜暖之身后瞪了他一眼,显然还是不待见他。 姜暖之不由的好笑:“辛伯,您先坐下吧?我们有些话和你说。” “先坐下吧,我们有些话和您说。”辛伯仍旧在重复姜暖之的话。 姜暖之一噎,直接扯着他去火炕上坐下。 辛伯却是听话的坐在了火炕上,只是他刻意离黎戎稍远一些,还用后背对着他,显然似乎对他很是不待见的样子。 黎戎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困惑道:“辛伯从前最是喜爱我,如今这是怎么了?白日里头我和他说话也是,似不愿意听。从前他最喜我和他说话的,能乐呵好几天。” 姜暖之摸了摸鼻子,她想她大概是知道怎么了。 因为辛伯这几日时常黏着她,她要时刻盯着小玄庭,被黏的烦了,便让平儿或者是小二带着他来找黎戎。辛伯每次被带走都不开心,再加上黎戎常常拉着他说话,这次数一多了,可不就有排斥心理了? 只是这事儿呢,姜暖之是不会告诉黎戎的,只道:“那个,过些时日等病情缓解些,应该就好了。你且不必太忧心。” 黎戎微微颔首,吐了一口气,略有几分唏嘘的道:“从前,我们家中最聪明的就是辛伯了。家业也都是他在打理的。我父亲曾说过,辛伯接手家业那些年,家中家业翻了十倍不止。想来我的字画,也是在他老人家的运作下卖了出去的。 可惜,我并不擅经商,他们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曾和我多说。” “是可惜了。”姜暖之也吐气,确实是,书里黎钧平的反派战队里头,辛伯就是智囊团的存在,有他在,黎钧平对上谢良辰也不遑多让。可惜了,后来辛伯过世了,反派家族中的人也一个一个慢慢领了盒饭。 只是,书中可没说辛伯疯的如此严重。后期辛伯戏份多的,都是平儿大了之后的事儿了,想来,他这病症会好的。姜暖之确实对精神病症研究不多,如今还真说不准。 “辛伯,我们想知道我的画之前能卖多少银子,你可还曾记得?”即便是黎戎觉得希望渺茫,却也还是问出了口。 不出意外,辛伯仍旧用后背对着他,这般听他说话,甚至还一脸的嫌弃样子。 黎戎吐了口气:“我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或许,你说的话能比我有用些。”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笑着看辛伯:“辛伯,黎戎的话到底能卖多少银子?您告诉我,我给您做好吃的。” 辛伯歪着头认真的看姜暖之,忽然咧嘴笑起来:“......您告诉我,我给您做好吃的。” 姜暖之:“......好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黎戎也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能卖银子就是好事儿,我听吕小兄弟说,有人想买我的字。我先写两幅给你吧。” 说着,他是驱使轮椅到了木板旁边,去拿上头的笔墨。 姜暖之略有些许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帮他治病了,就当收诊金了,便是理直气壮上前头去帮忙磨墨,磨了一会儿,又有些后悔了,这磨怎么还不出颜色啊... 正皱眉呢,手腕就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给捉住了。 姜暖之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黎戎。 黎戎声音里头带着几分笑意,耐心的解释道:“这磨略糙,并不浓郁,需要多磨上一会儿。还是我来吧,一会儿你的手腕该酸了。” 说着,他接了过来,又叮嘱道:“墨的味道也不好闻,莫要溅到你的衣裳上。你刚给我做这个轮椅的东西,也累了,且坐着歇一歇。” 姜暖之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必要吗?再者,她没那般娇气,磨墨而已,也不至于手腕酸了。不过他是好意,姜暖之也没说什么。 “是不是我这笔墨买的太差了啊?” 瞧着黎戎磨了好一会儿,还在磨,姜暖之忍不住问了出来。 黎戎摇头:“并非如此,这反而是寻常读书人用的最多的墨。价钱公道,经久耐用,日常习字是极好的。只是要买字,免不得多下几分功夫,你莫着急,很快的。” “没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姜暖之摆手,便是坐下来,百无聊赖的去看他。 黎戎这人,长得一副人高马大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细看下去,其实他五官似乎也挺精致的,这是人生的又高又壮,下意识的忽略掉他五官的样子。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动笔了,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头,身板仍旧挺的笔直,他的手很稳,悬空提笔,抖都不抖一下的。 姜暖之看着看着,就将视线落在那宽肩窄腰上头了,这两日能活动了,人也又壮实了几分,夏日薄薄的衣裳贴在身上,胸膛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也上下缓慢的起伏。 恍惚间,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姜暖之回神,便是暗自唾弃自己。 该死,果然是素了太久了。 竟然对一个还病着的男人产生了非分之想,这是自己的患者啊,姜暖之,你禽兽啊。 “阿暖?阿暖?在想什么?”黎戎叫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姜暖之慌忙回神。 “你怎么了?脸上怎么有些发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黎戎皱眉,凑近了些看她。 第162章 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没没,就是有点热,一会儿开窗子就好了,你刚说什么?” 黎戎:“我是说,我写好了,你可要看上一看?” 姜暖之定神瞧去:“写的好,就是字少了些,会不会影响价格?” 说着她便是想要拿起来细看。 只是下一秒手腕便是被黎戎抓了住。 “先莫要碰,还未干透呢。”说着,便又笑道:“这个适合用来做临摹贴,这样一篇小赋正好。字多字少应该无碍。” 姜暖之点头:“我不了解,听你的就是。” “这纸有些晕,墨也要等会儿,等干透了就可收起来了。只是不好放在太过潮湿的地方。” 姜暖之:“回头我给你换些好的纸笔来。我看人家有写过之后裱起来,是不是能多卖一些?” 黎戎:“若是墨久不褪色,纸不易腐朽,自然是要多些的。但是我从前用的皆是较为昂贵的纸张和笔墨,也不过一两百两银子。想来,倒不必用那般贵重的。” “这样啊,那好吧。” 两个人就这般干巴巴的盯着两幅字,隐隐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恍惚之间,姜暖之察觉自己的手还被黎戎抓着,便是收了回来,清咳了一声道:那个,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做饭了。 黎戎不自在的握住了拳头:“哦,好,你辛苦了。” “那我走了...” “我...我送你...” 这话一出口,黎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在说什么啊! 姜暖之却是压根没发现,几乎想要窜出去。 “呀!一万两!” 就在此时,身后的辛伯忽然指着桌子上的字,开心的围着转圈:“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老爷,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黎戎瞧着他这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阿暖,你说辛博是不是病得愈发严重了?” 姜暖之也退了回来,皱眉道:“应该是吧...你,还是和他多说说话。回头我调一调辛伯的药,看看换换药效果会不会好些。” 辛伯听到姜暖之说话,愣了愣神。下一秒,呲起大牙笑来:“看看效果会不会好些!” 瞧着他这样子,二人皆是吐了一口气。 姜暖之将辛伯交给了黎戎,便是出门准备午饭。 吕大少爷正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头逗弄大黑呢,彼时瞧见姜暖之出来,顿时将手里的馒头都丢给了大黑,立即凑到姜暖之跟前来:“怎么样怎么样?让你家夫君多写几副字没?” 姜暖之:“......” “写了两幅,正在屋里头呢。等会儿干了,再劳烦你跑一趟。甭管卖了多少银子,给你一成。” “真的!”吕识株顿时眼睛一亮:“拉勾!” 姜暖之:“......” 仍旧无视他的那双手:“我大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能忽悠你不成?这是劳烦你奔波的辛苦费。” “只是,你记得,和花月谈的时候,要抬价,至少要...三百两。” “三百两!!”吕大少爷嘴巴都能塞个鸡蛋了:“阿暖!你想钱想疯了!”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谁不向前想的发疯?” “你记住就是,这字我总觉得好像卖的亏了,你先这般要价试试,看花月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吕识株也翻白眼:“她肯定扭头就走!” 姜暖之:“还真说不准。以我对花月这人的了解,她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她赚了多少犹未可知。你先试试,只要别撕破了脸就行。反正一百两打底了,多给个十两二十两,也够咱们吃好长时间的肉了。” “那她要是一百两都不给了呢?”吕识株还有些忧心。 姜暖之笑:“那你就不买了,反正过两日我要去她店里送美白膏。到时候我再来谈就是。” “对了,你没说这字是谁写的吧?” 吕识株略有心虚的道:“倒是没说谁写的,但是,她应该知道是从你这儿来的。” 姜暖之:“那没事。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谈就是了。大不了我兜底。”说罢,直接做饭去了。 吕识株听了话,脑子里头不由得想起之前姜暖之和花月两个谈生意的画面,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当下看着姜暖之的背影悠悠的道:“女人啊,真可怕!” 小二却是此时探出了脑袋来:“吕哥哥,你又说阿暖的坏话了啊。” 吕识株被吓一跳:“喂臭小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我了,看我不收拾你!” 小二笑眯眯:“我想我该和阿暖说说,你都说了...” “小二!啧,你这孩子,怎么开不起玩笑呢?”吕识株顿时扯出了一抹笑来:“咱们两个什么交情,你是不是忘了?” 小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吕哥哥,芝麻糖挺好吃的。” 吕识株磨着牙道:“买!买两包,今儿回家就买,明天一早就给你带来!”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吕哥哥好!” 而后,一股脑的跑到屋子里头,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小宝珠:“宝珠,你不是想要吃芝麻糖吗?哥哥明天就给你拿来。” 彼时,小宝珠坐在小玄庭身边。正在小心翼翼的折她的新衣裳。 姜暖之给宝珠挑的是一件齐胸襦裙,上身是浅浅淡淡的粉色,下襦是浅淡的天青色,料子软糯轻薄,宝珠小手在衣裳上头摸了又摸,叠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叠都好似不满意似的。 此时她听了哥哥的话,便是皱起眉头:“哥哥,我本来是想吃芝麻糖的,但是娘亲说,会吃坏了牙,不让我多吃。” 小二听了,便是点头:“对,不能吃坏了小妹的牙,那不要芝麻糖了。” 宝珠皱起小眉头:“哥哥,芝麻糖也很好吃的,不能浪费。可以给大家吃呀,我少吃一点点就好啦。” “好。小妹说的对,我的小妹真懂事。” 小宝珠笑的露出来小牙来:“哥哥最好了,记得宝珠爱吃的东西。” 小二顿时笑得像个小傻子似的。 小玄庭听了兄妹两个的话,不觉嘴角抽了下。 这人平时脑子还挺好使的,一到宝珠身边就傻了呢? 小二见玄庭看他,顿时瞪眼珠子,粗声粗气的道:“你瞧什么瞧?芝麻糖都是我妹妹的。她要不给你,你别想吃。求我也没用。” 宝珠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哥哥,娘亲说,好吃的可以分享的。坏哥哥也给我好吃的了啊。自然也可以给他。” 小二顿时点头如捣蒜:“小妹说的对,我小妹可真是善良。” 小玄庭:“......” 要不是还病着,他真想抽他。 他该不会真的脑子不好使吧? “我就不吃了,我留着肚子吃暖姨给做的锅包肉!”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暖姨的菜,比什么糖好吃多了。” 小宝珠:“嗯,坏哥哥说的对,娘亲的菜最好吃了!” 小二恍惚间也挠了挠脑袋:“好像是唉。” “要不还是让吕哥哥带肉来?” 第163章 五百瓶?!! “阿嚏!” 外头,吕识株打了一个喷嚏,当下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是谁在想念本少爷!” 彼时,姜暖之正在炒火锅底料,瞧他这德性,顿时用锅盖护住了自己的锅。 “大少爷,能不能注意点卫生?这一锅差点都毁在你手里头了!” 吕识株尴尬的挠了挠脑门儿:“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阿暖,你不是说今天做锅包肉吗?这炒的什么呀?闻着怪香的。” 姜暖之:“锅包肉等一会儿做,这个是火锅底料,咱们今儿个晚上吃锅子。” “锅子?你又弄新鲜吃食了啊?这么香肯定好吃。” 吕识株说着,满是期待的盯着姜暖之。 姜暖之瞧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真的很香吗?这热油里才放了葱蒜。” 吕识株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才放了葱蒜,就这么香了?等会儿不得香迷糊过去啊?” 瞧他这样,姜暖之也忍不住跟着笑:“那等会儿你就多吃些。” 说罢,将刚刚碾碎的胡椒也一并倒到了锅里头去炸香。 紧接着,便放入事先切碎的蘑菇丁。这蘑菇是这大荒地界随处可见的蘑菇。说来今年的新蘑菇还没出来呢,没到季节。她的这些蘑菇是先前王婶子送来的干蘑菇,去年采摘之后晾晒的。 姜暖之用热水泡了好一阵子,又清洗了好几遍,才切成细丁。放到油锅里头去炸。 不一会儿,满院子里头都飘散着浓烈的香味儿。 别说身旁的吕识株又忍不住了,就是姜暖之自己这会儿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穿来了这么久,一次火锅都没吃到呢,而且又一直在减脂,吃的东西寡淡了些,她早早的就馋了。 如今也是好时节,山上野菜多的很。随便去采摘一些备用。土豆片,地瓜片,一些能寻到的食材也都处理了些。一并放在托盘里头。 另外,今日还买了一些豆腐和豆皮,豆腐切了一半,留着涮火锅,剩下的一些姜暖之用来做小葱拌豆腐,倒上些芝麻香油,别提多香了。 这菌菇底料炒好了,拌豆腐的功夫菌菇底料也炒的差不多了。姜暖之一并盛了出来,装到罐子里,又舀出了一些放到小锅里,舔上清冽甘甜的井水,就这般先煮着。 紧接着便去切肉,切稍稍薄一些的用来煮火锅。 姜暖之将肉分成了三份,一份肥的多一些,一份瘦的多一些,一份肥瘦相间的,各切成薄片备用,剩下的。 两斤左右的肉,姜暖之全部切得稍稍。厚了一些,准备给他们做锅包肉。 吕大少爷点名要吃的,自然得满足他这个愿望。再者,锅包肉似乎更受欢迎一些,上次众人都没吃够。这次一口气做了两斤,想来应该够吃了。 这边弄完了锅包肉,时辰也差不多了,姜暖之又着手拌了些萝卜丝当凉菜。 最后拿了两坛子之前泡好的青杏酒,当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准备准备,吃饭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说话的功夫。除了不能动弹的小玄庭,其他众人全部都围到了桌子旁边。 “阿暖,这又是什么新鲜吃食?”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咱们今天吃火锅,就就坐在锅边吃,吃什么自己煮什么。这里是酱料,有葱姜蒜,还有芝麻酱香油,我调好的酱油,你们爱吃什么可以调什么。 这一碗是我调好的蘸料,你们若是不会调,就直接吃这个。” 姜暖之一边说一边儿示范,煮好的肉片蘸了一下蘸料送进嘴里,顿时吃的自己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一口着实是太幸福了。 外头锅边是灶台,正好用来放各样的菜,每个人都需要端着自己的碗。这会儿看姜暖之的样子,便也有样学样的学起来。 一时之间,大伙直嚷嚷好吃。 小老头。生怕自己吃的少了,连话都不说了。只埋头苦吃连连点头。辛伯罕见的将他的枕头放在了腿上。一门心思的涮肉片吃。 “还好我技高一筹,没听我爹的。要是真的,明天和他一起来,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啊?” 吕识株每吃一口都要夸张的摇头晃脑,吃的跟小孩子似的。 几个孩子年岁还小些,吃饭需要人照料,姜暖之本来想喂给他们,但是被黎戎抢了先。姜暖之自然也乐的清闲,由着黎戎去喂孩子们。孩子们到底还小些,姜暖之将肉煮好了放在盘子里面凉凉,等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吃了。此时姜暖之听吕识株这般说便忍不住看过来:“吕老明天有来吗?” “嗯呐,要跟你谈生意来着,再订五百瓶。喔,真好吃。” 姜暖之手一顿,当下气的折磨牙:“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吕识株:“啊?很大吗?” 姜暖之磨牙:“你说呢?” “我……我忘了。” “阿暖,你会不会太累了?五百瓶是不是多了些?要做好久。”小二这边一边吃着饭,一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吕识株顿时一愣:“是有点多哈,咱们要受累好几次,不过我觉得努力一些应该也是可以的,阿暖,你如何想?” 黎戎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心里面莫名其妙涌进来一股子烦躁。到底压了下去,继续喂孩子吃饭。 “放心吧,做得过来的。”姜暖之揉了揉自家小二的小脑袋了:“就是五千瓶我也接得。这么一单子做下来,咱们可就有银子盖个豪华大别墅了!” “别墅?” 黎荣困惑的看过来。 “就是买一块大一些的地皮,直接建府。” 黎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看过去,只见她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满心满眼皆是期待的样子。不觉愣了一下。 “爹爹,爹爹!” 小宝珠气呼呼地喊了一声:“我想要自己吃,爹爹把肉都喂到人家的鼻子里了!” 她试图抱住自家爹爹的手,把那筷子掰过来,谁知道,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拿动。 “娘亲你看!爹爹坏!就知道盯着娘亲看!”宝珠尝试了两下,顿时委屈了,可怜巴巴的看向姜暖之。 第164章 男人都是傻傻的? 姜暖之诧异地看过来,却和黎戎视线对了个正着。 似乎是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黎戎慌乱的收回来筷子,拿起帕子来帮着小宝珠擦脸。 只是锅包肉的糖醋汁本就是粘稠的,他擦不干净不说,还将那汁水弄了小宝珠一脸。 “呀!爹爹坏坏!” 小宝珠气的推开了黎戎的手,小腮帮子鼓鼓的,扭头抱着小肩膀生闷气。 姜暖之瞧着,鬼使神差的明白了黎戎为啥要买人帮他照顾孩子了。 当下接过来帕子,温水清洗了下,又将气呼呼的小丫头揽到自己怀里头来,慢慢的给她擦脸上的油渍。 “爹爹刚恢复,有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周到吗?宝珠先不怪他好不好?等他全好了,再罚他。” 宝珠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娘亲也骗人,爹爹恢复的好好的呢。他刚刚还把宝珠碗里的肉肉夹给娘亲了,就是故意欺负宝珠的!” 姜暖之听了话,一时间语塞,满脸不解的看向黎戎,是这样吗?他这脑袋该不会真的伤到了吧? 闺女的肉给自己,这要是碰上想不开的娘俩,莫不是要干起来? 还有,他啥时候给自己夹菜了?光顾着想订单的事儿,她完全不知这菜的事儿。 黎戎摸了摸鼻子:“我...并非有意,是爹爹不好。” 而后,夹了姜暖之盘子里那块肉塞进自己嘴里,吃了个干净。 紧接着,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女儿看。 姜暖之默默的嘴角抽了抽,这人……就……很难评。 平日里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看,还不如老实躺着呢。 当下她吐了口气,将小宝珠抱起来:“宝珠,先吃饭好不好,等会儿娘亲做的好吃的都凉了。” 说着,夹起来过宝珠爱吃的锅包肉就往在她嘴边晃悠:“宝珠,娘亲做了好久的,要是不趁热吃,娘亲会伤心的。” 小宝珠眼睛忍不住盯着锅包肉看,吞了口口水道:“宝珠才不会让娘亲伤心呢。” 说罢,嗷呜一大口咬上去。 小二在旁边看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小妹的嘴,怎么那么的大。” 说着,他还两个手比划了一下,暗自感叹:“好厉害啊。” 姜暖之:“......” 这父子两个有毒吧? 果不其然,小二也得到了小宝珠一个大大的白眼。 宝珠咽下去这口肉,扯住姜暖之的胳膊郑重的道:“娘亲,男人都傻的,我们以后不要离他们太近,会变笨的。” “噗!” 姜暖之还没来得及震惊小女儿超前的思维,边上的吕识株就笑喷了,还指着黎戎和小二道:“你们两个被嫌弃了哈哈哈...” “笑毛啊你,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小老头很是不满的护住自己的碗,一脸嫌弃:“你看上去更不聪明。” 吕识株的笑戛然而止,然后不爽的看着小老头,阴阳怪气的道:“哦~你就不是男人吗?” “还真不是。” 小老头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众人几乎都向着他看了过来。 姜暖之忍不住挑眉,这人……是病情好了? 接着,小老头却忽然抽搐了一下,捂住了脑袋:“男人?女人?男人?女人?对!男人,男人!” 吕识株:“神神叨叨的,男女都分不清了,不知道是谁不聪明。” 这话一落,身边的辛伯忽然啪的一下将筷子放下,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超级大声种... 周围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小宝珠对着姜暖之眨巴下眼睛,像是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姜暖之默默的喂了闺女一口肉吃。心里给她点个赞。 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其实,若是旁的孩子,她或许还教育一下,不好这么性别歧视的。 只是她家宝珠么... 小小年纪的,怎么就悟出了人生大智慧了呢? 根据穿书准则,恶毒小女配一旦对男人去魅,那前途无量啊。 偏小丫头还是个真公主,将来这不得分分钟给她干出个大事业来? 等到那时候,她就坐等待飞了。 只是,目前么,还是先琢磨着先将花月要的药膏先交付了,腾出空闲来去做吕老那个大单子。然后抓紧盖个大房子! 今天这顿火锅,姜暖之仍旧吃的克制。 足够的肉,又吃了点土豆片,吃了多多的青菜,吃满足了就下桌子。 她吃完,给小玄庭煮好的粥也好了,端着事先给孩子留出来的肉一并进来喂他吃饭。 “暖姨,我...我能不能也吃一块锅包肉?” 小玄庭喝着粥,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暖之。 虽然瘦肉粥也很好喝,包括那个叫锅子的,煮出来的菜也很好吃,但是还是有些馋锅包肉。这般说着,忍不住吞了两下口水。 他这么一动,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姜暖之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就知道你馋,特意给你留了两块,你这情况是真的不能多吃,尝尝味道便罢。” 小玄庭顿时眉开眼笑:“好!暖姨,你就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以后庭儿会好好孝敬您的!” 姜暖之好笑:“你呀,小机灵鬼。” 对于他的话,姜暖之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的,只是好笑,琢磨着这小子嘴怪甜的,可别用在哄骗姑娘上就好。 小玄庭一口气吃完了两块锅包肉,便是听话的喝了粥,乖的很。 瞧的姜暖之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捏了好几下。又陪他说说话,便是开始制药了。 一整个下午都在制药,好在太阳落山之前,姜暖之已经将这美白药膏做完了。又暗搓搓的做了两个祛疤的药膏。 几个孩子身上都有疤痕,她早早的就想弄了,如今药材好不容易凑齐了,索性便先试着做两瓶看看效果。 等她做完,又一个一个装好,在瓶底刻上字,再抬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姜暖之午间吃的多了些,又在屋子里头没有消化,晚间没吃。其他几人就着中午剩下的锅子又吃了一顿。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黑了,吕识株都早早的回去了。 姜暖之忍不住皱眉:“小二,你哥哥还没回来吗?” 小二也拧起小眉头:“还没呢,我刚刚出去看了一眼,没看到咱们家的马儿。倒是看到了谢二少爷,他已经回家了。” 姜暖之点头,索性便是披了衣裳:“我出去瞧瞧。” 自打上一次有人找到家里来,姜暖之就对平儿有些不放心。有心想要去他的学堂看看,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第165章 打架的平儿 这方才出门,远远的就瞧见了村头小河边,立着一匹马,细细看去,果然是小丽。 小丽正弯着头在河边晃悠呢,一会儿吃点东西,一会儿去喝水,看上去好不快活。 而不远处,两个孩子却已经打成了一团。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会挖了你的眼珠子,割掉你的舌头!”平儿骑在和他年纪相仿的一个小小少年身上,眸子里头满是森森寒意。通身的杀意完全不似他这样年纪的少年会散发出来的样子。 被他骑在身下的那个微微有些胖的少年,眸子里头满是恐惧,但却是梗着脖子道:“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你你……你本来就是下等人,听说你爹是卖国贼,你娘以前还是给别人洗脚的贱婢!你就是个小杂种……啊!你!你敢打我!” 那小男孩似乎有几分不可置信般的看着他:“你完了,明天我就会告诉院长!让你以后都别想参加小考!” 听他这般一说,平儿紧紧捏着的拳头,恍惚之间堪堪停住,却终究没有再次砸在那小男孩的脸上。 小男孩吓得直缩脖子挡住了脸。察觉那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顿时面上也带了几分得意。一把将瓶儿推开。 “你这个月已经打了好多次的架了!院长警告过你,再有一次,就不会给你写举荐信!届时。你学问再好没用,办法参加小考,以后一直都是一个泥腿子,是个下等人!” 来呀,你打我呀,往这儿打。刚好我让明天。刚好我明天让校长更狠狠的罚你。 姜暖之远远的听着,暗自皱起眉头来。在大荒地界,想要参加科举,首先要考取童生。成为童生后,才可以参加生员考试,生员考试过了,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秀才了。 成了秀才之后,方才有机会参加科举,科举榜上有名,就是举人老爷了。 举人可参加会试,考中称为进士。进士可参加殿试。也就是角逐状元榜眼探花的殿前大考。 当然那些都是以后该操心的。眼前的平儿如今还没有考童生试。 童生试要分别参加县试和府试。 按理说,寻常人等都是可以参加考试,可是罪籍却是不同。需要有一定份量的人举荐。 这也是罪籍之人为什么要花高价将孩子送去学堂的原因。 因为书院的院长德高望重,每年他都会为身处身处罪籍的孩子写举荐信。这也是平儿如今被拿捏的点。 姜暖之去看平儿,不知道他的平儿会如何去解决? 一时之间颇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站出去帮他。 她愣神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却又听到了那男孩儿疼痛的哭嚎声。 姜暖之一愣,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平儿将那人打的跪在了地上。姜暖之也不由得愣了愣。 这边平儿却是眯着眼睛扯住那小男孩的衣领子,让他贴近自己的脸:“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记住你的脸是你自己摔的。若我听到一点旁的风声,或者被院长知道了,我没有了考试的资格,那我就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反正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有你当垫背的也不亏。” 那小男孩被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呜呜呜,我不会说的,可若是旁人说的,跟我没关系啊,你干什么只揪着我?” 平儿声音依旧凉凉:“我说到做到,你若真的不听话,我真的会杀掉你。” “我……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呜呜呜,我不过就是说两句话,并没有真的招惹你。” 平儿皱眉:“我说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之前他们挑衅我,把尘土撒在我的饭里,都是你教唆的吧? 我折磨人的方法很多,你要是不怕,大可以再来试一试。反正你爹有两个儿子,没你这么一个,应当也不打紧…” 那小男孩终于绷不住了,吓得嚎啕大哭,径直便要往家里头跑。谁知道还没等跑远就被黎钧平给扯了回来:“把你的脸洗干净。想好回家怎么跟你爹娘说了吗?” 那男孩一脸委屈惊恐,却老老实实的在河边洗了脸,瘪着嘴道:“是……我自己摔的。” 黎钧平点头:“滚吧。” 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平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满是脏污的衣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站在河边想了想,他脱下了衣服。将脏污的衣裳浸到河水里头清洗起来。 一边洗还一边四下张望。一脸作贼心虚的样子。 姜暖之下意识的往树后头又躲了躲,为免被他看到。 就这样在暗处看着他洗完了衣裳,又清洗自己的脸。然后就拿着衣裳拧了好几次里头的水。 而后皱着眉头盯着那衣裳,似在犹豫要不要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姜暖之心下暗自叹气,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便装是不经意之间的向着这头走,还喊了一声:“平儿!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玩水呀?衣服都弄湿了!快些吃饭了。” 黎钧平听到姜暖之喊的这么一嗓子,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通身都是紧绷的。 只是听完了她的话,紧绷的神情又暗自松散了些。 即刻牵着马儿快步向着姜暖之迎过去。 “阿暖,你出来接我了?” 姜暖之点头:“再不回去,你弟弟又要再给你热一次饭了。这孩子多大的人了,怎么在外面玩了这么晚。衣裳都弄脏了。” 姜暖之说着帮他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顺势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黎君平却是整个愣住了。莫名其妙的又捏起了小拳头来,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却并没说什么,只是皱眉看他:“怎么还不快些走?” 说罢,走到跟前一把接过他手里那湿淋淋的衣裳,而后,揽住瘦弱的孩子,慢慢的往家走。 姜暖之自然瞧见了孩子自上向下的狼狈,不过她只装作没看见。 走到跟前,一把接过他手里湿淋淋的衣裳,一把揽过他瘦弱的小身子,便是牵着他往家里走。 平儿愣住,紧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松开,亦步亦趋的跟着姜暖之回家。 第166章 写感悟,至少五百字! 姜暖之一般中午做什么就晚上也会给平儿留差不多的食材。免得平儿吃不到。 午间吃的是锅子,小二便早早的烧了水。 姜暖之回去,顺手将肉片还有新鲜的菜倒进锅子里头,煮了一大碗。 还特意给他调了一个小碗酱料。一并端给平儿,然后自己也坐在小桌子旁看他:“快些吃吧。” 家里头几个人早早的就吃完了。 这时候的人睡得早,下响大伙儿饭后坐在院子里头也聊了好一会儿的天,这会儿都有些困顿。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像小宝珠玄庭都已经睡着了。小二这会儿也困得直打哈欠,一个劲的揉眼睛。姜暖之揉了揉他的脑袋:“哥哥回来了,你也别担心了,洗洗去睡吧。” 小二点头,眼睛里头闪过些许光亮:“哥哥,阿暖今日给我们都买了新被子,又香又软的,还有新衣裳。我将你的都放在你的床头了。等会儿你别忘了换。” 平儿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暖之,紧接着便是点头:“我晓得了。” “那你多吃些。”小二笑眯眯的道:“我也要洗干净,然后钻进软乎乎的被子里。还没睡过新被子呢。” 这般说着,他脸上的困意都少了不少,自顾自的进屋子里头洗脸擦身去了。 小二进门之后,外头就剩下姜暖之和平儿两个人。 平儿拿起筷子,抬头看姜暖之:“阿暖……今日是不是又花了好多银子?” “小小年纪,净操心这些大人该操心的事儿。”姜暖之笑着嗔了他一眼,当下伸手推了推她面前的碗:“快尝尝看,这是锅子,是我今天的新鲜吃食,看好不好吃?” 平儿皱眉,还想再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出口,只是低头夹了蘑菇塞进嘴里,还没等嚼呢,就点头:“好吃。” 姜暖之好笑的指了指旁边的碗:“这是调料,你可以蘸着调料吃。味道不一样的。” 平儿一愣,听了她的话,沾上了调料。 旁边还放着几块酥脆的锅包肉,是姜暖汁刚刚顺手做的。 中午的炸好的肉,留了一部分给他。刚刚热锅顺手炒个糖醋汁,回一下锅就是了。 虽然中午炸的肉已经凉了,略影响口感。但是平儿仍旧很爱吃,桌子上的一大碗菜和肉还有下在锅子里头的面条都吃完。包括锅包肉。 而后将他吃的干干净净的几个碗摞在一处,自顾自的去洗碗。 姜暖之拿着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平儿,今天在学堂有发生什么事儿吗?” 平儿洗碗的手一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没什么,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边说着,侧头认真的去看姜暖之的神色。 姜暖之一口气将桌子擦完,回过头来笑着看他,状似玩笑的道:“上一次不是有一家子奇葩找上门来吗?我怕他找你们麻烦。平儿,日常保护好你自己。若是遇到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你且记得,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平儿听了姜暖之的话。对上他满是坚定柔和的眸子,恍惚之间是被灼伤了一般立即低下了头去躲开他的视线。抿了抿唇道:“阿暖,你想多了,他们并没有再来找过我。学堂里也不允许外人进去闹的,你放心吧。” 姜暖之听了话,心中忍不住叹气。 想让平儿毫无保留的信任,看来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 平儿当下似不愿多说,便是笑着道:“再过上几日,我们就放田假了。先生说会放月余。到时候我可能会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些。” 姜暖之也从善如流的没有和他继续谈论之前的事,只笑道:“那可太好了,有人陪我干活了。平日里午间好吃的多,平儿你总是不在家。都吃不到最好的。” 平儿也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嘴角勾起了弧度来:“我在家里,阿暖可以将活计都交给我,到时候也可好好歇歇。饭我也会做,阿暖使唤我就是。” 姜暖之看着他嘴角勾起笑意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的平儿长大了。” 穿来没多久,但是感觉孩子似乎长了好些的样子。 皮肤也被她养得白净了些。颇有几分小小少年的模样了。 平儿容貌生得极好,尤其是笑眯眯看人的样子。 姜暖之瞧着这样的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从前那个瘦弱至极,通身是伤,满身是刺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被她养的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嗯,我什么活都会做!”平儿被姜暖之摸着头,有些不自在,却仍旧没有避开。 姜暖之好笑道:“那我就等着你来孝敬我了。” 她感知到了,孩子说放假的时候。心情是放松的,可见他是想待在家里头的。 姜暖之心下不由的有些担心他在学堂时候的样子。 暗自琢磨着,明天该和他去一趟学堂的。 又聊了几句之后,平儿便自顾自的回房间。 姜暖之将那些不好处理的药材一并一股脑的送去给黎戎处理。 彼时黎戎正在磨珍珠粉,不过匆匆瞥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阿暖,那小子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姜暖之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本来迈出门槛的脚又退了回来。 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回事?不过是看了孩子一眼,怎么就觉得平儿闯祸了?” 黎戎微微皱眉:“平儿他……他和寻常的孩子不太一样。素日里,怕是要多费些心思。他……他……罢了,回头我还是亲自问他吧。” 姜暖之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第一,我没觉得平儿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第二,我觉得你应该和平儿道歉。我记得我回来那时,平儿被人诬陷,你二话不说就给人赔银子。都不听他解释一句。如今也是,只看到了他一眼,就这般揣测他。” 黎戎一愣:“我并非是恶意揣测的,你看他的裤腿子上面都是泥点子,隐隐还能看到鞋印子,拳头上似乎还有伤口,显然是和人打架了,我就是……” “别找那些借口。”姜暖之打断黎戎的话:“他打架是他的事,可你作为爹爹都不关心他,只想着他是否闯祸了。这样本就是不对的。” 黎戎听了,恍惚之间愣了一瞬,皱眉思索好一会儿,才认真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对。” 姜暖之点头,瞧他这样子还算是有的救,当下只道:“你认知到错误了,那明日就写一个对这件事情的感悟来。至少五百字。然后,找个时间再和平儿聊一聊。” 黎戎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没等他问清楚,姜暖之已经拿着东西自顾自的回了她的屋子。独留黎戎怀疑人生。 感悟?五百字的?这怎么写? 第167章 老子还就不写了! 半夜,某人人生第一次知道写字竟然这么难。 在扯掉了数根头发,烧完了一根蜡烛之后,他方憋出了两个字。 黎戎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纸好一会儿,他忽然一愣,脑子之中灵光一现。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话?写什么狗屁感悟?他为啥要听她的? 虽然她人很好,还能撑起一个家来,对孩子们也没得说,还帮自己治病,做的东西也很好吃…… 咳咳,但自己也不必事事都听她的! 好歹他黎戎从前戎马半生。从前即便是皇上让他在奏折上多写些东西,黎戎都不一定听。 是,如今它生了一场大病,可怎么还能将他的胆子一并给生没了? 不过是一小小女子,不听她的又如何?她莫不是还能打自己一顿? 老子还就不写了! 这么想着,将笔一丢,推着轮椅到了火炕边上,用手撑着身体上了来。准备睡觉。 只是,费了好些力气躺在被窝里,死死的闭上眼睛,可却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暖之自然不知道黎戎的纠结。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就全面清点了一下她明日要出门要带的东西。 美白养颜膏自然是要带的,这一批一共做出来六十瓶,装满了一个大背篓。 当下又将家里泡的几坛子清醒酒一并装了起来。 打算明儿个给吕老还有花月都带上一些。 还有冯大人,沈军师那层关系,说来还是托了冯大人的福。若非有冯大人,辛伯怕是不会这般安然无恙的回来。也该上门感谢一番。 再有姜暖之琢磨着,还想去学堂看上一眼。给杜夫子家也带上两罐,正好问问平儿的情况。 其实眼瞧,这就要过端午了。送礼也该多拿上些,只是姜暖之如今到底囊中羞涩了几分,也就这青杏酒,算是个新鲜东西,先浅浅的先表达些心意。 等她赚了银子,届时到年节的时候在挨家登门送节礼吧。 清点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的,姜暖之便是跟正在温书的平儿要了两张纸。准备制图。 暗自琢磨着明儿个花月那儿处理完了之后,倒也可以去里正。看看村子里头有没有人要卖房子的。她想买一个稍稍大些的院子。 到时候,她曾经梦想中的亭台水榭。还有房前屋后的小花园。还有随时可以遛狗的草坪。以及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大大的书房,都要做来才好。 姜暖之并没有立刻画图,她先将曾经喜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罗列出来。 等到时候买了地皮,再琢磨着一个一个慢慢实现。 半夜,她越写越兴奋,恍惚之间看到了那一栋别墅在和她招手了。 “阿暖,很晚了,你当真还不睡吗?” 平儿送了一盏米茶到她手边,压低了声音道。语气里头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姜暖之略回过了神来,眨了眨眼睛:“啊?” 平儿指了指窗外:“月亮这么高了,眼瞧着要三更天了。” 姜暖之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对,先睡觉!” 睡觉之前也没浪费黎钧平泡的那米茶,喝了一口,还戳了戳他的小脸儿道:“谢谢平儿。你也快上榻上来吧。温书时间长了也伤眼睛。” 平儿听了,乖乖的点头。 收拾妥当,躺了下来。平儿着实是睡不着。手摩挲着那又软又轻的棉被,他恍惚间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似的。 下一世的伸手帮着旁边踢了被子的弟弟盖上了被子。 恍惚之间方才惊觉,这小子的腿似乎已经大好了。 不只如今踢被子这般有力气,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来接自己回家。腿脚敲这似乎比没受伤之前还好点的多? 下意识的向身侧的妹妹也看了一眼。 小丫头被养的白白嫩嫩的。 黎钧平神思间带了几分恍惚。 几个月之前的他肯定想不到,现在的他会穿着柔软的绸缎衬衣。躺在暖意融融的火炕上,盖着又轻又暖和的棉被,身侧是他健康完好的弟弟妹妹。爹爹也平安无事。 没有责骂,没有冻到没有知觉的手,没有狗窝,没有毒打…… “瞪着眼珠子干什么?怎么还不睡?”姜暖之打了一个哈欠,却见平儿还盯着窗外呢,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平儿恍惚之间拢了拢身上的棉被,将脸埋了一半进去:“嗯,这就睡了。” 姜暖之看着孩子的样子,觉得这孩子是有些心事,睁着眼睛强撑着眼皮问道:“平儿,你真的没有话和我说吗?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说,我都愿意听着。” 黎钧平视线落在姜暖之身上,看着她越来越柔和的眉眼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阿暖,没什么的。” 姜暖之略失望的吐了一口气:“那就早些睡吧。你呀,明日也要去学堂呢。” 嗯。晴儿硬了,乖巧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多时,姜暖之这边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她清醒的时候,身侧的黎钧平儿已经不见了。 姜暖之懊恼的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门。怎么还是有些睡晚了? 这般想着,急忙的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来。 只是刚一出门,差点没撞上了那立在门口的一堵肉墙上。 姜暖之堪堪停住,看着呆愣愣坐在轮椅上的大个子,悠悠的吐了一口气:“我说大哥,大白日的,你怎么不学习好人,偏要学吕大少爷在门口吓人啊?” 说话间。姜暖之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那人的脸上,只瞧了一眼,顿时眼珠子瞪的老大:“你这眼睛怎么了?让人打了?” 不是姜暖之夸张,着实是这黎戎活像是半夜被人吸了精血似的。那黑眼圈黑的比国宝也不遑多让。 黎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我写完了。赶着给你瞧一瞧。” 姜暖之了这话,吐了一口气,小手在胸前顺了顺:“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个呀?等晚上回来再说。我今天有要紧事儿。” 这般说着,又叮嘱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就煮了蛋,大家若是饿了,就先吃蛋哈。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了。” 而后,抓了两个鸡蛋塞到口袋里,径直便是往驴车上装东西。装好之后二话不说,赶着驴车就走了。 黎戎呆呆的看着姜暖之离开的背影,又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纸张。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些许怪异的神色。 良久之后,黎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疯了,黎戎你疯了。” 第168章 你真是女中豪杰 姜暖之本是想着今儿个先去跟着平儿,一起看看他一天都会碰到什么事儿,遇见什么人。 谁知道这么一弄就有些晚了,赶着驴车京城前,正好撞见了吕大少爷。 “姑奶奶,你今儿个怎么这般的晚?再不来我就要追到你家里去了。” 姜暖之当下讪笑了一声:“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本来想和平儿一块来的,谁知道起晚了,没赶上。” “我就说,今儿晨起瞧见平儿没瞧见你,我就该猜到的,早知道就回去睡一会儿了。” 姜暖之动作一顿:“你早上看见平儿了?” 吕大少爷点头:“嗯,我闲着没事儿,还送他去学堂了呢。只是,我感觉平儿好像又惹事儿了,我看他进学堂的时候有几分不情愿,还趴墙头往里头瞅了一眼,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姜暖之皱眉:“什么?” 吕识株:“明儿个吃火锅,我就告诉你。”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快点说吧!” 吕识株摊手:“他被罚了,在门口举着藤条站着呢。” 姜暖之皱眉:“你说什么!” 吕识株:“不过你也别太过着急了,男孩子么,谁心中没有热血呢?比如我当年,也是被夫子这样罚过来的。” 姜暖之却是隐隐觉得不好:“不行,我得先去学堂看看。” “哎哎哎!姑奶奶!和花月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好歹,你先将画卖了钱拿着去啊。你最近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吧?请问真要是碰到什么事儿了,让你赔钱你怕是都拿不出来。” 说罢,他摊了摊手:“这事小爷我最熟,从前我在学堂里和别人打架,我爹就是揣着银子去,有个五两八两的,就都私下解决了,夫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 姜暖之听着不由的皱眉,说来她身上还真没有多少银子了。 正犹豫的时候,吕识株又道:“唉呀,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平儿在学堂里,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打架了,那也是下学了之后再算账。你放心就是了。咱们抓紧去花月那儿卖了银子再说。反正也算顺路。” 姜暖之皱眉,二话不说就上了驴车,扬鞭就走。 “喂,去哪儿啊!”吕识株在身后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儿扯着脖子问。 “不是去花月那儿吗?快些。” 驴车到底没有马儿快,姜暖之晚了吕识株一步。 她到的时候,吕识株已经呆呆的看着簇新的胭脂铺看了好一会儿了。 门口的柱子刷了红彤彤的,牌匾也令人翻新过,字都镶上了金边,甚至地面还铺着红彤彤的地毯,一副富贵喜庆的模样。 “阿暖,你看见没,这女人这是发财了啊。” 姜暖之深以为然的点头,看样子,应该还没少赚啊。 此时,花月穿着富贵正在门口站着,远远的瞧见他们两个立即招手:“哎呦,两位贵客,我可等你们好久了!” “花掌柜,别来无恙。” 姜暖之看了一眼花月这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穿着,险些被晃瞎了眼。 只见她脑袋上扎着三根比手指还粗的大金簪子,脖子上戴的金项圈,仍旧手指出也不知道他累不累的慌。手腕上的金镯子更是粗的跟臂环似的。怎一个富贵了的? 江南之不止被他这富贵逼人的衣着打扮给晃到了,更闪到他眼睛的是他眼睛上的淤青,高高肿起的侧脸,还有脸颊上被人抓挠的伤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女人如今怎么看怎么诡异。 “瞧什么?这是老娘的战功!” 花月见姜暖之面色古怪盯着自己,当下扶了扶自己脑袋上的金钗:“别误会啊,也别听街边那些长舌妇瞎说。老娘可没给别人做妾,也没什么正头娘子敢打老娘。老娘这通身的行头,是凭本事跟我老爹那儿的抢来的!” 说罢,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脸,也是我老爹打的。” 姜暖之:“......” 还真是言简意赅,两句话解释了个一清二楚。 “你...还真是女中豪杰。”说罢,她竖起来大拇指。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听着姜暖之的话,花月脸上的笑意一顿,眸子落在姜暖之的脸上:“我以为你会更关心外头对于我的传言,或者我的忤逆不孝。” “看来街边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说?”姜暖之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打一架就能抢到这么大的大金镯子大金钗,受点伤我也应该是愿意的。” 花月愣了一瞬,恍惚之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知己,知己!等赚了银子,我就把这个...”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金镯子,颇有几分肉痛,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大金,簪子扔就有几分肉痛,再摸了摸自己的金项圈还是有几分肉痛最后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自己手上小拇指上戴着的一个金戒指赚了银子,我就将这个送给你。 姜暖之瞧着好笑,面上却是认真的点头:“成,那先谢过了。” 金子再小那也是金,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者,对于花月这样精明算计的生意人,如此算是不易。想必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二人这般说着话,便是进到了店铺里头。 花月将店铺也稍稍翻新了一下,如今看上去更有排面了些,甚至货架上头的格子上,都包上了精致的红布。 花月兴奋地展示她近期的成果:“看,这是我独独留给美白养颜膏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到。我记得清楚,你那瓷瓶是白色的,这样一放肯定特别显贵气。” 姜暖之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她身后的货架,那上面竟然也放了几个位置。 边上还挂着两个木牌,木牌上皆是刻着烫金的大字。 左侧写着圣手秘方,美白祛斑膏。 右侧写着,一瓶美白,两瓶淡斑,三瓶还春,四瓶如初生。 姜暖之看的暗暗咋舌:“你这...” “干什么?该不会觉得我夸大了吧?”花月皱眉道:“你不知道,你不吹着唠,可没人理你,花戎卖的最好的那个药粉,对外吹嘘,可让人返老还童呢!相比下,我可是实事求是的多。” 第169章 人已经死了,还叫我来做什么? 姜暖之:“......我是觉得你挺牛的,这时候就会写广告了。” “广告?那是什么?”花月好奇的看过来。 姜暖之:“广告就是...广而告之。” 花月当下捏着下巴沉吟:“这词用的不错,我喜欢,我这就是广告。” 不得不说,花月在这上面的确是有天赋的。 只是不明白她之前的店铺为什么弄成了那样子。不过,她一个女子出来立门户,想来有她的艰难吧。 “快快快!你们别光愣着呀,把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花月说着,就看向姜暖之,直勾勾的盯着她后背的背篓。 姜暖之也没有耽搁,径直将背篓放了下来,然后把瓷瓶一股脑的给了她。 “这里头一共是六十瓶。” “好好好!”花月点头,而后迅速开了一个瓶子,用指甲挑了些许的药膏擦在了自己手上,又放在鼻端闻了闻,眼睛愈发的亮:“这次的质量,感觉比上一次还好呢?” 姜暖之笑:“嗯,这次研磨的更细致一些。” “这些我可就全都收着了?你只等着,我每日账册一式两份,等到月底的时候一并让人送去给你。只是这货要是卖起来,你可要供应上才好。” 姜暖之:“你且先卖着看,我一月最多保证五百瓶,多了暂时弄不过来。”说罢,又问:“你准备定价多少?” “五百瓶应该就足了。”花月道:“我准备将药膏暂定二两半。你知道的,咱们这药膏如今还没有名气,还是要先卖上一些时日,等那些小姐夫人们用的好了,自然还会再来找我们,届时...说不定我们的生意就能做到京都去!”说话间,她眼睛晶亮晶亮的。 做生意这样的事情姜暖之不甚擅长,不过瞧着花月这般有信心的样子,她当下也只点了点头,而后伸出了手来:“成,先给点定金吧。” 花月顿时眼珠子一瞪:“说好了的,卖了银子之后再分钱!” 姜暖之瞥了她一眼:“没钱了,预支点。” 花月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外面正在喷鼻子的驴车:“好歹你也是个医师,日子就难过成这般了?要不要我借给你一匹马车啊?” “不必了,我家驴子生的也很俊的。而且它的脾气超级好,不信你出去摸摸它。” 花月一连三摇头“不不不,不必了。” 这般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顿时嘶了一声:“该死,下这么重的手,我要是破了相连,有他们后悔的!” 说罢,低头拿了银子出来:“五十两可没有啊,这二十两当我借你的,到时候等药膏卖了银子,我要从账上扣除的。” 姜暖之点头:“成。” 花月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姜暖之,紧接着便是看向了吕识株:“大少爷,画带来了吗?你说的五百两肯定是不成,我最多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两,再多就免谈了。说句实在话,那画是京都一个富商要买的。我如今将这这画暂且买下来,可不确定那富商会不会再来。还真说不准会不会亏。我一两银子都不能添了。” 吕识株听着,当下便是询问的去看姜暖之。 花月其实早就将视线转到姜暖之身上了。 她如何不知,吕大少爷那脑袋那里会和她谈价格的? 姜暖之摊手,索性坦荡的道:“行,一百五十两就一百五十两,那画就卖给花娘子了。” “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吗。” 花月说着,手指呈现莲花指状,娇柔造作的捏着帕子甩了一下。 若非她脸上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身上没这么多贵气逼人的装饰,想必她做这动作应该还蛮漂亮的。 不过,对于今儿个这生意,双方都算比较满意。 姜暖之进门的时候兜里空空,出来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一百七十两的银票了。 吕识株更是兴奋,一出来就忍不住道:“阿暖,没想到才一日,她就吐口了,再抻她两日,说不定她还会让步。你说,下一次再卖字,要不要多要一些银子啊?” 姜暖之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话有理。下一次却得从长计议。” “对了,你若忙便不用跟我一同去了,我去学堂走一趟。” 吕识株听着,立即摇头:“我有什么事儿啊?回去说不定还要被我家老爷子骂。再说了,你等一会儿不也是要去我家的吗?我老爹一早就想去你家里了,是我说你今日会来,他才作罢的。等着想和你一次定五百瓶的药呢。” 姜暖之也点头:“既如此,那就走吧。” 只是,牵着驴儿才走了没两步,就被前头众人拦了个水泄不通。 “哎?干什么这是?”吕识株皱眉,抬头向前头看了过去,顿时幸灾乐祸道:“这是金华堂门口啊,这么多人,莫不是治坏了人?” 这般想着他的眸子越来越亮:“阿暖你等等,我去瞧瞧。” 扔下这么一句,他便是死挤进了人群中。 姜暖之微微皱皱眉,但是如今急也没用,便是也将驴儿栓起来,也打算看上一眼。 “你说什么!孙郎中!没有气了是什么意思?你!你快救我们家夫人!你快些呀!” “我们家夫人刚刚买流苏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气了呢?你一定是骗人的!” 孙郎中自那夫人手臂上出了银针来:“不只是呼吸没了,便是脉搏也没了,这人已经死了,你还叫我来做什么?” “不不不!不可能的,夫人刚刚还好好的和我说话呢,还说要给公子买料子做衣裳的!” 孙郎中摇头,皱眉想走。 小丫头却是猛的跪下,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您救救我们家夫人吧?求您了!我们家夫人一生行善,不过是走在路上就摔了一跤,怎么会忽然就没了呢!只要您救了夫人,老爷定会有重谢您的,我们家老爷很厉害的。” 孙郎中不厌其烦的一脚踢开了来人,嫌恶的道:“休要胡搅蛮缠,你这样的人我看的多了,这人都已经死透了,我还如何救?你有这力气还不如将人带回去,准备丧事去吧。” “不可能不可能!夫人!您醒醒!夫人!夫人!”丫头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喧闹声此起彼伏。 姜暖之不过只看了一眼,瞳孔猛的一缩,眉头顿时拧起来。 她迅速上前,去给那人检查。 吕识株吓一大跳,立即扯住她:“阿暖,这人已经没有脉搏了,孙郎中是金华堂的招牌,他说的话不会是假的。此事还是不要粘身为好。” 姜暖之却是皱眉:“相信我,或许她还有救。” 二话不说,姜暖之挣脱开吕识株的手,迅速翻了一下眼皮查看患者情况。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她皱眉道:“瞳孔还没有散开,说明她现在的大脑还是好的,没到最后一步呢。” 听那小丫头的意思,是她们走在路上,这位夫人忽然就摔了,然后就完全丧失了意识。 目前看,应该时间不长,也庆幸时间不长。 姜暖之便是立即将人将裹得很紧的衣裳解了开来,好在大荒众人并没有裹胸的习惯,只是这位夫人微有些胖,她自己的束腰系的很紧。 夫人的丫头恍惚回了神来,立即上前去护主:“你干什么?做什么要解我家夫人的衣裳!你快住手!” 第170章 一个黄毛丫头,疯了不成? 只是那丫头本来力气就不大,在姜暖之跟前更是不够用的。 姜暖之随意一挥,便是将人挥了开。当下皱眉道:“想让你家夫人活,就站远些。” 随后又大声道:“人群散开一些,围在这里,病人喘不过气气了!吕识株,把你的扇子拿来。” 此时的大荒地界,天气闷热。姜暖之将病人身上的衣物松开了些,便立即帮她做心脏复苏。 按如今这般情形,最好的方法是电击除颤,气管插管,帮助她恢复心跳脉搏。 只是她没有任何的医疗设备,手上也没有管子,只有银针,但此刻也来不及用银针刺激穴位了,只焦急的给她做心脏复苏。 “一个黄毛丫头,疯了不成?”旁边那个孙郎中看着,一脸不可思议。 就在此时,金华堂的金员外也出了门来,瞧见了的情形,便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来:“怎么回事儿?” 孙郎中上前行礼:“员外,这病人没有脉搏且断了气。这个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竟说或许还有救,也不知是在这瞎折腾什么。” 就在此时,姜暖之已经按压三十次左右了,当下立即抬起了那夫人的下颚,堵住鼻子,便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吹了两口气之后,立即又开始帮她按压她的心胸。 这一幕将周围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连着吕识株都看傻了:“阿暖,你……你……”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这成何体统阿!”。 那个孙郎中瞧着眉头拧的死死的,满脸的痛心疾首。 “喂!臭丫头!你疯了不成?金员外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指着姜暖之:“你这般形势,着实令人不耻,抓紧滚远些,别在我金华堂门口瞎折腾,耽搁我们的营生。” 说吧,他又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抱着拳头拜了拜:“诸位父老乡亲,你们也看到了,这人最开始到我们这儿就没有心跳,已经死掉了。非是我们孙郎中不好,而是你送了一个死人过来,我们着实没办法。” “金员外说的有道理,这人说不定就是个闹事的,还是不能让这样的人在你的门口瞎折腾。” “就是就是,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此冒犯死者。若我是他的家人,此时怕是要气死了!” 可不,我都看见了那人。本来就死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不怪孙郎中。” “是啊是啊,此言有理。” 身旁的众人听了也都指指点点了起来。瞧这姜暖之的眼神中更带了几分嫌恶。 尤其是看到姜暖之又按压了一会之后再一次对着那死人的嘴里都吹气,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便是金员外,瞧着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恍惚之间也怔愣了一瞬。甚至忘记了喊人将人赶走。 那夫人旁边的丫鬟本来瞧见姜暖之说还有救,面上满是期待的瞧着,可此时又听大家的话,深色愈发的空洞,终究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陪着夫人出门,若夫人当真出了事情,按老爷的脾气,我怕是也活不成了!倒不如下去照看夫人……” 这般说着,起身就要向旁边的河水边上冲击过去。 姜暖之一把将人扯住,冷着脸看她:“谁跟你说你夫人还死了?你就扒开她的眼皮看看!她还能看见你!要死也别现在死,我没有功夫劝你!” 那小丫头被姜暖之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头浸满了泪水。 “娘!娘!你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个俊朗男人捧着一个蜜罐子挤到人群中间来。 他看到自己母亲这一番情形,手上的罐子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里头的蜜饯咕噜噜的滚了一地。 边上有些不知世事的孩童还蹲在地上哄抢了起来。随即,便被家中大人扯走了。 那男子走到跟前来扑通一声跪下,下一秒,便想要推开姜暖之。 “你们这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姜暖之冷着脸呵斥道:“你有话问旁边的人去,若你真的想让你娘死,大可以将我推开我!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将我推开,这人我就不救了。后果自负!” 彼时姜暖之已经满脸大汗,这给病人做心肺复苏的时候,甚至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姜暖之甚至感知到,这位夫人的肋骨似乎都已经被她按断了,但她的手一刻都不敢停歇。 去做人工呼吸的时候,还翻了一下这夫人的眼皮,如今还没有脑死亡。那就好。 就这样,一口气持续了将近五分钟,躺在地上的夫人仍旧没个动静。 丫鬟抽抽噎噎的和自家少爷说了前因后果等了这么久,仍旧不见进展,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那夫人的儿子此时半跪在地上,双眼猩红,拳头紧紧的捏着。手臂上青筋爆起。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却终究没有上前一步。 金员外彼时也已经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直道:“来人,将他们赶走。” “喂,没看到我朋友正在救人吗?” 吕识株顿时差点要挡在前头,虽然他也觉得阿暖此时做的事有些荒谬,但是,基于之前对于阿暖带来带给他的众多震撼,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站在她面前。 “我告诉你们,你们谁想碰我朋友,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金员外看了吕识株中一眼,恍惚之间眯起了眸子来:“你……你是同济医馆的少东家!” 这般说着,金员外的面色也愈发不善起来。 “合着今儿个这一出是冲我金华堂来的! 找来这样的人来污蔑我家?想要败坏我金华堂的名声,吕少爷,好大一盘棋啊。” “我败坏你个狗臭屁! 吕识株气的叉腰,破口大骂:“老子今天就是路过,我朋友也是个医师。你们救不了,我朋友不忍人就这样死了,再拼命救人。你们一直推脱就罢了,如今还万般阻拦,亏你们也是行医的,对得起老祖宗那? 我呸,一个个的道貌岸然的。我看不过如此。” “再敢口吐狂言,小心我不客气。”金员外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当下磨着牙道:“你弄了一个死人来我家门口,还敢说不是奔着我金华堂来的?来人啊,把他们全部都给我撵走!” 金员外也动了气,即刻喊人来。 他的话音才落,紧接着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立即出了来。将姜暖之和吕识株几人围住。 吕石珠吓的后退了两步,立即到姜暖之跟前,喊道:“阿暖!快来帮我!我知道你有功夫,快来帮我他们全给我打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忽然之间听到身旁传来了一声惊呼。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小孩伸出手指着地上的夫人,惊讶地喊了一声:“娘!你看!那个死人好像活了。她的手动了一下。” 第171章 逐出书院? 一语惊起千重浪。 众人恍惚之间全部看了过来。 却见那夫人的手真的动了一下。当下一片哗然,便是这边儿金员外和孙郎中也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连带着几个想要上前的打手都懵了几分。一时间都站在了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娘!娘!你如何了?” 身侧的少年听见声响,通红的眸子中逐渐有了焦距,上前去紧紧扯住那夫人的手。 姜暖之瞧着那夫人的脸色由刚刚惨白到现在微微有些红润,一时间也松口气。立即去摸她的颈动脉。 而后,姜暖之停了动作。去翻开患者的眼皮,瞳孔有变小,手指晃动的时候对光敏感,眼球也微微有所变化。 且她停滞了这么久的时间没继续做心肺复苏,患者心脏仍旧在跳动,从最初的颤动到现在的平稳有规律,姜暖之恍惚间一屁股坐在地上,紧张的弦终于松了开来,这才察觉她自己已经微微脱力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好在这一波抢救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姜暖之判断,应该从她发现到患者有自主呼吸,应该控制在四五分钟的样子。患者的情况也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一些。 “这位...医师,我娘如何了?” 少年瞧着姜暖之,神色紧张的问道。 力道大的捏的姜暖之手臂都微微有些发疼。 不过,如此的病人家属算是理智的,她当下只笑着和患者家属道:“幸不辱命,令堂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少年恍惚间也似乎脱力了一般,将头埋在母亲的手里无声痛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身边的伺候的丫头也似乎是脱了力一般的瘫坐在地上:没事了...夫人没事了...我也不用死了。” 周围众人则是一片哗然。 “天啊,竟然真的将死人救活了?” “怎么可能呢?明明没气了。” “就靠按两下,亲两口就有气了?她莫不是什么神人不成?” “就是就是,孙郎中都没将人救活呢,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救活了?” “说不定是骗人的,这人不是没醒呢么?” “可是人确实看着有血色了啊,该不会真的救活了吧?” “金员外,孙郎中,你们说句话啊?” 众人七嘴八舌间,又将视线落在金员外两个人身上。 金员外彼时也震惊的无以复加,行医多年,即便是没有孙郎中那般有名声在外,却也知道面前这人绝非刚刚一团死气了。一时之间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孙郎中更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怎么可能呢?不会,绝对不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去摸患者的脉搏。 摸到的之后似乎被烫到了一般,立即将人的手丢开,面色惨白惨白的。 再次死死的掐住脉搏,似乎反复确认一般,久久不曾松开手。 “怎么会呢?明明刚才都已经没有气了,也没有脉搏,如今,这怎么会真的恢复了?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身上的任何一个脏器都疯狂的想要拯救自己。最初心跳停滞的时候,迅速施以援手,或许就可以挽救一条生命。我知晓我的话可能对大家来说难以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个急救的方法,以后当真遇到这个情况,或许可以如今天一般...” 姜暖之当下还是详细的和周围的众人,包括这边的孙郎中金员外细细的讲解了如何给这样的人做心脏复苏。还有注意事项。 以及什么情况下,患者转好,包括后续的一些用药情况。 讲完了之后,略有几分口干舌燥,她又清咳了一声道:“不过,这位患者是比较状态好的情况下,抢救的也及时,生命体征目前看平稳了,或许不久之后就会醒过来。我写张方子,你叫人熬药了,三碗水煎一碗水,要浓浓的。” 姜暖之说着,便是将吕识株手中的纸笔接了来,开方子。 刚刚吕识株听到她说急救方法的时候就开始记录了,这倒是也方便。 其实不只是吕识株,周围众人都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金员外是个聪明人,却早已经让刚刚几个小伙计全部拿了纸币在记录。 只有孙郎中,如今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见姜暖之说方法,更是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彼时,姜暖之已经将方子开好,给了患者儿子。 少年平复了情绪,此时接过来方子,恍惚之间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谢过医师,医师大恩大德,我薛锦山铭记于心。医师姓甚明谁?家住何处,来日我母亲身子稳妥,我必登门……” “我叫姜暖之。家中地址写给你了。你母亲有任何情况,最好还是叫人同我说一声。”姜暖之道:“你先让人给你母亲熬药,我还有些注意事项和你说,如今这时候,要万分小心...” …… 时间稍稍往前走了那么一点点。 奎城书院里。朗朗的读书声响起,少年人的声音带着勃勃生机。 途中小休,先生走后便是能听到少年人们的议论声。 “他该不会觉得一直跪着,就能改变院长的看法吧?” “黎钧平还真不自量力,不知道院长最厌恶的就是他这般的学子,打了人,还威胁同窗,院长肯定不会给他写举荐信的,这一次,他算是完了。” “也不尽然吧,他毕竟学问好,在书院里头都是拔尖的。” “学问好有什么用?院长最厌烦他这般的人。你们不知道吧。从前院长一个得意门生,初试就考了案首。可这人生性好斗。考前和人冲突,将当年太傅的孙子给打残了。这门生被打死,院长也因此被连累,受了冷落,后来才辗转来我们大荒地界的。” “竟然还有这事儿,怪不得我们书院第一条就是明令禁止私斗。一旦私斗,就逐出书院。当年院长大公子幼年和人打架,听闻被院长关在祠堂足足七日,险些就给饿死了。” “那黎钧平不能拿到举荐信不说,岂不是还要被逐出书院?” “呵呵,那也是他活该。如此品性,逐出去才好呢。” “是了,如此,还能空出一个名额来给上进的同窗。” “就是就是...” 黎钧平此时在屋子门口跪着,脊背挺直,手上举着藤条,似乎没有听到这般杂乱的声音似的。 每隔上一会儿,他便是一头磕在地上:“黎钧平求见院长。” 只是那个门关的死死的,未曾有一丝一毫打开的迹象。 “院长院长,不好了!”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府上车夫连滚带爬过了来,颤抖着声音高呼:“院长,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她...她出事了!” 第172章 留在大荒也挺好的? 紧紧关着的门,不多时就打了开来。 这屋子里面走出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瞧这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和寻常这个年纪的不大相同,他已然须发洁白。 老者此时从容不迫手的拿着书卷出了来,微微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说着,瞧见边上跪着的平儿,顿时拧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跪着?” 马夫此时立即又上前两步:“院长,我...” “你什么你?有事儿等会儿说,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平儿此时立即膝行了两步,将藤条举了上去:“院长,请您责罚。不管您如何惩处,学生绝无怨言,只求您给学生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件事儿情学生真的是无心的,并未真的想要伤害同窗,是同窗挑衅为先。” 与此同时,身边不远处的杜夫子也走上前头来:“院长,这...平儿说的话是真的,当时我也在场。” “住口!” 薛院长显然气的不轻,眉头紧紧的拧起,书卷重重的敲在手上,失望道:“杜夫子,亏你是传教授业的夫子,怎么还如此跟着这等劣生一同胡闹?书院是什么地方?你们可还记得吗?” “还有你,你知道书院的规矩的。我说过,我薛丰衣的门生,绝不会是暴虐之徒。可你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吗?竟然还威胁同窗,心性可见一般。 既然你说不管如何惩处,你都绝无怨言,我如今就告诉你,你的惩处就是逐出书院。我古奎书院不要你这样的学生,你回吧。杜夫子,将他先前交上来的束修都给退回去,把人送回家,和他的家人好生说清楚,这人我们书院教导不起。” 说罢,重重的哼了一声。 “院长,院长!我真的有急事儿。” 车夫急的额头上都流出汗来了。 “你慌个什么?说就是了!”薛院长揉了揉眉心道。 车夫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真的不好了,夫人她...她可能断了气了!” “你说什么?”薛院长本来面色带了几分不愉。这话一出,手上的书卷,恍惚之间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夫人早上还好好的,是你休要胡言!” “老爷,是真的,晨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晕倒了,奴才回来给您报信儿的时候,就听郎中说...说夫人没气了...” 听了话,薛院长几乎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上。还好杜夫子在边上扶了一把。 薛院长甩开杜夫子的手,只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那车夫此时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恍惚间爬了起来,便是小跑着向前带路。 平儿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杜夫子给拦住了。 杜夫子眉头皱的死死的,好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院长家中怕是有要事,你即便是追上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如今也不适合再去打扰,倒不如省些力气。” 见平儿脚步堪堪停住,略有些许无错的样子,他方也恨铁不成钢的道:“此番你着实冲动的很!你即便是要打架,却也该等明年童试之后啊。他虽平时气人了些,但为了这般的人放弃大好的前程,当真值当吗?” “夫子...”平儿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没机会了吗?我必须要参加明年小考。全家的希望都在我身上...” 杜夫子不忍看他的眸子:“平儿,你...莫要想太多,先回吧,等院长消消气,夫子会帮你再求求情的。也未免就不能来学堂了。只是,想要拿到院长的举荐信,怕是有些难了。” 其实,平儿是他的弟子。但是,平儿是罪籍,若想要小考,就必须拿到举荐信,这也是他们这些夫子在学院任教的主要原因。谁不想要自己的门生可以一举登科?书院院长足够德高望重,只要有了他的举荐信,孩子们才可走上这仕途的第一步。 可惜,这条路平儿走的并不顺畅。 杜夫子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是信任自己的学生,可是任他如何解释,院长只说他是被蒙蔽了双眼。这般下去会步入他当年的后尘。 流江县的罪籍,若想要小考,院长这封举荐信几乎是唯一的途径。 平儿年岁小,学问也不错,小考对他来讲并不难,只是如今考场怕是都进不得。 可平儿到底年岁还小,杜夫子不能将这样的话同他说。 越想越是不好受,只叮嘱:“你记得了,以后万不可轻易动手。如此行径,本来即便是占着理的。最后。也讨不得好。” 平儿久久的失神,藤条不知何时被他落了下来,他抿着唇看向杜夫子:“夫子,有什么旁的方法还能让我参加小考吗?” “怕是没有。”杜夫子对上他渴望的眸子,终究还是叹了气,他感觉将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都是夫子没用。若非夫子也是被贬之人,或许也可与你写这一封介绍信。再或者,夫子有些声望,也不必...” 说罢,他堪堪停住,拍了拍平儿的肩膀:“或许,将来平儿能做个夫子也不错。等你的门生有一日能登科,届时,你或许也能跟着沾光...” 或许是察觉自己的话太颓然了,杜夫子又笑了:“也不一定就是夫子说的这般。说不定,院长过些时日便愿意为你写举荐信了。你如今年岁还小。再等上三年小考也未尝不可。”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杜夫子嘴唇抽动了下:“或许,留在大荒也挺好的,未必非要出去的是吧?” 平儿暗自捏紧了拳头:“谢过夫子,我先回去上课。” 杜夫子听了这话却终究拦住了他:“平儿,院长既然说了,我姑且先送你回去吧。如今这学院许是暂且不能留了。” 杜夫子说这话的时候,心下愧疚,他知道这话对于孩子的分量有多重。 平儿抿着唇,良久后才道:“平儿晓得了。收拾了东西就回,不必麻烦夫子的。” 杜夫子:“不可,我陪你回去。” 杜夫子知晓这孩子心气高,此番打击,也不知他能否承受的住。即便是院长不说,他也早就打定主意要送他回去:“我先前答应你母亲好生照顾你,如今也该去请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第173章 打到他娘都不认识 平儿却紧紧的捏着拳头,眸子中带着些许抗拒。 他还没做好准备告知家中人。 他记得,阿暖之前送他去学堂的时候的对他的期盼,阿暖说过,要他凭本事考出去,可是他现在第一步就搞砸了。 爹爹也说过,不可再打架,可他似乎没几日就又闯祸了... 他不想回去。不知如何面对家中人的信任。 可杜夫子对这件事似乎一再坚持。黎钧平退无可退。 … 姜暖之这头,叮嘱好病人注意事项,便是着急的往书院去。 今日右眼皮一直跳,没瞧一眼平儿,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放心似的。 上驴车之前,她还买了点东西,又整理了一下自己今日带来的这些酒。 暗自琢磨着,等一会儿带些薄礼,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吗,这般有备无患。 正清点的时候,忽然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 啪的一下,手上的坛子摔了个稀碎。 青杏的味道夹杂着酒香,眨眼间就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姜暖之瞧着过来的那人,也忍不住皱眉:“这位大伯,你走路怎么也不瞧一眼?” 那人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酒,这般香?” 恍惚之间鼻端浸入了一股子清冽的酒香,来人不觉也愣了一下。 只是,不过一瞬就缓了神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来:“这银子算是我赔给这位娘子的。如今薛某有事在身,还请这位娘子原谅则个。” 说着,将银子给了姜暖之,转身便快步的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催促身边的车夫:“夫人在哪儿?你还呆愣着做什么?” “您瞧,就在前头!”车夫顿时指着前头喊道:“那是书芳!” 姜暖之回过头来,见到那主仆匆匆走过,当下也不觉得挑了挑眉,这莫不是自己救的那夫人的男人? 不过她倒也没太在意,只得自认倒霉,还好她多带了几坛酒。 “喂喂喂,阿暖,你疯了!这酒我分到一碗都舍不得喝,你竟然摔地上!你不喝你给我呀。” 吕识株去买东西回来,瞧见一地的青梅酒顿时心疼的直拍大腿。 姜暖之只挑了挑眉头:“喏,被那人撞的。” 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一两银子:“还赔了钱。” 吕识株顺着姜暖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能看到一个背影。瞧不清脸。 只看了一眼,他便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怎么看着那么像老魔头啊?” 姜暖之:“什么老魔头?” 吕识株当下摇了摇脑袋:“肯定是我想多了,老魔头每日就知道看书,甚少出门,更何况这种喧闹的地方。” 当下只皱着眉头问姜暖之:“那你的酒够不够送礼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够,你的那瓶先挪来用。回头我再给你泡两坛子。 吕识株一听顿时哀嚎:“啊,不要啊!我讨厌这世界上的所有老头!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在吕识株一惊一乍的折磨中,姜暖之也赶着她的小驴车停在了书院门口。 姜暖之先后找了杜夫子和平儿,都不在,觉得奇怪,便让吕识株进去问问情况。她自己则是在门口等着。顺手拿了块点心吃。 “哎?看这是谁呀?又来找良辰兄的?这一次是给良辰兄送帕子的还是送吃食的啊?” 就在此时,走来了两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瞧着姜暖之便是调笑出声。 走到近前来,其中一个身形高大些的男子看着姜暖之,不由的眼睛一亮。目光从上到下上下的在她身上游移,不由得惊讶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真是姜娘子啊?如今瞧着可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边说着,视线在姜暖之胸前又转了好几圈,神色逐渐猥琐。 还和他旁边的那男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边上那个矮些的男人手还在空中转圈比划了一下形状,然后心照不宣的哄笑出声来。 “小娘子,我们看良辰兄从不理你,你今儿个这是带了什么了?不妨给我们兄弟尝尝,我们兄弟或许可以……嘿嘿……” 其中一人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眼睛直恨不得粘在姜暖之的胸前。 “良辰兄,你看,那是不是姜娘子!”就在此时,一个少年拍了拍的谢良辰的肩膀,指了指远处。 谢良辰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顿时皱起眉头来:“吴兄,她身边的……是郑家兄弟?” 吴文杰点头:“还真是郑家兄弟!这两个人一惯讨嫌。瞧见姑娘家就像狗皮膏药似的!不过,他们不是最不喜欢姜娘子吗?每次瞧见她都道恶心来着。如今怎么凑到跟前去了?” 谢良辰眉头皱的愈发的厉害。 吴文杰瞧着也只皱眉头:“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眼?姜娘子虽然生得丑了些,但好歹是你房中人,也莫要让旁人欺负了才是……” “你胡说什么!”谢良辰吓了一大跳:“她……她什么时候是我的房中人了?她早已经嫁给旁人,你休要如此胡说!” 吴文杰整个愣了一下:“啊?她不是你的人?还嫁了人?” 谢良辰嘴唇抿的紧紧的:“这样的话万不可再提。” 吴文杰挠了挠脑门:“好,我晓得了。那……还去是不去呀?” 谢良辰捏着拳头,有心想要回去,可脚步似不受控制似的,到底还是在那边走了过去。 “装什么装啊你,给谢良辰暖床都被嫌弃的贱蹄子,大爷我能和你说两句话都是给你脸了。别不识好歹。” “现在上前来把你弄脏了的地方舔干净,给爷伺候舒坦了,爷或许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同你计较了嘿嘿嘿~” 说到后面,那令人恶心的眼神再一次盯上了姜暖之。 这时候的美人弱柳扶风的多,似她这般丰满的可瞧不见,之前光觉得胖了,如今才发觉她竟是这般... 谢良辰听了这话,面色一黑,顿时大步向前:“住口!” 只是,还没等他到近前呢,下一秒,就听见一个令人牙酸的拳头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样被姜暖之一拳撂倒,躺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哀嚎。 郑家兄弟其中一个被打,另外一个顿时咬牙:“小贱蹄子!你竟然敢当我哥!” 下一秒他便冲了过来,姜暖之又一拳就打在来人那令人恶心的眼睛上。 见他呆愣愣的捂着,姜暖之笑眯眯的又一重拳又打在了他另外一个眼睛上。 那男人反应过来顿时捂着脸痛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姜暖之:“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是谁?院长夫人可是我们的表姐,书院是我家的地盘,敢打我们,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暖之眯着眼睛靠近,手腕掰的咔巴作响。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姜暖之笑眯眯的:“我如你的愿啊。不是愿意看吗?我这次让你近距离的看清楚。” 说话间,她下一秒猛的迅速栖身上前卸了男人的胳膊。而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对着他的脸一顿疯狂输出。 打到他娘都不认识的时候,她方才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嗯,舒坦了。” 这一下,不止将郑家兄弟打消停了,就是想要上前来帮忙的谢良辰和吴文杰,此时也都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还有急匆匆跑回来的吕识株,也整个看傻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走路。 第174章 原来她就是黎钧平的娘! 姜暖之压根不在意众人盯着她。 扯着其中一个壮汉的头发,一脚踩住了另外一个想要逃跑的,然后就这样把两人脑袋往一块儿磕。 惨叫声此起彼伏。 偏生就在这时候,她还要笑眯眯的问:“说,老娘好看吗?” “不...不好看。” 郑家老大之前猖狂的样子不复存在,此时的他鼻口穿血,眼睛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也被姜暖之拎着磕破了。 只是,这话出口之后,又被姜暖之拎着重重的磕了一下:“不好看你还调戏老娘?你怎么这么贱啊?啊?” 这一下磕的不轻,郑家老大顿时眼角的眼泪都出来了:“别...别打了。好...好看!” “结巴什么?” “不许哭!” “笑一个,刚才不是笑的特别猖狂吗?” 姜暖之每说一句话,这郑家老大脸上就被招呼一下。 到最后他整个人抖若筛糠,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好看。” 只是,下一秒,就又被姜暖之扇了一巴掌。 郑家老大顿时破防了,一整个痛哭出声:“为什么啊?为什么又打我!你怎么不打他!” 说着,便是指向了他那个趴在那里直恨不得被姜暖之看见的弟弟。 “谁让你长的这么恶心?”说着,姜暖之一把将他那弟弟扯了过来:“多亏你提醒,要不然我差点忘了还有个人。” 他那弟弟牙被姜暖之抽掉了一颗,此时一脸茫然与惊恐。甚至看到姜暖之伸手过来,整个还往后躲了躲。被姜暖之扯住就像是杀猪一般的嚎了起来。 “啊别碰我,放了我吧,姑奶奶,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姜暖之:“比你哥哥还聪明些。” “以后看见女人躲远些,但凡我以后再让我碰见,就不会只是一顿打了,我会割掉你们的舌头,顺便斩断你们的祸根。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从前是个劁猪的。” 这话一出,那两个人更是吓的直直倒退,像是姜暖之是什么瘟神似的。 姜暖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的人。便是谢良辰也站在不远的地方。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下一秒一脚踏在了郑二的脸上:“我问你,谁和你说我是来找谢良辰的?” “姑奶奶,你...你从前不是都来找他的么...”郑二怕挨打,即便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可却仍旧陪着笑脸。 只是下一秒就被姜暖之一脚踢开:“你恶心到我了。” 而后扫了扫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只对着周围众人含笑点头。 “让诸位看笑话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平时真的不这样的。” 想了想,姜暖之还是道:“既然来了,我也就和大家说个清楚,我从前之对二少爷上心,自然是因着他是旧主,想着多少照看几分。绝非有什么男女之情。我如今已为人妇,出门是来寻我儿子的。诸位以后莫要再开玩笑了。” “啊!我才想起来,她好像是黎钧平的娘,之前我瞧见她送黎钧平来学堂!” 人群中不知道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天啊,原来她就是黎钧平的娘,怪不得黎钧平总是惹事!” “就是啊,这么看,黎钧平比他娘还强不少,至少不会光天化日将人打成这样。” “就是啊,这还是在书院门口呢,若是旁的地方,还不知如何。” 姜暖之本不想将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毕竟她是学生家长。但是被恶心到了,一个没忍住... 索性坦荡道:“素闻奎城书院众学子皆是君子,想来会替我做主的。这两人辱我名节,坏我声誉,诸位该是都瞧见了? 我一个弱女子,确实没了法子,才动手的。” 她说话轻柔,面上也带着几分为难,只是眼看着郑二爬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个棍子袭来,她又顺便一脚将人踢倒。卡巴卡巴两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周围响彻的是郑二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姜暖之顺手将他的胳膊给卸了。 回头还不好意思的和众人微笑点头,只是瞧见那笑的学子们,几乎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下,连议论声音都没有了。 周围众人只是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人群中的谢良辰身上,毕竟他是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公。 对于姜暖之的话,当然大家是不信的。毕竟她和谢良辰可很是有名。书院谁没瞧见她没皮没脸的去缠着人家谢良辰啊? 只是,谢良辰此时似乎也没察觉周围人的视线,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姜暖之。 他其实想着帮她解围的。 一如从前,他并非没有替旁的女子解围。 世间如郑大一般的男子多的很,从前在京都更是数不胜数,每每瞧见女子被欺辱,他能帮都会帮一把。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在姜胖丫的身上。从前那般男人,都会围着漂亮姑娘家的。姜胖丫,一般都会被厌恶,甚至好多人瞧见她一眼都笑着到恶心。 尽管意外,但他也没想过袖手旁观。 只是,他从未见过有女子能这般解决。 且就这般轻飘飘的解决了。 此时午间,阳光正好, 谢良辰看过去的时候,她背对着阳光在擦拭手上的血迹。可她脊背挺得直直的,似骨子里头透出了一股子坚韧来,好似即便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摧毁她。 不知什么时候,她似乎又瘦了不少。虽说一眼看过去还是有些肉,但是五官的轮廓已经逐渐清晰起来,眸子亮的惊人。 腰身已经逐渐勾勒出了线条,虽说整个人还有几分臃肿,但却和从前大为不同。 或许如今的姜胖丫不算好看,但真的谈不上丑了。 只是,谢良辰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姜胖丫比起来还是不好看的那一个。也不知是怎么的,他便就这般看的入了神。 姜暖之察觉谢良辰的视线,转头便是皱眉看过来。 心说这人是有病吧? 从前极力和她撇清关系,姜暖之如今已然澄清下了,他还这般盯着自己看,是非要旁人误会些什么吗?一时间,面色也有几分不善。 谢良辰恍惚间想起她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话,莫名心中堵得慌,便是也收回了视线来。 “良辰兄,你说她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身边好友撞了下谢良辰的肩膀。 第175章 吃不了兜着走? 谢良辰回过头来下意识的问:“她的什么话?” “就是说将你当成主子照顾啊...她从前甚至怕你午间吃不好,还要特意送肉粥和汤水来,你那会儿只要一喝上,胃痛就会缓解。如今想来,还真是好久都没吃到了,怪想的慌的。” 谢良辰抿唇:“你喜欢,让你娘给做了就是。” 恍惚间,他将手覆盖在肚子上,从前姜胖丫在的时候,似乎从未腹痛过,如今他三不五时就不舒坦,似乎已经是常态了。 “我娘哪有那个闲工夫啊?再说,你那粥里头的料很足,熬了很长时间。更别说那什么汤了,我见都没见过,那汤叫什么名字啊?我都好久没吃过那般好吃的东西了。” “汤?”谢良辰微微皱眉:“你是说,佛跳墙?” “对对对,就是这个!”吴文杰说着,顿时吸溜了下口水,紧接着忽然又扯了把谢良辰:“良辰兄,你快瞧,她旁边跟着那个少年,不会就是她的夫婿吧!生的也不如你呀,年岁还小,跟个小白脸似的!” “唉?不对,那不是吕家的少东家吗!从前还是同窗来着。怪不得她要他不要你了,吕家在咱们流江县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女人啊,果然还是贪慕虚荣。” 说着,他又忍不住皱眉:“不过,吕家少东家怎么会看上姜胖丫呀?” 谢良辰皱眉:“慎言,那人是她好友,并非她夫君。” 想了想,又抿着唇道:“她也并非贪慕虚荣的女子。”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的夫君,微末之时,她都未曾离开。 姜胖丫从前是令人厌烦,但这个贪慕虚荣,可着实谈不上。 吴文杰听了,点了点头:“我就说嘛,看着比她小好多。良辰,你可曾见过她的夫君?生的何等模样,可能比的过你?” 谢良辰下听了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黎戎那一张冷硬的脸来,不觉得眉头拧得更紧:“问这个做什么?左不过是一个双腿残废的男人。” “双腿残废!” 吴文杰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后叹息道:“我还琢磨着,她什么时候不追着你了,或许我可以将人纳进门做小,就为这她做的一手好吃食,也是值当了。没想到,如今她竟然嫁给了一个残废,早知如此,当初...哎?良辰,你等等我,你怎么走了啊?” 当下小跑着上前,沉浸在自己思维里头的他完全都没意识到谢良辰已经黑脸了,还凑上来八卦道:“对了她是黎钧平的娘来着,传言不是说,黎钧平的爹是个通敌叛国的逃兵?那她这日子岂不是很艰难?” “渍渍,这番打了人,以后日子铁定更艰难喽。黎钧平按说学文不错,真考了功名,哪怕是秀才,也好。至少能免了罪奴的税。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这郑家兄弟身份不一般,咱们院长又极其讨厌这些,依我所看,他们家怕是翻不了身了。” 谢良辰闹心的顿住脚步:“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什么话?”吴文杰一愣。 “就是说她夫君是逃兵...” “你不知道吗?咱们书院都已经传遍了啊。不信你听听,大伙都在议论她家呢。她如今怕是还不知道她儿子已经被逐出书院的事儿呢吧?真可怜。” 谢良辰抿了抿唇,眼瞧着姜暖之已经上了驴车,到底还是快步走了过去。挡住了姜暖之的的去路。 姜暖之躲开了他想要扯住自己的胳膊,皱眉看他:“谢良辰,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他方才拦住了自己,周围顿时响起翁翁的议论声。 谢良辰尴尬的收回来手来,轻咳了一声:“你今日鲁莽了!你想要黎钧平继续在学院里读书,就不该得罪他们。” 姜暖之面色古怪:“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这人好歹是男主来着,从前看书的时候,至少他是个有种的,而今怎么觉得这人和书中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就是两个小混混,我打了就打了,总不能站在那么那里任他们欺辱吗?” 谢良辰皱眉:“...确实该打,但是,也的确鲁莽了。只是,你不必忧心,我会同院长给你求情,说明今日缘由。回头你备上礼物去道歉,许是还能化解。” 姜暖之:“额,我没打算去道歉。” 这谢良辰怎么回事,莫名一股子爹味儿。 “你该晓得的,眼桥着要缴纳赋税,你之前跟我身上拿的银子可不够你家那么多人的税,罪籍更是翻倍,若是黎钧平能科考还好,官府最多拖欠一年,明年小考后成了生员,自然可减免些,到时候不至于日子过不去...院长是不能得罪的。要不然,他连去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谢过关心。”姜暖之只笑了下:“但真的不必了。” “还有,我可没在你身上拿银子,那是我给你看诊的诊金,正儿八经赚的。” 说着,便是准备走。 谁知谢良辰还不让开。 姜暖之皱眉:“二少爷,以后咱们两个还是远着些,莫要被旁人说了闲话去。至于我家平儿,我会另想办法,毕竟咱们流江县的书院也并不止这一家。” 谢良辰皱眉:“书院不止这一家,可是能写举荐信的只有这一家!你一个女子,不知这其中关系。” 姜暖之:“真的不麻烦了。” 姜暖之琢磨着,大不了她拉下脸面去求冯县令,一个考试资格想来能拿到。再者,她家也没有那么缺银子了。 刚刚卖字还买了一百五十两呢。 “等,等等!” 姜暖之看着谢良辰有些不耐:“你又怎么了?” 谢良辰恍惚被她这般模样弄的一愣,喃喃道:“我...我的马又病了。” 姜暖之皱眉,四下瞧了一圈:“你的马在哪儿呢??” 谢良辰:“......我今天没骑马来,它病了,还在家里。” 姜暖之:“所以?” 谢良辰:“所以我想...你帮着看一看...”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你带着你的马去我家寻我就是。诊金和从前一样。” 说着,她看向吕识株:“快些赶车,咱们今日的事儿还多着呢。” 谢良辰瞧着两人的驴车渐渐消失在眼睛里,捏着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良辰,你对她是不是...” “瞎说什么,我不过是看她可怜。又是一个女子,教导她些道理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当个暖床的丫鬟也就罢了,若是用真心,这样的女子可不配你。 良辰,以你的学问。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即便要娶,也该娶了那知书达礼的大家姑娘,可不能是此等粗鄙的奴婢。” 谢良辰一愣,觉得这样的话有些难以入耳。又莫名心烦意燥,转身便走。 事实上,姜暖之走后,周围全是对她的议论。有好有坏,但大多是看热闹的。 “我呸,小贱蹄子,等着,老子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废物东西,你们看个什么,小心小爷我弄死你们,还不快给我们扶起来!” 地上被姜暖之打的亲娘都不认识的兄弟两个,此时又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样子,对着周围众人颐指气使。 到底不敢得罪他们,还是将人扶了起来。 “哥,我们这次吃了大亏了,要立马告诉表姐!” “对,你,现在就去!快!就说我们在家门口被人打了。” ... “你说什么!黎钧平的娘将郑表弟打了?” 薛院长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勺子给自己夫人,此时听了话,顿时站了起来。 第176章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爹,你小心些,别撒到母亲身上了!” 薛少爷瞧见这情形,顿时皱起了眉头来,打他手里头将药碗接过来安顿放下。 又小心翼翼的去看了眼母亲,这才松口气的道:“还好,没弄脏母亲的衣裳。” 紧接着才道:“两个舅舅素来行事不稳妥,要我看,被打了也是活该,爹你反应这般大做什么?” “锦儿!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薛院长一脸痛心:“你娘亲如今重病,她娘家就剩下这么两个弟弟了,哪里在这个节骨眼儿让旁人欺负了去,等你娘亲醒来,岂不是又要忧心?” 这般说着,他顿了顿又训斥道:“你们身边伺候的都是傻的吗?不知帮忙?” “老爷...那黎钧平的娘很是厉害,两位舅爷都被打的不轻,咱们这些奴才当时没在跟前,才让舅爷们吃了亏了。” 薛院长气的直转圈,好一会儿,才一拍手道:“这定是奔着我来的!是两个弟弟替我挡了灾祸了! 这般不讲道理的家人,怪不得会养成黎钧平那般的性子!她们越是这般闹起来,书院越是不能留这样的孩子,否则后患无穷。” “你们,先去将他兄弟二人接回来,找大夫好生给瞧瞧,定要好生安顿。” “是。”小厮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小跑出门去了。 “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管旁人?”薛少爷皱起眉头来,心疼的抓着自己娘亲的手:“已经按照那位医师的法子喂了三剂药了,如今娘亲还没醒。虽然说那位医师说等下会来府上,可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她的人影,我着实有些忧心!” 薛院长自然也是心疼夫人的,听了这话便是悠悠的吐气,又对着身旁奴仆吩咐道:“来人,快出门去寻少爷说的那个姜医师,记得备上厚礼,无论如何也要将人请到咱们这里来。” 前脚才派出去两拨人去寻人,可没一会儿,就听门房回来传话:“老爷,有一人称她是医师,来帮咱们夫人看诊了。” 这话一出,本来愁眉苦脸的父子二人顿时都站了起来。 薛院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旁的薛少爷便是匆匆起身道:“爹,你看顾好母亲,我去接一接姜医师。” 说罢,便是立即大步出门。 薛院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握着老妻的手眼眶湿润:“夫人,没事了没事了,这位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出来的医师,想必你的身子定无大碍的。” 姜暖之心中是知道这位夫人该是个富户,但是没想到她家这般的富。 这地址是之前那个小少爷留给她的,是一处别院。院子打理的极其考究,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应有尽有。姜暖之一路进来一路瞧,因着自己也着手准备去建房子,也免不得多瞧了几眼。 不过,这位薛少爷却是难得的好性儿,见姜暖之盯着花儿看两眼,便是笑着让仆人等会儿端了两盆送与姜暖之端的一个礼遇有加。 姜暖之自然没有想拿人家的花,忙着快步进去屋子瞧病人去了。 刚刚她去了吕老家一趟,将那五百瓶的订单敲下来,又双方签了契约。如今手上又多了一百五十两订金。 又分别去了一趟冯县令府上,还有杜夫子家,虽说都没看到的人,不过她的酒水都已经送了出去。 最后忙完,与吕识株分开,便迅速的来了这里。等这个病人病情稳定些,也就能回了。 “爹,您看我带了谁来。” 一进门,薛公子便笑着道。 还没来得及介绍,下一秒就见薛院长惊异的喊道:“是你!” 姜暖之也诧异:“原来是您啊!” 谢少爷一愣:“姜医师,你和我爹爹认识?” 薛院长此时略浑浊的眸子睁大了开来,眸子中满是难以置信:“锦儿,你说她是姜医师?就是救了你娘的姜医师?” 一直听儿子念叨着姜医师姜医师的,也知说她是个女子,但是薛院长下意识的以为是上了年岁的那种德高望重的女医师,却不曾想竟然年岁这般的小。不过碧玉年华的样子。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薛公子当下点头:“如假包换。这就是姜医师无疑。” 姜暖之笑着点头:“刚刚却是我给夫人治了病症,没想到,和薛老爷竟也有一面之缘。真是巧了。” 薛院长连连赞叹:“是老朽鲁莽,还不小心撞翻了姜医师的酒水,说来,该和姜医师致歉的。” 世上能人众多,薛院长并未因姜暖之瞧着年岁小而看轻她,反而更加敬重几分。 作为书院院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年人未来的潜力,如今这般年岁于医学上有此造诣,将来成就可窥见一般。自然是能交好就交好的。 姜暖之不甚在意:“您不必如此,还是让我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路上薛公子将他母亲如今的情形都给姜暖之简单的说了一下。 姜暖之此刻洗了手之后给病人把了脉,之后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今心跳平稳,脉搏也还算不错,病情大抵得到了控制,并未有转差的迹象。”这般说着,便是又掏出她的银针,消毒后,便是道:“我先给夫人施针。” 说罢,解开薛夫人的衣裳,循环往复的刺激周身几个大穴位。不消一一刻钟,这位夫人便是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华生!你醒了!可以看到我?太好了!太好了!” 薛院长此时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死死的抓住夫人的手。 薛公子瞧见母亲清醒,直接跪在地上:“姜医师,受我一拜。” 姜暖之堪堪将人扶不住:“薛公子不必如此!说来这是夫人的造化,不管是晚一刻钟还是早一刻钟,想来皆不会如此幸运。” 这般说着,姜暖之又伸手在病患眼前晃了晃:“夫人,可能看清我的手吗?您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姜医师...” 薛夫人眸子逐渐有了聚焦,最终定在了姜暖之的脸上,眼角霎时有热泪滑落,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姜暖之的手:“我记得的...谢谢您。” “医师...谢过您,华生日后必衔草相还。” 这般说着,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夫君和锦儿了。” “夫人你都记得?” 薛夫人点头:“我一直清醒,能听到周围的声音,能够察觉周围光亮,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这般说着,一度哽咽。 姜暖之瞧着她情绪起伏大,用了针之后方才令她镇定一些。 一家三口一时间围坐在一处,哭做一团。 令姜暖之惊讶的是,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薛老爷,此时完全变了模样。 “华生,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薛院长一时间情难自抑,脸埋在夫人的手上嚎啕痛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活像个小孩子似的。 第177章 夫子,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姜医师见笑了。” 薛公子有些尴尬,一边儿去帮着他爹顺气儿,一边儿还拿了帕子帮着他爹擦鼻涕。 姜暖之:“……薛老爷……真性情。从医师的角度来说,他这般挺好的,情绪宣泄出去了,对身心有益的。” 哭到后来,不只是薛公子开始哄着薛老爷,就是病中的薛夫人,也一直安抚的摸着薛老爷:“没事,没事了夫君,不哭了啊。” 人醒了,姜暖之也稍稍放下了些,姑且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又写了方子,具体禁忌注意事项罗列出来。一并交给了薛公子。便是告辞了。 薛公子却是恭恭敬敬的拿了二十两纹银给姜暖之。 “锦儿,可给了诊金?可好生送了姜医师出门?” 这头薛公子送了人出门回来后,薛夫人便是忍不住问道。 “娘,您放心,我亲自送的人。本是想要叫下人赶了马车送姜医师回去,只是姜医师推脱了,仍旧坐着她的小驴车回家。今日仓促,家中并未有什么适合送给姜医师的物件,只得先包了些茶水当作赠礼。姜医师却怎么也不收,还说只收二两银子为诊金。” “那怎能行?”薛夫人皱眉:“我的病症和寻常看诊不同,说句救我性命也不为过,锦儿,万不可如此行事!” “娘,你别急,我如何会不懂事?今日给了二十两银子做诊金的。还和姜医师约好了,明日她还会来咱们家帮娘亲看诊的,届时,再备谢礼就是了。” “那就好。”薛夫人笑着点头。 “后生可畏啊。”薛院长而今抹了一把眼泪,又拿着帕子拧了一把鼻涕:“没想到姜医师这么年轻的年岁,不只是医术造诣高超,为人也如此通透,当真难得。” 薛院长一时间竟也有了惜才之心,良久之后,悠悠的吐了一口气:“若为男儿,将来定是可造之材!” “女子又怎么了?我瞧着姜医师很好。”薛夫人说话温温柔柔的,此时笑眯眯的看着父子二人,不由得唏嘘道:“只等我这病好了,一定要登门拜谢,方才显出诚意来。” “嗯嗯,都听夫人的。”薛院长点头如捣蒜。 薛少爷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和父亲不同,他是亲眼见证过母亲没有心跳的样子,也亲眼见证过姜医师是如何救人的。当下便是郑重的点头:“母亲说的是,等您病好了,儿子和您一同去拜谢姜医师。” “好。” ... 姜暖之赶着心爱的小驴车,顺路又去找陶瓷店的掌柜那里去定制瓷瓶。 如今身上有钱了,便是多定制了些。 定制八百个金疮药瓷瓶,二百个美白膏瓷瓶。之前一个金疮药的小瓷瓶十文钱,美白膏的瓷瓶十二文。姜暖之定的多些,全部压缩到了九文钱一个。一共花了九两银子。 姜暖之回家的一路都在盘算她的银子。 隐隐有股子不切实际的感觉。整个人都有几分晕乎乎的感觉。 今天一口气竟然赚了三百四十两银子! 黎戎的字买了一百五十两,花月那里拿了二十两,算是订金吧。吕老订的五百瓶金疮药,给了一百五十两订金。她意外碰到了个病患,看诊竟然还赚了二十两。该说不说,这大户人家就是大气。 今日吕老那顺便买了药材,一共花了五十两。又还了吕识株四十两银子。另外给了十两当跑腿费用了。算是完全没有外债了。又去了一趟集市,买了十几斤猪肉还有大坛子,这次打算多炼些油。 再次清算下来,手上一共二百七十多两的银子。 如今不管她想要盖什么样的房子,应该都能盖下来了吧? 这般想着,这才归心似箭般的抓紧回了家去。 着实是有些担心平儿,吕识株也只是问了个大概,只听闻平儿被罚了,然后院长非要将他逐出书院,但是具体的细节姜暖之却也不甚清楚。 一口气回了家中,还没进院子,便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氛围。 平日里头热闹院子中,一个人都没有,只门口站着一个她熟悉的面孔。 “杜夫子?您怎么不进去坐坐?” 怪不得她刚刚去了杜夫子家,夫人还念着说他不在家去书院了,姜暖之去书院也没有见到杜夫子,原来这位人竟是在自己家。 姜暖之笑眯眯的上前招呼。 杜夫子瞧见姜暖之,像是瞧见了救星似的:“姜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不进去劝上一劝?你家夫君正在罚平儿。” 说着杜夫子眉头皱起来:“我看到他拿了那么粗的一根藤条,若真是打下去,岂不是要将平儿给打坏了?” 姜暖之微微皱起眉头来,顺着门向屋子里头瞧了一眼。 却见门窗紧闭,当下便道:“夫子您且先等一等。” 而后立即匆匆开了门推开门。 屋子里头,黎戎坐在轮椅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平儿已经举着藤条再次跪在了墙壁边上。 这一幕和之前的场景恍惚之间重叠了起来。 黎戎见姜暖之回来,恍惚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姜暖之下一秒就直接将门给关上来。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但好歹黎戎并未下手,她松了一口气,关了门便是转身去看杜夫子:“夫子放心吧,还没开始罚孩子。您能不能和我说说,平儿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不瞒您说,今日我还去了趟书院,只是,仍旧糊涂的很。” 杜夫子叹了口气,竹筒倒豆子似的和姜暖之说起平儿都是事儿。 “这事儿还要从吃食说起。因着平儿和一个孩子起了冲突,只是那个孩子素来在班级有几个关系好的同窗,这一波孩子就开始针对平儿。说来是我马虎了,本来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便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这个月他们大打出手了好几次。都是平儿和其中这几个孩子之间的打闹。这一次是多个孩子一同闹起来,惊动了院长,院长问了之后,觉得平儿威胁同窗,蛮横暴力,便是罚了平儿,还决定不给他写举荐信...” 杜夫子一口气又将孩子们打架的细节,包括平儿日常在学院时候的形单影只和姜暖之都说了,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姜暖之还笑眯眯的递上一杯水来,示意他继续。 到了最后,杜夫子真的不知还有什么说的了,方才干巴巴的安慰道:“虽然逐出书院,但是我仍旧会好生教导平儿的。再有,院长如今在气头上,说不定过一阵子院长消气了,心软之下还会收平儿的,你也莫要灰心。” “有劳夫子了,我也会和平儿好生聊聊的。”姜暖之了解情况后,真诚的起身和杜夫子道谢。 不得不说,这时候能碰上一个杜夫子这般的老师,的确是幸事。 “你夫君他拿的藤条也太粗了些,你还是进去瞧瞧吧,可别真的将孩子打坏了...” 第178章 爹爹,不要打哥哥 “您放心吧。夫子请坐,我再给您端碗热茶。” “不必了,我这就回了。孩子们还在等着我。” “好,那我送您。” 出了门口,杜夫子看着姜暖之还不由得感叹道:“平儿若似你这个娘亲这般,性子温和,处事沉稳,想来,就不会有这般的事儿了。当真是可惜了啊。” 姜暖之嘴角的笑一抽,看了一眼一脸真诚的杜夫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她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自己今日在学院门口也打了人的事儿告知他。 到底还是隐晦的道:“给夫子添麻烦了,我...今日在书院门口也和郑家兄弟起了龃龉,那两人听闻不好惹,不知会不会牵连夫子?” 平儿是杜夫子的学生,记得那郑家兄弟说过,院长夫人还有什么亲戚关系。 姜暖之怕杜甫子吃瓜落,率先提醒他一句。 杜夫子摆手:“哪里的事儿?姜娘子这话有些严重了。” 郑家兄弟在学院里头,也是如雷贯耳。到底是夫人的表弟,又不是自己的学生,杜夫子不好多说。 姜娘子一个小娘子,和他们又能有什么冲突? 杜夫子琢磨着,大抵也就是闹得不欢而散罢了。压根就没将姜暖之的话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反而觉得姜暖之分外坦诚,颇为欣赏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姜娘子...你不容易啊。”为人后娘,还能这般尽心,看这家中孩子们的东西就知道,她该是对孩子们极其好的。 这一家老小属实多了些,她男人还无法站起来。生的也是凶神恶煞的,对孩子喊打喊杀的,想来对她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将来自家女儿嫁人,可是不能选那生的好看,这脸最没用,也不知她该有多艰难。 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般想着,直接打怀里拿了半吊钱来塞给姜暖之。 “这半吊钱你拿着先应急...” “不不不,如何能收夫子的钱。”姜暖之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立即推回去:“夫子,我真的不缺钱。” “莫要逞强了,你就收着吧!” 姜暖之确实打死都不收,杜夫子过的什么日子她清楚的很,这哪里能收? 杜夫子瞧见姜暖之不收,一时间更是唏嘘:“姜娘子的为人令杜某佩服。” 姜暖之听着这般夸赞的话,这心中五味陈杂。 甚至不敢想象杜夫子知道自己真的将人打的挺惨的时候的表情了。 杜夫子却是不知道姜暖之的想法,回去之前还叮嘱道:“瞧着平儿爹爹就是个暴躁的性子,也不怪平儿会和人打架,姜娘子护着平儿的同时也该好生护好自己,莫要被牵连了。” 姜暖之送人出了门,回来后才回过神来,杜夫子是怕黎戎打自己不成? 所以,黎戎到底给人家夫子一个什么印象啊? 顾不上旁的,抓紧进屋子去。 此时,黎戎胸膛剧烈起伏,抿着唇盯着正在跪着的黎钧平。 “孽障!你当真这般威胁同窗,又将人打的起不来床?您可知,那吴小刀是你吴家大叔的儿子?你吴大叔从前与我们多有帮衬,你就是这般对待他的孩子的?” 这般说着,手中藤条啪的一下落下砸在了平儿的手上。 黎戎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失望:“平儿,为何你如今会这般的荒唐?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和家中人说,是打量着能将这事糊弄过去?免于责罚吗?从前你至少敢做敢当,如今的你,可不像我黎家的孩子。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错?” 平儿刚刚被打了那么一下,只闷哼了一声,此时跪在当地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显然,他并不认错。 黎戎顿时这火气也上来了,藤条再一次狠狠的落在了平儿的手上。 “混账!混账!平日里我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瞧着黎戎凶巴巴的样子,旁边的小宝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爹爹!不要打哥哥!很疼的!” 被宝珠拦住,黎戎堪堪停了藤条:“宝珠,你躲开。” 宝珠却是挡在自己大哥哥身前,直摇小脑袋。 “宝珠,听话,哥哥没事。”平儿沙哑着嗓子安抚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将妹妹推的远了些。 “你...可知错?”黎戎皱眉问。 黎钧平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微微垂着头,仍旧跪在原地一言不发。 黎小二焦急的去扯了一把自己哥哥的衣裳,压低了声音道:“哥哥,你就跟爹爹认个错吧,你不是说,只要能活下去,必须能屈能伸吗?你这是怎么了?就和爹爹认个错吧。” 小二见他不说话,急得一个劲儿的用肩膀去撞他。 黎钧平仍旧古井无波。 “好,真是有骨气,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藤条硬!” 黎戎手中藤条被他大手捏得咯吱作响,再次高高一挥,便要落在那已然被打的渗出血迹的小手上。 “停!”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快步上前按住了黎戎即将打下来的藤条。 看着黎戎那一张冷硬的脸,又看了一眼黎钧平那般梗着脖子的模样,她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对着平儿道:“你先去回屋子里,仔细想想这两日做的事情到底是如何。将事情详详细细的记下来。等一会儿我和你爹爹要细细的看。” 黎钧平一愣,恍惚抬头看向姜暖之。 黎戎听了,微微皱眉,但到底丢了藤条,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姜暖之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就见小二一脸困惑。 当下暗自揉了揉眉心,立即去给小宝珠使眼色。 宝珠心领神会的一手扯她二哥哥,一手扯着她大哥哥,立即将两个人都扯到了西边屋子里头去,还将门给牢牢的关上了。 几个孩子都进了屋子里头,姜暖之方才狠狠的瞪了黎戎一眼:“昨日我们两个说了什么?你怎么转眼就给忘了?” 本来她瞧见他的这一张俊脸,大多数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旷神怡。如今,这脸都没用了,姜暖之瞧的一肚子的火来。说什么找个帅的结婚,看着脸就消气了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不管是黎戎还是谢良辰,这俊脸给他们都有点白瞎了。 “昨天?”黎戎一愣:“昨天怎么了?” 姜暖之:“你说什么了?不是说你和平儿好好谈谈,之前误会他的事儿,要好好道歉。怎么如今你又用起了藤条来?” 身后抱着个枕头的辛伯瞧见姜暖之,就笑眯眯的躲在她身后,探出脑袋来学着她的模样叉腰和黎戎重复她的话。 姜暖之再次揉了揉眉心,好家伙,刚刚只顾着瞧几个孩子,这才发觉,辛伯正蹲在角落里头抱个枕头看热闹,小老头翘个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瞧,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姜暖之:“......” 一大家子,还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第179章 黎戎的公开处刑 要不是知道他们将来身份都不一般,姜暖之恨不得一个个全都丢出去。 当下自顾自的进了屋子里头,只道:“黎戎,你先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黎戎自己本身也是在气头上的,只是这会儿看着姜暖之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 细细回想今日这一整天,应该没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稍稍放了几颗心来,但到底还是推着他那个轮椅来乖乖的跟着姜暖之进了屋子里头。 辛伯不必说了,姜暖之做什么他就学什么,这会儿姜暖之脱了鞋子上了火炕来,他也上了来蹲在姜暖之,连脸上的表情都学得入木三分。 小老头则是又蹲在门缝那儿往里往屋子里头瞧,不曾进来。但是仍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姜暖之懒得看他们,只是看向黎戎:“平儿的事情你了解多少,便要如此责罚他?” “我...杜夫子和我说了,他将人打的起不来床,还威胁人家不许告知父母夫子!”说着,黎戎这火气又上来了:“说来还是我近日病着,疏于管教,才惹下了祸端...我今日非要...” “停!”姜暖之皱眉:“你可知晓,为何平儿打人?又为何威胁人家不可说?” 黎戎愣住:“这...还需要为何?做不过就是平儿顽劣,从前他还也时常打架,下狠手的时候也多,便是赵...家的人,也被他拿石头砸过的。”从前赵曦月也曾来他跟前哭哭啼啼的告状过。虽然如今看来,赵曦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那会儿他命部下去查,绝对不会冤枉了他。 “你这个爹做的还真是容易。”姜暖之听着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先前就曾误解过孩子,之前还未曾道歉,而今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打人。莫不是教育孩子只需要打就好了?” 黎戎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一蹬,声音里头却是带了些许困惑和委屈的道:“自古皆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有分寸的。不会这般真的将他打坏了的。幼年时,我爹也是这样,男子不都是这样,我真的都没用力,算的上慈父了...” 见姜暖之不说话,黎戎轻轻咳了声:“你如今看我的字还算不错,可幼年时候写的就像是鬼画符似的,父亲打了几次,我自己就越写越好了,不信,你去问辛伯。” 姜暖之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算是明白了,平儿这大反派的性格是怎么造成的了。 眼看着黎戎那么大一坨,整个人垂头丧脑,还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眼色的模样,和小二那张傻乎乎的脸莫名重合,又气又莫名觉得好笑。 果然,甭管什么帝王将相,只要是男人面对教育孩子,全是两眼一抹黑,全体降智! “我且问你,你当年挨打的时候,家道也中落了?” 黎戎一愣:“不曾...” “你挨打的时候,可是罪奴的身份?” “你挨打的时候,可有奴仆照看你的起居,生怕你有丁点的损伤?” “你挨打的时候,你父亲可曾质疑过你品行?可曾不听你解释?” 姜暖之却是压根没给他回答的机会,一连三问。 只将黎戎问的整个人皱起眉头来,久久无言。 姜暖之瞧着他听进去了,方才又道:“时也事也,如今平儿不是当年的你。自然,也不可只用你当年方法,来教育他。即便用了,也不一定有用。” “从前你病着,洗衣擦身,端屎端尿,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个人来做的。他曾用小小的肩膀试着撑起一个家来。即便辛苦,他从不曾嫌弃你,也不曾抱怨一句。怎么他只是和人打了一架,旁人如何待他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要如此待他?不信任他?即便他是你的孩子,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黎戎,你扪心自问,平儿真的需要的是你打他一顿吗?” 黎戎定定的看着姜暖之,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动作。 姜暖之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锤入心口,震的他急救难以平静。 “你把你昨日写的那五百字拿来给我看看。” 姜暖之没打算放过黎戎,不下一剂狠药,他看上去是不会长记性的。 对于平儿,姜暖之是真的心疼。 家中这些个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做。 就不说缝衣服,扫地洗碗这些杂活,就单单说家中那脏兮兮的茅厕。姜暖之是一次都未曾清扫过的。都是平儿在处理。 还有鸡窝狗窝驴马圈,家中养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是每日院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来不见腌臜东西。 姜暖之之前甚至都没深想过,直到晨起起的早的时候瞧见平儿提着个篮子就在院子里头将脏乱的东西清扫开来。 他似乎总是这样,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总是用他的方式守护这个家。或许有时候方法用的很是偏激,但是黎戎这个傻货,也是欠收拾。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昨儿个到底忏悔了些什么。身为爹爹,怎么对她的平儿了解的如此浅薄。 黎戎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从怀里左掏掏右掏掏:“哎?怎么会没放身上...” “你放被褥地下了。” 忽然听到外头小老头的声音,只听他幽幽的道:“你一上午拿着那封信抓耳挠腮,先后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塞到被子底下去了。” 黎戎一愣,掀开被褥,果然藏了一个纸张。只是,想到姜暖之刚刚话,恍惚间他又不想将这东西给姜暖之了。 只是,姜暖之却是手快的直接接了过来,细细的瞧。只是越瞧面色愈发的古怪。 “这就是你憋了一晚上,非要给我瞧的东西?” 通篇看下来,姜暖之甚至觉得荒谬,他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吗? 让他发表有关平儿的事儿,他通篇都是我不该惹你生气。 就是,他这字写的怪好的,可这内容着实令人堪忧。还没恋爱呢,怎么就长了个恋爱脑出来了? “我重新写。”黎戎一把抢了过来,死死的塞进怀里。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整个红透了:“你,先别生气。” 第180章 他的腿好了? 姜暖之:“......” 到底还是有长进的,好歹知道自己生气了。 但是想到他刚刚感悟上的内容,姜暖之这气确实还是散不掉。 “你当真觉得慈母多败儿吗?还觉得我不能对孩子太好了,会骄纵了他们?还觉得打架之后就是要挨打?孩子会自己成长?” 虽然,黎戎这话里头带了几分苦口婆心,但是姜暖之还是听懂了这背后的意思。 “我...我真的晓得自己错了。此番会慎重的考量此事的。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我必会问清楚再行责罚。”想了想,又道:“养不教父之过,要不你连我一起罚了。” 这要是别人,姜暖之大抵会觉得这人在扯淡,但是,黎戎这人,就是有将这么荒谬的事情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能力。他甚至还将藤条拿来塞进姜暖之的手里。 姜暖之默了默,一时间也被他搞的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不知道这都什么脑回路,孩子犯错,自己拿着藤条打孩子他爹,就也不是这么回事儿的吧? 当下只是将藤条丢了:“我还有件事儿和你说。” 黎戎颇为紧张的摸了摸鼻子:“你说。” 脑袋里头回想数次,是不是对小二两个也没照看好? 本来他自认为虽然孩子们生活条件艰苦了些,但他也算是一个负责任的爹爹,日常教育不是问题。 只是如今听了姜暖之这一番话,莫名觉得心虚。 “今天我去了平儿的书院,也和人打了一架。” 姜暖之想看看这男人的态度,然后,好生考虑下以后对他的态度。 黎戎听了这话,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打架?你打架?” 姜暖之摊了摊手:“咋?我不能打架?” 黎戎:“我的意思是你细胳膊细腿的,怎会打架?” 姜暖之:“……” 她真有那么一刻钟想要谢谢黎戎,感谢他将细胳膊细腿这样的词汇用在自己身上。 不过姜暖之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腿儿,怎么着也称不上细吧?当下狐疑的向着黎戎看过去,他真的不是在讽刺自己吗? 黎戎却也自上到下的去打量姜暖之,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你可受伤了?被欺负了?怎么会和人打起来?” 姜暖之:“我没受伤,被我打的人伤的挺重的。我把其中一个人的门牙打掉了。打的挺狠的,那两人是成年男子,门牙可不会再长回回来。脸也被我揍的跟猪头似的。” 黎戎一时之间也懵了,从未有人如此嚣张的在他面前说打人的事情,是这样骄傲的语气。 从前军中有人私自斗殴。他向来不问缘由,直接拖下去打上二十军棍就都消停了。 可现下不是在军中,这人也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他的发妻。一时之间瞪着姜暖之,抓耳挠腮看看好一会儿,只憋出了一句:“你……自有你的道理。若打不过以后或可叫我。” 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萍儿在书院里惹了麻烦?你……今日可碰到了为难之事?” 姜暖之:“你看,你又来了。我和人打架,你想的是我是否碰到了危难之事,你会觉得我自有我的道理,平儿和人打架,为什么你就会下意识觉得是他错了?他若是碰到了艰难的事情又怎么办?” 黎戎。看着江暖之气怒的样子,好一会儿伸出手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先莫要生气。这一次我真的晓得你说的事儿了。往后必不会如此武断回谢,和平儿多聊聊,得这般说着他又好奇,地看,向江暖知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警醒我,并不是真的打架了是不是?” 姜暖之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今日的确和人打架了。那是因为,在书院门口碰到碰到了两个令人反胃的男人,他们调戏我,还对我进行言语侮辱,我没忍住,直接打了回去。” 这边说着,姜暖之颇为可惜的道:“可惜,那两个人是古奎书院的学子,瞧着年岁不大。似乎还和书院院长沾亲带故的,如今不好得罪。要不然我非将他们的腿打断,让他们再也不敢出来祸害人。” “调戏你?” 黎戎通身的气势陡然一冷,猛地起了身来,将墙上挂着的长弓拿在手里,转身便出了门:“我黎戎虽然落魄了,但杀两个肖小倒也不难。” 姜暖之看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他他的腿好了?” 辛伯也是同样惊讶:“他……他他的腿好了?” 甚至捂嘴的表情都和姜暖之一模一样。甚至分不清他此时此刻是否是真的惊讶。 小老头则是捏着下巴,暗戳戳的跑到姜暖之跟前道:“我就说吧,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一直在装大尾巴狼。他那腿说不定早早的就好了,一直忽悠我们呢。” 黎戎这头冲动之下冲出了门去,没一会儿,又拿着弓箭怒气冲冲的回了来:“调戏你的两个畜生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话一问出来,他便是察觉气氛有些不对。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艰难的看了眼自己的腿,顿时呆住,挪了两下,又呆呆的坐回轮椅里:“我的腿...不知怎么的,就好了...呵呵呵,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哈?” 他说着,尴尬的笑了两声。 只是周围的气氛仍旧诡异的沉静。 三个人皆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他。 黎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那个,你们该不会认为我的腿早就好了吧?我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了,真的...” 姜暖之从上到下的打量黎戎,直接上了手。 把脉之后,隐隐还有下肢不通的迹象,姜暖之皱眉看向黎戎:“什么时候好的?” 黎戎支支吾吾半天,忽然道:“好了不就是大好事儿了么,我就是想着再好些再和你们说,让大家开心开心。” “那个,你还是先和我说谁欺负了你,我会去给你...” “不必了!” 姜暖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转身出门。 黎戎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要去追,只是这轮椅不甚好使,转的太慢了些。 “喂,你傻啊,不是会走了还坐轮椅干什么?”小老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还挺会装的,我天天盯着都没瞧见端倪!” 黎戎恍惚愣了下,立即起身。想了想还是回头去将轮椅拿了出来。 与此同时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惊呼,紧接着,几个孩子就这样从隔壁的房间的门口华丽丽的跌了出来。包括还在受罚的平儿。 很显然他们在隔壁也并没有老老实实,一直支楞着小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来着。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黎戎显然顾不上这些,急着上前去扯住姜暖之。 “阿暖,你听我说。我真的并非故意瞒着你的。” “松开。”姜暖之皱眉。 黎戎:“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很生气。”姜暖之平静的道:“只是,我不是小女孩,不需要你哄。还有,我现在真的气不顺,等我消化好了我会来找你详细聊聊,你最好现在别跟我跟前乱晃,小心我揍你。” 这般说着,她眸色凉凉的挥舞了下自己的拳头。 黎戎看着那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拳头,恍惚间愣住:“阿暖,我有苦衷的,我可以解释...” “可我现在还不想听。”姜暖之压根没理他,直接对着平儿招手:“平儿过来,和我出趟门。” 第181章 阿暖,你别不要我们 几个孩子本来还惊讶他们的爹爹能站起来了,只是瞧见爹爹和娘亲好似吵架了,一时间都呆呆的瞧着。 只平儿听了姜暖之的话,便是直接跟着她走了,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细细的瞧了眼他爹爹的腿,眼眶到底还是红了。 “阿暖,对不起。” 出门远了些,平儿忍不住看着姜暖之的问道,见她肩膀在抽动,一时间紧张的抓住姜暖之的手:“阿暖。你能不能别不要爹爹,他其实知道错了,不信你回头瞧一眼,他还在远远的跟着咱们呢。你...你别哭了!” 说话说到一半,下一秒就对上姜暖之眉眼弯弯的眸子。黎钧平一时间忍不住愣住了。 姜暖之笑着挑眉:“别怕,我没哭。” 平儿傻傻的点头:“阿暖,那我们现在是要离家出走吗...?能不能不走?” 黎钧平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阿暖离开就只带自己走。所以,在阿暖心中自己比弟弟妹妹都要更重要是吗? 阿暖和爹爹的话他都听见了,还从未有人这般维护他,在他本就犯错的情况下。 当下忍不住看向姜暖之,见她青丝如瀑飞扬,衬托的整个人带着股子淡然洒脱的气质,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离开似的,黎钧平下意识的扯住姜暖之的衣袖。只是自己的手太脏了,不小心摸的她衣袖上一片脏污,慌忙的去擦拭。 “对不起,阿暖对不起,你别不要我们。我会去说爹爹的,他骗你是他不好,让他和你道歉。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姜暖之对上平儿担忧的眸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孩子,你不生你爹的气吗?他那个狗脾气,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你,你生气吗?” 黎钧平愣了下:“我...本来是有些气的,不过我听到阿暖和爹爹的话了,就不气了。” 想了想,他看向姜暖之:“阿暖,谢谢你...” 他声音低低的,只是姜暖之却将这话听在了耳朵里。当下停了脚步,笑眯眯的看他:“你爹爹是有错,回头我会找他算账。但你想过你错在何处吗?” 黎钧平垂下了眸子,拳头紧紧的捏着:“对不起,阿暖,让你失望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架,我会去赚银子的。供弟弟读书。弟弟不过比我小了三岁,等过两年肯定也可以考个功名给你,我一定会督促他的,你只要再多给些时间,阿暖,你别走...” 姜暖之觉得好笑:“你这小子,该不会觉得我是因为想要个儿子给我考功名,才留在这里的吧?” 黎钧平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旁的阿暖留下来的理由。 他和谢良辰家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都是古奎书院的学生。且学问都尚算不错。 阿暖从前对谢良辰有目共睹,总不能是因为他们都是流放来的,阿暖才对他们另眼相待吧? 那么答案就只有那一个,就是阿暖想要一个可以给她争诰命的人。 姜暖之察觉这孩子的心思,当下蹲身下来。 “平儿,我不会走。还有,即便你考不得功名,你也仍旧是我的孩子。还有小二,宝珠,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我们是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的一家人。” 见平儿呆呆的愣在那里,姜暖之又郑重的道:“还有,以后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该打还是要打的。我姜暖之的孩子,绝不能是个打不还手的窝囊废。你的小考我会想办法的,明年二月,我必然会让你堂堂正正的参考。相信我,这对你们孩子来说好似天大的事情,但是对大人来说,其实没多难。” “平儿,现在你要告诉我,你知道你错在何处了吗?” 小小少年紧紧捏着衣襟,手上之前打架而来的伤口在恍惚间又裂开,浸出了血迹来,他似乎没察觉,只是皱眉沉思。 姜暖之只是轻轻捏住他的手,慢慢摊平:“平儿,你最大的错,就在于你什么事儿都闷在自己心里。没有和家人说。” 说罢,她叹口气:“你太紧绷了。很多事情,说出来其实也没怎么样。衣服脏了,我给你洗洗就好了。打架了,没受伤就好。真不会怎么样的。 可是你打人了,怕被人知晓,再去威胁,就会适得其反。更添了威胁人的罪过。 就像是这伤口似的,你捏的越紧,便越难以愈合,反而轻松些,它才能慢慢长好。” 这般说着,当下姜暖之又笑着道:“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因为你的阿暖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我会帮你善后。只是平儿,下一次,我希望这些事儿是从你嘴里听到的。” 平儿恍惚察觉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愿意让姜暖之看见他的窘态,径直别开了脸,声音微微颤抖的道:“……知道了。” 姜暖之听了便笑,牵着平儿的手继续走。 “阿暖,我真的还能去小考吗?” 平儿的声音里头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姜暖之笑道:“当然。小考要等到明年二月呢,时间还很多。再者,书院也不止这一家,大不了咱们去旁的地方入学。我现在怀里可是揣着三百两银子,大不了使些银子给你买一封举荐信就是了,莫要忧心。” 黎钧平恍惚间眼眶一热,似有千斤重担自肩膀上卸下,眼泪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阿暖...” 他带着哭腔喊了这么一声,久久不曾抬头来。 “嗯,在。”姜暖之应了,留给孩子自己消化一下情绪,并未多说什么。 好一会儿,黎钧平才平复了情绪,吸了吸鼻子道:“阿暖,你没生我的气是吗?” “自然。” “那...你是生爹爹的气?爹爹还在后头跟着,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姜暖之回头去瞧,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我没气,反而很庆幸,我真的将他治好了!我就说可以么。先前一个小猫半身不遂,我就这般给治好的。” 说实话,她之前心中还有些没底,而今黎戎大好了,她这块大石头是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姜暖之察觉他的脉象有问题,按说他的腿脚之前脚趾就能动了,即便不能走,也该全部恢复知觉了才对,原来这黎戎这货在忽悠自己呢,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连脉象都改变了的。 身后,黎戎的轮椅被卡住,他自己悄悄起身挪出来,坐上去,再次手忙脚乱的追过来,动作做实滑稽。姜暖之忍不住再次摇头失笑。 当下又见平儿一脸的困惑,便是道:“我没那么生气,但是态度还是要有的。让他自以为聪明,连我这个主治医师也瞒着,就活该他着急。这回长记性了,以后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姜暖之琢磨着,等回家还是要好生骂一顿。 要不然,这臭毛病一时半刻可不好改! 说着,胡乱的揉了揉平儿的脑袋:“走,我先带你去里正家。” 第182章 买地盖房 “里正家?”平儿眸子里头带了困惑。 姜暖之:“嗯,我们去问问里正,能不能买块地盖房子。都要多少银子,看看还有什么手续要走。” “阿暖,我们也能盖新房子了吗?”黎钧平不由的一愣。他来到这个村里头,只见过刘奶奶家盖宽敞的大新房子,当时他们这些小孩子围着玩,还拿到了糖球。 只是,刘奶奶家是村子里头的大富户,听说,比村长家还有钱呢。 姜暖之笑眯眯点头:“嗯,盖新房子,盖大些的。到时候,你们几个小家伙都可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黎钧平听的一愣一愣的:“阿暖,我也有吗?” “当然。” 姜暖之点头,笑着牵着黎钧平的手进了里正家。 温泉村的里正姓李,就相当于现在的村长。 里正家的房子比姜暖之家的大了一倍不止。正房三间整齐漂亮的大瓦房,在这他们清泉村也是不常见的。更是比姜暖之那几间茅草房好的不只是一点了。 院子里也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见主人家也是极其爱干净的。 里正的妻子李婶子彼时正坐在院子外头缝补衣裳。当下瞧见了人,顿时放下了衣裳笑着迎了出来。 “呀,姜丫头来了?” 李婶子瞧见姜暖之手上提着的两个油纸包,更是是眉眼带笑。 姜暖之并非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之前每次都是送一些猪油渣。猪油渣在这个时候,可是稀罕东西,李婶子忙迎着人进门:“快快快,进屋里头说话。” 屋子里,李婶子忙着将一个竹子编制的篮子放在炕上,眉眼带笑的道:“家里没什么招待的。这是我家大郎去山上采的野果子,快尝尝。” 此时屋子里头的小女孩却是忍不住凑近姜暖之,猛的吸了吸鼻子:“阿奶,好香啊。” 姜暖之此时站在身侧吃手指头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小女孩,笑眯眯的蹲下身子来。 “妞妞,来,姨姨这里头有糖果。” 只是,小妞妞才想要接过来,下一秒,就被李婶子打了下。 “馋丫头,别跟着这儿捣乱,还不快一边儿玩去。”说着,拍了下妞妞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只笑眯眯的道道:“婶子,这本就是给您带的,正好给妞子吃。” 姜暖之打怀里抓了两把糖果,分别给了平儿和小妞妞。 “平儿,带着妹妹去玩儿去吧,帮着妹妹剥糖果。” 这般说着,姜暖之又将手上的油纸包放下,笑眯眯的递给了李婶子:“婶子,这是上两日炸的一些猪油渣,还有我做的豌豆点心,还切了些猪肉,给您也送来些。” 李婶子:“你这孩子若有什么事,叫人喊你李叔一声就是,何须要送这么多东西来呀,哎哟,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李婶子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那肥悠悠的肉上头。但是到底还是没敢接过来。 农家人一年能吃上两回肉就不错了,只是这黎戎家不同,三天两头就能吃上肉,姜暖之这个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从前她将谢家二郎养的白白胖胖的,如今这黎家几个孩子也被她养的完全换了摸样。 就说这黎钧平吧,从前通身是伤口,又矮又瘦,身上脏乱还一股子怪味。但是这姜胖丫养了没多久,就这般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瞧见她笑眯眯的叫李奶奶,简直判若两人。 黎家也跟日日都能吃上肉,勉强这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的样子。 姜暖之瞧见李婶子的犹豫,直接将东西塞给她:“婶子就收着吧,我的确是有些事想要麻烦婶子。” 李婶子瞧着手里的猪油渣,口水都在疯狂分泌,她家上一次见到肉,还是姜丫头让小二送来的。家里头已经好几日没有开荤了。 但是听着姜暖之这话,却是迟迟不敢收东西,忙着推回去:“你这丫头,要帮什么忙?直说就是。不必送这样大的礼。” 姜暖之自顾自地将礼品放在了桌子上,这才笑眯眯的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李叔不在家,我就问问婶子。不知咱们村子里头想要买块地盖房子是怎么个流程?” 李婶子听了这话恍惚之间松了一口气似的:“你这丫头,原来就问这个呀?这简单的很,你瞧中了哪块儿地,回头和你李叔说一声,到时候让你李叔和你去官府一趟。交了银子,白纸黑字拟了地契,也就妥了。 只是若要买地,这价格可是不便宜,跟官府的人打交道许是还要打点一些。可是要不少银钱的。” 姜暖之笑着道:“银钱不是问题,婶子和我说说大概多少银子,我回去准备。” 李婶子听了这话不免唏嘘:“你这丫头,日子是过得愈发的好了。如今竟然商量着要买地了。咱们盖房子的地按理来说不大,但是若要建房需要走一些手续,听你李叔说之前旁人好似花了十两,估计至少要这个价格。” 姜暖之认真点头,这个价格她可以接受。 李婶子看姜暖之的反应,心中也暗自心惊。也就是说这十两应该是不费劲。 如今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的样子。李婶子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从前她们家的小妞子就是村里面穿的最干净的孩子了,可如今在黎钧平身边,瞧着压根就是泥腿子。 从前的姜胖丫说话总是拿枪拿调的,娇柔造作的很。 可如今接触下来才发现似乎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今日和他聊下来。觉得这人不管是衣着还是谈吐,都比这农家人好的太多。 姜暖之当下点了点头便是又问道:“婶子可晓得,咱们村子里头可有人要卖房子?我想要个大些的院子。” 李婶子听了这话忽然一拍手:“对了,你要盖房,我倒是觉得有一处较好!老郑俩如今加州人丁凋落。她家房子也空着多年了,就在咱们村子的边缘。说起来位置也是极好的,边上还有一个小荷塘。前后院落也算大。 只是那屋子有些破败,若要盖房子倒是个好位置。 郑家只剩下一个女儿,如今在镇上王老爷家里头做妾呢。先前还说想要买房子,若是你觉得不错,回头可以去看看。” 姜暖之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成,婶子,回头我瞧一眼若是成就麻烦您帮我问上一问。” “这孩子,客气什么?” 当下跟李婶子一阵寒暄,便是着急,想要去正家看一看房子,就带着平儿出门。 李婶子立即起身送他们。只是迎面就见到黎戎坐在轮椅上,等在外头,免不得满脸惊讶。 “呀!黎家大郎这身子大好了!!” 第183章 黎大哥,真的是你 “李婶子。” 黎戎瞧见李婶子看他,当下也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只是那眼神却是忍不住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哎呦,真真是老天保佑。” 当下看着姜暖之,眸子里头满是惊叹,这着实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 她瞧见人,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 从前黎家大郎总是都是留着一脸的落腮胡子,让人瞧不起他的长相,身上的衣裳也总是脏兮兮的。 因为常年去山野间打猎,总是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何时有这般干净清爽的模样? 再者,之前老李去瞧过黎家大郎。说是她家大郎躺在炕上进气儿多出气少的样子,俨然就是活不成了。 说来,先前想要将闺女嫁给他来着,他二人到底唏嘘了许久,好在当年没成。 当时她还和老李说,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可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啊,这人竟然好端端的就这样出现在她家门口。若非这会儿青天白日的,李婶子甚至觉得这是闹鬼了。 “你这...腿怎么回事啊?这个椅子怎么还带着个轮子?” 李婶子属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到这话,黎戎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了,暗自吞口水,方才道:“婶子,我这腿是好不得了。以后怕就是废人一个。就是椅子么,是我夫人心疼我特意给做的,有了他,我便能如寻常人一般走路了。” 说起这个轮椅以来,黎戎面上不觉带了几分暖意。还显摆似的在地上转了一圈。 他这话是和李婶子说的,只是眸子中却是带着几分忐忑的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李婶子听了这话,只是暗自叹息,大好的八尺男儿,如今竟然是个废人了,当下只是安慰道:“能留下一条命就是老天眷顾了,这病以后再治就是了。” 这般说着心中又再次庆幸,还好当时小女儿和黎大郎的婚事没有做成,要不然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我想起她那个满口黎大哥的小女儿,一时之间又觉得头疼。 姜暖之当下却是没理黎戎,只是笑着和这边的李婶子告别。 然后牵着平儿便是从他身边路过。 黎戎也忙不迭忙不迭地调转他的那个轮椅,跟了上去。 李婶子本有心想要和两个人再说一会儿话,但是今儿个不巧了,在镇上做工的小女儿这两日要回来。怕她和这两人碰上,便是也没做多留,寒暄两句将人送走了。 “阿暖,别生气了,我真的知晓错了。” “黎大哥!”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几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碧绿衣裳,梳着丫鬟发髻,生的杏眼桃腮的漂亮姑娘背着包裹迅速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黎大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这般说着,她下一秒眼睛里便是涌出热泪来:“黎大哥,太好了!你没死!我就说爹爹骗我的!他们说你重病,就要就要不成了!当真是老天保佑!”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目光死死地盯在黎戎身上。抬手便是要伸手去摸他的身体四要掀开衣服检查。 黎戎吓了一跳,立即挡开了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谢过李姑娘的担心,黎某已经没有大碍了。家中父母应该等姑娘许久,姑娘或可先回。” “黎大哥,你怎么还关于千里之外?你可知我瞧见你还活着有多么的开心?我想好了,我会和我爹爹说的,这一次不管如何,我都会嫁给你!” “李姑娘慎言!” 黎戎听了话,恍惚间面色一白,立即抬头去看姜暖之,立即解释:“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娶旁人,你信我!” 说罢,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李姑娘:“李姑娘,这样的话可莫要再说了,李某又已有发妻,万万不可开如此玩笑!” “你有什么发妻我还不知道?不过是买的一个奴隶罢了。回头就送走就是。我如今可是在张家做丫鬟的,已经做到了二等,小姐很是器重于我,黎大哥你放心,以后我可以养活你的,即便是受了伤也没有关系!” “李姑娘!就要在这般胡说,我发妻就在就在此瞧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该知些分寸。” 黎戎说话间,立即挪动轮椅想要走开。只是他的轮椅关键时候不好使了,椅子下头卡在了土坑里头,他用力气尝试了两次,都没出来。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姜暖之,却见姜暖之看也不看他,只是饶有趣味的看向这边的李姑娘。 他当下抿了抿唇,忍不住声音提高了些道:“阿暖,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他如今着实窘迫,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几丝哀求。 姜暖之看他这德性,确实忍不住翻白眼。 弄得这般可怜兮兮的,好像他真的腿脚不好使似的。 虽然不知黎戎到底为什么隐瞒,但是大概率也就是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吧。到底也没有生多大的气,她自己没到跟前去,却也拍了拍平儿的手。 平儿早就已经等得着急了,虽然他也生爹爹的气,但是如今这样子,他自然是舍不得他爹爹出丑。立即跑过去帮着他推轮椅。 只是,他推了两次,却也没推出来。 “娘亲,您帮帮我们。” 说着便是向远处的姜暖之看了过去,眸子中满是期待。 其实,平儿还没开始使力气呢,只是他觉得他爹爹实在是太笨了,要是不帮上一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当下顿时唉呦了一声,像是脱离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暖之眼瞧着父子两个那般窘态,暗自吐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走上了前去,要上去帮忙,只是这手才握住才儿的手,便被人甩开。 李姑娘此时护着小鸡仔似的护在黎戎夫子跟前,声音尖锐道:“你就是那个虐待孩子的泼妇!你还不快松开平儿!” 甩开开姜暖之之后,便是一脸惊喜的去看平儿。 “平儿!你是平儿!”李姑娘一脸惊喜:“许久不见,你都长得这么高了!你可还记得喜儿姐姐吗?” 第184章 有过肌肤之亲了? 三个人被她忽然的动作弄得一愣。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平儿先回了神来,推开那李姑娘捏着自己的手,皱眉道:“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李喜儿顿时板着脸道:“之前你爹爹在大山中将我救回来,我还在你家修养了半日呢,你忘了?我时常给你带油饼吃?” 这般说着,从自己的怀里头拿了两颗糖来,塞到平儿的手里。 “这糖叫牛乳糖,是我家小姐赏的,寻常人家见都没见过,都给你吃。”说罢,有些得意的仰着下巴道:“以后等我嫁给了你爹爹,有这样好的东西都给你。” “我不要,这些我娘亲都给我买过。我家不缺的。”说罢,他直接推开来。这样的牛乳糖他不知道吃了多少。阿暖总是一包一包的往家买。如今甚至不让他们多吃,怕吃坏了牙。 “还有,我爹爹不会娶别人。”黎钧平眸子凉凉的盯着李姑娘,他也绝对不允许爹爹娶了别人!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如今竟然还撒谎!”李喜儿面上带了几分不愉,皱眉道:“这牛乳糖在咱们县里都甚是罕见,只有两家铺子在卖,还是从古奎城里调来的,就两小包就要一两银子。你怎么可能会吃的?” 说罢,便又是看向黎戎:“黎大哥,你一个大男人,想来也不会照料孩子。可莫要让那些乡野村妇将孩子带坏了!不过,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会帮你的。 你大概不知道,如今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私塾。张家是顶顶富贵的人家,家主可是在皇子府上当差的。如今我们家小少爷还缺一个伴读,或许我可以试试拖关系,让咱们平儿进到张府里头去。以后还愁没有好出路?” 这般说着没,脸颊也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晕,眸子中满是情谊的向着黎戎看了去。 少女心事总是让人让人一眼看破。姜暖之看着那小女子下意识的往黎戎身边凑,以及她眸子中闪动着的光,以及红透了的脸颊,就知道,这姑娘大概爱惨了黎戎。 可惜了了,黎戎一个眼神也没给人家,一张脸冷的跟冰块似的,就...还挺伤人心的样子。 黎戎俨然比他看上去更加冷硬,直接呵斥道:“休要胡言!李喜儿,我给你几分薄面,还请你自重!” 黎戎看也没看这人,只是看向众人身后远些往这边儿瞧的李婶子道:“婶子,你家女儿回来了。且将人迎回家中去吧。” 说着,驾着轮椅就走到了姜暖之身侧。 姜暖之不由地挑了挑眉头,刚才不是还推不动么?她记得,她和平儿可是都没帮忙。 李婶子本来远远的看着就觉得不好,想要上前去打断几人说话,却一直不知该如何说,如今听了黎戎的话,顿时走到跟前来扯住她的闺女:“喜儿,你回来了就好。给你介绍下,这是你黎大哥的妻子,你该叫声嫂子的。” 李婶子而今这番话也就是想要她家那个小丫头死心的意思。 “什么嫂子不嫂子,我才没有嫂子!她就是个罪奴,是大哥买回来的丫鬟!”李喜儿压根听不进去她老娘的话,她杏眼圆瞪,嗔怪的瞪了一眼黎戎:“黎大哥怎么净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我们都有过肌肤之亲了,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不论如何都要嫁给你的。” 说着,瞧了眼黎戎如今清俊的模样,想起当年他救自己时候那紧实的胸膛,不觉心跳如擂鼓。脸颊都悄然泛起红晕来。 “休要胡说!”黎戎铁青着脸,气得指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李婶子却是焦急地捂住了她闺女的嘴:“什么肌肤之亲,绝对没有的事!人家已经有妻子了,你是听不明白吗?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头拐!”李喜儿面色不屑的瞧姜暖之。 这是她第一次细细的去打量姜暖之,当下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来:“也没漂亮到哪儿去?长得和我们家小姐可差远了!就这身形,还没我窈窕呢! 她不过皮肤白些,黎大哥,你瞧上她哪儿了?一个罪奴罢了,我们张府每日不知道打发了多少这样的女人!免不得都是对爷们儿有了坏心思的。前儿个家中还打发了一个,是我亲自送出去的!” 说着,又看向黎钧平:“黎大哥,你这般男子,即便是选妻子,也该选一个对你有助力的。” 一边儿说,一边儿还挺了挺胸膛,嘴角挂起笑意来:“黎大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如今我家小姐那么大个园子,都被我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比这些个乡野村妇...啊!” 后头,她突然惊呼了一声。只见一个木棍子,恍惚之间堪堪的钉在她的脚前,吓得喜儿踉跄后退,若非她阿娘在身后扶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当下花容失色的看着黎戎,声音里头带着哭腔的问:“黎...黎大哥,你做什么?” 黎戎气急之下,发现他将轮椅的把手不知何时给折断了下来,这轮椅是阿暖送给他的,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心疼,语气更带着几分森然的道:“再敢羞辱我家夫人,这棍子就不确定会打在什么地方了,你好自为之。” 李婶子也吓了一大跳,皱着眉头道:“黎家大郎,你这是干什么?之前你奔逃来清泉村,你李叔对你可是照顾的紧。你妹子不过是小女娃儿的心性,你说她几句就是了,咋还能动手?” 黎戎面色极冷:“若非看在李叔的面子上,我岂能容他这般羞辱我的夫人?李婶子,言尽于此。黎某不希望家人再受此羞辱,还请婶子看管好李姑娘,若有下一次,我并不会如此客气!” 这般说着,黎戎忽然皱起眉头道:“还有,婶子,我夫人和李姑娘年岁差不多。 我夫人也是小女儿心性,我若让她骂了回去,婶子你心中如何想?可会包容她年岁小?” 李婶子一噎,好似这姜丫头还没有她家小女儿年岁大呢。只是她为人处事甚是老练,让李婶子有时候忘记了她的年岁。 心下不由得叹气,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想让自家女儿同这两人见面,偏巧就碰上了! 偏生说话最不中听的是自己的女儿! 当下只得陪着笑道:“咱们两家一直交好,不过是拌嘴两句,回头我自己买定会骂她。姜丫头啊,你都别放在心上,婶子和你道歉了。你们也快去回吧。” 说着,觉得没脸似的,连拖带拽地喜儿扯进了屋子里头。 “娘!你扯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那个乡野村妇有什么好的,让黎大哥这般护着她!” 说着,到底抹起了眼泪来:“黎大哥当真就不顾念着我们的情谊了?就这般和那个罪奴过日子了?” 当下越想越一肚子委屈,瞧见妞妞坐在火炕上,低着头吃猪油渣没,一把打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小姑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妞妞被吓到了,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姑奶奶!这可是稀罕物劲儿,你怎么就给弄撒了!” 李婶子瞧见掉在地上的猪油渣,顿时心疼的不行,立即捡了起来,用水洗干净。 第185章 姜暖之:就是纯好奇 李婶子捡了肉之后,顿时又将小孙女护在了自个儿的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妞妞的后背:“好妞妞,别怕,你小姑是和别人生气,不是生你的气。” 妞妞抽抽搭搭的躲在自家奶奶怀里,偷偷地去看喜儿。 喜儿却是越想越气,将火炕上的东西整个掀翻,咬着牙向着窗外几人的背影看去。 “你这又是何苦?黎大郎如今腿脚不好使,再不是从前那般又高又壮的男人。如今那姜丫头要养一大家子人,你该庆幸,当年我和你爹没真的去说这个亲事儿。要不然,如今伺候烂摊子的就是你了!一个男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嫁给他还有什么出路啊?” “娘,你说什么胡话?黎大哥文武双全,怎么会是乱摊子?那个胖女人,哪里配得上黎大哥了?” 李婶子皱着眉头道:“人家姜丫头也是会些本事的,能给牲口看病,我瞧着她家三天两头就有贵人上门来,应当生意做得不错。今儿个还说要买房子,如今看,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喜儿啊,你听娘的,就放下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从前的黎戎我们都要好生想想,他一个鳏夫,本就配不上你。更别说现在他是个废人,如今又有了妻小了。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这般说着,瞧着女儿紧紧皱起来的眉头,李婶子到底叹了口气道:“喜儿啊,如今你有了个体面的活计,找什么样的没有?何苦纠缠黎家大郎?依我看,他对你没有意思,你还是莫要想了,好生收收心,以后娘给你寻个更好的。” “娘,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和我爹就是一辈子种地,根本不知如何变通!算了,懒得和你们说,反正我的事儿,我自然会想法子。” 当下她又瞧见被她娘护在怀里的东西,不由得惊异:“娘,你有了银钱了?如今竟然能买得起这么大块肉了?” 李婶子本还想说什么,只是听到女儿说起肉来,当下也是眉眼带笑的道:“这些东西都是姜丫头送来的,她这不是想要买房子呢,让帮着留意些。这丫头确实不错,先后给我们送来了好几次了。出手很是阔绰。” 喜儿瞧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我就说黎大哥还是有本事的吧?娘你就是太轻易相信人了。” 李婶子困惑:“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喜儿:“她一个罪奴,能有什么本事买肉?这些东西,肯定都是黎大哥赚来的!我知道了,定是黎大哥让她送来的。 娘,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被狼群围攻的时候? 那一次,就是黎大哥忽然之间出现,空拳对抗狼群,将我救了回来。 他定然也是与我有情谊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舍命相救? 如今他方有难,肯定是不想要拖累我,这才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咱们家送来。有什么脏活累活都给那个罪奴干。 这般说着,李喜儿眸子中满是柔和:“不管如何,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黎大哥的,给他做小我也愿意。但是我想,黎大哥一定舍不得让我做小的。” “你!你是疯魔了不成?”李婶子气的想甩她一巴掌,可是看着女儿的脸,到底忍下了来:“我瞧着人家夫妻感情很好,喜儿啊,听娘的话,可别胡思乱想了。” “算了娘,和你说你也不懂,你就等着享清福就是了。” 喜儿坚信,这些个肉还有猪油渣都是黎戎送来的,姜胖丫一个女子,哪有赚钱的本事? 即便是有,她能舍得送这么大块的肉,女子总是小气的,不如男子豁达。 还是黎大哥大气,对自己家也是真的好。 娘刚刚还说有不少贵人来黎大哥家中,说是找姜胖丫瞧病,她是不信的。定然是寻黎大哥的。 她早早的就知道黎大哥绝非寻常人,她在县城也有了些许见识,瞧着先前黎大哥拿去当铺当的玉佩,就不是凡品。 且黎大哥比她们家主子瞧着还有气度呢!不知比这些泥腿子好了多少。 他如今腿脚不好,落了难,若自己治好了他的腿,以后有她们的好日子呢。 再者,喜儿想起那个高大的身影,自己甚至还不及他的心口高,若是能成为他的妻子...光是这般想着,便是觉得脸红心跳。 有三个孩子又怎么样?回头都打发了出去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媳妇,就是黎大哥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她如今还差一点就凑够十两了,届时,和黎大哥买了来就是。等她成了自己的奴婢,到时候自己也能过过真正小姐的日子了。 这般想着,眸子越来越亮。 ... “早知如此,倒不如将那肉给拿了回来,白白给了这等糟心的人吃。” 平儿微微皱眉道。 身后的黎戎也点头:“不错,其实想要买房买地,不一定非要通过里正,只要去官府报备,拟定了地契就成的。” 姜暖之安静的听着,倒是没说话。暗自在琢磨事情。 平儿却是急了,扯住她解释道:“阿暖,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吃李喜儿多少东西。” 说着,平儿歪着头似乎在回忆的道:“先前爹爹总是打猎不在家,我和弟弟妹妹时常饿肚子,她会烤几个土豆来给我们,只是要吃她的土豆就要回答她的问题。她总是对爹爹的很是好奇,问的都是有关爹爹的事儿。 我那时候太饿了,才和她说上一些。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后来她去镇上做了丫鬟,也就没什么交集了。你放心,爹爹绝对和她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什么的。” 姜暖之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平儿一愣:“阿暖,你不生气了啊?” 姜暖之笑:“嗯,不生气,我就是纯好奇,你爹爹和人家姑娘是怎么有肌肤之亲的。” “荒唐,这着实荒唐啊!”平儿还没等说话呢,黎戎更快一些倒腾他那个轮椅到姜暖之跟前,语气不似之前那般平稳,略着急的解释道:“阿暖!那都是她瞎说的,我和她哪里有什么肌肤之亲?不过是她在山上抱着狼崽子说是小狗,非要带回来养,惹得狼群疯狂攻击。 我怕她将狼群带回村子里头,又到底瞧是一个姑娘家,便帮衬了一把。 若是有碰触,那也是为了救她的一些拉扯。绝对没有什么肌肤之亲。 后来,她一直嚷嚷着害怕,还一直哭,我才让她暂且在家中休息。我去找了李叔,让李叔她将她给接了回去,就这么点事儿,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想。” 姜暖之听着,瞧着爷两个都很是紧张的样子,忽然笑起来:“我又没说什么,你们紧张什么?就是随口一问。 不过,黎戎,我今儿个才发现,你这红颜知己还挺多的哈。” 黎戎一噎,着急的直接扯住姜暖之的手腕,声音似无奈似嗔怪的道:“你这又是哪来的话?” 第186章 黎戎:我不用银子 姜暖之愣了一下,挑眉看他。 “开个玩笑,不说这个了。前头就是郑家吧?快,去看看。” 黎戎一愣,当下却也松了口气,只是,却恍惚间有股子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以为,大概要解释许久,却发觉她好似压根就没生气 当下却忍不住看向姜暖之。 彼时,姜暖之已经牵着平儿进去了郑家。 说是人家,其实这院墙都没了,墙体也都塌了一半,一圈转下来,发觉他这块地方着实不错。 旁边就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种了些大树院子在村子的边上,离前头的小河很近,前后地方很是宽裕,左右也不挨着人,独门独户的,安静的很。 也正是因为独门独户,这院子也比他们看到的要稍稍正大一些,前后园子自家可用的地都很多,江南之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 最满意的就是这个池塘,和前后这么大的地方了。 可比如今自己的院子家里宽敞的多了。再者,之前家里头做点什么吃食老有人扒着窗子看。 她家也没个院墙,就是用篱笆简单的围起来,村民们打水一走一过都路过家门口,总有一种做什么事情都被人窥视的感觉,着实不大舒坦。 再者,若是将房子建在这里,就完全没有这个困扰了。毕竟打水得往村子中间那口水井那边去。 这位置好好休整一番,绝对可以弄出一世外桃源来。 虽说离谢良辰家近了些,可能会心情有所不畅,但姜暖之决定以后要将院墙盖的高高的,眼不见为净。 这般想着当下便是笑着看他们两个人:“你们觉得这样子如何?我们新房盖在这里怎么样?” 平儿不住的点头,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这地方好大,以后我们就可以自己种好多瓜果,再也不愁挨饿了。” 想了想,又担忧的道:“只是这里偏僻,若是碰到野兽或是遇上歹人,不好求助。离水井也太远了些,以后打水怕是更累了。” 姜暖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有你爹爹这样的高手在家里,我们还怕歹人吗?” 这话一出,父子两个都愣了愣。 平儿回神,认真的点头:“对呀,我都忘了爹的腿已经好了!” 姜暖之又笑着道:“水井也简单,到时候叫宫人来,咱们挖一口属于咱们自己家的井,以后就再也不用去打水了。这里离河边还近,届时我们洗衣裳直接去抱着盆子去河边就行了。 平儿听着,眼睛愈发的亮,小脸都激动的有几分红扑扑的:“那可太好了!这里一出门都是肥沃的水草,到时候小丽和大牛的草都不用特意去割回来了,只要带着出去吃就好了。” 黎戎点头:“到时候可以盖个马棚,免了它们要受日晒雨淋之苦。之前咱们院子太小了,着实没有地方。院墙也可以盖高些,墙上头做倒刺,以后即便是我出去打猎,寻常人也不敢轻易来扰。” 这个事情他早就想干了,家中老人孩子众多,村中人口复杂免不得有人生歹念。 尤其是今日阿暖说他出门竟还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这火气隐隐又上了来。 只是瞧着他们母子二人正开心畅想未来的房子,到底没有再提,也怕提了会让阿暖心中不舒坦,暗自琢磨着,明天问问吕识株晓不晓得这事儿。 “黎戎,你也觉得这位置不错?” 见姜暖之看过来,黎戎当下便是点头:“嗯,确是不错。其实最初来到清泉村,我就看上了这个院子。那会儿院落还没有如此破败,有两间勉强还能住。只是我身上银钱不够了,我问过李叔,巡查院子不过三25两,最多不超过10两,但这个院子竟二十两银子。 就是因为他这儿有个池塘,周身田地又较多,再者那郑家女儿身上不缺银子,直说不讲价,要买便买,不买罢了。后来我才花了不到五两银子,买了如今那个院子。” 说罢了,略有些许忧心的看着姜暖之:“咱们的银钱应当不够了吧?不过你不要担心,如今我的腿好了,白日里许是不好出门,免得引来旁的事端。但我夜里可以进山,虽然夏日里的动物皮毛的价格不及冬日,但是赚一个买房子的钱,想来也不难。” “不用。”姜暖之笑着摆手:“咱们如今有银子的,银子的事儿,你暂且不必操心。” “你...不必如此。我既然好了,养家的事情自然交由我来做,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也该好生休息一些日子。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用费心,只做你喜欢的便好。” 黎戎心中有数,姜暖之做的药或可换钱,但是药也不是天天都能卖出去的。再者,黎戎数次见她夜里熬灯制药,累得捶腰揉肩的。有时候连口水都赶不上喝。这一阵子,人更是瘦了好些,着实辛苦。 当下面带愧疚的看着姜暖之:“阿暖,我并非有意不告知你身子转好,只是近日家中常有陌生气息出没,我担心是赵家派来的人,这才不露声色。你,原谅责个,我保证,再也不会如此。” 微风袭来,吹散黎戎鬓边的发丝,姜暖之看着他这张认真的脸,恍惚间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知道了。” 说来穿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忙忙碌碌的日子,并未觉得辛苦。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不过,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姜暖之免不得心情也好了些许。一时之间瞧着黎戎都顺眼了几分。 当下却笑着将怀里的银子拿了出来:“喏,你那字画卖了百两呢,盖个房子应当绰绰有余的。” 姜暖之琢磨着,这一百五十两其中五十两是自己讲价赚来的,应该不算他的。 嗯,就是这样。 黎戎当下一愣:“真的卖了一百两?” 姜暖之点头:“嗯,这一百两给你吧。” 说罢便要塞给他。 黎戎瞧着手里的银票,便是笑着扯过姜暖之的手,又放回了她的手上。 “不用。我如今身上的衣裳鞋子,还有亵衣亵裤都是你都给我买的。也没旁的开销。且你的眼光比我的好的多,买的衣物比我之前自己买的舒适多了。家中吃喝都有,没必要我也不会出门,用不上银子的。还是你拿着,身上银钱多些,总是好些的。” 想了想,又道:“你也该添两件首饰了,只是这银钱到底少些,许是买不到好的,且再等几日,我想法子给你置办。” 第187章 替我做主啊 姜暖之万万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面前的黎戎一脸真诚,见自己看过来,还温和的笑了一下。 就...怎么说呢,莫名觉得这笑里头带了几分憨傻。 莫名想起上些时日,他将他所有的银钱都给了自己,连带着辛伯给他的那个金箭头,都给了自己了。 而自己还骗他说他的画就卖了一百两... 姜暖之莫名有几分心虚,当下只轻咳了一声:“那我就暂且收着?” 想了想到底心中过意不去,只道:“回头我给你们都发一些零用钱,身上总归要放些银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黎戎倒是没说什么,只点头:“那也好。” 姜暖之当下继续去看房子,越看越喜欢,只是出门决定回去的时候,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 黎戎注意力在她身上,见她皱眉,便是问道:“阿暖,你是在忧心如何买这房子吗?” 姜暖之一愣,这人怎么这般敏锐? 她还真是琢磨着刚才和李家闹得有些许不愉快,现在还真不知该如何去和李婶子说这事儿。 黎戎好似将她看穿了一般,直道:“今日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李叔是个明事理的,他不会任由家人胡闹的。回头我自会去找李叔,将房子买下来。其实给了银子换了地契来就好。郑家同意的话,就很快。” 姜暖之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暗自吐了一口气道:“二十两也划算的很,房前屋后这么多的地呢。还有养了这么多年的树。” 说罢,直接塞了五十两银子给黎戎。 “这是买地的银子。咱们盖房子也要招人,最好是找一些信得过的,老实憨厚些。我对村子里的人也不大了解,你看着招一些人来盖房子好不好?” 黎戎难得听到她这般软着声音和他说话,耳朵不觉有些热,只做认真的接了过来:“这不难,我虽素日里和人接触的不多,但一向会看人。你且放心就是。” “太好了,辛苦啦。” 姜暖之一时间眉眼带笑。 术业有专攻,对于用人这样的事情,姜暖之自认比不得黎戎这种曾经做过大将军的,数万将士都能管得,这么点工人,对他来说估计就是小菜一碟,索性全交给他。 黎戎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只轻咳了一声道:“你要什么样的房子,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可同我细说,等房子买完了,我可安排人去做。” 姜暖之乐意至极,当下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到时候多列清单出来。” 姜暖之直恨不得现在就开工,如今有了黎戎盯着盖房子,她自己就能抽身出来,时不时去瞧一眼就好了。 她刚接了五百瓶金疮药的单子,接下来的时间可是要忙碌起来了。 花月那边儿应该用不了多久也会来找自己来的。 最好快快把房子盖好,盖好之后搬进新房,她就有自己专门的制药房了。 “走吧,抓紧回去,今儿个还有的忙呢。” 姜暖之说着,见黎戎和平儿都看过来,便是笑着道:“做些点心,明儿个我打算带着平儿去见冯县令。” 黎戎恍惚间想起今儿个因为啥罚平儿,面色又冷了下来。 姜暖之却是直接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就甭管了。只是,平儿,你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我们说的清清楚楚才好。” 这话一出,父子两个皆是点了头。 姜暖之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 另外一头,薛院长府上也迎回来了两位表少爷。 薛院长这头守着自家妻子,见她喝药之后安稳睡下,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又听下人说两位表少爷如今正儿闹着要见他呢,暗自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起了身来。 “锦儿,你照顾好你娘亲,我去瞧上一眼。” 薛公子点头:“爹,你照看些倒是无妨,只是两位舅舅若是要银子,您可不能再给了。” 薛院长:“你这孩子,你两个舅舅身世可怜,如今你娘亲还病着,到底不好亏待他们。” 见薛公子还要说些什么,薛院长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吧,你爹我心中有数,会掂量着办的。” 咱俩二人正商议着,就听到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薛院长忙不迭地就出了门去。 薛公子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有心情来闹,看来伤的也不重。” “姐夫,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薛院长才一脚踏出了门槛,就被就被跌跌撞撞跑过来的郑大抱住了大腿。 只不过,下一秒这人就被薛院长给踢了开来。 “什么鬼东西?”薛院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 郑大则是满脸不可置信:“姐夫!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大表弟呀!” 身旁的郑二也连忙走上前去,指着自己的脸道:“姐夫,我是二表弟!姐夫可要帮我们报仇啊,我兄弟二人被如此羞辱,当真是没脸活了!” 薛院长此时也懵了。 恍惚察觉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他一脸懊恼地将人扶起来:“大表弟,对不住,我真没瞧出来是你。” 主要是面前这两个肿的跟猪头似的脸,完全看不出两个表弟的容貌。 薛院长想过,他们应该被打的很惨,很是狼狈,可没想到竟然狼狈成这个样子。 大表弟门牙掉了两颗,额头一个大包,通红通红的,眼眶乌黑,嘴还歪着。 二表弟一张脸肿了一半,脸上有一血红的巴掌印儿,嘴角还挂着血迹。脖子歪着。 “这...她请了多少个打手来?竟将你们二人打成如此模样?” 正痛哭的两兄弟听了这话,声音戛然而止。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薛院长:“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 “姐夫...我二人...是被她一个人打的。”郑大犹豫半天,到底忍着屈辱将这话说了出来。 薛院长眼珠子一瞪,皱眉道:“一个女子怎能将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两个莫不是诓骗我?” “姐夫,千真万确!”郑二眼珠子咕噜一转:“那女子生的肥粗而壮,甚是凶悍。姐夫你还不知道吧?她是黎钧平的娘,凶悍的很,黎钧平的性格必是和她学的!姐夫,他这哪里是冲着我们来的,明明就是不满黎钧平的事儿,打的是您的脸呢!” 郑大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女子无法无天,瞧见我们就是一顿虐打,简直是没将您放在眼里!若是这般放任下去,以后可还了得?” “是啊姐夫,今天打的是我们,明儿个说不定打的就是锦儿了,后儿个就是我们阿姐了!” “放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她如此横行霸道!”听到后面,薛院长气的牙龈都咬碎了:“你们放心,这件事儿,我必然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第188章 反常的冯县令 “只不过,你们两个稍安勿躁,如今你们姐姐身子不爽,且等她身子好了,我必然带着人上门去找她要个说法。” 郑大听了话,眼珠子咕噜一转,当下便是道:“姐夫,这种小事倒也不必你亲自去,只要拨了几个家丁随我们一同,护送我二人安全,我二人会自己处理的。” 薛院长听了这话,当下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来:“不成,你们伤成这样,暂且先养伤吧,到时候还是我去同他们详细说清楚较好,我还不信,天底下有如此不讲理的。” 郑二眉头一皱,紧接着陪笑道:“姐夫,可是那女子着实凶恶,身上不多跟着几个人,说不定下一次碰见她还会被打。如此情形,我二人甚至不敢去学堂了。” “荒谬!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怕一个妇人!”瞧着这两个弟弟的怂样子,薛院长到底是皱着眉头道:“你们可放心吧,我自会派人去保护你二人安全。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们自己也要争口气才是。” 目的达成了,兄弟两个此时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笑容。 郑儿当下立即奉承道:“还是你对我们最好了,为人处事也最为公允。只是,我们如今伤的不轻,能不能和姐夫再借一些银钱来?好歹将这衣裳换一身,还有医药也免不得花钱。” 薛院长皱眉:“上些时日我不是才给了你们百两银子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姐夫,这个时节,我和哥哥两个又添了不少笔墨。免不得就费用多些。” “笔墨能用几个钱?”薛院长忍不住摇头叹息:“从前我年幼时,毛笔沾水,以桌练字,也练就了一手好字。你们如今啊...” 不过想着自家夫人如今还病着,到底也舍不得苛待她的兄弟,索性摆手道:“回头去帐篷再支一百两银子就是。要省着些花。还有,以后万万不可与人动手,有事,只让她来寻我就是。估计就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好生评评理!。” “是,姐夫说的是。” 那两个兄弟点头哈腰的将薛院长给送走,转头郑大便是眯着眼睛看向郑二:“弟弟,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去找那个贱人算账?” 郑二捂着脸,一脸阴沉的样子:“不急,我们如今人也到手了,钱也到手了。还怕她一个小贱人不成?我已经打探好她家在哪儿了,且等两日,咱们养养身子,到时候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次日,姜暖之早早的起了来。 将之前腌好的糖渍梅子带上两罐子,又提了两坛青杏酒,晨起时去了一趟山里,捕了些许小黄鱼回来,一并清洗好,煎炸之后撒上调料,一半留给家里人吃,一半用小罐子封装好。 顺手将晨起采摘的新鲜野花,扎成了好几束。 一束放在黎戎他们的屋子里,一束放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庭前放了一束,还有一束最漂亮的,放在了还在熟睡的小宝珠怀里,剩下一束带上马车,准备一会儿去到冯县令家,送给婉儿那个小丫头。 早上又摊了鸡蛋饼,炒了土豆丝。蛋饼卷着土豆丝一起用油纸裹好,等会儿上车吃。而后叫上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平儿,抓紧坐上驴车,晃晃荡荡的赶去县城。直奔冯县令府上。 昨日,听到平儿被退学的消息,姜暖之便托了了吕识株帮忙,给冯县令送了拜帖。 迎着初升的太阳,姜暖之和平儿两个便是到了县令府上。 远远的,冯县令抱着婉儿在大门口早早的等着了,看见姜暖之,冯云州眼睛一亮:“婉儿你看,你暖姨来了。” 怀里的婉儿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一股脑的小跑过来,直接扑进姜暖之的怀里:“暖姨,我好想你啊!” 姜暖之把小丫头抱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暖姨也想你。看暖姨给你带什么了。” 说着,便将那事先准备好的花束给了她。 冯云州下摇头失笑:“姜医师可来了,从未见婉儿和人如此亲近。自打昨日接了姜医师的拜帖,这小丫头便是一直念叨着。总算是将你给盼来了。” 婉儿此时蓝枝采的野花花树,抱在怀里,更是开心的直转圈,还跑去冯云舟跟前,叽叽喳喳的道:“爹爹,爹爹!你快看,暖姨给我的花好好看呀!” 冯云舟摇头失笑,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这般开心?都忘了礼数了?还不快请你暖姨进门说话?” 婉儿一听,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暖姨快进屋子里头来!元宝也在等着你呢!它见到了你一定也很开心。我和你说呀,它最近又胖了!” “好,婉儿等等,暖姨还带了些许礼物给你们。” 张暖君说话的时候,平儿已将此行带来的礼物一并从驴车上拿了下来。 我的下人,瞧见这情形立即上前去帮忙提着东西。还有人帮着牵驴车去安顿。 “这...是青杏酒?”冯云舟瞧见了,直接亲手接了过来:“还真就惦念着姜医师的这一口酒呢。姜医师破费了。” 说罢了,拍了拍平儿的小肩膀:“平儿也来了?你小子长高了不少,还是第一次来冯伯伯这里吧?” 平儿笑着点头,忙着行礼道:“冯伯伯好。” “好好好,快,快进去吧。” 说罢,打开大门,迎两人入府。 姜暖之此时抱着婉儿进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诧异了起来。 说来,她来了冯府有几次了。可冯县令家这个大门几乎从未打开过。 便是冯县令去衙门,日常走的都是左侧的侧门。 今日不知怎的,正门大敞四开,这般浩浩荡荡的迎着自己和平儿入府做客。 她和冯县令勉强算是友人,她虽然阴差阳错地救过婉儿,但如此规格迎接她,似乎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还有,冯县令对自己的称呼似乎也有微妙的变化,先前都是称她为姜娘子,今日倒是一直唤她姜医师。 就在姜暖之一头雾水的时候,身边冯县令却是笑着道:“姜医师在苍林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姜医师大义,此番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云州深感敬佩。 你不知晓,我那门生三番五次来了信件,每每被提到姜医师,就要高谈阔论一番。他信纸都是写厚厚一摞,信封险些都装不下了。上头满满都是对姜医师的溢美之词。” 第189章 平儿:我想去 这般说着,冯县令想起沈军师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听文啊,从前还是个孩子,这才出去闯荡没多久,如今便是大军军师,与我同属五品官了。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说着又瞧向姜暖之:“其实,即便姜医师今日不来,近日我也要去你府上一趟。我那门生不知姜医师的住处,寄了好些信件和回礼给姜医师,我近些时日又着实繁忙,又怕奴才们说不清楚,琢磨着带着婉儿去拜访呢。” 冯云州也的确是个通透之人,显然他看到了姜暖之的不解,这才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清楚楚。 姜暖之听着不由得一愣,想起来沈军师之前和她说要常常联系的话。 说来回家这么久了,确实将这人忘到脑后去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到了书房里头。姜暖之不由得细细看了眼。从前接待她都在后宅,如今倒是踏足这前厅书房里头了。 冯云洲的书房比寻常人家的书房还要简陋几分,中间放了一个大桌子,其余三面皆是略有些许破旧的架子。上头满满的都是他的藏书。 奴才们早早的放好了瓜果点心,又上了好茶。 可是,在冯县令的盛情之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便是开门见山的道:“冯大人,如今说来是有一事相求。” 冯县令听了这话,便笑道:“姜医师但说无妨,只要我冯云州能办到,自当尽力而为。” 没想到冯县令竟然直接应了下来,一时也不由得怔愣了几分,当下摇头失笑:“大人就不怕我要您帮忙的是违背礼法之事?” 冯云州也笑:“姜医师的人品,我信得过。” 不得不说,姜暖之有一瞬间被感动到了:“大人如此信任,我何以当得?” 姜暖之觉得吧,她的人品还真没有那么好。 冯县令只笑:“姜医师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不必过谦。” 姜暖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是道:“其实此次前来,是为了我家平儿的事儿。想请冯大人帮着测一测他的学问。看看平儿是否能入磐石书院。” “磐石书院!” 冯云州本来笑眯眯地听着,恍惚间听到这四个字,眉头不自觉地便皱了起来:“姜医师怎么会有如此想法?磐石书院学子年岁要更大些,和平儿并不相当。再者,书院中人皆是罪籍。人员要复杂的多。不管是声名还是历届学子的成就,远不及古奎书院。 且那磐石书院的院长岳清风,更是声名有损。听闻手上有着不少人命官司,因着祖上的荫庇,方才保住了性命,发配到大荒来。其人品暂且不说。那书院里每月都要考核,最后一名将被逐出书院,偏生如此严酷之下,也仅仅有前十名才可参加来年小考。听闻有学子为了争抢名额,甚至会对同窗下狠手。平儿如今这般年岁,去了怕是要吃大亏!” 冯云州一番话皆是发自肺腑,说完之后,方才觉得奇怪,不由得看向姜暖之:“平儿如今不是在古奎书院吗?古奎书院的薛院长满负盛名,杜夫子也是首屈一指的品性高洁。为何想着要去磐石书院了?” 冯县令说的这些东西,姜暖之自然也知晓。 见他如此一问,姜暖之也没藏着掖着,便是将平儿在书院的遭遇,和近日的事端说与他听。 冯县令听着,不由的叹息:“薛院长的确最厌恶学子斗殴,其实,这和磐石书院也脱不得干系。 他和磐石书院岳院长甚是不对付。岳院长奉行适者生存,学院内的私斗,只要不出人命,他几乎都无视。他曾经说过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便是告知学子,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只要有本事站在他面前的人,他就会给他机会去小考。是以他的书院,从未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相反,薛院长则是对此嗤之以鼻。严禁学生之间有任何私斗。” “原是如此。”姜暖之恍然大悟。 冯县令说着,又笑道:“不过这事也不难办,姜医师不必忧心。让我且试一试平儿的水平,若是他的学问可以,来年小考,我亲自写了封举荐信就是。 我挚友刘员外府上亦有私塾。平儿或可去他家私塾就读。只是,前提是要看看平儿如今学问如何。” 说罢,冯云州看向平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出题,你可愿答来?” 平儿自然知晓此番他的前途全系在今日这一答上了。 当下立即作揖:“有劳冯伯伯了。” 冯云州二话不说,拿了笔墨来,一连出了三个考题考教于他。 见如此,姜暖之也没多说什么,远远的瞧见婉儿去后院将元宝给抱了回来了,姜暖之便是起身和婉儿去院子里头逗元宝玩儿去了。 约莫有大半个时辰,冯县令才命人叫姜暖之和婉儿进去。 彼时,姜暖之已经将花束编成花环,戴在婉儿头上了。 婉儿开心的小脸红扑扑的,进去蹦蹦跳跳的扑到了自己爹爹怀里。 冯云州一边将女儿揽到怀里来,一边去看平儿刚刚写的东西,不住的点头:“姜医师,平儿小小年岁,功底竟然如此扎实,我还选了些乡试试题,他都对答如流,着实不错。” 只是手指翻到最后,视线定格在平儿其中一个做答上,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又看了一眼平儿的小脸,不动声色的将这纸张收了起来,笑着道:“平儿,刘员外的私熟对如今的你来说,或许助益不大,毕竟他那里都是才启蒙没两年的学子。我或可将薛院长约出来,给你个和他解释的机会。 平儿抿了抿唇,忽然道:“冯伯伯,娘亲。我想去磐石书院。” 冯县令听了,心道一声果然,暗自叹了一口气:“你做好打算了?姜医师觉得如何? 姜暖之:“平儿,冯大人的话你听到了,即便如此,你也想要去磐石书院吗?” 其实,姜暖之想送平儿去磐石书院还有一个原由。就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后来成为了谢良辰的第一助力。她想,若有机会接触下,或许有不同的际遇。只是,若平儿不愿,她自然也支持他。 平儿点头:“嗯,我想去。” 冯云州听了,倒也点了点头:“平儿的学问,入磐石书院应当没问题。岳院长没有不收的道理。依我看,可入甲班。” 姜暖之:“谢过冯大人,既然是平儿选的,那就让他去试一试。且先读上一些时日,若是不成,届时,我只得厚着脸皮请大人帮忙写上一封举荐信,好歹让孩子去参加明年小考。” 冯云州淡笑点头:“那是自然。” 说罢,叹息着摸了摸平儿的脑袋:“只是苦了这孩子了。” “冯伯伯,我不怕。”平儿平静道:“与其被人嘲笑是罪奴,被骂下等人,那我倒不如去磐石书院闯一闯。” 冯大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学问上若有什么困惑,也可来问我。” 又聊了几句,冯大人执意要留二人一同用午膳。 姜暖之却摆手:“还有个病人要去瞧瞧,改日一定。 第190章 是否婚配? 冯大人颇有几分遗憾的将两人送出门。 婉儿和平儿在前头,奴才们在身后往驴车上搬回礼。 冯大人脚步慢些,与身后的姜暖之并肩而行,忽而压低了声音:“姜医师,你看看。” 说着,将平儿刚刚答题的纸张给了姜暖之。 姜暖之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冯大人叹了口气:“平儿这孩子学问极好,心思也甚是灵敏,依我看来,日后必大有作为。但他性子,却还需要多多留意。” “这是我抽选的题,复杂的策论他都答得极好。可这略浅的题,本是考教基本功的,你且看他是如何作答的?” 姜暖之接过来细看,也不觉皱起眉头来。 冯大人叹息了声,手指着上头:“就是这句,‘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寻常学子大多会以人孝悌,便不会发生犯上作乱之事。或者,孝悌即为仁的根本道理,再或者,仁孝治天下,这等等观点来策论。 可平儿,他却以人性做的策论。他的策论中,人人善于伪装,人人趋利避害。他认为,仁孝治国或可行,但是是因其拿捏了人性。他还说,不孝不悌者为不忠,孝悌者即为忠的根源在于,孝悌者有弱点可拿捏。所以,不忠也必忠。 他甚至还谈到了驭民五术。以人性的视角来看,更有深一层的见解。不瞒姜医师,如今的我也没有他思路深远。我如他这般年岁时,更是不及他万一。 可如今他还是个孩子,一直如此冷心冷情,我只怕会对他日后心性有所影响...” 姜暖之的视线也放在远处的平儿身上,如今他正乖巧的将东西接到驴车上,和婉儿说些什么,嘴角挂着笑意,面上一片温和。 当下将这纸张收好:“平儿这孩子,年少家中突逢变故,世间炎凉见的太多了,免不得有所偏颇。还好您今日和我说了,回头我会多多注意孩子的。谢过大人能同我说此肺腑之言。我真不知该如何谢您了。” 冯大人摆手:“姜医师如此客气,就是见外了。我亦是起了惜才之心。才多言几句,姜医师莫要见怪才是。” “见怪什么,求之不得。” 姜暖之心说,她这好大儿可是书中的反派大boss,为人做事皆是偏激的很,冯县令这瞧见的不过就是冰山一角罢了。 孝悌在他心中算个屁啊,原主也是名义上的他后娘,若真是那等愚孝之人,书中原主就不会被他砍死了。 这文章写的可是收敛的多了。 只是,姜暖之却真的感谢冯县令,他不止知无不言,也真的为了平儿好,当下又接连表示了谢意。 二人说话间,吕识株也到了。便是和冯县令道别。 只是,婉儿却是抱着姜暖之怎么都不松手。 急的冯县令额头上汗都浸了出来。 姜暖之好笑的抱着小丫头:“大人莫要劝了,您还有公务在身,要不就先去忙?婉儿就和我一同出去转转,晚些时候我再送她回来就是了!” “好耶!”婉儿顿时开心起来。 冯县令却是皱眉:“不行,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磨人,姜医师还要出诊!你跟着去捣什么乱?” “无妨,让她和吕少爷,还有平儿两个出去玩就是了,要不然我出诊也不带着他们。” “就是啊冯叔,您忙去吧,我会将婉儿妹妹照顾好的。”吕识株也拍着胸脯保证。 冯大人无奈,再一个也确实到了他该去处理公务的时间了,只会留婉儿一个人在家里。瞧着女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到底妥协了:“罢了罢了,那就有劳了。” 当下又瞧着女儿,叮嘱道:“婉儿不许给你暖意惹祸啊。” “放心吧爹爹!我一定会很乖很乖的!爹爹,再见!” 说着,比姜暖之还着急似的:“快快快,让我们的驴车抓紧走吧。” 被女儿毫不留情抛弃的冯县令:“......” 冯县令到底还有几分不放心,又着实担忧女儿给人添麻烦,便是遣了家中老仆跟着。 姜暖之望了眼天色,也不敢耽搁,让几个孩子先去书局等她,自己则是去薛家给薛夫人瞧身子。 夫人的病症姜暖之却回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在现代,薛夫人这样的病人绝对是重点监护对象。 只是薛夫人较比想象中要恢复的好的多,姜暖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坐在床头笑着和她说话了。 “姜医师,您来了?快,尝尝这京都来的新茶。” 薛夫人一瞧见姜暖之就眉眼带笑。 今晚只瞧着茶盏笑着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叮嘱:“夫人切记,您自己万不能饮浓茶,还有有浓烟的地方,都要远离。” 薛夫人听了这话,忙着将的茶盏放下。 姜暖之给她把脉,当下也点了头:“夫人的病症恢复不错,再观察一日,若是无碍,便可以起身稍稍活动些了。” 又细心的叮嘱她:“突然记得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要劳累。还是要多多修养。如今方子也要调整一份,我重新写了一份,另外有些注意事项,也一并写了。公子近些时日还是要费心看顾些,万万不能大意。” 这边说着,薛公子连连点头。 姜暖之索性又给他们列了如今最好实用的膳食方子给了他们,这才在徐公子千万谢的声音中离了他家。 “瞧我这记性,刚刚忘了问了,也不知姜医师是否婚配!” 姜暖之前脚一走,后脚薛夫人便一拍脑门道。 薛公子听了这话,当下道:“自然是婚配了,之前听姜娘子提过一嘴,她有两儿一女。刚刚我想留她在府上用膳,她还说,今日是带着今日还带着孩子们一同出来玩儿的,就不留膳食了。” 薛夫人听了这话,暗自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瞧着年岁也不大,怎么就婚配了?” 薛公子看过来,笑道:“娘亲这话说的,可惜什么?” “我觉得,这姑娘着实沉稳,也不知谁讨得了这样的儿媳妇,当真有福气的紧。“ “娘,你说什么呢!”薛公子恍惚间闹了了大红脸。 薛夫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你且记得,下次姜医师来,你问问她,有没有和你年岁相当的妹妹什么的。咱们家小子着实太多了些,不只你,你两个小舅舅也都没婚配呢。” 第191章 他们都说你是母夜叉 薛公子:“...娘,您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吧,我两个小舅舅不学无术的样子,想必姜医师瞧不上。” 薛夫人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你两个舅舅是学问不用心,但到底人品不坏。不过,若是如姜医师这般的姑娘,自然是先紧着我儿的。” “娘,你莫要开玩笑了,人家姜医师孩子都多大了,问这些着实有些冒昧。” “好好好,我且不说就是了。今日的诊金你有没有给姜医师?” 说起这个,薛公子也暗自懊恼:“姜医师不肯收,只道之前的诊金就足够了。” 薛夫人赞叹:“这孩子,真是人品没得说。不过也不急,我而今已然好转,且等着过几日休养休养,亲自送上门,才方显出诚意来。” 薛公子:“好,都听娘亲的。” ... 姜暖之这头,带着孩子们逛了一个多时辰,又一同吃了饭,才将婉儿送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婉儿是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手上抱着一堆姜暖之给她买的吃食和可可爱爱的小摆件。 姜暖之走的时候,她还一直可怜兮兮的抹眼泪问姜暖之什么时候来看她。 直到姜暖之和她约定了见面时间,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家门去。 “阿暖,你家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建好啊?我也想去住两日。近日我老爹又开始折磨我了,简直要命。” 回去的路上,吕识株忍不住抱怨道。 姜暖之摊了摊手:“要不就去和黎戎挤挤?” 吕识株皱眉:“我才不和他们挤呢,一个个糙的很,晚上打呼噜震天响。” 姜暖之:“今天晚上吃烤肉。” 吕识株义正言辞:“男人么,不必在意那些细节,挤挤就挤挤吧。咱们啥时候回去?” 姜暖之:“......” “办完事儿就回去,吃什么回去做。” 说罢,姜暖之开始清点今日买的东西。 “不是,阿暖你真打算送平儿去磐石书院啊?我听说那地方很吓人的。”瞧见姜暖之在整理束修,吕识株忍不住道。 “平儿,磐石书院的院长听说还打人呢。说是半夜三更的总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他们书院那地方偏的很,还有说是闹鬼呢。” 姜暖之听了,倒是没说话,只是去看平儿。 平儿却比想象中淡定的多,只是道:“我不怕的,吕哥哥。” 吕识株眼珠子瞪老大:“你该不会真的想去吧?” 平儿:“嗯,想去。” 吕识株:“!!!” 小时候他不听话,他爹只要说给送去磐石书院,他保证老老实实。 他甚至想不明白,这样的书院为啥还开着,竟然还真有人去。 姜暖之当下却是欣慰的摸了摸平儿的脑袋。 “咱们是要去磐石书院,若磐石书院不成,还有旁的书院。大不了全家跟着你搬家。总归,平儿是要继续读书的。只是现在,我们先要去一趟古奎书院。” “啊?”吕识株看过来:“还去古奎书院干什么啊?” 吕识株说着,还和姜暖之使眼色:“事儿都过去,就甭带着平儿去了。多难受啊。” 反正要是他,他这辈子都不想去这个不要自己的书院了。 平儿也抿了抿唇,只是垂着头,并未说话。 姜暖之:“我是想,将事情和你们院长说清楚。便是被退学,也该让人知晓是因何退学,总不能灰溜溜的就走了。” 平儿一愣,猛然间抬头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笑了笑:“平儿,你怕吗?” 平儿摇头,漆黑的眸子中闪着光亮。 “阿暖,我想说清楚。” 姜暖之:“好。那我们就去说清楚。院长的决定,是他的事情。我们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至少,要给自己一个心安。” 姜暖之知晓被人误解的滋味有多难受,尤其是自己敬重的人对自己的误解。 她曾经听到平儿提起过古奎书院的院长,语气中的儒慕之意不似作伪。他不愿孩子就这般带着遗憾灰溜溜的离开了。 平儿鼻子微微发酸,悄悄捏住姜暖之的袖子,鼻腔带着浓厚鼻音嗯了一声。 驴车晃晃悠悠的,不多时就停在了古奎书院的门口。 只是,请人递消息进去,等来的却是杜夫子。 “姜娘子啊,院长不在书院,他家近日出了些事情,忙着在家中照看夫人,怕是一时半刻不会来书院的。” “出什么事儿了?”姜暖之下意识的往前走两步。 “停,你别过来啊!”杜夫子吓的脸色都白了,还后退了两步,像是姜暖之是什么蛇蝎似的。 姜暖之一脑门的问号,哭笑不得的问:“您这是怎么了?” 杜夫子艰难道:“你...不会打我吧?” 当下还没等姜暖之说话呢,他就立即翻口袋:“我这里还有五百文的银钱,虽然不足退了平儿的束修,但是就家中困难,只有这么多了。姜娘子你莫要生气,就算是看在你和我夫人要好的份上,也别动手,行不行?”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不是,我没事儿打您做什么啊?再者,我也不是来退束修银子的。” 杜夫子狐疑的看向姜暖之:“你别哄我,我都看见了,郑家兄弟如今还肿的跟猪头似的。我是夫子,传教授业的夫子,可不能肿成那样,你要什么,都好说,只要别动手。” 杜夫子现在是明白了,怪不得平儿会和人打架,原来这个根源是在他娘身上啊。 姜暖之:“我打郑家兄弟,是因他们调戏与我,怎么,夫子你也要如此吗?” 杜夫子一愣:“不不不,不敢。” 姜暖之翻白眼:“那你怕我打你干什么?” 杜夫子恍惚间回神:“你说,郑家兄弟调戏你?” 姜暖之点头:“嗯,还有人证。谢良辰还有吕识株当日都在,不信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杜夫子懵了:“可是他们都说你是母夜叉...” 姜暖之磨牙:“你看我像吗?” 杜夫子当下立即摇头:“怎么可能呢呵呵,呵呵...” 他想说像来着,但是不敢。 “罢了,夫子可知晓院长家在何处?我去拜访看看。” “姜娘子,你而今还是等等吧,院长家中真的有事,听闻他夫人重病,险些才捡回一条命来,如今家中乱着呢,见了你怕是也没功夫说话。” 姜暖之听着,最后只得作罢,带着孩子转身就去了磐石书院。 “吕大少爷,你确定磐石书院真的在这儿了?我怎么觉得越走越荒啊?” 吕识株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不会错的,上些日子我还偷偷来爬墙来着,绝对不会错。喏,前头就是了!” 姜暖之瞧着这一副景象,整个呆在了原地。 “就这破地儿,那墙头还没你腿长,还需要你爬吗?” 姜暖之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地方,这不就是个农家院子么,除了大一点,其他的和自己家的破烂程度不遑多让。 细细看去,哦,门口还真有一块写着磐石书院的牌匾。姜暖之还不等进去呢,忽然听见咔的一声,然后,本来还挂的算是端正的牌匾的一头掉了下来... 空气诡异的安静下来。 “该死,怎么又掉了!”就在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壮硕男子出了门来,三两下就将牌匾给装上。 回过头来,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姜暖之几人。 “干嘛来的你们?” 第192章 这就是磐石书院? “我们想要见院长,想...” 平儿话还没说完,吕识株就将孩子的嘴给捂上了:“没什么,我们就是想见院长。” 那人一听,这个,摆了摆手:“院长不在,我们没钱。要钱你们自个儿去找院长要去。” 姜暖之听了一脑门问号:“要什么钱?” “不是要钱的呀!那人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似的,又恢复了之前爱搭不理的样子,直道:“我们家院长出去办重要的事情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要找院长改日再来吧。” 当下又看到了姜暖之他们手上提着的东西,忽然一脸笑意的凑过来:“话说,你们该不会是要进学院的吧?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带来的?” 说吧,看着姜暖之手里提着的篮子,眼珠子直冒光。 姜暖之这一次带的东西,比之前给杜夫子的还要再多一些。 除了红纸包好的五两束修银子,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这六礼也备的齐全。还打了酒。 瞧着那人看过来,姜暖之索性将篮子放下:“的确是准备了六礼给院长。只是院长不在,我们改日再来吧。” “哎,别走啊!你们来对了!”那人立即将那篮子给抱到自己的怀里:“那个,东西收下了。只是,你们这点东西可不够哈。但还有个好消息,我们今年扩招,只要再给一百两银子,这孩子我们就收了!”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听了这话,吕识株顿时跳脚。 “人家古奎书院半年只收二两银子,你们要一百两?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平儿,这个破书院咱们能去!” 平儿眼微微皱起眉头来,俨然面前的书院和他想象中差距甚大。 “童叟无欺啊!一百两银子,甭管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都收!要是多加五十两,来年小考,我让院长给你们写举荐信。你们想好了啊,才一百五十两银子,划算的很!还有最顶级的夫子来教导!” 这番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姜暖之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你能做院长的主吗?” 吕识株翻白眼:“你说的顶级夫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那人傲娇的扬起了头:“我叫金无双,大家都称呼我为无双夫子。院长平日里最听我的,每日都是轻言细语和我说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瞒你们说,整个学院都是我做主。若是你们两个人都要入学,我给你们打个折,只收二百五十两,两封举荐信,怎么样?”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姜暖之,紧张的都在搓手。 姜暖之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直接扯着平儿,转身便走。 金无双顿时急了,立即小跑着将人拦住:“啧,别走啊,还可以商量的!你有多少银子?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今日破例,收你八十两一个人,怎么样?” “哎哎,别走啊,五十两,五十两成不?你想好了,还有我们院长写的举荐信呢,一封举荐信都不止这么个价格吧?” 姜暖之:“......” 她觉得吧,今儿个来这地方有些失策。 万万没想到,仅次于古奎书院的磐石书院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冯县令说磐石书院不如古奎书院,还真是保守了。她甚至觉得,为了进这个书院费这么多心思都有些许愚蠢。 当下,一把将她的篮子拿了回来,而后将篮子和平儿都送上了驴车。 她自己刚想要上车,下一秒,手上的缰绳就被金无双给抢了过去。 “你们不能走!” 姜暖之皱眉:“怎么?无双夫子是打算直接抢银子吗?” “这是什么话!”金无双一脸义正言辞,而后斜着眼睛瞧她们:“你们身上真的有银子?多吗?” 这话一出,当下连心态最平和的平儿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阿暖,这书院我不上了。” 姜暖之欣慰的点头:“嗯,好孩子。” 然后想要夺过缰绳,只是姜暖之尝试了两次,竟然都被那人轻巧的躲避了过去。心中不由的惊讶了几分,这人瞧着吊儿郎当的,身上竟然有些个功夫在。 不过,姜暖之也没心思和他纠缠,下一秒,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金无双疼的嗷了一声,顿时捂住自己的脚跳了起来。 姜暖之顺势将那驴车的缰绳给夺了回来,跳上了车。 只是,下一秒,那个金无双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跟没事人似的挡在了驴车的前头。 一脸认真的道:“这话不说清楚,你们绝对不能走!” “咳咳。那个,万事好商量,你觉得五十两太多了,你给个价呀,你不给价怎么还价?对不对?” 姜暖之:“......我们不读了。” “怎么能不读了呢!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以学业为重的时候,不是我说你,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你就说,你能拿出来多少束修?” 姜暖之皱眉,随性随意的比了一根手指。 金无双直皱眉:“十两银子,是不是少点啊?” 姜暖之摇头:“不是十两,是一两。” “喂,你是不是疯了!我这么大一个磐石书院!收一个学生束修只要一两银子?传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金无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夫子,我们着实贫穷,攀不上贵书院,如此便先走了。” 这般说着,姜暖之便想要赶车。 谁知道那夫子继续拦着:“你说一两银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去哪儿都没有这个价格!” 姜暖之点头:“确实如此,那就再见吧,无双夫子。” 然而,这驴还没能走呢,缰绳就又被这个出金无双给扯住了,他丧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收了,一两银子拿来,他们两个名字告诉我,人我收了。只不过你刚刚给的束修礼得给我!” 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收,一时之间,姜暖之也忍不住愣了几分,而后略带歉意的道:“对不住了夫子,刚才是我嘴贱,我们真的不打算入磐石书院了,对不住,再见了。” “哎?别走啊!再谈谈!” 这一次,姜暖之不再停留,径直赶着驴车便走。 身后,远远的还能听到金夫子在喊:“你们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实在不行,一两银子也不收了,你把你那束修留下,我破个例啊!” 第193章 大坑里头的男人 “阿暖,让大牛快点走。太吓人了。” 吕识株一脸心有余悸:“这书院果然可怕,还好没送平儿进去,我都怀疑这地方有进无回!” 姜暖之听了,也点头:“如今瞧着,确实有些不妥当。” 回头看着旁边一脸忧心的平儿,姜暖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怕,平儿,这些书院走不通,明日我便托人请个夫子来给你授课。我如今很能赚钱的,不过请一个夫子,应当不在话下。到时候小二还有宝珠都可以一同学习。每日都可以在一处了。” 姜暖之暗自琢磨着,杜夫子一个月赚的银钱也没多少,到时候或许可以想办法直接将杜夫子挖过来,专给自家孩子讲课。 身边吕识株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道:“实在不行,我和我老爹说说,你去我家私塾吧。我家私塾里虽然有几个人着实令人厌烦,我自己都不愿意去受那个苦,好不容易我老爹不让我去了。 但若我提起来,我爹肯定不会拒绝的。” 这说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拍了拍平儿的肩膀:“兄弟啊,为了你,我可是下了狠心了,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的苦,才换来如今勉强安生的日子。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回去学堂。实在不行,来年一块儿考吧。” 平儿担忧他的这两人,忽然就笑起来:“吕哥哥,不必如此的。” 他深吸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的道:“阿暖,我其实自己也能学的,且等来年小考之后,若我考中,就可以去古奎城就学。你放心,只要能参加小考,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至于弟弟妹妹的启蒙,我会教导的,你不必为此劳心伤神。” “傻孩子。”姜暖之听的一愣,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是个孩子,听话,这不过小事儿,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抓紧回去。等会儿去山上一趟,看看能不能捉些鱼来,晚上回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吕识株也察觉平儿心绪有些低落,当下扯着平儿去拆包裹。 “平儿,别想太多了,快来看看你这冯县令都给带了什么来。” “哎?阿暖,这怎么还有鸡蛋啊?” “这是...豆子,还有腊肉,还有...这是肉干?” 姜暖之也看过去,当下也忍不住笑起来:“应该苍林的友人寄来的。” 想起冯县令还给她带了沈军师的信件,当下索性无事儿,便是一封封打开来细细的看。 沈军师信中和姜暖之说了很多事儿。 说苍林城百姓们而今念着她的好,这些东西都是百姓们送来的。还说将军的踏雪用了姜暖之的方子,而今也已经恢复健康,万将军脸上的笑也越发的多了,甚至而今骂他的频率都少了。 还说起而今军中的罪奴如今日子也过的比之前好的多了,因为将军说,就怕什么时候还有人拿了银子来赎人。 信中值得一提的事儿是,万将军将这次时疫的事情上报朝廷,沈军师说,让姜暖之等着被封赏。 还提起来陆知州,说是如今有意想要俩古奎寻姜暖之给他夫人瞧身子没,还落不下脸面来。沈军师更是没惯着他,陆大人不提,他们就当做不知道,也不同他说姜暖之的住处。 自然,沈军师还有些抱怨的,说他给她写了这么多封信件都没回,万将军日日都问回信,令他烦不胜烦,让姜暖之瞧见信件之后立即回信,安安将军的心,也还给他一个清净。 姜暖之瞧着信件,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了沈军师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了,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回去就给他回信,眼看着就端午了,也该给他们送上些节礼。 信件看的差不多的时候,几人也到了村子前头的林子里。 几人下了驴车了,晃晃悠悠的往里头走。 “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就在吕识株和平儿两个蹲在地上去采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吕识株艰难的眨眨了两下眼睛,松开了板蓝根的根:“那个,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 平儿皱着眉头的,伸出手指向远方:“声音好像是从那边儿传来的。” 姜暖之面色古怪:“那个方向...” 那不是她之前挖陷阱的地方吗?该不会又有人掉到大坑里的去了吧? 想起这个坑来,姜暖之不自觉的精神紧绷。 双方缓了缓神之后,觉得自己有几分莫名其妙。 还真是自己吓自己,她的那个坑早就已经填上了呀,怎么可能又掉下去人了呢? “救命!有没有人啊!” 那个球球的声音仍旧在继续,越听越像是那个方位,一时之间姜暖之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 带着两个人便是快速的往那头走。 走到近前,姜暖之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是,这...这不可能,我之前真的将这个陷阱给填上了。” 这话一出,吕识株和平儿两个人都向着姜暖之看过来。 吕识株当下挑了挑眉头:“噢,这陷阱合着是你的!” 平儿也是一脸不解的看过来,眸子中俨然也带着询问。 姜暖之气的直咬牙:“真不是我,不知道谁这么缺心眼儿,把这已经填上的陷阱又给挖开了!” 关键是,这人布置的还怪好的嘞。比她之前布置的还天衣无缝呢。 上头盖了茂密的树枝,撒了厚厚的树叶,除非有人从边上踩空掉下去,留了个大窟窿,姜暖之觉得她自己瞧见这样的路都不会设防。 关键是,这人忒损了,自己之前可还做了记号的。这周围丁点端倪都看不到。 “不是有人来了?你们且救救我。我如今腿不能动了!” 掉到陷阱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声音里头带着几分惊喜:“我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岳青峰,只要你们救了我,必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几位好心人,帮个忙吧!” 吕识株已经在绑藤条,准备扔下去救人了,谁知道,竟然听了这么一句,手上动作顿时一顿。 “磐石书院?!!”他声音都变了调。 平儿也皱眉,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谁?” 第194章 我亲自教! “磐石书院啊,古奎城里最牛的,纪律最为森严,名气最响亮的书院,磐石书院啊,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大坑里头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姜暖之听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如果是真的,她都觉得有点荒诞的程度。 “你说谎。”平儿当下却是皱起眉头来,颇为严谨的道:“我们刚从磐石书院回来,见过了无双夫子,无双夫子说过,院长今日去赴冯宪令的约,见的皆是土豪乡绅,又怎么会在这乡野林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实话,我们是不会救你上来的。” “放屁!我什么时候去冯县令...额咳咳,我去赴约回来了,就不能来乡野转上一转吗?我是来...是来...陶冶情操的。” 说完这话,他当下又扯着脖子喊道:“咱们就是说,诸位行行好,能我给点光吧,我瞧不见,又喊得久了,有些晕的慌。” 听他这般说,平儿将上头的树枝往旁边推了推。 光亮洒下去,姜暖之几人忍不住顺着那个洞往里头瞧。 瞧清楚那人之后,三个人一时之间皆是有些无语。 说来,这陷阱比姜暖之之前挖的要深得多了,瞧着得有两米多深的样子。 里头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光线还有些暗,倒是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是觉着这人生的很是高大结实,难得,有人看着和黎戎的身高差不太多。 只是这人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个书院的院长,反而像是个猎户。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粗麻衣上,背着一个大背篓,里头有不少的野果子。手上还握着一柄长弓,腰间挂着箭矢。 吕识株忍不住问:“你就是穿成这样陶冶情操的?” “咳咳,我...这是感受一下不同人是如何生存的。” 吕少爷想了想:“不对啊,我瞧见过磐石书院的院长一次,记得那人生的很是风神俊朗,一脸生人勿近的气势,穿衣也很是考究,绝不是你这个样子。” “好心人,行行好,先将我救上去成不?然后给我一刻钟时间,我绝对能恢复成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这话说的,吕识株和平儿两个都长久的沉默了下来。 姜暖之哭笑不得:“先甭纠结了,将人弄出来再说。” 甭管他是谁,总不能见死不救。 没一会儿,三个人费了些力气将藤条弄下去,把人扯了上来。 姜暖之帮他检查了一下:“左脚脚脖崴到了,右脚错了位,我帮你恢复一下就好了。” 当下,让平儿和吕识株协助自己按住这人,将他另外一只错位的腿恢复,又在周围随手采了草药来给他敷在崴到了的脚脖上,一并连着身上划伤的伤口也都处理了下,敷上药包扎好。” “这位娘子,你还是个医师啊?这本事,当真了得。” 那人拖着他的脚,一瘸一瘸的转了个圈儿,顿时对着姜暖之抱拳,满脸赞叹。 “喂,你真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吕识株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别说,你这眉眼真是有点像。” “不,不是!少年人,你可是看错了。磐石书院的院长那是大人物,金无双不是说了吗?院长去赴冯县令的约,我吧,就是为了让几位将我救出来,才信口胡诌的。在此和几位道歉了。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那个,今日诸位相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一筐果子就给了诸位吧。来日等我有银钱了,必当重谢。” 说着,把他那箩筐卸了下来,笑着递了过来。 吕识株当下翻了个白眼儿:“这果子满山遍野都是,你觉得用它做谢礼合适吗?再者,阿暖给你看诊,怎么着也要收诊金的。一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啊。” 姜暖之也暗自打量这个人,也笑眯眯地点头:“平日里我出诊确是这个价格。” “我可没让你们给我瞧病啊,是你非要瞧的...”他暗自嘟囔了句,又道:“那个,我真没银子,以后再给行不?” 姜暖之仍旧笑眯眯的:“我可以将你扯出来,也可以一脚再给你踢回去的。您可要试试?” “呵呵,那个,我就是逗你玩呢,怎么还当真了呢?” 那男子当下又笑了一声,从怀里左摸摸右摸摸,收罗了身上每一个地方,连鞋底都算上了,最终凑了十几个铜板来,一脸肉疼的捧上来:“这位医师,我这里如今只有这些了,要不然你算我便宜些成吗?都是穷苦人家,日子难过啊。” 姜暖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几个铜板,视线再一次在他身上来回瞧了一番,倒也没接,只吐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这铜板我也不收了。今日去书院不顺的很,就当是我做好事,替孩子祈福了。” “书院!你们去磐石书院了?”说着,他急忙收起自己这铜板来,一脸好奇地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姜暖之悠悠地吐了一口气:“还不是孩子求学的事儿?平儿这孩子呀,心中仰慕着那磐石书院的院长,说那位院长历经风霜,心若磐石,是鼎鼎的君子。 可他偏生又在古奎书院就学,孩子就不愿意去学院,非要闹着去磐石书院。” 说着,瞥了一眼那男人的脸,见他脸上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姜暖之眸中带笑,又叹气道:“要我说,这孩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不知道古奎书院的院长比磐石书院的院长要厉害得多了,这孩子...” “放屁,这话谁说的!” 男子顿时瞪起了眼珠子来,当下,拍了拍平儿的肩膀:“好孩子!你好样的!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见解。以后,必定前途无可限量!” 平儿一脸的懵,他皱着眉头刚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就察觉他的手被姜暖之捏了下。平儿愣了下,虽不知道阿暖想要做什么,但却配合的没说话。 此时的吕识株也一脸莫名,想要说话,对上姜暖之的一记眼刀,又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姜暖之只悠悠地吐了一口气:“行了大哥,你莫要劝了。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儿,要我说,就老老实实的回古奎书院去读书就对了。磐石书院连学生都不收了,要我看,压根就教不好学子。怎么也不如古奎书院。” “放屁!谁说磐石书院不收学子的?还有,我磐石书院比他古魁书院不知强了多少!薛丰衣那个老匹夫,浑身上下一股子酸腐味儿。就是将他丢到难水河里,冲个十天十夜都冲不干净!他能教好什么学子?” “哎?您这话说的不对呀?我平儿如今这般端庄有礼,都是古奎书院教的。” “屁!要我来教,绝对比他教的更好!” 姜暖之皱眉:“这位大哥,你是夫子吗?怎么能说出如此大话?” 男人眼珠子一瞪:“老子就是磐石书院的院长!这孩子,我收了!” 说罢,咬牙切齿的道:“我亲自教,还不信比不得姓薛的那个老酸腐!” 第195章 岳院长:好多钱啊 “这位大哥,可别说大话了。你说你是院长,你就是院长啊?你如何证明?” 姜暖之一脸将信将疑的看他。 “我就是磐石书院的院长,还需要证明什么?”男子一愣:“你只放心将他交给我,我自给你教好就是,到时候让他姓薛的好好看看。” “罢了罢了,平儿,咱们还是走吧。”暖着说着扯着平儿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哎!你们不许走,给我站住!”男人着急了,拖着那个瘸腿立即跑上去将几人拦住:“我说话你们不信,那咱们就一块去磐石书院,自然有人证明我身份。” 说罢,颇为嫌弃的在平儿身上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道:“这孩子确实该好好练练,被那姓薛的教的忒瘦弱了些,小弱鸡似的,别到时候晕在考场上了!且让他跟我在书院里好生练上一阵子,保管练结实了。” 姜暖之摇头:“不成不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啊?就这样要带走我儿子,可是不成。” 岳院长急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我跟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你不让我带走孩子,我怎么给你证明啊!” 姜暖之心下发笑,面上却是为难道:“这样吧,你在我家留上三日,这三日里,若你能将平儿教导好,我自然就信您,还为今日言语冒失给您致歉。若您教导不好,那我是绝对不会让平儿拜您为师的。” 男人听了这话,却是紧紧的皱起眉头来:“三日?我可是很忙的!” “索性您身上还有伤要养呢,看病也不少银子吧?寻常大夫出个诊,没有一两银子,定是不成的。让您教导平儿,自然不会白白的让您忙活。这三日里,我可以免费帮您治疗,供你吃喝。还可以给您提供一百文做辛苦费,您觉得如何?” 男人听了话,眉头紧紧的拧着,他身形高大,此番做出沉思的样子,姜暖之一时之间心中打鼓。 这人莫不是回过神来了? 还是自己条件开的太好了,让他察觉意图了吧? 就在姜暖之暗自懊恼的时候,下一秒,就见那院长忽然凑过来,极其认真地看着姜暖之道:“二百文?行不行?”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 好吧,高估他了。 “成交。” 二百文就二百文,请个院长来给平儿讲课,不知道该有多么的划算。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岳院长十分认真的道:“我要寄一封信回去,你们得帮我送到金无双手里。我身兼重任,若三日不归,书院中的人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顿了顿,他看着姜暖之又清咳了一声:“这位娘子,你能不能先把二百文的银钱给我?你且放心,收了银钱,这三日我定寸步不离,留在你家中教导你的孩子。” 心下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即便这孩子是个傻子,他也教得。 姜暖之愣了愣,倒也不觉得他会坑自己这二百文,直接打怀里拿出来给了他。又让平儿拿了纸笔给他,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吕识株道:“晚些时候,我这弟弟回去县城,届时让他将这书信给您带过去就是了。” “好好好!”这般说着,岳院长便是兴致勃勃的拿了纸笔去写信件。 姜暖之索性留了平儿和岳院长在一起,自己则是带着吕识株准备去河边捉鱼。 两人还没等走远呢,就听到身后传来岳院长略有得意的声音:“若是金无双知道本院长出门转一圈,就赚了二百文,一定会惊掉下巴的哈哈哈!关键时候,还得是本院长!” 这话一出,周围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平儿一脸怀疑地看向姜暖之,阿暖该不会真的要让这么个人来教导自己吧? 姜暖之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吕识株正喝水,一口水直接喷出去老远。 岳院长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似的,在大伙的注视中,将这信件写完了。 而后,又是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平儿:“小萝卜头,你且来同我说一说,文章学到哪里了?姓薛的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 见二人说话,姜暖之两人便是去河边儿。直到开始摸鱼,吕识株才悄悄地和身旁的姜暖之道:“阿暖,你说他要是知道了,我们是带着五两银子,和一堆礼物去他的书院求学,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姜暖之:“......主要是,他那个金夫子,还想要跟我们要一百两。然后才把我们吓跑了...” 吕识株当下摸了摸下巴,忽然皱眉:“不对啊,万一他真的是假冒的怎么办啊?我们怎么能确定他就是院长?万一忽悠咱们的。” “放心吧,应该不会错。”姜暖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河里,慢悠悠解释道:“你可瞧见了?他身上的布料,和咱们之前瞧见金夫子身上穿着的布料是一样的。还有那粗糙的走线,不难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说话间,手起叉落,一条鱼儿便就这样被她利落的丢在了箩筐里。 接着又继续解释道:“再者,这磐石书院知道的人也不多,他掉到大坑里,还下意识的报这个名讳,又怎么会是随口说的呢? 而且,他清楚地说出无双夫子的全名。” 姜暖之几人可是从未提及无双夫子的名字。可他张嘴闭嘴就说金无双。 哪里有这样巧的事? 再有一个嘛,自然是原着中岳青峰这人的确就是这么个粗人形象。 原书作者形容这个人,说是粗中有细,心思难以琢磨。岳青峰是谢良辰一大助力。最后亦位列公卿。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自然也是平儿的对手,平儿在他手上也吃过亏。 只是,姜暖之没想到的是,他如今的日子竟然混得这么惨。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之前是偷偷瞧见过他的,细想,的确越看越熟悉,就是这人没跑了! 可他若当真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咱们花二百文就给请到家里头来了,岂不是赚大了?” 姜暖之:“这的确是我始料未及的。” 姜暖之想着,即便是这位院长不曾用心教导倒也无妨。只让平儿接下来有困惑的时候可以找人解惑。然后再学习一下他的为人处事,那也是好的。 再不济,有了几日的师徒情分,日后若真的和谢良辰敌对起来,岳青峰会站在谁的阵营,还真说不定呢。 第196章 打起来了... 姜暖之并没有捕鱼捕了多一会儿,箩筐里头捞了些小鱼,她又捕了两条稍大些的,这会儿便是和吕识株提着着箩筐往回走。 姜暖之摸了一会儿鱼,便也有些不放心,抓紧赶回去。 毕竟对这位院长还不甚了解,不知他待平儿如何。 远远的,瞧见岳院长对着平儿伸出来他蒲扇般的大手,当下身侧的吕识株直接直接化身老式开水壶。 姜暖之忍不住捂住耳朵:“停止你的鸣笛。有事儿说话成不?” “你你你!你快看,他竟然打我的兄弟!” 吕识株手指都在颤抖:“你看见没啊,平儿疼的都哭了,还在抹眼泪呢!” 姜暖之不由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身边的吕识株却是直接跑了过去:“住手,你干什么呢你!” 岳院长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手停顿了一下,下一秒,继续去拍平儿的肩膀。一脸满意: “好小子,不错不错,有几分机灵劲儿。看你这作答,就知道你还没被姓薛的老匹夫教坏。万幸啊,真是万幸。” 吕识株尴尬的收回来手,一脸困惑:“啊?” 显然,他不明白,才这么一会儿啊,刚刚这似乎还瞧着平儿很是不顺眼的院长,而今怎么就像是看自己亲儿子似的了? 姜暖之也松口气,细细看去,却见冯县令考教平儿的那几张策论的纸张如今正拿在院长的手里。他还在反复的瞧。 反观平儿,刚刚被他打的龇牙咧嘴的,但此时看着岳院长的眸子里头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光亮。看样子,他不似之前那般心事重重的样子了。反倒有了几分孩子气,假装不在意,却又忍不住去看岳院长看了他的文章之后的表情。 这倒是姜暖之没想到,只是,似乎比预料中要顺利的多,便是又采摘了些许野果子,慢慢悠悠的赶着驴车往家走。 “喂!阿暖!你怎么又带个瘸腿男人回来?这个有点老,还不如黎小子顺眼呢。” 才一下驴车,几人还没等进门呢,就见到小老头蹲在墙头上,一脸挑剔的看着这边的岳院长,越瞧眉头皱的越紧。” 小老头觉得吧,他家阿暖八成是有些什么不良癖好。 姜暖之本来走的好好的,当下一个踉跄:“祖宗唉,您留点口德吧,这是我给平儿请的夫子,您这是说什么呢?” 说罢,对着身旁的院长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岳院长,您别介意,我家老爷子向来口无遮拦。” 岳院长当下摆了摆手,看了小老头一眼:“无妨无妨,疯老头嘛,我家也有一个。” 姜暖之听他这话,顿时一愣,反观小老头,果不其然,已经黑了脸。 就是怕小老头突然发疯,姜暖之立即轻咳了一声:“岳院长,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哎?这院子里头还有一个壮汉?他生的好生眼熟啊。不过,怎么是个瘸子吗?不能走路吗?” 黎戎本来听了小老头的话,便是看过来。 听了岳院长的话,便是将视线落在了岳院长身上,只是淡淡的点了头,并未说话,脸上仍旧体面的挂着笑。 只是,姜暖之莫名觉得他这笑有些渗人的慌。 “那个,正是我家夫君,他如今腿伤着了。也是平儿的父亲。” 说罢又看向黎戎,解释道:“这是我给平儿请的夫子。” 黎戎点头,说话间,他已经推着轮椅的轮子挪动到了姜暖之跟前。顺手接过她手上的箩筐,又递了一个温热的帕子过去:“先擦擦手吧,瞧你累的。” “哦,原来这就是平儿的爹啊,瞧着长的不像呢。”岳院长说着,又将视线落在了小老头身上:“你该不会就是平儿的奶奶吧?”而后他面色古怪的啧啧了两声:“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这话一出,姜暖之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即刻转头去看岳院长,他!怎么知道! 便是黎戎,不复之前温和的模样,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丝丝戒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岳院长。 小老头更是直接暴跳:“嘿,你个贱人,你在讽刺老子吗?” 他在墙头上等姜暖之,手上便是拿了个树枝,百无聊赖的把玩,当下直接就向着岳院长袭了过来。 姜暖之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说是迟那是快,谁知院长拖着一个红肿的崴了的脚,竟是灵巧地躲了过去,又顺手抄了一个箩筐,一连挡下了小老头的连招攻击。 这一连招甚至连人的一角都没碰到,小老头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岳院长:“嘿,还真有两把刷子。” “承让承让。”岳院长甩了甩发麻的手,一脸难以置信:“你这小老太太,竟然如此厉害!”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周围气氛恍然间降入冰点。 姜暖之僵硬着脖子去看小老头,他脸色黑的像是要滴出墨来似的,当下手腕掰得咔咔作响,嘴角扯着森然的笑意看向岳院长:“你把刚才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 “说就...呜!” “说什么说?不说不说不敢说!”姜暖之手急眼快,抄起一个沙果拳头大的梨子直接塞到了岳院长的嘴里。 而后立即和吕识株使眼色:“快快,带着岳院长去屋子里头瞧瞧。” 律师中也瞧出不对来了二话不说,扯着岳院长便走。 “不气不气哈,等会儿阿暖给你做好吃的。今儿个做鱼锅子。”说吧,笑嘻嘻的,捡了两个果子先塞到他怀里:“尝尝今儿个上山新采的果子甜不甜?” “不生气。”小老头磨着牙,忽然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暖:“中午咱们炖人肉好不好?” 姜暖之:“...不好。”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眼瞧着小老头仍旧面色不善的看向岳院长离开的方向,姜暖之的确害怕他真的将人给宰了。姜暖之可不觉得岳院长真的能打过这个大景国师。况且小老头如今脑子不好使,不能按照常人来推理。 当下便极其认真的叮嘱:“这个人千万不能动,伤了他平儿就没有夫子了,他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请来的,咱家可请不起下一个。” 小老头听了这话眉头皱的紧巴巴的:“真的?平儿他非得学吗?” 姜暖之笃定的点头:“嗯,他特别喜欢学习,你若是不让他学,他会像小宝珠一样到你跟前来哭!哭一天。” 小老头听了这话,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学学学,让他学,只要不哭就成。” 姜暖之松口气,就知道他最怕的还是小宝珠的眼泪。 “那您保证,不对他动手了。” “知道了。”小老头撇了撇嘴,当下不爽的咬了一口果子,下一秒,噗的一下吐了出去:“嘿,忒酸了。” 第197章 终于能报仇了? “呸呸,这果子怎么这么酸呢?” 与此同时,屋子里头的岳院长也传出了声音。 下一秒就见他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瘸一瘸的出了屋子里头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吕识株,显然,刚刚吕识株也是尽力了。 “那个,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我好像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说着,他细细端详黎戎的长相,认真的点头:“嗯对,应该就是他。” 这话一出,黎戎面上更带了几分戒备。手已经握住轮椅的把手。 紧接着,就见院长摸了摸下巴:“他生的和我家的画像有点像。” 说罢,又神神叨叨的抱着肩膀看向小老头:“你别说,她……我好像也见过,好像也是看过画像……” “刚刚我进屋还看见了一个小孩,那孩子,我好像也在画像上见过,真是奇了怪了。” 黎戎听了话,却忽然笑起来,到他身边温和的问道:“院长家有这么多画像吗?不知何处得来的?” 岳院长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啊,我家总是时不时出现画像,过一阵,又不知哪去了。” 周围的气氛恍惚之间又古怪了起来,姜暖之也不由自主地去看向岳院长,如今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莫不是认出了黎戎和小老头的身份了? 再看黎戎和小老头,两个人瞧着他的眼神里头都带了几分不善,姜暖之暗自替岳院长捏了一把汗。 “哪有这么巧的事,院长怕是记错了吧?” 岳院长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而后,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似的,笑眯眯地背着手走到院子里头来:“既然来了,我就说两句。那个,我与姜娘子有个约定,接下来的三日里,我会住在家中,教导平儿功课。 但我的教导或许和旁人不太一样,不会规矩的坐在家里读书。或许在你们看来有些不务正业,但我希望这三日里,无论是爹娘还是爷爷奶奶,都不要插手为好。 三日之后如何,咱们再议。若是你们不同意,那这银钱还是退给你们,你们去找那个姓薛的老匹夫来教好了。” 说着,他去瞧黎戎和小老头儿他们,可却见他们将视线都落在了姜暖之身上。一时间不觉惊讶。 姜暖之却是点头:“我没意见,平儿,你觉得呢?” 平儿一愣,却没想到姜暖之会问他,当下也是点头。 姜暖之:“那就成了,接下来就劳烦您多加费心了。” 其实她还就喜欢这样的老师,她自己如今手上还有八百瓶金疮药的订单没做完。还有重病患者需要日日去看。 另外,不知花月那头的美白养颜膏卖的如何了,抽空也该去看上一眼,近期还要忙着买房子盖房子的事情。能出抽身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当下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去了厨房,抓紧给大伙做吃的。 如今做饭也快得紧。 黎戎已经煮好了米饭,家中的菜,还有姜暖之常用的葱姜蒜,他都已经洗好放在篮子里供她使用。 甚至铁锅中已经烧了温水。省了姜暖之好嫌麻烦。 姜暖之将新弄来的两条大鱼处理干净,放上些豆腐和蔬菜粉条,铁锅大火炖煮。 又起了一个锅,炒了两个青菜小炒。做了一个锅包肉,香炸了一盘小酥鱼,便是招呼大伙儿吃饭。 “喂,你的嘴是无底洞吗?” 吃饭吃到一半,小老头终究忍不住眯着眼睛去看岳院长。 岳院长似乎没听见似的,眼珠子直瞪着他的第四碗饭,吃的正欢。 身旁的吕识株嘴角抽了抽:“我真的怀疑,我之前看到的那个他,和现在这个他,根本不是一个他!” 这话说完,看到旁人一脸莫名的样子,吕识株当下惆怅的将最后一块锅包肉塞到嘴里:“算了,你们是不会懂的。” 三日说来转瞬即逝。 姜暖之这几日忙得脚都不沾地。 白日里先要去薛夫人那头瞧她的病状,日常还要给小玄庭施针,每日还要防着小老头和岳院长两个打起来!有的时候,姜暖之甚至觉得岳院长挨一顿揍也是活该,谁让他嘴贱呢。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薛夫人的病症终度过了危险期,如今无需姜暖之日日去瞧。 姜暖之这个金疮药的药材,也在她和黎戎不分日夜的忙碌下,完成了磨粉工作。接下来就可以正式熬制了。 这日,姜暖之难得清闲,不用出门,便是骑着小丽晃晃悠悠的去山里采药。 采药回来时候,就见黎戎笑眯眯的等在了门口。 瞧见她,黎戎便是递上了一个纸张来:“回来了?快看看,” 姜暖之自马上跳了下来,随手将采的一大束野花塞到黎戎怀里,而后将那纸张接了过来:“这是...地契!你这就办妥当了?” 黎戎笑着点头:“郑家女儿也有心买房子了,想来如今在王家的日子不好过。最后只花了十八两银子。” 姜暖之忍不住裂开嘴来笑:“太好了!拿到地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买东西都不踏实。” 说着,她又小心的收好,给了黎戎:“还是你来保管吧。说来,今日本也想给平儿办拜师宴,如今,算是双喜临门。我再多添两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黎戎点头,瞧这江南只晶亮的眸子,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好,你想做什么吃食?我给你打下手。” ... 姜暖之这头如火如荼地准备宴席,另一头,郑大和郑二却也已经在院子里面召集了二十几个家丁。 “老二,都准备好了,等了这么多天,今儿个终于能去报仇了,这口恶气不出,我吃饭都不香了!” 郑大兴奋的说,两人脸上的伤如今都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总算能看清楚模样了。 郑二听了话,又皱起眉头来:“大哥,咱们还是要小心提防些,最好让他们都带上家伙事儿,那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郑大:“放心吧,都带着东西呢。再说,她不过一个女子,身上有些功夫又能如何?还能打得过咱们这么多人不成?咱们如今可是找到她家里去,就算是她打得过,她的名声也别想落下一丁点好!这一次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郑二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听闻她还有一个相公,说是生的人高马大的,瞧着并非善类。” 郑大不屑一顾:“切,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回来传话的人不是说了吗?她那个相公是个瘫子,根本就是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还怕她做什么?” “也是,那咱们走吧。”当下,又皱眉叮嘱身后的家丁:“你们小心谨慎些,别扰了我表姐和表姐夫的清静。此番秘密行事,若是让我知道有什么闲话传到表姐他们的耳朵里,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表少爷。”家丁们连忙应声,越发仔细了。 “这般谨慎做什么?表姐和表姐夫知道了又能如何?”郑大道:“姜胖丫那个死女人,又找去学院一次!我可是添油加醋的又和表姐夫说了。这一次可将表姐夫气的不轻,断言,再也不会收她们家那个兔崽子进学院了! 日后,没有举荐信,他们一家子都是坠机,再无翻身之日。以后,就是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第198章 惹了他的后果? 与此同时,前厅,薛院长几人也在忙碌着。 “夫人,你怎么起来了,等会儿我和锦儿收拾妥当之后,会去接你的。” 薛院长瞧见屋子里头夫人出了门来,顿时迎过来,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没事儿,姜医师不是说了么,已经可以活动了。”薛夫人笑着便是向着外头张望:“收拾的如何了?” “娘,你放心吧,我盯着他们往车上装呢。”薛公子笑着道。 “我先前那匹布可装上了?” “在呢在呢,特意放在车厢上头,省了有磕碰。”薛公子笑着道。 “咱们儿子办事你还不放心啊?且先坐下歇歇吧。”薛院长道。 薛夫人眉眼带笑:“皮肤是我挑了好久才定下的,这样的墨绿色不常见,将一时皮肤白,穿这个颜色想来漂亮极了。若是忘了,可是不成。”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薛公子笑着回话道:“刚刚爹爹都清点了一番了,给姜医师带的各样瓜果点心,茶叶酒水,都有。 我还特意给他们家孩子包了些许笔墨,听姜医师说,他家大儿子已经入了书院学习。说不定赶巧了,她儿子还会是咱们书院的呢。” “那感情好!”薛夫人一听,便是笑开了,满目柔和的拍了拍身旁薛院长的手:“若当真如此,你可要叮嘱夫子多照顾几分。一视同仁那样的话,你说与旁人听去,姜医师可不同。” 薛院长哭笑不得:“说的好像在我古奎书院求学的孩子会受委屈似的!再者,如你所言,姜医师是救命恩人,我心中比你还要感激。那孩子不管在什么书院,我都可破一回例,亲自教导。” 薛夫人笑着瞧了薛院长一眼:“好,这是你说的。” 薛院长:“还能骗你不成?” 薛夫人听了这,便是笑开了:“若是姜医师听了这消息,想必会开心的。我就先替姜医师谢过薛院长了。” 薛院长听了,挺了挺胸膛道:“你呀,这也得看她家孩子是不是这块料。不过,不管如何,今日咱们去瞧瞧就知道了。” 想想又叮嘱道:“夫人,这话你先莫要说,帮我瞧一瞧他家孩子如何,若当真不成,我也是不会亲自教的。” “好了知道了,姜医师如此人品,孩子还能差了?说不定人家还瞧不上你呢!”薛夫人说着,嗔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是笑眯眯的去看儿子:“锦儿,我信不过你爹,你快再去清点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薛公子笑着应了一声,无奈的亲自去点了东西:“娘,没有错漏,您就放心吧。” 薛夫人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快,咱们也上车吧,去人家中拜访,可不能太晚了。” “哎,对了,你两个舅舅呢?” 薛公子听到两个舅舅就皱起眉头来:“不知道去哪儿去了。一大早瞧见我,鬼鬼祟祟,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你这孩子。”薛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胳膊:“不可对你舅舅们无礼。叫个人去和他们说一声,今日就让他们自行用膳吧。” 薛公子不情不愿地点头:“您放心吧。王伯会处理好的。” 身后老仆立即点头:“夫人且放心,奴才等会就去。” 薛夫人这才放心地上了马车。 ... 姜暖之这一头,忙活的热火朝天。 她今儿个准备做个大宴,食材整个灶房都堆不下了。 “阿暖,这些菜都切好了。” 黎戎端着一个巨大的木头托盘来,上头放着各样的菜。 姜暖之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愣了一下,立即接了过来,笑眯眯的把另外一个盆子给他:“再帮我把这只鸡剁了。还有那边儿的鱼洗干净。” 黎戎认真的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又闷头干活儿去了。 不得不说,这练过武功的人用来切菜,简直不要太好用! 这萝卜丝白菜丝土豆丝,切的都均匀极了。还有木耳,蘑菇,切的片薄厚均匀,生姜片葱丝蒜片一样样整齐地码好,看得姜暖之通身舒畅。 不过,这人还是有些缺点的。主要表现在,不会主动干活。 比方说姜暖之使唤他,他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若姜暖之没吩咐,他就傻愣愣的呆在厨房看着,跟个呆头鹅似的。 总而言之,这工具人还是非常好用的,姜暖之笑眯眯的对着鲨鱼的黎戎竖了一个大拇指,而后和小二道:“小儿,火猛些,我这就开始炒菜了。” “嗯嗯,好。”小二忙活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来,姜暖着热油的空隙,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剪了一块儿先前炸好的酥肉喂给他。然后眼睛晶亮晶亮的:“谢谢阿暖。” 然后,拿着那块肉小口小口的吃,像是不舍得吃完似的。 姜暖之戳了戳他的脑门:“吃完了还有呢,吃你的就是了。” 小二咧着嘴憨憨的笑,稍稍咬了大了一口肉,却仍旧没有吃完。 姜暖之好笑的摇了摇头,念了句傻小子,便是炒菜了。 “喂,黎小子,这条鱼跟你有仇吗?你已经反复的把它肚子掏了好几遍了!” 小老头儿蹲在黎戎跟前,瞧着他处理鱼。这会儿着实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黎戎恍惚间回了神,轻咳了一声,立即将手上的鱼丢了,去处理下一条。 “到底什么时候吃饭呀小老头有些不满的嘟囔,李荣回了神瞧了他一眼,你莫着急,等院院长带着萍儿回来了,想来也就差不多了,说起院院长来,小老头顿时直磨牙:“那个游手好闲的骗子,说什么教导平儿,我看他每天把萍儿使唤的脚不沾地,这两天孩子都嗮黑了!” 想了想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来:“我瞧他,一天吃了睡睡了吃,根本就是来咱们家坑蒙拐骗的,偏偏阿暖还信任他。还要给他搞个什么拜师宴!喂,黎小子,我们俩想法子给他赶走吧?” 黎戎听了话,眸色微动,下一秒立即皱起眉头来,义正言辞的道:“您怎么能如此想呢?阿暖做事自有安暖的道理,我自然是听阿暖的。我劝您呢,也放下这些小心思。男人嘛,心胸豁达些。” 小老头一愣:“嘿,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说什么?” 下一秒,姜暖之在身后探出头来。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小老头,警告道:“我盯着您呢,别搞小动作啊。岳院长这些时日将平儿教导的很好。您可别搞小动作啊。要是让我知道了,再也甭想吃我做的饭了。” 小老头一噎,干巴巴的笑了声:“哪能呢?开玩笑的...呵呵..开玩笑的。” 姜暖之这才点头,将黎戎剁好的鸡块儿拿走,对着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前脚一走,小老头顿时磨牙,瞪着眼睛看黎戎:“你个叛徒!” 黎戎摊了摊手,立即端着鱼盆子也走:“阿暖,这鱼我也处理好了。” 小老头气的直磨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等老子吃完这顿饭的,再也不受这窝囊气了!” 听了全程的小宝珠眨巴了下无辜的大眼睛:“景爷爷,这话这三天你已经说了十五...十八...十六...” 小宝珠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皱着眉头道:“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次啦。” 听了这话,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伸手戳了戳宝珠的小脑门儿:“笨丫头,以后你说不清楚的时候,就直接说很多次了,知不知道?” 宝珠听了,认真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啦。” 小老头却是忧郁的叹气:“唉,这个家没有我怎么行呢。” “行呢。”辛伯蹲在身后,学着小老头的样子,也忧郁的叹气。 小老头嘴角抽了抽,“你学话能不能学全?” 辛伯:“全。” 小老头:“......” 他就说吧,这个家没他得散。还不被人骗的毛都不剩? 就在此时,听到外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小老头皱着眉头往门口瞧去,下一秒,就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见两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浩浩荡荡的冲进院子里头来。 “姜胖丫,给爷滚出来!” 郑大说着,一脚将背篓子踢翻,满脸嚣张。 姜暖之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被他们踩得稀巴烂的木头门。 那木头门是前几日小老头磕磕绊绊,费了好些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装上的。稀罕的很,每天都要和家中几人显摆。 只是,如今被踩的稀巴烂。 一时间,她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郑大郑二:“你们两个怂货,这是伤好了?没事发什么神经?我人就在这儿还怎么滚出来?” 她琢磨着,她就在外头做饭,也没进屋啊。 郑大对上姜暖之那一张脸,恍惚间察觉,几日不见,她好似比之前容貌更胜了几分。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流连了一番。 只是下一秒,却发觉她的手被她捏的卡巴作响,几乎是下意识,郑大后想到了某些惨痛的回忆,吓的面色苍白,后退了好几步。 一时间,周围跟着他来的家丁皆是困惑的向着郑大看过来。 郑大恍惚察觉到他竟然惧怕这小娘们儿,顿时气怒,走上前去,一把掀翻了姜暖之手边装菜的木头托盘:“今天又让你知道!惹了老子的后果!” 第199章 送去给他暖床? 姜暖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郑大刚刚踢掉的托盘。这托盘里头装着的都是黎戎备了好久的菜。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向着身侧的黎戎看过去。 只见黎戎眸子微微眯起,面若寒霜的盯着郑大。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将人掐死似的。 只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小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木头门前,他暴跳如雷的拎起了被踹碎了的门:“是谁踩到了我的门?啊?现在出来和我的门道歉,我可以不计较。” 对上小老头森然的笑意,郑大恍惚之间汗毛都立了起来,,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个老头子,他冷冷一笑,抱着肩膀一脚将小老头刚刚捡起来的木头门给踢开:“老登,别跟老子这找不痛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姜暖之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知,那郑大还没完,当下还耀武扬威的走到姜暖之跟前来:“小贱人,爷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怕了吧?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般说着,视线又落在姜暖之身上,瞄了一眼后,嘴角勾起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来,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走过来。 彼时,黎戎已经驱使着他的轮椅,拦在了姜暖之身前。 郑大瞧见黎戎,便是没了耐心,眯起眼睛来道:“滚一边去,你个残废还想要逞英雄不成?” 说话间,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了:“你是整个下半身子都不好使?就你这窝囊废,怕是连圆房的本事都没有吧?怪不得那小贱人这般泼辣,原来你不中用啊哈哈哈。” 说罢,想到了什么,猥琐的嘿嘿笑了声,视线在姜暖之身上流转:“这小贱人是你残废之后娶的,该不会还是个黄花闺女吧?” 一边说着,和身旁的郑二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哄笑了起来。 这些时日,二人提起姜暖之来便是恨的咬牙切齿。 说来二人也是见惯了美人的,但如此丰腴的不多见,性子又是这般的烈的,那更是头一回见。后来两人骂她骂到最后,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偏偏惦记了这么多时日,吃不到嘴里,就越发的放不下了。 今天,二人一是来出一口恶气,二么...是打了将人带回去好生调教的打算。 郑大摸着下巴揉捏了一下,视线落在姜暖之身上:“小贱人,你只要跪下和爷道歉认错,跟着爷回去,将爷伺候好了,说不定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你个名分。你想好了,若跟在爷身边,以后,可就不用伺候这个废物了,也是你的造化。” 卡巴... 忽然,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开,郑大恍惚之间侧头看去,就见坐在轮椅上的黎戎将轮椅边上的扶手给掰掉了,将扶手拿在手里缓慢的掂量,一双寒眸死死的盯着他。 郑大顿时汗毛倒竖,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不过,紧接着便是意识到这人不过是个残废而已,他缓了一口气,顿时叉着腰叫嚣道:“我劝你这个残废识相点,最好老老实实的将这小贱人送给老子暖床。否则小心老子让你这个残废更废一些。” 说罢,还安慰似的道:“你想好了,今儿个这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且等老子玩腻了,说不定把人还给你。你老老实实不要闹事,自然你好我好。若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无情!” “你一个废物,留着这么个美人放跟前也没法享用。倒不如让我兄弟二人带走,也好好让她感受下这做女人的滋味...” 这边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是哄笑了起来,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又落在了姜暖之身上。 郑二也觉得几日不见,这姜胖丫又出挑了几分。 如今又瞧着她一家子都是老弱病残,也放下心来,便是任由他哥哥随意发挥。 自己则是捡了桌子上一块炸好的肉放在嘴里吃,这一口,竟还惊艳了下。暗搓搓地琢磨着,这姜胖丫的手艺不错,若是伺候的好,或许,可直接给点银子给那废物,就将人买回去就是了。” 姜暖之替着兄弟两个点了一根蜡烛。能够同时惹怒他们家战斗力峰值的两个人,噢不,是三个人!因为自己现在也生气。他们也算是头一份。 她眯着眼睛琢磨,先打哪儿呢?心说,还是要提醒黎戎他们几分,千万别把人打死了。 “...少爷,这...这这两个横行霸道的人,是咱们家表舅爷?” 彼时,出来探路的薛少爷和小厮两个震惊当场。 那小厮吓得脸都白了:“刚刚那农妇说,这就是姜医师家。少爷,表舅爷他们欺辱的...这是姜医师啊!这...这...咱们要不要去帮忙啊?” 薛少爷当下也着了急,立即冲下去。 谁知,下一秒,小厮回头瞧了一眼,便是慌忙的扯着他:“等会儿啊少爷,夫人的马车也到了这儿了!若是夫人知晓此事,怕是要生气!夫人如今的身子可是禁不住这些的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不能让娘亲知道。”薛公子瞬间冷静下来:“你快去拦住马车,就和娘亲说,还有一段路呢,然后想办法把我爹叫下来。” 小厮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薛少爷看了一眼姜暖之他们那头,一甩袖子:“罢了罢了,我亲自去!” 薛少爷费了些心力将薛老爷从马车上弄下来。 “锦儿,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薛院长下了车来,便是甩开了他儿子,教导道:“咱们是去拜访恩人,你也稍稍沉稳些,也不是年岁小的孩子了。怎么一瞧见乡间田野就撒欢!” “哎呀爹!我是有要紧事儿和你说!表舅他们如今在...” “黎钧平!,你怎么在这里!” 薛少爷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薛院长的话打断。薛院长眉头紧紧地皱着,瞧见平儿过来,面色甚是不愉:“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不是说了吗,你的事情没得商量!” 平儿显然也没想到会在家门口看到薛院长,不由的愣了一下:“院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问我为何会在这儿?是我该问你吧!” 薛院长此时上下打量了平儿一番,眉头皱吧的死死的:“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裳?怎么又带了血迹?手上拿着这把刀又是要做什么?你!你该不会又和人打架了吧!” 第200章 姜暖之: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薛院长似乎越说越气,他指着平儿道:“我本还想给你一个机会的,可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其实黎钧平的聪慧是毋庸置疑的,薛院长也存了治治他这脾性的心思。打算晾他两年。等沉淀下来再写举荐信让他考也不打紧。可谁知道,他竟如此冥顽不灵,一时,甚是气怒。 “您误会了,这是我家!”平儿道。 “哎呀,爹!如今不是教学生的时候!你快看姜医师,什么事都且先放一放!” 薛院长甩开了他儿子:“我是院长,看到了自己学生误入歧途哪里能不管?旁的事才应该先放一放!” 平儿此时却是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喊了一声:“娘亲!”立即撒腿往屋子里头跑。 薛公子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堪堪将他扯住:“你说...娘亲?” “别拉我,我要回家”黎钧平甩开了薛公子的手,立即冲到了院子里头去! “回家!”薛公子声音都变了调。 震惊的瞪大眼去看他爹:“爹!他...他...” “你大呼小叫个什么?他就是先前那个三天两头打架的顽劣少年,还有他那个娘,不是还在书院门口把你表舅们打了一顿吗?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喂,薛老匹夫,你说谁呢你?再敢背后说我徒儿,小心我给你嘴打歪。” 岳院长冒了出来,眯着眼睛去看他。 “岳青峰!你!你怎么在这儿!”这下薛院长的声音也变了调。 “爹!先别管旁人了,重点是现在姜医师还有黎钧平他们,还有表舅他们...绝对要在娘知道之前把事情解决了,你快看啊!” 薛公子着急的扯着他爹,让他看院子里。 薛院长的视线却只是落在了岳院长身上,满脸震惊的问道:“你...你刚说谁是你徒儿?你病了不成?他是我古奎书院的学子!” “现在不是了。”岳院长看着薛院长,嫌弃的啧啧的两声:“就你这蠢样,还能当院长?这么有天赋的苗子都能赶出书院,我也真是服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送来了一个顶好的弟子,关门弟子!” “你!你!”薛院长气得手直哆嗦,指着他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岳院长瞧了一圈,却是皱起了眉头:“我和你说啊,今儿个我们就要举办拜师礼了,你就算来抢人,我也不会将人给你!你说你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丢不丢人?虽然我徒儿很优秀,很孝顺,很能干,很聪慧,可你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一口气带了这么二三十号人,怎么着,还想来抢的呀?” “你!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薛院长气的胡子抖了三抖:“我什么时候带多人来了!” 岳院长当下翻了个白眼:“你还装?院子里不都是你的人?喏,为首的不就是你那两个傻表弟吗?” 岳院长说着,还啧啧了两声:“很难想象啊,这两个草包竟然是明玉的弟弟!” 这般说着又颇为不爽的看着薛院长:“喂,你抢人就抢人,让这两个草包来做什么?该不会真的觉得他们能做成什么事儿吧? “你...你...” 薛院长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了郑大极为嚣张的声音:“呦呵,这不是那个被逐出书院的黎钧平么?你小子回来了?正好,好好劝劝你那后娘吧,若是她老老实实去伺候我们兄弟两个,把我们兄弟伺候舒坦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让院长给你重新回来读书的机会。” 一语惊起千层浪,这头薛院长恍惚之间,认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拍了拍耳朵。又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向着院子里看了过去。 岳院长则是眯起了眼睛:“这两个狗东西,还真是欠收拾啊。薛院长好家风!” 薛公子则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这...这都什么事儿啊!” “公子!夫人等着急了,这...小的也劝不住,怕是再等一会儿夫人就要自己下来了,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薛公子僵硬的转头看向他爹:“爹,们现在如何和娘亲交代...等一会儿又如何和姜医师解释?” 薛院长也懵:“这...你放心,爹会处理的。” “好!反正不管如何,爹切莫要让姜医师受了委屈。也绝不能让娘亲瞧见舅舅们!” 说罢,转身快步上车去安抚娘亲去了。 院子里头。 “你们放屁!”平儿当下气急,直接想要冲上去拼命,姜暖之堪堪扯住孩子。 “来呀,打我呀,回头我就告诉我姐夫,让他永不留你。你不是嚣张吗?参加不了小考,我看你还怎么嚣张!”郑大嚣张的翘着二郎腿道。 黎钧平紧紧地捏着拳头,姜暖之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着眉看向郑大:“若我不愿,你们又当如何呢?” 她想要看看,这两个人狗东西,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怕不是没将我这二十几个人看在眼里!”郑大如今也没有了耐心:“你们几个,去把那小贱人按住,让她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带走。” 想了想,又看向平儿:“把这小子也按住压过来,让他从爷的胯下钻过去,这事儿便罢了!” 一般说着,视线又落在了黎戎和远处的小老头身上,撇了撇嘴:”怂包。” 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这头,薛院长气得通身都在发抖,顿时大喝了一声:“住手!”而后便是向着人群冲进去。 这是他的恩人家,自然不能让他们家这两个蠢东西伤了人! 薛院长一时也着急,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子,若当真被他们家这孽障给伤了,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一时之间万分悔恨的挤入人群,想要快速到前头去阻止这一场闹剧。 只是,有人比他先一步动的手,彼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他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吵嚷中。 薛院长上一秒还在担心姜医师一家老弱病残,下一秒他自己的腹部也被重物袭击,当时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痛呼,尝试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本来想要上前去帮忙的岳院长堪堪停住脚步,看着黎戎手上拿着个木棒子的样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按自后退了两步。 而后,蹲下来继续观察。 目前看,好似黎戎一个就够了,不用去帮忙。 再人群中的薛院长暗自一口气。真可惜,怎么就只挨了这一下呢? 薛院长起时还是懵的,等他缓解了痛意,再抬头看去的时候。 便见平日里对他们一家甚是温和的姜医师,此时小脚踩在他那大表弟的脑袋上,淡然摩擦,用极尽温和的话笑眯眯的道:“我有没有说过以后见到我躲着走?嗯?可真是不听话,这么快就将之前的事忘记了,看来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 说罢,姜暖之薅着郑大的头发,无视他的叫嚷,从容不迫地走向了那边被小老头踩在脚底下的郑二那边儿。 第201章 姜暖之:打轻了。 郑二此时被小老头踩着,本来一直叫嚣着让人来帮他,可是谁知道此时一回头就见他带了二十几号人都在另一方躺着。 更令他恐惧的是,姜暖之竟然扯着他哥哥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恍惚之间和那一日在书院门口被打的情形重合。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即就想要爬开。只是可惜,小老头的脚严严实实地踩在他的后背上,丁点没有拿开的意思,任由他如何挣扎却还是没有逃开。甚至还被踩的更重了,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当下只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脸,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姜暖之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径直扯过扯着他头发,将人扯了起来,一如之前将两只脑袋砰的一下撞在一块儿,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周围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看的愣住。那二十几个跟来的小厮,更是一边哀嚎一边尝试着往后退。 薛院长懵了,再一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姜医师? 暗自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往人群中间藏了藏。 就是...如果发现这两个人是他表弟的话,他会不会打自己啊?此时整个院子里头飘荡的全是他两个表弟惨叫的声音,美的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说,他这两个表弟着实该打,可是若是这样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薛院长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者,他们两个叫的声音这么大,自己家夫人该不会听见了吧?后果他甚至都不敢想。一时之间暗搓搓地琢磨着如何偷偷溜走。 只是才挪动了底部就被身旁不远处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小丝对了正着那小斯下一秒瞪大了眼睛看向薛院长:“老爷!?” 薛院长眨巴了两下眼睛,鬼使神差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了!” 此番可真是...丢人丢到自家了! 这般想着,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脸面了,察觉疼痛稍稍缓解了些,他站起身来,便是想要往外跑,下一秒,小腿顿时剧痛,他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见小老头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他身侧,扯住他,歪着脑袋阴侧侧的道道:“竟然还有一个想跑的?看来,该将你的腿打断的。” 薛院长恍恍惚惚间被人捉住,下一秒,要脸的他顿时死死的捂住了脸。 暗自纠结,到底是要腿,还是张嘴求饶时,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高呼。 “大姐...额,不,景大哥,你手下留情啊!” “咋滴,你认识啊?”小老头眯眼睛看过来。 岳院长:“对,给个面子,要不放了?” 小老头:“...哦,看来不能将腿打折,应该将脖子扭断!” 岳院长:“!” “你是不是过于针对我了?” 小老头:“原来你知道啊?” 岳院长:“......” 眼瞧着他不说话,小老头真的要下手了,岳院长立即双手拜了拜:“大哥我错了,我认错,但这人是薛院长,古奎书院的薛院长,大家应该都听过吧?虽然他这人平时装清高招人烦,但是他人品好像还行。你要生气,就狠狠的胖揍他一顿,或者好几顿都行,别真的给腿打折了啊。”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瞬间凝固。 众人皆是向着薛院长看过来。 薛院长仍旧死死的捂住脸,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呢,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样里的一切... 谁知道,下一秒,他遮住脸的手,就被好心的岳院长一把给扯了下来。 “你们快看啊,就是薛院长没错吧?” 薛院长:“......” 好想死一死啊... 平儿抿唇:“薛院长。” 姜暖之:“薛...院长?!” 黎钧平:“薛院长?” 当下薛院长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姜医师,好久不见...” “我从前以为,是郑家兄弟背着院长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原来,院长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今日,这是院长的意思?”黎钧平面色冷然,人头嘴唇紧紧地抿起。 原是这般,怪不得院长不听他解释...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薛院长顿时急了:“你怎能不信我的人品?” “姐夫姐夫,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郑二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下一秒就爆发出了一声鸣笛儿似的哭嚎:“姐夫哎,你可算来了,你快让让这个小贱人放手啊,姐夫,快把我们救出去啊姐夫!” “小贱人,你还不放开!我姐夫可是来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薛院长,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你要还想你家儿子来我们古槐书院上学,就抓紧把我们兄弟二人放了!”郑大一看见他姐夫顿时高声,吆喝道嘴上还挂,嘴上已经青红一片了,可是那嘴角还挂着嚣张至极的笑意来。 “你们...你们信口雌黄!休要无礼!”薛院长本就脑袋乱糟糟的,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时候,偏偏这两个人竟然还犯蠢。他们没看到自己如今都被人牵制着吗?还怎么救他们?如今在人家手底下讨性命,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是看他们自己快死了,拉自己一个做垫背的吗!一时之间恨不得将这两人丢到难水河里去,眼不见为净! 姜暖之看着郑大那张嚣张的脸,着实没忍住两个巴掌又扇了过去。 是自己的错,他竟然还有劲儿嚣张,还是打轻了。 谁知那郑大哭的眼泪鼻涕呼了姜暖之一手,顿时恶心的她直甩手。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几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刚刚还叫嚣的郑大,被黎戎几棒子下去,顿时软塌在地上,没了声响。旁的不知,但这腿绝对是敲断了。 郑二看见黎戎奔着他来,顿时尖叫着想要跑,然后,直接被打断了腿,趴在地上尖叫着喊姐夫求救,然而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连地上哎哟哎哟直叫的小厮们这会儿也都被吓傻了,本以为院长来了这事儿,应当还有回转的余地,却没想到两位表舅爷竟然当着院长的面被收拾了,俨然人家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这会儿大家也都知道,向他们家院长求救,怕是也没用了。 眼瞧着黎戎又推着他那轮椅向前移动,那一群小厮甚至有人心里承受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还有跪地砰砰磕头求饶的。 黎戎却瞧也没瞧他们一眼,只是端了水盆回来,到姜暖之身侧:“洗洗手吧。” 姜暖之愣了一下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下一秒,黎戎却拿着她的手放入了水盆里。 事实上,姜暖之确实觉得手上糊了鼻涕眼泪有些恶心,顺着洗了手。 洗完之后,下意识的想要接黎戎递过来的帕子,谁知他转手就拿着帕子帮着自己细细的擦拭,神情认真极了。 被他这样牵着手,姜暖之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还好,只是那么一瞬,黎戎就帮她擦好了手。接着,似安抚的在她手上拍了拍,便是转身,看向薛院长。 黎戎神色微凉,冷声道:“薛院长,不知今日你携带府上这么多人来为难我妻儿老小,到底所为何事?黎某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薛院长,让院长下如此不顾体面。” 第202章 诡异的气氛 薛院长对上黎戎,竟然恍惚间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身上为何会有如此骇人气势,但他也顾不上想别的了,立即着急解释清道:“不不!你们误会了!这些人绝非是我带来的! 今日,我是携夫人还有犬子一起来拜访姜医师的呀! 姜医师,你看看我,你不认识我了吗?这几日,你都来我家里帮我夫人瞧病。我们是特意来府上谢过姜医师救命之恩的。 你们若不信,我的马车上还带着一车的礼呢。可派人去查看。” 黎戎听了这话,诧异的去看向姜暖之。 他知晓阿暖的医术该是不错的,毕竟自己和小二的腿,都是她治好的。包括小玄庭。 却没听她说,出门又救了人的事儿... “薛老爷,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薛院长。” 姜暖之是相信他的话的,着实接触下来,并不觉得薛家这几口人品有问题。 其实她早早的就认出薛院长了,只是,刚刚还不是很想承认,毕竟到底有些交情,若是他求情,还真不知如何下手打人了。毕竟那会儿她一肚子气还没消呢。 如今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还好黎戎刚刚将这两个人的腿打折,要不然自己这会儿还真落不下脸面来再狠狠的打一顿。 “是,我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黎钧平的娘...” 这般说着,薛院长苦笑了一声:“先前在书院门口,也是因为他二人混账,姜医师才出手收拾他们的吧?” 不得不说,薛院长的这一番通通情达理的话,让姜暖之心里头的那几分憋闷也散了,点头道:“不知他二人是如何和薛院长说的,但我可和薛院长保证,他二人的打绝对不是白挨的。但凡我没有身手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姜医师,我着实没想到他们两个混账会如此行事。”话说到了这里,薛院长气的手都在发抖。他如何不知呢? 他这一世英名,差一点就毁在这两人手上了啊! 他当下压下心中怒气,上前来给姜暖之和黎戎二人行了一礼:“对不住了,但还请二位手下留情,且留他们一条性命。让我将人带回去严加管教。二位放心,此番我必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自不会轻易的饶了他们。” 他这般说着,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黎戎。 这两人怎么看都觉得是黎戎更不好惹。 此番话出,见黎戎面无表情,他这一颗心也不自觉地又提了起来。 黎戎却没说话,他只是静静的转头看向姜暖之:“阿暖,你觉得如何?” 姜暖之看了一眼地上已然不省人事的两个人,又看了一眼那头躺了一地的家丁。忽然笑了起来:“我自然……相信薛院长。相信,薛院长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毕竟,此番这两人伤的已经够重的了,再拎起来打一顿,说不定真的就断气了。作为尊贵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确实没有杀人的想法。 薛院长听了,心中一口巨石落了下来,一瞬间竟然眼眶有些发热,再一次深深地对着姜暖之鞠了一礼:“姜医师且放心,薛某自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今日是我之过,未曾约束好家人,又一叶障目,听信了谗言!当真无地自容!且等来日,薛某处理好家事,必负荆请罪!。” 说话间,他皱眉看向身后的家丁:“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傻了不成?还不快带着带着他们两个混账滚回去。” 刚刚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丁,此刻几乎眨眼间都起了来。 虽说这一番他们都伤的不轻,但是倒也不至于不能走路,之所以没起来,那是真的不敢。 此时,众人抬着两位表舅爷,立即往外头跑。 “都聪明些,莫要让夫人发现了,避着些夫人的马车。” “另外,回去给他们两个请个郎中。” 薛院长瞧着人都跑了,这才松了口气,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姜暖之:“姜医师,能否恳求您一件事情,我夫人她...” “丰衣,你怎么这么慢啊?还没寻见姜医师家吗?” 薛院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薛夫人的声音。 “呀,这不就是姜医师吗?”薛夫人惊喜的道:“锦儿你快些,我都瞧见姜医师的人了,你们父子两个回事儿啊?还说什么找不到。” 说罢,薛夫人脚步快些的进了院子里头来。 “姜医师,我不请自来,你可莫要见怪。先前说来瞧你,你次次都道无妨,我琢磨着身子好了,就想来谢过你。”薛夫人进了门便是扯住姜暖之的手,又嗔了薛公子一眼:“这小子着实冒失,竟然拖到这么晚才找到了你家。” 薛公子在身侧,一时间,甚至不敢去看姜暖之的眼睛。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啊? 合着,人家姜医师救了自己娘亲,自己家可好,傻爹爹将人家儿子赶出书院,然后自己那两个又蠢又坏的舅舅还带了一大群人欺辱上门。 薛公子甚至觉得,姜医师将他们一家人全部轰出去,也是应该的。可是他拦着他娘,却怎么也拦不住啊,娘亲一门心思的就要见姜医师……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姜暖之却是恍惚间笑了起来:“夫人怎的如此客气?您今日感觉如何?可还觉疲乏?” 薛夫人笑眯眯的道:“好了好了,今日觉得身子大好了,坐了这么长时候的马车,丁点儿也不觉得劳累。” 说着,笑看自己儿子道:“锦儿,快将我给姜医师备的礼都拿来呀。你这孩子怎么空手下车的?如此不知礼数?” 薛公子恍惚之间愣了一下,立即吩咐身旁的小厮:“快!快去取东西!” 薛夫人摇头失笑,总觉得今儿个儿子有些不对劲儿。 而后又看了一眼薛院长,不由得哑然:“你这是怎么了?身上乱糟糟的!这...衣裳怎么还脏了呀?” 说罢,便是侧身去给他理衣裳:“出门拜访,你怎么也和孩子似的?实在太失礼了。” 说完,一回头,正巧瞧见了山上一群人闹哄哄的离开,她忍不住又皱起眉头来:“那群人是干嘛的?怎么瞧着衣裳和咱们府上的家丁甚是相像?” 说着,她又困惑道:“我刚刚听到了很是凄厉的叫喊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第203章 连他们一家三口一块打? 薛院长艰难的咽了一口水:“那个...嗯...他支支吾吾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姜暖之却笑着道:“刚刚杀猪了,一群人来帮忙。” 薛院长当下感激的向着姜暖之看过来,下一秒便是看向自己夫人:“夫人,您瞧,姜医师这儿还有的忙,咱们放下礼品,要不就先回了?” 薛夫人听着暗自皱起眉头来:“我还没和姜医师说话呢。” 薛院长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可一时间还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下便是求救般的向着他儿子看去。 薛公子此时却也没比他老爹好他上多少,虽说平时他也挺有主意的,但是如今这个情形简直是他生平仅见,他还一肚子的情绪没消化呢。当下只当做没看见。 当然,他还在偷偷的瞧姜暖之的神情,就怕这位姜医师忽然生起气来,连他们一家三口一块打。 他说自己和自己那蠢笨的老爹挨一顿揍也就是了,可他娘无辜啊... 对待信任自己的患者,姜暖之却完全又恢复了另外一个模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薛夫人:“夫人大老远来的,今日就在这里留膳吧?就是略有几分简陋,您别介意。” 说话间,她摸了摸平儿的小脑袋,笑道:“夫人来的巧了,今日正好准备着宴席呢。” “我们就不留了吧。”薛院长下意识的道。 薛夫人却是狠狠的瞪了薛院长一眼,转头笑眯眯的瞧姜暖之:“姜医师客气了,怎么觉得简陋呢?说来,从前爹爹娘亲还在时,那会儿我夫君和师兄都在家中求学,一家人时常围在院落在院子里头吃饭。细细算来,上次这么热闹的时候,应是二十多年前了。” “那夫人今日就留下一块热闹热闹。” 薛夫人笑着点头,上前便想要挽住姜暖之的胳膊。 黎戎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挡了一下。 薛夫人侧头看去,正好瞧见黎戎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这位是...” 一直不经意的轻轻打开了黎戎的胳膊,安抚地微微摇了摇头。 转身便是带着薛夫人进门,一边儿走一边儿笑着道:“这是我家夫君。” “哎呦,原是如此,你们夫妻两个感情真好,他这是怕我把你拐了呢?”说着,薛夫人笑起来,看了看黎戎,再瞧姜暖之,压低声音道:“你这夫君虽然不说话愿意说话,但容貌生的极好,般配的很。” 这般瞧着,薛夫人心中还有些许羞愧,当时她还想着,姜医师出身农门,想必家中不富裕。又和自家儿子年岁相当,或可撮合撮合。 只是儿子眼光颇高,当时她还觉着,若是儿子看不中,或许可给自己弟弟介绍一下。虽说弟弟其貌不扬,但家中也算小富之家,姜医师嫁过来,自有自己撑腰,必不会受了委屈去。 可如今再看人家相公,生的这般容貌,这般气势,就是自家儿子也比之不得。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想法会有几分可笑。 只不过,姜医师的相公似乎腿脚有问题,薛夫人眸子里头带了几分惋惜,不过她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笑着跟着姜暖之进了屋子里头。 相比较薛夫人,薛公子和薛老爷两个人则是显得有几分畏畏缩缩。尤其是两人面对周遭几人的眼神的时候,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亲。” 姜暖之一行人才一进屋子里头来,小宝珠便是冲进她怀里。 刚出了事情,姜暖之便让小二将宝珠带回屋子里头去,锁住房门不要出来。两个孩子在屋子里头也是心急如焚。 “娘亲,你没事吧!” 小宝珠心疼的捧着姜暖之的脸上下左右的看,好一会儿才放心的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暖之抱着小宝珠哄她,顺便揉了揉小二的脑袋,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薛夫人:“孩子被吓到了,担心我呢。” 薛夫人点头,她看着小宝珠眼睛亮了又亮:“这样软软糯糯的女儿,着实是太让人喜欢了,宝珠...宝珠名字真好听,我能不能抱抱她?” 宝珠却是抱着姜暖之的脖子,有些怕生,一个劲儿的摇头。 察觉孩子不愿意,姜暖之只能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来。 薛夫人瞧着心都快要化了,一只眼睛死死的盯在小宝珠身上,舍不得挪开:“她怎么生的这么漂亮?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比年画娃娃还要漂亮呢。还会这样软软的叫娘亲,还会如此的惦记你。” “宝珠,你等等啊,薛奶奶带了好多吃的,这就去给你取。” 说罢,拍了一下她身侧那个呆呆的儿子:“快去啊,把吃的都拿来。” 薛公子看到这,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了。心下隐隐的还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待在这个屋子里被这些人注视着,怎样都是好的。 薛夫人完全被小宝珠吸引去了注意力,宝珠屁颠屁颠的跟着姜暖之后面干活,薛夫人也一直跟着,独留薛院长一个人,面对屋子里头小老头和黎戎不怎么友善视线。 当然,薛院长要面对的不止这些,还有平儿的无视,以及岳院长看戏的眼神。 好在人又变多了,姜暖之不一会儿便把人都使唤去干活去了。 黎戎继续切菜备菜,小老头被姜暖之使唤着搬几个土胚过来做凳子。小二跟着烧火。便是辛伯,手里头也拿着一颗大蒜在剥蒜。 就连平儿和岳院长两个也被姜暖之使唤着去打水了。 小宝珠和薛夫人两个就帮着姜暖之打下手,收拾锅碗瓢盆,摆摆盘子之类的。 一时之间,徒留薛院长一个人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当然还有出去取吃食没多久就回来的他的儿子。 “爹,我觉得,我们俩该干些什么。” 薛院长:“......是吗?” 下一秒,薛公子已经手急眼快地从姜暖之手里将那锅端了过来:“姜医师,我来帮你。” 将大锅放好,他自个儿拿起了扫把,开始去扫院子。 而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小声嘀咕:“反正比站在那当个傻子强...” 还站在原地的薛院长:“......” 第204章 关门第子? 不过薛院长也在暗自的安慰自己,自己是院长,本就不能做这些农活的是吧? 紧接着,就见吕老带着吕识株就进了院子里头来,薛院长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 “吕老!您怎么来了?” “老魔头!!” 吕老还没等说话,他身后的吕识株突然怪叫出声。 瞧着薛院长难以置信的看过来,吕少爷顿时后退好几步,瞪大了眼珠子去看旁边的姜暖之:“怎么回事儿?” 姜暖之摊了摊手:“说来话长,晚些时候再和你解释。” 吕老也诧异薛院长一家在这里,不过,平儿从前在古奎书院读书,她们和薛院长有些交情也情有可原。 只是,记得他家的那个蠢小子说,平儿今日拜师拜的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啊。 这磐石书院的院长和古魁书院的院长同时出现在姜医师这里,吕老一时间也面色古怪了几分。 其实薛院长看到吕老在这儿也惊讶万分。 心中猜测,这吕院长和姜医师有什么渊源。 又瞧着姜暖之和吕识株两个人甚是熟练的样子,他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姜医师的医术如此高明,原来她是吕老的弟子吗? 吕家是医学世家,有此等弟子,也说得过去了。 如今看来金华堂比之吕家还是要差好多。 两个人一时之间各怀心思的寒暄。 可紧接着,薛院长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怎么吕老和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也撸胳膊挽袖子的去干活去了? 灶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吕老拿着姜暖之事先晒好的药材帮着她处理,顺手碾碎。 薛院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吕老和姜医师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做师父的,反而更像是徒弟一般呢?很多东西他还要和姜医师虚心求教! 恍惚间意识到他的猜测好像有些许的错误。 还有吕老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从前在书院里不学无术,总是起幺蛾子,没一日安生。如今到了姜医师这儿,却是一会儿帮着研磨药材,一会儿帮着烧火,似乎对这个家甚是熟悉,做起活来也是利落的很,完全看不出一点纨绔子的样子。 薛院长懵了,有一瞬间对他自己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听夫人和姜医师说话,说起,姜医师身上的那件衣裳竟然是黎钧平给做的!甚至,家中的缝缝补补都是黎钧平做的,包括爹娘和弟妹的衣裳,以及日常的浆洗。 她们谈的竟然是黎钧平?是那个会骗人会打架会威胁他人品行不端的黎钧平? 就在薛院长一肚子问号的时候,紧接着,忽然听到吕老惊喜的声音:“冯县令到了啊?” 薛院长堪堪回神,就见冯县令笑着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而那小女孩一下车,便是奔着姜医师跑了过来:“暖姨!我好想你呀!” 瞧着甚是热络的样子。 这... “爹,真庆幸。” 忽然,薛公子在身侧感慨了一声。 薛院长看过来:“嗯?” “姜医师真的是对两个舅舅手下留情了啊。您瞧,姜医师有这样的人脉。想必手段也不差。裙真用些心思想弄他们,他们不死也得扒一层皮!哪里像今日这般只打一顿就算了?”想了想,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是给我们面子了,得承情。” 然后又啧啧的两声:“您瞧,冯县令车上还带了一大堆的东西,比咱们带的都多。还说是什么苍林的将军还有军师送来的。姜医师一介女流,怎么这般厉害啊?” 他越说眼睛越亮:“爹,我决定了将来寻妻子,一定要寻一个姜医师这样的...” 薛院长:“……” 随后,他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立即迎上前去给冯县令行礼。 说来,都是流江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冯县令自然也是知晓这位院长的,仍旧免不得一番寒暄。 冯县令也是诧异,他是知晓今日平儿要拜岳院长为师的,可怎么将这薛院长也给请来了?总觉得这事情里头透露着些许诡异,当下便只做不知。笑着寒暄。 薛院长的确庆幸,虽然他现在如坐针毡。但好在他家那两个孽障出来找事,被自己撞见了,而不是被冯县令撞见!要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暗自磨牙,回去非将他们两个打残不可! 正琢磨着上前头去和冯县令多攀谈两句,可紧接着,却见冯县令也撸起了袖子,跟着吕老一同去处理药材了。 薛院长这下懵了,再大也大不过县令去啊,如今他是不是真的该干点什么了? 好歹薛夫人牵着宝珠回去屋子去取食材的时候,瞧见了他,只好笑的道:“愣着干什么呀?若实在没有事情做,就去和冯县令还有吕老他们一同处理药材好了。” 姜暖之没想到今儿个会来这么多人,即便他一直强调不用大家跟着忙,但是大家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似的,自顾自的帮忙,除了薛院长,其他人倒是都怡然自得。 她得了空,把吕识株叫到跟前来:“冯县令那里,是你说的啊?” 吕识株当下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怎么样?有排面吧?不止如此,就花月那儿,我也告诉了。她铺子里头太忙了,抽不开空。让我带了一些礼来,恭贺平儿拜师。 礼物我可都放在马车里了,这一番你赚大了。” 姜暖之:“......谢谢你,但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多备一些菜,我会更感谢你。” 这个时候似乎对拜师礼格外的重视。 大家备的礼都很丰厚。如此看来,她这菜就准备的有些少了。怕有些招待不周。 “放心吧,我的好姐姐。精致的菜肴他们都在家里都吃惯了,要我说呀,他们都是馋你做的菜了,才一个一个的非要来。你就按你平时做就是了,抢不抢得过,全凭本事。”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啊,我是单纯的想给你帮忙的!顺便想吃你一口红烧排骨...”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信他个大头鬼! “你抓紧,让小二和你一块去,去王婶子家看他家还有什么吃食,借一些过来。有什么都拿来。” 如今家中药材备的多,但是饭菜却着实有些不够了,尤其是米面和青菜,就怕这么多人不够吃。 人多了些,菜的分量也得加大些。一道菜至少要做两三盘子的量。 所幸还有些人在闲着,姜暖之拿了一些些食材,让他们用木头签子串成串儿,自己调了一大锅冷锅钵钵鸡的调料,等一会儿直接放里面蘸着调料吃就是了。 等小二两个人借了米回来,让他们淘洗干净,姜暖之就用砂锅煮了一大锅的煲仔小米饭。切了腊肉,地瓜土豆香葱,连着炒好的肉丁,蘑菇丁放进去,慢慢的煮。 人多到底好干活些,姜暖之只需要把控每道菜的进度,然后一直守在灶前就好。 眼瞧着菜都下了锅,只等着一些不好熟的炖到时辰,就可以开饭了。 这会儿大家也都闲了下来,围在院子里,坐在树下三言两语的说话。 “姜医师,我还没和你说呢,我听说平儿在古魁书院读书,我们家老薛先前就说,有意收你这儿子为关门弟子,你觉得如何?”薛夫人忽然笑呵呵的道,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第205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姜暖之这会儿已经让吕识株和小二两个去准备平儿的拜师茶了,没想到薛夫人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整个愣住,面色古怪的向着薛院长看过去。 记得不错的话,平儿说,这人先前已经将平儿逐出书院了吧? 此时,平儿听了话,也下意识的也看向姜暖之,两人相视无语。 不得不说,平儿的心绪是很复杂的。短短的几天之内,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最无助的时候,他甚至渴求的想过,哪怕院长愿意见他一面,只要留他在学校就好,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的。 可是,却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院长还有他的夫人一同来到自己家问自己娘亲能否收自己为关门弟子。 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大到,他甚至觉得先前那些纠结的日子,恍惚间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 薛院长本来和吕老他们在这块一帮着处理药材,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手抖了三抖。耳朵也不自觉的支楞了起来。 然尔,刚刚出门挖了一筐菜回来的岳院长听了这么一句,顿时心态崩了。 “郑明月!你!你的心怎么篇成这个样子!” 岳院长手上的篮子直接一丢,任由青菜撒了一地,而后来势汹汹的跑到薛夫人的面前,叉着腰瞪着眼睛看她:“当初...你们...当初的事也就罢了!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怨你们! 可现在,我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徒弟,你转身就要给你的相公去?哪有这样的道理!好歹咱们两个才是师出同门,他最开始不过就是个外人!” 岳院长越说越气,神色逐渐幽怨。 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小老头不自觉的往这边挪了挪,眼睛一眨不眨的,支楞着耳朵听。 姜暖之的锅盖也盖住,向这边瞧过来。 就连冯县令和吕老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了,一脸诧异。 薛夫人恍惚之间瞧见来人,顿时一愣:“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合着你就压根没有看到我!郑明月,我已经在你身边绕了好几圈了!” 薛夫人听了,颇为不好意思的陪笑:“师兄,莫要生气我光顾着跟孩子玩儿了,没瞧见。” 说着,瞧了眼岳院长的脸色,又解释道:“收孩子为徒这件事情,其实是我和老薛早就商量好的,姜医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不过是我和夫君两个人商议的,今儿个赶巧了,才和姜医师商量下。师兄,我若晓得你也想收孩子为弟子,我肯定不会让丰衣和你抢的。” “救命恩人?你怎么了?”岳院长向着薛夫人看过来,眸子里的怒气散掉了几分,仍旧紧紧皱着眉头。 “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已经没事了。如今鬼门关里走一遭,回想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师兄...” “好了就行。还提当年干什么!” 岳院长皱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紧接着,忽然瞪起了眼珠子来:“等等,什么叫和我抢,他抢得过吗他!” 而后他看向身旁的姜暖之:“平儿他娘,你说,平儿的师父,到底是我还是他姓薛的!” 姜暖之瞧这岳院长急得眼珠子都红了,虽不知当年有什么事情,但是听上去应当是些不大开心的过往,她便是笑着道:“薛夫人,怪我没和您说清楚。今日咱们这个宴席本身就是平儿的拜师宴。是岳院长,如今在教导平儿。” 薛夫人不禁诧异道:“不对呀,我记得你家这孩子先前是在古奎书院读书的啊。” 姜暖之淡淡笑了:“嗯,的确,不过这前因后果,薛院长应该也知道的。” 薛院长皱眉,看着众人将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沉吟着该如何将这事情说清楚。 姜暖之却是拍了拍平儿的肩膀,对着他笑了笑。 平儿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些许勇气站了出来道:“夫人,先前我因为犯了一些错误,现已被逐出古奎书院,如今黎钧平已经不是古奎书院的学生了。” 薛院长诧异,他没想到,一个打架都要旁人都威胁旁人隐瞒的孩子,这一刻竟然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你...当初的事情,我也有所偏颇,回头我会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薛院长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道:“若你愿意,可再回书院来,我...可收你为关门弟子。” 黎钧平的确有些许天赋的,虽然性格上却有些问题,但是薛院长如今有所愧疚,若能亲自教导他走向正途,它自己心里头稍稍好受些。 “薛丰衣!你明目张胆的骑在老子脖子上拉屎是吧?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救你,让老爷子直接把你腿打折了得了!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岳院长顿时跳脚,直接破口大骂。 “岳青峰,我敬你是我夫人的师兄,对你礼让几分,但你也别太过分了!”薛院长一时之间也来了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愿意接你的短,但你也该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你那书院开到现在多少年了?连个秀才都没出过!书院都破落成那个样子,学子不只要寒窗苦读,还要出门去讨生计养你这个院长!甚至有人去你的学院还被坑了不少的银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薛院长缓了口气,又冷声道:“黎钧平是个好苗子,他从前就是我古奎书院的学子。想来求到你那磐石书院,也属无奈。可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我古奎书院才是他该来的地方。你若当真是为他好,就该少说两句!” “丰衣,你怎么和师兄说话的!”薛夫人吓了一大跳,当下不轻不重的拍薛院长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薛院长被她这般一瞪,抿着唇又坐回了原地。不过仍旧很看不惯岳院长的样子。 “师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倔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薛夫人陪着笑:“只是师兄啊,丰衣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你的书院如今也确实太过艰苦了一些。我怕孩子承受不住。你看,要不然这样,不如就让平儿还回古奎书院读书,然后让他拜你们两个为师好不好? 你们正好一人教他文,一人教他武。岂不是两全其美?” 岳院长听了这话久久不语。 他像是看着薛夫人,又像是透过薛夫人看再看别的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冷笑了一声:“师妹还真是一如往昔,和了一手好稀泥。” 他抿着唇,神色间带着几分执拗,掷地有声的道:“可我偏不愿意。” 说着,他抖落了手上还粘着的泥屑,撩了撩略有些发皱的袍子,将视线落在黎钧平的身上。 “黎钧平,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如何抉择,你可自选。” 第206章 我唯一的师父 姜暖之一时之间心也揪了起来,略有些许担忧的看着平儿。 平儿看了看薛院长又看了看岳院长,而后上前两步,对着薛院长鞠了一躬:“谢过院长这一年来的照拂,我已将先前我打架的原委都写了下来,就一直揣在怀里。还请薛院长细细查看。我有错处,我认罚,但还请院长也一并处罚挑衅之人。” 薛院长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黎钧平的信件:“你且放心,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岳院长拳头紧紧的捏住。他下意识的将破败的袖子收拢到手心里,可袖子上的破洞太大了,便是他蒲扇般的大手也没有盖住,他终究松开了拳头,苍白着嘴唇,转身离开。 “师父,你去哪儿?” 下一秒,黎钧平扯住他的破烂袖子,用他满是旧伤疤的小手。 “师父,我是想要告诉你,我并非是没有选择才选择的你。我也并非是寻衅滋事,打伤同窗,且威逼同窗的人品卑劣的人。” 平儿认真的平静的道,而后,扑通一声跪下,对着院长毫不含糊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平儿一拜。平儿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师父。” 娘亲曾经告诉过他,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不能弥补的。 娘亲也曾说过,祸福相依。 直至今日,他甚至感谢自己上一阵子所犯下的错误,因为那些错误让他遇见了师父。 从前读书都是闷在屋子里头死记硬背,跟着师傅上山下地,采药溜鸟,方才知道原来学问也可以这样学。 即便是他每天都累得要死,但他乐此不疲。 几日下来,他也知道师父似乎有一些不可触碰的秘密。 如今看来,这个秘密大抵和薛家的人有关。不过不管如何,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身边站着师父。现在,他自然也要站在师父的身后。 岳院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像是缓慢开了花似的,眨眼就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他撸了一把袖子,直接将平儿从地上拎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 而后蒲扇大的巴掌啪啪的在他后背拍了好几下:“好小子!好小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话时候,似乎声音都在颤抖。姜暖之不由地瞧了一眼,貌似他眼眶红了。 紧接着,就见岳院长得意洋洋地插着腰看向薛院长:“嘿,老东西,后悔了吧你,如今平儿不要你喽!他只认我做师父!可比有些人有眼力多了。” 姜暖之:“......” 看错了,这人应该不会那么伤感。 薛院长气得直瞪眼睛,手指指着岳院长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最后,看向黎钧平:“你知不知道他的书院是什么样子的?” 黎钧平点头:“知道的,昨日和师父回去了一趟。” 薛院长:“那你还要去?你莫不是脑子不好了不成?自此大好,前途就这样断送了!好好的书院不去,要和他去挖野菜吗?” “姓薛的,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抽你!你得意什么,且等着,我的徒弟,一定比你这个酸腐教出的学子强上千万倍!” 薛院长听了话,直接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的书院都有谁?且不说出身名门的吴家许家的年轻子弟,就让数人望尘莫及。便是谢良辰也在我的学院。谢良辰你可知道?当年的谢小侯爷,他十二岁时的画作在京都就已经风靡一时了。论学问,更是万中无一。我敢断言,三年之后大考上,他必然一举种第。你如何和他比?” 岳院长翻白眼:“切,什么狗屁小侯爷?了不起啊?我还真就不怕这个。先等三年后考场上见真章,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薛院长皱眉:“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以卵击石,不知所谓。” “嘿,我这臭脾气!” 岳院长直接伸手扯住薛院长的衣领子,下一秒拳头就要砸下来的样子。 薛夫人瞧着不对劲,立即拦住:“师兄,快放手啊,这是做什么。” “夫人,你病还没好,离远些!我还不信,当年打不过他,现在还打不过他!”薛院长也来了脾性。 “住手!都给我松开!” 薛夫人忍无可忍,直接怒吼。惊的树都颤动了几下。 “你们两个爱打是吧?回头去我爹的坟前打,最好打个你死我活。” 姜暖之呆呆的看过来,有些懵,刚才那一声吼叫,是这个温温柔柔的薛夫人发出来的? 这头,甭管是薛院长还是岳院长,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松开了手,那是犯错了的孩子似的站立在原地。 只不过他们各自看向一处,谁也不搭理谁。 薛夫人摸着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而后转身,看着姜暖之不好意思的温柔一笑:“姜医师,让你看笑话了。那个...我师兄和夫君他们两个总是喜欢这样。别理他们,也莫要让他们耽误大家的兴致,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要不然等一会儿菜都凉了。” 姜暖之愣了一下:“哦好。” “夫人,咱们要不回去吧?我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薛院长气呼呼的,还是到薛夫人跟前说了这么一句。 “不行。”薛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收起你那个脾气,先前我们对不住师兄,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先前的误会解开!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他一起吃饭。” 而后直接将薛院长安排坐在了岳院长旁边:“你们俩坐一块,省得去打扰别人。” 大家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开始了吃饭。 这一大桌子,除了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还有如今如今脑袋还有些问题的小老头和辛伯,剩下的都是各有心事。 当然,即便是有心事,也没影响大家吃东西。 确实是这菜做的新奇。 姜暖之细细看了下,这个冷锅钵钵鸡,还有拔丝地瓜,锅包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肉龙大花卷儿,大碗麻辣烫都格外的受欢迎。 反倒是她铁锅炖的几个大菜,铁锅炖鱼,还有炖排骨,就只有熟悉的几个人在吃,其他的人似乎眼睛都落在未曾见过的菜系上头。 最后姜暖之甚至开始担菜不够,好在最后还剩了一点点,没全吃光。 剩下的,吕识株完全不客气,将那小半锅排骨直接打包带走了。 总而言之,这个宴席虽然大家起先闹了些不愉快,但到最后也算是宾主尽欢 送完了众人,大伙儿坐在外头喝茶,小老头却是忽然看着姜暖之认真至极的问道:“阿暖,明天能不能还吃这些菜,我没吃够。” 姜暖之好笑:“看您表现,表现的好,就奖励一大桌子。” 小老头皱眉:“什么算表现的好?” 想了想,他又道:“上几日我打跑了一大堆黑衣人算吗?那些人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该奖励啊?” 第207章 不用干掉爹爹的! 这话一出,姜暖神色一凛:“...你说什么???” 小老头摸着下巴:“就是我打跑了好多坏人啊。” 姜暖之暗自惊讶,下意识的看向黎戎,却见黎戎完全不觉得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你也知道?” 黎戎摸了摸鼻子:“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怕你忧心。” 姜暖之简直被这两个人气笑了:“所以你们两个就一个字都不提,要不是今天说起这个来,你们打算一直都不说吗?” 黎戎:“......阿暖你莫气,尚未查清楚贼人底细,我还不知该如何和你说...”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都是老爷子打走的,我本来想抓来着,没来得及抓呢,就被他打跑了。”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当下看了一眼小老头:“老爷子,没抓住的都不算,下一次抓到活的。抓一个给你算一道菜。” 小老头立即点头,忽然又问:“那要吃上今天这么多一桌子的菜,岂不是要抓好多好多人?”那些个小子被他打怕了,要是一时半会儿不来可怎么办啊? 想着,他的手指就指向了旁边不远处,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岳院长身上:“他没杀那么多人,你还特意给他办宴席呢。” 姜暖之:“......他不一样,他是平儿的师父。” 小老头眨眨眼睛:“要不然那我也给平儿做师父呢?” 姜暖之将手里捧着的米茶一饮而尽:“平儿有一个师父就够了,您呢,还是专心抓人吧。加油哦,我看好你。” 紧接着看向黎戎:“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些话和你说。” 黎戎忽然被点名,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他有心想要带着宝珠跟他一起回去,只可惜女儿如今手上抱着姜暖之刚给沾的小糖葫芦,吃的正开心,瞧都没瞧他一眼。 “愣着干什么?走啊?” 黎戎抬头,瞧见姜暖之看过来,他立即应了一声,推着轮椅跟着她进了屋子里头。 外头,小老头不高兴的盯着两个人的背影:“青天白日的,有啥话非要进屋子里头去说?” 嘀咕了这么一句,皱着眉头盯着平儿和岳院长看,而后,他摸着下巴就沉思了好一会儿,就把视线转移到身侧的小宝珠身上。 一把将宝珠手里头的糖葫芦给夺了过来。“丫头,跟你说点事儿。” 宝珠不满地皱起了小眉头:“景爷爷,你做什么呀?这个我都吃过了,你要吃去拿新的去。” “喂,小宝珠,我来给你当师父怎么样?” 宝珠舔了舔粘着糖的手指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的糖葫芦,不甚在意的道:“师父能教什么啊?” 小老头声音里头带着诱惑:“我可是什么都会的哦,你想学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都可以教你。”他琢磨着,要是确认师徒关系,到时候让阿暖也给搞一个拜师礼。 宝珠认真的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你...教我学算数吧?我想变得再聪明一些。” 小老头听了话,某个小奶团子掰着手指数数的情景在脑子里头浮现出来。 他眉头死死地拧着,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一般,把从宝珠手里头抢出来的抢来的糖葫芦又给了她:“吃吧,当我没说。” 小宝珠气的撅起了小嘴:“哼,景爷爷坏蛋!”然后又拿了一个新的小糖葫芦,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屋去:“你不教我,我让玄庭哥哥教我!他特别特别愿意的!哼!” 小老头暗自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松口气,接着转身将视线落在了小二的身上:“小二,我来给你当师父怎么样?” 小二正拿着笔写姜暖之教他的字,听了话,抬起头来:“好啊。” 他这样子,让小老头皱起眉头来:“你这么快就同意了?我都没说我教你什么!” 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想像哥哥一样有一个师父。只是阿暖说,我要大些才能拜师。” 小老头眼珠子直转,认真的忽悠:“别听你娘胡说,拜师这事儿肯定是越早越好啊,就这么定了,你就给我当徒弟好了。” “嗯,景爷爷,你会对我好的吗?像是岳院长对哥哥一样那种好?” 小老头顿时挺起了胸膛:“那是自然,你想学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 小二顿时咧嘴笑起来:“我想学超级厉害的功夫,要像是爹爹一样厉害的!可以将人都打趴下!这样以后阿暖再受欺负,我就不用躲起来,可以保护她,还可以保护妹妹!” 小老头皱眉看着小二那一张真诚的脸,认真道:“你这根骨,要像你爹一样,有点难。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将别人都干趴下。” 小二顿时瞪大了眼珠子:“真的吗?” 小老头傲娇的扬起下巴:“那是自然,学好了,干掉你爹都不在话下。” 小二立即憨憨的摇头:“不不不,不用干掉爹爹的。” 他又好奇的看向小老头:“景爷爷,到底是什么本事啊?” 小老头:“毒,听过没?像你这种没什么心眼的孩子,就适合学这个。” 小二当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毒?听上去不好,我不是很想学。” 小老头看着这傻孩子,认真的道:“可我觉得,你就该学,学成了你就是天下第一!” 说罢,他还和善的拍了拍小二的脑袋:“孩子,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天下第一...”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真这么厉害?” 小老头笃定的点头:“不相信?为师这就给你上第一课。” 说罢,笑眯眯的盯着小二瞧。 小二眸子里头满满困惑,下一秒,鼻尖一凉,他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一脸不可置信:“这是...血?” 下一秒,两眼一翻,直接仰头倒地。 “啊啊啊,阿暖阿暖!” 身边抱着枕头的辛伯忽然大声高呼。辛伯也吃了一阵子药了,这病情时好时坏的。 小老头赶的不巧,正赶上他还挺正常的时候。 他嗷的这一嗓子吓得小老头一个哆嗦,而后立即将辛伯的嘴给捂住。 彼时姜暖之和黎戎两个前后脚从屋子里头出了来。 “怎么了?”姜暖之问。 “没,没怎么。”小老头捂住辛伯的嘴,侧身挡住小二,一脸认真的回。 只是,下一秒,小老头嗷的一嗓子,立即抽回捂住辛伯的嘴的手。 “喂,你属狗的呀?咬这么使劲儿!” 辛伯脱困了之后,立即伸着手指指向小二:“血!全是血!阿暖!他打小二。” 小老头气得直瞪眼珠子。 可对上姜暖之眯着眼睛看过来的眼神,他还是立即摇脑袋:“不不不,我们在学习呢。你别看他出鼻血了,我已经给他弄了解药了,马上就醒了,还能帮他疏通筋骨呢。绝对没坏处!” 姜暖之哪里敢信这疯疯癫癫的小老头啊,立即心疼的将小二抱了起来,给他把脉。 只是这脉才搭上,小二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小二,你怎么样?” 事发突然,这会儿大伙儿都围了过来。担忧的看着他。 小二瞧见姜暖之,下意识的憨笑了一声:“阿暖,嘿嘿,景爷爷好厉害呀!” 然后又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鼻子,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多血啊。” 然后,翻了个白眼,一歪头,又晕了过去。 第208章 黎小子是真的惹人嫌!! “你往哪儿跑!” 姜暖之回过头,就见小老头弓着腰,踮个脚,狗狗祟祟的想跑。她顿时眯着眼睛:“给我回来!” 小老头本来想趁着混乱开溜,谁知道被她叫了回来,当下垂头丧脑的回了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站在姜暖之跟前像是个犯错了的小孩子是的:“那个,我和小二说好了,我给他做师父,那个,我教的东西肯定比他姓岳的教的更厉害。 那个你别生气了,实在不行,我拜师宴的菜你少做两个呗?” 姜暖之看着口鼻流血的小二,气得眼睛直冒火,好在给小二去把脉后,发现并未伤到根本。 当下抱起孩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想吃宴?今儿个晚饭你别吃了!还有!明儿一整天的饭都没了!” 说罢,抱着小二就走。 小老头一脸委屈:“啊?你偏心!他当师父就有好吃的,我当师父怎么还扣我的饭啊!” “再敢胡来,以后的饭都没了。” 小老头的嚣张气焰瞬间浇了个一干二净,立即追着姜暖之屁股后面:“不要啊阿暖,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尔,等来的就是门砰的一下被关了上。 小老头碰了一鼻子灰,苦着脸回头看向黎戎:“喂,黎小子,你帮我说说情啊,我给你儿子下的是易筋散,这东西很贵的好吧?是帮他疏通经络的!咳咳,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你应该知道,是对他好的吧?” 黎戎默默摸了摸鼻子,声音拔高些道:“你就是太过分了,伤了我儿子,让阿暖平白担心,我是绝对站在阿暖这头的,绝对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小老头挖了挖耳朵:“.......我就在你身边,你其实不用这么大声。” 黎戎仍旧一脸认真:“阿暖还交给我些重要事情,我要去忙了。以为我像你似的,没事儿就会添乱啊?” 开玩笑,他可不想被关在屋子外头。 小老头:“......” 黎小子真的惹人嫌,要不是阿暖在家,他非得锤他。 ... 薛府。 薛夫人的卧房里头。 薛院长和薛公子两个守着她睡着,便是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来。 回想今日种种,薛公子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爹,这件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去姜医师家的人,回来了之后,皆是头痛欲裂。更有甚者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凄厉叫嚷。家中管家去请了郎中来,可也查不出问题。郎中也无解。 两个表舅更为严重。如今躺在床上,不只断了腿,更是面容青紫,噩梦连连,还时有抽搐,口吐白沫。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怕是也就没命了。” 薛院长越听面色越白,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锦儿,你如何看?” 薛公子叹了一口气:“我想着,这症结大抵还是姜医师家。我猜测,他们是中了毒了,还是一种不常见的毒,寻常郎中无法可解。 姜医师医术超绝,想来,会些毒术也是常有的事儿。” 夜凉如水,薛家宅院里头比往日萧条的多,走了这么一段路,竟一个家丁也没瞧见。父子两个说话倒也没了顾忌。 薛公子进了凉亭,坐了下来,又道:“姜医师是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厉害几分,且不说我那那么多人在她手底下丝毫没有讨到便宜的事。就说她家往来之人,也都不简单。尤其是,冯县令和吕老,都对她很是尊敬。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到如此,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薛院长听着眉头紧紧的皱着:“他家那几个人也很是邪门。她那夫君双腿残废,走不得路。但眸子锋利,手段狠辣,我观他似乎下了杀心。” 顿了顿,又道:“若非当时姜医生认出我来了,说不定,你两个表舅当时就没命了。还有他家那个其貌不扬的老爷子,身法诡异至极。他敲断人腿的时候,像是掰折一根木头似的,眸子里头没有丝毫情绪。瞧着便觉心底发凉。” 薛公子听了这话,眉头拧得愈发的紧:“此番虽然是表舅们造孽,但咱们如今也不能真的看着他们就这样没了性命。也不好和郑家交代啊。爹,你怕是还要去一趟姜家,和姜医师求个解药才好。” “我?”薛院长一脸不愿:“非得去吗?” “爹,姜医师非寻常人,她又是娘亲的救命恩人,本来咱们两家应该交好的。求上门也没什么。莫要因为两个表舅闹得不愉快才是。” 薛院长揉了揉眉心。恍惚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气上涌,一脚重重的踢了出去。 正好踢到了门口放着的石头上,顿时痛的捂着脚倒吸冷气。倒地还记得夫人在休息,这一声嚎叫生生的憋了回来,憋的脸色都紫了。 “爹,你没事儿吧?” “且放心,死不了,明儿个还能去求解药!”薛院长气囊囊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薛公子说完这话,顿时觉得不对,轻声咳了一声:“那我明儿个多备些礼,爹爹再问问,姜医师有什么条件,只要给解药,都可奉上。” 薛院长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当下磨着牙道:“真真是倒了血霉了,等这两个孽障好了,抓紧给他们丢回乡下去,如此简直丢尽了我的颜面!姜医师倒是无妨,到底救命恩人。只是,还不知姓岳的该如何笑话我!” 薛公子帮着他顺了一口气:“爹,你别想太多了,师伯笑话也就再笑话几个月。等明年小考,所有人就都知道咱们书院的实力。到那时,黎钧平也就摸清楚磐石书院到底如何。他若想要继续求学,也就该知道要如何抉择。到时候您都不必说话,师伯他自然会自惭形秽。” 薛院长悠悠吐了一口气:“锦儿,要给爹争一口气,如今你已经是秀才了,只等乡试,必要一举夺魁。给爹争一口气。” 薛公子苦笑:“爹,我的学问是不差,但等我乡试的时候,谢良辰必定也同考,我如何能比的过他。” “不过您放心吧,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会尽全力给您挣脸面的。行了,还是抓紧歇着去,明儿个还要去姜医师家。” 薛院长起身回屋,走了两步之后,到底站定了,回头来近乎期翼的看着自己儿子:“锦儿啊,你愿意和爹一块儿去的对吗?” 薛公子摇了摇头:“爹,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的。我要在家陪娘亲啊。” 薛院长不死心:“要不咱俩换换?我陪你娘亲,你去求解药呢?” 薛公子笑的格外暖心:“不行,我去没诚意,姜医师不会给。” 薛院长:“......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薛公子:“或者,爹可以看着他们所有人去死的话...” “滚,抓紧滚。”薛院长当下一甩袖子,黑着脸回了自己屋子。 第209章 太皇太后的思量 皇家行宫,小佛堂。 太皇太后此时跪坐在蒲团上,去掉了通身装饰,只着了一身净衣,满头银丝披散开来,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慢捻,视线淡淡的看向下首跪着回话的人,眉头轻皱。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身侧的嬷嬷冷声问道:“太皇太后跟前回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且说清楚!” 下首跪着的黑衣暗卫身上还带着伤,嘴角还挂着血迹,此时一个头磕在地上:“太皇太后,奴才也不敢万分确定。伤了奴才的人,那人...当真和国师生的甚是相像。奴才此行中怕是中了剧毒,险些丢了性命。我大景最擅用毒的,非国师莫属...奴才猜测,或许此人就是国师。” “国师...”太皇太后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手上捻佛珠的动作也乱了几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道:“院子里除了此人,可还有旁的可疑人士?你可瞧见六殿下了?” 暗卫沉吟道:“那家中,却不对劲,因着那人的缘故,奴才不敢靠近,只是匆匆一瞥间,似乎瞧见了黎将军。只是,咱们上次抓到的那个贼人,咬舌自尽了,但奴才在那人身上发现了皇家暗卫的烙印。应该出自摄政王府。” 他说着,面色又惨白了几分:“想来,太皇太后您猜测的没错,六殿下想来已经遭了毒手。那毒,应和皇上身上的毒出自一处,无药可解...” “放肆!”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忽然冷呵了一声:“胆敢如此诅咒六殿下,谁给你的胆子。” 随着这一声呵斥,太皇太后手上的佛珠应声而断,零零散散的散了一地。 “奴才不敢。”暗卫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掉,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姓景的他到底要做什么?当真是要和他摄政王端一个饭碗了!” 太皇太后眸色微眯:“查,再给我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带的大队人马过去,哀家还不信,这天下莫非已经是他景万宁的了不成?” “太皇太后您注意身子,身子要紧啊。”嬷嬷膝行上前,心疼地捧住太皇太后的手,小心地想要将佛珠的丝线从太皇太后手里面一点一点的抽离出来。那丝线已经将太皇太后白皙的手指勒出了血迹来。只是太皇太后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未曾松开。她立即又劝道: “太皇太后也莫要太忧心了,猜测圣上中的奇毒,应当出自国师之手。若传言为真,说不定国师有法子可解。 再者这件事情也未必就没有转机了。摄政王可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一直苦寻国师。可若那人真的是国师,他一直隐居在大荒地界,还和咱们六殿下待在一处,太皇太后您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太皇太后侧头看过来,仍旧皱眉没说话。 嬷嬷小心地将丝线从她的手里头抽了出去,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即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她处理伤口。又一边儿处理,一边儿继续温声劝道:“国师如今的态度还说不准呢,也未必就和他摄政王是一条心了。再者,诚如太皇太后您刚刚所言。如今还没瞧见六殿下呢,说不定殿下安然无恙也未可知。您如今最要紧的是要保住身子,要不然,岂不是如了摄政王的意?” 太皇太后恍惚间又坐在蒲团上,任由嬷嬷给她上药,盯着地上一颗一颗的珠子,声音又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这话不无道理。小六这孩子受苦了,他若是在,那是最好。只不过,他若是出了事端,也是时候提前准备准备了。” 说话间,忽然看向嬷嬷:“阿素,淑妃当年流落民间的那个孩子,你查的如何了?” 素嬷嬷瞳孔一缩:“回太皇太后,这目前有些眉目了。上些时日传来了消息,似乎流落大荒了。手下的人一直不敢松懈,想必,不用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太皇太后悠悠吐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男还是女。” 素嬷嬷笑着道:“当年摄政王费了那么多波折,该是个小殿下的。” 太皇太后眸子淡淡,下意识的摩挲手里头的几个碎珠子:“是啊,必须是个男子才行啊。” 素嬷嬷神色微闪,心里咚的一声,当下却也只陪着笑应声。 但愿这个孩子是个殿下吧,若是个公主,怕也不是个好命的。 正说话的功夫,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声响,下一秒就见安德海苍白着一张脸,被人扶着进了屋子里。方才进来,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可寻到了六殿下了吗?殿下人呢?这些时日受了苦了吧?” 太皇太后皱眉,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你还伤着,怎么出来了?此番,并未找到小六...” “怎么会呢?奴才就是和六殿下在那一片树林中走失的啊,殿下聪慧,林子离村子不算远,想来该是能寻到地方求助才是...” 说罢,他恍惚间死死的扯住身侧暗卫的衣领子:“你将那座山一寸一寸的寻过没有?殿下身子小,他藏起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太皇太后,奴才请命,亲自前去寻殿下。” 那回来回话的暗卫本已中毒,这会儿被安德海一番拉扯,恍惚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素嬷嬷瞧见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来,顿时冷着声音呵斥:“来人啊,还不快将人带下去好好医治。” 然后又看向安德海:“安德海,你怎可如此放肆,太后娘娘跟前,这般拉扯做什么?竟这般脏了太后娘娘的佛堂,还不快叩头谢罪。” “行了,他也是担忧小六。”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哀家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如今伤成这个样子,身子里头余毒未清,合该静养。若是出门折腾一通,就怕你甚至挺不到小六回来。” “太皇太后,是奴才将六殿下弄丢了,奴才愿意去寻回殿下。”安德海一头又磕在地上:“奴才中了这么个毒,也活不上几日了,奴才这一条贱命,若是死在寻殿下的路上,便也是死得其所。恳请太皇太后成全。” 第210章 殿下如何打算? 太皇太后视线落在安德海的脸上,终究悠悠地吐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多带几个人去吧。哀家也希望,你能带着小六平安归来。” “是。” 眼瞧着安德海强撑着身子磕了一个头,紧接着,便急匆匆地被人扶着出了门去,素嬷嬷忍不住皱眉:“太皇太后,他如今这身子能行吗?莫要耽搁了事儿。” 太皇太后又拿了一串新的佛珠,虔诚的对着佛龛拜了拜,方才道:“他如果不亲自去学,又如何会死心呢?小六身侧的忠仕也不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再者,这人最好也不要死在哀家的别院里。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哀家也落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说着,太皇太后撵着佛珠的手指忽然一顿,侧头看向素嬷嬷:“引着他去国师那儿。安德海从前和姓景的有旧,派人盯着些,且看一看姓景的会如何。” 素嬷嬷瞳孔一缩,立即点头应了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办。” ... 黎家。 黎戎笑着进门来,打姜暖之手里将药碗接了过来:“阿暖,热水已经给你烧好了,你不是想要梳洗一番吗?你且去吧,我来喂玄庭吃药就是了。” 彼时,小二已经无大碍,屁颠屁颠的跟着小老头在院子里头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姜暖之这会儿正照顾玄庭呢,听了黎戎的话,也觉得身上黏腻腻的有些难受,便是摸了摸小玄庭的脑袋:“玄庭,让你姨夫喂你好不好?” 玄庭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些,当下便乖巧的点头:“嗯嗯好,暖姨快去吧。” 姜暖之也笑:“好,一会儿就回来。” 这头姜暖之出了门,黎戎便是笑眯眯的看向自己闺女:“宝珠啊,你不陪娘亲去吗?” 宝珠听了,困惑的眨巴两下眼睛:“可以吗?” “当然,正好可以和你娘亲一起梳洗一番。” “好!娘亲,等等宝珠。” 这般说着,宝珠就穿着小鞋子,哒哒哒的跑出去找姜暖之去了。 “平儿,你去盯着些吧,你娘和你妹妹梳洗,家里头人多眼杂的。莫要吓到她们来。拿着书本去外头看也是一样的。” 平儿听了话,自觉有理,便是应了一声,拿着书本出门去守着去了。 黎戎先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给编了一个大大的草席子,立在那边儿遮挡大浴桶。的确也是需要人守着的。 瞧着几人都出了门,黎戎笑着关门,而后端起药碗来,轻轻吹凉,将药送到了小玄庭的嘴边儿。 小玄庭没多想,便是喝了,还对着黎戎笑了笑。 黎戎略垂着眸子,淡淡道:“六殿下,如今您如何打算?” 这话一出,玄庭通身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黎戎,抿着唇,好一会儿,忽然转开了视线,一脸无害的笑道:“姨夫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殿下不殿下的?” 只不过,黎戎喂到嘴边儿的药他却没再喝一口。 黎戎也不甚在意,只随手将药放在手边:“起先是我糊涂了,又见殿下的次数少,竟然没猜到殿下的身份。如今这些时日事情繁杂,想着,有些事情应该和殿下说上一声。” 玄庭漆黑的眸子盯着黎戎,嘴角仍带着笑:“姨夫别开玩笑了,玄庭都有些害怕了。” “殿下心中该是知晓,上一次刺杀的人,该是出自摄政王之手。若非阿暖,殿下如今这条命想来就交代在这儿了。不瞒殿下说,这几日刺探之人众多。我如今斗胆想问殿下一句,殿下心中可有盘算?” 玄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戎:“若殿下就打算一直如此,那今日的话,就当黎戎不能提起过。” 说着,他便起身。 “黎将军!” 下一秒,黎戎的手就被抓住。 玄庭红着眼眶看着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黎戎重新坐回来:“我只是想问问殿下的打算。” 玄庭小拳头紧紧的捏着:“父皇重病不起,如今我也下落不明,整个朝堂都应该被皇叔给把控了吧?国师如今疯疯癫癫,我如今除了等老祖宗来寻我,还能做什么!?不知黎将军告诉我,我该如何打算!又能如何打算?” 黎戎挑眉,认真的打量了玄庭一眼。 “殿下可曾想过,太皇太后为何如今还未曾寻来?说起来,殿下出事儿已经两月有余了。” 玄庭面色一白,抿着唇久久不语。 黎戎瞧他神情,恍惚间心中点头。 听闻六殿下生性软弱,黎戎有了猜测之后,一直在观察这位六殿下到底是何性子。 阿暖给他治疗的时候,包括这些时日换药清创,他都闷着头一声不吭。足以见得,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如今看来,头脑也算是清楚,还懂得蛰伏,在这般年岁,也属难得。 “殿下,黎戎今日是想要告知殿下,与其等待旁人,依靠旁人,都不及自己强大。殿下应该也知晓,您有且只有一条可走,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 玄庭定定的瞧着黎戎,抿着唇道:“黎将军,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他自然晓得,这是黎戎的投诚,但却也后怕,但凡他表现的愚蠢,想来他便不会和自己多说。 “黎戎明日起会带着殿下研读治国策。如今,殿下心中的担忧,大可先放放。过些时日,罪臣黎戎会送一份大礼给殿下。 玄庭一愣:“黎将军想要的又是什么?如今我不过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怕是给不了将军想要的。” 黎戎再次端起汤药来,送到了玄庭嘴边儿。 玄庭没喝,仍旧紧紧的盯着他。 黎戎:“我所求的简单的很。只要殿下有朝一日可以为黎家一家免了罪奴身份,便好了。” 玄庭诧异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点头,喝了黎戎喂的药:“姨父所想,亦是我所想。” 玄庭何曾不想做回他的六殿下。若他有能力,他又怎会让暖姨如此被人欺辱? 白日的事情,他瞧得清楚,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门都不能出,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黎戎将药喂完,又帮着他掖了掖被子。 而后端着药碗出了门。 彼时,小宝珠已经洗好了,趴在草席子边上和姜暖之嘻嘻哈哈的说些什么,甚是开心的样子。 平儿扶着草席子,生怕被小妹给推倒了。 黎戎瞧着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曾几何时,他背负着叛国的罪名,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若非还有几个孩子,他甚至想着随着父亲母亲一同去了。后来,更是成了站不起来的废物。 可如今,却和从前全然不同。 他忽然察觉,自己这条烂命,也有要他守护的东西。或许,这不是他黎戎的结束,才是个开始也不一定。 第211章 不可伤了几个孩子。 京都,摄政王府。 “废物东西!你不是说人绝对活不了吗?” 摄政王萧远山一身银甲尚未来得及脱,此时听了回话,眸子中带着森森寒意盯着下首跪着回话的赵修远。下一秒,书桌上的镇纸被他顺手丢了出去。 只听一声闷闷的砰的一声,俯首跪在地上的赵修远额角便渗透出血迹来。 赵修远自始至终不敢去擦额头上的血,只膝行了了两步,一头磕在地上。 “王爷息怒,此事是修远的不是,再给修远一次机会,这次必定斩草除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时至如今还没处理干净,本王要你这废物有何用?赵修远,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赵修远垂头回话道:“王爷,六殿下身侧似有奇人在保护。回来的人说,那人瞧着和国师大人甚是相像。” “放屁!”摄政王忽然一声暴怒,啪的一下,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若当真是国师,他如何会不归来?以国师和本王的交情,又何须你这废物动手?如今皇上清醒,大批护卫已经在大荒搜寻六皇子的行踪,不如你来告诉本王,还如何动手?” 赵修远紧紧抿着唇:“王爷,修远知错,感谢王爷再给修远一次机会。这一次修远必不会让王爷失望。 萧远山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方声音沉沉的道:“赵修远,这是最后一次。你应该知道,本王很少给别人机会。” “谢王爷,修远必不会再失手!” “失手?”萧远山挑眉:“若你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必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赵修远对上萧远山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心脏猛的一缩。 “王爷,您且不必忧心。圣上虽然醒了,但听闻身子仍旧不大好,多有昏厥。朝廷事宜仍旧处理不得,还要仰仗于王爷。依修远看,皇上怕是强弩之末。 六殿下中箭是千真万确的。那毒必然也入了肺腑。即便他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但。已然不成大器,王爷该是知道那毒的,最多活不过两年。 至此,这天下便无人能与王爷争锋。那个位置只会是王爷的。” 摄政王撑着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突然笑了起来:“赵修远,你是个聪明人。跟在本王身边踏实做事,自然有你的好处。只不过若坏本王的事,我想不用本王多说,本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听摄政王这般说,赵修远恍惚之间松了一口气。 “修远必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摄政王。没再说什么,就是喝了口茶之后又皱起眉来:“当年流落民间那个孩子,你查的如何了?” 赵修远神色一凛:“此事奴才还在查着。当年淑妃娘娘在寺庙中生产,那一年招寻灾祸,主持收留了不少孕妇,那一段时间,寺庙中诞生的新生婴儿有数十人。我已经将那些人一一排查过了。 娘娘的孩子出生就被人调换了,奴才猜测,淑妃娘娘当年那个孩子应是女婴。” “猜测?”摄政王忽然间突然眯着眼睛,危险的看过来。 赵修远立即垂头:“王爷息怒,再给奴才三个月时间,奴才必定排查清楚。将那个孩子带回来给王爷。” 摄政王眯起眼睛,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滚吧。” 说罢,萧远山起身,让奴才帮他卸盔甲上。 与此同时,赵修远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站起身想要退下。 只是有一瞬间的腿软,差点没跌倒。还是身边站着的奴才扶了一把,他才堪堪站住。 “等等。”眼瞧着赵修远到了门口,萧远山忽然将人叫住。 赵修远立即瘸着一条腿回来:“王爷,还有何吩咐?” “黎戎,还有那几个孩子...当真和六殿下待在一处?” “回王爷,正是。黎将军……一直和六殿下待在一处。似乎对六殿下多有照拂……” 提起黎戎的名字,摄政王紧紧的拧起眉头,好一会儿才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竟还如此不识相。” 想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道:“你和他到底有旧,且劝上一劝,让他老老实实的,本王说不定还能留他一条姓名。若他仍旧一意孤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便也不必留手。只是,你要记得,不要伤了几个孩子。” 赵修远错愕的抬头看向萧远山。 萧远山皱眉思忖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当年到底是我有愧他黎家。” 而后,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赵修远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 赵修远应了一声,低下头敛去眸子中的复杂神色。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消息:“报。王爷,刘公公来了。”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萧远山皱眉:“请进来。” 而后便是对着赵修远摆手:“你且先下去吧。” 赵修远留了个心眼儿,腿脚慢些地往出走。 见刘公公行色匆匆地进了来,声音带着些急切的道:“王爷,不好了……” 只是任凭赵修远撑着耳朵听,只是刘公公似乎特意压低了声音,赵修远听得并不真切,只是听到了什么出宫之类的。 只不过紧接着就听到了萧远山冷冷嗤笑的声音:“呵,还真是有意思。他弄了这么一个障眼法,是觉得他出宫不会被我发现吗?” 似乎觉得好笑似的,他声音里带着嘲弄的道,咱们这位圣上。对六殿下当真称得上是。舐犊情深了。自顾不暇的时候,却仍旧要去寻他去。 既然他想,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帮他达成心愿。得让他顺顺利利的出门才行,不过,有没有命回来,那可就说不准了。” “皇上要出宫...” 赵修远瞳孔猛的一缩,而后脚步快些的匆匆离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赵府,赵曦月等的着了急,便忍不住抱怨了这么一句,而后又端着她新得来的那么一副字细细的欣赏。 “翠竹,你看先生的字,是不是又精进了?你说,幼安先生的苦难是不是过去了?” 翠竹上前来,虽说不甚通字画,但是她自然是了解小姐的,立即笑眯眯的点头:“哎哟,正是呢,想必小姐让沈公子幼安先生的字画,解了先生的燃眉之急呢。这先生的心绪好了,方才显露在作品上。 小姐,若是先生之晓得救他于水火的是您这样一个似天仙般的人儿,怕是不知又该是如何开怀呢?” 第212章 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赵曦月听了这话,脸上羞红了几分,紧接着便是嗔了翠竹一眼:“你这坏丫头,竟是胡言!先生是何等仙人?哪里是以貌取人的?” 翠竹听着便是笑:“先生是仙人,但小姐在奴才眼里亦是仙子之姿,幼安先生少年成才,想来年岁和小姐也差不了太多。不是有人猜测,先生是大家的公子么?小姐此举解了先生的燃眉之急,说不定要先生以身相许都要的!只不过,寻常的大家公子也是配不上小姐您的。” 赵曦月听着,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字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甜蜜:“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若真抛弃了这些家世地位,我倒真的想和先生一处,便是过贫苦些的日子,我自也是愿意的……” “小姐,您还真是对先生一片真心。只是可惜了,小姐那里会有贫苦日子,小姐从未缺过东西,您只要皱皱眉头,就有无数男子将东西捧到您跟前来。小姐您啊,这是天生这尊贵命。” “可惜,永远不会这么一天的。我注定了,是要嫁给摄政王,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想了想又叹息了声:“世人愚昧,先生这样的字画,数万两银子也可卖得。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还说,愿意出价万两来买先生的字。莫不是以为他买了先生的字,就能变成先生那谪仙般的人儿了? 上次拍卖会,竟然还让这样的蠢人出尽了风头。 且等我有朝一日登上高位,我来给先生办场盛会。届时,让世人好好开开眼,看看到底谁的手里留有先生的字最多。” 说着,她忽然笑起来:“翠竹,你去拿笔来,我再给沈公子写个信件,让他再想法子给我买些字画来。” “是。”翠竹立即五背笔墨。 赵曦月这头方才写完了回信,让人送出去,紧接着就听门房说哥哥回来了。 她顿时开心的起身。老远的就拿起书画来冲到赵修远跟前:“哥哥,你快看,我又得了先生的字了!” 赵修远心烦意乱间,下意识一把推开:“今日我没有心情和你去探讨什么字画。夜里风凉,你自歇着去吧。” “哥哥你疯了!”赵曦月一脸心疼:“您知不知道这画若是丢了,可要损失万两银子的!这可是先生的字。” 说话间,她立即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字护好。 赵修远揉了揉眉心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字:“你又得了幼安先生的字画?” 眸子中不觉流露出几分诧异来。 幼安先生的字难得,这丫头怎么先后得了两幅? 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细细的看:“的确是幼安先生的字迹。这幅画给哥哥用可好?” 赵曦月下意识的又拿了回来护在怀里:“不行,哥哥,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心头好。” “乖,王爷也素来爱幼安先生的字,哥哥送了王爷去,且等日后你入了王府,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赵曦月抱着纸张,仍旧舍不得松手:“哥哥今日去见王爷了?哥哥和王爷说我进王府的事了……” “还没有,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总将婚事挂在嘴边儿?将画给我。” 赵修远语气不甚好,直接一把想要抢过来。 赵曦月本来攥着不想松手,但她爱惜,赵修远却并不是,最后还是赵曦月松开了手。 字画被夺,赵曦月眼泪便落了下来:“哥哥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在外头受了些什么气,回来就同我发作!我再也不理你了。” “站住!”赵曦月的脚步堪堪停住。站在原地不服气的瞧着赵修远。 赵修远揉了揉眉心,到底软下了身来,走到跟前将她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好,莫要哭了。此番还不是为了你能早早的嫁入摄政王府。我瞧着,如今这是要变天了。小妹,你要快些进入王府,抓紧怀上孩子。” 赵曦月皱眉:“哥哥,到底怎么了?” 赵修远眯起了眼睛来:“六殿下没死,如今和黎戎在一处。王爷今日和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黎戎?他不是已经是个废人了吗?还能牵连哥哥?六殿下...怎么会没死呢,他不是中毒了吗?” 赵修远:“你说的不错。六殿下命不久矣,我瞧着,皇上如今也是强弩之末。摄政王如日中天,想来,无人能阻挡他了。用不得多久,那个位子,想来要姓萧了。” 赵曦月眸子里头闪过些许狂热:“哥哥,你说的对,我是要快些入王府了。” 赵修远点头:“放心吧,几日后,王爷会按照惯例去猎场,届时我寻机会带你前去,你准备准备。” “嗯,哥哥放心。” “好了。那这个字画舍得给哥哥了吧?” 赵曦月不满的撅嘴:“给哥哥就是,等我入了王府,必然会哄着王爷将这字再给我的。” “你若嫁进去,以后还愁寻不到幼安先生的字吗?” “嗯!”赵曦月兴奋的应声:“哥哥,我还听闻苍林出了一位女医仙,听闻很是厉害,救了一城的人呢,您能不能想法子将人带回来?我想再好生调理调理身子。” 赵修远点头:“放心吧,哥哥会派人去寻的。” “嗯!谢谢哥哥。” 赵曦月叽叽喳喳的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在奴才的搀扶下,回了去。 赵修远瞧着赵曦月的背影,眸中忧虑重重。忽而,对着身后下属吩咐:“黎戎,还有那几个孩子,一个不留,叫手下的人做的干净些。” 身后护卫听了话,猛然间抬头向着赵修远看过来。 “怎么,你有异议?”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 瞧着护卫下去,赵修远眸子中的忧虑仍旧未曾缓解。 他从未曾想过,摄政王竟然还念着当年的旧情。 曾有传言说,摄政王当年和黎戎的姐姐黎笙不清不楚的,还有传言说,黎笙诞下的孩子,是摄政王的种。甚至,摄政王妃这么多年一直暗中派人追杀黎戎几人,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几个孩子,若真是摄政王的血脉...可是会挡了妹妹的路。倒不如如今趁着羽翼未丰,直接掐死。 “小妹,哥哥帮你荡平障碍,你可要争口气才行啊。” 第213章 小二:给阿暖的。 大荒的夏日里,夜晚总是格外的短。大抵四点的样子,太阳就出来了。 暖暖的日光撒在脸上,姜暖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是侧身看去。 几个孩子还睡着。小玄庭睡得不甚安稳,微微皱起眉头,想来是伤口还有些不舒坦。宝珠睡得格外香甜,小手还摸着她的头发,小脸上满是满足。 平儿睡得更是实,甚至还在打鼾,他一向起的早,只不过近日被岳院长练的多了,是真的累着了。 只是瞧了一圈,没有瞧到小二的身影,姜暖之便也蹑手蹑脚的起了床来,将自己的头发小心的从小丫头的手里头解救出来,又顺手给她盖住小肚子,方才出门去。 方才出来,便是瞧见小二向着她跑了过来。 “阿暖,阿暖,快来。” 到了跟前,小二便是扯住姜暖之,神秘兮兮的带着她去院子里头。 姜暖之好奇的看着这小子:“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小二则是偷偷的四下瞧了一圈,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来,塞到了姜暖之手里:“阿暖,这些银子是我从景爷爷那儿那里来的,都给你。” 姜暖之看了眼,二两多银子不等,忍不住一愣:“啊?给我银子?” 小二笃定的点头:“嗯,景爷爷昨天非要给了我一本小册子,非要让我背下来。我不想背,他就说,背完了就这包银子就是我的了。我一看,这么多钱,连夜就背下来了。” 姜暖之诧异的看着小二说的那个小册子,册子虽然不大,但姜暖之仍旧惊讶:“全背下来了?” 小二:“嗯啊,不过是看图嘛,还有一些草药,我平日里跟你去采药,都看过了呢,一点都不难的。” 姜暖之震惊的翻了翻小册子,见上头是好多常见草药的习性和作用,对于这个年岁的小孩子来说,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不得不说,不愧是未来的鬼医传人,这是医学的天赋点点满了啊。 姜暖之当下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我的小二真厉害,都能给家中挣钱了。只是,我现在不缺银子的,你这个留着自己零用...” “不,我不用。”小二认真的道:“这个给阿暖,阿暖去买一个发簪。我看人家旁的女子都带发簪,李奶奶的发簪都是纯银的呢,可好看了。还有李家那个女人,带了好多图案的簪子。还有绑头发的发带,各种颜色的。阿暖就只有黑色的。阿暖,你也要买一个,你带上一定特别好看。比她们都好看。还有阿暖的衣服,都变大了,不合身了,你看,这里都烫坏了。” 小二拧巴着小眉头,秀气的小鼻子还矜了矝,指着姜暖之的裙摆道。 姜暖之顺着小二的手看过来,恍惚间才发觉,她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被烤的微焦了一小片。她自己甚至都没发现。当下看着皱眉帮她整理裙摆的小二,不由得眼眶一热。好一会儿竟然没说出话来。 “我也不知道这银子够不够,阿暖先去问问,要是不够,以后我再想办法。” “呜...小二,你怎么这么暖心啊。有你这样的儿子我要幸福晕头了。”姜暖之忍不住,直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在他脸颊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眼眶微红,又生生忍住。这孩子真是...一大早就聊崩了她女强人的人设... 小二的脸瞬间像是水煮了的虾子一般,涨的通红,他着实不知怎么办,可又舍不得推开姜暖之,最后,没了法子,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磕磕巴巴的道:“阿暖...你...你下次不能这样...这样亲我的。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好好好,我的小男子汉。”姜暖之瞧见他这样子,顿时破涕而笑:“那这个银子,我就收下了?过两日我们一起去县里,你给我挑个纯银的发簪好不好?到时候我就戴在头上。别人一问,我就说是我儿子给我买的。” 小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暖之,小脸仍旧红彤彤的,伸手抹了把姜暖之脸上的泪:“好。阿暖不哭啊,以后我赚到银子,给你买好几个。” 说着,他又指了指那边的大木盆:“你洗洗脸不?我给你烧好水了。对了,你昨日不是说要洗头吗?我还泡好了皂角水,你想洗就能洗了。” 姜暖之一早被孩子感动的一塌糊涂,这小子还真是个小暖男,姜暖之忍不住抱着他又亲了好几口。 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才从姜暖之怀里挣脱,才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道:“我还得继续去看景爷爷给我的新册子呢。景爷爷说,如果我全部背下来,还会再给我银子。到时候,就可以给阿暖再换衣服了。” “嗯!”姜暖之嘴一瘪,差一点又哭出来。就是,她真的面对这样的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平复了下,才道:“我相信你,宝贝你真的超级厉害。” 小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那...你也别太着急了呀,这个册子有好多字我都不认识。要背下来可能要好久呢。” “不急。慢慢来。”姜暖之摸了摸他的脑袋:“若是有不认识的,可以问问大家。不要太辛苦了累到自己来,这些事情,可以循序渐进的来。阿暖可以等的,等多久都行。” 姜暖之倒是希望他慢慢的长大,总是这般在身后软软糯糯的追着她。 “嗯,不辛苦,阿暖,其实我喜欢的。”小二眼睛亮晶晶的道,紧接着,却当真有模有样的坐在边上认真的瞧册子了。 姜暖之没想到,小老头看着不靠谱,但是却还真算是因材施教了。 书中小二的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医。小二是被他抓去鬼医谷秘密训练出来的传人。那人和鹊师承同门,只两人相互不对付。且那位鬼医为人亦正亦邪,最后还疯魔了。 不可否认,这人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相比小老头这个国师,还是有所差距的。 未来不知如何,但是姜暖之不想和孩子分开。如今小老头就在跟前教导,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小老头情绪也不太稳定,姜暖之要多费心盯着些。 第214章 不是惩罚,是奖励 当下,姜暖之抓紧洗头。免得辜负了孩子早起给她备水的心意。 这时候的洗发水就是皂角水,皂角拔下来晾干,至少熬制半个小时,放在水中搓洗才能出泡沫。很是费功夫的。 只不过,这时候大家可能还没科技与狠活,所有人的头发都是茂密的很。或许有些头发枯黄的,但真没有一个少的。 姜暖之一边洗头发,一边儿琢磨着等空闲下来,炼几块香皂来用,要不然还真是不大方便。 没一会儿,便洗好了头发,拿着大块棉布将整个头发夹住裹住,绞干水分,后便坐在她那简易的妆台前。 从前和黎戎一个屋子的时候,姜暖之便是一直用火炕上的大箱子做妆台。 这个屋子里头姜暖之买了桌子,收拾出其中一个抽屉,就将她那本来就没多少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无非就是美白膏,还有祛疤膏,再有两根束带,还有原主之前那审美堪忧的艳色绢花。加上一个镜子,两把梳子。 此时坐在镜子前,姜暖之免不得细细的瞧自己。 说来,若是小二不提,她都已经好久没好好看自己了。 美白祛斑膏用这么久,说来皮肤比以前又白皙了不少。 手上涂的是之前调制的疤痕膏,如今手指上的烫伤,还有手背上的一些七七八八的疤痕,都已经淡化掉了。 这个夏日里,她并没有被晒黑,反而更白了不少。 姜暖之想要细细看脸上的细节,拿着这劣质的变形铜镜,好一会儿也没瞧清楚,便是放弃了。 当下梳顺了头发,头发太厚了,一时半刻干不了,索性披散着来到院子里头,仍旧练她的八段锦。 这八段锦是她日日不落下的,近日身子都轻盈了不少。不怪小二说她这衣裳大了,事实上,她这腰带已经能缠两圈了。 之前八段锦打上两套都艰难,如今两套她甚至都没有出汗,练了四套,整个人热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只觉通身舒畅。 进门又梳洗了一番,想了想,并未像平日里扎一个高马尾,而是从前额左右鬓边各编了辫子,扯扯蓬松,一个头包脸的效果就出来了。 后头散落的头发太多了,属实不方便行动,她便是将后头的也编成两个又粗又长的大辫子,拿了发带系上。虽然这张脸还是有点肉肉的,但是已经掩盖不住眉眼间的韵味。 姜暖之也随手拿了个草帽戴在头上,捡了两朵花扎在帽子上,清新的田园气息怦然而出。 果不其然,出门来小二瞧他都瞧的瞪直了眼珠子。 姜暖之好笑的去搓他的额头:“好看啊?” 小二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好看。” 他从未看过如此好看的阿暖。一时间整个人都呆呆的。 “那走吧,今儿个跟我上山去?” 小二一听,顿时将手上的册子收进怀里,忙着过来:“嗯嗯嗯。” “阿暖。” 姜暖之扯着小二要出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一回头,就见黎戎坐在门口瞧她,手里拿着鸡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姜暖之下意识的上前伸手在他脸前挥了挥,提着裙摆转一圈:“看我看呆了啊?好看吗?” 黎戎恍惚间对上她灿烂的笑脸,一时间喉结微动,无错的转头:“那个...你们要不先吃些东西再出门?” 姜暖之一拍脑门:“忘了早餐还没吃。” 说着,便是从黎戎手里接过煮好的鸡蛋,分给小二一个:“谢谢啦。” “那个...天色还早呢,要不你们喝些粥吧?” 黎戎说着,立即忙碌的掀开锅盖子,一个劲儿的在粥水搅和。 姜暖之看向小二:“要不吃完再去?” 三个人便是坐了下来,几乎是下一秒,就见小老头也起了来,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已经拿了鸡蛋塞进嘴里,机械似的一边儿咀嚼一边儿道:“这蛋绝对不是阿暖煮的。黎小子,你自己吃不觉得噎得慌吗?” 黎戎摸了摸鼻子,看向姜暖之:“噎得慌吗?” 姜暖之笑着点头,喝了一口粥:“但是,我觉得你做饭的时候很帅,相信自己。总有一日一定会做的比我好的。” 黎戎一愣,红晕渐渐爬上耳尖,低头不看姜暖之,只瓮声瓮气的道:“嗯,我...我会尽力而为。” 姜暖之当下只是白了小老头一眼:“什么都不做,就知道挑毛病,明儿个早晨罚你做饭。” “好啊。” “不行!” “不行!” 三个人异口同声,只是三个人回答截然相反。 小老头一脸兴奋,黎戎和小二嘛,一个赛一个的惊恐。 “我老早就说想要做饭,总有一日,我一定会做出震惊天下的美食来。”小老头一脸兴奋,像是忽然清醒了似的。 小二立即扯了姜暖之的袖子:“阿暖,爹爹做的好歹能吃,可是景爷爷...” “臭小子!”小老头忽然在小二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什么景爷爷,叫师父。” 小二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道:“知道了...” 小老头眼睛一咪:“嗯?” 小二:“......师父。” 小老头顿时喜笑颜开:“这才对嘛,我的乖徒儿。” 黎戎嘴角抽了抽,往姜暖之这边侧了侧身:“阿暖,让他做饭,对他来说不是惩罚,是奖励。” 姜暖之:“......” 好吧,她也没想到。 只是瞧着小老头兴奋的样子,姜暖之到底没有收回刚刚话,暗自琢磨着,明儿早上吃两个鸡蛋就好,她就不信,他煮鸡蛋还能煮出什么幺蛾子来。 吃完了饭,姜暖之牵着小二出门,还没等上马呢,便是又被身后的黎戎喊住。 “阿暖...” “嗯?”姜暖之回头来看他:“怎么了?” 黎戎憋的脸色涨红,他身形高大,跟个门神似的,如今又是板着一张脸,没得有些可怕。 小二握住姜暖之的手都紧了紧,颇有几分紧张的盯着他爹看。 将今日阿暖和他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是,真的没有做错了什么啊。 难不成,爹爹是生气自己将钱都给了阿暖,没有给他吗?一时间,越发忐忑。 “你...好看的。” 几乎是牙缝里头挤出这么几个字之后,黎戎便立即推着轮椅的轮子想要回屋子,只是他手忙脚乱间,恍惚间撞到门框上,好一番狼狈才堪堪稳住。 姜暖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戎更是通身僵直,下意识的回头看她。 姜暖之却是提着裙摆落落大方的对着他弯了弯腰:“谢谢夸奖,我很开心。” 而后,姜小二放到马上,自己也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黎戎却是愣了一会儿都没回神。 小老头撇撇嘴:“跟个愣头青似的,也不知道之前的三个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黎戎刚刚退下红温的耳朵,又再次爆红。嘴唇动了好几次,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下一秒,他眸子微眯,立即看向院子外头。 小老头也一脸玩味的瞧着黎戎:“难得啊,你这么警戒的人,竟然现在才发现。” 与此同时,院子外头,老树后。 “院长,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刚刚多好的机会啊,如今姜医师都走了。若是咱们再拖下去,两位表舅爷怕是真的没性命了。” 第215章 用你换菜吃 薛院长身后的小厮觉得有些瞧不清楚自家主子了。 他们在门口已经踌躇了许久了,因着院长忧郁,甚至瞧着姜医师已经出了门去。 “莫要催,本院长自然有本院长的思虑。” 其实,薛院长刚刚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没想到他鼓足勇气准备进去的时候,就见姜医师出了门来,他也不知道想什么,鬼使神差的便又躲回原来的墙后头。 如今,姜医师出了门,还要他如何出去啊? “院长,要不然咱们去求一求岳院长?好歹岳院长是咱们夫人的师兄,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去求他!”薛院长声音陡然拔高,察觉到了自己声音太大了,便是又压低了声音道:“本院长的事情,本院长自己能搞定。怎么着,你还不信不成?” 薛院长觉得,自己儿子跟前的小厮实在是忒烦人了,当下似要证明什么一般,直接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大树后头冲了出去。 只是走了一半,下意识的又跑了回来。 小厮一脸无语:“院长你...” 话没说呢,就见他身侧突然间伸出了一只手,一个手刀,那小厮就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薛院长怔愣住:“大胆贼人...” 话还没等说完整,他的嘴就被捂住了。 下一秒,就对上小老头满脸兴奋的脸:“嘿,终于有贼人送上门来了。把你交出去,今儿个晚上我就有好菜吃了嘿嘿嘿。” 说吧,不顾薛院长的反抗。就在薛院长近乎惊恐的视线中,一个手刀将他也劈晕了过去。 薛院长昏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完了,一世英名全毁在这儿了! 更令他崩溃的是,好像昏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见了岳院长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让自己一直晕过去也挺好的。 只是,谁知道。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正对上岳院长戏虐的眼神。 “哟呵,这是谁啊?堂堂古奎书院的院长怎么能干出如此鸡鸣狗盗的事儿? “我...你...你瞎说什么?” 岳院长一脸玩味:“到底干什么来的?竟然比我都早,总不会是来给我请安的吧?” 薛院长:“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这贼人,安生些啊,吵到我的耳朵了。” 小老头悠闲的躺在身后喝米茶,听了薛院长说话,便是不满的抠耳朵。 薛院长一脸不可置信:“我才说一句,他嘟囔了一堆,你怎么不嫌烦?” 小老头眯眼睛:“瞎嚷嚷什么?我们两个都是这家中的师父,有不同的地位你懂不懂?” 他说着,还颇有几分不耐的道:“要不是阿暖说活的可以换菜吃,我老早把你丢出去。” 薛院长天一噎:“什么换菜吃?” “等等,那个,老人家,我是薛丰衣,咱们昨儿个还见过,你还记得吗?” “我并非贼人,我其实是有急事要和姜医师商议,还请老人家通融通融。且先放了我吧。” “不行,门都没有。你最好老实点儿,等阿暖回来,我用你跟她换菜吃呢。” 薛院长两次听到拿他换菜这话了,面色诡异的问:“换什么菜吃?这是什么意思?” “渍!”岳院长瞧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抱着肩膀直摇头:“真搞笑,这都没听明白啊,就是要用你做盘菜。” 说着,还邪恶的靠近他:“老爷子,你平日里头是喜欢蒸煮的,还是慢炖的?” 小老头认真的歪着头想了想:“我喜欢煎炸的。” 薛院长一瞬间面色惨白。 恍惚之间看小老头的面相,只觉得森然可怖... 这人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该不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吧? 正是被精神折磨的时候,恍惚间瞧见了黎戎,立即喊道:“黎小兄弟,黎小兄弟,你救救我,我们昨日见过的。” 黎戎彼时抱着刚挑好的药材出门来,听见求助,便是皱着眉头旁边的小老头说:“前辈,到底是院长,不好如此对待吧?” “不好什么不好?这是我的菜,你敢碰,小心老子给你腿撅折了。” 黎戎听着,便是对着薛院长浅浅的点了点头:“薛院长放心,前辈他并不会对你如何的,只是,我也不能将他如何,如今,我也不好管了。” 说吧,点了点头,直接推着轮椅坐在桌子旁边,细细的将药材放在碾子中,一点一点的碾碎。 薛院长一噎,盯着黎钧平瞧好一会儿,却见他甚至都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他甚至怀疑,这人就是还记着昨日自己家那两个混账的仇,故意不管自己的。 眼瞧着黎戎没用,薛院长求助的视线落在了黎钧平的身上。 彼时,就见黎钧平从屋子里头出了来,正在乖乖的洗脸,他眸子里头迸发出一丝丝的期待。只是黎钧平瞧见他,似乎丁点也没惊讶,只是走到跟前打个招呼:“薛院长好。” 而后,便是直接去到岳院长身边,给岳院长奉茶:“师父,咱们今儿个去哪儿啊?” 两相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薛院长心里不是滋味,谁能想到,没多久之前,黎钧平还跪在自己门前求自己原谅,这方才没几日,就来轮到自己求助了。 如今,他几次三番想要张口让黎钧平帮帮他,哪怕不帮他解开捆绑着的绳索,帮他叫姜医师也是好的啊。 只是,犹豫到最后,仍旧是没张开这个嘴。 就这般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了好久,终于,远远地听见了姜暖之说话的声音。 下意识的瞧过去,就见姜暖之带着两大箩筐的东西,和小二两个骑着马儿回了家来。 “姜医师姜医师,你可回来了!”薛院长差点喜极而泣。 彼时,小宝珠正小跑着出去迎接娘亲,谁知道,有一个人比她还着急,她扑到了姜暖之的怀里,认真的伸出小手困惑道:“娘亲你看,昨天那个爷爷,他竟然比我还盼着娘亲回来呢。” 姜暖之顺手将小宝珠捞了起来,下意识的看过去,顿时一脸讶然:“薛院长!” 薛院长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对不住了姜医师,又来麻烦您了。” 第216章 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阿暖!”小老头顿时邀功似的上前:“阿暖,怎么样,这人是我绑的!” “这是怎么了?”姜暖之哭笑不得的道:“怎么将薛院长给绑起来了。老爷子,快些松开呀。昨儿不是才见过吗?这是咱家客人。” “什么客人?这是贼人!”小老头顿时皱眉:“阿暖,我抓到他的时候,他和之前那帮黑衣人一样,鬼鬼祟祟的站在咱们家门口。你说过的,抓到一个活口,就专门给我做一道菜吃。” 姜暖之一脸诡异的向着薛院长看过来。 薛院长面上一僵:“姜医师,你相信我,我今日只是找您来求药的。” 姜暖之闻言,便是点头,而后瞧了眼小老头:“您想吃什么?和我说就是了,多给您做两个,快将人放了吧。” 小老头一听这话,顿时开心了:“说好了,可是给我一个人做的!他们都不许吃!” 想了想,看着在整理箩筐的小二道:“到时候,就允许我乖徒儿也尝一口吧,不过,就只能吃一口。”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就...你还怪心疼你的徒弟的。 身后收拾的小二却是头也不抬的咧嘴道:“谢了奥。” 姜暖之:“......” “阿暖,我要吃鱼,还要吃上次那个叫什么麻辣烫的,放一大碗芝麻酱的那种。” 姜暖之点头:“没问题。” 小老头顿时开心的和身边的岳院长炫耀:“我今儿个有自己的菜了,馋不馋?” 岳院长挑眉:“你要是就给我一口...”就不必说了。 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老头很是得意的打断:“馋也不给你吃。” 岳院长:“......” 他真是闲的,接他的话都是多余。 姜暖之好笑之余,立即去解开了薛院长身上的绳子:“对不住了薛院长。让您受委屈了。” 薛院长还没等说话,就见小老头面色阴沉的从他面前走过,然后去到小二跟前,从姜暖之带回来的背篓里面捡了两个野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便是咔嚓咬了一口,眼睛仍旧颇带警告意味的瞧薛院长。 薛院长吞了口口水:“不不不,是我的不是未曾送来拜贴就上门来,又着实是在门口犹豫了一番,方才引得老人家误会,说来还是薛某的不是。” 小老头听着,方才冷哼了一声,将野生沙果整个塞进了嘴里,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儿走了。 姜暖之心下好笑,面上却没显露,只是笑着看薛院长:“院长刚刚说来求药,求的是什么药?可是夫人身子有不适?” “不不不。”薛院长立即摇头,嘴唇动了好几次,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硬着头皮道:“姜医师,我...家中众人昨日的毒,能否请您帮着解了?” 这般说着,他对着姜暖之深深一拜:“只要姜医师赐解药,不论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薛某提。只要薛某可以做到,薛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暖之听到了薛院长话里头的不对劲儿,微微皱眉:“昨日的人都中毒了?” 薛院长不知姜暖之如今这般困惑是何意,却还是点了点头:“劳烦姜医师了。” 姜暖之:“您莫着急,且等我一下。” 这般说着,转头就去到小老头跟前,一把拿掉他手中的果子,而后直接伸出了手。 小老头脖子一梗,一脸无辜样子:“干什么?我不明白。”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得了,别装了您,除了您,谁还有这般悄无声息下药的本事啊?” 小老头顿时给了姜暖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算你这丫头识货!” 姜暖之伸出手来:“所以,抓紧把解药拿来吧。” “不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小老头顿时翻白眼:“那两个猪头。若按我平时的脾气,直接就活埋了。留他们多活两日都是我的仁慈。” 姜暖之:“话是这么说,但是...” “没有但是!”小老头顿时一瞪眼珠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从前,我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 姜暖之狐疑:“你是谁?” “我是...我是....”说着,他忽然扯了一把头发:“哎?我是谁来着?明明刚才还记得的。” 姜暖之悠悠的吐了口气:“解药拿来,再多给你做俩菜。给你自己的。” 小老头眼睛一亮,紧接着,立即皱眉摇头:“不行,至少五个。” 姜暖之:“三个,再不能多了。” 小老头:“没有四个我不干。” 姜暖之:“成交,四个就四个。” 小老头见她如此爽快,顿时觉得亏了:“不行不行,还是五个!少一个都不行。”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三个。你再多说一句,三个都没有了。” 小老头傻了:“不是...要不还是四个呢?” 姜暖之:“两个。” 小老头瞳孔一缩:“成交!” “不能反悔了啊,也不能再少了。” 姜暖之:“嗯,放心。” 岳院长在边儿上看的嘴角直抽搐,对着身边的黎戎道:“喂,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黎戎:“......”就,他也想说来着。 姜暖之彼时已经露出了小虎牙,笑眯眯的对着小老头伸出了手来:“解药拿来吧。” 小老头磨了磨牙,而后回来头翻了翻,好一会儿才翻出了一个瓷瓶给了姜暖之:“喏,这小瓶子,兑一桶水,给他们分着喝了就好了。” 姜暖之接过来,直接转手给了薛院长。 薛院长手上拿到解药的时候,甚至觉得难以置信。姜医师就这样将解药给了他了? 下意识的有些不敢相信:“姜医师,您想要什么报酬?薛某定当竭尽全力...” 姜暖之摆手:“不必了,说来此事我们也有错。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只是院长,这郑家兄弟人品卑劣,院长最好还是要多加管教。免得这二人再行此等祸事。昨日的事是在我家,家中几人尚且有还手之力,若是寻常女子遇到此情景,亦不知该受多少苦楚...” “姜医师放心。薛某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再去祸害人。此事,薛某必然会给姜医师一个交代的。”他说着,对着姜暖之又是深深鞠礼。 姜暖之将人扶住,这人固执是固执了些,但是人品姜暖之还是信任的。 便是笑着道:“薛院长不如就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不了不了。”薛院长立即摆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就跑,可走了两步,回了神似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姜医师,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这样,薛某瞧着你家并不止黎钧平一个孩子,要不然,我来给他做师父吧?” 不做点什么,他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他是古奎书院的院长,怎么也比姓岳的那个倔驴强。当下,便是指着小二道。 这话刚一说出来,啃果子的小老头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你说什么?” 第217章 将地填平 薛院长当下反复琢磨了自己说的话,觉着没有什么问题呀,便是有些困惑的向着小老头看了过来:“老人家,你……这话是何意?” “老什么人家?我忍你很久了!咱们两个年岁也差不多,你叫什么老人家?看你长那个怂样子,八成比我还老呢。”小老头忽然叉着腰,怒吼出声。 薛院长被吼的一愣,好一会儿才涨红着脸道:“我只是以示尊敬,这……位兄台,我着实不明白。” “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小老头面色越来越不善。 薛院长正愣了一刻,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道:“我是想收这个孩子为徒。好报答姜医师的恩情。” 这家人瞧着都是有本事的,但是这破败的院子,还有所用的东西都是骗不得人的。还有,姜医师这般厉害的医师,竟然还给牲畜看病,在薛院长看来,这日子应该还是贫苦的。 他琢磨着,姓岳的也是穷的叮当响,若是自己做了姜医师孩子的师父,好歹能帮衬些。算是偿还恩情了。 小老头听了顿时跳脚:“嘿,你这小子还真是冥顽不灵!你想跟我抢徒弟?挑衅我是不是?” 薛院长下意识的摆手:“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并不知道这孩子是老人家...不,是这位兄台你的徒弟,我只是想着尽力帮衬些。” “你以为你是谁,用得着你帮衬?老子的徒弟老子自己会教!绝不允许我的徒弟去拜别的师傅!要是他拜了,我就把别人嘎了!” 说着,小老头手掌在脖子处一划,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意来。 薛院长霎时之间面色惨白,立即走到了姜暖之身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那个,也不是非要是这个孩子,既然他是这位兄台的弟子,那我给...给她做师父也成。” 说罢便是指向了呆呆的坐在那儿的小宝珠。 小宝珠手上抱着姜暖之采回来的野果子在啃,这会儿小脸上都是果子的残渣,听了话,愣愣的抬头看过来,眨巴着眼睛问:“娘亲,什么是师父啊?” 姜暖之:“......师父...大抵就是教导你本事的人。” 小宝珠抹了一把小嘴:“那可以教我怎么赚银子吗?比娘亲还能赚银子吗?” 姜暖之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看向薛院长。 薛院长顿时一噎:“这个...赚银子...可能...咳咳,且不说这个,我为师,自然可与你传教授业解惑。” 小宝珠眼睛一亮:“那我将来会和哥哥一样,去京都考试吗?” 薛院长:“这个...” 寻常学生可以的,只是这个是个女娃娃啊,这话他自然不敢应承,一时间就这般卡在了原地。 旁边的岳院长顿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他可是不行,若是他教导你啊,说不定就教导成郑家兄弟那样了,姜医师,可是要三思啊。” 小宝珠听不太懂,却是撅嘴道:“娘亲,我不要,他都不会。还不如娘亲会的多。” 薛院长气的眼珠子瞪了老大,指着岳院长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了来。 可是看着小宝珠,仍旧解释道:“我很厉害的,虽然不能让你去科考,但是应该还是可以让你有赚银钱的本事。” 小宝珠歪着小脑袋,拧巴着小眉头想事情。 “不行。”小老头却是忽然眼珠子一瞪:“这小丫头她...她...” 小老头,纠结的扯了一把头发:“她只能跟我学习,你凭什么给她当师父?” 他心里是不怎么想要教导小宝珠的,毕竟这孩子实在是太笨了,可是教给别人教导吧,他觉得这丫头防身的本事都没有,那又肯定是不行的。 再一想到这软软糯糯的笨丫头去叫别人师傅,小老头心里面又很是不爽。 薛院长碰上小老头,碍于他的淫威,即便是心下气怒的要死,但是真是有些惧怕,只能瞪着眼珠子道:“姜医师,您如何看?” 姜暖之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小老头,最后,视线落在薛院长身上:“院长有此心意,我替宝珠谢过了,只是,宝珠她如今才三岁,咱们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这话一出,周围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薛院长摸了摸鼻子,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小老头也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姜暖之便是又笑着道:“等宝珠到了启蒙的年岁,到时候再来问过孩子的意见,院长觉得可行吗?” 薛院长听到姜暖之没有拒绝,便是顺着台阶就下了来:“姜医师说的对,到底是薛某太急了些。” “喂,你到底要不要回家救你家那两个蠢东西了?”岳院长不耐烦道:“想好了,再不回去,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岳院长心下琢磨。这人,莫不是就是想要毒死那两个狗东西吧? 薛院长似恍然大悟一般,一拍大腿:“姜医师,我当真要告辞了。” 说罢,踢了一脚身旁躺在地上的小厮。 那小厮一股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的薛院长一愣一愣的,而后立即带着人匆匆而去。 岳院长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明月看上了他什么。” 说吧,转头看向平儿:“平儿,走,跟师父上山捉鱼去。” 平儿淡然的收了书本:“是。” 小老头当下带着小二宝珠一块儿分拣姜暖之晨起进山的药材。 阿暖进了屋子去瞧小玄庭,他正靠坐在火炕上头看书呢。 瞧见姜暖之,便是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暖姨,你回来了?” 姜暖之笑着点头:“今日怎么样?” “好着呢,暖姨你看,我的手能活动了。” 说着,还显摆似的,抬了抬他的胳膊。 “好,快别乱动,小心扯到了伤口,能动了,仍旧不能用力,至少养到里头皮肉都长好了才行,知不知道?” “嗯嗯,暖姨放心吧,我都记得了。” 这般说着,忽然瞧见了什么,紧张起来,立即低头去看书。 姜暖之诧异,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玄庭刚刚看过的方向,便是瞧见黎戎推着轮椅进了来。姜暖之挑眉,下意识的看玄庭,却见玄庭此时虽然在低头看书,但是余光还是在瞧黎戎。 黎戎却是没瞧玄庭,只是瞧姜暖之道:“阿暖。你不是说不要下沉市的房子么?晨起时候我叫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新房那边儿将地填平。如今正干着活呢。” 第218章 盖大别墅 姜暖之一听黎戎说起房子的事来,顿时精气神十足。 先前她跟黎戎讲了初步的想法,她不喜欢这种下沉式的屋子,这样的屋子太暗了,不够明亮。 虽然本地这种下沉的房子保暖。但是她有无数个保暖的法子。还和他说过,她想要的盖两层。 黎戎之前在京都,其实也是住不习惯这样下沉式的,两人一拍即合。 姜暖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着手做了,便是直接带着黎戎进门,从抽屉里面拿出了她那一摞厚厚的草纸来给他瞧。 黎戎也愣住了:“这是...” 姜暖之:“这是画的整个院落的平面图,你看,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 黎戎下意识的接过来,平日里头看惯了城防图,姜暖之这个他更是一目了然。新奇的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这就是你这几日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画的东西?竟然如此清楚。” 姜暖之伸出手指笑着指着上头:“你看,我们的新房子院落很大,我打算将池塘一并围进院子里头来,到时候东侧留出空间,种植树木和花草。中间铺上青石台阶。院落前头我还想做一个凉亭。凉亭里放个桌子,摆上茶具棋盘,日常消遣用。左侧一排呢,可做罩房,养鸡鸭鹅,咱们家小丽和大牛就安顿在这里。 还有房子,这是一楼的布局。 一楼留一个大一些的会客厅,北侧是大厨房。我打算在屋子里头装一个大浴室,屋子里头可以直接洗澡,整个地下都盘地龙,对了,你你知道地龙是什么吧?” 另外,还留了四间书房。 这一间稍大一些的,南向的房间留给我,我打算自己做我的看诊房间。 这一间可以留给你用来日常写字画画。这一间最大的就留给几个孩子们,他们日常学习活动都可以在此。还留下一间空余下来。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也怕老爷子和辛伯他们会用,到时候建好再说。这边儿就是上二楼流出来的台阶的位置。 还有这张,这个是二楼的布局。仍旧是还有一间浴室。 我们所有人的卧房都在二楼,除了浴室和和大客厅,分成了十个卧房。朝南的有五间,朝北的有五间。 客厅最左侧最大的就是你的房间,而后是小二,平儿。客厅右侧是我的房间,然后是宝珠。 左侧北侧依次是玄庭,辛伯,老爷子。右侧是两间客房。到时候吕识株和岳院长有留宿的话随时都有地方了。” 说着,姜暖之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来:“到时候孩子们房间都配备好大床和衣柜还有书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黎戎看着这房间,却是微不可查的拧起了眉头:“你的房间...” 姜暖之:“嗯?我房间怎么了?” 黎戎收回了视线:“没,没怎么。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家中来的人多可怎么办?” “这就是二楼这个大客厅用个屏风一挡,睡个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在则,若是真来了女客不够住,我的房间也可让出来。” 黎戎听了,耳朵尖逐渐染了些许红色。别开了视线不看姜暖之,却到底轻声应了一声:“好。” 姜暖之也笑道:“是吧,宝珠这小丫头肯定想要和我睡在一处的。” 黎戎:“......什么?宝珠?” 姜暖之:“嗯啊,当然是和宝珠睡啊。” 这般想着,姜暖之反应过来,狐疑的看黎戎:“那你觉得我该睡哪儿啊?” “咳咳咳...”黎戎剧烈的咳了一声:“那个,这张又是什么啊?” 姜暖之接过他手里的纸张,顿时笑着道:“这是二楼房顶,这个楼梯位置能上去,房顶打算做一间阳光房,白日里头在房顶嗮太阳超级舒服的。而且在这儿往下头看,整个村子的风景一览无余。” 日常还可以随便晾一些采的蘑菇,还有。萝卜干土豆干,还有各样药材之类的。 夏日夜间全家在这里烧烤也不失一种乐趣,晚间就在地上铺上毛毯,一家子坐在这里头看星星,再喝点小酒,不知道有多舒服。” 姜暖之说着,眼睛亮了又又亮。这么大的大别墅,在现代她想都不敢想。反正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只是这里呢,她竟然就快实现了,怎么能不兴奋呢?就是不知道她那二百两银子够不够。 不过不够也没事儿,吕老那五百瓶订单也快做完了,到时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黎戎也不自觉弯了嘴角:“阿暖画的极好,再没有比这个更清楚的图纸了。” “是吧?”姜暖之一时间更是兴奋:“喏,这里还有一些细节的图,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你帮我看一眼。就是我打算在房子下面弄个地下一层。 日常储存冬日蔬菜,还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躲一躲的地方。估算的就是一间房子的大小。” 黎戎拿过来细细的看:“你是想着在地下挖一个这么深的地窖,地下的水会不会渗透进来?还有是否会影响旁的地方?” 姜暖之连连点头。 “这个怕真的不能在屋子下头,一个是影响盘地龙,又会使地基不稳。再一个,你担忧的不无道理,地窖太深是会渗水。下雨时候这个地窖也怕有倒灌的状况。”黎戎说着,忽然在图上指了指:“阿暖觉得这个位置如何?这地方在你画的屋子右侧的位置,这边离池塘较远,地势相对高。若是需要,屋子里头可挖一条地道过去。或者,你若还有担忧。我之前看过一些密室藏身的宅子,知道如何修建一间容纳全家人避难,却完全不留痕迹的暗室,你可想要瞧瞧?”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一楼的平面图上:“这里,稍稍一改就可以。” “好啊,你能不能画给我看?” 姜暖之这般说着,直接去拿了笔墨,直接递到了黎戎手里。 察觉她猛然间靠近,黎戎鼻端届时她身上的若有似无的药香,一时间呼吸一滞,暗自咬了咬牙,收敛心神接过了笔。 随着黎戎收笔,姜暖之不由的惊讶了起来。 还真是小瞧了古人,原来,暗室还可以这样做。关键黎戎学习能力强的可怕,他不只是没有在自己的草图上头改,甚至分毫不差的复刻了她的一楼平面图,还已经按照她要的暗室,改好了。 姜暖之诚心诚意竖起大拇指:“厉害!” 第219章 不知弟妹还有什么吩咐? “再来就是这洗澡房的排水了。在墙壁外做一个洞,用竹筒将引出去。茅厕也是要挨着房间建。免得下来去茅厕要太远了。” 其实姜暖之想过在屋子里头做茅厕,但是大荒地界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即便是盘了地笼一直在烧着,怕是也很难搞卫生。 而且这个时候没有陶瓷马桶,她也寻不到合适的管道,怕藏污纳垢,给屋子弄的味道大。也怕各种蛇虫鼠蚁顺着排污管子爬到屋子里头来。索性便是不做如此复杂的了。 只要洗澡水往外排,应该问题不大。 厕所就建在外头,想法子弄宽大敞亮些。多建几个单独的厕房,再分男女。她也看过如今农村做厕所的案例,也有用泥土搭建马桶的,在外头就不必担心不干净。还可以在马桶上头铺设兽皮,免得凉。不过这个到时候需要实际来看。 黎戎其实也没想过房子能如此盖,即便是已经记下来,但是仍旧拿着姜暖之的手稿来看个不停。心中也免不得有几分期待。 只是,心下也不由得困惑,阿暖怎么懂的这么多?她所讲的东西,黎戎甚至闻所未闻。 京都中贵气的宅院繁多,一如从前的将军府,是从前的王爷府邸,后来赏给了他,也是龚房浴室都不是很方便,需要多人服侍。 阿暖这些,确实方便极了。 还有保暖驱寒的问题,包括盘地龙这件事情,阿暖却好似轻车熟路似的。 黎戎以前打仗的地方乃是边境苦寒之地,比之大荒的寒冷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才对地龙有些了解。当地人都是做火炕,火墙的多。倒是没瞧见谁家盘地龙。 不过这在他们家也适用,只要有足够的柴火,就可以保证足够的暖意融融。 只是,阿暖怎么会如此了解? 莫不是,谢家这等高门大户,竟然还会教导这些吗? 心中暗自感叹,和这种百年望族相比,还真是差的有些远。 莫名想起阿暖之前似乎对谢良辰那般落魄世子很是不一样。 不知怎么,心中莫名有股子憋闷感,这种感觉是从未拥有过的,他捂着心口拍了拍,还不曾缓解,便是想忽然伸出手来:“阿暖,你帮我瞧一瞧。忽然身子不甚舒服。” 姜暖之一愣,下意识的摸上他的手腕:“怎么了?” 黎戎认真的想了想:“就忽然很焦躁,心里头闷闷的,有点...气闷。” 姜暖之两个手腕依次的诊脉:“没有啊,除了你现在心跳的有点快,没有旁的问题啊。” 黎戎摸了摸心口:“没事儿吗?” 姜暖之点头:“嗯,你若是还有不舒服,就先在家中休息,我想去新房那边儿看看。” 黎戎:“既然没事儿,那我们一同去。” “好。” ... “这林家四个兄弟都在啊?” 姜暖之到了自己家新买的房子这儿,一时间也愣住了。 除了隔壁林家的四个兄弟,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姜暖之有些叫不上名字来。 众人瞧见他们便是打了声招呼,而后继续埋头干活了。 “嗯,林家几个兄弟有把子力气,便是叫来了。那边儿两个是吴家的兄弟,他兄弟二人也会打猎,倒是身手不错。这两个是里正家的儿子。年轻人,倒是难得踏实,一并叫来了。他们这些八个人,我给定的是每日十五文钱。” 姜暖之看过去,却见这几人手脚麻利的很,又真的如黎戎说的,当真是实在人。许是这个年代偷奸耍滑的人还少呢,这么没一会儿,就将房子几乎都给推倒了。 如今在清理土块,填平地面中了。 尤其是瞧见了她和黎戎过来,甚至不好意思到跟前打招呼,明显干活更卖力气了。 “这般看来,应该明儿个就能清理完。”姜暖之说着,便是又问:“那中午我们用管他们的餐食不?” 黎戎摇头:“本来一日十文,后来我让大家选,一日十文就是中午管饭,或者,多拿十五文,吃食自备。” 姜暖之点头:“那我等会儿熬锅甘草汤,今日天热,免得大家热坏了。” 黎戎点头:“好。” 两人又拿出图纸来反复敲定细节,定的差不多的时候,便是听到门口传来的喧哗的声音。 “清泉村的人听着,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抓紧回去备银子,朝廷来收人丁税了。今年增税,寻常农户由每人八百文增到一两银,罪奴由之前的一两银增到二两银,都动作快些!” 新房子就在村头这边儿,本身村子里头盖房子就是新奇事儿,不少村民还围在这里看热闹。 如今官府的人进来村子里,瞧着这边儿人多,自然便是向着这边儿吆喝。 “快着些,你们这些人相互转告。一刻钟后,我们会挨家挨户的收税。” 这话一出,周围人怨声载道的。 “这税收怎么长的如此厉害?” “是啊是啊,家中银子也不知够不够了。” “就是啊,这不是要了人命了吗?” “唉,甭说了,咱们也快些回去瞧瞧吧。今年怕是又有人要卖儿卖女喽。” “黎兄弟,我们怕是要回去一趟了。”吴家大哥一行人到了跟前道,院子里头干活的几个汉子都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大伙儿和刚刚尽头十足的样子不同,个个脸上都带了愁容。 “诸位回吧。”黎戎瞧了眼天色:“午间休息一会,诸位用了饭再回来就是。” “谢过黎兄弟。”吴大哥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汗,便是一行人匆匆想走。 “等等。”姜暖之将几人叫住。 为首的吴大哥面色僵了一瞬,下意识皱眉看过来。 “不知...弟妹可还有什么吩咐?” 对于黎戎这个罪妻,大家心中都有数,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毕竟如今算是给人家做伙计,若是她如今为难起来,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他身后的众人几乎都是一个想法,却也不好和一个女子说些什么,只是都没说话。 里正家的小儿子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素日里头听小妹说起过这个女人,心下更是对她厌烦至极,心中琢磨,真真是白瞎了黎大哥这般大好儿郎,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第220章 京中出事了? 姜暖之却压根没注意众人的眼神,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甚在意,只是道:“正是用钱的时候,今日的银钱,先给你们结算了吧。” 她如今手头还算宽裕,这税收自然没有问题,可寻常人家就说不准了。怕他们家中急用钱,便是帮一点是一点吧。便是从口袋里头数了铜板来,给他们一个个的发了下去。 她这一番举动,却是将在场的男人都弄的愣住了。 吴大哥诧异的看了姜暖之好几眼,之前也远远瞧见过的,这女子胖的很,嘴更是毒,还不守妇道和谢家二郎不清不楚的。偏生人家谢家二郎还不待见她。 如今近处瞧了,方才发现她容貌不似旁人说的那般丑陋,说话也很是通情达理,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立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弟妹,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今儿个还没做完伙计呢,哪里能收银子?” “诸位甭客气了,今儿个特殊,若是旁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如此。”姜暖之不甚在意的摆手:“诸位先回吧,一刻钟不过眨眼的功夫,抓紧回去瞧上一眼才是正经事儿。” 众人连连道谢,一时间倒是也顾不上旁的,自顾自的回家去。 只是那里正家的小子忍不住瞧了姜暖之好几眼,出门的时候仍旧不屑的哼了声。 定是知晓自己的爹是里正,在讨好他呢,他才不吃这一套。 只是,小妹不是说她肥的跟猪似的么? 他怎么觉得这人虽然胖了点,但是瞧着也怪好看的,只是心思太恶毒,白瞎了这一张甚是可人的脸。 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瞧见姜暖之低头瞧着坐在轮椅上的黎戎,嘴角勾着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家小子撇了撇嘴,笑的这般灿烂,这是勾引黎大哥呢!真不要脸! 在他心中,他家小妹那般的,也是配不上黎大哥的,若是小妹服侍的那个大小姐,说不定还堪堪配得黎大哥。 姜暖之自然不知道他们脑子中那些弯弯绕绕,只是一口气将怀里的银子摸了出来。 “一人二两,我们家的五口人,就是十两银子。还有小玄庭,辛伯,老爷子,一共就是十六两。天啊,这人口多的人家,一口气要交这么多?” 姜暖之甚至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光是税收啊,赋税如此重,百姓一年还要吃喝嚼用,那点粮压根就养不活一大家子的人吧?这不是要百姓的命吗? “当今圣上仁爱百姓,早早就颁下减免赋税的令。这些年,百姓一直安居乐业,便是这大荒苦寒之地,百姓也少有填不饱肚子的时候...” 黎戎抿了抿唇,声音沉沉的道:“如今这情形,怕是...出事儿了。” 他面色恍惚间褪去了血色,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皇上他到底如何了? 怎么会放任朝廷增收如此大税...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般结果,但无论如何,京中想来已变了天了。 玄庭啊...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黎家是吧?新买的房子?” 二人正说话间,见一人高马大的官兵进了来,睨了他们一眼:“前日你们村子里正报上来的人口是八人,一共十六两银子的人丁税。” 黎戎皱眉:“这位小哥,不知为何今年税收涨了这般的多啊?” 大荒民风彪悍,流放者众多,皇上虽然多收了罪籍的银子,但是仍旧允许罪籍读书经商,说白了就是给条出路,不会将人逼急了,起了异心。 如此这般大幅征税,罪籍更是艰难,甚至影响到了罪籍的各种问题,例如婚配,从前只是多了二百文的税,大家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一个罪籍,每年要二两银子的税收,那谁还敢嫁?谁又敢娶?做实是埋了大隐患。 “别废话,十六两银子,抓紧拿过来。若没有,可用家中女人顶,一个女子顶二两银子。或者,交不上税的直接充军。你们家,出三个壮丁,也可。” 黎戎听了这话,眉头更是死死的拧巴起来:“朝廷又要打仗了?为何还要壮丁?” “你这瘫子怎么话这么多?” 那人颇有几分不耐烦,眯着眼睛看过来。 姜暖之当下笑眯眯的将银子交来:“军爷莫气,我家相公就是个话多的,您瞧,十六两银子都在这儿了。” 说罢,还指了指后头:“那是我家原来的院子,家中老人孩子都在家呢。我随同军爷一同去家中瞧瞧?” “不必了,我自己会去看,你还是管管你家那个话多的瘫子,没得令人厌烦。” 那人说着,狠狠的瞪了黎戎一眼,黑着脸给了姜暖之一张盖了印章的字据,转身带着众人走了。 出门的时候几个官兵还嘀咕呢:“这人家瞧着不怎么样,竟然真的有十六两银子。” 黎戎眉头仍旧皱着看那些官兵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姜暖之却是推着他就往家跑:“咱们两个抓紧回家瞧一眼。免得起冲突才好。” 进了家门的时候,瞧着官兵还没到自己家中呢,姜暖之也松口气,紧接着一拍大腿:“坏了,上几日去王婶子家借米粮,还没还呢。也不知婶子手里的银钱还够不够了。” 王婶子也是流放来的,也要二两银子呢。 姜暖之忙着将字句给黎戎,让他等着官兵,又叮嘱他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方才带了些米面,切一块肉,捡了晨起采的野果子,一并装了一小篮子,这才提着往王婶子家去。 王婶子家门口,姜暖之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哭哭嚷嚷的声音。 “嘿,小畜生,敢挠老子。” 里头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声音:“小五,今儿个不是得了一条蛇吗,今儿个咱们兄弟几个就吃龙虎肉了。” “军爷,军爷,这猫不懂事,它不是故意的。再者,这猫老了,肉也不好吃,倒是白白浪费了蛇肉。您就将它放了吧?” 王婶子极力保持镇定的声音传了来。 “军爷,这是我的税收银子,一共一两又半吊钱。您且等我一等,我这就去给您凑银子去,我友人就住不远,再借半吊钱就够了...” 第221章 这畜生有什么病? “你且去吧,我们等你一会儿就是。” “谢过军爷...不!军爷手下留情。” “滚开,既然吃不得,怎么还摔不得!”那男子嫉妒的声音传了来:“这等畜生胆敢伤人,活该被摔死!抓紧滚开,趁着老子现在心情还好。” “不!不要!” 王婶子声音里头已然带了哭腔:“军爷,求您了,这老猫陪了我好些年了,您就行行好,我给您磕头了。” “嘿,这老妇当真奇怪,为了个畜生,竟然如此?放心吧,等会儿我将她炖了,给你留一口肉。” 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姜暖之微微拧起眉头,敛了敛心神,即刻提着帘子,进了院子里头去。 “呦,军爷,您几位在这儿呢?赶巧了,王婶子,先前我跟你借了半吊钱,正好来还你。” 说话间,便是将一块碎银子塞到了王婶子的手里,王婶子怔愣了下,立即将银钱给了旁边的人。 “军爷,这一共二两银子,可是够了吧?”说话间,满是忧心的盯着那官兵手里头抱着的那只大黑猫。 黑猫此时嗷嗷直叫,嗓子已经叫的沙哑了,整个尾巴都炸了起来,一脸警戒的挣扎。奈何那官兵的手极大,捏着它的脖子,任由猫咪如何挣扎都是挣脱不开。 官兵此时眯着眼睛向姜暖之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她手里提着的篮子,忽然笑了: “呦呵,看不出来呀,这位小娘子家里够富裕的呀?” 姜暖之笑眯眯的打篮子里头拿出了果子来,递上去:“军爷这是哪里的话?我呀,不过是个大夫,日里帮着十里八村的牲畜,看病赚了些银子。唉,日子难过呀,刚买了房子掏空了积蓄,紧接着又交了这么多的税银,您也知道,咱们农家人再赚能赚几两银子?往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说罢,她笑眯眯地将视线落在了那军官手上的猫咪身上,惊讶道:“哟呵,这不是之前生了皮癣的那只猫吗?看来我的药有用,王婶子,这猫瞧着可是见好了,回头你得给我这二十文银子的看诊钱啊。” 王婶子听了这话,又对上姜暖之别有深意的眸子,恍惚之间了然,立即道:“病还没治好呢,你怎么能先收银子?上几日我摸了它一把,这手上便起了藓,这几日方才好了些。” 王婶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略有些许红肿的手往前递了递。 流放过来的路上都吃了些许苦日子,手上都有冻疮的,即便是夏日,却也时常瘙痒难耐,不小心被她抓破了。这会儿一眼看过去,略有几分触目惊心。 “唉?你这人这话说的!我瞧这声猫可好多了,不信你看,军爷抓着它呢,这手上不也是没起藓吗?你的手都是我治好的,你怎么能不给银子呢?军爷,您给我们评评理。” 那官兵本来还是一脸眯着眼睛盯着她们,看好戏的模样。 只是听到后头,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下一秒直接像是丢瘟神一般将猫丢了开来。 “你们两个说清楚,这畜生有什么病?” 猫儿到底受到了惊吓,一落地便蹭了一下窜了开来,溜到了院子里的草丛中,跑了个没影。姜暖之瞧着,一颗心落了一半。 “军爷,您不必忧心,您只是摸了一下,不会长藓症的。若是染上,非得是碰触的位置奇痒无比,方才有可能。您如今若是并未觉得身子不适,是不会被传染的。” 姜暖之说着,笑眯眯的盯着他的手。 她瞎掰的,但是,好像也快起效果了。 下一秒,就见那官兵疯狂的抓挠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我的手特别的痒!喂,你快来给我看一看!” 他抓露出来的手臂已经被他抓红了,脸色难看至极。 “哎呦这可不得了了,这是传染的征兆啊!” 姜暖之立即一拍大腿,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婶子:“婶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烧一壶热水来!我来给军爷们治疗。” 说吧,刚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刚刚哪位军爷有摸了那只猫了呀?等会儿一定要一块儿泡手。咱们还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当真染了藓症。这藓不一般,严重会生疮流脓,溃烂到骨头!” 这话一出,刚刚院子里头嚣张的七八个大男人顿时一片哗然。 “我这手也碰了!” “啊?我刚才也抓了一把。” “我...又没有大把手了,但是这老妇刚才抓过我的手!” 没碰的人暗自庆幸,一时间众人面色一个比一个的难看。 姜暖之却是安抚道:“诸位,即便是如今还没有症状,也一定要小心。等一会儿和这位军爷一同治疗下。诸位放心啊,不出三日,一定能够治好诸位。” 听姜暖之这般说,周围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对着姜暖之道:“谢过这位娘子。” 姜暖之连连摆手:“诸位等我一下,我先去取一些药来。” “娘子你快去吧,我们在此等着。” “喂,你不会跑了吧?”为首的那人忽然眯着眼睛看姜暖之。 姜暖之却是淡笑:“军爷这说的哪里话?能给您瞧好了病,于我的名声也好啊。我还指望着诸位君爷多给我介绍些生意呢。我家就不远,用不上多久就回来了。您瞧,就那边。” 为首的官兵顺着姜暖之的手看了过去,村子里头的院墙都矮得紧,一眼就瞧见了姜暖之的家门,想来这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命,那人便是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哎。” 当然是用了一声二话不说便是回了家门。 进门瞧见了小老头在院子里,直接扯着他到角落来:“嘿,老爷子,有没有那种痒痒粉?粘上可以痒三日那种。” 小老头听了这话,顿时一脸狐疑的向着姜暖之看过去:“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姜暖之皱眉:“你该不会连这样的药都调不出来吧?” 小老头:“嘿,瞧不起谁呢?我不止有这样的药,我还能让他什么时候痒他就什么时候痒!还有各种各样的解药!!” 第222章 这药真灵! 一刻钟后,姜暖之笑眯眯的回了来,还煞有其事的背了一个药箱子。 “娘子回来了,快些,我觉得我这手也痒痒了。” “就是就是,快些。” 姜暖之面色古怪,咱们就是说,还没来得及下呢,怎么这帮人心态就崩了? “各位军爷莫要着急,莫要着急哈,马上就好。”姜暖之笑眯眯的一包粉末倒在了那温水里,又抓了把草药放到水里头一桶泡着:“诸位,将手浸泡在这里,拿着这些草搓一搓就可去掉大部分的病毒。这是我的独家秘方,能够瞬间缓解瘙痒。” 众人立即争先抢后的泡起水来,姜暖之瞧着他们一个个将手伸到那水盆子里,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诸位觉得如何呢?” “娘子这药真灵,我这手竟然不痒了。”为首的那官兵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官爷好了就好。”姜暖之笑眯眯的。瞧他们泡好了之后,擦了手。 都念叨着手不痒痒了的样子,姜暖之便是笑着又拿了几个药包给他们。 “军爷,我这儿有些药粉,回头拿着这个药粉,痒的时候就将这药粉放在水里泡一泡,泡上三日,绝对不会再痒了。” 众人听了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官兵将那药粉收入了怀里,紧接着他不善的眼光就落在了王婶子身上。 姜暖之下一秒便是也挠了挠胳膊,皱眉道:“我说王婶子,你刚才是不是摸了我一把?我怎么觉得这身上也痒痒了...” 王婶子适时露出了些愧疚的神色:“这...我也并非有意,要不然你回去也用药水洗一洗,想来就好了。” 说吧,还端着旁边的茶壶:“各位官爷,要不要留下先喝一杯水呀?”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官兵顿时避瘟神似的,往后后退了好几步。 “不是我说你婶子,你这家中也该好生清扫,以后要离那猫远一些,谁知道他猫身上有没有什么病症,若是吃了,怕是会出大事儿了。” “是是是,我本也不想让大爷们碰到猫咪的,只是大爷们不知道我这嘴笨又硬是说不清楚。”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那几个官兵眨眼间就出了屋子,嘴里头还不干不净的念叨着什么晦气啊,恶心之类的话来。 但是虽然嘴里头这般念叨着,却是仍旧带了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样子。 眼瞧着他们走了没了影子,王婶子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死死的握着姜暖之的手:“阿暖,好孩子,婶子谢谢你了。若没有你,大花它可能就真的没命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婶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先前婶子也帮了我们,我都记在心里的。” 王婶子破涕而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 “婶子,还是将大花找回来吧。若是又被那群人碰见,说不定真的会出事儿。” 王婶子点头:“我知道大花在哪儿。” 说着,就带着姜暖之到了屋子后头高高的草丛里,墙角茂密的菇娘秧后头,果然看见大花正趴在那儿。 此时它蜷缩着小身体,一脸警惕。 瞧见是王婶子才放松了些,犹豫的蹭了蹭王婶子的手。 王婶子心疼的将猫儿抱了起来:“你呀,明明是个小猫咪,怎么那么大的脾气?什么人都敢挠!” 说吧,不好意思的看着姜暖之笑了笑:“它是瞧见那些人推搡我,忽然发了怒。” 两人说话间进了屋子,王婶子便是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阿暖,那些人摸了大花之后,怎么会真的手痒啊?莫不是大花真的有什么毛病?” 姜暖之笑着摇头:“没有,我是借着送果子的时候下了些痒痒粉,他自然是要痒的。至于其他的人手痒,大抵,应该是心理因素吧。不过,他们泡了我那水,可是要养些时日了。” 王婶子听着,暗自惊讶:“你这孩子!若是他们察觉了,来找你的麻烦可怎么办?” 姜暖之摆手:“不会,他们的手的确中毒了,药粉若是不泡上三日,是不会缓解的。说不定,他们还要谢谢我呢。” 王婶子摇头失笑,紧接着,放下大花,便是他火炕的箱子上头,拿了一个篓子来。 “暖丫头,你瞧,这是我近日绣的帕子,你挑这两个拿回去用。过两日我去一趟县里,把帕子卖了换银钱,就将你那半吊钱还给你。” 姜暖之哭笑不得:“这可使不得。婶子这帕子绣的极其精致,还是留着换银子吧,再说,我这里也不急用钱,婶子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些,再给我也无妨。” “不急用呢,你刚买了房子我是晓得的,手上必然不宽裕,婶子给你你拿着就是姜暖之,这是真的受之有愧了他自问自己也是有些眼力的衬刺绣,拿到外面去绝对不便宜,先前王婶子给他们做衣裳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婶子的刺绣似乎是极好的。 只是碍于王婶子一直坚持到底,还是将那两个帕子收在了怀里。 二人正说话间,便是瞧着窗外刘妈赶着她的小驴车从大门前走过。车上还坐着三五个孩子,男的女的都有。 王婶子眉间仍旧带着愁色,好一会儿才道:“也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赋税如此之重,若非先前卖些银子,这二两我是断断凑不上的。寻常农户人家怕是只能卖儿卖女了,唉。” 姜暖之也皱眉,又叮嘱她看好大花,这些走之前千万不要让它出去,这才抓紧回家。 路上赶巧了,中间那几人从谢良辰家院子里头出了来。 姜暖之挑眉,立即小跑着向前头去,众人一瞧见她几乎下意识地散了开来。 “喂,你就站那儿!别离得太近!” 姜暖之好笑的摊手:“诸位军爷,我刚刚也用药水泡过手了。” 那人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才到了跟前:“你干什么?” 姜暖之打开她的药箱子,里面拿出几包药来,递过去。 “我是想着军爷你们出来办差艰难,免不得有伤风的时候,是我自己磨的板蓝根粉,有个鼻塞脑热的,就可以用滚水冲一大碗喝。对身子甚至有益的。” 关于为首的官兵听了这话,狐疑的接过来:“如此,倒是谢过你了。” 姜暖之继续道:“军爷客气了。今年还真是不容易,军爷,您这差事也不好办吧?突然涨了这么多的赋税,谁愿意交啊?也不知道咱们这个皇上怎么想的。” “无知妇人!休要胡言!”那人瞪了一下眼珠子:“连皇上都敢编排,信不信我直接将你捉拿!” “别别别呀,我这是没当您是外人,才说两句推心置腹的话。若是旁人,我一个妇道人家断然不敢如此说话的。” “哼,我谅你也不敢。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这可不是当今皇上下的令,是咱们的摄政王下的令。” 姜暖之瞪大了眼睛:“摄政王难不成比皇上还厉害?” 姜暖之这一副没有见识的模样,让那官兵顿时自得了起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懂了吧,咱们大景啊,摄政王可真就比皇上大。” 第223章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说罢,那官兵自己也叹起气来:“本来我们在衙门也是个好差事,不过如今呢,说不定什么时候真的要去从军了。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啊?这是为何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为何?还不是...”那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只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眯着眼睛看姜暖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儿,休要乱打听,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姜暖之听了这话,暗自后悔,该死,刚刚怎么用了三天的?就应该用痒七天的那个药! “喂,你想什么呢?” 一直回过神来,立即露出了一个十分善意的微笑:“诸位军爷,你们一定记得每日都要用药啊。” 听说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那个为首的男子才面色古怪的看着姜暖之。 他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走上前拍了拍姜暖之的肩膀:“你,是个不错的人。” 姜暖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当下嘴角抽了抽,控制自己勾起一个微笑:“军爷妙赞了。” “爷就指点你一番吧,多买些粮食放家中,以后有你的好处。” 姜暖之一愣,立即点头道谢。 众人便是去往下一家,只是几个人路过姜暖之的时候,还对着她抱拳。 其中一人对着他裂开,大牙十分真挚的道:“娘子,你人怪好的勒。” 姜暖之嘴角再次抽了抽:“......” “一定要好好用药泡手啊。” 姜暖之心里头古怪的愧疚了一秒钟之后,转身便走。 摄政王... 如此大举的征收赋税,还有大举征兵,怎么听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玄庭如今在自己家,根据原书里头的情节,最后玄庭会登上帝位,辅佐他的是谢良辰和太皇太后。 摄政王和黎钧平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姜暖之一目十行看的,看的时候脑袋里头都是黄色废料,真心没仔细想过。只是她记得清楚,最后黎钧平一家落败,摄政王好似还因此和谢良辰敌对。 只是彼时玄庭已经登基,摄政王注定没什么好下场。但是他的态度也很是暧昧,是敌是友,还真是分不清了。但是,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税这般的重,简直是不管百姓的死活。 回村子的路上,村子里比以往安静的多,平日里头,村头跑闹的小孩子今儿个一个都没瞧见,家家大门紧闭。隐隐还有哭嚎的声音传来。 眼瞧着官兵刚刚的队伍后头,已经多了三五个男子,大多都是年岁比较小的,十五六岁的样子。父母跟在身后不住的叮嘱哭泣。 刘妈的驴车拉了一车人回去后,又空着车出门来。瞧见姜暖之也没说话,只是皱眉吆喝:“还有没有卖儿卖女的?抓紧了,最后一车了!” 姜暖之皱眉,说来去年还是一个丰收年,要不然,怕是这般卖儿卖女的情形还要更多。 家门口,瞧见牛婶子在她家门前抹眼泪,反复转圈没进门去。瞧见姜暖之,便是踌躇上前:“暖丫头...” 姜暖之叹了口气:“牛婶子,您是不是家中缺银子?还差多少?” 牛婶子恍惚间落下了泪来:“都怪我,上些时日生了场病,买药花了好些银子。要不然你牛大叔日日走牛车,银钱也是够的。这税一涨,偏生就不够了。” 姜暖之打怀里拿了一两银子来:“婶子,这些你先拿去用。” “不不不,不用这般多的。”牛婶子连忙摆手:“还差二百文就够了。” “您先拿去用,有富余再回来还给我。” “哎,哎。” 牛婶子抹了把眼泪,着急的赶回家中去。 好歹这些官兵 官兵到底还是通融了三日,只道三日后最后期限,再来收税。 这一片愁云惨淡中,姜暖之盖新房的好心情都被冲淡了不少。 进了屋子里头,琢磨着抓紧将吕老的这一批订单交出去,如今她已经做了有二百多瓶金疮药了,再熬上三锅的样子,应该也就差不多交货了。 家中猪油并不太多了,姜暖之琢磨着晚些时候太阳下山了之后就出门买些。 众人忙碌了起来,紧接着就见呜呜泱泱一群人奔着塌这院子里头来。 “婶子们,快些啊,前面就是姜胖丫家,我都瞧见了,她提了个篮子给王婶子,还借了银子给王婶子交了税钱呢。她家如今还买了先房子,肯定手里还有剩余的银子!” 王寡妇扭着腰,眸子里头全是算计,一边儿走一边儿笑着道。 进门的时候,扯着身侧的一个婆子,便是走到了姜暖之跟前,笑着将手上一小把干巴巴已经生霉了的萝卜干递了过来。 “妹子,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家里头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姜暖之皱着眉头没接,只眯着眼睛看她。 王寡妇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把那萝卜干往地上一放。 “妹子啊,你可得忙忙我们,这把大伙儿是遭了难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多少得借我们一些银子,,帮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吧。” 一边儿说,一边儿去扯姜暖之的袖子。 姜暖之直接收回手躲开,皱着眉头看她:“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两个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姜妹子,你这话怎么说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算咱们两个先前是有些口角,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心里还过不去,我跟你道歉就好了吧? 再说了,你跟我没交情,难不成跟这些婶子们还没交情?先前,孙大娘可还给了你家孩子饼子呢。这种算是有交情了吧?你好歹也要帮衬一把。做人不能这么冷血无情的。小心过成绝户了。” “就是就是。” 众人听了王寡妇这话,都跟着暗自附和。 王寡妇自得地仰了仰下巴,继续道:“你也别不穷了装穷,我都瞧见了,先前你家来了那么多的贵人,给你拿了好些东西。你...赚了不少银子了吧?我也不用多,你借我三两就是,回头等我赚了银子,我自然全部还你。” 姜暖之当下被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全部还我呗?” 第224章 原来是奔着她的药来的? 王寡妇听着,忽然笑起来:“妹子,哪里的话,你将银子借给我,我自然是感激你的...” 姜暖之:“哦,不借。” 王寡妇没想到姜暖之如此干脆的拒绝她,满脸不可置信:“你疯了不成?” 这女人真的就不想在村子里头走动了,这么多的人,竟然一同得罪了? 当下这般想着,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即哭天抹泪:“哎哟,这人,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呢?当真是要看着我们去卖儿卖女不成吗?” “就是啊,妹子你就行行好啊,借些银子给我们些啊。” 黎戎瞧着,皱眉到了姜暖之跟前:“阿暖,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 “不用。”姜暖之回头安抚的笑了笑:“进去把菜帮我挑了吧,等一会儿做好吃的。” 姜暖之说着回头看向小老头:“您也和黎戎一同进去帮我挑菜吧。” 彼时的小老头已经摩拳擦掌地盯着王寡妇几人看了,听见姜暖之说话便是皱眉:“真烦,阿暖,真的不要我帮你全处理了?” “莫要生气。”姜暖之只是笑着和他们两个摇了摇头:“这点小事儿而已,我会处理的。” 黎戎两人听了话,便真的去摘菜了,只不过两人摘菜将菜拿了出来,放在桌子的台面上。一边摘菜一边盯着这边瞧。 姜暖之看了一眼还愣愣站在这儿瞧她的众人,皱着眉头道:“你们还不走吗?我都说了不进,你们还要我说几遍?” “姜胖丫,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面色带着几分狠厉的婆子上前头来:“我们都是些长辈,都已经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你家里过得如此滋润,又是养马又是养驴的,想来必不会少了这么一点钱,不过是借我们应急用上一用,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们会把赢钱还回来的。” 姜暖之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瞧着她穿的也还不错,头上戴着发簪,手腕上还挂着一个银镯子,看起来是比村里的其他妇人稍好一些的打扮。 当下便是挑了挑眉头:“婶子这话说的,好像我家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似的。你也知道我养着马养着驴,它们这日常嚼用就要用好些银子,再者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呢? 就算我手上还有二两银子,我也只能借一个人。要不然,你们选一个如今最困难的,我将这二两银子借给她。” 这话一出。那个面容刻薄的婆子顿时眼睛一亮:“自然借给我!姜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日咱们两个一同打水,我还帮你接了一把。也是相互帮衬过的。你若将银子借了我,我必记着你的这一份人情。” 姜暖之挑眉笑了笑:“唉,都是我的长辈,这…” “姜丫头,别借给他借给我呀。咱们两家的孩子从前在一个学堂读书呢。” “借给我借给我,我家离你家最近,以后有事儿你叫上一声,我定来帮忙。” “你们瞎嚷嚷什么?这钱今日可只能是我的!”那个面容刻薄的婆子听了话,恶狠狠的道。 村里面的婆子们,谁也不怕她。有样学样的又瞪了回来。眼瞧着就要动手的样子。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眼瞧着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样子。 王寡妇看在眼里,眼珠子咕噜直转,立即皱着眉头道:“哎哟,婶子们,这是做什么?” 说吧,恶狠狠的看向姜暖之:“姜胖丫,你莫要故意挑拨离间! 刚才我都瞧见了,你这院子里头光肉就放了那么一大一堆。怎么可能没有银钱?还有这些药材。卖了不都是银子? 我还听说了,你有一种药膏,叫金疮药。一瓶一两多的银子呢。” “婶子们你们可别中了她的圈套了,她家的马吃的都是粟米,又怎么可能没有银钱?再不济咱们一人拿了两瓶药才去,不也就够了这缴税的银子了吗?” 这话一出,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开来众人。立即眼睛四下的在姜暖之的院子里头乱描。 姜暖之眯着眼睛瞧了一眼王寡妇,她就说这帮人怎么搞这一通,原来是奔着她的金疮药来的。 “怎么着,王寡妇你是想要明抢啊?你们胆子真肥呀,就应该报官,把你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个下了大狱,索性也不用交税了。” “你别胡说,我们只是来借银子的,官兵如何会抓我们?” “借银子?你们这叫入室抢劫,至少要关上三年的。”姜暖之说着,悠悠的吐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拿出二两银子来给你们应应急。如今,这二两我也不借了。这位抓紧各回各家吧。” 这话一出,众人眼瞧着看那王寡妇的眼神都不好了。 王寡妇显然也感知到了,眸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立即喊了一声:“婶子们别怕,我们只是借些银钱,又不是不还,便是青天大老爷来了,也当然没有拉我们去下大狱的道理! 都是一个村子的,邻里邻居的住着,想来用几瓶药来帮咱们渡过难关,姜胖丫也是愿意的,咱们抓紧动手拿了药就走,回头有钱了抓紧给妹子送回来就是了! 婶子们,还等什么快些上啊!” 这般说着,他撞了一下身侧那个脖子,那婆子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招了招手。 “咱们快去找药,拿了药就走!” “对她家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个男人还是残废!不怕她们。” 姜暖之眯起眼睛来,眼瞧着王寡妇,对着她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来,而后仗着人多,就这样带着人打算往屋子里头冲。 彼时黎戎也眯起眼睛来,手上拿着筷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又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只见王寡妇的胳膊被江南枝三两下给卸掉,小腿被筷子射中。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额间冷汗霎时之间出了来。 哀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 吓得周围几个婆子心肝乱颤,一时之间皆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姜暖之却也没客气。顺手扯住那个想要后退的婆子,咔巴咔巴两声,将她的胳膊也给卸了。而后一脚踢在她的小腿,那婆子本身就有些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也开始哭嚎。 姜暖之有无数种方法让她们两个安静,只是,她没有用。 生生的让她们嚎了好一会儿。嚎到身后的人吓得面色苍白如纸,连连后退。 甚至有不少人想要跑,只是想到刚才想跑的那个胖婆子的后果,一时之间都不敢动。 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紧张的盯着姜暖之。 “对……对不住,姜丫头,我们只是来借钱的,你没有那就算了,你就放我们走吧?” 其中一个婆子偷眼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225章 您能不能买下我们? 姜暖之没说话,那婆子便颤颤巍巍的没敢动。 又过了漫长的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终于又有一个婆子着实忍不住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丫头,算是婶子求你了。你就帮我一把吧,婶子要是借不到银子,就只能卖儿卖女了。你行行好,你一瓶药就能卖一两银子。 我都听林老太说了,你家还放好几百瓶药呢。你行行好,就借个几瓶给我们,让我们去换些银子。把这个难关度过去,婶子给你磕头了。” 说罢,跪在地上砰砰的给姜暖枝磕头。 瞧见姜暖之皱着眉看她身侧的女孩,她立即狠狠的扯了一把,那女孩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女人便是推搡了她一把:“你个遭灾的东西,还不快给恩人磕头啊!” 小女孩麻木的被自己奶奶摁着,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而后跪在原地,一言不发。 周围众人也噤若寒蝉。一时之间皆是偷偷的去看姜暖之的面色。 便是黎戎也忍不住盯着姜暖之瞧。心下忍不住叹气,阿暖良善,怕是要被这样人所欺。即便是阿暖刻意做出一副吓人人的样子,但将黎戎也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丝心疼。 姜暖之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忽而笑了起来。 “借银子是不可能的,谁若是敢抢我姜暖之的东西,我不会像今日如此良善,直接打断了手送到府衙去,你们可听清楚了?” 众人即便委屈憋闷,但碍于她能够三两下将那身材壮硕如牛的婆子打翻在地,自然也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只得老老实实的的点头。 “实话和你们说了吧,银子我有,只是,我不会借给你们。还有一个法子,可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众人听着这话,立即都向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姜暖之抠了抠耳朵,觉得地上哀嚎的两个人太吵了顺手将两个人下巴都给卸了,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暖之才笑眯眯的道:“你们,可以直接将人卖给我。”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看刘婶子买人,大抵也就是三两银到六两银的样子。我可给不了那么多,一人我可以给二两银。 以后做活自然是在我家,要签卖身契的。想好了,卖了身就是奴役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过,我虽严苛了一些,但不会让你吃不饱饭。在我家做活,之前不会被卖去那腌臜的地方。 你们若要卖身,可来寻我,若是不卖那就散了吧。” “二两银!你怎么不去抢啊你!” 刚刚跪地苦苦哀求的婆子,瞬间声音拔高的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孙女脸蛋生的好不好?虽然瘦弱了一些,但也是漂亮的。若是到刘姊妹那儿,怎么着也能卖到六两银!刘姊妹儿可是会给她们找一干净地方的! 若是我将她卖到县城里头的院子里头,十两八两也是卖的! 二两银,你怎么说出口的呀你?” 刚才那一副可怜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了,那婆子脸上满是嫌恶,甚至恶狠狠的盯着姜暖之看。 姜暖之视线瞟过她手里牵着的那小丫头。淡淡的道:“不卖就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女子还要张牙舞爪的说些什么,瞧见姜拳头捏的咔嚓咔咔作响,便是吓得一个哆嗦,扯着那小女孩骂骂咧咧的走了。 走远了几步,她的腿忽然被飞来的木棍敲了个正着。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姜暖之眯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手:“嘴巴给我放干净些,要不然下一个我打烂的就是你的嘴。” 那婆子一脸憋闷,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连拉带扯的扯着女孩一路跑了个没影。 众人瞧着江南之不好惹,一时之间皆是没了声响。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走了,连个说闲话的都没有。 姜暖之将地上躺着的两个女人胳膊给接上了,只是接的过程也没有让她们太好受,以至于才将下巴一装上,两个人又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我刚刚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要不要考虑给我当奴仆?” 说着姜暖之意味深长地将视线落在王寡妇身上。 吓得王寡妇当下汗毛倒竖。 上一次跟姜暖之交手,她就没有得到什么好。 只是那会儿输的不明不白的。 如今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可不是姜胖丫的对手。 如今这肩膀钻心的疼,便是敢怒不敢言,甚至陪了个笑,这才撒腿就跑。 身后那婆子瞧着王寡妇跑了,暗自咬牙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姜丫头,你听我说呀,若非她那贱人勾搭着我来,我是绝对不会如此的。我……” “你要不卖身就抓紧滚。” “哎,哎。” 那婆子应了一声,立即撒腿就跑。一边走还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在咒骂王寡妇。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子去洗手。 洗好的时候本想着出来做饭的,谁知道确定小老头和李荣两个都站在那儿看她。 姜暖之古怪的看过来:“我脸上有东西?” 二人皆是摇头:“没。” 姜暖之:“那是我太凶了,吓到你们了?” 二人继续摇头:“没。” 姜暖之:“哦。” 然后任由他们两个看,她不甚在意的回头吆喝:“小二,出来帮我点火。” 这般一折腾,也到了中午该做饭的时候了。 黎戎和小老头对视了一眼。 小老头说:“我就说你多此一举。这点小事阿暖还能处理不好?” 黎戎收回了袖子里的暗箭,看了一眼小老头手上的大棍子:“彼此彼此。” 小老头暗自咬牙,该死本来想表现一下的,若真是把刚才那些人都抓了,阿暖得多给他做多少个菜啊?可惜了了,没发挥出来。 黎戎也叹气,阿暖……她好像习惯了,从不依靠她人。 “阿暖,你也太厉害了吧!”小二坐在姜暖之跟前瞧她,眼睛是亮了又亮。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他的额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这会儿才引了火来,紧接着院子里头就进来了两个半大孩子。 才一进院子瞧了一圈之后,便是到了江南枝面前跪下砰砰的开始磕头。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姜暖之吓了一跳,立即避开。 小老头喝了一口青杏酒,眨巴着眼睛看过来:“谁家的孩子啊这?” “夫人,我叫福生,这是我妹妹福满。我们就住在村子里的最西头。我听人说,您买人做活,可以给二两银子……您能不能买下我们?” 男孩怕是她不同意似的,立即道:“我什么活都能做,吃的不多的,之前还在镇上王老爷家做过长工,还在面馆做过跑堂,茶楼做过伙计,我很能干的,不怕吃苦。” “我……我也能干,不怕吃苦。” 女孩有些怯生生的,此刻紧紧的捏着衣角,颇有几分紧张的样子。 姜暖之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心下叹气:“你们……家中还有何人?” 男孩福生抿着唇道:“爹爹早丧,家中还有母亲和幼弟。母亲病着,幼弟方四岁……不过您放心,我们不用一直照顾的,我们白日做活,只晚上能回去瞧一眼就好。” 第226章 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姜暖之察觉两个人的忐忑,当下只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是双胞胎吗?” 福生点头:“嗯,是的夫人。” “你家可是罪籍?” 福生面色白了几分,颤抖着嘴唇开口:“是的夫人。” “如果是罪籍的话,你们两个卖身只得四两银子,那银子还是不够的。” 福生抿唇:“我是想着,既然做了夫人家的奴才,夫人能否帮我兄妹二人先交上税银?可从我们日后的月例银子里头扣。” 姜暖之挑眉:“若是我不收下你们,你又怎么打算的?” 福生抿了抿唇,垂着眉眼道:“家里还有些田地,万不得已,可将田地卖掉。自己再去卖身,勉强也能换得。” 这边说着,他面色白了几分,他身侧的妹妹眼眶一红,下意识的扯住了哥哥的衣角。一时间,很是紧张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瞧了一眼这男孩子,倒是个机灵的,也颇有几分胆色。 再看这个小姑娘,年岁虽小,但是手上布满茧子,可见平日里也是个能干活的。瞧着性格也是个温和的。 如今自己家中人多事儿多,的确需要人来帮衬着。 当下点了点头:“你们今年多大年岁?” “回夫人,十三了。” 姜暖之默了默,这算不算是雇佣童工啊?不过,自己好像也才十六,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这个时代对于年纪的认知也格外不同。似乎七八岁的孩子就很懂事了。就拿小二来说,他方才六岁,但是很多时候都觉得他是个大孩子了似的。 若真是要选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的确还是年岁小些好。 而后又分别给这两人把了脉,两个孩子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有旁的问题,便是笑着道:“行,我同意了。” 签了契约,姜暖之利落的拿了十两银子给他。 “给你三日,安顿好你的母亲和弟弟。若是镇上还有活计,也去辞了。再一人买一身干净衣裳,然后带着你妹妹来上工。” 福生捧着十两银子手都在颤抖,好一会儿都没回神来,他红着眼眶看着姜暖之。这人...不怕他将这银子拿走了吗? 这几日来,连连碰壁,母亲的药也断了好些时日了。他今日是想着卖身,让小妹拿着银子回来,没想到路上听到了婶子们谈论这些,他不过是想着试一试。却是不想,竟然真的拿到了银子。日后在村子中上工,就算都没有银钱,能管他吃口饱饭就成了,彼时,他离家近,真有什么事情,可以照应一番。 这般想着,嘭的一下跪了下来,对着姜暖之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大恩,福生没齿难忘。” 姜暖之摆摆手:“别夫人夫人的叫,以后叫我暖姐姐就好。快去吧。” 福生抹了一把眼泪,牵着他的妹妹,二人出了屋子。 姜暖之看着他们两个里看,恍惚间好像觉得福生这个名字怪熟悉的,但是又有点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索性摇摇头,不去想他,当下瞧见自己身侧的小二,忍不住笑起来。 “傻小子,嘴张这么大干什么?想吃灰吗?” 说着,将小二的嘴巴给他合上。 小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着姜暖之:“阿暖,我们家里是要买下人了吗?” 姜暖之点头:“你知道什么是下人吗?” 小二狠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上一次刘奶奶给小虎买了一个哥哥。我看到那个哥哥趴在地上,让小虎骑在他的身上呢。我也可以骑在那个哥哥身上吗?” 姜暖之恍惚之间惊愣着没回过神来,向着小二看了过去。 “你...” “你说什么?”身侧的黎戎恍惚间听了话,凌厉的视线顿时扫射了过来:“黎钧安,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小二吓的一缩脖子,立即道:“爹爹,我...我知错了。” 姜暖之看着捶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的小二,蹲下身去问他:“小二,你如何想的?是想骑在那个哥哥身上,还是...” “他敢!”黎戎还没听完话,就瞪眼睛。 小二缩了缩脖子,摇着头:“不,不想的。” “自去站桩一个时辰,想好到底错在何处,再来见我。” “是。”小二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蹲在那儿站桩去了。 姜暖之当着孩子的面没说什么,而后,坐在黎戎跟前:“喂,你这么凶,就不想知道孩子到底怎么想的?” 黎戎摸了摸鼻子:“我很凶吗?” 姜暖之点头:“是的呢。” 黎戎:“......刘家的那个小虎,你也知道的,本来就不是个好的。他竟然想要和那样的人学,可见我素日里对他的管教疏忽许多,着实惭愧。” 姜暖之捧着热茶喝了一口:“嗯,是疏忽。” 黎戎:“......嗯?” 姜暖之忍不住笑:“难不成还让我夸你啊?” 黎戎摸了摸鼻子,恍惚间被姜暖之看的有几分无地自容,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小二皮实,你罚就罚了。但是有些事儿,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其实,你还在山上没回来的时候,我和小二去田地里,小虎拉着他要骑大马,我不同意,刘婶子说,只要小二跪下让小虎骑马,免了我们还二两银子。你知道吗?当时我和小二全身上下就剩下二两银子了。” “小二...可跪下了?”黎戎抿着唇问。 姜暖之浅笑摇头:“自然没有。” “但我想,今日之所以会有如此一问,想来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儿。” 黎戎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道:“阿暖,谢谢你。” 姜暖之摆手:“我其实是想要告诉你,小二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现在就已经知道孝敬我了,今日晨起还给我银子,让我去买首饰。” 这般说着,显摆的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 “你大可不必担忧他长歪,今日吃了饭之后,我带着他一同出门,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黎戎:“我对你不住,也对孩子不住...” 姜暖之哭笑不得:“我就是想和你说,放轻松点。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我,你今日并未做错什么,我也觉得你做爹爹的是要有些威严,但真的不必如此紧绷。” 黎戎恍惚之间整个怔愣住,呆呆的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忍不住低头看他:“喂,你会笑的吧?我好像从未瞧见你笑过,整日都是板着脸。” “你生的好看,笑起来应该更好看,笑一个看看?” 黎戎通身僵直,在姜暖之的视线中扯了扯嘴角。 姜暖之:“......你该不会真的没笑过吧?” 这嘴角抽搐的,比哭都难看。 黎戎:“......” 回想笑这件事,似乎在他生命中从来没存在过... 他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又一向严厉。幼年记忆中都想不到有什么笑模样。 长大了些,进了军营,最初的时候因为生的漂亮,压不住人。更要板着脸管那些皮猴子。 再后来,为了防止麻烦,他直接留了络腮胡子。军中官职也越做越高,自然也越来越威严,情绪都甚少表露,更遑论大笑。 “阿暖,我会学的。” 姜暖之忍不住笑出声:“放松些。” “喂,你罚了我的烧火小能手,那就来帮我烧火吧。该做饭了。” 黎戎应了一声,便是听话的走到姜暖之的灶台边儿上,来烧火。 只是,他这么大的坨子,带着轮椅在这儿,颇为碍事,就烧火这么一会儿,衣裳弄脏了不说,还搞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偏生他甚是认真的样子,姜暖之甚至觉得,自己要是让他让开,都有些过分那种。彼时,姜暖之甚是想念她的小二。 黎戎这人,呆愣愣的,和想象中威武的大将军简直就是完全不沾边儿。空长了一副糙汉的身板子,可天天给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看也看不见。人家生的如此模样的男人,都性张力拉满,他可到好,给自己递个东西都要小心不会碰到她的手。 这般想着,黎戎便是又递了剪刀来,他大手只拿着剪刀的尖,将剪刀的把手送到了姜暖之手边,还认真的低头看火... 姜暖之默默接过剪刀,裙摆靠的离火更近了些,身边的黎戎瞧见了,立即拿起一个木头棍子将姜暖之的裙摆撩的远了些,当下还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 姜暖之:“......” 切,搞的好像自己要占他便宜似的。 当下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做吧。我去陪小二!” 黎戎懵懵的抬头:“哦,好。” “等等,阿暖。” 姜暖之脚不站定:“干什么?” 黎戎:“你想吃什么啊?” 姜暖之磨牙:“随便!” 黎戎:“哦,好,那我做你爱吃的排骨,等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说话间,还拿了个小凳子放在了小二跟前,看向姜暖之:“你坐在这里等。” 甚至,拿凳子的时候,都没有碰到姜暖之的一片裙角。 姜暖之:“......” 呵,这男的是给她当病毒了是吧? “阿暖,你是在生气吗?” 小二一边儿站桩,一边小声的问。 “没有!” 小二:“那就好那就好。” 姜暖之:“......” 就,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 “福生,你回来了?” 谢良辰站在福生家门口,瞧见他,便是笑着上前。 “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良辰担忧的看他:“我方才从书院回来,听阿福说你来寻我,就晓得你怕是有急事儿,这二两银子你先拿去用,若是还不够,我再想法子。” 第227章 皇上,龙体要紧 福生瞧着谢良辰手上的银子,着急的推回去:“谢大哥,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如今已经有了银子了。” “福生,你我是同窗,与我还客气什么?”谢良辰叹息道:“切莫要推辞了,你的家境我如何不知晓?这银子虽然不多,但你先去应急。我也是刚刚交了税,手头不宽裕。且先撑些时日,过些日子我的手好了,就能作画,届时可作画换银子,届时,你只要专心读书就是。” “谢大哥,真的不用,你看我有银子了。”他这边说着,从怀里将姜暖之拿给他的那银袋子拿了出来:“这里有十两银子呢,够我解决家中所有的事情了。田地自然也不用再卖掉了。” “你哪里来的银子?” 福生垂下眉眼,拍了拍小妹的肩膀:“阿满,你先进去照看娘亲。” 福满担忧的看了哥哥一眼,便是进门去了。 院子外头就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福生才道:“谢大哥,我将自己和小妹卖掉了。” 谢良辰清俊的眉眼里头满是震惊:“你!你糊涂呀!福生,你怎么能这般轻易的断送自己的前程!” 他急的直跺脚:“不行,你将自己卖给谁了?我们去将银子退了,这件事儿便是作罢,银子的事情,你放心,我会想法子的。” 福生到底还是拉住了谢良辰:“谢大哥,你还能有什么法子啊?你看,你手腕都肿了,近日是抄书又抄的太多了吧?郎中说了,你手腕上的伤最好是好生养着。你家如今那么多张嘴,就靠你一个人,想来日子艰苦,我就不增加你的负担了。” 福生如何不知,从前的谢大哥清风霁月,身上总是一尘不染的。头发也是一丝不苟。更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 上些时日,他瞧见他只啃了一个干巴巴的饼子,连块咸菜都没有。陪着笑给人写书信。写的手腕都肿了,方才赚了那么几文钱。比之自己跑堂赚的还少些。他好似也许久没填笔墨了,身上的衣裳也短了一大截,显然也不合身。甚至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初见时候的样子了。他自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谢良辰神色间带了几分窘迫,却仍道:“如今日子艰难些,但都不怕得,来年小考,只要考中了童生,日子就好过了,再中了秀才,这些税就都免了,你万万不可放下学业。” 福生笑着点头:“嗯,我会的,只是,谢大哥,我此番是将自己卖给村子里头了,不会走太远。主家宽容,可以抽一个时间回来瞧一眼娘亲。这样很好。母亲的病有了着落。田地可以留给他们安身立命。我和小妹也不必饿肚子了。以后,若我能多赚些银子,赎身后再去考就是。谢大哥放心,我不会放下学业的。 谢良辰欲言又止好几次,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若有难处,随时来找我...” 他想,等他的手腕好了,便是可以作画换银子,再去将人赎出来就是了。只是,要受一阵苦了。 “谢大哥放心,我会的。” “快回吧,你娘亲想来等急了。” “我送谢大哥。” 谢良辰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转身大步离开。 夏日炎炎,走在树下阴影处,迎着微风,本该感觉舒适清凉的,但谢良辰却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世道越发艰难了。 他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二两银子,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姜暖之家的方向,或许,他该再去找她一次。 这个手腕再治不好,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些时日他也去了不少的地方去看自己的手腕。不过疗效不怎么样。反而上一次姜胖丫给他施针后,好了些。 只是不知这二两银子,能不能治好,姜胖丫给他瞧病,似乎银钱收的都很高。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姜暖之家门口,谢良辰犹豫几次,都没进去,最终直接折返家中。 回家的时候恍惚间拍了一把脑门,这混脑子,忘了问福生,他将自己卖给谁家了。罢了,等晚些时候瞧见他的时候再问问吧。 ... 另一头。 大荒路上停着一辆古朴宽大的马车。 马车边上,一行人刚刚落脚。 鹊神医蹲着熬药:“皇上,晨起的药您用完了觉得好些了么?今日可还会眩晕?” 通身贵气的瘦弱男子坐在凳上,他容貌瞧着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只是鬓边却有丝丝白发,头发被一丝不苟的高高束着,上头带着一个紫金玉冠。一眼瞧过去不怒自威,只是整个人病恹恹的,听了鹊神医的话,不过就是微不可查的摇头:“咳咳...不必忧心,朕无碍。还有几日能到神医的住处?” 鹊神医:“回皇上,约莫再有三日,想来也就到了。” 皇上淡淡点头,转头去欣赏沿途风景。 只是,瞧见后方一行人之后,他瞳孔一缩。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远处的人,沉着脸问:“那些官兵在做什么?” 鹊神医顺着皇上的视线瞧过去,忍不住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想来,是押解罪奴吧?皇上,您如今身子不适合吹风,要不还是先进马车里等吧?” “哪里是罪奴?这是征兵了...” “征什么兵,你给我闭嘴。”三七话说一半,便是被鹊神医打断。 鹊神医陪着笑去看皇上:“皇上您甭听他胡说。” “你别想糊弄朕,真当朕是瞎子了?一路上看到了好些官兵,他们如今正是收税银的时候,为何会将这些男子带走?王庸,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身侧唤作王庸的老臣瞧着约莫花甲之年,须发皆白,听了话,一脸的愤恨,只是要说什么的时候,瞧见身侧的鹊神医,到底堪堪忍住:“皇上,龙体要紧,且等您的毒解了,微臣再来上报。” “好好!你们不说!朕自己去问!” 他说着,自顾自的走向了旁边田地里头。 “皇上,皇上,龙体要紧。”身侧众人立即去搀扶。 “滚开,别扶着朕,待在原地不许动,谁动朕砍了他的脑袋。” 他说着,撑着走到了田地里头,坐在了田间一老农身边。 “老人家,我向你打听一件事儿,刚才那些人是怎么了?” 第228章 大冤种儿子 老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位贵人不是我们大荒地界的人吧?那是官兵在收人丁税呢。” “老人家莫不是在唬我?这收税就是,怎么还抓人呢?” “哎,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懂?这是交不出银子,被抓去充军了!” “大荒地界税银每人每年不过五百文,我记得大荒这边土地富饶,粮食从来都不缺的,怎么会交不出银子来呢?” “你懂什么?”老农自顾自的叹气:“这老天不开眼,我们平宁地界连逢干旱,去年更是颗粒无收。今年啊,这朝廷更是要了人的命喽。所有的赋税全都翻了一倍还多,好些人家都卖儿卖女。那些是交不起银子,自然就被抓了去充军。唉,充军也是好的,至少还有口饭吃啊。我家老二老三皆是进了军中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喽...”这边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腰,拿起水袋子来灌了一口水。也不理皇上,直接走了。 “赋税翻一倍?充军?干旱?马占山这个大荒总督是做到头了吗?他这是要反了不成!” “皇上,息怒啊,凭他一个马占山,哪里有这个本事?”王庸也是恨的牙痒痒,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 “是了,是了。好一个摄政王啊...好啊。他怎么敢?” 皇上气得通身颤抖,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恍惚间一个大气没喘上来,脸色憋的通红。 鹊神医如今也瞧着不对劲儿,立马跑了过去帮着顺气:“皇上,息怒息怒...” 下一秒,却见面前的皇上直接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后,像是整个人卸下力气似的,直接栽倒了下去,还好身侧的众人接住了人。 鹊神医急的额头也冒了汗来,立即把脉:““糟了,这毒又发了。” 而后立即拿出来银针来,迅速封住他的几个大脉。 “为今之计,只能封住皇上的心脉。快,抓紧赶路,若是三日之内不曾赶到,怕是要遭...” “三七,你快马前去探一探,若是瞧见姜医师,务必将人带着同我们汇合,尽量缩短时间。一定要快。” “是。”三斤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二话不说,翻身就上了马,只是,他这头还不曾跑出去多远,便是听到了一声冷呵:“小心,有埋伏。” 几乎是与声音同时,一支箭射中了疾驰中的马儿的腿,马儿一个踉跄摔了,三七直接从马上跌落,几乎被甩了出去,滚了好几个滚。 等他回神的时候,周围一片混乱。 “三七,别管我们,快去寻姜医师,遣多人定要护好此人性命。务必撑到我们赶到的时候!” 几乎是眨眼间,三七便是想明白其中关窍。 皇上如今都能遇刺,那么,唯一一个能治好皇上的姜医师,怕是性命堪忧。毕竟,只要将姜医师杀了,就一劳永逸了不是么? 这般想着,疯了似的夺了一匹马,迅速冲出重围,疾驰而去。 …… “给我买这个好不,我喜欢这个。” 首饰铺子里头,姜暖之笑眯眯的拿了簪子给小二看。 小二疯狂的点着他的小脑袋:“好,阿暖带上一定好看。” 姜暖之笑着将银子给了掌柜的:“那就这个了。” 这是个祥云图案的素银簪子,经典的图样。没有叮叮当当的流苏配饰,古朴素雅,也好搭配,姜暖之挺喜欢的。拿到就给了小二:“喏,给我带上吧。” 小二给姜暖之戴发簪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姜暖之蹲下来瞧小二,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哦,谢谢你,我的宝贝。” 姜暖之忍不住扯了扯他的小脸。 “阿暖喜欢收礼物吗?” 姜暖之点头:“当然,超级喜欢。” 说话间姜暖之牵着小二出了门来。 小二回头瞧了一眼那店面:“阿暖你等着,以后我赚了银子,给你买那个玉制的当礼物。” 姜暖之细细瞧他:“刚刚掌柜的说要五十两银子呢,你舍得啊?” “舍得,以后一定能给阿暖买的。只是阿暖不别着急,等上一等。” “不急,我已经有了礼物,很开心了。” 姜暖之忍不住伸手在头上摸了摸,这真的是她严格意义上收的第一份礼物。 当然,排除那些友人们送来的瓜果点心吃食,还有年节礼什么的。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小二这一次却也是摇了摇脑袋:“不吃,阿暖做的比他们做的都好吃。” 姜暖之忍不住笑起来:“你呀。那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呀?” 小二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小二歪头想了想:“要不去药房吧,我小册子上的好多药都没有见过,想去看一看。” 姜暖之挑眉看了一眼小二,这小皮猴子还真是长大了,弄的姜暖之还有几分不适应:“好,那咱们在集市上买完东西,就去找你吕哥哥,他家里所有的药材都有。” “嗯,好!” 这说完,小二偷偷去看她:“阿暖,你是真的就是带我出来玩儿,不是想要骂我的啊?” 姜暖之觉得好笑:“骂你干什么?” “因为我白天说错话了啊,还说想要像是小虎一样骑着别人。” 姜暖之:“那你会骑着别人吗?” 小二:“不不不,肯定不会,我才不会像是小虎一样讨厌呢。” 姜暖之:“那不就完了。” 小二:“......可是爹爹骂我了。” 姜暖之挑眉看他:“怎么,委屈了?” 小二摇脑袋:“爹爹对我比对哥哥强多了,要是哥哥说,爹爹肯定动手,我还庆幸没挨打呢嘿嘿。” 姜暖之好笑,搓了搓他的小脑袋:“那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 小二笑眯眯的:“阿暖,我是想,以后有人帮你做活了,你还能更轻松些。” “怎么这么乖啊?”姜暖之笑道。 “那是自然。”小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阿暖,我还想问你啊,我如何相处啊?我让他们帮我烧火,爹爹该不会骂我吧?” 姜暖之:“福生他们是来我们家工作的,有活你可以叫他们的。但是小二,人心换人心。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会跟我们相处很多年。我希望你能和他们好好相处,不将他们只当做下人。” 小二听着,拍起手来:“以后有人帮我干活,我很开心,阿暖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他们的,一定会好好相处!” 姜暖之也笑着点头:“不过,若是真的相处不来,也不必为难自己,要和我说哦。” 其实,姜暖之倒是不担心小二欺负人,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傻儿子被人骗。毕竟他是这书中顶级舔狗加冤大头,给女主出人出钱出力,然后不求回报,希望女主过的更好的那种。 只是当下看着他傻笑的样子,姜暖之不觉莞尔。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慢慢来吧。 第229章 骗人家银子? 其实姜暖之今日特意带了小二出来,也是因为平日里头对他有所忽视。 平儿是家中的老大,学业的事情一直都是家中重视的,宝珠是最小的妹妹,需要照顾的更多,因着小二最是懂事,也最让人省心,免不得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会少一些。姜暖之其实早就想过单独陪陪他,带着他出来玩一下。 有关家中买人的这个问题,姜暖之本想着小二需要好好引导一下。 平儿和玄庭他们幼年时候身边都是奴仆成群,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和他们讲的。他们也适应。 像是小宝珠呢,年岁还小,大人如何,她就会学什么。 小二么,幼年时的事儿他记不得,再记事起,家中已经落败。再有小虎一家的影响,免不得他会有所影响。不过,目前来看,姜暖之想多了,显然,小二本性良善,性子率真,想来即便是姜暖之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阿暖,我们现在去吕哥哥家吗?” 上了驴车,小二问。 “先去买东西,喏,这五百文给你,你决定买些什么礼物回去给家人。然后再去你吕哥哥家。”姜暖之说着,笑着塞给他五百文。 “啊!这么多?阿暖,我没花过这么多的银子!”小二有些无错。 姜暖之笑瞧他:“那今日就试试。” 小二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可以啊?” “当然!” 二人说着,便是去了城南的集市。 夏日的市集,小摊多了一倍不止,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不止有各种瓜果甜点,更是有些获物,一些鸡鸭鹅还有小猫小狗,甚至还有卖牛羊的。 小二瞧的目不暇接似的,时不时的就要在小摊那站定,拉着姜暖之问东问西的。姜暖之也不着急催促,就当陪着孩子上实践课,一点一点慢慢的和他一起逛。 “阿暖,我们能不能买下它?” 一路上,小二买了不少点心吃食,还给家中人都选了鞋子,最后,却是蹲在卖鸡鸭的小摊上头挪不开了视线。 “再买两只小鸭子,两只小鹅,到时候它们长大了,就能下蛋,我们就有吃不完的蛋了!” 姜暖之看他兴奋的样子直笑:“好,你来挑。” 两人抓了两只鸭子两只小鹅装好,小二也银子也就花的差不多了,当下他抱着箩筐,兴奋的往车上跑:“阿暖,我们回家吧,我都迫不及待让大家看看我买的礼物了。” 姜暖之拿了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傻小子,不去你吕哥哥家了?” 小二不好意思的挠脑袋:“呀,差点忘了。” 姜暖之:“今日还带了二百瓶药,要给你吕哥哥他们,等送完了,你若着急,咱们就早点回去。” “嗯,好,不急的。” 姜暖之去吕识株前,还去了一趟打铁铺。 流江县最好的打铁铺就是城南的这一家。 铁铺外面老远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铁匠锤铁的声音,门口挂的铁铃铛也叮叮作响,还未走近便是一股子热浪冲了出来。 姜暖之让小二留在驴车上头照顾他刚买的小鸭子,自己便是进了门。 铁匠铺周围都甚少,到底是吵闹了些,方才走进去,一个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年轻铁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是笑着迎了出来:“姜娘子来了?这次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啊?” 姜暖之先前的几口锅具都是在这儿买的,还有之前家里面做烤箱的时候,还让特意打了一块铁板,铁丝网什么的,都是从他家买的,也算是混个脸熟。 “石兄弟,我有个东西想打,有点复杂,不知道石大叔今日可在吗?” 小伙子一愣,顿时笑道:“在呢在呢。” 说罢,回头吆喝了一声:“爹,你出来一趟,有客找你。” “哎,来了。” 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大嗓门吆喝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中年男人光个膀子拎着个锤子便是出了门来。 “姜娘子要做什么东西啊?” 一般找石师傅的大概率都是要做些特定的物件的,大家心里头都有数。这铁匠铺子开了多年,石师傅在整个流江县里面也算是出了名的。 姜暖之笑眯眯的打怀里拿出了两张纸张来:“石师傅,您瞧,这个东西您能不能打出来?” 石师傅瞧见姜暖之拿了图纸来,愣了下,而后立即将手上的锤子放下,走到前头来小心的接过。看完之后眉头紧紧的拧着:“姜娘子,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未见过。” “我这个,是压水井。用来放在井口,往上提水的,做好了这东西,可以将水从地底下直接抽出来,无需人力费力提水。 不过,这个管子要做的很长,而且,有很多细节的地方,我一并用图纸画了出来。您瞧,可能打出来?” “打是能打出来的,只是,不过是个铁管子,加上一些小物件,都不难的,只是,姜娘子,你确定这东西真的有用?这么长的管子价格可不便宜。” 想了想,还是劝道:“娘子切莫要白白花了银子才好。” 姜暖之笑着道:“石师傅您放心,只要做出这些物件来,就不会不好用。您只管做就是了。” 石师傅还是皱眉:“我看了你标的这尺,这...这...我要做怕是少不得银两。姜娘子,你确定要这东西?” 姜暖之点头:“您只管报价来就是。” 石师傅拿着图纸看了又看,跟姜暖之反复确定了尺寸,他方才皱着眉头犹豫道:“这两个,至少要八两银子。” 姜暖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铁不便宜,有的铁器甚至比铜还要贵一些。 尤其是在大荒地界,大荒气温低,打铁的难度更大,进入冬日之后,几乎打铁的生意就要搁浅了。 她的管子要长很多,用料也多,里头还有不少精细的小物件,自然算来也不算贵,姜暖之当下便是点头:“八两就八两,只是石师傅,这后续若是有需要调整的,劳烦您再帮我调一下。” 石师傅也没想到这生意竟然还能做成,八两银钱呀。一家人可是一年的口粮钱都吃不得八两。这娘子竟然用八两银子来打这些东西,他也着实是没想到的。 当下也愣了下,回神了之后自是哈哈笑着拍胸脯:“那自然是没问题。” 姜暖之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二两银子做定金,便是要他们尽快做。 姜暖之其实不担心做不好,毕竟这压水井说来也简单,铁的部分都无妨,不好解决的是这中间的塑胶垫片。 她琢磨着,到时候实在不行用上一些牛皮缝制厚一些来做。若还是不成,她只能自己凝练鱼鳔胶皮了。着实是这大荒地界没什么橡胶树啊。 不过好在水井只有两口,用的地方也相对于较少,只练两块鱼鳔胶皮的话,问题也不大。实在不行,用千层底应该也可以。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用水肯定要比之前打水方便的多。 又和石师傅处理了一些细节,告知他每个部件是和哪一块部件相连接的。拿纸张给他标注的更清楚一些。直到石师傅完全懂了,姜暖之方才离开。 “爹,真的要打啊,这东西能行吗?你这不是骗人家银子呢么?” 第230章 谁的手这么欠 姜暖之前脚一走,后脚石小子就忍不住道。 “嘿,你个混小子,胡说什么!人家娘子图纸画的如此清楚,定然心中有把握,你瞎说个什么!”石师傅眼珠子一瞪:“再者,人家要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就是打块废铁,那也是客人要的,你多了什么嘴,还不快起炉去。” “哦,知道了。”石头呐呐的应了一声,老实的起炉去了。反正他是不信这东西打水来。八两银子啊,要是他,肯定不花在这儿地方。 姜暖之出门来,便是去又去了烧瓷瓶的陶师傅那儿。 她可是陶师傅的老主顾了,老远看见她,陶老板顿时笑嘻嘻的迎了出来:“姜娘子,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啊,今儿个可是还要制瓷瓶?” 姜暖之笑眯眯的摇头:“老板,今儿个不做瓷瓶,我想要两口装水的大缸。” 这水缸价格也不便宜,一个大缸要一两半银子,姜暖之杀价杀到一两二百文,定了两个。路上又买了些高粱米,琢磨着该酿些酒。这个时候的酒到底浓度稍稍低了一些。用着也不是很顺畅。又切了十斤猪板油,回家还是得熬油。 当下数了数怀里的银子,竟然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两了,这房子还没开始盖呢,就已经花钱如流水了啊。 不过这一批吕老要的五百瓶的金疮药出手之后,还会有银子再进账的。 “阿暖,吕哥哥他们家好多人啊。” 没一会儿,姜暖之和小二两个便是到了吕家,彼时,瞧了一眼,姜暖之便是明白为什么近日吕识株都没有去找她了。 吕老瞧见姜暖之就跟瞧见救星似的,尤其是看着姜暖之先带来的二百瓶药,差点喜极而泣:“姜医师啊,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求到你跟前去了。你看,最后那么几瓶,眼瞧着就没了。” “老爷,老爷,王老爷府上来人了,请您抓紧去瞧上一眼。” 吕老当下甚至和姜暖之多说一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忙忙叨叨的吩咐吕识株招待好姜暖之,转身背着药箱子就走了。 吕识株一整个额头都冒了汗,直接一屁股坐在姜暖之边上:“阿暖呢,我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你不知道,我做梦梦见的都是在给人抓药,简直就是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姜暖之哭笑不得:“近日病患很多吗?” 吕识株死命的点头:“多,多的要人命。老天爷啊,保佑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吧,我真是想要休息两天。” “阿暖,求你了,带我出去吧,我真是真撑不下去了。” 姜暖之觉得好笑,到底店里也太忙了,最后姜暖之也帮着抓了一会儿药,倒是让小二也感受了下氛围。跟着忙完了一阵子,便是带着小二回去了。 路上,姜暖之问小二:“累不累,累了就睡一会儿?” 小二一边儿抹额头上的汗,一边儿将水倒在手上给小鸭子喝。一边儿摇着小脑袋:“不累,阿暖,我们进山吧,我想要割一些超级嫩的草给小鸭子小鹅们吃。” 这孩子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力气,只不过还是带着他去了。 她也想要抓些鱼来。 小二却像是他说的,拿着小刀一边儿割草,还一边儿采药,精气神十足。 姜暖之也由着他,便是也捡了各式各样的果子,这个时节各种浆果都熟了。 野生的蔓越莓,黑黝黝。菇娘,大紫桃。几乎都能寻到。姜暖之挑了一些熟透了的采了不少。 树上的小苹果小梨子,海棠果,秋果,甜杏,樱桃,也都熟透了。 姜暖之摇晃大树,便是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带着小二一同来捡,没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这山上蛇虫到底也多。姜暖之还顺手摘了一些驱蚊草。还琢磨着晾嗮一些,做成香囊。到时候新房子池塘边上也可以种上一些,要不然蚊子也很要命的。 两人跟山上呆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姜暖之便是接过小二的箩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吧?” 小二还有几分依依不舍:“阿暖,下次你什么时候还带我出来啊?” 姜暖之对上小二亮晶晶的眸子,笑着摸他的小脑袋:“如果你想,明天早上还可以和我一同来。” “好!那咱们回家吧!” 小二那点依依不舍顿时没了,笑着牵着姜暖之的手回驴车。 回去的时候,还兴奋的和姜暖之念叨:“阿暖,我今儿个采了好多药材呢,你看,五味子,板蓝根,芍药,何首乌...” “都认识这么多药材了啊?” “那当然,我还认识好多呢。”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旁边有声响,下意识的看过去,便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的手这么欠啊,老子好不容易挖的坑!” 小老头嘟囔了一句,转身瞧见姜暖之她们,顿时吐掉嘴里头的狗尾巴草。 “你们两个终于出来了,我都等你们好久了。大牛都快吃撑了。” 姜暖之看过去,确见大牛身侧已经堆了一大捧草了。 “您怎么来了,竟然还知道我们两个在山上?” 小老头撇嘴:“还不是黎小子,他不放心,非要我出来等你们,还说在上山路上等着,保证能瞧见你们两个。这不,我一进来就看见大牛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您这是做什么去了,搞的身上脏兮兮的。” 小老头刚要说话,只是下一秒便是皱起眉头来:“回家再说,这些个讨人厌的东西又来了,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便是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快,你们去这边看看,你们去那边。” “仔仔细细的搜。” “是。” 声音听的不甚真切,就是身后传来的声响。小老头彼时直接将小二给抱着上车。又招呼姜暖之,赶车便走。 姜暖之皱眉:“那是官府的人?” 小老头:“应该是吧。反正不少。扰的这林子都不得安静。” 姜暖之皱眉,不知道这些人又是冲着谁来的。 小老头却丝毫不被影响,在知道药都是小二采摘的后,心情极好的从小二的箩筐里一株一株拿出药材来查看。小二心思仍旧在那几个小鸭子小鹅身上,趴在那儿和它们说话。 彼时,日头西下,残霞铺了半边天,微风徐徐间,小驴车晃晃悠悠的载着她们往家走。姜暖之略有些不安的心绪也被吹散了几分。 第231章 黑心肝的女人 “刘姐姐,你行行好,就多给我些银子吧,这五两做实不够啊。你要知道,我家丫头生的好,可是村子里头出了名的。姜家要买我都没卖!” 姜暖之赶着驴车回家,路过自己家田地想着瞧一眼粮食种的如何了,却是不想,听到了刘妈院子里头传来吵嚷的声音。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便见刘妈一脸不耐的道:“行了行了,嚎丧个什么?就五两,多一分没有,要是不成,你就卖给姜胖丫那个黑心肝的去,你当我我不知道呢,她可只给二两银子。” 刘妈这番说着瞧见姜暖之的驴车顿时推搡了下那婆子:“来你瞧,姜胖丫来了,你想要十两银子,你问问她给不给你。你问去。” 那婆子俨然就是刚刚在姜暖之家和王寡妇闹事儿的那人,这会儿瞧见姜暖之,眸子里头带着丝丝惧意,死死的扯住刘妈的手不松开:“刘姐姐哎,咱们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了,我们家小芽儿也是你瞧着长大的,就多给一些吧。任凭你将它卖到什么地方去,我不挑地方了。只要再多给一两银子,六两,你看行不行?” “我呸!”刘妈恶狠狠的甩开了那婆子的手:“你这黑心肝的东西!你想好了,要是不卖,就抓紧带着人滚,再多说一句,五两银子也没有!” “卖!我卖还不成吗?老姐姐你别生气!”说着将面前的小丫头们一推:“五两就五两。老姐姐,你看...” 刘妈冷哼了一声,而后气囊囊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银子来不,看了眼那婆子陪笑的脸,直接将银子丢在了地上。 “拿了银子,按上手印,抓紧滚!” 婆子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那银子,几乎是银子才落地,便是被她捡了起来,她拿着银子掂量了一下,而后像似拿着宝贝似的哈了哈气,在袖口蹭了蹭,又咬了一口,这才眉开眼笑的揣在了怀里。 “正好的,正好的。” “阿奶,阿奶,你干什么去?” 此时此刻刚才慌了,顾不上去擦脸上的眼泪死死的扯住那婆子的衣角盒子转身的动作顿了一顿,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死死的扒开了小女孩的手丫儿啊非是安乃不养你,主要是是你的弟弟们如今还小,咱们家交不起税银了,你若有心以后去大户人家赚了银子可得想着家里面的哥哥弟弟们帮衬着家里呀。 “阿奶...” 小芽儿懵懂无措,只一个劲儿地死死的想要抓住面前的人,她那双通红的小手被一次又一次的扯开。 “我呸,你想的到美!她这张脸,还能去大户人家做活?以后十有八九是个窑姐了,你要是不想让你们家的男丁以后考功名了,只管去找她就好!” 那婆子听了话,脸色一白,下一秒似推开瘟疫般的挥开了小女孩的手,径直离开,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小芽儿撕心裂肺的在这个傍晚格外的凄楚,姜暖之瞧着久久不能回神。 “你哭丧什么?给我闭嘴!离了这样的人家是你的福气,我要是你,只恨不得对着老天磕了三个响头。” 刘妈这边说,小芽儿还是哭个不停,她径直拿了个帕子把孩子的嘴塞住,交给身边人:“带着进屋子里头,和那两个关在一处。” 说话间,回过头看姜暖之一行人还在这不远处,刘妈顿时皱起眉头道:“看什么看?要卖孩子啊?” 被他这么一吼,身侧的小二吓得抖了三抖,几乎下意识去瞧姜暖之。 小二突然想起从前,阿暖好似和这个人说过,要卖掉自己和小妹的话。真的是好久好久之前了,久的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直觉告诉他,阿暖对他很好,不会这样做,但是脑子里头总有一个声音... 村子西头的柱子娘在卖掉柱子前给柱子买了一包糖果呢,他还分到了一颗,只是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柱子了... 今天,阿暖带着他吃了好些好吃的,还买了好多吃的... 这般想着,小二的面色忽然褪去了血色,紧紧的扯住姜暖之的衣摆。 姜暖之二略有几分紧张的样子,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只是这小子竟然一个激灵,躲了一下。 她的手一顿,而后直接孩子揽到了怀里,轻轻的顺了顺他的后背:“傻小子,想什么呢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会把你卖了吧?” “你且记住,就算有一天我吃不上饭了,也绝对不会卖了你。” 说着姜暖之皱着眉头看刘妈:“刘妈,我不过是路过,你这一会儿编排我黑心肝,一会儿又吓唬我家孩子,有点太不厚道了啊。” “呵,你在肚子里头骂我呢吧?保不齐,也在想我是一个刻薄不讲情面的黑心肝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暖之不由得有些好笑:“您还会算命啊,我没说话您就知道了?那您可猜错了,我不止不觉得你黑心肝,我还觉得刘妈你是这难得一见的好人呢。” “你休要夹枪带棒的说话!”姜暖之摆了摆手:“您不信便罢了,然后自顾自的去她家田边,将田地里缘长出来的野草薅了薅。 一回头却见刘妈一脸无疑的盯着她瞧。 “喂,你真这么想?” 姜暖之一回头就见刘妈一脸无疑的盯着她瞧,当下挑眉:“还能骗你不成?我买人只给二两银子,你给五两,这么看肯定比我心肠好。” 想起刘妈刚刚的作为,姜暖之恍惚间觉得她好似也挺顺眼的,瞧玉米苗的时候,便也有了兴致和她闲聊两句。 刘妈听了这话愣了一愣,紧接着才冷哼了一声:“你就给二两也太过分了。”她想了想又道:“不过那几个人也是不要脸皮,竟然上你家去借银子,你是讨人嫌,可她们更让人恶心。当年她们也是来我家这算借的,让我拎着扫把一通打了出去。” 姜暖之挑眉,看向屋子里头的几个壮汉:“所以,今年到这时节,你就找了几个打手在家中守着?” “呵,你以为我们生意这么好做呢啊?这一行什么人没见过呀,总要留点底。” 刘妈说着又皱着眉头:“这帮天杀的,多收税银也就罢了,还让人去充军,简直是丧尽天良!” “偏偏又赶在这么个时候,若是秋日里收粮的时候,只要大伙不像是你家一样瞎折腾,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都是有些余粮的。卖了粮食多多少少能换些银子,缴税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232章 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去了 “没眼光,我这种的是玉米。秋收时候我送你一个尝尝什么味道,你就知道我这东西有多好了。” 姜暖之听王婶子之前说过刘妈的事情,当年她夫君就是充军去了。导致她对于充军这件事情深痛恶绝。 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将小二抱着上了驴车:“瞧着好像要下雨了,刘妈也早些进屋子去吧,我也回家了。” “喂,等一会儿,我看你这车上有猪肉,匀我一斤。” 说话间,数了二十个铜板递过去。 刘妈其实是震惊的,尤其是看到了那小车上满满当当装着那么多的东西的时候。这么一大块,充满油就得花上些银子吧? 要知道冬日里的时候她家还是揭不开锅的样子,需要卖银子填饱肚子呢。才多久啊,这又买了房子,又养着驴车,还养着马。 他家那个之前骨瘦如柴的小瘸子,如今换了干净的衣裳,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她刚刚甚至都不敢认了。 村子里头的人都说是这姜胖丫走了什么狗屎运了,但是刘妈却是觉得不然。她最是清楚姜胖丫家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看来,当初还真是小瞧了她了。 就单单看她提出二两银子来买人这件事儿,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有脑子。 姜暖之将那二十个铜板接了过来,利落地切了块肉给她。状似不经意的问:“刘妈,你打算将小芽儿卖去哪儿啊?” “卖去那儿?”刘妈恍惚之间听到姜暖之问话才回了神:“呵,她如今这般年岁,窑子里才不愿意要呢。我是忽悠那个蠢东西的,免得她时不时的去恶心人。” “这个时候生意不好做的紧,如今主家也不愿这时候买奴才,毕竟谁家买了人,都要多交二两银子的税。我都怕这砸到手里头了。麻烦的很。” 姜暖之听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刘妈,你其实是个好人。” 刘妈一愣:“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琢磨着她生的不错,也是个机灵的,若实在卖不出去,就留着给我们家小土做童养媳呢。我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还什么好人,真是好笑。” 姜暖之忽然将二十文银子又还给她:“行,您说不是好人就不是吧。这二十文我就不收了,我和小芽儿有些眼缘,这一斤猪肉劳您做了,分她一口。” 说罢,又抓了一把糖给她:“喏,给小虎带把糖吃。”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便是上了驴车回家去了。 彼时天空咔嚓一声惊雷,刚刚还满布红霞的天空眨眼间变了脸。乌云翻滚间,天色又黑了几分。 刘妈看着手上的肉和糖,眉头拧得紧紧的。 “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家在村子里头算是富户,是以一向村里的人都是想要占她的便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了她东西。 哦,不,上一次,姜胖丫卖孩子,后来又反悔,她也送了自己东西。 等等,她该不会就想着自己给那小妮子做口肉吃,才搞这么一出吧? “哎?贼老天,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上了?” 雨点子落在刘妈身上,她也顾不得旁的,一股脑的跑回了院子。 ... “辛伯!” 姜暖之赶着驴车进门,瞧见辛伯手上拿着伞,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挥手呢。 “大雨的天儿,您怎么站在外面呢?快些进屋子里头去!” 辛伯瞧见几人便是咧嘴笑:“进屋子里头去!” 姜暖之:“......” 她好笑接过辛伯手上的伞,抓紧将驴车卸了,让大牛去到小丽旁边。如今也勉强弄了一个草棚子,虽然草棚子微微也有些漏雨,但总比它们一直在外头备雨浇着强。 这雨是愈发下的大了,众人忙忙碌碌的好一会儿才将驴车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放到了屋子里头,彼时,雨已经下的越发的大了。 “娘亲娘亲,你的衣服湿了,换一身干净的吧。”宝珠扯着姜暖之的手道。 “是啊,暖姨,换一身吧,免得着凉了。”玄庭又递过来一个干净的帕子来。 姜暖之接了过来,擦了擦头发,瞧了一圈道:“平儿今日还没回吗?” 玄庭点头:“嗯,平哥哥和岳院长出门了,说了晚些时候回来。” “哎?黎戎呢?” “出门了。” 小老头说的,说完了之后还撇了撇嘴:“跟我前后脚出去的。他让我去接你们,自个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去了,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干什么好事去了。” “景爷爷!”玄庭先是皱眉来:“师父有他自己的事情,景爷爷您不能这么说他!” 师父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过他,小玄庭知道他去做什么去了。因此心中更是暗自捏着一把汗。本就焦灼,又听小老头这般说,更是拧起眉头,一脸不赞同。 “行行行,是是是,我的错,好吧?”小老头说着,撇嘴道:“不知道黎小子这几日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让你这小兔崽子处处向着他!” 玄庭甚是不赞同这话:“景爷爷,师父没有给我灌迷魂汤!” 刚刚说话间,像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姜暖之忙着到他跟前检查,瞧过后便松口气道:“如今还是要少活动多休息,手上也不能拿重物,免得扯到了伤口,知不知道?” “暖姨放心,我会注意的。”小玄庭立即点头如捣蒜。 “你师父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姜暖之又问道。 “师父说,我们可先睡,不必等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哦,对了,师父出门的时候还煮了一锅热粥,还有鸡蛋。说是你晚上回来可以垫垫肚子。” “哦。好。” “小二,不是有礼物带给哥哥妹妹吗?” 听了姜暖之的话,小二顿时来了精神:“对对对,我们还买了小鸭子和小鹅!你们快来看。” 许是因为下雨天气凉了几分的缘故,小鸭子和小鹅相互依偎的缩在背篓里,未曾发声发出声响。这会儿小二将背篓盖子打开来,一见到光亮,小家伙们顿时叫了起来。 三个小孩子何曾见过这景象,皆是兴奋的扒着箩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个个都很是兴奋的样子。 姜暖之瞧了眼墙上挂着长弓的地方,他的弓还在,没有带走。眸子中隐隐划过一丝忧心。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 流江县南街。 清晨时便热闹非凡,沿街便是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饰品,更有馄饨铺烧饼铺面馆子,香味久久不散。 只是今日突逢暴雨,街上叫卖的小贩各自推着推车回家,吵吵嚷嚷的,不多时长街上便是没了几个人。 天色又暗了几分,黎戎一身水汽的进了大青山茶楼,由人领着去到了二楼雅间门口。 “客官,便是这一间了。” 黎戎点头,湿漉漉的大手放在衣襟上蹭了蹭,催着眸子推开了茶室的门。 第233章 你这狗命真的保住了! “阿戎,是你?” 伴随着开门的吱嘎声,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传了来。 门前一个屏风隔着,看的不是真切。隐约能瞧见临床茶桌上有个人影。 只是下一秒,那人影就打屏风后头探出头来。一张玉面满是震惊。 “我还以为鲁仲那小子骗我,真的是你!” 说话间,他立即关上了门,围着黎戎转圈了的看。 这人身量纤长,只比黎戎稍矮半分,皮肤极白,一身金丝绣线压暗竹纹的长袍略有松垮,慵懒随性,又不失贵气。是那种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的俊朗男人。 只是那男人看着看着,忽然将黎戎抱住,便是嚎啕大哭。 “呜呜呜,阿戎啊,我没想到你真的保住了你自己这条狗命啊,你真是好样的!!” 黎戎初时被抱住的时候,眸子里头也微微有几分动容,谁知道下一秒就察觉自己后背砰砰被重击了两下,力气大的差点没将他拍吐血,黎戎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将人推开。 “黎戎,你怎么如此绝情!遭了这么多变故,咱们已经多年不见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的样子?我好伤心啊。”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个帕子来,擦他的眼泪。 “行了,别装了。” 本来还在抹眼泪的俊美男子听了这话,顿时嗔了黎戎一眼:“看不见,怎的还是这般的无趣?” 说罢,他抱着肩膀继续瞧黎戎,而后伸出脚来踢了踢黎戎的腿:“哟呵,没瘸呀。传闻把你说的老惨了,一会儿说你变成个残废了,路都不能走。一会儿说你差点没被人一箭射死,中了剧毒。害得我这小心脏整天七上八下的。” “你的消息倒还是蛮灵通的。”黎戎自顾自的落座。 “那是自然。”俊美男子也坐下,还笑嘻嘻的甩了一下束在脑后的马尾,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我是不是风采依旧啊?” 黎戎看过去,见他头上仍旧戴着一个硕大的紫金冠,上嵌着一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晃的人眼睛生疼:“你顶着这么大一个冠,脖子不累吗?” 这人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俊美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将脖子上的金链子扯了下来给了黎戎:“是有些累得慌,送你了。瞧你穿的笔直流民乞丐也不如,用这链子换身衣裳去。” 黎戎嘴角抽了抽:“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多少年了,怎么还随意地将身上的东西送给旁人?” 那人撇嘴:“嘿,我这么多年早就改了,这要是旁人,我是打死不给的!也就是你。给你你就拿着。” 黎戎没接,只皱着眉头问:“鲁仲呢,他没和你一起?” “他出去买吃的去了。”男子伸了手指往下指了指:“就去对面那个铺子买吃的去了,我瞧着那牛肉火烧真香啊。让他去买了两个。哎?你也没吃呢吧?等会儿一块尝尝。” 这般说着趴着窗口往下瞧,顿时一惊一乍的道:“嘿,阿戎,你快瞧!” 黎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瞧什么?” 那人嘴角挂起笑来:“那青楼的姑娘容貌生的不错,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去?你怕是苦了许久了,也该消遣消...” “驰蘅!”黎戎呵斥住他:“好歹如今也是国公爷了?怎么还说如此混账的话!” 驰蘅撇了撇嘴:“你这人,怎得还如此不通情趣,我不过就是想着对你好些。” “不必!” “得得得,不说了还不成,别生气。”驰蘅顿时陪笑:“来尝尝我特意从京都带来的雨前龙井...” 黎戎揉了揉眉心,将视线从他身上挪了开来,省了被他那手指上的八个戒指,两个扳指闪瞎了眼睛。这人还真是,看他一眼,都觉得吵到自己眼睛了。当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方才觉得火气散了几分。 这一下轮到驰蘅瞪眼珠子:“嘿!你这大老粗,真真是浪费了我上好的茶!” 黎戎没说话,默默的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气的驰蘅坐在对面直瞪眼珠子,连连念叨:“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黎戎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瞧你仍旧如此,想来,萧远山还并未对国公府动手。阿蘅,你该小心些,此行不该来的。” “我呸,他倒是想为难!可我驰家三代殉国,他想在众多老臣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再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简直做梦!”说着,驰蘅讽刺一笑:“再者,我这等纨绔子弟继承了国公府,于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威胁,他自然不愿意多此一举。只是暗地里头使些小绊子,还不能奈我何!” 他说完,瞧着黎戎皱着眉头看他的样子,当下摆了摆手:“黎家倒了,国公府便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一个纨绔子弟,来与不来影响都不大的,你别做那一副忧愁善感的样子啊,没得倒人胃口。” 说着,便是撵起了一块豌豆黄来吃,只咬了一小口,便是皱眉将豌豆黄丢到了盘子里。 “这大荒地界的点心可真够糙的。” 而后拍了拍手,忽然好奇的看向黎戎:“阿戎,你到底怎么好的呀?中了萧远山的毒,又断了腿,如今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莫不是...鹊神医偷偷给你瞧病了吧?怪了,咱们一向和他可没啥交情。” 黎戎愣了下,眉头恍惚之间松懈了开来,眉眼逐渐柔和了几分:“我的确是碰到了贵人,只是这人并非鹊神医。” “贵人?什么贵人?”驰蘅一脸莫名:“贵人就贵人吧,你怎么笑的一脸荡漾,黎戎,你不对劲儿!” 黎戎怔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回神的时候,发现对面的驰蘅正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瞧。 没来由的,黎戎恍惚间多了几分紧张,轻咳了一声:“别瞎说。喝茶。” 而后再次拿着茶杯一饮而尽。 驰蘅:“......” 自己真是犯贱,这么好的茶,怎么能给他倒一杯呢?就应该给他一滴一滴的倒! “回来了回来了,哎哟,这雨下的真大!” 两人说话间,鲁仲收了伞,一边抖落身上的水气,一边进了屋子里头来。 第234章 嫂子绝非寻常人! “回来了,快把那火烧给我尝尝!” 驰蘅眼睛一亮,便是伸手去接。 鲁仲本来正打怀里往外掏火烧,只是他瞧见黎戎,眸子里头顿时蹦出了几分惊喜来:“将军!您来了!” 说罢,他呆愣愣的看着黎戎的腿好一会儿。 黎戎索性站起身来,转了两圈:“我的腿好了,不必再忧心。” 鲁仲看着看着,眼眶便是红了起来,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腿,眼睛都没挪开过:“真的...真的治好了!” 将军一个人躺在那里瘦骨嶙峋,死气沉沉,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瞧见他的时候,甚至害怕他下一秒就没有气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将军会是如此的景象。 鲁仲抹了一把眼泪,顿时咧起大嘴笑了起来:“好!好啊!将军又能站起来了!还的是嫂子有本事!虽然她会的杂了些,虽然她将您当牲口一般治,但真的治好了!太牛了!” 鲁仲满脸惊叹:“我就说嘛,嫂子绝非寻常人!” “嫂子!!!!” 二人说话途中,本来吊儿郎当的驰蘅忽然怪叫出声:“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嫂子是谁?她有什么本事?什么叫当牲口一般治?” 鲁仲当下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我说世子...哦,不,国公爷!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我回你哪个呀?” “你先告诉我嫂子是谁!”说着他颤抖着手指着黎戎的鼻子:“他莫不是背着我偷偷成婚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顿时跳脚:“你是赵曦月那个毒女人吧!我呸,我告诉你!我最厌烦她了,我不许!” “哎?不对啊,赵曦月已经和你退婚了。到底是谁,你说清楚!” 黎戎将他的手指按了下去:“不是赵家人。我的确是有了发妻,她叫阿暖,是个很好的人。改日介绍你认识。” 驰蘅整个人傻掉了,眼珠子瞪了老大,被黎戎按下去的手指又哆嗦着抬了起来,他指着黎戎,却是看着鲁仲道:“呵呵,你瞧他,莫不是大病了一场病糊涂了?阿戎啊,这一阵子我身陷囹圄顾不得你,但早前你的消息我是一直都知晓的。你落魄至此,胳膊腿都不好使,哪里还能娶妻呢?” 他说着,又叹气道:“世间女子,嫁人便是图个安身立命,若真有人嫁给落魄的你,怕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你才脑子有问题。”黎戎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阿暖她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 鲁仲也皱眉:“就是,怎么说话呢国公爷,不是我说,您这嘴也忒损了。怪不得这些年一直讨不到媳妇。嫂子人很好的,脑子绝对没有问题。我们两个加一块都不一定有她的脑子好使。再者,将军又不是一直站不起来,先前还好使的。” 黎戎听了这个话,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来。按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劲,但他怎么就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驰蘅消化了好一会儿,方才消化掉脑子里头刚刚接收到的信息:“不是,你真的娶妻了!” 黎戎掷地有声的道:“对,婚姻大事,不会骗你。” “真的真的。”鲁仲大声道:“国公爷,您反应这么大,该不会京中当年传闻说你有断袖之癖是真的吧?您真的对我们将军...” “鲁仲,你这嘴巴怎么如此的大,我看你是想吃军棍。” 黎戎被二人气的眉心突突直跳:“还有你,能不能正常些!像个人一样!” 他这话对驰蘅来说,压根不起丁点作用,他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又开始跺脚。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就黎戎那个德性,小时候人家小娘子在他跟前摔了跤,他绕个弯走过都不知道搀扶一下!人家小娘子朝着他丢荷包,他能拔剑一下劈开,还说人家刺杀他。还有小娘子找他切磋,他一剑将人家的剑打飞,吓的人好几个月起不来窗,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啊,就他这德行,是怎么娶上妻子的?” 鲁仲狐疑看过来:“国公爷,我家将军英明神武,京中无数女子都想要嫁与我家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曾经天下第一美人广平郡主还惦记他呢,他娶上妻子很奇怪吗?” 吕仲合理怀疑,国公爷是因为这般年岁的没娶妻就他和将军两个,现在将军娶了妻,就剩下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心里不舒坦呢。 话说国公爷似乎婚嫁的确坎坷,三番五次的议亲都出了变故。以至于如今二十八九了,旁人快些的已经当祖父的年岁了,他还没成亲。 “可是!他从来都不开窍啊,黎戎啊,他是黎戎,怎么能和女人搭上边呢!” 驰蘅说着,一把将鲁仲拉了过来,将他手里的牛肉火烧丢一旁:“我问你,你可见过他夫人?” 鲁仲:“自然是见过的。” 驰蘅:“是谁家的小姐?生的什么模样?” 鲁仲愣了愣:“嫂子她...不是谁家的小姐呀,硬要说是谁家的,她姓姜,应该算是姜家的小姐。哦不,她是谢家一同流放的家奴。” 这般说着,鲁仲挠了挠脑袋对着身旁的黎戎道:“回去翻了翻卷宗,不小心瞧见了...” 黎戎不甚在意的样子,点了头,并未说话。 “流放!!” “家奴!!” 驰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祖宗哎,您小点声吧。”鲁仲掏了掏自个儿的耳朵:“出身差了些,但嫂子很厉害的。嫂子她人很...很...强壮!对,就是强壮!她做的菜特别的好吃。尤其是那个铁锅焖鱼。只要吃上一口啊,这辈子都忘不掉。” 这般说着,他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只是紧接着却上次想到了什么,咂咂嘴道:“就是嫂子做的饭里头有沙子。” “有沙子你也没少吃。”黎戎皱眉,不认同的道:“再者,她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强壮了?” 见驰蘅还在紧紧的盯着他,难以置信的模样,黎戎便是又道:“流放又如何?家奴又如何?谁还不是带罪之身?若真说起来,是我配不上她。阿暖很好,生的很漂亮,尤其是眼睛。她眼睛很亮,很好看...她...咳咳咳。” 察觉自己似乎说的多了些,黎戎堪堪停住,瞧了眼外头天色,便是道:“还是抓紧说要事吧,晚上我该早些回去,要是太晚家中人许是会忧心。” 驰蘅当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该不会在做梦吧?这话是黎戎嘴里说出来的!” 鲁仲:“......” 嫂子精明能干也就罢了,可你夸嫂子漂亮,还细胳膊细腿,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所以...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235章 将军,这么多银子!!! 黎戎被他们看的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你到底寻到了没有?” “寻到了,你时隔多年就安排了这么一件事儿,我能不做好?”驰蘅面色古怪的瞧了他一眼,而后往旁边一指:“你瞧,这不是就是你要的那两个箱子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撸了撸袖子,起身试图将那两个箱子一同抱了起来,尝试了一次,没抱动,便是白了一眼身旁的鲁仲:“帮下忙啊你。” 鲁仲后知后觉得起身,跟他一块将那箱子抬着放到了桌面上。 驰蘅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手,皱着眉头问道:“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藏得那么深,你不知道,我半夜去你将军府后花园里头偷偷挖坑,差点没把我累死,回去的时候就差一点就被人逮了。还好我聪明,遮掩了过去。这破箱子也太沉了!差点没累死我!” 这般说着,他看黎戎的面色都带了几分幽怨。 黎戎只做没听见,打怀里摸了摸,摸了一把钥匙来,三两下将箱子上头的锁给打了开来。 这边驰蘅和鲁仲两个也有些好奇的向着箱子里头看了过去。 “我去!” “将军!” 随着箱子逐渐被打开,两个人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鸡蛋了。 驰蘅当下揉了揉眼睛:“好家伙,我说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金链子呢?合着你藏了这么多金银珠宝。” 鲁仲也忍不住伸手捡了一块金条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天呐,这是真的金子!谁来掐我一下,这不是做梦吗?” 驰蘅也拿着一个碧玉发簪细细的在瞧,听了旁边鲁仲的要求,伸出手在他腋下拧了一个圈。 鲁仲嘴里顿时发出了杀猪仪一样的嚎叫声:“啊!真掐啊!” 驰蘅微笑颔首:“不客气。” 鲁仲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腋下:“嘶。真疼啊,真的不是在做梦,将军,咱们这么多银子呢?你咋不早点拿出来?” 驰蘅翻白眼:“什么咱们咱们的?跟你可没关系啊,这都是阿戎的,阿戎,你放心,银子放我这儿,我肯定帮你钱生钱。” “喂,国公爷,不是我说你,就您,还钱生钱呢,别开玩笑了,就您不给全败了都该烧高香了!” 鲁仲说着,瞧见身边的黎戎:“将军,还是给我保管,我最稳妥。” “滚一边儿去,你个大老粗,知道这都是什么东西吗?”驰蘅拿着个簪子在他面前晃悠:“这白玉簪通体莹润,这般雕刻的样式也不是近年的。还有这料子,多少年没瞧见这么好的了。还有这蝴蝶发簪,瞧着也都是早些年流行的样式了。做工当真精巧的很。我瞧啊,怕还是前朝的东西,给你都是暴遣天物。” 鲁仲气的直瞪眼珠子,却盯着那首饰好一会儿,愣是没说出话来。 黎戎一眼就瞧见了一个古朴的南檀木簪子,便是拿了起来:“我也不曾想抄家之时竟没有找出的这两箱东西。让你去寻也不过是想试碰碰运气。不曾想真的找到了。” “那是,这可都是我的功劳。”驰蘅撇了一眼黎戎手里头的簪子,便是又道:“这个也好,南檀木沉静定神又养身,上头雕刻的图样也精巧的很,嵌的这个小翡翠滴珠也好看,难得,不显眼。若是不识货的,怕是还不过是寻常寻常的玩意儿呢。” 黎戎自然也晓得南檀木养身,只一眼便是瞧中了,拿了起来揣到怀里。 又在里头挑拣了些瞧着不的首饰镯子耳环之类。拿帕子包了起来,便将箱子合了上,往前推了推。 “给你们两个一人一箱子,抱走吧。” “不是,你你你...你这什么意思?”驰蘅满脸惊恐:“阿戎,你这次是不是伤到了脑子了?” 说罢,还瞧身边的鲁仲:“你看见没,他竟然真的给我银子。” 鲁仲也懵了:“将军啊...你...” 黎戎:“......说要的是你们,说不要的还是,我瞧是你们两个脑子不好。” 他说着,便是道:“鲁仲,京都里头还有得不少要打点的地方,你上次来的时候我便是瞧出来了,你身上没银子了吧?这个你拿去。” “将军,这...” “不是给你的,且用这些银子来安顿这些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黎戎沉着声音道:“我知道,这些不过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 鲁仲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末将领命。” 当年将军府事变,前后牵连的人口数万人之多,诚如将军所说,这些银钱,不过杯水车薪。但是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好些如今还是奴籍的兄弟不必去那苦寒的地方受苦了。 “哈哈哈,姓赵的还用千两纹银就让我替他卖命,要是知道我们有一箱子金子,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赵修远还是找到你了?可有为难?”黎戎看过来。 鲁仲撇嘴:“总归就是威逼利诱那一套,那会儿没银子,还真是有些难过,不过后来国公爷回来了,自然他一时间也讨不到便宜。” “他若再来,你或可假意投诚。” “将军!”鲁仲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愿意:“他姓赵的当年在军中给您端茶倒水都不配,如今让我投诚于他...” “赵修远如今和摄政王府走的颇近,你近些,许能探得些消息。”黎戎说着,拍了拍鲁仲的肩膀:“且辛苦些,不会太久的。” 鲁仲眼眶顿时又红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揉了揉眼睛:“将军真是的,辛苦什么?您的话是军令,鲁仲听命就是。”呜呜呜,将军和他说辛苦了哎!这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黎戎说着,便是又将视线落在驰蘅身上:“你查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驰蘅当下将那戒指丢回了盒子里,悠悠地吐了一口气道:“线索又断了。今日来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情,有个地方,怕是非要你去一趟不可了。” 黎戎剑眉微挑,侧头看过来。 驰蘅面上多了几分凝重之色,沉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地里查当年贪污军饷一案。押送军饷的林大人以及当时队伍中的人全部问斩。这么多年一一排查,还真让我查出端倪来了。林家满门抄斩之前,他曾连夜见过这位好友。我不信,林大人死前会什么都不留下。” 第236章 黎戎,你怎么不去抢! 黎戎:“此人是谁?” 驰蘅:“万裕。” “万裕!”黎戎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驰蘅继续道:“就是这位万将军。当年林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将军府也出了事端。这些年朝廷重文轻武,这位万将军性子耿直,这些年也并未怎么得重用。上些时日被贬到这苍林城去驻守边界。听闻苍林军中那时候正好爆发时疫,可是个苦差事。” 说起这人来,驰蘅忍不住翻白眼:“只是这人是个滚刀肉,任由我几次三番上门,他都装傻充愣,愣是一点口子都不开。且这人油盐不进。先后我用了无数方法,都没有办法让他吐口。我想着,还是你去一趟苍林看看。” “苍林城?” 黎戎皱眉,先前辛伯就是阿暖在苍林赎回来的,这般想着便是摇头,该不会这般巧吧。 “嗯,他如今驻守在苍林边界。苍林城边都是附属小国,年年上贡分外老实,多年未曾有战事儿。我瞧他那样子,如今像是要在苍林颐养天年的意思。” 黎戎皱眉:“我和万裕不曾有交情。此人不曾在我麾下就职过。让他吐口,怕是要用些手段。” 驰蘅却道:“你们虽然不曾有交情,但是,我发现这人似乎对幼安先生的字画甚是推崇,且众人还说,他对你,黎将军,也甚是崇拜,他的营地黎家军中人为奴的众多,但还真是并未被苛责,我琢磨着,你去一趟,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嘴。” 黎戎沉吟片刻,点头:“我会去。只是,还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此事,定要万分小心。” 驰蘅瞧黎戎一脸郑重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什么事儿?” 黎戎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平宁有一处朝廷废弃的金矿?” 驰蘅道:“当然,不是废弃了好多年了吗?” 黎戎点头:“流放大荒时,我路过废弃金矿边上时候,发觉那边是有来往的提着扁担的商贩,便觉得不对。” 说罢,他打怀里拿出了一张图来打了开来:“就是这里,最东侧的这个位置。你暗自遣人去查看,我看这其中必有猫腻。早年,萧远山是时常派人来大荒,对外说是寻个好位置建造避暑皇庄。可如今皇庄已经建好了,他的人还是来往频繁。” “你是怀疑...”驰蘅面色一白:“莫不是我们当年猜测都是真的,萧远山他怎么敢的?” 此前,虽有南蛮虎视眈眈,但五年前才被我黎家军重创,近年应该不会再起战事,即便常有挑衅,很快就镇压了下来。朝廷如今并不需要如此大的兵力。 且各地方可不曾增税,偏偏大荒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增税,交不出税的再充军,这萧远山,怕是比你我想象中胆子更大。” “他怎么敢!”驰蘅压低声音:“皇上还没死呢!” 鲁仲在旁边急的抓耳挠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驰蘅磨牙:“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奔着金矿来的!这矿山当年就是他在负责的吧?先是谎报矿山情况,瞒天过海。 如今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大荒,先增税,税交不上的百姓充军,现成的壮丁,挖了金子出来,再养兵,他萧远山,这是下的好大一盘棋,不知他已经做了多少年了,阿戎,如今怕是皇上真的醒了。怕也是压制不住他了。” 这般说话间,他似有些许颓然的整个瘫在了椅子上:“如此,你倒也不必去寻找万将军了,即便是那个二愣子肯吐口了。真的翻了当年粮草的案子,咱们又能如何?萧远山如今早已不是你我能抗衡的了。” 黎戎眸色深深:“未必。” 驰蘅向着他看过来:“嗯?” “所以,这个银子不是白白给你的,驰蘅,我要两千精兵。” 这话一出,驰蘅顿时打凳子上跳了起来。 “黎戎!你怎么不去抢!”驰蘅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黎戎大声道:“这么一箱子东西。你就想要两千精兵,你知不知道养兵多费银子,就你这么点东西,连买兵器都不够!做你的青天白日梦,这蠢事我可不干!” 黎戎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阿蘅,你知道的,我只你一个至交好友...” “放屁!” 黎戎:“这件事儿,除了你,没人能做成。” 驰蘅:“那是自然。” 仰着脖子说完了这话,紧接着,却又像是卸了气的皮球似的,坐了下来,有气无力的道:“就算有两千精兵又如何?对抗萧远山,还是杯水车薪。” 驰蘅袖子下的拳头慢慢收紧,眸子中恨意一闪而过:“阿戎,是不是我们注定报不得仇了?” 黎戎:“如果,六殿下还在呢?” 驰蘅听了这话,叹口气,故作轻松的道:“如果六殿下还在,尚有一拼之力。只是,六殿下一向不喜我们两家,即便是辅佐他,你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般说着,他自个也觉得好笑:“可就这么个不喜我们的六殿下,也已经不在了。萧远山提出让六殿下去见太皇太后的时候,就知道六殿下此行凶多吉少了。如今的六殿下,怕是尸骨无存了吧?” “六殿下在我身边。” 这话一出。驰蘅一下又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黎戎:“六殿下就在我家,人好好的。能吃能睡。” 想了想,他还补了一句:“还有,国师也在我家。” 驰蘅呆愣愣的看着黎戎,手上的杯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杯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个圈。好一会儿,他方才回了神来,神神叨叨的盯着黎戎瞧了一圈。 “黎戎,我发现我看错了你了。要谋反的不是萧远山,莫不是你吧!” 黎戎:“......” …… 一场暴雨下了许久,差点没倒灌进屋子里头。姜暖之带着孩子们装了沙包给房门堆砌上,方才堪堪拦住了水。 夜里姜暖之不放心,出门又检查了一番,确定这水应该不会再倒灌进来,方才松了口气,彼时,雨也已经越来越小了。 左右也睡不着,她便穿了草鞋,出去给家中动物们都添了点吃食。暴雨后天凉,免不得都饿了。 如今这般晚了,怎么黎戎还没回来啊? 姜暖之坐着等了一会儿,还没等来人,略有些困,便是回去躺下睡下。还没睡实呢,恍惚听见外头传来声响,姜暖之迷迷糊糊的起身出来瞧。 此时的黎戎蹑手蹑脚的进门,他怕吵醒了家人,只拿着帕子去轻轻的擦身上的水汽。粗略的收拾了下,一回头,便是瞧见阿暖迷迷糊糊的出门来,刚刚起来似乎还有些站不稳的模样。黎戎下意识走过去扶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问:“阿暖,你还没睡下?” 第237章 你像是在撸狗 姜暖之迷迷糊糊的觉得脚腕上有些痒,本想着挠上一挠。骤然被人半拢在怀里,手腕还被一双灼热的大手给握了住。鼻端是他身上沾染的泥土草屑的味道。她恍惚间抬头,正对上黎戎那一张放大了的脸。没来由的,心跳漏了一拍。 黎戎却已经一触即离,还不待姜暖之说话,便是退了两步,一副直呼止乎于礼的模样,甚至他瞧着姜暖之好一会,才憋出了一句:“对..对不住。” 已经二更天,黎戎一直未归,姜暖之便是在灶台边上给他留了一盏油灯。 此时,即便是他后退了两步,但他身量太高了,将光挡的严严实实。他投下来的阴影都足以将姜暖之整个人罩住。 昏黄的烛光下,姜暖之甚至能瞧见他额上鼻尖冒的汗珠来,他的耳朵更是红的要滴血一般。平日里,他深邃的眸子里头古井无波,如今竟隐隐瞧出了几分迷离来。她忍不住凑近了几分细细的看。 平日黎戎总是坐在轮椅上。都是姜暖之低头去看他。今日他猛地站起来,姜暖之堪堪到他肩头的位置,这个视角看过去,恍惚间竟然还觉得有些陌生。 “咳咳,你……吃饭没?” “没...还没...” 黎戎见姜暖之凑近,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只是腿被灶台给挡住了,退无可退,被她堵在了墙角处,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只呆愣愣的站着,任由她打量,视线飘忽,不知如何安置。 “喂,你怎么不看我?” 黎戎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巴掌大的莹润小脸下,是雪白细嫩的脖颈,再往下……深深的沟壑便撞进眼底,他视线一触即离,大脑恍惚之间轰的一下炸开。随即便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方才道:“阿暖...失礼了。” “嗯?”姜暖之略有几分困惑的看了过来,谁知道下一秒却见黎戎竟在她的面前解腰带。 姜暖之:“!!!” 好家伙,虽然他生的的确是不错,身材嘛,嗯...是有些想摸...但是... 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 理智告诉姜暖之,这地方也不太合适,可是眼睛却忍不住向着他的腰腹看了过去...之前给他走针的时候摸过的...手感很好。 这夜深人静的,屋子里头人可不少,要不要来这么刺激的啊? 瞧着他已经向着自己伸了出了手来,姜暖之捏紧拳头,不行,绝对不行。 “别在这里,我们出...” 话还没说完呢,下一秒便是感觉身体一暖。 只见黎戎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就这样披在了自己身上,还用袖子在她胸前打了几个结,将她整个人包的严实合缝。 姜暖之:“......” 还真是,够君子的。 黎戎将人裹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方才问道:“你说什么别在这里?我们怎么了?” 姜暖之:“......” “咳咳,没什么。” 黎戎此时又后悔将人裹太紧了,她刚才穿着宽松的里衣,好歹看不出身形来,如今…… 她大概不知道,她比之前更瘦了。 那衣裳不合身了,领口也比之前松了好些... 某些画面再一次钻到脑海里头来,黎戎恍惚间觉得喉咙发紧,自顾自的拿着水碗盛了一大碗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姜暖之一脸生无可恋,这古人啊,真是没劲儿。当下白了他一眼道:“喂,没吃饭也不至于灌个水饱吧?给你煮了几个鸡蛋,你垫垫。” 黎戎顺着姜暖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掀开锅盖,果然里头放着四颗鸡蛋,他洗了手一股脑的将几个鸡蛋剥干净,便是将其中两个递到姜暖之跟前。 “你也吃,近日都瘦了。” 姜暖之摇头:“我晚上吃的够多了,你吃吧。” 黎戎点头,三两下就吃了三个,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又递到姜暖之跟前,姜暖之再次摇头,他一股脑的又塞进了嘴里。 姜暖之一脸狐疑的递了水给他。黎戎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一瓢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是不是没吃饱啊?我下碗面给你吃吧?” 也是,他这么大个个子,几个鸡蛋对他来说还真是杯水车薪。说着便要起身。 黎戎却是将人扯住:“不必忙了。” 察觉他又动了手,顿时觉得姜暖之烫手似的,松了开来。 古怪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 “那个...” “你...”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两人忽然之间一同开口。 姜暖之愣了一下:“你先说吧。” 黎戎摸了摸心口揣着的簪子,本想要拿出来,只是下一秒,瞧见她头上戴着的东西,不由得一愣:“这簪子...” 姜暖之伸手摸了摸,便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样?好看吗?是小二送我的。今日睡觉都没舍得摘。” 黎戎听了话,顿时剑眉紧锁。 那素银簪子制作粗糙,祥云图案也刻画的并不流畅,也太素了些。 说来,黎戎对这些女子的物件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从前家中伯母婶婶身旁的下人带的簪子也要比这个好上些许的。 再向阿暖看过去,她小心地将簪子拿了下来,白嫩的小手将那只素颜簪子捧在手里,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眉眼弯弯的道:“喏,可以给你看一看,不过,不许给我弄坏了。” 黎戎盯着她瞧了许久,忽然笑起来:“好看的。” 察觉黎戎的大手落在自己脑袋上,姜暖之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这人,这会儿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只是,下一秒,她挡住了黎戎的手:“我总觉得你这样像是在撸狗...” 黎戎:“......” 撸狗...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阿暖,我...我只是想要给你...” “娘亲,娘亲!” 黎戎话才说了一半,忽然听到屋子里头传来宝珠的声音。 两人看过去,便是见宝珠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对着姜暖之伸手:“娘亲...” 姜暖之立即伸手将女儿抱了起来:“怎么了醒了宝贝?” “呜呜呜...娘亲,你不要变坏。我想要娘亲,爹爹!爹爹也不要死...呜呜呜...哥哥,我不要失去哥哥...” 第238章 殿下在喂鸡! “怎么了宝贝?做噩梦了吗?”姜暖之任由宝珠趴在她身上,轻轻的在她的小后背轻缓的拍了拍。 小宝珠哭的可怜极了,小身体都在颤抖:“娘亲...爹爹...” “宝珠,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和爹爹都在的,还有哥哥,不是就在你旁边睡觉呢呢?宝珠不怕,娘亲在呢...” 宝珠在姜暖之的安抚下,死死的闭开眼睛终于睁开了。小脑袋倚在姜暖之的脖颈上,抽抽噎噎的道:“娘亲,我梦到哥哥把大黑杀了...梦到爹爹生病一直不好。呜呜呜...还有哥哥,哥哥瘸了呜呜呜...” 说到后面,她再次哇的一下哭出来。 姜暖之听着心下一惊,这不就是书中的情节吗?下意识去看小宝珠。这丫头...是真的梦到了,还是... “宝珠,你告诉娘亲,你还梦见什么了?你在梦里最后在做什么?” 宝珠抹了把眼泪,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头都是恐惧,死死的抱住姜暖之的脖子:“没有娘亲,没有大黑了,都没有了。没有吃的,爹爹好痛苦,哥哥瘸了...宝珠好害怕,宝珠饿...宝珠一直哭,一直哭,都没有人...” 说着,她又死死的抱住姜暖之的脖子。 手心汗水黏腻,可宝珠仍旧死死的没松手,好像下一秒姜暖之会消失不见似的。 “不怕不怕。” 姜暖之叹了口气:“别担心,娘亲抱着你睡好不好?” “娘亲...” “娘亲给你唱歌好不好?” 宝珠轻轻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还开放~” “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宝珠逐渐安稳了下来,在姜暖之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仍旧扯住姜暖之的衣裳抱在怀里,小眉头紧紧的拧巴着... “愣着做什么,你先去睡吧,一时半刻不好挪动这小丫头。我等她睡的安稳些。”姜暖之瞧着身侧的黎戎看着她出神,便是压低声音道。 黎戎视线落在姜暖之轻柔披在身上的乌黑长发上出神,一低头正对上她柔和的眸子,便是摇头:“我陪你一起,阿暖,你手可酸?让我抱吧?” 姜暖之挑眉:“孩子本来就不安稳,还是别折腾了。” 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黎戎一手撑住宝珠的大部分重量,低头去瞧姜暖之,忍不住道:“阿暖,谢谢你。” 姜暖之惊讶的看过来:“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就是想着,若没有你,宝珠刚刚说的事儿,说不定会成真。” 若没有她,他如何能站的起来,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黎戎至今都不敢想。 “那你...要怎么谢我?” 黎戎分担了孩子的重量,两人靠的更近了几分,姜暖之笑眯眯的凑近问他。 “我...我...” “我什么我啊。”姜暖之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猜,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黎戎一愣:“什么...” “当然是瞧上了你呀,要不然,你以为我图什么?” 黎戎瞬间呆住,整张脸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似的,肉眼可见的渐渐红透了,连着脖颈和耳朵。 “哈哈,逗你的。”姜暖之真怕他直接原地爆炸了。 当初当然是为了活命啊。 不过现在么,觉得无痛拥有三个厉害的娃,还是很不错了。当然,孩子他爹目前看着也还不错。至少这身材颜值是很顶的,瞧见都觉得心情甚好。 “不逗你了,抓紧睡下吧,下了雨,明儿个还有得忙呢。” 说罢,她起身来,抱着孩子进门打算睡下。 黎戎却不知怎么的,嘭的一下也跟着站起来。 “阿暖!” “嗯?” “我...我...” “别我了,你早些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聊。” “明日我...就要出门了。” 最后半句,黎戎轻轻呢喃出声,彼时阿暖已经抱着宝珠进了门,自然也没听见。 黎戎瞧着姜暖之半掩着的门,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暗自懊恼。 ... “殿下,属下求您了,您和奴才回去吧?” 夜半时分,众人美梦之时。 玄庭于厕前,捏着鼻子。紧紧皱着眉头。 他身侧是一高大的黑衣人,苦口婆心的道:“安大人早早就盼着殿下了,如今您说的两日之期已到,殿下为何还不愿走?” 他做实是想不明白,这么个破地方,又脏又乱,便是出恭都麻烦的很。 他之前还瞧见了,他们家殿下竟然还要喂鸡。昨儿个,他甚至瞧见殿下早起跟着这家的儿子一同处理牛粪。那可是殿下啊,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儿啊! 别说他瞧着心疼,回去和安大人说,安大人都哭了一通。 “这么快,两日过去了吗?” 玄庭略有几分出神,喃喃的道。 “是啊殿下,您再不回去,安大人他...他怕是等不到您了。”黑衣人声音里头带了哭腔:“安大人今日又发病了。他不让我们告知您。但是,殿下,大人唯一的愿望,就是瞧殿下您一眼。求殿下您开恩啊。” “发病?”玄庭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安德海怎么了?他的伤还没好吗?” “安大人他...中的摄政王的毒,好不了了。殿下,求您跟属下回去吧。” “中毒,他中毒了。为何瞒着不报!安德海他糊涂啊!” “殿下,大人也是怕您忧心,且大人的病情...太医说,该是没多少时日了...” “十九,你立刻去将安德海带来见我。”玄庭尚有几分稚嫩的声音里头带着坚毅:“立刻。” “殿下...”十九一愣:“大人不会同意的。” “暖姨或许能救他!你快去!” “殿下,大人不会同意的,太医说过了,他没几天了。若是他当真来了,会暴露您的位置,他如何会将您置入险境,况且,这病,她怕是也治不好。” 太医都治不好,更何况一个乡野游医? 他可都瞧见了,那人根本就是个给畜牲治病的。也不知怎么就将殿下给蛊惑了,竟然不愿意走! “立刻,便是说我的命令,他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想要见我了!”玄庭抿着唇道:“等暖姨瞧过他的身子,我自然会回去。” 十九欲言又止好几次,到底还是应声:“是。” 心下叹气,殿下到底是小孩子,怕是还是不想回去吧。只是即便如此,能让大人临终前见到一次殿下,也是好的。如今有太皇太后护着,身边还有国师,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茬子。 瞧着十九走了,玄庭定定的一个人呆了好一会儿,才往屋子里头走。 “走了?” 没走两步,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玄庭通身一僵,顿时眯着眼睛回头:“谁在那!” 第239章 黎戎,你是去抢了银行了啊! 黎戎自黑暗处走了出来。 玄庭瞧见他的第一眼,眼底闪过些许慌乱:“师父,我...我...并非有意隐瞒。你别生气...” 黎戎走到近前,却只是半叹息的道:“你以为你瞒的住吗?他们来寻你的时候,动作挺大的,这个家里,应该知道的也不只我一个...” “师父...”玄庭紧紧抿着唇:“那你...可有生我的气?” 黎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觉得,殿下或许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玄庭面色更白了几分:“师父,可是我...你给我的课业我还没看完,我还...而且,除了暖姨,没人能能救安德海,我不能走。” “殿下聪慧,课业带回去,一样会做的很好的。”黎戎蹲下来:“若当真想要去请你暖姨帮忙,应该也不会耽搁太久,这个时间,还是有的。” 玄庭:“可是...可是...” 黎戎眉头微微拧巴起来:“玄庭,你是不是有所畏惧。” 玄庭面色更白了几分,眼眶泛红:“师父,我...我只是不知该去哪。” 他拳头紧紧的捏着,好一会儿才道:“此番,我方知晓,便是父皇如今也护不住我。老祖宗,似乎也没有那般在意我。没了我,她还可以有别的玄孙。” “暖姨上两日问我,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头放什么东西,我其实就在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他将下唇咬的没了血色,忽而抬头看向黎戎:“师父,世间之大,可除了这里,似乎没有旁的地方欢迎我。” “如今我即便回去又能如何?摄政王...他太强大了。强大到父皇也不敢与他对峙。您知道吗?我只要瞧见他,就从心底里头感到恐惧...” “我...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我回去,又能做什么?真的可以打败他吗?” 黎戎看着身形略有几分消瘦的玄庭,这些时日,他面上的婴儿肥褪去了几分。似乎更单薄了。 “若是真的害怕,你可以留下。” 玄庭听了话,顿时一愣。 黎戎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掷地有声的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彻底忘记你曾经尊贵的日子,做一个普通人。但也要做好一辈子都在逃亡的准备,毕竟你可以忘记,总会有人记得。我们不会时时刻刻保护在你身边。” “第二,回去,拿回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去肃正乱臣贼子。未来,可能再不会有如此悠闲的日子。或许日日刀口舔血,或许九死一生,但是只要赢了,未来如何,皆由你自己来定。” 玄庭听着这番话,拳头捏的紧,抿着唇良久没说话。 “玄庭,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会出一趟门,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好好的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 “师父...你是要去边境吗?”玄庭死死的盯着黎戎,眼眶又红了几分:“能不能不去?” “不能。”黎戎只定定的道:“殿下的心不定,若我边境归来,便会是殿下的底气。到那时,才是殿下正式选择的时候。” 玄庭声音里头已经带了哭腔:“师父,可是你的伤还没完全康复...我担心你出事...” 黎戎起了身来:“放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瞧了一眼身后的家,黎戎眸色间涌动着几分看不懂的情绪:“况且,我没得选。” 其实,不管是黎戎,还是他玄庭都没得选。 ... 姜暖之一夜好眠,次日一早,晨起出门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个穿戴整齐的黎戎,被吓了一大跳。 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戎,却见他今日一身黑色衣裳,正是和姜暖之一样的那件,还是平儿缝的,素日里头舍不得穿,今日这么穿上身来了。长发也高高束起,颇有了几分少年气。此时正襟危坐的在自己门口的长凳上坐着,显然已经等了许久了。 “你这是...要出门?” 黎戎瞧姜暖之,便是点头道:“嗯,阿暖,你坐下,我有要事和你说。” 这般说着,将一个包裹直接塞进了姜暖之的怀里。 姜暖之先是将门给关上,孩子们还在睡着,而后才坐在了黎戎的身侧,压低声音道:“到底什么事儿啊?” “我要出一趟远门,今日就走。还不知何时回来,你...万事保重。” 姜暖之听了话,便忍不住皱眉:“出门?你要去...我的天,黎戎,你是去抢了银行了啊!” 她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去将黎戎给包裹打开,顿时被金灿灿的一堆首饰闪瞎了眼睛。 “什么是银行?”黎戎皱眉问。 姜暖之眼睛直冒光:“......别管什么银行了,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早些年的东西,都不是当下的样式,你别嫌弃。且先收着,日后我给你换好的。” “不嫌弃,不嫌弃,我开心的很!”姜暖之爱不释手的捡了一个做工精巧的耳坠细细的一边儿看一边儿道:“昨儿个才说谢我,今日就拿来了谢礼,这么贵重,我怎么好意思呢...” 这耳坠做的这般精巧,上头嵌的红珠,姜暖之还从未见过... “阿暖!” 黎戎眉头紧紧的拧着:“这不是谢礼,是我给你挑的!” 姜暖之盯着簪子细细的瞧:“不都一样么。” 黎戎抿着唇,忽然起身,直接就往外头走。 “哎?怎么走了?”姜暖之挠挠脑袋,不知他这怎么忽然就气儿不顺了,顿时追出去:“你去哪儿啊?要去多久?东西可带齐了?” 黎戎听了这话,面色才缓和了些,站定后,瓮声瓮气的和她道:“我去苍林几日。而后,我想要出大荒一趟,将一些东西拿回来。阿暖,此番出门,不知多久。少则两月便归,多则...我也说不上。若我...” 说到后面,他抿了抿唇:“若我回不来...你拿了之前给你的玉佩去这个地方,寻一个叫老吴的铁匠。我留了东西在那里,足够你和孩子们安度余生。” 说着,他又将一块牛皮纸塞进她手里,犹豫了下,只将怀里那只发簪戴在姜暖之的头上。 “家里,便是辛苦你了。” 姜暖之摸了摸头顶,后知后觉的皱眉:“你这次出门,很危险吗?” 黎戎对上她带了几分担忧的眸子,忽而扯起嘴角来:“不会,你莫要担心,我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那应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吧?你且等等。” 姜暖之说话间,即刻转身进门,三下五除二的装了两个巨大包裹给他。 “不是去苍林吗?正好帮我给好友带些东西。” 黎戎:“...什么?” 黎戎觉得自己幻听了,自己要出门,她就惦记她的好友而已吗? 当下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瞧着黎戎,忽然一拍大腿:“对了,还有药方。我这就去写来。” 说罢,她匆匆回去,不多时又回了来:“我刚刚将信件还有他的地址写在里头了,等到了你再打开也来得及。这里有些贵重的东西,别离身啊。” 黎戎:“......这就完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 黎戎抿唇,神色逐渐幽怨了起来。 姜暖之难得瞧他如此,不觉笑起来:“当然有你的。这个最大的包裹,不就是你的。我跟你说啊,这里头放了好几瓶金疮药膏,还有药粉。还有我日常配的药。我写了单子和用法,一并给你放里头了。你路上再细细看。希望你用不上吧。 还有,我给你装了些方便面,肉干,还有两包果酱。还好上几日孩子想吃方便面,做了之后还剩了些,要不然,这会儿还真来不及做了。你带着路上吃。” 黎戎接过包裹,去瞧清点东西的姜暖之,忍不住嘴角勾起来:“阿暖...谢谢你。” “别说这些了,我带着孩子在家等你回来。”姜暖之笑着道:“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我们的新房子都已经建好了。” 黎戎点头:“嗯。” “你等等,我叫孩子们一起送你。” “阿暖。”黎戎扯住她的手:“别叫他们了,让孩子们睡吧。晨起时候我已经和平儿说了。回头你和两个小的只说我去打猎了就好。” 姜暖之皱眉:“黎戎,不管如何,我们只想要你平安回来,没有什么比命重要的。” “嗯,会的。” 黎戎翻身上马,忍不住回头看送出来的姜暖之。 “阿暖,你要是实在等不到我,谢良辰,或许也是一个依靠。” 姜暖之听了话,顿时叉腰呸了好几口:“呸,呸呸呸!” “老娘我就非得靠个男人啊?我自己不比男人可靠!你要会说话就说,不会就抓紧走。” 黎戎被骂了这么一句,嘴角却是更加难压了:“是我的不是,阿暖别送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 “喂,你抓紧画啊,你不是见过人吗?” 驰蘅急的抓耳挠腮,桌子上头的茶水都见了底了,他气的将鲁仲手里头的点心给抢了下来:“你到底会不会画啊你!” “不会。”鲁仲实诚的回:“早就说了不会的么,非是让人画。” 驰蘅:“你!” “不会你不会现学吗?” 鲁仲当下也撂挑子,顿时也不干了,直接将笔一丢:“我说国公爷,您要是想要瞧嫂子生的什么模样,你自己去偷摸瞧一眼不就是了?何苦在这儿为难我?” 第240章 她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 驰蘅桃花眼一瞪,当下一巴掌拍在鲁仲的后脑勺上:“怎么和爷说话呢?” 鲁仲揉了揉自个儿的脑袋:“国公爷,我真画不出来。” 驰蘅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桌子上那团黑乎乎的纸穿起来丢了:“那你就跟我好好说说,她到底生的是个什么模样。” 鲁仲皱眉,好一会儿都没说出什么来。 驰蘅摸了摸下巴:“能让黎戎挂在嘴边上的女人肯定不简单。莫不是那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 鲁仲立即摇头:“不不不!” 驰蘅:“那是……身量纤纤,杨柳细腰的病西施?” 鲁仲还是摇头:“不是不是。” 驰蘅眉头紧锁:“那是文静娴雅,芝兰玉树……” “不是不是!都不是!” 鲁仲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嫂子她……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不是这样子的!” 驰蘅瞪眼睛:“那是什么样子?总不会是个丑女,无德无颜吧?”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嫂子绝对不丑!”鲁仲听着又有些不满意了:“她一身医术很厉害的,当年将军最难的时候,全指望嫂子。便是将军的腿,也是嫂子给治好的。换句话说,就算嫂子是个无颜丑女,那也是当之无愧的将军夫人!我鲁仲一根筋,就认这么一个人!什么美人,也不敌这样的情谊!若将军以后正因为什么美人要负了她,我定是要替她讨个说法的!” 驰蘅听着眼珠子咕噜直转:“所以,她容貌生的不怎么样是吧?” 鲁仲听了这话,铜铃大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反正嫂子绝对不丑,她只是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 驰蘅听了这话忽然起了身来:“走,趁着你家将军还没来,咱们去他家迎他一下。” 虽然黎戎不让去,但是也没说不能去接他呀。 鲁仲皱眉,还没等说话呢,下一秒,瞧见一个人影,顿时眼睛一亮:“将军,您来了!” 而后略有几分歉疚地看向驰蘅:“国公爷,您瞧,将军都来了,咱们还是抓紧走吧。” 驰蘅瞧见黎戎便皱眉:“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黎戎:“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也快些赶路吧。” 驰蘅要去查的私自开采金矿的位置是在平宁。鲁仲要回京都,几人一个方向,便是约好了今日同行。驰骋当下即便不情愿,却也没了法子,暗自琢磨着回头。找机会再去瞧一眼就是了。 “阿戎,京中刚传来了消息,皇上如今不在京都,听说也往大荒这边的皇庄来了,我总觉得这事情里头带着几分蹊跷。” 午间休整的时候,驰蘅听完手下人的回话之后,便是皱着眉头和黎戎道。 黎戎正拿着方便面放进盆子里,浇上了护卫们刚烧好的热水。听了这话,只垂着眉眼道:“对外是如何说的?” 驰蘅:“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微服出访,体察民情这些吧。皇上这几年身子骨便是不好,如今不好生养着,怎么还出门来。岂不是正中了萧远山的下怀!” 黎戎打开调料包将调料加进去,声音仍旧古井无波:“皇上此行,应当是为了龙体。除此之外,大抵没有旁的事情,能让他冒这样大的风险出门了。” “你说到点子上了。说是鹊神医陪着一同出行的。只是,这出宫容易,要想再回去怕就是艰难了,就怕到时候病没治好,反倒着了萧远山的道。” 这边说着,他悠悠的吐了一口气。接过护卫烤的鱼来咬了一口:“萧远山本就一手遮天,如今皇上又出了宫,再回去,朝堂上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了。” 说罢,嫌弃的看了那鱼一眼,又把那鱼递回给护卫:“能不能弄点人吃的东西?” 黎戎抱着泡面的盆,只道:“朝廷之上不只有他萧远山,还有四位辅国大臣。撑上一阵子应当无妨。萧远山若非没有顾忌,又怎会擅自养兵?” 说到后面他微微眯起眼睛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驰蘅眉头皱的也厉害。二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直到黎戎将泡面的盖子打开,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 驰蘅本来还皱着眉头,只是下一秒,便他挺翘的鼻子微动了动,视线在周围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黎戎怀里的那一碗泡面上:“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几人歇脚的地方是坐落在河边。护卫们都有一手抓鱼的好本事。这会儿皆是围在一处烤鱼吃。 鲁仲本来还在啃烤鱼,手上的鱼挺大个的,只是他吃了一口,便是拧起了眉头来:“这鱼还得是嫂子做的好吃。吃一口就让人忘不掉。将军,您这面是嫂子给你带的吧?还有没有了?” 他向着黎戎凑了过来,盯着黎戎的面碗,口水都快滴碗里了。 黎戎包裹里还不少呢,便是将碗递了出去。琢磨等会儿再给自己泡一碗就好了。 鲁仲眼睛一亮,还不待开心,下一秒,还没到手里的碗就被驰蘅给夺了过去。 “这什么吃法?我看你把一个饼放进去,竟然变成了一碗面,这东西奇了!” 而后面色古怪的拿着筷子去挑那面条细细的看:“还怪香的嘞!” 紧接着,便是一口送进了嘴里。立即点头:“味道也不错!” 说着,一口接着一口将那一碗面吃了个精光。连汤都没剩。吃完后,摸着肚子长长的打了一个嗝。 瞧见这一幕,周围众人全部都看呆了。 谁不知道这位国公爷自小便对吃食格外挑剔。即便是他喜欢的东西,也不过是三两口便作罢。如今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一碗面,身边的贴身护卫瞧见,眼珠子都快瞪的出来了。 “国公爷,你做什么抢我的面?” 鲁仲看的一愣一愣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面连汤都没了。立即磨牙,但他也知道,这国公爷就是个破皮无赖,当下一脸委屈的看向旁边的黎戎:“将军,您瞧他啊!” 正准备泡第二包面的黎戎:“……” 面对鲁仲的猛男撒娇,黎戎嘴角抽了抽:“等等这包给你就是。” 这般说着,他一如之前打开油纸包,一样一样的往盆里头添东西。 驰蘅这会儿放下了碗筷却是瞪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黎戎的动作。之前没太注意,这一次是直观的感知到他将一个饼放进去,倒了开水。 等时间差不多,黎戎掀开盖子的时候,驰蘅顿时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围着那碗面转了好几个圈,眸子中全是惊叹:“嘿,真是奇了!奇了啊!阿戎,还有没有了?再给我两个。我这还没吃饱呢!” 黎戎将碗给了鲁仲,瞧见驰蘅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包裹,直接护住:“没有,这是阿暖给我做的!带的不多。你吃旁的去。” “喂,别这么小气嘛!好歹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门都没有!” “阿戎,再来一个,就一个。” 黎戎收起自己的包裹,眯起了眼睛在两人面前将碗大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驰蘅视线在他的拳头上瞧了一眼,便是转头去看鲁仲了。他可不想真的挨揍。 鲁仲也立即护住黎戎给的那一碗面,眼瞧着驰蘅瞧他,直接拿起筷子来,挑起一大口面条塞进了自己嘴里。 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然后抱着汤碗,咕嘟咕嘟将那汤全部都喝了下去。 而后抹了一把嘴:“好吃!” 第241章 殿下在那儿? 驰蘅:“……” “饿死鬼投胎呀你!我就想看看,谁跟你抢了?” 鲁仲支起了牙:“国公爷,即便是抢,也没有喽。”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汤都没有了!” 驰蘅气的直瞪眼睛,指着鲁仲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又看那边正在泡面,且一脸防备他的黎戎,当下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啊?” 说着,转身就走。 湖边儿捡了好两把石头,气呼呼的往水里头扔,扔的这一把石头都没了,回头发现这俩人真的没跟过来。 当下气的直磨牙,一双桃花眸微微眯了起来,当下对着身侧的护卫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你,找一个会作画的人,抓紧去一趟清泉村。” 护卫冷硬的脸上带了几分困惑:“主子,这是何意?” 驰蘅瞧了一眼黎戎他们,压低声音道:“你让人去找一个叫阿暖的兽医。瞧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画一幅画像来给我。” 想了想,他又道:“找个机会和她接触一番,那个叫什么...方便面!对,搞点方便面来吃!” 护卫听了吓一跳:“主子,这...好歹是将军夫人,咱们这般要东西,她能给吗?” “嘿,你个蠢货,你不会好生说吗?谁让你直接要的!”驰蘅偷偷瞧了一眼黎戎的方向,见他低头吃面,没有看过来,才压低声音道:“你的脑子是猪脑子吗?多动动脑子!她要不给,你不会说你是黎将军的属下吗?再不行,你就报我的名头,她总该给面子的。实在不行,你就多给点银子,咱们买就是了!多买些啊。” 护卫愣愣的挠了挠头:“是。” …… “阿嚏!” 姜暖之揉了揉鼻子,将磨好的这药材倒出来,放了新的进去,忍不住问:“这么多啊?” 小老头将一摞子簸箕放在姜暖之身边:“还有这么多了,黎小子真是的,出门前也不知道把东西都磨完,害的我们现在这么累。” 姜暖之一边儿磨,一边儿叹气:“您这话没道理了啊,这不是我昨儿出门才买回来的么,先前的,他不是早早的就给磨好了么。” 姜暖之也没想到自己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她有一阵子没自己磨药材了,忽然发现累的很,明明平日里头看着黎戎磨药材,感觉丁点都不费劲儿。 “他早早磨好了也麻烦。”小老头嘴巴撅的老高,甚是不满意的道:“昨儿个下了一场暴雨,他磨好的药怕受潮,今日得全拿出来晾晒。亏得今儿个是一个艳阳天。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说着,看着便是坐在姜暖之身侧,抱着个萝卜啃的辛伯也甚是不顺眼:“还有你,一天就知道吃吃吃!过来,给我磨药材。” 辛伯呆呆的眨巴眼睛:“磨药材。” 小老头瞧着便是翻白眼:“阿暖,你也给吃了有一阵子的药了,怎么他还不见好啊?该不会以后就是个傻子了吧?” 姜暖之回头看向辛伯,辛伯便是笑眯眯的对着姜暖之笑。 她将辛伯手里的萝卜换成了先前烤好的地瓜干:“辛伯吃这个。” “阿暖,好阿暖。”辛伯抱着地瓜干又开始啃,还对着姜暖之竖起大拇指。 姜暖之笑着看小老头:“您瞧,这不是也有好转吗?再说,辛伯就这样也没事,我们反正养的起。” 小老头回头,便是瞧见姜暖之没心没肺的样子,当下忍不住翻白眼:“真是个小傻子,带着个老傻子。傻到一块儿了。” “好了,别气了。”姜暖之笑眯眯的瞧小老头:“今儿个中午给您做铁锅炖鱼怎么样?” 小老头板着的脸总算是带了几分笑模样,紧接着,轻轻咳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罢,瞧着这一堆的药材,忍不住拧起眉头来:“黎小子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平日里还没发现,如今黎戎一不在,家里头一推的活儿,他忙叨了一上午,都没时间上山摸鱼去了。 “景爷爷,您有什么活儿,您就使唤我就是了,师父不在,我可以做活的。”玄庭一边儿给鸡鸭鹅切草,一边儿笑着道。 “你小子小心点。”小老头瞧着就皱眉头:“暖丫头不是说了,不许你乱动。” “暖姨还说,让我活动活动无碍的。” “那也小心些啊。别扯到了伤口。”姜暖之说着,百无聊赖的继续磨洋工。 ... “大人,前头就是殿下如今所在的地方了。” 村头,安德海被十九扶着往这边儿走,面色越来越不好看:“这就是你们说的,殿下没有受委屈?这都是什么腌臜的地方,殿下自小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怎么能受如此的苦啊...” “如今看来...咳咳咳....太皇太后也不是真的心疼殿下。我们的人能靠近这边儿,为何她的人就说没法靠近,不过就是个这些个乡下泥腿子的院子罢了,还真是非亲生,就不心疼...要是我这条狗命还在...怎会让殿下...咳咳咳...” 安德海眉头死死的拧着,说话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用白色的帕子一擦,上头一团污血。身边护卫吓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大人,大人...您坚持住啊,马上就能瞧见殿下了。” “咳咳...”他又重重的咳了两声,强行压住,好一会儿才道:“殿下在哪?还不快着些!” “前头,前头就是了。” 十九二话不说,即刻半是抱着的将人带了进门。 安德海瞧见面前的那一幕,整个人怔愣住:“殿...殿下?”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满脸不可置信。 彼时,玄庭一身粗布衣裳,手上拿着个小盆,盆子里头装的是刚刚切好拌好的草料,正在喂小鹅呢。听见有人说话,便是转过身来。 瞧见一脸苍白的安德海,小玄庭也一愣:“安德海,你来了!” 姜暖之瞧见人,便是也起身来:“玄庭,这就是你让我帮着瞧病的人?” 玄庭立即点头:“是的暖姨,麻烦您了。”他先前和暖姨说了,想让暖姨帮他救治一个人,暖姨答应了的。 “放...放肆!”安德海气的眸子涨红:“怎能...怎能...噗!”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耳边,最后还回荡着殿下哭求的声音。 “暖姨,暖姨,求你救救他...” 他想要起来,想要告诉殿下,不可因为他这么个阉人受制于人,更不可折了傲骨。 可他没有力气。 甚至,他想要叮嘱殿下几句都做不到,还要,万幸,他写了遗书。 抱歉,殿下,本来以为能陪着您,至少到您成年的,如今看来,是他安德海福薄了。 第242章 看他有点不爽 安德海本以为自己死了,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却是察觉到了嘴边是极致的苦涩味道。 “动了,动了,他动了!暖姨,您快来看看呀!” 毕竟全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到小玄庭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手上还端着个药碗。 他自己略有几分恍惚,下一秒便是死死的,握住玄庭的胳膊:“遗书,殿下,我的遗书全部交给十九了,您一定要看!” 玄庭皱眉:“什么遗书不遗书的,暖姨刚刚给你逼了毒,你会好的!” 安德海盯着玄庭瞧了一会儿,突然又放了开:“原又是做了个梦啊...” “暖姨,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啊?”玄庭小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姜暖之收回来给他把脉的手,当下摸了摸小玄庭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他生命无碍的。得亏这次来的早,再晚上一日,便是大罗金仙也再难救他了。如今,他这毒只要排干净,就无妨了。只是身子太虚了,需要好生将养一阵子。” “别担心了啊,去帮暖姨拿个帕子来。” 玄庭立即乖巧点头:“嗯,我这就去。” “你你你...你怎么敢使唤我们...我们主子。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你?”十九在边儿上瞧着,一脸震惊的瞧着姜暖之。 姜暖之挑眉:“谁?” “我们主子,他...” “十九!”玄庭皱眉:“不许对暖姨如此放肆,暖姨你别理他,我去。” “主子,您等着,让属下去。” 人走了,玄庭可怜兮兮的掰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看姜暖之:“暖姨,对不起。我...我...有些事儿瞒着你。我...我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我一定和您说清楚。” 他和师父说好了,要保护暖姨的。知道他的身份,对于暖姨他们来说,绝对没有一丁点的好处的。 姜暖之只笑眯眯的摸了摸玄庭的脑袋:“好。” 谁会没有秘密呢,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没什么可生气的,况且,这孩子大概还不知道,他其实隐瞒的并不是很好,至少,家中除了宝珠和小二,都是揣着明白装不知道罢了。 “刁民!把你的手从我们殿下的头上拿开!” 就在此时,安德海似乎才回了神一般,死死的盯着姜暖之盖在小玄庭脑袋上的那只手。 “你竟然还敢使唤殿下做活简直是罪无可恕,大胆,做实大胆!” “安德海,你在说什么啊!” 玄庭整张脸涨的通红:“不可如此,对暖姨无礼,你你你!你还是歇着吧!” “殿下,给您留了遗书,奴才最后剩下这一口气也要帮殿下您惩治这等刁民!” 姜暖之瞧了一眼安德海气的涨红的面色,挑了挑眉:“这么有精神,我看是大好了。” 说着,还将那一摞遗书往安德海身侧推了推:“你这遗书想来也用不着了,写这么厚,费了不少心思啊。” 说罢,拍了拍玄庭的肩膀:“玄庭,暖姨不生气,他对你还是挺好的。” 说罢,当着安德海的面还掐了掐玄婷的小脸蛋,挑衅一笑。 安德海顿时眼珠子瞪的老大:“你!你...!简直放肆!” 姜暖之抱着肩膀::“气吧,气背过去气了,我再给你治。” 要不是看在小玄庭的面子上,她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呢。 小玄庭被姜暖之捏了脸,小脸当下红扑扑的,只是瞧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也忍不住拧起小眉头来。 彼时,小老头叉腰进了门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木头棍子,皱眉道:“阿暖,饿了,还要看顾这个娘娘腔多久啊?” 安德海见到小老头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刻撑着身体起身想要跪拜:“国...国师!您...竟真的在这!” 小老头一看见他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国师什么国师?说话说的都不利索!一个大男人还学人女儿家,搞这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这边说着,转头看向姜暖之,嘴角勾起了笑意来,拳头还在她肩膀上捶了捶:“阿暖啊,累不累呀? 我和小二都已经给你刷好了锅,起好了火,鱼也抓回来了,要不咱们做饭呗? 小二还想吃一个排骨,你知道的,孩子现在正在补身体呢,加一个排骨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姜暖之好笑:“是小二想吃还是你想吃啊?” 小老头立即挺起胸膛,说的信誓旦旦:“当然是小二了。” 姜暖之:“可以,只是,今天的碗要你来刷。” 黎戎出门了,平儿也不在家,刷碗这事儿姜暖之着实不愿意干。家里买的两个孩子还没来。其他的要不然就是受了伤,要不然就是年纪小,他能使唤他还就是小老头了 小老头当下不情不愿的道:“成成成,我刷就是了。” “暖姨,今日刷碗的事包在我身上吧!”玄庭立即自告奋勇,今日给家里添了些麻烦。暖姨本来就没有多少银子,如今家里又添了人吃饭,够麻烦暖姨的了,他正想找点活来干! 安德海震惊的盯着他们看,视线落从国师大人给姜暖之捶背的那只手上,转向了玄庭的去抓姜暖之的手上。最后对上姜暖之戏嘘的眸子,顿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整个昏厥了过去。 姜暖之挑眉,走上前来再次把脉,点了点头:“嗯,这口淤血也出来了,挺好。” 玄庭一脸焦急担忧,可在听到江南之这么一句话后,顿时呆住了。而后,愣愣地侧头去看她:“暖姨,原来你是故意让他吐血的吗?” 姜暖之:“……也不是。主要我看他也有点不爽。” 说吧,看玄庭呆呆的模样,姜暖之忍不住笑:“逗你的,放心吧,我再给他熬一剂药,用不上多久就醒了。我先去给你们做饭吃。你好好照顾他。” 正说话间,姜暖之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见小二慌张的跑走了进来。 “阿暖,外头,那个……那个叫三七的笨哥哥,他又来了!浑身都是血,你快去看看吧!” 第243章 传闻中腐骨散 姜暖之皱眉,立即出门去查看。 “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家里来。”小老头暴跳如雷,气的直扯头发:“好想给这些麻烦的人都埋坑里!烦死了!” 这般说着,甚是不善的看了一眼呆呆站在原地的十九,冷哼了一声,便是也跟着出门去。 “姜医师,姜医师,我求你,跟我去救个人!” 三七彼时鬓发皆乱,身上的红衣碎裂的几乎成一条条的样子,露出里头沾染的血色的白色寝衣,他瞧见姜暖之之后,略有几分涣散的眸子中带了光亮,忽然跪地叩首:“之前是我的罪过,我不恳求姜医师原谅,只求姜医师再信我一次,跟我走一趟,去救个人。” “姜医师,求您了!”说着,砰砰的磕头。 姜暖之三步并做两步的将人扶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子。” 说罢,便是回去取东西。 “阿暖,你真的就跟着他走了啊。”小老头不满意的扯住姜暖之的胳膊:“你答应了要给我做鱼和排骨的。” 姜暖之哭笑不得,安抚的拍了拍小老头的胳膊:“回头补给你成不成?今日你们就凑和吃一顿,老爷子,我不在家,孩子们就劳烦你照顾几分了啊。等我回来,晚上给你们做大餐。” 小老头仍旧不满意,仍旧抓着姜暖之不放手,姜暖之没了法子,也不管他扯自己的衣裳,自顾自的收拾好药箱子,而后便是出门来。 只是,都走到了大门口,他还是一张苦瓜脸的扯住姜暖之的衣裳,瞧着像是谁欠他钱一样。 “您听话啊,我会尽快回来的。”姜暖之哭笑不得,硬性推开他的手:“三七,我们走。” “等等!” 小老头气的直跺脚。当下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塞到姜暖之手里:“这个给你防身。” 姜暖之诧异的瞧了一眼那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瓷瓶:“这是什么?” “这是腐骨散,要是谁敢为难你,你就将这东西撒出去,沾之溃烂,除非削皮断肢,否则就会顷刻间化成一滩血水。”他说话间,眯着眼睛看了眼三七,紧接着又拿出来一个瓷瓶来:“这个里头是软骨散,我特制的,打开瓶盖一撒,百尺之内,全部放倒。解药也一并给你。” 想了想,又打怀里掏出一个匕首来:“这个淬了毒的,给你防身。” 三七恍惚间一个怔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国师大人,我们恨不得将姜医师给供起来,哪里会伤害姜医师,您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啊?” 对于国师的毒,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有幸见到了这传闻中腐骨散。话说,皇上而今中的毒据说都是出自他之手。这般想着,神色复杂的看着姜暖之。眸子中敬畏更多了几分。 “放屁!”小老头听见三七说话一脸的不爽:“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观你面相就不是个好东西。” 小老头说着,嗔怪的瞧了一眼姜暖之:“你就是个傻子,啥人也不知道,就敢跟着人家走。” 姜暖之瞧着他一股脑塞给自己的东西,还有小老头担忧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便有几分鼻酸。 小时候,上学时同学都有父母接送,门口总有父母悉心叮嘱孩子好生吃饭,好生学习不要分心。钱放在口袋的什么地方。姜暖之都是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暗自告诉自己,自己不需要这些。 如今,也有人悉心的叮嘱她了。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瞧着小老头撅着嘴不满意的样子,忽然伸手轻轻抱了抱她:“谢谢您,我很喜欢,会好好收着的。” 小老头本来一脸不爽的模样恍惚僵住,手脚一时间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了,干巴巴的:“喂,你你你...你干什么?就算是...这般撒娇,也别想要晚上免了做饭!你都欠我好几顿了!” 糖衣炮弹,绝对是糖衣炮弹。 姜暖之破涕而笑:“知道了知道了。快些进去吧,外头嗮的很,我会快去快回的。” 说罢,套上驴车,出门前还叮嘱了小老头:“您别忘了,把药材都拿出来嗮啊!还有啊,告诉小玄庭一声,等会儿即便是那人醒了,也要禁食禁水啊。不要活动,老老实实的躺着。” 又对着小二道:“盯着点你师父做饭啊,要是瞧着像是有毒的,就先不吃,家里还有煮鸡蛋煮土豆能填饱肚子的。” 小二听了,顿时猛的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大家中毒的。” 姜暖之笑着挥手,便是和三七上了驴车出门了。 还好平儿如今一早一晚是借用岳院长的马儿,要不然,黎戎骑着小丽走了,姜暖之赶着驴车走,平儿上下学怕是不知怎么办了。 三七坐在姜暖之的驴车上,瞧着帮他处理伤口的姜暖之,脸色煞白煞白的,生怕姜暖之一个不满意,直接姜腐骨散撒在他身上。 姜医师,做实太可怕了点。竟然还说很喜欢这些毒物。 从前他还真是蠢的要死,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活阎王呢。一个姜医师他已经斗不过了,先前就长了教训,被人家玩弄在股掌之间。再加上一个国师... 这般想着,瞧见姜暖之拿出一个白瓷瓶来,他神色一凛,忽然扑通一下跪下:“呜呜呜姜医师,你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拿着金疮药想要给他上药的姜暖之:“......” 就,挺意外的。 当下却是不动声色,挑眉道:“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三七:“我...我...这是我的银子都给你。” 说着,掏出来一大把银票来放在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一时间愣住了,诧异的看着三七,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有钱,这一堆看上去怎么也有个两千两吧。 三七将身家全掏干净,瞧着姜暖之还在盯着他,当下一咬牙,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你若是实在还想要我的人,那你...你...得等治好贵人再说!” 姜暖之听了话,只觉得被当头一棒,顿时整个人都不好:“喂,你能不能别玩抽象的,就你那腰,还没我家黎戎胳膊粗,我要你干啥!” 姜暖之着实理解不了三七的脑回路。 三七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要我,干啥都行。” 他还以为,黎将军是个废人了,她定然是有旁的想法的,就像是京都之前那些妇人瞧他似的,总是想要让他给她们把脉,时不时的约他去茶楼。好险,不是奔着他人来的。 姜暖之瞧着他这模样,莫名眯起眼睛来:“我忽然改主意了,这个腐骨散,我是非用不可了!” 说罢,拎小鸡仔似的按住他,一手剥开盖子,便是往他身上撒药。 “啊啊啊!救命啊!”三七凄厉的声音响彻天际。 驴车刚好走过林子边上,顿时惊得鸟兽四散奔逃。 ... 第244章 战马怀孕了? “师父,你在想什么啊?”小二瞧着小老头呆愣愣的看着姜暖之离开的方向,忍不住伸出小手晃了晃,见小老头还没反应,便是扯了他的衣裳一个劲儿的晃悠:“师父,师父,你醒醒啊,你该不会已经开始琢磨做什么饭了吧?” 从阿暖刚刚出门之后,师父就一直愣着,小二瞧见他不说话,着实有几分害怕。 “行了行了,再扯衣裳都被你扯坏了。”小老头别扭的收回来视线,还没和人这般亲密过,怪不习惯的,这绝对就是暖丫头的糖衣炮弹,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她干活,给她看孩子,给她做饭,故意为之的,自己一定不能掉进套里! “喂,臭小子,我给你的册子你背好了没有。” 小二一愣:“还没...我晚些时候有时间再瞧。” “晚些时候干什么?现在就去。” “可是,阿暖说,让我盯着您...” “放屁!你师父我多厉害你不知道吗?我做饭,你就等着吃就好了。” “可是...” “别可是了,抓紧背你的册子去。” 说罢,瞧见门口偷偷瞧他的十九,顿时眯起眼睛来:“你!过来!” 十九愣了一下,鼻子指了指自己:“我?” 小老头不耐烦的道:“就是你,抓紧。” 十九脸上带了几分困惑防备的上前,小心的回话:“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将这些药材都一一摆开,好上翻面,晾嗮一番。还有,先去打点水回来。”小老头说着,自己翘着二郎腿躺了下来。 十九整个呆住:“这...国师大人,我还要看顾殿下和安大人...” “去不去?不去我直接将你那个什么安大人给丢出去。” “您怎能如此不讲道理...” “到底去不去?” “去,我去还不成吗?” 说着,十九一脸憋屈的提着水桶打算出门。 “打水的地方我不知道...” 小老头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大尾巴狼?你都在这附近转悠多久了?会不知道?抓紧,等着水做饭呢。” 十九皱眉,扯着脖子抱着最后的希望对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主子,国师大人让我去打水!” “哦,快去快回。”玄庭的声音自屋子里头传了来。 十九气的直磨牙,对上小老头俨然不善的眼神,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打水去了。 小老头撇撇嘴:“兔崽子,若非黎戎那小子不让我动手,我早就绑了跟阿暖换菜吃了。” 当下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指却是下意识的掐算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眼睛猛的睁开,瞧向了姜暖之离开的方向。拧起眉头来,久久不曾打开。口中小声喃喃。 “大凶...大吉...” “怎会如此...” “丫头啊...靠你自己了。” ... 苍林城,军营,马鹏。 看马的将士们一个个脑袋恨不得扎到地底下去。 万将军暴跳如雷,怒吼的声音震的营帐都跟着抖了三抖。 “你说什么!” “怀孕了!” “老子的踏雪都二十多岁了,你竟然跟我说它怀上了!” “老子的踏雪是战马,战马懂吗?啊?早早的就去了根了,它怎么怀的,你告诉我来!” 站在万将军跟前的军中兽医灰溜溜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陪笑道:“将军,确是如此,初时,我们也不信的,只是,这踏雪它腹中的马驹已经不小了。不信您问他。” 说着,他将旁边的兽医一并给推了出去。 便是高个子兽医听了话,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恨不得将这个不讲义气的给揍一顿,但是瞧见万将军看过来的眼神,当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那个,将军。确实如此,想来...想来当年这根断的不彻底,也是有的...” 万将军却是气的拳头捏的卡卡只响,盯着踏雪的肚子,铜陵大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道:“荒谬,简直荒谬,了;老子的踏雪一直单独的住在一个鹏里头,哪里有公马能靠近它!再说,这是营地,这里头的公马,都断了根了!根本就不可能,你们两个庸医,抓紧再给我细细的瞧。” 兽医哭笑不得的去查了一遍,回来苦着脸道:“将军,这...不会有误的,如今瞧着,就是怀了,至少有三个月了,再有四个月,您就能瞧见小马驹了...” 万将军瞪着大眼珠子,盯着踏雪的肚子,忽然怒吼:“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畜生糟蹋了我的踏雪!等老子找到,非要将它炖了喝汤!!!”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更是脑袋低的更低了几分,生怕被牵连,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踏雪鼻子喷气的声音。 “将军,您在这儿啊,我找了您好几圈。” 沈听文匆匆而来,瞧见万将军便是快步到跟前来:“那位国公爷又来了,将军,您是见是不见?” “烦都烦死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万将军气不打一处的来。 沈听文挑眉:“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兽医瞧着,立即小声回话:“军师,踏雪怀孕了。” 沈听文一愣:“哈?” 另外一个兽医还补了一句:“三个月了。” 沈听文:“......” “踏雪这般年岁还能生啊?哎?不对啊,咱们战马除了留种的,不是都去了根了吗?” “让老子找到那个畜生,老子肯定炖了它!”万将军忽然又气怒又心疼,瞧见蹭他手的踏雪,摸着牙道:“我的乖乖踏雪,这么大的年岁了,本以为病好了能多陪我几年,却要受这般的罪啊。要是生马驹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它自己身子都不好的啊...” 说着,心疼的在踏雪的背上摸了又摸。 沈听文:“......将军说的是,只是,将军,这位好歹是国公爷,真的就不见了啊?人就在外头等着呢。此行,并非他一人来的。” “几人也不见!”万将军眉头拧巴的死死的,当下白了沈文书一眼:“你不会就说我不在,出去忙了?” 沈听文点头:“是,那我这就叫人去传话。” “等等,你说的委婉点,你亲自安排这位国公爷在城里头好生住下,也别怠慢了。” “是。”沈听文当下又叹了口气:“将军,这位国公爷没见到您,怕是不会轻易走的。” 万将军摆手:“那就拖着,能拖几日是几日。” ... 大营外头,黎戎将小丽拴在树下吃草,自己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拿了个饼子在吃。 驰蘅瞧见,便是皱眉道:“眼瞧着就见到万裕了,你吃什么饼子啊,等会儿让他安排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黎戎啃了一口饼子:“我有种直觉,你的面子,大概率不会太好用。” 驰蘅眼珠子一瞪,想说什么却终究泄气了似的:“好像也有道理。” 当下也捡了个饼子,却是难以下咽般,迟迟没送进嘴里,好一会儿,才可怜巴巴的瞧黎戎:“阿戎,肉酱还有没有了?拿来吃点。” “没了。”黎戎淡定开口。 “那果酱呢,你夫人给你带了好几罐呢。” 黎戎:“也没了,昨日晚上你馒头沾果酱,吃了四个大馒头,撑的睡不着,你是忘了不成?” 第245章 听说很灵验 驰蘅:“......” 那个肉干还有吧,你给我点,打打牙祭。” 黎戎平静的看他:“......今天早上,你从早嚼到现在,嘴都没停过,还哪里有东西给你吃。” 驰蘅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道:“都被我吃完了?” 黎戎:“不是你还能是我啊?” 驰蘅却是皱眉:“昨儿个还有不少呢啊。” 黎戎干脆将手上的包裹给了他。 驰蘅在包裹里头找来找去,里头除了黎戎的两件换洗衣裳,再没有旁的东西了:“真的吃完了?” 说罢看着面色平静的黎戎,笑眯眯的道:“阿戎,我知道你还有,再来点吃食吧。馋的慌。” 黎戎揉了揉眉心:“大少爷,我那里还有了,不是都给你瞧了么。” “这不是还有一个包裹没打开吗,肯定也不少吃的吧?” “这个包裹不行。”黎戎顿时护住包裹:“这是阿暖托我带给她的好友的。不能打开。” 驰蘅狐疑的看过来:“给好友的那岂不是也会装了不少好吃的。” 黎戎当下眯着眼睛看他:“我说驰蘅,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哈。我夫人好友带的东西你也惦记,我什么时候差你一口吃的了?” 驰蘅眨巴两下眼睛,一脸无辜:“那你也没让我吃好啊。” 黎戎:“……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包裹你要是敢乱动,我把你爪子剁了。” 想了想,当下看向驰蘅:“说好了平宁之后咱们便分开。如今也已经将我送到地方了,你手头的事也耽搁不得,便先回吧。” 驰蘅听了顿时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黎戎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吧?若非有我,你哪能瞧见这位万将军?这人就是个滚刀肉,特别不好说话,我是怕你吃苦头帮你引荐引荐。 若是你直接一股脑的冲撞到军营来,说不定想见他人都见不着。” “是是是,还是阿蘅最有本事。”黎戎点头:“嗯,只是如今不必你跟着了,你赶紧忙你的去。” 驰蘅被推了一把,走了两步又回了来:“来都来了,好歹让我吃个饭,睡一觉再走啊。” 当下瞧见黎戎又想说什么,他猛的伸出手指向远方:“阿戎,你看,还是我有面子吧?这人是军中的军师,出来迎咱们两个了。” 黎戎顺着驰蘅的手指看过去,便见一身姿挺拔,容貌俊秀,脸上挂着温和浅笑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一到近前,便是向着身侧的驰骋行礼。 “国公爷安好。未曾远迎,还请国公爷见谅。” 驰蘅瞧了他一眼:“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万将军人呢?带我们去见他。” “国公爷来的不巧了,将军今日不在军中。也怪他们这些愣头青说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害得国公爷等了这么久。沈听文在此替将军给国公爷致歉了。” 说着深深的行了一礼。 驰蘅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和身旁的黎戎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是道:“沈军师总说你们家将军不在军中,怎么如今驻守营地的将军可以常常离开吗?” 沈听文脸上的笑意不变,视线不经意的瞧了黎戎一眼,眸色深了深,便又温和的道:“国公爷莫要生气,您真是来得不巧。我们将军他当真是有要事在身。您看这样吧,国公爷您大老远的前来,想必也是有要事,您不妨和我说个清楚,回头我转告将军。” “放屁,我有要事,随意的宣之于口,那还叫要事吗?” 沈听文仍旧笑眯眯的:“国公爷消消气,既然不方便。那不如国公爷先行歇息,等过上几日将军回来了,下官再给您递消息?” “你放屁!沈听文别总拿这一套搪塞我,今日……” “咳咳……” 驰蘅越说越气的时,忽然听到了身旁黎戎的咳嗽声,他堪堪的停住了嘴,暗自磨了磨牙,不再作声。 沈听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立即笑着道:“将军不在,今日就由沈某做东,来招待国公爷。营地着实不甚方便,还请国公爷随沈某移步去城中,稍作休息,可好?” 驰蘅看见沈听文这张笑脸便觉得不爽,眯着眼睛问:“你说万将军不在,他人去哪儿了?我直接去找他。” 沈廷文却也不慌,直道:“将军此行涉及军中机密,不好同外人言语的……国公爷,您看这……咱们要不还先先去歇着,您一路舟车劳顿。想也该吃些东西,我带您尝一尝咱们苍林的特色美食如何?” 驰蘅一股火气噌噌往上涌,但他生生忍住了,瞧了一眼身旁的黎戎,见黎戎微不可察地对着他摇了摇头,便是吐了一口气,翻个白眼儿道:“用不着你,我们自己回去歇着。” “别呀,国公爷。您大驾光临,与咱们将军又素来有些交情,若是将军知道我没有好生招待,定是要怪我。” “不必麻烦。”黎戎淡淡的道:“第一次来苍林城,我二人也想随意逛逛,沈军师不必在意。” 说罢,二人便离开。 路上,驰蘅气得直磨牙:“这个沈听文,就是个笑面虎。说话滴水不漏,要我看,姓万的定然就在军中,他是故意不见!” 黎戎点头:“此言有理。” 驰蘅:“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让我戳破他?进军营找上一找,就知道那老东西在不在了!” “倒也不必如此,既然他不肯相见。即便找到了他,他也有数种方法推脱。 如此正好,我们安顿下来,有些事还是探查清楚为妙。这个姓万的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商榷。” 驰蘅皱眉:“那接下来如何?” “先进城。” 驰蘅仍旧不忿:“理是这么个理,可这口气我着实咽不下去!他们是把我当傻子耍!” 黎戎看了他一眼,从怀里头摸了摸,摸了一根肉干给他:“莫要气了,我自有法子让他主动来见我们,只是需要些时间。” 驰蘅当下瞪大了眼珠子看那肉干,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说没了吗?” 黎戎摸了摸鼻子:“中午还剩了一个没吃。”他准备自己吃的,要不是看他气成那个德行,他才舍不得拿出来给他。 驰蘅当下翻了个白眼:“好啊,我磨了这么久你都不给我!如今舍得拿出来了!你以为我就这么好哄的呀。” 说着,下一秒将牛肉干放到嘴边,嚼嚼嚼嚼…… “嗯,真香。” 黎戎:“……” 说话间,二人进了城。 看着城门处挂着的画像,黎戎忍不住愣了愣:“这画像怎么如此眼熟?” 驰蘅瞧了一眼,继续嚼他那一根肉干:“你不知道吧?这是昌临城信奉的医女。听说先前疫情的时候救了全城百姓。这不,城中有个富户张罗给她建庙呢。上一次来正建着,如今也不知建好了没有。” 黎戎诧异:“建庙?” 驰蘅:“嗯啊,要是建好了,咱们去拜一拜吧?听说那她灵验的很,能保人康健顺遂。” 第246章 你也不怕各路神佛打起来? 黎戎听了这话,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来:“我总觉得这画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了这话,驰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着,你认识这女仙人不成?别开玩笑了,听说这女仙是从天而降。专门为解救这次疫情而来的。你呀,攀攀亲戚。” 驰蘅说着又咬了一口肉干,而后立即伸出手指:“瞧!那一处就是给她建的庙宇,这么快竟然都建完了!咱们与其已经路过,一块去拜上一拜。” 他是这般打着商量的口吻,但其实已经自顾自的自马上跳了下来,瞧着黎戎还在皱着眉头你的样子,当下便是扯了他一把:“来都来了,瞧上一眼啊。这可是天降女神医,拜一拜可不吃亏的。” 被他强硬的扯了下来,黎戎眸子中带了几分诧异:“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驰蘅求神拜佛的时候。” 驰蘅抱着肩膀,眸子里头带了几分玩世不恭:“我怎么就不能求神拜佛?你不知道,你出事儿之后,我都拜了好几年的佛了。不对,还有菩萨,三清祖师,月老,狐仙,黄仙...” “停停停,你这是拜了几路神仙啊?”黎戎都被他气笑了:“你也不怕各路神佛打起来。” 驰蘅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我可是专门准备了单独的屋子的。” 说着,撞了一下黎戎:“你该好生谢谢我。不知是哪路神仙被我感动了,瞧你如今,生龙活虎的。” “你快些,我们也去前头求了香火拜一拜,这保平安康健的医仙,肯定要拜一拜的。” 瞧着驰蘅兴致勃勃的样子,黎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便是跟着一同进了大殿里头去。 神女像还未曾做好,中间如今只是放着一个巨大画像,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在祭拜了。 “可惜了啊,这么好个人,竟然没瞧见,阿戎,我就差几天,就能瞧见这神女的真容了。” 黎戎越看这画像越觉得像是自己夫人,只是这画像上头的人比夫人胖了些许,如今瞧着周围众人对着画像跪拜,莫名有股子奇异的感觉。 当下听了驰蘅的话,便是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探了,这女神医年纪轻轻的人便去了,要不然或许还可以认识一番,多花些银子,让她给你好生瞧瞧。” “去了?” 驰蘅点头:“是啊,虽然这苍林城传的神乎其技的,说是天降神女,就为了解苍林百姓的劫难。劫难过了,神女便会归去什么的。甚至还有人说,神女是驾着七彩祥云走的。其实我派人来详细打听了,这神女,是突发恶疾,人没了。可不就是可惜么。” 黎戎心里刚升起那一股怪异的感觉,便是散掉了大半。即便是阿暖医术的确出神入化,这画像的确有几分相像,阿暖也确实来过苍林城,但想来也该不是阿暖的。但这也太夸张了些。他的阿暖好好的在家呢。一时间,只觉啼笑皆非。 身侧的驰蘅已经开始上香,黎戎看着他对着自己夫人七八分相像的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拜好了抓紧出来,我去外头等你。” “知道了。” 驰蘅应了一声,他拿着香认真的拜了三拜,将一炷香扎在香炉里头,双手合十念叨道:“医仙,保佑我英俊,保佑我聚财。哦,对了,还要保佑我找一个好夫人。这个夫人一定得比黎戎他夫人会做好吃的!大恩不言谢啊。” 说罢,诚心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而后爬了起来,抓起自己吃了一半的肉干,去追黎戎去了。 ……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日这位国公爷这般好说话?” 万将军看到沈听文的那一刻,也忍不住诧异。 沈听文只道:“国公爷倒是一如既往,只是,将军,今日国公爷的同行之人,瞧着不一般,我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万将军瞧过来:“长的什么样子?” “他身高八尺,剑眉虎目,却是个器宇不凡的。我细细瞧了,他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可见是个习武之人。想来并不是个简单的,瞧着国公爷似乎也在看他的眼色。我们怕是也要小心应对了。” “国公爷一贯天不怕地不怕,他还能瞧别人的眼色?”万将军诧异看过来:“听你这般说,倒像是...不,应该不会是。” 万将军紧紧拧起了眉头来:“近日,本将军还是不出去为妙。你安排人盯着些,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立即来报。” “是。” 万将军说话间,便是拿了一张纸张给了沈听文:“你瞧瞧这信件。” 沈听文细细看过,便是紧紧拧起了眉头来:“京中果真如将军所言,想要姜医师进京。可如今这京都乱成一锅粥了。” 万将军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问过姜医师的意思,她也明确表示不愿意进京。咱们这个法子,算是奏效了。” 沈听文深以为然的点头:“还是将军英明,要不然如今不只是姜医师,怕是我们都要搅进那一趟浑水里头。” 这般说着,沈听文又道:“将军这法子甚妙,咱们本只放出医师身故的消息,却不想,这传言愈演愈烈,直说是医师是天上的女医仙,前来普度众生,留下了两张方子就是神迹,说的有模有样的,若非见过姜医师,我都要信了。 如今还有外地人员跋山涉水前来跪拜,这些时日,苍林城都热闹了些许。” 万将军听了话便是笑:“你以为这只有我们的手笔啊?这里头还有陆知州陆大人的推波助澜。那供奉香火,可都是实打实的金银。在他的政绩上,是要添一笔的。” 沈听文:“无论如何,陆大人这回也算是帮忙了,日后求姜医师给他夫人治病,许是也能开这个口了。” 万将军想了想:“对了,你给姜医师去封信去。将这事情说个清楚明白。若是古奎城中有人想要她进京,告知她最好还是回绝掉,明责保身才是。我总觉得传召各地神医进京这事儿透露着诡异。 “是。” 第247章 被她骗的团团转? “这前头这是怎么了啊?” 流江县城门口,姜暖之拉住了一个城门处过来的大姐问道。 大姐紧了紧身上挎着的篮子,瞧了姜暖之一眼,便是道:“可别提了,封城禁令。今儿个只许进不许出来,我今儿个这生意却也是没法子做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身侧一个妇人忍不住也抱怨了声。 姜暖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前头带刀的官兵在排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三七。却见三七面色瞬间褪去了颜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姜医师,我们去走旁的路。我还知道有另外一条小路。” 姜暖之挑眉:“你觉得这官兵是奔着你来的?” 三七眉头紧紧拧着,近乎哀求般的瞧着姜暖之:“姜医师,求你,若是你不跟我回去救人,我这条命,便交代在此了。”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想太多,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随你去看诊。” 自己不忧心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原着中鹊神医这小老头是为数不多,一直开开心心活到老的。且功成名就。可见他就没有站错队过。 三七是鹊神医的嫡传。自己帮衬一把,日后给平儿几个铺铺路也是好的。 只是当下眼瞧着三七焦急的带着她想要走小路,姜暖之却是拉住了他:“你莫要着急,瞧着如今这架势,想来小路应该也被守的严严实实。” 当下想了想,姜暖之便是皱眉和身旁的一个小孩子招了招手,掏出了一把糖给他:“小弟弟,帮姐姐一个忙。” ... “孽障孽障!你干什么去!你要是再和那等乡野妇人搅合在一处!为娘我非要打断你的腿!” 吕家,吕识株听了阿勇传话,连跑了两次都被架了回来,最后被他娘亲逼的只能翻墙,只是那衣裳仍旧被自个儿亲娘抓在手里死死的不放开。 吕识株当下双手合时拜了拜:“娘啊,什么乡野妇人?那是姜医师,她是我的好友,你不要这样说她!” “什么好友!是一个搅家精,一个女子,整日和男人搅合在一处。那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你不许出门,更不许去那乡野之地,你也不嫌脏乱!” “夫人,夫人!这怎么又闹和起来了?” 吕老自外头出诊回来,便是瞧见这娘两个吵起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姓吕的!你回来的正好!”吕夫人瞧见吕老顿时更是气的脸色涨红:“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偏嫁给了你,还生了这么个小孽障!你瞧他这个不上进的德行。我让他好生看书,准备来年小考,他书也不看,字也不练。如今竟是要翻墙要去找那乡野村妇!我告诉你,我不许!还有!以后家里的生意不许和她做了,离这村妇远远的。” 吕老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你这又是打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在这吵闹什么?姜医师制的金疮药膏不知给我们带来了多少营收,今年这生意难做,若没有这药膏,那便艰难了。” “艰难什么?我瞧着每日那么多人来找你看诊,难不成所有人都是奔着她的药膏来的呀?” 吕夫人越说越气,指着吕老的脸怒呵道:“我看你们爷俩都是傻子!被人家骗骗的团团转!清风和我说了!金华堂从买的药膏不过五百文银子一瓶,转手就能卖到一两又五百文,净赚一两银子。你们跟那个乡野村妇拿的药膏是七百文一瓶,你们两个是冤大头吗?白白将银钱给了旁人!偏偏嘴里还要念叨着人家的好!若非清风告知于我,我还一直被你们两个蒙在鼓里呢!” 吕老越听脸色越不好看:“糊涂!徐清风他是糊涂了不成?没事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吕夫人梗着脖子:“怎么?清风是我的侄子!他不和我说,难道要让我一直被你们爷俩蒙蔽着不成!我看你们两个就没一个是和我一条心的!还得是我的娘家人知道心疼我。” “爹娘,我不和你多说了,我有急事呢!”吕识株趁着他娘一个不注意,便是从墙头上跳了下去,他实在不耐听他娘亲说这些东西。 “你简直是个孽障!你什么时候能像清风一样听话懂事!我真真是烧了高香了!” “夫人!夫人!你别喊!别喊了。” 只是吕夫人却压根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摸着牙道:“你今儿个要是走了,就不是我的儿子!,你等着我一分银子都不会给你!看你没了银子,那乡野村妇还理不理你!” 吕夫人说着,却是压根没听到外头的声音,顿时气的手都在发抖:“有他后悔的那一天!还说什么那村妇是他的好友!你等着,我要是再给他一分银子,我就不姓徐!我就等着看他一无所有,还有没有人理他!” 吕老揉了揉眉心:“姜医师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还有啊,清风他在背后嚼人舌根,着实是有几分过了。我近日观他人品,好似有些问题。也该通知舅兄,该严加管教了。” 吕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气的直瞪眼睛,顿时在吕老身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说清风的?这些年,若非清风一直看顾着你儿子,一直带着他去书院,你儿子如今便是连个地痞都不如!” 吕老疼了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胳膊又解释的道:“夫人,你这话说的不在理。咱们家这小子虽然爱玩爱闹了几分,但是心地是好的。而且近些时日,他一直跟着姜医师忙碌。比先前要稳妥多了。说来还多亏了姜医师教导。姜医师也不嫌弃他傻里傻气,还时常带着他一同制药。说来我们该上门致谢的。你可知,上一次他竟然单独给人看诊开了方子,那方子比我常用的还有用,都是和姜医师学的。株儿他啊,长大了。有的事情他可以自己拿主意,咱们便少管些吧。” 吕老压根没指望自己的儿子能如何出息,如今这般,他便是觉得很好了。如今看来,他继承他的医馆应也游刃有余,他吕家也不算后继无人。 “一个乡野村妇能教导我儿?姓吕的,我看你也是个傻的。” 吕夫人仍旧不依不饶,甚至坐在板凳上哭了起来:“我嫁到你们吕家来,真是倒了大霉了。我家姐姐哥哥家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有他吕识株这样的?你不知道,我出门和一众贵妇坐一块吃酒,说起孩子来,我甚至都抬不起头来。 早知道当年那么多富家子弟来我家提亲,我就该嫁给门户高的,说不定早早的就过着贵妇般的日子,生的孩子定也定是知书达礼的,哪里会像他这般不服管教!不知好歹!” 第248章 鹊神医:她比我厉害 “夫人!莫要闹了!” 吕老面色猛的沉了下来:“你怎么了?你从前不这样,如今怎能这般不通道理?” “我不讲理?我看是你们两个都被人迷了心窍!” 吕老听了这话,气的面色铁青:“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不许去扰了姜医师!还有,那个徐清风,且等小考完了,便让他回自个儿家去吧!” 说罢,甩着袖子便是进了屋子里头去。 吕夫人看着吕老离开的方向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姓吕的!你你你!你怎这般与我说话!你疯了不成,清风他那样好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夫人呐!夫人!您少说两句吧。”身边的陪嫁婆子瞧这事情不对,立即扯住了夫人,劝道:“如今瞧着老爷是真的生气了,表少爷不是说了,舅爷做生意还要些许银子周转。若是老爷不点头,这银子也不好办。夫人,这个时候了您千万莫与老爷置气。” 吕夫人狠狠的搅着手帕:“可这一口气,我如何能咽得下去!” 说罢,她眸子一冷:“你去,叫几个人给那个小孽障使点绊子,我还不信了,他是我亲生的,还能不听我的话!” “夫人,来年就小考了,少爷从未吃过苦头...” “小考怎么了?就他那德性,我还能指望他给我争个诰命来吗!还是我命苦,生了个儿子也不同我一条心!还不如清风呢!” “夫人,您这话可不好说的。” 吕夫人心烦气躁的灌了一杯茶水:“哼,等他回来求我,我也不理他,非要让他长长教训!对了,你去打听打听那个乡野村妇,清风说她有损德行,想来绝非一个体面人。你找找她的错处,说与我听。到时候定要狠狠的打他老吕家的脸。” “是。” ... “这...钻进去?” 姜暖之这头,和三七两个站在了城墙底下,周围的草已经被姜暖之踩倒,露出了一个洞口来。 “不然还有别的法子吗?” “阿暖,你们快些!”对面的吕石珠等的不耐烦了,又喊了两嗓子。 姜暖之对着三七的屁股便是踢了一脚:“你快点!” 三七当下硬着头皮钻了过去。 姜暖之也紧随他后面,不多时几人便是稳稳的进了流江县县城里。 “谢了,今日麻烦你了。你家现在生意挺忙的,怎么没让旁人来跑个腿?亲自过来了?”姜暖之瞧着吕识株道。 吕识株垂头丧脑的:“别提了,那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你都不知道,我娘给我关起来了,真当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养了,还打算让我考科举,我是那块料吗?还好你来找我了,要不然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对了,阿暖,能不能借我些银子?” 姜暖之好笑:“关起来大抵也是为了你好。别气了。也莫要说丧气话。喏,上一次给我垫付药材的银钱还没给你呢。”说着,掏了五十两银票放在他手里:“够不够啊?” 吕识株立即推脱:“哪有这么多?” 姜暖之:“我粗略算了一下,药材差不多要四十两,剩下的,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请你吃饭的。咱们就别算的这么清楚了,这点银钱不值当来回推辞。” “真给我呀?”姜暖之点头:“自然,你要不要,还我也行。” “要要要!” 吕识株顿时咧起了大嘴,心满意足地将银票塞进了怀里,而后双手捂住胸口:“有银子的感觉就是踏实呀,这下我娘还想治我,我可不怕了。” 姜暖之:“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我娘是什么人,你要是知道,肯定就理解我为什么藏钱了!” 这般说着,他视线落在身旁的三七身上,顿时挑眉:“嘿,这不是给家里挑水的那位兄弟呢,好久不见了啊。” 说着,亲昵的拍了拍三七的肩膀,三七肩膀上有伤,被他这么一拍,顿时闷哼了一声,差点没直接倒了下去。吕识株连忙将人扶住,瞪着眼珠子道:“嘿,你别碰瓷儿啊你!我可就轻轻一拍。” 这般说着,对着姜暖之眨了眨眼睛:“我说,现在全城搜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姜暖之对着吕识株竖了个大拇指:“不是被关在家里了吗?消息还这么灵通,厉害呀你!” “姐,亲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要不知道不是成傻子了吗?” 姜暖之瞧也没瞧他,只道:“今日谢过你了,这事你就不用跟着掺合,抓紧回家去吧。” “哦,对了,回家之前,劳烦你钻出去,把我的大牛赶进城来。” “去牵大牛没问题,但是,你们两个要等我,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吕石珠眸子里头闪动的全是兴奋的气息:“你们是要去拯救什么人吗?还是去做侠盗,匡扶正义!” 姜暖之直接一口回绝:“不行,这件事情非同儿戏,我是要去看诊,你莫要有所牵扯,抓紧回去!” “不,我就要去!阿暖我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了!你让我跟着吧!” 姜暖之一脑门问号:“你等哪一刻?我们这又不是去玩儿!” 吕识株:“可我们在躲官兵啊,这多刺激啊!阿暖你又是这么好的人,你肯定是在做一件非常牛的事儿!我我必须参与其中!” 这边说着湛江的吱声就皱着眉头,他立即梗着脖子道:“你们必须带着我,要是不带我,我出门就去跟那些官兵嚷嚷,说他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姜暖之瞧着他这德性,便是拳头捏的吱嘎作响。 吕识株吓得缩了缩脖子,却是还是硬着头皮道:“反正你不带我,我就要说!” 姜暖之当下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去玩儿的!” “我知道呀!反正我得跟你一起再说了,你自己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呢,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好人。” “姜医师,我们快些吧,病人那边耽搁不得!”三七压低声音道:“他要跟着,便是带着就是了。” “对啊,阿暖,就让我跟着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姜暖之无奈:“你利落些,抓紧赶了驴车进来。” “谢过阿暖!” 吕识株欢呼了一声,立即顺着狗洞爬了出去,不多时,三人便在城中会合。赶着小驴车晃晃悠悠的就这般往小巷子里头走去。 ...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鹊神医!你说的这个医师到底靠不靠谱?” 巷子小门口,御前带刀侍卫张满急的直转圈:“圣上如今危在旦夕,我们如今竟然寄希望于一个小小医师,当真是荒唐!” 王庸王大人也点头:“就是,鹊神医,这位姜医师到底如何?可堪重用?肾上的病病了这么久,便是身为国医的你都治不好,一个乡野村医,当真能够医好圣上吗?” 鹊神医被这两个人围着,紧张的去扯自己包裹手臂伤口的纱布,轻咳了一声道:“当然!肯定是可重用的。她...可不是一般的医师!她一手好针法出神入化,便是老朽也自愧不如。只要三七能将人请来,圣上必定无妨。你们只管放宽心就是。” “那这位医师,到底师从何人?竟然连鹊神医都自愧不如?莫非,和您一个级别的神医啊?” “她...应当比我厉害吧。”鹊神医觉得吧,她一个小丫头,能解时疫,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但是和自己比,应该还是不行的。自己行医这么多年,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了。只是,这丫头的确能治自己所不能,鹊神医也得认。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即脑补出一白发苍苍仙风鹤骨的医者,一时之间面色倒是都缓和了一些。 第249章 姜医师竟然是她! 鹊神医瞧着众人似有几分放下心的样子,他自己这颗心却是提了起来。 当下只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但愿三七能够将人平安无恙的带来吧。外面也不知是个如何情形了。 就在众人在小院子中翘首以盼的时候,忽然听到巷子外头传来哒哒哒的响声。 本来无精打采的鹊神医忽然精神一震:“好像来了!我听见马蹄的声音了!” 这般说着,几人即刻趴在门缝往外头瞧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被养的溜光水滑的肥嘟嘟的小毛驴,小毛驴晃悠这尾巴,慢悠悠的停在了巷子口。 几人愣神间,就见三七跳下来马车,上前来敲门:“师祖!我回来了!带了姜医师一同回了来,快开门。” 鹊神医惊喜打开了门:“姜医师呢!就等她救命了。” 三七立即指了指身后:“车上呢。” 众人寻着门看出去,就见姜暖之和吕识株两个打驴车上下了来,姜暖之还将手上的鞭子收了,顺路还将自家大牛给拴在门柱子上。 而后,和吕识株两个一前一后进了门来。 王大人瞧着两人,便是皱起了眉头来:“人呢?怎么你们几个年轻人下了来。姜医师呢?” 几人被问了一愣,三七率先反应了过来:“王大人,这位就是姜医师啊。” 说着,向着姜暖之的方向指了一指。 “姜医师!”王大人耷拉的眼皮硬生生的瞪大了几分:“你说姜医师,竟然这般年轻吗?” “行了王大人,没时间和你闲话,先去瞧病情才是要紧的。” 鹊神医顾不上旁的,立即领着姜暖之便是进门:“劳烦快些,时候不等人了!” 王大人直愣愣的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回神来,眸子中更是带了浓浓的担忧,他和身旁的。刘统领对视了一眼,二人离立刻快步的跟着进了门去。 姜暖之也暗自留心了几人,粗略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就知这些人并不简单。 这位病了的贵人,床前守着的奴仆身上都有淡雅的檀香味道,大荒地界的檀香,足以抵上黄金百两。且他们身上穿的这料子,也是这大荒地界不曾拥有的蜀锦。一匹蜀锦一寸金,况且这东西一年也得不了多少,有钱都买不到。 当下视线落在那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的身上,不由的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靠近,浓厚的药味便是扑鼻而来。可见这人是常年用药的。 男子面色苍白如纸,瞧着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他眉眼深邃,是略有些侵略性的长相,颇具贵气,只是他太过消瘦,瘦到脸颊处的肉都已经凹陷下去。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嘴唇有几分干裂,唇色呈现黑紫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手臂处还有一处伤口,伤口周围封着银针。想来。这是鹊神医的手笔了。 再靠近些细瞧,见他心口处也扎着银针,银针上头浅浅的盖着一块轻薄的棉布,将她他露的肌肤遮的遮住。 姜暖之皱眉,一边儿去翻患者的眼皮,一边儿问道:“患者什么时候昏睡的?近一个时辰可有清醒过...” “放肆!” 姜暖之话音还没落,便是她的手便是被身侧侍候的李公公给拦了下来。 李公公面色不愉的呵斥:“什么人,也敢伸手触碰皇...贵人!” 他当下看向鹊神医:“鹊神医,您举荐的这医师,到底懂不懂规矩啊?一个女子你怎么也敢,还不快快退下,让你家主子上前的来把脉!” 这般说着,没好气儿的去看了身边的吕识株一眼:“怎么着,我们贵人还不能让神医你亲自来把脉吗?” 心说,这个神医这般年轻也就算了,竟然还这般狂妄,让身侧的丫头来把脉,莫不是个江湖骗子吧? 王大人看这情形也是立即点头,有些不满的看着鹊神医:“这人当真可靠吗?他真的出身名门?怎么感觉有些傻愣愣的!” 他眉头也拧的紧,万万没想到,这位神医这般年轻……和他想的出入也太大了些! 鹊神医当下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这就是姜医师啊!” 瞧着他们的表情,鹊神医后知后觉的拍了一下脑门:“姜医师就是她,就是她啊!” 王大人花白的胡子抖了三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暖之:“她明明是个女子!” 彼时吕识株也反应了过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啊,我阿姐才是医师,我顶多算是个学徒。再说,女子怎么了?我阿姐医术出神入化!比旁人可强多了!” 吕识株不屑的一眼身旁的鹊神医,这老头真够不要脸的,竟然好意思让人叫他鹊神医!和大景第一国医叫一样的名字,难不成就真成了神医了啊? 那自己若是叫阿暖,岂不是就直接啥都会了么? 不过看这几个人似乎非富即贵的样子,他将嘴里更难听的话咽了下去。只是自顾自的站在姜暖之的旁边暗自盯着这几人的动作,琢磨着一旦有不对劲,他得立即带着阿暖跑才是。 “我这弟弟说的对。”姜暖之忽然笑了,直接推开李公公的手,坐在床边掀开那贵人的眼皮细细查看。她嘴也没闲着,只漫不经心的道:“女子又怎么了?谁说过女子不能做医师的吗?” “你...你...你是医师!可你瞧着不过桃李年华,这怎么可能?” 姜暖之又捏开了患者的嘴查看,听了话:“桃李年华?那是二十吧?我应该还没那么大,今年刚满十六岁。” 这话一出,周围霎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李公公,刘统领,王庸大人,连带着鹊神医和三七,都呆住了。 众人一时间都震惊于姜暖之的年岁,当然,也怀疑她的医术。便是三七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都二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丫头给拿捏的死死的。只是瞧着姜暖之那张脸,竟然生不起一丝丝反抗的情绪,就...哪怕是回去面对师祖的蛇虫鼠蚁,他也不想再和她对上,就,完全没有定点胜算。 第250章 说不定,皇上的病能治好呢? 众人难得安静,姜暖之搭上患者的脉搏,静静诊了好一会儿,方才皱起了眉头来:“他这身子,怎么亏损怎么这般严重?快些去备热水,火烛,烈酒,还有干净的棉布。他身体里的毒素要立即排出。再晚些,想要救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若是再久些,就要给他输血了。现代倒是还好,可在这缺医少药,器材不完善的古代,输血更是难上加难,且极其容易出问题。姜暖之如今看这人情况这般不好,其实也怕时间长了他受不住。 只是她说了话之后,一时间竟没人动作。姜暖之这个身体到底年岁还轻,又减肥减了好一阵子,如今虽然不算瘦,但也真的不是大胖子了,脸颊上的肉肉平添了几分稚气,这般郑重的说起话来,没什么信服力。甚至,众人瞧着她的模样,面色越发古怪。 “傻了啊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救人了?” 听到姜暖之皱眉呵斥,众人方才回神,三七几乎是小跑着将姜暖之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姜暖之也无暇顾及旁人,上手直接掀开了那人身上的棉布,将他的衣襟也直接扯了开来。 王大人瞧见这一幕,浑浊的老眼里头满是震惊:“放肆!放肆!你怎能触碰龙...触碰贵人的身子,你好大的胆子!”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触碰身子?等会儿她要触碰的还多了呢。 当下瞧也没瞧他一眼,只道:“鹊神医来辅助我。三七吕识株留下打下手,其他闲杂人等,外头守着。” 说罢,瞧了眼患者的裤子,姜暖之直接吩咐:“三七,你将他裤子剪开,两条腿都要露出来。” “你敢!”身侧李公公震惊的盯着姜暖之,又看了一眼皇上:“这...简直荒唐。” “真是聒噪!”姜暖之烦不甚烦:“你们到底想不想要救人了?要是想,抓紧把这两个碍事的带出去。要是不想,那我走。” “刘统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带出去。”鹊神医面色也沉了下来:“这个毒,没有姜医师能解,主子他来这一程为的就是让姜医师瞧病,你们要是耽搁了,想想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后果。” 刘统领听了这话,英挺的剑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生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圆脸的年轻医师,又看了一眼鹊神医,最后,对着姜暖之抱了抱拳头:“有劳了。” 而后,直接一手一个,将两人扯了出了屋子去。 “松开啊,刘满,你扯我干什么?圣上他如今...他如今...圣上最厌烦主动送上门的女子了,更讨厌这般女子的碰触!若是他晓得,定是要动怒的。这...这可是事关圣上的清白啊!” 李公公心急的在门外团团转,可刘统领堵在门前,他愣是进不去,气的直瞪眼珠子。 “如今性命垂危,哪里还顾得上清白?”刘统领道:“只要她能够治好圣上的身子,旁的事都先放一放吧。” “可...她那般轻的年岁,哪里像是个医师啊!”王大人道:“我们当真就这样看着了?” “不远万里来到大荒,不就是奔着这么个人?想来她有她的独到之处。”刘统领眸子也是直直的盯着门,沉着声音道:“两位还是相信鹊神医,安生等着吧。若是圣上能撑过今日,那是再好不过。若是没有...” “呸呸呸!圣上万金之躯,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撑不过去?你休要胡言!”李公公道。 李公公守着门口直转圈:“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啊!刚刚那女子的动作着实太粗鲁了些,圣上自幼都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这般想着,竟是坐在那儿抹起了眼泪来:“圣上受苦了啊。” 王庸王大人眸色沉沉的盯着门好一会儿,忽而看向身旁的刘统领:“刘统领,借一步说话。” 刘统领点头,二人边走到了西南角处。 王大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的:“统领该记得圣上的话吧?统领有几分把握能够寻到六殿下?” 刘统领皱眉:“大人这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皇上的吩咐,刘某人自当拼尽全力就是。” 王大人愣了一下:“大人说的是。我只是想着若寻到了六殿下,说不定咱们还有命活着回去……” 说罢,他打怀里摸了一个玉佩来给了他:“劳烦统领,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回京,且将这玉佩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刘统领皱起眉头来:“王大人,你该自己你自己拿回去给他!” 王大人深色里带了几分苍凉,忽然笑道:“我这般年岁了,奔波不动了。能够在此帮着大人拖延片刻,也还是好的。” “王大人...” “刘统领不必多言,此行同圣上出门,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如今瞧着这情形...”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紧紧关着的门,悠悠的吐了一口气,面色灰白的叹息了声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 刘统领看了眼王大人苍老干枯的手上托着的那个玉佩,到底还是苦笑着接了过来:“若我刘满有一日还能够回京,必然不会忘记大人所托。” 只是,他知道,回京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大荒这么大,即便是知道六殿下还活着,怕是想要找到人都难。更何况是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 可这个托付,他不得不接。只因,他看出了王大人的决心。 “若是皇上出事,大人,这里的风声丁点都不能露出去。”王大人忽然道。 刘统领眸色一暗:“我晓得的,您放心吧。” 刘统领想了想,又安慰了一句:“大人别将事情想的太坏,说不定,皇上的病症就治好了呢。” 王大人不置可否的的笑了笑:“但愿吧。” 屋子里头,姜暖之的手灵巧地写了一根又一根的银针穿梭在景帝身上。 这个过程足足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他通身都是汗水,整个人像是湿淋淋的,从浴桶里刚捞出来一般。不管是身体还是精力,已然到达极限了。 终于,肩头的血已从黑色渐渐的变成了红色,姜暖之颤抖的手堪堪停了下来。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瘫在了吕识株给她搬过来的椅子上。 “阿暖,快!喝一口水!” 吕识株在旁边盯着。急忙端了茶来给她。 姜暖之堪堪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瘫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道:“他暂时没事了。稍晚些还要再逼一次毒。你们抓紧给我弄点东西吃。” 本来减肥摄入量就有点少,今日午时还没吃饭,就被他们着急忙慌的叫过来。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姜暖之感觉一阵阵眩晕。 其实这毒还没有清出,只是不管患者的身体还是姜暖之的身体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必须得暂且歇息一下了。 他们的吃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过来,姜暖之在身上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两个沙果。 这沙果还是早前去山上的时候采的,放在箩筐里有些磕碰。果皮上还带了些许疤痕,不过她也顾不得了,随意放在净手的盆子里洗了洗,便是咔嚓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口腔,她忍不住幸福的眯了眯眼睛,眩晕的感觉也缓缓的消失掉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姜暖之光顾着吃果子,完全没有发现她刚刚治疗的患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皱着眉头在瞧她。 第251章 谄媚的鹊神医 “姜医师,你喝茶?” 身边鹊神医此时看着姜暖之的眸子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亮。这般说着,捧着个茶面上带着讨好的凑了过来。 姜暖之看了鹊神医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 鹊神医作为一个一生都在专研医术的人,看了姜暖之那行云流水般的针法,如何能够不心动呢? 此时此刻,他瞧着姜暖之的眼神好像是妖精盯着唐僧肉一般。 以他的水平自然知晓,如今的圣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便是瞧也没瞧一眼皇上,一门心思的围着姜暖之转,瞧着她似乎还没吃饱的样子,立即打怀里拿出了一包点心来捧到她跟前:“若不嫌弃,尝尝这个。” 鹊神医本来还以为和她学了些许逼毒的针法呢,如今看来,她想要给人解毒,或许有无数种方法,自己只不过学的是其中的那么一种而已。 姜暖之也没客气,主食他身上的这两个果子也不够吃,便是捡了一块点心来送进嘴里。 鹊神医却是十分懂事的立即递了个帕子过来,甚至伸手帮着姜暖之接她嘴角掉下来的点心碎。的甚是温和,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身旁的三七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么多年了,他看过师祖的各个样子,可唯独没见过师祖这般谄媚的样子,就是师祖在皇上跟前也没如此呀! 看着看着,他心里头竟然诡异的有些平衡了。如此看来,自己在姜医师手底下吃瘪,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是吧。 床上的皇上如今也恢复了些许意识,只他的手脚都不能动。入目便是他大景的国医一脸谄媚的伺候一个女子吃点心,着实是被这一幕有些冲击到了,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现实。愣了住。 鹊神医此时压根顾不上周围人在想什么,他只瞧见姜暖之吃了他的点心,当下搓了搓手,声音里头小心的问道:“姜医师啊,你这针法真是厉害,只是,最后一个穴位我有些没记清楚,你是先从檀中穴转到中焦,还是从中焦转到檀中啊?” 姜暖之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瞧。 “鹊神医,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啊?” 这张脸还真是,恨的他半夜想到都咬牙切齿的程度啊! 鹊神医一脸困惑不解:“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跟我说过如何走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姜暖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推开他去接点心茶子的手,直接将那半块点心塞进嘴里,直道:“记得不错的话,您老还欠我银子没还呢。” “银子?” 鹊神医一愣。 姜暖之:“您是贵人多忘事,但我家道贫寒,还请您现在就将银子还了来。” 鹊神医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差点忘了之前说好的银子还没给你呢!你等着啊,我现在立即就给你拿银子。” 鹊神医说着,立即手忙脚乱地向怀里通摸了去,然后整个瞪大了眼珠子:“我,想来是路上不小心银子掉了,先欠着行不行?回头我就给你...” 这话还没说完,瞧姜暖之眯起来的眼神来,鹊神医顿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个我拿药跟你抵行不行?我制作了各种丸药的。” 姜暖之:“......你觉得我缺药吗?” 鹊神医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并非一个人,顿时对着身后叫道:“三七,三七,快你怀里的银子呢都拿来!” 三七身上自然是带了银子的,早前被姜暖之吓坏了,还拿出来过,只是人家姜医师没拿,当下听见鹊神医要银子,立即一股脑的全给了他。 鹊神医接了过来,几乎没有犹豫,就那银票全塞给了姜暖之:“姜医师,这银钱够了吧?剩下的就当我今日的学费。你再教我一次,你今天最后用的那个针法吧?你的手太快了,我着实没看清楚。”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只拿走了其中一张一百两,好好的收到了怀里,然后礼貌的露出了八颗牙齿微笑:“不行。” 鹊神医神医捧着银子呆住:“为什么?” 姜暖之:“不行就是不行,不管多少银子,我不教。” 她如今却也多少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保命的本事,这时候还是不要外传于人的好。 “咳...” 鹊神医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姜暖之为什么不愿意教他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躺在床上的皇上沙哑的咳嗽声。 众人一愣,立即向着床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却见景帝已然睁开了眼睛,眸子向着他们这边看过来,不知道刚刚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水...” 景帝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茶碗上,喉结动了动。 “皇...主子,您醒了?” 鹊神医眸子中带了些许兴奋,没想到刚刚排毒之后,情况就能好转这么多,他立即拿起水边儿的壶倒了清水到了跟前来。细细的去查看他的脸色。 “不能喝水。”鹊神医的水都送到了跟前了,便是听到吃点心的姜暖之道了这么一句。 “姜医师,这是为何?”鹊神医困惑看姜暖之,在他的概念里头,如今喝些水该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只是,如今他对于姜暖之似乎有股子无条件的信任。尤其是在看到她刚刚令人眼花缭乱的施针之后,更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下意识想要听她的想法。 姜暖之只道:“如今他失血过多,喝多了水会导致血液稀释与血容量下降。还有可能电解质失衡。影响止血与伤口愈合。饮水多只会给他现在的身子造成负担。实在是太渴了的话,就温水兑一些糖,再加一些盐,少量多次的沾湿嘴唇就好。等一会儿我再给他排一次毒,观察看看他身体状况,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晚些时候就可以适当的喝点调配好的水了。” 这般说着,她精神也恍惚恢复了不少,走上前头将他昆仑穴上头的银针拔了下来,手指在他的踝关节处拧了一下,问道:“可疼吗?” 大景皇帝愣了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瞳孔一缩。后之后觉得发现他如今身上似乎只穿着很是不对劲的亵裤,几乎只有一块布盖着他的重要部位,其他身体皆是裸露在外。 再看姜暖之,她的手还落在自己的脚踝处,恍惚间呼吸一滞:“你...你...” 第252章 遇到我,算你有些运道 “你什么?我问你疼不疼!” 姜暖之颇有几分无奈的又掐了一把,观察皮肤,还算是有几分血色。 再去看患者的面色,只见患者躺在那里紧紧拧着眉头。仍旧没有说话,江南之眸子中带了几分困惑,又用了些力气拧了一圈肉。 当下皇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姜暖之好一会儿,瞧她的手似乎又要覆盖在自己大腿上的时候,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疼。” 姜暖之听他说了话,便是点头,而后伸手在他脸上晃了晃:“能看清楚我的手吗?” “能。” 这一次,景帝回答的很是迅速。 姜暖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盯着他细细观察了下,发现他的面色染了些许潮红,瞧着有一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她当下拿着烛火又凑近了些。靠近观察他的瞳距,紧接着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状态还算可以,银针封脉到底不能太长时间,如今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准备第二次走针吧。” 景帝听了姜暖之的话,愣了愣神,恍惚间道:“你的意思是能解毒...放肆!” 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陡然之间拔高,只瞧着姜暖之的手伸向了他的胸膛。他想要伸出手来挡住,可是自己的手脚确实动弹不得,一时之间急得额头都浸出了汗水来。 姜暖之当下翻了个眼,他以为他黎戎是得有八块腹肌吗?瘦的跟肉干似的,想让自己碰自己还不愿意碰呢。 “医者仁心听过没?在我的眼里,你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同。再一个,你的手脚穴位都被封住了,动弹不得。也不用做这些无用的挣扎。来,听我的话,深深的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去。 放松,放松啊。你越放松我们这一次排毒的效果就越好。 你自己也该知道你本就危在旦夕,不过遇到我,算你有些运道,我会保你性命的,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景帝听着她不疾不徐的声音,恍惚之间竟被安抚到了似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下意识的呢喃他的话... “保我性命……” 姜暖之听了便笑:”是啊,先保住性命,是能不能恢复的生龙活虎,就看你能不能忍得了。 “生龙活虎...?” 景帝久久不曾听到过这四个字。一时之间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病的久了,恢复也不能太过焦急。不过今日若是顺利的话,再好生修养上一年半载的,应当也不成问题。” 姜暖之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景帝的耳朵里,恍惚之间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般吗? 休养上一阵子就可以生龙活虎? 他下意识的用地将视线落在姜暖之的脸上,这是景帝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面前的这个人。这般相貌,放在民间或许还能看得过去,可若是在他的后宫里,是他瞧也不会瞧一眼的相貌。 他是知道来这里寻的是一位姓姜的医师,也知道她是一位女子,但是从未曾想过竟然这般的年轻。他其实也并未寄予太大的希望,也从未曾设想过有朝一日社保他性命的人会是这样一个女子。 “就是字面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平复好心情,尽全力的配合我。可能会痛会痒,也有可能会万蚁钻心的难受。但你记住,只要忍过了这一波,就都会好了。” 景帝盯着姜暖之的脸好一会儿,才抿着唇道:“好,听你的。” 姜暖之要的就是他的配合,见他比他的手下好,说话的多,躺下便是点了点头又认真的道:“如今你的情形用不得麻醉散,所以才会让你稍稍忍着些,若是实在疼的受不了可以和我说。时间不会太久的。” 姜暖之说话间便是又净了手,而后冷着声音道:“开始了!” 景帝抿着唇,下一秒便是察觉银针入腹,猛的袭来,他顿时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察觉自己口中被塞入了一个帕子。 姜暖之边走针一边观察患者的情况,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然浸了出来,只是却死死的咬着帕子忍着,没有再吭一声。当下也稍稍放下了心来,这人瞧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没想到倒也有几分骨气,一时之间便也静心地开始帮他走针排毒。 景帝瞧着姜暖之认真至极的侧脸,恍惚之间竟然渐渐生出了些许期待来。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被她那一句生龙活虎,乱了心智。 事实上,这四个字打小就不曾和他有过任何的交集。 当年母后怀着自己的时候,便是早产,他自幼体弱,常年与药罐子为伴。这毒更是自幼年起就已经在他身上了。伴随着他多年。 幼年和兄弟们跑马,他永远只能做最温顺的那一匹。且有侍从们牵着慢慢的走,但凡马儿跑得快了一些,他就会透不过气来,甚至惊厥昏迷。 便是同龄人不愿意接近于他,少年时好不容易交到一位好友,是司徒丞相家的小姐。 司徒小姐人生的漂亮,又是一位活泼好动的姑娘,素日里最喜去庄子上游玩。 司徒小姐时常会说他太过沉闷,那一天,她带着他去到她的庄子上,一起烤兔子,一起采酸酸的海棠果。疯玩的那一整日,便是他人生为数不多鲜活的日子。 只不过,他不争气,只那么一天,便得了一场重病,甚至吐了血昏厥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父皇母后守在了他的身边。而司徒小姐,他再也不曾见过。 宫人说,司徒小姐不顾及太子殿下身子,胡作非为酿成大祸。已然被打断了腿,遣到了大荒去... 是以,当他听到鹊神医说,大荒有位神医,或许可解他的毒的时候。脑海中恍惚之间闪过了一张已然模糊了的脸。 鬼使神差的,他就来了。 或许,也是因为鹊神医说他剩下的日子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了。 他想要拼着残破的身子试一试,也想要看一看,大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愈演愈烈的疼痛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的意志渐渐有些许的溃败。景帝紧紧咬着牙,暗暗告诫自己,忍下去,医师说,很快会过去的... 第253章 你确定??? “我可以,活下去...” 景帝沙哑的声音似破风箱一般,眸色已然血红。 册封诏书,遗书他已写了无数份,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小六。女儿如今年岁还小,才刚刚会写字。还有他的朝廷,他的百姓...若他当真出了些什么意外,他们又当如何? 生龙活虎什么的于他都是奢望,他现在只想要活下去。 医师说,可以活下去。 理智告诉他,一个年轻女子的话不足以信任,可那几个字于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只能相信,也必须相信! “喂,你喜欢吃什么吃食啊?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忽然听到了个淡淡的声音,意识渐渐的模糊的景帝恍惚间惊醒,便见姜暖之笑着看他。身上的疼痛似乎微微缓解了些。 疼痛让景帝的脑子有些许混沌,久久都没有回答。 姜暖之的手不停,却又似闲聊一般的又道:“你以前身体不好,大抵吃不得太多油腻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身子好了什么都能吃的时候,最想要去吃什么?想要见什么人?” 景帝失神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道:“...海棠果吧,酸一些的。” 若真的好了,他可能想要再吃一次海棠果。 姜暖之瞧着若有所思的样子,手起针落。一点一点的将毒素向他的肢体末端,划开血管逼出去,然后再开始进行止血。 如今,他身上的伤口又多开了一个伤口。不过效果格外显着,彼时他的嘴唇也已经恢复了些许正常的颜色。 又是小半个时辰下来,姜暖之额间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身旁的吕识株一会儿端着茶水喂她一口,一会儿拿着帕子帮她擦汗。姜暖之的手却是没有丝毫停歇过。 最初躺在那里受尽痛苦的景帝,瞧姜暖之认真忙碌的样子,心里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不过一个小小女子,景帝此刻竟然觉得她带给了自己一种可靠的感觉,一时之间心情古怪。 终于,一个多小时的治疗结束了,姜暖之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彼时,景帝已经昏睡了过去。姜暖之帮着他撒了止血粉,然后将他的手腕处用纱布包好,便是一屁股坐下,往嘴里塞了一块儿点心吃。 “姜医师,如此可是将毒素排出了大半了?”三七问道。 “嗯。”姜暖之点头,又看了一眼窗外来回踱步的影子,便是道:“你去外头告诉他们一声吧,你们主子大抵应该脱离生命危险了,不必担忧了。” “哎,我这就去。” 三七当下喜得像个二傻子,咧着嘴便是出门传话去了。 鹊神医此时看着姜暖之,眸中那是无比的惊叹。他手上那个空白的厚册子已经记了大半本,此时激动的捏着他那册子,如同捧着珍宝一般。又凑近了姜暖之,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姜医师...不,应该叫你姜神医!你厉害,老夫自愧不如。 别说这针法老夫根本没见过,便是老夫会了,怕是最多也就能撑上半个时辰,你一个小女娃娃,怎么这般的厉害,竟然撑了这么久...” 姜暖之听着,不觉好笑道:“大抵是我年轻吧。” 他要是在现代做了一阵医生就知道了。有的手术要做十个小时,没有体力哪能成呢?再者,姜暖之如今的确年轻,正是精力体力高峰时期。 缓了一口气,姜暖之便是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一下身侧的吕识株:“快,收拾收拾我的药箱子,咱们两个结完诊金,就回去。” 鹊神医听了这话,面色古怪的扯出姜暖之:“你这丫头,怎么这就走了?” 姜暖之眨巴两下大眼睛:“不然呢?” “可是这里……人睡着了啊。你得等他醒了,说不定,他还会多给你银子的。” 这丫头是傻的吧。皇上如今睡着了,她如今可是治好了病,该论功行赏的时候,她怎么能走了呢? “多给就不必了,付了诊金就行。”姜暖之不甚在意的道。 “等等,等等!”鹊神医又扯住了他:“可是,他的身子还没有稳定……” 姜暖之瞧着鹊神医的模样,略有几分好笑的道:“您是神医,如今这么点儿余毒,该不会不会治了?这应该不必我来教你吧?” 见鹊神医听了这话整个愣住,姜暖之便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咱们两个也该算一下账,毕竟你又给我这儿偷师了一本。” 鹊神医一听了这话,立即把他记的那个笔记塞到了自个儿的怀里:“你……你想要怎么算?” 姜暖之和身侧的吕识株交换了一下眼神,下一秒,两个人转身去角落凑到一块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紧接着,再回来的时候,姜暖之便是道:“您知道,这针法本来我是不想教的。可如今,意外让你学了去。我也不能亏了。这样吧,连同他的枕巾你给我这个数。” 说罢,伸出手来比划了下。 吕识株则是在身后颇为紧张的盯着他们。似乎给姜暖之打气似的,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少了咱们免谈。” 三七和鹊神医也是呆愣住。 好一会,鹊神医回过神来,面色古怪的道:“你确定?” 姜暖之:“确定!” 鹊神医:“三七,给银子!” 姜暖之这头瞧见银子,眼睛亮的吓人。接过银票后,便是小心折好塞到怀里,而后笑着对着旁边的吕石珠招了招手:“走了,回去。” 两人便是出了门去,紧接着便被人拦了住。 姜暖之抬头看了一眼,是那位刘统领,便皱了皱眉头:“你们家主子如今睡着了,身子也并无大碍,我功成身退,这就回了。” 说要,侧身便想要过去。 谁知那位刘统领,再一次将人拦住:”医师果然厉害。刘某想,医师有如此能力,为何甘心待在乡野田间?不妨和我们同行。等我主子醒来,说不定还会对医师再行赏赐的。” “不必。“ 姜暖之拒绝的干脆利落,皱眉想要绕过面前的人,谁知他再次拦在身前,甚至手握住了他的剑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威胁的道:“医师最好还是好好考量一番。若是留在这里,若与我们同行,必然前途坦荡。可若今日走了,便是……说不准了。”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你确定你要拦我?” 刘统领:“我奉劝医师还是听劝的好。” 姜暖之暗自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我其实不想用,但你老是逼我……” “等等!姜医师!手下留情啊!” 三七和鹊神医两个在屋子里头说了几句话,再一出门,瞧见这情形,三七吓的面色一白,连带着声音都变了调。 姜暖之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眯眯的道:“小三七,你说晚了。” 第254章 栽她手上,不丢人的 ... “天啊,阿暖,我们竟然一口气赚了六百两银子!”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不过是这么一夜,竟然就赚了这么多的银子,天哪!” 二人忙碌了一夜,从小巷子赶着驴车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晃晃悠悠的驴车里,吕识株数着今日得来的银票,眼睛直冒绿光:“阿暖,我宣布你就是天下第一厉害!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看着今儿个赚的银票,姜暖之也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算是不白折腾。喏,这是你的辛苦费。”说着,便是拿了其中一张给了吕识株。 “真给我啊!阿暖,还是你最好了!”吕识株接过银票,激动的脸都涨红了,紧接着,却又暗自唏嘘道:“还是你的胆子大,我本来想着要二百两,没想到你要五百两,你不知道,他们问我们确定不确定的时候,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姜暖之当下点头:“谁不是呢?” 当初她也是心里没底,主要是之前看到了三七那小子身上有两千多两银子。想来救了一下他们主子的性命,也该值这五百两吧? 如今,她拿着银票,心里头还有几分不太踏实。因为毕竟她给寻常人看诊一次不过一两银子而已。虽然昨日出的这一次诊累了些,多要些银子,但是要五百两也着实有点过多了,细想一下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吕识株当下却又担忧道:“不过,瞧着那几个人也不像是好惹的,你说你将他们都毒倒了,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麻烦呀?” “应该不会,但是我不是把解药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们了吗?如今也应该解了。我觉得,他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应该顾不上咱们了。”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整理自己手上的五张银票,喜笑颜开的将银票塞到了怀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这一下,就不怕盖房子缺钱了。等今儿回家去,我就多请一些人抓紧将房子盖了。如今住的地方又小又不安全,城中动乱频发,到什么时候就烧到了乡下去,盖房子的事怕是不能再拖了。” 吕识株也猛的点头:“我就看你现在这房子不顺眼了,要我说啊,早早的就该改房子了。” 说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道:“对了,城中大家都在囤粮呢!如今你我手中有些余钱,咱们也该多买些粮食。如斤米价现在是一天一个价格,眼瞧着天色也转凉了,多囤积一些米粮,总会有好处的。” 二人正说话间,驴子走到了流江南街,米粮铺子旁,已经吵吵嚷嚷的忙碌了起来,姜暖之忍不住是皱眉:“这些人竟然半夜就在排队了?” 吕识株道:“我们还算是赶得巧了,如今时候还早,排队的人还不算太多,我听阿勇说,如今买粮食若是去的晚,什么都买不到,咱们两个抓紧买上一些,我也给我爹娘他们送上一些去。然后,和你一同回村子。” 姜暖之皱眉点头:“好,还有药材,衣物,都囤积一些吧。” 吕识株点头:“等会儿我再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顺利出城,若是不行,怕是要想些法子了。” 姜暖之点头。她看着米粮门口蜂拥购粮的百姓们,心里久久的不能平静。如今的天色朦胧,云雾缭绕,正是一派清新好景象,只是隐约察觉到了股子风雨欲来的模样。 ... “我都跟你说了,你别惹她,别惹她的,你怎么非是不听呢?” 小巷子里。三七一边没好气儿的给刘统领喂了解药,一边絮叨道:“你以为姜医师是那么好惹的吗?先前我去请人,你还说我一个医师都请不来,是个废物,如今你看栽了吧,你都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在姜医师身上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了,她身上的毒啊,简直是层出不穷! 哦,对了,国师先前还给他了腐骨散,他要是真的狠下心来,你现在化成一潭水了,你知道吧? 叫你老老实实的你不听,如今这德性,真真是自找的哦...” 话说到最后,见刘统领瞪过来的凌厉视线,三七的话猛然间一顿,紧接着对上他那只脸,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哎呦,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我...噗...忍不住。” 只见刘统领一侧脸完好如初,另外一侧脸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是一边好的一边乱七八糟,可能是因为药效还没过的缘故,,他一边嘴是正常的,另外一边嘴是歪的,甚至嘴角还在往外冒着白沫子,着实是让人不忍直视。。。 “求你了,你别看我行吗?哈哈哈哈哈哈...” 三七快要笑抽过去了。 刘统领:“......” 他心里头又气又急,我想说话,嘴角又是一股白沫涌了出来,气得哆嗦着手从怀里拿出了帕子来擦嘴。 “你为何不早说清楚!” 三七听到话顿时瞪眼睛:“我说了呀,是你不听。” 刘统领梗着脖子,这一口气是咽也咽不下去,吐也不出来,暗自憋屈了一会儿,感觉身体不适的眩晕感消失掉了,方才磨着牙道:“我那是...那是没有防备!若是再来一次!她肯定伤不到我!” 这会儿刘统领那个悔呀,早知道他就不做这个出头鸟了,!都怪那个王大人,非和自己说,无论如何得将这人留下来!他又想着,反正一个女子即便是医术超群,又能如何?若真是跟着回京,还能论功行赏,那是千好万好的。 万万没想到,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当下对着旁边的王大人恶狠狠的瞧了过去。 越看王大人越生气,当下伸手进怀里把他那玉佩拿出去丢还给他:“如今皇上脱离了生命危险,王大人这玉佩自己带回去吧。” 王大人呆愣愣的接过来,而后立即陪着笑道:“那个刘统领,其实...你不必放在心上,栽她手上也不丢人的。那个...都是为了江山设计,为了皇上着想,你可千万别过不去这个坎儿啊。”王大人这般劝慰着,此时心中也在暗自庆幸,一如刘统领这般的壮汉都被撂倒了,还好他这么个身板子没往前凑啊。如果真是凑上前头去,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说不定真就交代在这大荒地界了。 刘统领瞧着王大人的模样,忽然眯起眼睛来:“王大人,你该不会在庆幸吧?” 第255章 景帝:让她来听赏 “哪能啊,这话说的!我...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王大人声音陡然拔高,然后对上刘统领古怪的眼神,他轻咳了两声又道:“那个,我看那个姜医生就是没福气。刘大人你此行都没有任何问题。任谁也说不出旁的的道理去。 她一个妙龄女子,瞧了皇上的身子,本就该伺候在皇上身前。说不定,那后宫还有她一席之地呢。如今她自顾自的走了,那是活该她没福分。有她后悔的时候呢。 刘大人你千万别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啊。你这次也并非栽在于寻常女子的手里,她是神医啊,谁知道她有什么手段啊? 再说,她她...她比寻常女子要壮硕些的。真的不丢人。” 刘统领:“.......” 看看维持住的心态,忽然之间崩掉,捂住脸:“找块豆腐撞死我得了!” 他不想活了! 他一个禁军统领,正二品朝廷大员,皇上最信任的武将!竟然败在了一小小女子手上?这说出去,他还有脸吗? 李公公瞧了这一幕,暗自偷了口口水,立即转身进屋去伺候皇上去了。 他最初也和刘统领一样,觉得这女人竟然瞧见了皇上的身子,自然是皇上的女人,必须跟在皇上跟前。好险啊,擦一点就跟刘统领一样去拦着,要不然如今就像他似的了! 三七瞧着刘统领的样子,心里这个解气啊。 先前他搞不定姜医师,被骗回京都,他们一帮人数落自己,还说自己年岁轻,就是能力不行,如今瞧瞧,这不是禁军统领也吃瘪了吗? 当下一屁股坐在刘统领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哭了,我其实最能理解你的感受。以后多栽他手上几次,你就会心态平和了。” 刘统领通身一僵,磨着牙抬起头来:“......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他一个禁军统领,正二品朝廷大员,皇上最信任的武将!哭了,像话吗?啊?他们这些个医师,怎么都这么讨厌啊!!!他这辈子不想再和这些从医的人说话了。 此时,鹊神医却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皇上的房门,瞧见刘统领,立即上前问候:“刘统领,刚才你被姜医师迷晕的时候,可有闻到什么味道啊?昏迷之前是什么感觉呀?你跟我详细说说。” 刘统领一抬头,正对上鹊神医兴奋的眸子,他甚至还打怀里头拿出了一只笔来,又期待的道:“还有啊,最好把你吃了解药清醒之后的感觉也和我说说,这姜神医,还真是神了,我到如今都没有猜透她是如何下的药!” 三七听了,还补了一句道:“对了师祖,她用的药好像还不是国师给她的,国师给的都是剧毒的药,她都没用。哦,对了,她人还怪好了嘞,还送了我们一瓶药,说是能防身,您等会也看看。” 鹊神医点头,笑呵呵的看着刘统领道:“刘统领,您可想要试试这药是何用?放心,姜神医给了解药了!” 刘统领:“!!!!!” 毁灭吧! 忽然想要将他们都宰了,杀人灭口! ... 景帝再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刺目的阳光自窗户打了进来,照在脸上,他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睛,而后伸手挡了挡。 现在一活动,手臂便是察觉到一股子刺骨的疼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下一秒猛然间怔愣住。身体自然仍旧是疲乏的,胳膊更是疼痛难忍。可是,先前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一般的感觉,已然整个不见了。他从未感知到呼吸竟然是这般的顺畅。即便是疼痛的,却仍旧带着一股子轻松的感觉... “皇上,您醒了?您觉得如何了?” 身侧一直守着的李公公瞧见皇上醒了,顿时抹了一把自个儿的眼泪,回头道:“鹊神医快过来,皇上醒了!” 周围几人听了话顿时都到跟前来,瞧见皇上的清醒,皆是面带喜色。 景帝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恍惚察觉是置身于这样一破败的屋子,他再次愣了愣,记忆迅速回笼:“姜医师...人呢?” 这话一出,本来咧嘴笑的刘统领顿时闭上了嘴。 王大人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了。 李公公顿时轻咳了一声,瞧了眼众人,笑眯眯的回话道:“皇上,姜医师说是您无大碍了,已经回了家去了。” 景帝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是何意?” 彼时,鹊神医也收回了搭在皇上手上的手,暗自松了一口气似的道:“皇上,您如今不过是些许皮外伤,无大碍不需要姜医师了。您身体里还有些许微毒,微臣再给您排上两次,用上几服药,便可痊愈。恭喜皇上,自此之后再也不必受此毒所扰了。” “恭喜皇上。” 几人顿时跪拜在地,齐声道。 景帝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又看了一眼他裸露在外的大腿,良久之后,忽然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保住了性命的感觉吗... “都起来吧。李全,朕饿了,去弄些吃的。” “是。” “皇上,您如今还不能吃东西。”鹊神医听了话便是道:“出门的时候特意留了一张饮食起居注意事项,上头写了,今日不得进食,要等到明日。且肠胃通了气之后,可以吃些流食,再慢慢填些吃的。微臣觉得,此方的确适合皇上。” 景帝由着李公公扶他起来,听了话下意识的从鹊神医手里将姜暖之留下的那一张方子拿过来细细的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你说,这是姜医师写的?” 鹊神医点头:“正是。” 景帝眉头紧紧的拧着,好一会儿才纳闷的嘀咕了句:“她看着不像是这般不通文墨的人啊。” 这字写的倒还算公正,可是缺东少西的,若是想要看懂,全靠猜了。 将她那张方子放在一边儿,景帝便是又道:“她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这样吧,你现在就传唤她过来听赏。” 这话一出,周围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面色皆是带了几分古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出声。 景帝却是皱起眉头来:“怎么了?可是她家中有要事儿,一时不能过来?” “皇上,姜医师她不用听赏的。”鹊神医道。 景帝皱眉:“荒唐。她救了朕,论功劳,可比肱骨之臣!你们几个,亦不可当她是女子,便如此轻视!” “皇上,微臣不敢。”周围几人也立即跪下。 鹊神医硬着头皮道:“皇上,姜医师她不知道您的身份,她来看诊,只需给了诊金就是。” 景帝听了这话,方才恍然大悟,只笑道:“是朕糊涂了,那你们给了多少诊金?” 鹊神医和三七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鹊神医试探的的比了一个巴掌。 景帝瞧着,微微拧起剑眉来:“只五万两吗?” 略一沉吟,便是道:“少了些,还是该赏些旁的。” 第256章 要如何赏她? “皇上,不是五万两。”鹊神医当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那个...” 景帝皱眉:“那是多少?五十万两?倒是也不多。只是你们如今身上带了这么多银票了吗?” 这话一出,鹊神医和三七两个愈发的沉默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同摇头。 景帝当下看着他们,面色愈发的古怪了起来:“难不成五百万两...那确实不少了。” “不不不,皇上,您猜的太多了。姜医师没要那么多。她只要了五百两...” 五百两这话一出,鹊神医自己打心眼儿里头生出了一股子愧疚的感觉。皇上没说之前他还没察觉,而今看来,他确实给的少了点哈? 景帝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了几分不解:“五百两...黄金吗?她只要了这么一点?” 要知道,先前番邦进贡了一个枕头,他瞧着不错,还赏赐了千两黄金。如今姜医师救了自己性命,只收了这么一点银钱,皇上这心里头总觉得不是滋味。一时之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些不悦的看着鹊神医。 鹊神医听到五百两黄金这几个字之后,那笑便是僵在脸上,干巴巴的解释道:“皇上,不是五百两黄金,是...是...是五百两白银!” 这话终于说了出来,他也松了一大口气似的。 “五百两...白银?”景帝声音里头带着些许疑惑的不解的看过来:“你说,你只给了五百两白银?” 景帝甚至觉得,这几个字放在一块儿有些许的荒诞感。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还不如他冬日里头装银丝炭的器具值钱。 鹊神医也是陪王伴驾多年,哪里会不清楚这位景帝在想什么? 当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立即撇清关系道:“不不不,皇上,这个银子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姜医师主动说的。三七,你给我作证。” 鹊神医如今额上冷汗涔涔,他还没和皇上说,这五百两银子其实不只是他的诊金,还有自己偷师的银钱一并算在一处的。 三七这会儿听了话也是连忙点头:“是的皇上,这是姜医师要的,他说诊费要收五百两白银。” 想了想,他立即又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瓷瓶来:“这是姜医师给您日用的口服药,这是姜医师给您用来日常涂抹伤口的金疮药。还有一瓶金疮药粉。这两瓶...一个给咱们的防身的毒药,一个防身的解药。呃...姜医师留了这么多的药,只收了一百两银子,说是,给刘统领解毒的银子。” 景帝视线在那一堆瓶瓶罐罐上撇了一眼,便是迅速捕捉到的重点:“刘统领...解毒?刘满,你中毒了?” 刘统领就知道还有这么一茬,如今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当下只硬着头皮走上前,跪了下来认错:“皇上,微臣冒犯了姜医师,微臣有罪。” 王庸瞧见了,也跪到了前头来:“微臣也有罪。”说起来,先前对姜医师不敬,也有他的一份。 景帝眯着眼睛看过来:“你们说清楚。” 二人他硬着头皮将他们如何留住姜医师,然后又如何被姜医师毒倒,到最后三七花银子买了解药的事情详细说给皇上听。 景帝听过了之后,面色愈发古怪:“你们的意思是说,姜医师熬了一夜将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后,你们非但没有好生招待于她,还要迫使她留下来。然后,你一个禁军统领,还没留住人,被她毒倒了?” 景帝越说越觉得荒谬:“最后,还是人家姜医师未同你计较,给了解药,然后只拿着六百两银子离了去?” 这些事儿越想越觉得荒诞,至于说到最后,景帝都被气笑了。 “皇上息怒,微臣知错。” 众人下饺子似的皆是,贵在前头不敢多言语。 “荒谬!你们都是朕身边最信任之人,行事怎么如此荒谬!” 王大人瞧着,小心回话道:“皇上,这一民女瞧见了您的龙体,再者如今我等身处危时,微臣等也是想着等您醒了再做决断。方才想要留住姜医师,谁知道姜医师她...” “住口!还敢口出狂言!” “皇上息怒,息怒啊!您的身子才刚好,姜医师这方子上写了,让您万万不可动怒,要心平气和,静身养心。”鹊神医立即好像相劝道,还将姜暖之的方子又递了上去。 李公公立即帮着皇上顺气:“对呀对呀,皇上,咱们几个蠢笨,您要如何罚都成,您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如今离姜医师住的地方该是也不远,您若是要赏,奴才亲自跑上这一趟就是了。” 景帝深吸了两口气,暗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景帝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自以为是的这一群蠢货,当下着实懒得搭理他们,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了些许思绪。 于他人而言,或许这位姜医师仅仅只是一小小女子罢了,可是于景帝而言,她近乎是自己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偏偏这个救命稻草,温和淡然地将他拖出了泥潭来。 时时刻刻与阎王做争斗的人在想什么,他们是几乎无法理解的。 景帝当下只是摆手:“罢了,如今还有旁的事情要做,事后再行封赏就是,只是,你先拟定一封圣旨过去,免得姜医师觉得朕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皇上,您这是要赏姜医师些什么呀?”李公公忍不住问道。 “朕想要如何赏赐姜医师,倒是要先知会你了?” 李公公顿时扇了一巴掌自己的嘴,笑道:“皇上,奴才蠢笨,如今咱们身在蛮荒之地,好些东西都有所欠缺。总归要事先备上厚礼啊,免得丢了皇上的颜面。” 景帝地皱皱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为了救朕性命,到底坏了她的清誉。既如此,就迎她入后宫,便是...封个妃位,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王大人更是吓得胡子都抖了三抖,即刻膝行上前,苦求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呀!如今后位空悬,高阶嫔妃本就没落。身居妃位的仅淑妃娘娘,德妃娘娘二人而已。且二人母族皆为望族。德妃娘娘的祖父更为三朝元老。姜医师她...如何当得?” 第257章 这叫朕如何拿的出手? 王大人说着,见景帝紧紧拧着眉头不说话,即刻又道:“皇上,姜医师不过是一介江湖行医,往来之人皆不知底细,行事亦是不通礼法,乖张无忌,哪里能当得如此高位?皇上若是执意如此,不止有损皇家清誉,恐还会引起朝廷动荡啊!” 说罢,又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放肆!”景帝眉头重重地拧了起来:“朕封赏一个妃嫔,就会引起朝廷动荡?你当朕的朝廷是纸糊的?王雍,休要信口胡言。” “皇上...皇上三思啊!若皇上执意如此,微臣便是一头撞死在此,也要向上谏言!”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景帝气的脸色都红了,王庸却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丝毫不曾退让的模样。 “皇上,皇上息怒。” 鹊神医瞧着,立即上前劝了这么一句:“皇上,但这件事您的确需要三思啊...” 景帝眯着眼睛向着鹊神医看了过来:“怎么?你也觉得不妥?难不成连你自己也瞧不起行医之人?” 鹊神医连忙摆手:“不不不,皇上您这说的是哪儿话呀?我瞧着王庸这老匹夫真不是人,先前路上他生了病,若不是我给他开了药,他如何能在这儿梗个脖子说风凉话?太没有良心了!” 听他这般说,景帝方才冷哼了一声,隐约觉得这口气顺了下来,当下看着鹊神医,等着他的下文。 鹊神医笑着上前:“只不过,皇上您册封姜医师为妃嫔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许的不妥。” 景帝听了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鹊神医赶忙又道:“您莫要着急,听微臣将话说完。姜医师她...已经嫁了人了呀!她那个夫君...” 话说一半,他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黎戎那一张脸,下意识的隐去了名字,只清咳了一声道:“她那夫君虽然是个残废,但他们两个人感情甚好。且育有两儿一女,几个孩子生的甚是漂亮可爱,我和三七都曾瞧见过的。” 景帝一时之间愣住:“你这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鹊神医笃定的点头。 三七也帮腔:“回皇上的话,正是。姜医师家的长子跟六殿下年岁相当,听说明年要小考了。” 景帝震惊的喃喃出声:“她瞧上去没多大,怎会有那么大的儿子?” 鹊神医眸色闪了闪:“她嫁的那个夫君,是个鳏夫...” 景帝听了这话,深邃的眉眼里带了几分怅然:“怎么会?姜医师这般女子,怎么嫁了这样的人……” 说话间瞧着旁边的王庸仍旧紧张的盯着他,景帝顿时冷嗤了一声:“你还跪着做什么?难不成觉得朕荒唐到要封一个有夫之妇人为妃吗?还是你觉得,朕有什么夺人之妻的癖好?” 王庸听了这话,即刻松了一口气:“微臣不敢,皇上息怒。微臣是想,皇上抿知恩图报,心胸开阔。为当世明主。” 景帝瞪了他一眼,当下转过头,不愿意看他,只看着鹊神医道:“听你所言,姜医师日子过得很是贫苦?” 鹊神医想起姜暖之家里面那破败的院落,还有那又小又黑的屋子,着实说不出她过的好的话来。可是吧,她家的吃食,的确比御膳还要滋味丰厚,当下只面色古怪的点头:“回皇上的话,的确并不富足。” 景帝略一沉吟,直接便道:“三七,你寻机会去给姜医师多送些银子。就...送五万两吧,让她日子好过些。旁的,等朕回了宫廷再行封赏。” 这话一出,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三七干巴巴的拿出他身上最后的银子:“皇上,微臣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只有一千一百两。” 景帝微微皱眉,又看向身侧的李公公:“银子拿给他。” 李公公也是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回皇上,此行确是未曾带多笔银钱。就是奴才身上的钱袋子,先前被追杀的时候也掉了。” 景帝视线便是又转移到了王大人身上。 王大人颤巍巍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衣襟里头,拿出荷包来:“回皇上,奴才身上还剩下八百两银票。” 刘统领连忙道:“奴才身上只有二百两,家中赢钱都是夫人在管着……” 景帝:“……” 他懒得看他们几个人身上的银钱,只寄托希望于鹊神医。他知道,鹊神医随手练的药万就千两纹银。臣子里头,少有比他更有富的。 鹊神医立即摇头:“微臣身上从不带银子的呀,出门都是三七付账。” 景帝看着银钱,眉头拧巴的死死的:“就这么点儿银钱,这叫朕如何拿得出手?” 当下有心想要将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可解了一半,又觉得如此实在是有些不妥。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直接将自己手上的扳指拿下来,给了三七。 “朕写封书信,连同这个扳指一并给姜医师送去。你寻个机会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了时辰。” “是。” 三七领了命,便是迅速出了门去。 景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刘统领身上:“可取得与太皇太后的联络了?她可说了小六具体在何处?” “回皇上,太皇太后是给了一个方向,只是如今尚且不曾有可用之人,微臣还未曾全面搜寻。” 景帝略微沉吟,便是怀里拿了那令牌给他:“迅速去联络古奎城驻军统领卫林,仓林驻城将军万裕,命他们原地待命。” “是!” 景帝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感知自己有力跳动的心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萧远山打着将朕困死在大荒的算盘,如今怕是不得如意了。” “皇上,萧远山乱臣贼子,即便是有地方驻军,怕是也不能完全保证皇上的安全。以微臣看,皇上还是早日归京为妙。多拖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王庸道。 “无妨,不差这两日,只要寻到小六,便迅速归京。” 景帝说着,眸子微微眯起来:“正巧,朕也好奇,这些年萧远山在大荒地界到底搞什么鬼名堂!”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报。”鹊神医犹豫道:“先前三七打姜医师家中归来,说起过,他在姜医师家中瞧见过国师大人了。” 景帝听了话,手一抖,手边药碗被碰掉了地上,一时间却也无暇顾及,只皱眉看向鹊神医:“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258章 让父皇给暖姨好多金子! “三七回话想来不会有误,三七还说姜医师身上还有国师给的防身药物。微臣猜测,国师大人和姜医师应该是颇有渊源...” 鹊神医甚至怀疑,姜医师就是国师的亲传弟子。要不然,她一个年岁这般轻的小丫头,哪里来的这般厉害的医术? “国师……他既然回来了,该知晓萧远山疯了似的在寻他,为何会呆在大荒?” 这话一出,周围几人皆是皱眉,显然,大伙儿都有几分想不通。 景帝微微皱眉,只道:“没想到这来了一趟大荒,好些问题的竟然迎刃而解了。吩咐下去,莫要扰了国师的清净。” “皇上,当真不用传召国师大人来见您吗?” 景帝只摇头:“他未必愿意见我,不过,也的确没什么好见的。只要他不去萧远山跟前,国师大人待在哪儿是他的自由。如果可以,朕希望他一直待在大荒。” 商讨了这么久,皇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当下摆了摆手,让身边众人自顾自的忙去,自己则是躺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 “主子,事不宜迟,我们真的该走了。”安德海苦口婆心的道:“先前得亏十九留了一个心眼,瞧见了三七,我们方才有此猜测。没想到,皇上就在流江县。殿下,咱们只要和皇上会合,如今面临的所有事情便是迎刃而解。” 玄庭听着这话,小拳头暗自捏着:“可是你的伤...” “殿下,姜医师再厉害,还能比得过鹊神医不成?只要和皇上汇合,得鹊神医救治,奴才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鹊神医未必就能解你的毒。若是父皇在这里,或许可以让暖姨帮父皇瞧瞧身子...” “主子,姜医师或许在乡野之中算是厉害的人物,可是,想必和鹊神医还是有些差距的。再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和皇上汇合才是。不管姜医师是否回来,我们都该离开了。” 玄庭抿了抿唇,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屋子:“...我知道了。”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声响,玄庭眼睛一亮,转头便是出了门来。 刚好瞧见姜暖之和吕识株两个赶着驴车刚进院子。 长久的情绪,在看到姜暖之笑着和他招手的时候,瞬间分崩瓦解。 玄庭嘴一瘪,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姜暖之。 “呜呜呜,暖姨,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姜暖之恍惚之间被扑了满怀,也愣住了,诧异的看着抱住她腰的小玄庭:“怎么了?你这傻小子哭什么?” 玄庭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只是方才一张嘴,只发出了一阵呜咽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去帮他擦眼泪:“等等,玄庭啊,暖姨不过是出去看了个诊,虽然回来的晚点儿,但咱们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的吧?” 玄庭悲伤不减:“暖姨啊……呜呜呜,怎么办...” 他一时间情难自抑,下巴都在颤抖。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手的摸着悬停的小脑袋,下意识的在周围瞧了一圈,没看见旁人。小二宝珠,还有平儿以及小老头都不在家。 “听话,先别哭了,和暖姨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玄庭好一会儿才停住了悲伤,吸了吸鼻子,憋着嘴看着姜暖之道:“暖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暖之暗自扶额:“你这孩子...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给自己送走呢! 玄庭吸了吸鼻子,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暖姨,他们已经在收拾我的行李了,我...我今日便要离开这里回家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不能和你告别了。” “离开?” 姜暖之也忍不住拧巴起眉头来:“怎么这么突然啊?” “安德海说,我的家人应该就在附近,等会儿带我过去团聚...” 姜暖之听了这话,眸子闪了闪。 她本来也想着回来隐晦的提醒一下小玄庭。有关于他的父亲的事情。 没错,姜暖之猜到她治疗的这个患者身份不一般。若是最初还有些许怀疑的话,在后面鹊神医等人的态度,也足以支撑她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且不说那几个人先后说漏嘴了多少次,就是说能被鹊神医这种二品国医称为主子的,想必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若说先前还有几分不确定,回家的这一路上略一细想,也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看玄庭的样子,应当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姜暖之也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和玄庭开口。 “乖,别哭了。”姜暖之叹了一口气,抹掉了他眼角的眼泪:“你的家人想必也已经等了你许久了,是时候回去瞧瞧了。暖姨给你装行囊。” 本来玄庭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情绪,在瞧见姜暖之给他装行囊的时候,瞬间又崩掉了,顿时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扯住姜暖之要打包行李的手,瘪着嘴抽抽噎噎的道:“暖姨,我有...礼物...送给你!” 说罢,带着姜暖之便是进到屋子里头去。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玄庭抹了把眼泪,拿出了一个布包着的一个手臂大小的东西。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打开了布,瞧着是一个木头,上头笨拙的雕着一行字。 “天下第一好暖姨?哈哈哈,这雕的也太丑了吧。”旁边的吕识株探头来瞧,下意识的将上面的几个字念了出来,而后笑的前仰后合。 完全没有发现安德海和十九两个人瞧他像是要杀人的眼神。 姜暖之看着这孩子给的分别礼物,也是两眼一抹黑,只是看着哭的可怜兮兮的玄庭,立即将那个木牌牌抱在怀里,扯着嘴角笑道:“别听你吕哥哥胡说,这雕刻的多好啊?玄庭,暖姨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玄庭立即点头如捣蒜:“嗯嗯,这是我让十九帮我批的。上头的字是我亲手雕的,我的手还有些用不上力气。以后,我一定亲手做一个给你。” 他都想好了,回去一定和父皇说两次被暖姨救了性命的事情,到时候,一定要父皇给暖姨好多好多金子,暖姨就爱那个。 “哦,原来还不是亲手做的啊,哈哈哈。”吕识株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玄庭看着身旁笑嘻嘻的吕识株,冷哼了一声:“吕哥哥讨人厌,我是不会给你分别礼物的!” 第259章 玄庭辞别 吕识株撇嘴:“不给拉倒,反正我也不想要个木牌牌!” 多不吉利啊? 玄庭气的直瞪眼睛:“你!” “好了,别理你吕哥哥。他就爱逗你们玩,跟暖姨说说,这些信件又是谁的?”姜暖之笑着扯回了小玄庭。 玄庭点头:“暖姨,这是给我师父的信件,您一定要帮我亲手给师父啊!这里头说的可都是顶顶要紧的事儿。” 姜暖之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师父是黎戎,立即点头:“嗯,知道了。” “这个也是,这个也是...” 他一股脑又塞给姜暖之一摞,只道:“暖姨,我都写了序号,第一封到第十五封,您到时候一并交给师父就是了,一定要让他按照序号瞧啊。” 姜暖之一脑门的黑线:“玄庭啊,你给给你师父写的信件...是不是过于多了啊?” 咱就是说,这些信件,真的没有将家中的纸用完吗? 事实上,姜暖之不知道的是,家中的纸张在玄庭写到第十封信的时候就用完了,如今这个是十九拿来的。 “暖姨,”玄庭委屈巴巴的抹了一把眼泪:“我还有好些话没和师父说呢,师父会不会怪我没有和他告别?” 这般说着,顿时又捏着小拳头道:“不行,漏了些东西没和师父说呢,等等我啊,再写最后一封。” “没事,你慢慢写。我先去给你装行囊。”姜暖之说着,拿着包袱给他装东西,方才装了一半,便是听到外头传来的声响。 瞧了一眼,只见小老头带着小二还有小宝珠几个人推着水车回来了。 “娘亲,你回来啦!” 宝珠瞧见娘亲,一股脑的扑到了她怀里:“娘亲昨天一夜都没回来,吓死我们了!哥哥去找娘亲呢,现在也没回来呢。” 想了想,她挥舞着小拳头道:“刘奶奶坏透了,还说娘亲不要我们了,才不是呢!” 姜暖之皱眉,安抚的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别听她们乱说,娘亲是医师,病人生病了,需要娘亲的治疗,什么时间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娘亲保证,以后会尽量早些回来的。” 宝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姜暖之,眸子里头满是儒慕:“娘亲真棒棒!” 这话是和娘亲学的,每次听到娘亲这么夸她,她都超级开心。 当下瞧见姜暖之怀里的东西,顿时瞪大的眼睛道:“呀,玄庭哥哥也给娘亲礼物了吗?” 姜暖之一愣,面色古怪的看向宝珠:“宝珠也有吗啊?” 宝珠从姜暖之怀里下了来,哒哒哒的跑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木头板子给姜暖之看:“娘亲你看,这是玄庭哥哥给宝珠的。哥哥说,这上面写的是,天下第一好妹妹!咦?娘亲的不一样,字是刻上去的。” 小二听了两人的话,顿时举起手来:“我也有!我是天下第二好小二。” 想了想他又道:“哥哥是天下第一好兄弟。哦对,还有爹爹的,天下第一好师父。我看到玄庭他偷摸的将那个牌牌塞进爹爹的箱子里头了。还往里头塞了好几封信。” 姜暖之:“......” 好家伙,给了自己这么多封信,竟然还不是全部吗? 忽然有些好奇了,玄庭这孩子到底和黎戎说的是什么话啊? “暖姨,这个信件写好了,也是给师父的。”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从小玄庭手里接了过来,忍不住问道:“玄庭啊,你确定你要给你师父这么多封信吗?” 话说,后来书中黎钧平后来被帝王猜忌过。 姜暖之觉得吧,言多必失,尤其是小时候。好歹他以后会是帝王,这个信件这种私密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太多了,好像也不是很好。 她甚至开始担忧,以后别人会拿着这个信件要挟他。 “当然了,等我回去,会经常给大家写信的。” 此时的玄庭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主子,时候差不多了,趁着天色还早,咱们要不就出发吧?” 彼时,门口已经停着一辆古朴的大马车。 玄庭再一次可怜兮兮地抹了一把眼泪,紧紧地抓着姜暖之的手:“暖姨,你会想我的吧?” “傻小子,当然了。”姜暖之摸了摸他的脑袋:“等等啊,还有个东西给你。” 说着,进门去将装了一半的包裹抓紧装好。 家里面就剩下两包方便面了,给他包上,平日里爱吃的果酱多带了几瓶,肉干什么的先前给黎戎带了不少,没剩多少了,一股脑的全给他装好路上吃。还有一些山上采摘的水果。另外,又开了自己的抽屉,拿了日常用的药给他。 “玄庭,这个包裹里头有吃食,饿了就垫垫。另外,这个药你放在怀里。” 说着,蹲下身来:“记住,这药撒出去,能够让人瞬间丧失掉还手之力。一定要慎用。留着紧要时刻防身,解药我一并给你带着了。” 有心想要再叮嘱两句,可是这孩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姜暖之无奈,只将那包裹塞到他怀里:“先送车上去,我和他说两句话。” 安德海此时穿戴整齐靠在墙上,听了话便是看过来,显然,他也正有此意。 “这个方子是给你的,按照上头服药,一张调养,一张解毒的。” 安德海诧异的看向姜暖之:“姜医师这是何意。” 姜暖之摊了摊手:“只是不想你太快死了,免得我的小玄庭伤心。” “你放肆,你怎么能直呼我家主子名讳!什么你的,真是口无遮拦。”安德海别扭的接过了姜暖之给的房子,这话虽然是这般说,但是语气却不似从前那般僵硬。 心说他们之后会和鹊神医汇合,想来再不会用她一个乡野医师的方子了,只是,到底是她救了自己性命,自己不过就是给个面子且先收着吧。 “你,能够护着玄庭平安回家的吧?” 安德海皱眉,抬头便是对上姜暖之认真的眸子,抿着唇道:“这个用你说?我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主子受半分委屈的!” “谁管你性命,我只问你能不能带玄庭平安回家,有几成把握。” “我自然是知晓安全,才会带着主子回去的!你这是怀疑我?我告诉你,之前的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姜暖之摊了摊手:“那就好。”说罢,便是转身想要出门。 “等等。”安德海忽然将姜暖之叫住:“三七之前叫你,所谓何事啊?” 姜暖之回头看他,忽然笑起来:“无可奉告。” 第260章 有没有人告诉你,公鸡是不能下蛋的? “你!”安德海一噎,气的直瞪眼睛。 姜暖之却是瞧也没瞧他,直接出门去送小玄庭去了。 安德海直瞪眼睛,当下却又撇嘴,叫她一个乡野医师,总归叫她应不会是什么要紧事儿吧若是大事儿,这等市井小民还能忍住不说肯定早早的就显摆了。他猜测,大抵是受伤的人多,叫她去帮忙的。 当下将这事儿丢在一 同调的光阵打开了地狱之门,一声嘶哑的龙吟声后,一只暗红色的巨龙从地狱中飞出。 十六夜秋右臂上的龙足印莫名的闪烁,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窗边哥德温的背影。 虽然那命帖是在诅咒他,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毕竟又不会掉块肉。 回过神的菲比已是归心似箭,她迫切地想知道此刻斯莱戈王都内都发生了什么。 万景浩抬起双手,做出了几个伸展和挥臂的动作,看着没有任何异常。 游烨算是看出来了,好家伙,两边搁这刷高速指示物来提速飙车呢。 刚才,如果他躲开了,那么他背后袭来的那一刀就会落到冲过来的她身上。 第一次反过来,在床上叫他川哥哥,不得不说,他整个身体都要爆炸了,疯狂的想要折腾死身下的可人儿。 林希言悠闲惬意的在家过了个大年初一,许知衍则被父母带着,串门访友。 同时林洛的身躯也直接拔高二十多厘米,让他身高直接突破两米多。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袁和平双手交叉倚靠在桌子上,悠闲自得。 什么样子之外,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看看经常被楚心妍提起的陆无锋到底是什么人。 何舒舒之前不是做这一行的,离开的这四年,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何舒舒做的工作和衣服这边根本不沾边。 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治里,千手柱间,千手扉间,漩涡水户,波风水门,漩涡玖辛奈,大蛇丸。 影视剧眼前的场景除了认为是影视作品中的场景,也没有其他想法了,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是穿越了,也未尝不可。 “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五来,光是打探消息我就给了你2亿,这2亿没有给我换回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虽说这2亿对康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他知道徐明在撒谎,徐明肯定有所隐瞒。 毕竟他一直以来,就没给团藏找过麻烦,反而是团藏接二连三的踩他上位,对他威胁极大,而且同样窥视他的目标,这是不能忍的。 夏彤吃着饭,却如同嚼蜡,没吃两口便起身端着饭盒去了餐具回收处。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所以咱们暂时不能做。”林峰解释道。 这样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毕竟跨越十年的时间长河回到过去,在这中途会发生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即便是大势所在,也不可能保证她完整无忧。因此,更多的大势去保护她,这是送她回去的最基本的保障。 “当然,早点造个娃出来就更好了,正好我们老两口也没事做,柳云离着东都也不远,我们帮你带娃。”说完,哈哈大笑了两声便坐车扬长而去。留下了在原地独自凌乱的上官卿心。 “秘术么看来终于开始玩真的了,我喜欢!”奥古亚德弯身避过这道血色匹练,咧嘴一笑,身体带着黑色残影呼啸而出,全然不留余力,直接全力击出一掌,磅礴的能量顿时翻江倒海地向海丽丝席卷过去。 第261章 她想不想改嫁? “景爷爷,还有辛爷爷陪着您呢。你不是一个人哦。”小宝珠道。 小老头瞧了一眼旁边傻呵呵的摆弄石头的辛伯,当下翻了个白眼:“他有跟没有有啥区别?” “要不一块去?”姜暖之笑眯眯的道。 小老头眼珠子一瞪:“不去,我最讨厌去书院了。” “还有我呢老爷子,我陪着你!”吕识株笑眯眯的凑过来:“有什么吩咐,您老使唤小子就是了。” 说罢,搓了搓手:“就是,上一次,我看您一口气就跳到房顶上去,简直比话本子里头的飞檐走壁还牛呢,您老这招能不能教教我?” 小老头听了话,视线饶有兴味的瞧他:“你想学啊?” 吕识株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教教我呗?” 小老头眸子闪了闪,笑的甚是和善:“学这个可是很辛苦的。” 吕识株顿时拍胸脯:“不怕,我很能吃苦的!” 小老头顿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小子不错。”而后对着姜暖之她们摆了摆手:“有人陪我了,你们该忙忙去吧。” 姜暖之瞧了眼小老头的模样,又瞧了一眼兴奋的吕识株,轻轻咳嗽了一声:“要不,你们还是都跟我一块?” “阿暖,你别磨蹭了,抓紧忙你的去吧,别打扰我学功夫啊!”吕识株当下便是摆手,一副生怕大家都留下来,影响到他似的。 姜暖之摊了摊手:“那我真走了。” “走走走。放心好了,午饭我来做,保管照顾好他们两个老爷子,你们晚点回来也没事儿啊。” 姜暖之在吕识株的催促中,赶着小驴车出了门来 只是,瞧着小老头饶有意味的表情,心中替吕识株捏了一把冷汗。 果不其然,驴车方才出了家门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惨叫声。姜暖之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被抛到房顶上去... 好吧,但愿他等会儿还有精力作饭吧。 小驴车哒哒哒的满满在乡间小路上走,后头跟着一辆古朴气派的马车,这一幕让河边洗衣裳的妇人们瞧了个正着,大伙都啧啧称奇。 “你们瞧见了没,这黎家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左一个驴车又一个马车的,是银子真多啊。” “可不是么,人家还买了大房子,雇了人盖房子呢,听说还买了奴才,这日子过的和大老爷似的。可真真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啊。” “可不是么,去年这几个孩子还没饭吃呢,他家老大还来我家借过米粮,说是借口饭吃,回去救他妹妹的命呢。那会儿那几个孩子瘦的皮包骨,瞧这都怕养不活了。说来,他家老大比我家大壮大了两岁,还没有我家大壮高呢。上两天瞧见人,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比我大壮高出了半个头来了。说起话来呀,细声细语的。可真真是不也一样了啊。”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都不敢打她家门口路过,那满院子都是肉香啊,馋的我整夜整夜睡不着。人家大户人家出来的,哪怕是个丫头也很是有本事的哈?眼瞧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可不,以前瞧着姜胖丫胖,生的丑,可如今瞧着越发水灵了,你不知道,有一回我跟她一块打水,那个手啊,白嫩嫩的,当真跟青葱似的。说话也和和气气的。早知道,当初十两银子我就将她买回来了,不只会赚银子,我瞧她胸大屁股大,定也是个好生养的。” 一个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叹息,满脸懊恼的样子,话毕,看向身侧的春桃:“哎?春桃,姜胖丫和你是一个府上出来的吧?你有什么本事没有?也带着我们一块赚赚银子。” 春桃如今也抱着一个一盆衣裳在河边浆洗,见众人向着她看了过来,下意识地将自己粗糙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我可没什么本事,如今只想着好生照料我们二少爷罢了。再者,我不善交际,更不善和男子交际,小女子瞧见男人都不敢上前去说话,婶子们,可别为难我了。” “就是啊,要我说,那姓姜的说不定也没干什么好营生,你们瞧她家,总是有各样的马车来来往往,我瞧着大多都是陌生的男人...”其中一个婶子压下了声音来,小声的道。 “可不,我也瞧见了。” “要我说啊,估计就是因为她太不检点了,她夫君才将他扔下,不要她了!”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看过来:“你说黎家大郎不要她了?” “可不,先前我可看见了,黎家大郎背着个行囊自个儿走了。” “黎家大朗不是去打猎去了吗?” “才不是呢,我听我们家当家的说了,黎家大郎可没进林子里,就是走了。天都没亮偷偷摸摸走的。” “黎家大郎身子才好就走了呀?孩子都不要了不成?” “所以说呀,这女人啊,还是本本分分最紧要的。一如这般水性杨花的,总归是被夫君抛弃了的命!赚再多银子又怎么样啊?还不如咱们的日子?” 浆洗衣裳的女子们皆是点头。春桃想着姜胖丫被抛弃了,也暗自一口恶气。只不过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忍不住将衣服重重的丢到盆子里头去。 从前那个姜胖丫不过是个洒扫的命,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得。如今可好了,事事她为先。心里暗自憋着一口气。只等她家少爷发迹了,到时候一定要将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哎?春桃,你不是和姜胖丫熟悉些的吗?回头问问她打不打算再嫁呀?”一个婶子悄咪咪的凑到春桃跟前来,小声的道:“我儿子生的人高马大的,干活是一把好手,可还没娶过媳妇呢,你帮我通个气儿,跟她说一说,我儿子不嫌弃她家有三个拖油瓶...” 春桃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这个婶子家的儿郎,春桃也见过。那人生的高大端正,村子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先前还帮自己提过水。春桃是见惯了自家少爷那般好看的脸的,也曾动过心思。也曾想过,嫁了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可他这老娘眼眶子可高的很,连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都瞧不上,还曾经找到人家姑娘家里去,说人家姑娘是狐狸精引诱他儿子。 如今到了姜胖丫这儿,怎么又肯了?记得不错的话,刚才就是她说的姜胖丫在做不好的营生吧? 春桃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问:“婶子,你可想好了,那姜胖丫家往来可都是男子,你就不怕她...”给你儿子戴绿帽子? 后面几个字,春桃到底没说出口。 “这话说的,旁人不知道,我可还是知晓的。我家离她家近,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男子,待她也甚是有礼,肯定没问题。”她这般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婆子们,压低声音道:“你帮婶子说说,若是成了,婶子请你吃肉。” 春桃听了话,下一秒猛地站起了身子来,瞪着那婶子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婶子自己去问吧,我做不来。” 而后,气呼呼的端起盆子转身便走。 “嘿,这小蹄子,脾气还挺大!”那婶子嘀咕了一句,眼珠子咕噜直转:“没有你,我还不会找旁人了?” 春桃气呼呼的走,放才走了没多远,便又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正瞧见另外一个陌生的婆子跟了上来。 “春桃啊,婶子有事求你,你应该和姜胖丫应该有交情吧?你能不能帮婶子问问,她有没有心思改嫁...” 春桃:“......” 这个世界怎么了?啊???她们都疯了吗? 第262章 闭上你的乌鸦嘴 “黎钧平!抱抱!” 另外一头黎钧平刚刚在书院里被叫了出来,瞧见姜暖之的时候,便是松口气,本想着问问姜暖之昨日的事儿,迎面就撞上了委屈巴巴看着他的玄庭。 平儿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疑不定的瞧着玄庭。却见玄庭伸出了两只手奔着他跑来,当真一副要他抱的样子。 黎钧平一个愣神,躲闪不及,就这样被玄庭紧紧抱住,他一下推了两下没有推开,只一脸无语的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玄庭,有病就去看病。” 就这小子,上两天还偷偷吃掉自己餐食里头的锅包肉偷偷吃掉换成萝卜干。半夜还抢自己的被子全部裹在他身上。还嫌弃他,说他不会笑,板着一张脸讨人厌。今日不知道这小子抽什么风。 玄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手在平儿的后背上猛的拍了好几下:“我的好兄弟,我们就此要分别了,以后,我再也不偷暖姨给你带的肉吃了呜呜呜。你这笨蛋,我把你的肉换成萝卜干你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呢?你一定要多吃点啊,长高些,长壮些,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孝顺好暖姨和师父啊!我不在家,家里就交给你了呜呜呜...” 黎钧平:“......” 有关萝卜干,他早就知道了好吧。甚至,全家没有一个不知道,到底是谁傻啊? 黎钧平本来甚是嫌弃的,尤其是看着他刚刚擦完鼻涕的手又来拍自己的后背。这小子,最初来自己家的时候,那个斯文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消化了一下他这番话,黎钧平皱起眉头来:“你要走了?” 当下,询问似的向旁边的姜暖之看了过去。 姜暖之点了点头,又示意他开向身后的马车, 平儿几乎是眨眼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僵着的身子好一会儿,才笨拙的在玄庭的身上拍了两下:“好了,别哭了。等我参加科考,想来就会去京都,咱们也就会见面了。” 玄庭被平儿这两下拍的咳嗽了好几声,哭也戛然而止,下一秒便是眼底闪着泪光的看着他:“可是...万一你考不中秀才,不能参加科考怎么办呢?” 平儿:“......”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几个字几乎是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对对对,我是乌鸦嘴,我以后天天祈祷你考中,这样暖姨还有师父,还有宝珠和小二,你们就都可以来京都来找我了。” 想了想,他犹豫着拍了拍平儿的肩膀:“你压力也别太大了,要是考不中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会回来找你们的呜呜呜...”这般说着,愈发的悲伤起来。 小二和小宝珠对视了一眼,两个小脑袋也齐齐的叹气。小拉尔牵着自家妹妹的手走到跟前去:“放心吧,我们也会努力去看你的。” 宝珠点头:“玄庭哥哥,你要是实在想我们,你就给我们写信吧!” “对,写信!你们一定要给我寄信啊!每天都要!”玄庭顿时眼睛一亮。 “每天是不是有些多了。”平儿说。 玄庭漆黑的大眼睛瞪得老大,高高的马尾都抖了三抖:“黎钧平!我们就要分开,你难道不想我吗!” 平儿:“......” 姜暖之瞧着自家几个小家伙一脸茫然的样子,顿时有被萌到。 再看怒火中烧的小玄庭,一时间忍俊不禁,这小子以后当上了皇帝,她保证,这一刻绝对是他的黑历史。 这般瞧着瞧着,一时也有些唏嘘。 原着中,玄庭和平儿根本就是两个阵营。玄庭最疼爱他的妹妹,也就是原书女主,谢良辰未来的夫人。当初抱错了的假公主。 小玄庭甚至对着那位假公主怀有一份隐秘的感情,对于小二这个假公主的舔狗,自然甚是不喜。对宝珠更没有几分真心,就是面上情罢了。甚至到最后,他对宝珠这个妹妹更是恨之入骨。便是宝珠暗害假公主,自食恶果后在破庙中身亡,他路过瞧也没瞧一眼,甚至周围奴才问要不要收尸,他都不曾点头。 如今,几个孩子相处的还不错,即便是未来孩子们仍旧走上书中的道路,至少,他们念着幼时的情谊,应该不会像原书中那般惨烈吧? “十九,你说,他们抱在一块是在说什么啊?” 身后,安德海跟着已经跟那小驴车一路了,如今扒开车窗往外瞧,整个人都有几分木然:“有什么话,说了这么久还说不完啊?” 那个小破驴车,上头就一块破棚子,他瞧着殿下好的脸都露在外头,被太阳晒的脸都红了,可偏生还和那个女人并着两个小屁孩聊的兴致勃勃,如今更是夸张,几个人都抱成一团了,要不是殿下的脸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他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好在,这几个草民到底知道分寸。并没有和殿下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要是他们真提了,安德海觉得,他们家殿下,真的会把家里搬空,所有东西都给人家。 “属下也不知殿下在说什么,总归是些告别的话吧?”十九挠了挠自己的脑门。 “你记得吧?”安德海一脸古怪的道:“圣上曾经说过,殿下沉默寡言,心思不定。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性子。你说,若是圣上知道殿下是这个样子,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评语?” 十九再次呆呆的挠挠脑袋:“属下不知道啊。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带来的人也在外头等着呢,您看,要不要催促一下?再晚些就怕扑了个空,万一没法子和圣上他们会合,就不好了。” 安德海瘫在那里动都没动,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死感道:“说的对,我现在就命你去催。” 十九顿时傻眼了:“大人,我..我不成,殿下他也不听我的啊。” 安德海继续淡淡的道:“哦,殿下就听我的了?” 两人久久相顾无言,最终,还是十九下了车,硬着头皮走到跟前:“殿下,时辰真的不早了。瞧着那学院里头似乎也有人,再拖下去,恐生是非。” 几个孩子再如何不舍,玄庭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为了防止之前状况的发生,玄庭一上车,安德海便是命十九即刻快马离开,离了开去。 众人目送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一时之间心下也带了几分怅然。 “阿暖,他会平安的吧?” 想起多次危机四伏的玄庭,平儿难掩担忧。 第263章 莫名熟悉的一幕 “嗯,会的。”姜暖之笃定的道。 玄庭他是未来的皇上,书中他至少好好的活到了大结局。再者,当今皇上如今也在大荒,自己也已经帮他排了大部分的毒素,清理余毒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护好他自己的儿子,问题应该不大。诚然,如今大荒地界纷乱,但一个帝王来了大荒,若说他没有准备后手,姜暖之是不信的。 安德海又是个聪明的,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平儿,你快点进来,怎么还没说完啊!” 马车渐渐走远了,众人还沉浸在情绪里,没有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高昂有力的声音。 几人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去,就见金夫子在书院里头对着外头的平儿招手呢。 “娘亲,你看那个马车好漂亮啊。” 宝珠牵着姜暖之的手,听到声响之后,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指着院子里头道。 姜暖之绕过残破的大门,透过空隙往里头看,这才发现他们里头竟然停着一辆甚是豪华的马车,那马车上头挂着的铃铛都是金色的,颜色也甚是艳丽,怪不得宝珠说这辆马车好看。只是这样的马车在磐石书院破败的院子里头放着,着实是有些格格不入。 “哎,来了。”平儿应了一声,回头来看姜暖之:“阿暖,我回去瞧一眼。” 姜暖之点了点头,带着小二和宝珠两个来到磐石书院边上,扒着破败的院墙往里头看。 “一千两!你们书院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本少爷的一千两银子!” 金夫子的瞧见平儿跟瞧见了瞧见了救世主似的,立即把他扯到身前来:“你瞧,这就是我们学院最牛的学子了,他的文章很好,你若不信,我把他的文章拿给你看...” “不用了,休想将本少爷当傻子,一千两,把你这破地方买下来,养满肉猪都够了。翻过年就能赚一倍还多!你这破书院!就要一千两,本少爷不读了!” 说话的少年瞧着比平儿大两岁的样子,生的白白胖胖的,一身宝蓝色锦衣,腰间还配着一镶嵌绿翡的匕首,腰带上挂着的香囊都是极尽精致,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公子。只是小公子此时气的不轻的样子,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他一脚踢开了门,正好瞧见姜暖之带着两个孩子扒着门在往门里头看,顿时凶巴巴的道:“这个学院黑的很,你千万不要把他们送到这里去!谁去读书,谁就是傻子!” 姜暖之:“......” 你好像说晚了,她这个傻子已经送了一个孩子进去了。 当下却没有和他辩论的心思,直接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小少爷瞧姜暖之点头,似乎心情好了些,回头瞧了眼,便是吼道:“你们两个蠢奴才还不将车赶出来!” 车夫听了话,立即驾着马车从书院里头出了来。 金夫子紧随其后也追了出来,他瞧见姜暖之,一走过还不忘打个招呼:“来了啊,屋里头坐啊。” 说完之后,撒腿就追。 “王公子,王公子!你别走啊!这钱咱们能商量的!一百两,一百两行不行?” 前面的王少爷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他:“一百两的银子?” 金夫子眨巴眼睛盯着他,似乎做出重大抉择一般:“十两,十两银子行不行?只要你留下十两银子,我就收你!” 王少爷听着便是眯起了小眼睛来,而后,忽然摸着牙道:“小爷进个书院求学,你竟然只收十两银子?小爷打发叫花子都不止这么多!你这破书院果然不怎么样!” 说罢,继续走。 金夫子瞪大了眼睛,轻咳了一声继续追:“喂,那五百两行不行啊?” 王公子不理他,已然是上了马车。 眼瞧着马车越走越远,金夫子气的直瞪眼睛:“那你看着给呀,你到底觉得多少行啊?一千两你嫌多,十两你嫌少的!喂,你说个价倒是啊!” “阿暖,小二宝珠,你们进来吧?” 彼时,平儿到了姜暖之跟前,招呼他们进门。 姜暖之收回落在金夫子身上的视线,和平儿对视了一眼,忽而笑起来:“这一幕还真挺熟悉的。” 平儿瞧了一眼,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又只摇头叹了声道:“金夫子总是这般,今日怕是要被师父骂了。” 说罢便是看向姜暖之道:“阿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和师父先后去林子里找你,没寻到人,又在城门守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人。正想回书院叫上师兄弟们一同出门去找你呢。” 姜暖之:“出诊忙了些,没想到一夜都没忙完。今日晨起就回来了,让你忧心了。” 这般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平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弟弟和妹妹,但到底没有躲开,又轻咳嗽了声,认真的问道:“你昨日可还顺利?有没有人为难你? “顺利,顺利的很。昨儿个一天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想起昨日出诊,姜暖之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实打实的银子放在怀里,这种感觉真真是令人心安啊。 话说,村子里面一栋房子是十两,她赚了五百两,那不就是说,她可以买五十个房子了?这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吧,越想越是开心。 “好几百两的银子?姜医师啊,你考不考虑给晴儿换一下夫子啊?我便宜的很,只需要多付一百两,我必然将他照顾的妥妥帖帖。” 姜暖之:“......我说金夫子,你这招数,真的有人中招吗?” “您瞧我们书院如今这地方,应该就知道答案了吧?”平儿忍不住道。 “胡说,你这混小子瞎说什么,你三师兄不是我招来的吗?他爹可是答应了给一百两呢!” 平儿:“是,可是后来他爹跑了。还把三师兄留给你照顾。” 金夫子呆呆的眨巴眼睛:“那!那也是答应了的!总有一日我会将这个钱要回来的。” “姓金的,我今日非将你腿给打折,老子就去后头叫人的功夫,你就又给我送走一个财神爷!” 金夫子:“胡说,没有的事儿,什么财神爷,我没看见!” “嘿,你再狡辩,小豆子全都告诉我了,我非抽你...”岳院长说着,拎起来一个大棍子就过了来。 “好你个小豆子,又出卖我!”金夫子一瞧大事儿不妙,嘟囔了一句,下一秒转头就跑。 岳院长追出来没几步,瞧见姜暖之几人,便是又退了回来,诧异道:“哎,姜医师,你回来了?” 姜暖之笑着点头:“院长你自便,我不用招待,自己去转转。” 岳院长点头:“好,那等会儿再聊啊。”然后,拿着棍子再次追出去。 姜暖之当下将视线落在地上那个小萝卜头身上:“你就是小豆子啊?” “嗯,你就是平儿哥哥的娘亲吗?”又黑又瘦的小豆子好奇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点头:“嗯,你知道我...” 话还没问出来呢,就见小豆子撒腿就跑。 一边儿跑还一边儿嚷嚷:“快快快,你们都快出来啊!平儿哥哥的娘来了!” 姜暖之一脑门问号的看向平儿:“什么情况?” 怎么平儿的娘好像很有名气的样子? 第264章 这得多少银子? “哇,这就是平儿哥哥的娘亲吗?” “原来就是她做的吃食那么好吃啊。” “她还给我们带了各种果子酱,可香可甜了。” 平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就见姜暖之被几个小娃娃给围住了。他自己也被挤远了去。 姜暖之觉得好笑,这几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还甚至有个年岁小的,唆着手指,口水都流了出来。活像是自己就是什么好吃食似的。 “你们,都吃过我做的好吃的啊?” 姜暖之细细瞧了几个孩子一眼,他们身上的衣裳倒是洗的都很干净,却也都带着补丁,几个孩子年岁都和小二差不多,当下小脖子小手上都是厚厚一层皴,头发也是扎的歪歪扭扭的。脏兮兮的样子。 “嗯嗯嗯,平儿哥哥带给我们的。”小豆子拍着胸脯道。 “平儿哥哥的娘亲,我们下次能去你家吗?” “不得无礼。”姜暖之还没等说话,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便见一瞧着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拄着拐杖出了来,姜暖之瞧了一眼,便是微微一愣,这个男人,他缺了一只脚。 “阿暖,这是我三师兄,孙成。师兄学问很好,平日里孩子们都是三兄弟兄在照顾,对我也很好。”萍儿在身侧给姜暖之介绍道。 姜暖之笑着点了点头。 平儿便是又和孙成道:“三师兄,这是我的娘亲,阿暖。” 孙成也微微躬身行礼:“孩子们有些皮,还请见谅。先前吃过您做的吃食,他们一直记得的。” 姜暖之不甚在意:“无妨,我倒觉得他们怪可爱的。”当下笑着道:“下一次,有机会可以和你们平儿哥哥一块去我家。”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欢呼声起。 那个活泼好动的小豆子,围着姜暖之开心的转圈,还兴奋的去扯平儿的手:“平儿哥哥,你娘亲真的是太好了!” 几个小孩子瞧平儿的眼神里头都带了几分羡慕。诚然,他们是都没有娘亲的。 平儿被围着,一时间即便是他板着,却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颊间浅浅梨涡若隐若现。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姜暖之。 姜暖之也瞧着他笑,这自然是姜暖之乐于见到的。 平儿的吃食,在磐石书院也很是受欢迎。只是不同的是,古奎书院里有人因为想要他的吃食而打架,磐石书院里头的孩子,似乎真的是真心的在感激他,他也仍旧乐于和别人分享。 “娘亲,我能不能和他们一块去玩儿啊?”宝珠扯着姜暖之的手道。 姜暖之笑着点头:“当然。”宝珠和小二两个也是第一次来磐石书院,此时看什么都是好奇的样子,姜暖之索性也没拘着他们,只让他们和书院里头几个孩子玩去了。 “对了平儿,我驴车上带了几包粮食来,你和我一同卸下来吧?” “嗯,阿暖,谢谢你。” 平儿眸子里头带了几分感激,他知道自己家中不富余,先前和姜暖之提起过书院大概的情况,便是想着多带些餐食来书院,好歹让几个小些的弟弟妹妹都能有口吃的。阿暖二话不说,每日都多多给自己装吃食。 其实那就很好了,却没想到,她还真的送了吃食过来。 “和我说什么谢?” 姜暖之是听平儿说过岳院长这里的情况,但这还是姜暖之一次近距离的瞧,其实说来这磐石书院的学子真心不多,除了这几个孩子和他这位三师兄,也就还有七八个人,这些个少年年岁大些,白日里都要自力更生,出去赚银钱,贴补吃喝。晚些时候忙完了回来书院读书,住也是都住在这里。 素日里,岳院长来家里的时候,姜暖之自然也瞧见了他的窘迫,索性这次屯的粮食多,便是送来了些。 说话间,平儿并着他三师兄还有姜暖之就到了驴车跟前 “这么多的粮食!” 三师兄孙成猛然间惊住了:“您这...破费了,这得多少银子?” 岳院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窜了过来:“姜医师,你大气!这么多精米精面!可是救了命了!最近米面米面涨价涨得太厉害了,我这书院都揭不开锅了。先前一两银子可以买一袋米,如今一两银子只能买八斗米,租金还在涨,一天一个价,再涨下去,老百姓可没粮食吃了。” “院长。” 旁边的三师兄看着他家院长抱着一袋粮食,便往厨房里头去,更是拧起了眉头来萍儿家的粮食也不是白白来的,咱们得给银子不能白白拿。 院长老脸一红,轻轻咳嗽了声,看向姜暖之:“那个,姜医师,我我我...我现在还拿不出银子,这个只只当我借的成不成?” 姜暖之瞧着好笑:“不用银子,无非是我给大家添些口粮而已。等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岳院长也带着大伙来帮衬我一下就是了。” 好歹这位岳院长也是书里头鼎鼎大名的人物,自己还能怕他还不起粮食钱么? “你若是要帮忙,这个个皮小子,只管使唤就是!”岳院长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而后似有些许累了,将那一包粮食放在自己脚面上,紧接着便是对着远处还揉着屁股的金夫子吼道:“还不快过来搬粮食!” 金夫子上一秒苦哈哈的,下一秒瞧见那么一大包米粮,顿时颠颠的跑了过来:“这么多,快快快,给我。” 他生的壮实,到了跟前就将米粮扛了起来,转身进到屋子里头去。 姜暖之看着金夫子,又看了眼岳院长,再看一眼那个三师兄,脑子里头恍惚间灵光一闪,便是笑眯眯的问道:“院长啊,你们学子出门做工,一天能赚多少银钱啊?” 岳院长往金夫子身上放面袋子,听了这话便是随意的道:“他们还算不错,一日差不多有十几文的样子,寻常就去做一些抄书写信的活计,写一封信也没个几文钱。不过,这样的活也不常见,得碰。更多的,是去码头扛袋子,一天累的腰酸背痛的,勉强能赚个十几文。小五厉害一些,人机灵,现在万福楼做跑堂,寻常也帮着管管账,一天能比他们多拿几文钱。” 姜暖之听了,眼睛一亮:“若是有一日能稳赚二十文,您这书院里头的人愿不愿意去做?” 第265章 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岳院长悠悠叹气:“哪有这样的伙计啊?他们日常都要读书,不能跟店家那住。有小考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做活的。读书人么,又有些抹不开面子。除了去码头扛袋子,一天一给银钱,旁的哪有给到这么多的?” 说着说着,他便是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姜暖之:“姜医师,你说这话,可是有一日能赚二十文的活计?” 姜暖之当下便是笑眯眯的点头:“还真有一个,就是来我家做活。” 她说着,撸了撸袖子:“这样嗯,反正今儿个也到时辰了,我今儿个就在书院里头做饭,一同在您这儿吃了,正好详细的说说这事儿?” 岳院长却是惊讶至极的望着她:“姜医师,你可别诓我啊。我书院虽说人少,但是他们这些个混小子可有十来个呢,真用起来,每日的开销可是不少。我知你是家里头盖房子缺人手呢,你若是真忙不过来,我叫他们几个去给你帮工就是了,不必说银钱的事儿。” 姜暖之笑着挑眉:“我诓您做什么?再者您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去给我帮忙?那那大伙儿吃什么” 岳院长听了这个一时之间也窘迫的清咳了一声:“他们去帮忙,也劳烦姜医师你管他们一顿饭。” 一说起这个来,岳院长悠悠的吐了一口气:“都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家十几个半大小子,你是不知道素日里吃饭时候的那场景。” 姜暖之和岳院长说着话,便是进了厨房里,盛了面放在盆子里开始和面糊,又道: “我新建的宅院可能比院长想象的要大一些,人手的确是不够。同院长说句实在话,如今我雇佣村里面也是每人每天二十文,这银钱让旁人赚也是赚,倒不如让院长带着学子们赚去。 再一个,您也知道,我家黎戎出门了。先前建房子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盯着,我只给一张图纸就是,也不必日日跟着。 可如今黎戎不在家,乡里的大哥们看不懂图纸,这工期就耽搁了。不瞒您说,如今世道乱,我家如今人口多,房子又着实太小了。遮风挡雨都是问题,更别提灾荒的时候挡人了。如今世道乱我琢磨着这两个月就想抓紧将新房建好,最好这个冬日里头就能住进去,这才想着和您商量这事。” 岳院长听着,忽然一拍大腿:“姜医师!你这话可当真了?你若真要用人,他们绝对可以看懂图纸的,别说看图纸了,就是让他们画图纸都不是问题! 建房子吧,他们虽然没经验,也年轻了些,但个个都有把子力气的,您也放心,他们也绝对不是偷奸耍滑的。到时候我和金夫子还有老三一块儿去盯着他们做活,我们三个不要工钱的哈,就去帮你盯着!” 说到后面,他搓了搓自个儿的手,脸上挂了几分傲娇的神色:“不是我和你吹,当年我在京都的房子雕梁画栋,任谁到了我家都要赞叹一句巧夺天工。房子的事情若是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一边说着,还有几分唏嘘的道:“你别说,好久没有研究房子的事儿了,我还有些兴奋。” 姜暖之也忍不住笑:“那就麻烦院长了?这样的事情交给您我自然是放心的,那您回头和我回去一趟?细细的看看家里的图纸?” “好好好!等会儿就去!” 岳院长连连应声,声音里头也带了几分动容:“这是解了燃眉之急了,若是顺利,这个冬日算是撑过去了。等翻过年去小考前,他们也都能专心学业,不必出门奔波了。” 说起来,寻常给人抄书写信的活是能够赚些银子的,可是他磐石书院名声不好,永远抢不过那古奎书院的学子。只得做些又脏又累的活计,好歹当日就可以拿到银钱。 晚上授课的时候,瞧见他的孩子们一个个累的不成样子,岳院长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如今听到这般的消息,他恍惚间竟然激动的鼻子有些微微发酸。当下瞧见进门的平儿,直接抱住他,直接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的好徒儿啊,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 而后,立即对着姜暖之行了一礼:“姜医师,大恩不言谢,这个情我岳青峰记着了!” 说着,直接冲出门吼道:“金无双!过来!我跟你说一件大喜事!” 平儿紧紧拧着眉头看着岳院长撒欢的跑了出去,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阿暖,我师父好像疯了。” 姜暖之笑着戳他的额头:“你呀,抓紧来帮忙烧火。” 不只是是岳院长开心,其实姜暖之更开心。 之前雇的那几个农家汉子,虽然做活实诚,但是到底精巧的活计不成。她的房子有些细节需要详细沟通,姜暖之如今还要制药,若是再去盯房子也着实有些太累了。且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至少几个月,若她一直盯着,旁的事也就没法做了。如今交给岳院长来,那可是太好了。她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阿暖,今日做什么啊?”平儿跟着姜暖之屁股后头打下手。 “鸡蛋饼怎么样?” “好,好久没吃了。阿暖做的鸡蛋饼最好吃了。”黎钧平今日也觉得嘴角很是难压。 眼瞧着平儿进了厨房,几个孩子也不玩儿了,全围了过来。 姜暖之粗略的瞧了一圈,自家三个娃,院长家五个娃,一共八个。八个小脑袋全部仰着头看她,争先恐后的要给她打下手。 院长厨房里没什么菜,姜暖之只是和了面糊糊,然后将仅剩的两个鸡蛋打到面糊里,加上一些野菜切成碎丁,搅和均匀,调口调好口味,便是起锅烧油煎鸡蛋饼。人多,她直接和了两大盆的面。琢磨多煎一些鸡蛋饼,不怕剩,剩下晚上其他的孩子回来也能吃。 萝卜白菜什么的还是齐全的,自己的小帮手也多,让他们处理一些萝卜白菜土豆。做了一大锅萝卜汤,醋溜小白菜。炝土豆丝。 又和面擀了些面条,炸了葱油。没办法,没有肉,只能减一些主食来做了。 这面条也出了锅,便是叫大伙儿吃饭。 “可...可以吃吗?”小豆子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那金黄色夹杂着点点翠绿的鸡蛋饼,眼睛都看直了。 “当然可以,”姜暖之甚至拿着鸡蛋饼卷了些许土豆丝,送到他手边。 小豆子却没接,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捧着双手小心翼翼的看姜暖之。 姜暖之一愣,怕他烫手,拿了个白菜叶子垫着放在他的手里。 只是小豆子拿着鸡蛋饼看了姜暖之一眼,见她笑着看自己,这才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紧接着,小眼睛便是眯成了一条缝来:“呀,好好吃!” 这般说着,他将饼转身递到了岳院长嘴边:“院长,你快尝尝,特别好吃,平儿哥哥的娘亲做的饼超好吃!” “不用,你先吃。” “不,院长吃,快吃。” 小豆子一边说还一边疯狂的分泌口水,但是小手却是执拗的将饼递到了岳院长的嘴边。 岳院长拗不过他,顺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立即点头:“好吃!” “你们都还等什么,都吃饭吧?” 岳院长一声令下,这些孩子们顿时一窝蜂的走到了桌子前,风卷残云般的开始吃饭。 姜暖之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惨烈的画面了。以至于餐后,她看着锃亮几个大盆,忍不住狐疑的看向摊在椅子上摸着肚子的岳院长。 岳院长恍惚之间就读懂了姜暖之的意思,顿时眼睛一瞪:“我平日里可是给他们吃饱的啊!真的!今天这只是个意外,意外!” 姜暖之:“......” 她本来还想着晚上别的孩子们回来也能垫一口,可竟然一点都没剩。 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岳院长的银钱总是不够用。合着,这是单纯的吃穷的啊? ... “殿下,您吃一口吧,这两日您都没怎么吃饭。” 去皇庄的路上暂且休整,安德海立即端着餐食到了玄庭的跟前,陪笑道:“您不是说想吃那个锅包肉吗?今天厨子做了来,您尝尝?” 玄庭将餐食接了过来,魂不守舍的送到嘴边,下一秒直接吐了出来,小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这什么东西啊,酸不酸甜不甜,不是一股好味!” “啊?这不是您要的锅包肉吗?” 玄庭眉头紧紧的拧着:“这哪是锅包肉啊?暖姨做的锅包肉才不是这样的!” 安德海也懵:“这...这不是您说的呢,炸过的肉,酸的,加甜的...” “不是,反正不是这样子的。”玄庭吐了一口气,将肉剥开放一边,自己抱着米碗扒了两口,但是直接将米碗丢到一旁去了:“暖姨给我的包裹呢?拿来!” 安德海将包裹递过去,又忍不住劝了一句:“殿下,又吃这些啊?这些也不当饭呀?” “什么不当饭?那是我没舍得拿方便面出来吃!今儿个,就让你长长见识吧!”说起这个,玄庭顿时有劲儿了,顿时吩咐:“快去拿个碗来,还有热水。” 忙忙活活泡好方便面,盖上盖子,小玄庭自己瞧着那面碗,期待的搓手手。 身侧的安德海还有十七,以及护卫们看得一脸茫然。 小玄庭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拍小手:“对了,父皇醒了没有?今日身体如何?鹊神医是不是说,今日父皇就能吃些东西了?” 第266章 父皇,您尝尝这个方便面(改) 安德海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玄婷在想些什么,顿时苦哈哈的劝道:“主子,这种吃食,还是不要端去给皇上了吧?皇上什么吃食没见过,应该不会吃这等简陋的膳食的。” 安德海其实想说,这种粗鄙的东西端到皇上跟前去,会让皇上觉得殿下越发小孩子心性。 如今朝堂上,三皇子先天有腿疾,自然无法争什么。可是,还有一个五皇子啊。五皇子生母出身卑贱,又体弱多病,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他。可是近两年瞧着皇上似乎对五皇子也愈发看重了。若是自家殿下让皇上失望,免不得皇上也会起旁的心思。 安德海自幼看着玄庭长大,他自然要为他家殿下肃清障碍。 “此言差矣。”玄庭听了这话,只道:“我反而觉得,就是因为父皇他什么都见过了,所以我才想将我觉得好吃的吃食带给父皇。这世间凤凰见过的东西和气质多,我要去哪里能寻得? 安德海,之前暖姨每日都去山间采花,采果子。回来的时候总会给我们几个编好的小野花树,还有果子。那些花和果子我们都很熟悉,几乎日日都吃,可只要收到了暖姨的东西,我们就很开心的。然后果子吃的厌了,也还是开心。你可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安德海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殿下,呆了又呆。 却听殿下道:“这是心意,无外乎我送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把这份心意送到了,也就是了。” 说罢,还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安德海的肩膀。 而后自己亲手端着面碗,往皇上的车驾那边儿去。 安德海呆呆的跟着,回过神的时候,眼瞧着玄庭就要端着面碗到地方了,他即刻小跑着跟上去,殿下您小心啊,莫要烫到了这东西还是给奴才来端吧,玄天摇头,你歇着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呢。 这么一句话,惹的安德海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看向旁边的十九道:“你瞧见了没有?殿下他...他长大了呀!” 十九:“......是。” “六殿下,您来了?快快快,让老奴来,这安德海怎么伺候的,怎的让您亲自来端?真真是该打。”皇上的车驾这边儿,李公公瞧见玄庭过来,吓了一大跳,立即小心的接过来。顺道还瞪了一眼身后的安德海。 上海吓得缩了缩脖子,赔了个笑脸,不敢吭声。 “不关他们的事儿,是我想要自己端的。”见李公公接过,玄庭还叮嘱了句:“小心,不要接碗底,会烫,接上面。” 这话将李公公弄的也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有几分感动:“谢过殿下体恤。” 玄庭摆手,压低声音的问:“父皇醒了吗?还是仍旧在昏睡着?” “皇上先前醒了一次,还说要见殿下呢。如今鹊神医正在给皇上施针呢。瞧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殿下您可先回去休息,等会儿结束了,奴才遣人去请您...” “不用,我等一会儿就是。”玄庭道。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便听到马车上传来了景帝的声音:“是不是小六来了?” “哎,回皇上,正是六殿下。”李公公听到皇上的声音,心下一喜,立即看向身边的玄庭:“殿下,您先请。” 宽大的马车上,景帝半倚在车壁上,鹊神医满头大汗的在收他的银针,玄庭上车来,便是直挺挺的跪下:“儿臣有罪,让父皇忧心了。父皇,您身子如何了?” 皇上昏睡了这几日,清醒的时候不多。好不容易醒来,面临的也是贼人的围剿。若非援军来的及时,怕如今还危机重重呢。如今身侧有大军护着,堪堪才缓了一口气,说来这是父子两个才有机会好生说说话。 皇上瞧见自己的儿子,一时之间也百感交集,对着他招了招手:“到朕跟前来。” “殿下您来的正好,皇上刚刚还念着您呢。如今皇上身子大好,无碍了,您莫要忧心。” 鹊神医笑着回道。 玄庭眸子里头闪过丝丝惊讶:“父皇,鹊神医说的可是真的?您的身子大好了?” 皇上当下也点了点头:“嗯,大好了。小六不必忧心。” 顿了顿,皇上又道:“此番皇儿受惊了?都伤在何处?让父皇看看。” 先听听着确实笑了一声,父皇等一会儿再敲,李公公刚才说了,父皇还没用上呢,我特意带着吃屎给父皇,父皇尝一尝呗听他这般说,皇上皇空间竟也感觉有些饿了,欣然的点头:“也好。” 说罢,便是吩咐:“李全,摆膳吧,朕今日和小六同食。” “是。” 不多时,马车的小矮桌子上摆了餐食,虽然都是一些清淡的粥点,还有素食小菜,但也样样都花了心思。 皇上看着自家晒黑了的儿子,忍不住微微叹息。小六自幼娇生惯养,从未离开过宫廷,此番怕是受了大大的委屈了。他以为小六会像从前一般,瞧见他便是会哭鼻子。诉一诉近日的苦,难得,他竟然并未提及。倒是让皇上更为心疼了。难得的,亲自拿了筷子给他:“吃吧,多吃些,都瘦了。” 玄庭却没动桌子上的那一堆餐食,而是将方便面碗往皇上身前推了推:“父皇,您尝尝这个。” 说着,他掀开了盖子,拿着筷子将面条搅散,而后笑嘻嘻的将筷子递到了皇上手边:“父皇,这是方便面,儿臣特意给您泡的,味道很好的。” 皇上诧异的盯着你面前那个面条,他也闻到了这瞧着清清淡淡的面条,竟然有股子异样的香味,这会儿接过了筷子,却是些惊疑不定:“这是你亲手制的?” 玄庭灵机一动,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包裹打了开来,瞧见根肉条,顺道拿出来叼在嘴里,然后拿出了一个面饼来,给皇上看。 “父皇您看,这就是方便面饼,把这个面饼还有调料包都放到碗里滚水一冲,闷上个半刻钟,就成了这么一碗面了。您快让他们试菜,然后趁热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第267章 皇上:暖姨?是谁? 玄庭自己则是津津有味地嚼着那牛肉干,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父皇。 皇上入口的东西着实麻烦的很,要奴才们试了菜之后,还要等上片刻,没有反应才可入口。 这会儿李公公立即上前,小心的盛出了一小口,打算试菜。 谁知道,下一秒他盛出的这一口,便之前被旁边的鹊神医给夺了过去,鹊神医早早的就盯上了这东西,如今夺过来便是笑眯眯的道:“皇上,他们试菜时间太长了,还怕菜凉,我来试试吧?我一吃下去,就知道它有没有毒。” 皇上瞧着好笑,虽然也知道鹊神医的心性,他唯独就爱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只笑着道:“也可,你再多试一口也无妨?” “那微臣就再多试一口?” 他说的是问句,但是碗已经给了李公公。眼神示意李公公再给他盛上一些。 李公公牙龈都快咬碎了,本来这差事是他的活儿啊!这面条说来瞧着平平无奇,但是耐不住这味道是真的香,他的馋虫也勾出来了,试吃正好能吃上一口。如今这么个美差就被人直接抢了过去,他如何能不气? 只是,即便是再不情愿,却也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头再盛出来了些。 鹊神医一直在旁边抻着脖子瞅,当下也忍不住对着这李公公翻了个白眼。皇上说可以多尝一口,他就多给那么几根啊?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即便如此,还是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一口倒嘴里,然后,一拍大腿:“好吃啊!” 身旁的李公公听了这话,偷偷的瞪了鹊神医一眼。这老东西懂不懂事啊?旁的奴才要是试毒的时候敢说一句好吃,立马会被拉下去五马分尸。 那可是皇上的吃食,你第一口吃了,不恭恭敬敬的也就算了,还敢说好吃?他就没见过这样的! 只是,皇上瞧着却还笑了,只道:“李全,你再给他拿着小碗盛上一些。” 李公公:“......” 果然,皇上还是那个皇上。 对于有恩于他的人,一贯纵容。 若是换成先皇,鹊神医这不守规矩的老东西,老早就砍了八百次脑袋了。 李公公心里头琢磨这事儿,但手上却也没闲着,站在桌子旁边,伺候皇上用膳。 “父皇,这个面挑出来凉了,味道会差些。您可直接碗里头吃,大口吃最香。”玄庭瞧着,忍不住道。 他话音一落,鹊神医拿着小碗直接倒在自己嘴里,连面带汤,一口干掉了。 “行了,朕自己来。” 皇上也来了些兴致。便是让李公公退下,自己挑起面条来,送进嘴里。 侧头咀嚼了一会儿,面带讶然:“竟然真的滚水冲泡就熟了?味道竟然也甚好。” 皇上入口的时候,方便面已经不是最好的口感了。但姜暖之做的面饼筋道,不会软趴。虽不烫,却仍旧能吃出方便面的香味儿来。当下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嗯,真真不错。” “暖姨的方便面一贯受欢迎。我猜父皇应该也爱吃。我们几个半夜饿了,就爬起来偷偷的泡面吃。”玄庭说着,一时间又有些想念在姜暖之身边的日子了。 “暖姨?”皇上看过来:“是谁?” 玄庭顿时放下了在啃着的肉干:“回父皇,暖姨就是救了儿臣的人。儿臣还没来得及和您说呢,儿臣之所以能脱险,暖姨功不可没。起初,儿臣被追杀,重伤昏迷落入陷阱。是暖姨把儿臣捡回了家。后来,儿臣又中了箭,命悬一线。”他说着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子,给皇上看:“儿臣伤的颇深,又中了毒,若非暖姨给我治疗,儿臣许是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皇上瞧着那看看刚刚愈合了的伤口,心下一紧。伤疤很长,粉红色的血肉如今已经长好了,只是仍旧能够看出,这伤当时是何等的凶险。怕是再偏上一寸,他皇儿的命也就没了。 玄庭又道:“暖姨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医师,她做菜也特别好吃,人生的也特别漂亮,特别温柔,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顶顶好的人。” 这般说着,还拍了拍包裹:“父皇您看,这个也是暖姨给儿臣带的包裹。东西都是她亲手制的。” “如此说来,此女该当重赏。皇儿觉得,该赏些什么?” 玄庭歪着脑袋想了想:“金子吧?暖姨喜欢金子。” 皇上听了却是摇头:“不管她是否知道你的身份,但既然救了你的性命,那就是大功一件。只用些金银俗物可是不妥。也不合身份。” 略微一沉吟,皇上道:“这样吧,等朕回宫了之后,写一副牌匾给她吧。” 玄庭听了,歪着头想了想:“牌匾比金银值钱吗?” 皇上温和的笑了声:“那是自然。朕的亲笔题字,是那些名门望族也求不来的。非金钱能够衡量。” 玄庭听了,便是眼睛一亮,猛的点头:“嗯嗯,那太好了。给暖姨的必得是最贵重的。以后,儿臣可以将暖姨她们接到京都来吗?” “自然。” “等朝堂平稳了,朕帮你瞧一瞧那些人如何。若是良善的,你想要如何答谢皆可。” “这大荒地界还真是能人众多。”皇上不由得感慨:“上些时日,万裕折子上说,是一女神医横空出世,解了苍林的时疫。可惜那位神医已然身陨。朕也是遇到了位女神医,方才解了这多年重疾。如今,我儿身上的病症,也是女医救治的。这大荒地界的女医,看来皆是了不得。鹊神医,你可小心些。朕瞧着,这些女医将来于医术一途,未必在你之下。” 皇上不由地想起了姜暖之来,一时之间更是不由的惊叹。 “微臣惭愧啊。后辈医师人才辈出,微臣自然是喜闻乐见。若是有一日,微臣国医让贤,那是我医道一途后继有人,微臣不知该有多高兴。” 皇上只笑:“你啊。” 若真有人和鹊神医医术齐平,他不介意再封一个国医。一个厉害的国医,可保数万人免于病痛折磨。皇上自然喜闻乐见。 鹊神医此时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玄庭的伤口来:“殿下,您这是什么时候受了伤?可有两月?” 玄庭想了想:“还没吧,就月前受的伤,不过二十几日。” 鹊神医眼睛瞬间瞪了起来,褶子都撑开了,他几乎贴到了玄庭的伤口上惊讶道:“奇了!怎会恢复的如此之好?” 他说话间已经搭上了玄庭的脉搏,逐渐怀疑人生:“不对啊,殿下不是中毒了吗?为何毒素也清理得这么快?” 第268章 不可能!这不可能! 玄庭愣了下,有些懵懵的问:“怎么,这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吗?” 鹊神医激动的脸都红了:“当然!您伤口伤的这么深,中的毒又是和皇上一样的奇毒催魂散。这毒会引发伤口溃烂,血流不止。寻常人中毒后甚至只因失血过多便是导致命丧。您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 鹊神医一脸困惑:“这毒立即医治,想要恢复也要两月有余。如今看来,给您瞧病的这位医师,当真不可小觑啊。” 一时之间,鹊神医却有些垂头丧脑的。 之前总有人说他于医术一途惊才艳艳,旁人难以企及。有那么几十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接连几次吧,搞得他心态多少也有些崩。 虽说,他愿意看到医道一途有大能出现,这至少代表医道愈发辉煌了,但是他身为大景国医,竟还不知道是怎么辉煌的...这像话吗? 几乎是瞬间,他便是直接将视线转移到了身侧的皇上身上:“皇上,还让我想去见一见这一位暖医师。” 玄庭顿时眼睛一亮:“父皇,我也想去。” “放肆。”皇上下皱着眉头放下筷子:“一个两个的,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若要去见,也等着局势稳定些。” 鹊神医仍旧笑眯眯的:“皇上您说的是,只是,如今不能去见人,能不能劳烦殿下将鹊神医的住处告知微臣?微臣想着,写封信件和这位医师探讨一二,若是能得她解惑,许是以后就不怕这个催魂散了。” 皇上听了,只点了头,而后便是拿起了筷子来继续用膳。 鹊神医便是期盼的看向小玄庭。其实他自然是知道如今不能离开皇上跟前的,只是,他若是私自联络救治皇子性命的医师,免不得有拉拢之嫌,如今时局不好,免不得要小心行事。 玄庭却是真的开心:“那感情好啊,您写完了之后,把信件给我,反正我这明日也要给暖姨写信。” “哎,劳烦殿下了。”说话间,便是小心的去看皇上:“皇上,那微臣...” 皇上瞧见他这德性,便是也觉得闹心摆了摆手:“去吧。” 鹊神医即刻下车,这般年岁了,生生走出了几分激昂的气势来。 只是,他方才下了马车,紧接着瞧见安德海等在马车外头,都像是见了鬼似的立即跳开,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安德海瞧见鹊神医,却很是开怀,顿时笑呵呵的行礼,近乎狗腿般的跑上前头来,扶了他一把:“您老慢些。说来,我还未谢过您呢,先前您赠的药我吃了。吃过之后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病症散了个干净,已经大好了。” 鹊神医却是陷入了自我怀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把扯过旁边的一个侍卫道:“他是安德海吧?” 侍卫愣神:“回神医的话,自然是的。” 鹊神医放过他侍卫,傻呆呆的盯了安德海好一会儿才:“你刚刚说什么?吃了我的药...好了?” 放屁! 怎么可能呢? 鹊神医一直照看皇上,但是安德海和六殿下来了的时候,鹊神医的确给他把过一次脉。那会儿安德海病蔫蔫的样子,身上还有些余毒,并不致命。鹊神医分身乏术,便是喂他一个缓解药物扩散的药丸。想着让他多撑两日,自己照看完皇上,再去给他施针排毒。 可这才多久呀,他身上的毒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鹊神医近二十年都在研究这个毒性,如今,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消失了? 鹊神医猛然间从怀里掏出了他那一颗药丸,怼到安德海的眼前:“你看,你细看,是不是这个?我之前喂你吃的是这个不?” 安德海被吓了一大跳,想要后退,但是衣领子被鹊神医抓得严严的,他只得轻咳了一声:“是...是的吧?” 鹊神医:“什么叫是的吧!” 安德海一脸苦相:“我...我也记不太清了。先前您拿给我,我就吃了,不曾注意瓶子呀。” 鹊神医听了话,神神叨叨的忽然放开他,坐在地上扯了好一会儿头发,便是在他掏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里头捡出来一个小瓶子:“应该就是这个!不会错的。” 说着,拿起药丸来喂到嘴里,然后又愣住:“可是,这个药效不应该错呀...” 安德海看的一脑门问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和身旁的人嘀咕道:“你说,鹊神医应该脑子没问题吧?” 十九将嘴里的馒头咕咚一下咽了下去,噎的直伸脖子,还有些后怕的也往后退了退:“......应该吧...” “你们觉得,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的师祖,真的合适吗?” 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三七阴沉沉的声音。二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对不住,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安德海立即告罪。 三七磨牙:“说对不住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的脚从我的脚上拿开?” 擦,疼死他了。 皇上的车门一直都是打开着的,瞧见这般这般热闹,也忍不住摇头失笑。近日来一直都是神经紧绷,今日总算是缓了口气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心情的缘故,还是小六这面的确开胃,他一时间竟然吃了有半碗了,竟然还有些意犹未。 李公公瞧着,即刻盛了碗粥放到跟前来:“皇上,如今您脾胃还虚着,尝尝这鸡丝粥来,最合脾胃了。” 姜医师留下那些注意事项,便是说了近日要少吃味道太过浓厚的。 皇上也是记得的,点了头,便是接过了粥来。 小玄庭瞧着,便是问道:“父皇,您不吃面了吗?” 皇上点头:“小六这面极好,只是父皇身子不佳,不好吃太多。” 玄庭点头,而后便是接过了碗来,拿起筷子三两下将剩下的方便面吃了个一干二净,而后,端着汤碗,将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皇上一时间呆住,只盯着他的动作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是...他那个挑剔至极的儿子? 第269章 原来是一个姜医师? 小玄庭自己拿了个碗盛了粥,又盛了一些炖蛋,在自己碗里拌了拌。就着小菜,吃了两大碗。 这...是个什么吃法? 皇上拿着勺子从最开始吃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小玄庭。 李公公在旁边布菜,刚刚夹起来的肉丸子顺着筷子又滑回了盘子里,他一时间都忘了管,也是呆呆的看着玄庭。 玄庭吃完了饭,拿出一张干净的小帕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父皇,我吃完了。您慢慢吃。我得出去消食,走上一刻钟,晚些时候还要温书。” 皇上从未瞧见过这样的儿子,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头。 下一秒,就见小玄庭利落地马车上跳了下去,真的围着四周转起了圈来。手脚还上下比划,认真活动的样子。 皇上顺着车窗呆呆的瞧着玄庭,机械似的喝了口粥压压惊,咽下去之后,才和身旁的李公公道:“这是朕的儿子?那个挑剔的,不喜和人接触的小六?” 李公公也是一脑门问号:“回皇上,殿下他...这应该是吃了不少苦的缘故吧?” 皇上仍旧不敢置信的盯着玄庭:“什么苦,能将人吃的这么精神?你有没有瞧见,玄庭他还长了个子,他比之前黑了,也结实了。” 李公公点头如捣蒜:“皇上,您说的是啊,六殿下当真脱胎换骨了一般。” 皇上又喝了口粥,眸光微闪:“朕如今倒是想要瞧瞧救治他的那个农家是个什么样子了。” 马车下头,鹊神医却还没在情绪中缓和过来,抓着安德海的衣领子的瞪着大眼睛问:“说,你这两日除了我这个药丸,还吃了什么了?到底是什么?” “吃...吃了饭菜。” “什么饭菜?” 安德海快哭了:“就是鸡丝粥,炒肉,萝卜,白菜,土豆,馒头,面条。寻常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呀...” “不对!肯定不止!你身上有股子药味儿?你肯定还吃了药!”鹊神医仍旧死死的盯住安德海。 “我...我吃了什么药...真的不记得了...” “他的确喝了药呀,先前暖姨给他开了方子,我让十九给他的喝了。”玄庭遛弯儿的时候一走一过,听见他们说话,顺带着说了这么一句。 “药!对,什么药?那个医师给你开的药?” 鹊神医扯着安德海继续摇晃。 安德海像是破布一般在鹊神医手里面风中凌乱,艰难的推开了他,缓了口气道:“就...就是寻常的药。我也不知是什么药啊。” “到底是什么?竟然有药可解毒,为什么我想不出……” 鹊神医又开始疯疯癫癫的扯头发。 小玄庭转了一圈回来,见鹊神医竟然还在这扯头发,身边三七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有令他停止。 当下,玄庭好心的道:“安德海身上就有方子,让他拿给您看看不就是了?” 然后继续活动着小胳膊小腿,从他们一群忙碌的人面前走过。 就这么一句话,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七瞧着小玄庭的背影,心下忍不住赞叹。这皇子就是皇子,还真是和他们寻常人不同哈。三言两语就直接解决了大问题不说,还处事不惊,这般杂乱的情景,他竟然神色不变分毫。看来,这位殿下必定前途无量。 十九早在最初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远离战场,回到了自家殿下身边跟着,当下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瞧着不觉得惊讶吗?” 玄庭挑眉:“有什么惊讶的?少见多怪。” 当下又看了一眼鹊神医:“他的发疯,其实就还好吧。” 和景爷爷和辛爷爷比起来,他算是好的。毕竟他还没有一生气就串到房顶上去,也没有直接将人的腿敲断,自然也没有想要拎着人出去活埋。 “对对对,有方子。您先松开我。”安德海此时立即告饶。 鹊神医也终于好心的松开的扯着他衣领子,只紧紧的盯着他。 安德海大口的喘了好几口气,不敢停歇,立即去自己怀里头去找方子,他左摸摸右摸摸,最终在鹊神医失去耐心之前,拿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来:“应该是这个了。” 鹊神医立即将那两张皱巴巴的纸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铺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子看,看着看着,手也已经颤抖了起来。竟然瞧的老泪纵横。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三七也即刻靠近来看,眸子里头便是带了几分惊疑不定:“这字...” 三七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的一缩,据他所知,有如此写字习惯的,他好像只见过那一个人。一个猜测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他几乎震惊的盯着安德海看。 “这方子,是谁给你写的?” 安德海自然是也瞧见过这方子的,当下神色间带了几分尴尬:“那个...两位莫要见怪,这方子是一个乡野农妇所写,大抵也不识几个字。方才写的错漏百出。她医术倒是挺不错的,先前我命悬一线,也是亏了她。” 说着,顿时陪笑着瞧鹊神医道:“不过,她的医术相对于鹊神医您还是差了许多的。您不过一颗药,便将我这病给治好了。她一介农妇,自然是比您不得的。” “你你你...你讽刺我!”鹊神医气的瞪大了眼睛。 忽然,又跳脚,吐沫横飞的张口就骂:“你放什么狗臭屁?你才是乡野农妇!” “你知道老夫找了这方子多少年吗?”说着,他又心疼的捧起了药方来:“万万没想到啊,这药还可以如此用。奇才,当真是奇才!你怎能说此大才是一介农妇?竟还如此糟蹋这等良方!老夫...老夫非要告知皇上!” 三七紧紧的皱起眉头来盯着安德海道:“这明明是姜医师的药方,你到底从何处得来的?” “姜医师?”安德海如今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只是下意识的回:“...她是姓姜没错。也的确是个医师。” 三七却没有再看他,只是转头看向鹊神医,声音带着几分赞叹道:“师祖,她当真神了。如今看来,这个姜医师和那个姜医师,是同一个姜医师。” 第270章 日日给她磕头 小玄庭当下转了一圈回来站定,拉伸了一下腰腿,皱着眉头问:“你们是在说暖姨吗?” 三七下意识的点头。 小玄庭皱着眉头歪着小脑袋思存了片刻,便是问道:“三七,所以你之前来家里找暖姨,是为了给父皇治病吗?” 他就知道,他的暖姨超级无敌巨厉害。比鹊神医还要厉害的多! 三七再次震惊的点头:“殿下,您见过我?”小玄庭:“嗯啊,见过的,只不过。我躲起来了,你不曾瞧见我。” 三七恍然大悟:“所以这些时日救了殿下,您一直照料殿下,您的人都是姜医师。” 玄庭点头:“是呀,我一直在暖姨家呆着。还有安德海,也是暖姨救的。对了,暖姨她叫姜暖之,旁人都叫她姜医师。” “好!好好好啊!不愧是她!” 确实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笑的几乎眼泪都流出来了。 “原来是她,原来我自始至终只是输给这一个人而已啊……” 原来并非是他医术不精,而是这安德海也是姜医师治的。对于姜暖之这个人,鹊神医那是服气的。 输给他,他心服口服,至少能够证明并非随便拉出来一个医师,都比他强的。 “我觉得暖姨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救了父皇的那位神医也是她。”玄庭眼珠子亮晶晶的,他搓着小手心里头琢磨着,以后就算是黎钧平真的考不上,到时候他直接和父皇说,接了暖姨他们一行人进京,想来父皇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暖姨亦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殿下说的是,姜医师……当真厉害。心胸亦非常人能及。” 三七当下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有这么好的方子,这方子可以直接拿给皇上用,想必排毒会更加顺畅。皇上不日便会康复了。”鹊神医捧着那两副方子,仍旧激动。 只是这话说完,他面上带了几分困惑,:“姜医师有这样的好方子,怎的最开始没给我?” 他天天给皇上施针排毒,累的满头大汗的。若是早早得了这方子,何至于如此? “想来是姜医师忘了说了,或者他以为咱们有方子可以处理余毒吧。”三七道。总归应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一群人里,只有一个安德海一脸的懵。 “殿下,该不会大家推崇的那位救了圣上的神医,是那个乡野村妇吧?” 他这般说着,缓解尴尬似的,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姜暖之的脸,还有她家那又小又窄的屋子,以及院子里头的鸡鸭鹅,还有门口挂着给畜生治病的布…… 他先前可是派十九出去查过,说那女人真真是给畜生治病的,在流江县似乎还小有名气。 说她是救过皇上的神医?怎么可能呢?呵呵,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安德海!” 忽然听到了一个不悦的声音,安德海从思绪里头出了来,一抬头,便发现事情不妙。 只见不管是鹊神医还是三七,亦或者是他的主子,众人皆是面色不善的向着他看了过来。 鹊神医道:“殿下,你这奴才口无遮拦,不敬神医,该收拾了。” 三七:“师祖说的是。” 小玄庭脸色也整个冷了下来:“安德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对暖姨不敬。” 安德海对上众人恶狠狠的视线,艰难的吞了口水:“奴才……奴才知错。” 他太过震惊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下一句来。 只是下一秒,却见皇上刚刚放下了的马车车窗帘子又掀了开来。 安德海转过头去,便见皇上神色间带着几分惊讶:“怎么回事?玄庭,你说姜医师是你口中的暖姨?” 安德海听见皇上说话,吓得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好险身旁的十九扯了他一把,才堪堪稳住。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旁边的十九,压低声音道:“那个……你说我现在给那位医师……不,是给那位神医送一些送大礼去,能不能修复一下关系?” 十九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要不然试试呢?” 十九记得清楚,殿下走的时候,他和安大人商量过,要不要留一些钱财给姜医师。安大人那会儿很是硬气的说不用。还说能得殿下青睐是他们的荣幸。若让她们得了钱财,怕这些市井小民以后会缠上殿下,不好处理。 又说若姜医师真的要,就给个百两银子打发掉,反而是姜医师自始至终也没有提银子的事,反而装了一大包东西给了他们家主子。 这般想着,偷眼瞧了一眼安德海,他清咳了一声道:“说不定姜医师心胸宽广,不会和您计较的。毕竟她不是京都的达官贵人,也不懂这些来往礼数……” 安德海憋的脸色胀红,越想越糟心,最终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当下看着旁边的十九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喂,当初是你和我说,殿下被一个大字不实的乡野村妇给收留的!还说她经常做那些下等人的活计,医术应该不怎么样!若非这样!我会误会!!!” 十九眼神微闪,义正言辞:“我没说过,我不知道,怎么可能呢?” 安德海:“……!!!” 安德海气的跳脚,只是眼前他也顾不上,先去收拾十九了,因为,那个鹊神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皇上的马车跟前,声音积分的告状。 “皇上,您说的分毫不差。只是,我看安德海他对姜医师颇多不满。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姜医师不该救您和六殿下。”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他还说姜医师是乡野蠢妇。” 安德海吓的魂都丢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近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奴才有罪,都怪奴才这张贱嘴。奴才绝对没有这意思!奴才心中对姜医师的敬仰如滔天浪水,绵延不绝。绝没有丝毫怠慢的意思。奴才回去就给姜医师供起来,日日给她磕头,感恩姜医师救了皇上和殿下的大恩!” 安德海当下恨的自个牙痒痒,直接给自己来了两巴掌。 早知道如此,他直接将人当祖宗似的供起来不就好了么,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呀。 “她也救了你。”小玄庭白了他一眼,又道了一句。 “是是是,奴才以后,必定铭记姜医师救命大恩。” 皇上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对着玄庭招了招手。 “小六,你且上来。和朕讲一讲她的事。” …… 第271章 人间尤物? “这位大婶,请问,清泉村可有一个叫阿暖的兽医吗?她家在何处?” 古奎城正逢雨季,晨起淅淅沥沥的薄雨过后,浓雾渐退。护卫陈树踏着水气进了村子,于村头和一五十上下的妇人抱拳问话。他尽量扯开微笑,让自己稍显平和些。免得通身的怨气吓到了人。 “你这小郎君瞧着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啊,你是外来的的吧?” 马大婶怀里抱着一大碗面,手上拿着筷子,正在自家门口的树墩子上头坐着吃面条,听到来人问起姜暖之,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眯起眼睛来细细打量来人。 只见来人身量高大,宽肩窄腰。身上带着一股子受肃杀之气,比之自家的儿子也不遑多让,不自觉的的神情紧绷的问道:“小伙子可曾婚配了?年龄几许?来姜医师家是做什么啊?” 陈树眉头紧拧,纳闷道:“大婶问这个干什么?” 马大婶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陈树:“我是想着,你这般年岁的郎君,和姜医师正好相配。只是若上门提亲的话...” “婶子休要胡说。我家中已有婚约,如何能和旁人提亲?不过就是寻这位阿暖兽医有些事情罢了。婶子若是不愿相告,我再去问旁人就是了。” 陈树眉头微拧,有些不悦的转身大步流星向着村子里头走去。 马大婶子听了这话,面上一喜:“原来不是来提亲的啊。”即刻将把她吃完了的大面碗丢到了一旁,手在衣裳上蹭了蹭,立即小跑着跟上去:“你这小郎君,和你开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我这就带你去姜医师家,您跟着我来就是。” “有劳。”陈树压住心头的火道。 想他从前也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先前黎家还有国公府先后出事端,他亦家道中落,靠着国公爷救助,勉强捡了一条性命。留在国公爷身边尽忠。 他想着,便是为了国公爷和黎将军,死也愿意的。只是,冲锋陷阵的事儿似乎从来都轮不到他,好不容易国公爷来寻黎将军了,他二人且同行去了苍林,他已然磨刀霍霍,自认一身才能有了用武之地,却不想,这等紧要时刻,他却是被国公爷派来给一女子作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越想这周身的怨气更重。连带着身边的马大婶瞧了都下意识的离他远了几步。 这人瞧着不甚好惹的样子,可是不及自家儿子讨喜,心中更是放心了几分。 “姜医师,这是出门看诊回来了?李家的小儿可见好了?” 还没等到姜暖之家,便是远远的瞧见了骑着驴的姜暖之晃晃悠悠的自薄雾中显露出人影来,马婶子即刻小跑着上前几步笑眯眯的说话。 姜暖之笑着自驴上下了来,笑着和马婶子说话:“嗯,小胖已经无大碍了,退了烧了。婶子今儿个这么早啊?” 自打月余前马大叔突发中风,一夜间口眼歪斜,抽搐失语,家里没多少银子的马家人无奈求助到了姜暖之这里,被姜暖之连续施针捡了一条命回来,姜暖之的名声也算是在村里打响了。如今大伙儿再见了她,不曾当她是虐待孩子的姜胖丫,而是都要叫上一句姜医师。总算出门不再遭人白眼了。 上两日隔壁杏花村的李家小儿高烧惊厥,口吐白沫。夜间他娘亲背着孩子走了五里地,求到了姜暖之这里,村子里头人都知晓了。马婶子这才有此一问。 “还是姜医师厉害,你马大叔今儿个已经能扶着墙壁走路了,说话也都清楚了,还念着说,等他能动弹了,定要好生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请你去我家吃饭。” “不用了婶子,大叔身子好了您两个还是要注意些,不可没日没夜的编箩筐了,要注意休息。” “哎,我晓得了。”马婶子乐呵呵的应着,瞧着姜暖之那是越看越满意,忍不住上前头来扯住姜暖之的手:“我家大朗今日休沐在家,你如今身边没个男人,孤儿寡母的带着孩子们想来艰难,若是有人欺了你,定是不要客气,叫上我家大朗就是了。” 当下捏着姜暖之白生生的手,稀罕的放手里搓了搓,又笑咪咪的道:“姜医师啊,我看你们家新房那边都是男子,为免他们偷奸耍滑,欺负你人小不懂事,不如让大郎随你看顾着些?大郎在衙门里头当差,身上有把子力气,定能够震慑他们,你且放心,他不会要你一分一毫的工钱的。” “谢过婶子。不用了。”姜暖之拒绝的干脆,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马婶子手里头抽出来道:“我家夫君不日便会回来了,不用马大哥帮衬的。马大哥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合该在家尽孝。” “你这孩子,那走了的人,哪里还会回来?你合该替自己好生想象。村里里头的李寡妇,她那夫婿就是当年走了,还说闯出了一片天地就回来,可后来人家在外头又娶妻生子,苦了李寡妇为了那么个人苦等了到了三十几岁,大好的年华就这般糟蹋了。远的不说,就说你王婶子,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那男人来接她...” “婶子!”姜暖之不耐听她说这个,只道:“家中还要盖房子,免不得要去盯这些,就不和婶子闲聊了。”说着,她牵着驴儿就走。 马婶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目光令姜暖之有些不喜。绕过面前的人便是打算去新房。 陈数听了半响,几乎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拦住了马车:“这位医师,请留步。” 马婶子此时方才一拍大腿:“对了,瞧我这个脑子,姜医师,这小郎君找你看诊来了。” 姜暖之观其面色,除了眉宇间紧紧拧着的川字纹带着几分郁气之外,似乎没看出有什么病症的样子,便是挑眉问道:“这位郎君可是家中有人需要问诊?” 陈树对上那一双清亮双眸,没来由的心跳落了一拍。 只见面前少女一身有些宽大的白色衣袍松松垮垮的垂落身上,身姿饱满,腰肢却又不盈一握。长发似飞瀑般直达腰际。未施粉黛,却唇红齿白。生得一副诱人芙蓉面,即便是比之国公爷身边那顶级的美人,也是不遑多让。或许,称得上一句人间尤物。 偏生这样的女子,肩膀上扛着一个粗糙背篓,那背篓大的都快将她人给装下。彼时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背篓的背带,神色间不见丝毫女儿家的娇怯,只是眸色淡然沉静的看着他。 陈树招架不住,按住砰砰狂跳的心脏,清咳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结结巴巴的道:“我..并非家中有人问诊,是..是...想同姜医师买一些方便面...” 第272章 操心的平儿 陈树心中倒是有几分了然了,原是这么个美人,也怪不得国公爷会如此记挂。和黎将军出门做正事儿的时候,都不忘将自己遣回来给他画像。 他未曾直接听到国公爷的吩咐,但是林总管传来消息说,不只是要给她画像,且一定要带回些这个方便面。 陈树觉得,巴不成这个什么方便面是国公爷的一个什么托词罢了。即便是想吃,怕是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国公爷一向风流,不过此等美人,也的确值得国公爷念念不忘。到底比之前家里头那些个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女子要好得多。 算是这糟心的差事里头,唯一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吧。 “姜医师,冒昧问一句,您的闺名可是唤做阿暖吗?” 信上说的是兽医,可这位怎么瞧都不像,他到底还是要确认几分。 “你怎知晓我的名字?”姜暖之听到她说方便面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你是我之前的食客?” 姜暖之先前是卖过一阵子方便面。后来发现成本高,时间长,利润远远不及金创药,便是搁置了。 只不过买方便面那一日反响还是挺好的。 “不,是我家主人,记挂着您这面,想着让我来和医师您买上一些。” 陈树道。 姜暖之点头:“我叫姜暖之,亲近之人会唤我一声阿暖。你唤我一声姜医师就是了。” 话必,姜暖之又笑道:“没想到你家主人还能记挂着我的吃食,只是不巧了,我如今已经不卖了。” “这...姜医师,我是特意赶来和您买面的,您要多少银子都行,只要再给我带上些回去。” 姜暖之近期忙的很,当真是没有时间做这费功夫的方便面,便是摇头:“真的没有了...” 下一秒,却见陈树直接打怀里掏出来银票来:“姜医师,一百两,您就稍稍给我做上一些...” 姜暖之迟疑:“这...” “二百两,可行吗?”陈树又拿了一张递过去,还颇为不好意思的道:“绝非用银钱来使唤您的意思,只是我家主人着实是惦念着,劳烦您通融融,让属下回去交个差事...” “成交。”姜暖之直接笑眯眯的接过了他的二百两:“你说的对,绝对不是为了银钱,瞧着郎君你大老远来这么一趟,若真空手回去,倒是不妥了。只是郎君需要等等,做这面要稍稍费些功夫,或者,你也可以明儿个再来取。” “若是姜医师不嫌弃,我能否跟着医师去您家中等上一等?”陈树仍旧在观察姜暖之,他是要将人画下来的,能多瞧几眼,自然是好的。 “行,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新房那边儿。” “医师自便,我随医师同行就是。” 二人说话间一个上了路,一个上了马,前后走了。 “二...二百两!!!” 二人都没影儿了,马婆子方才堪堪醒悟一般,惊叫出声。 “什么神面?能卖二百两银子!” 当下她甚至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嘶,天爷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二百两啊!” 她儿在府衙当差,一个月二两银子旁人家都要嫉妒死了,可这姜医师,这眨眼的功夫就赚了二百两啊,天呀,这够自己儿子干两年了啊。 早知道那人是个冤大头,她给他带路也要些银子好了啊! 马婆子气的大腿都拍红了,跺着脚直愣愣的往自己家里头跑。鞋子都跑掉了都顾不上提。 “得抓紧回去叫大朗,错过了这么个有银子又水灵还能干的小寡妇,可再也寻不到这样的了...” ... “姜医师,今儿个这么早啊?” 新房这边儿,岳院长早早的使唤着少年们上工,彼时房子已经进入了后续工程。 墙体布局都已经弄好了,剩下就是上房梁,盖瓦。门窗,室内这些。如今定制的瓦还没到。大家在处理院子,正在用砖石铺设院子,还有池塘边儿。 姜暖之笑眯眯的将箩筐卸下来:“是啊,今儿个去出诊,顺路采摘了些野果子,等会儿大伙儿渴了可以吃些。” “娘亲,您来了。” 本来正在抄书的平儿,瞧见姜暖之便放下了笔。走到跟前便是扯住她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眸色却是若有似无的冷睨了一眼跟在姜暖之身后的男人,眸子里头满是戒备。 “娘亲,这是谁啊?” 平儿状似好奇的随意问道,心下却是气的直咬牙。 自打阿暖瘦下来之后,这些个男的就时不时的在他们家阿暖身边儿转悠,甚至还有人起了心思要给阿暖说媒,气的他拎着扫把将人打了出去! 话说,村子里面的那些个人起了心思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见到了阿暖的好的,怎么如今连外头的人也起了心思? 当下看了一眼姜暖之身上的装束,平儿懊恼,他明明都没让阿暖穿那件桃粉色的衣裳了呀,这一件白色衣裙,已经素的不能再素了,怎么穿在她身上还能穿出旁的韵味来。 平儿一时间心下叹气,果真他阿暖的美貌真真是挡都挡不住。都是这些个男的,讨人厌,还是要想法子将这些男人解决才是正事儿。 这个月,因着他当面喊娘亲,可是吓跑好几个了,当下只是略带玩味的看向陈树。果不其然,在那个男人眼睛里头看到了震惊,心下撇嘴,不过如此,连孩子都接受不了,还想往阿暖身边人凑?可别旁的差远了。 “这是来给我买方便面的食客。”姜暖之说着,对着黎钧平眨巴眨巴眼睛,拿出来二百两银票来给平儿瞧,而后又塞进怀里。 平儿哑然,诧异的向着陈树又看了一眼,原来还是个冤大头? 想用钱砸阿暖的?可惜,砸错人了!给阿暖银子,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才不会因为银子对你有几分善待,除非你一直有很多银子。 这位看着,和自己爹爹比来,相貌还是差的远,阿暖喜欢漂亮的人,平儿当下稍稍放下了心些。 其实他心里是对爹爹有些恼火的,他这么久了还不回家不说,竟然连礼物也不给阿暖寄。就算你忙,信件也该有吧?偏偏啥也没有。若非他日日维护,说不定阿暖真的就对别人动了心了! 第273章 这...好诡异的气氛 “大伙儿辛苦了,那我就不多留,今儿个还有些事情要忙。” “姜医师请便。” “谢过姜医师。” 平儿瞧着他自己那一群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的师兄们便觉得不顺眼。笑屁啊笑?见自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笑? 还有村子里面的几个男人。除了吴叔叔,其他几个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尤其是里正家的那个李柱子,之前不是最不屑于给她们家干活吗?如今可倒好,阿暖一来就他眼珠子瞪得最大,每日天都没亮就来他家门口等着了。 当下直接扯住姜暖之:“娘钱,左右我也无事,就和你一同回去吧?不是做方便面吗?我帮你忙活忙活。” “那你问问你师父。”姜暖之笑着道。 “去,去去去。”岳院长一边儿啃果子,一边盯着一个图在看,听了话直接摆手:“晚上授课的时候回来就是,别让姜医师累着了。” 平儿回去夹起他的书本塞到怀里,三步并做两步的就到了姜暖之跟前:“咱们回去吧?” 当下横在姜暖之和陈树之间,绝对不让陈树接近一点点。 陈树其实是有几分懵的。他没想到,国公爷让他画像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了!以至于一时间脑袋跟浆糊似的。 当下转身跟着两人,不经意的时候瞥见岳院长的脸,他一愣,这男子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细想了好一会儿却有些想不起来。今儿个感觉怪怪的,他觉得姜医师的儿子竟然也有几分面熟的样子。 不论如何,这样的女子,若是想要嫁进国公府怕是难喽。也就是做个外室吧。想要进府当个妾室都难。 不知道国公爷知不知道这美人儿有儿子的事儿,若是知道了,他该不会给旁人养孩子吧? 这么想着,瞧着姜暖之暗自叹气,她的前程,怕是要断送到自己手里的,她有孩子这事儿,他是一定要告知国公爷的。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自嘲。 他陈树已经混到如此地步了,好不容易出来办个差事,竟然是来记录这小女子的闲事儿。真是出息了。 “娘亲!” “娘亲!” 思绪间,几人进去了院子,陈树听到这两声脆生生的声音,一瞬间再懵了几分。 小宝珠和小二两个瞧见姜暖之便是冲过来。姜暖之被他们扑了个满怀,诧异道:“你们几个小的今儿个怎么这么热情?搞什么名堂?” “娘亲,就是想你了!” 宝珠扯着姜暖之的手一个劲儿的撒娇。 小二也红着小脸憨憨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对,宝珠说的对。” 陈树呆住,合着这位娘子不止有一个孩子,竟然有了三个吗? 国公爷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他们家国公爷根本就是想要当爹啊? 平儿将陈树的表情看在眼里,当下嗤笑了一声。 弟弟妹妹他早早的都调教过了,以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瞧见阿暖必须喊娘。为的就是劝退这些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们。 “夫人,您回来了?” 福满瞧姜暖之回来了,立即迎上了前头来。:“给您烧好水了,先洗漱一下吧?早饭我也已经做好了,您晨起不是说想吃包子吗?按照您教我的手法包的,您尝尝?” 姜暖之捏了捏小宝珠的脸,又拍了拍小二的脑袋,让他们两个自己玩去。当下便是笑着搓了搓福满的小脑袋:“这丫头,不是说了以后叫我暖姨,别夫人夫人的叫,我不习惯。” 福满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抱歉暖姨,我记得了。” 其实,是自家大少爷吩咐的,以后瞧见男子和暖姨在一起,就一定要叫夫人的。 姜暖之瞧了一眼福满的手:“成,这两日手养的不错,看上去快好了,那个药膏要多用啊。” “谢谢暖姨。” 福满抿着小嘴笑起来。跟最初进到她家里头的唯唯喏喏不同,福满这些时日也渐渐的适应了姜暖之家的日子。 “对了暖姨,您说要熬些猪油来继续熬药膏。哥哥他今儿个出门去镇子上买肉去了,瞧着时辰还需要等一会儿。” 姜暖之点头。对着旁边的陈树道:“一块用早饭吧?吃了早饭之后我就去做方便面。想来需要些时间,午间你就留下一同吃午饭吧?” 总归是给了二百两银子呢,姜暖之觉得不留他吃顿饭,好像是欺负老实人。 陈树却是连忙拒绝:“谢过医师,我吃过了,不必麻烦。” 乡野农家的吃食该是都少,住的还这么的破,他可没脸吃。再者,她们应该也做不出啥好吃的吧? 姜暖之也不强求,带着几个孩子吃了包子,之后便是让他们去热炉子,和面,如火如荼的忙叨了起来。 事实上,福生和福满这两个孩子来家里之后,姜暖之轻松了好多。 要什么东西列一张单子就是,福生那小子,比姜暖之还会杀价,买的又多又便宜,还会帮着她算账记账,简直全能型选手。 福满这孩子最开始给人感觉文文静静的,谁知道做起活儿来格外的麻利,人也聪明伶俐,会察言观色。吃食这一块更是一点就通,姜暖之教过一次,这小丫头大概率能复制出来百分之八九十。平日里头她不在家,也不担心家里头一家子人没有饭吃了。 这会儿和面的事儿交给福满,她自己便是开始去准备做调料。 陈树无聊的在院子里头,暗自观察周围的环境还有姜暖之。 他是一个粗人,寻常过的并不精细,但是也很难想象,一如姜医师这般美人,竟然会住在这样破落的家里,她简直和这里格格不入。更难想象的是,她竟然还在洗手做羹汤。 只是方才看了两眼,面前的视线就被一个小少年挡住了。 陈树诧异看过来,正对上姜医师的大儿子一脸不善的阴沉眸子,陈树吓了一跳,一转眼,又瞧见姜医师的小儿子一边儿磨刀,一边儿盯着他。 陈树:“......” 他不自在的干巴巴坐着,抬头就见身前出现一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娃在看着他。陈树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对着她笑起来,只是下一秒,小女娃转头就走了。 陈树莫名的摸了摸脑袋,这是什么情况? 他如坐针毡,当下尴尬起身... “呜...汪!”低沉的狗吠声音响起。 门口大黑狗也没放过他,忽然对着他支起了牙。警惕的盯着他。吓得陈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僵着身子没敢动。这...好诡异的气氛。 “阿暖回来了!阿暖吃糖!” 就在此时,辛伯抱着一个罐子从屋子里头出了来。院子里头寻找姜暖之。 陈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整个愣住,皱起眉头回头来看,正撞见辛伯的脸。他瞳孔猛的一缩:“你...你你...你是...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274章 未来女主人? 辛伯撇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侧路过,转圈去看姜暖之。 “阿暖,吃糖。” 姜暖之瞧着辛伯抱着的那一罐子麦芽糖,忍不住好笑:“辛伯,等会再吃哈。” 辛伯却是执意往姜暖之手里头送。 姜暖之拿了一小盒子棍子给辛伯:“那您帮我我们都做一个来吃。” 辛伯开心坐在那儿专心拿着两个小棍儿一圈一圈的卷麦芽糖。 旁边的陈树已经傻了:“他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暖之挑眉,看向他:“怎么你认识辛伯吗?” “我怎么能不认识呢?” 他以为他已经没了。 他大井鼎鼎有名的辛将军呀。战神黎戎手下的大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辛将军呀。他此生最崇拜黎家军,便是从前仍在朝廷为官的时候,也没机会和辛将军同一个屋檐下坐着啊。一时间,激动的整个人激动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只紧张的盯着辛伯看。 辛伯定定的看了陈树一眼,转头护住自己的糖罐子,离他远远的。 中间搅好了一个麦芽糖,递给阿暖:“阿暖吃。” 陈树:“......” 当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暖之。这女子,如今看来非寻常人啊。 “阿暖回来了吗?有没有给我带果子啊?” 就在陈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老头从屋子里头一边揉眼睛一边往出走,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厨房,瞧见姜暖之在做饭,顿时喜笑颜开:“今儿个搞什么好吃食,这么大张旗鼓的?” 陈树彼时看清楚小老头的脸,瞳孔再次缩了又缩,后退了好几步。当下被木头绊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着小老头,结结巴巴好一会儿,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老头眉头一皱:“阿暖,你这是又捡了个傻小子回来?连话都不会说啊?” 也不知阿暖有个什么癖好。 陈树一会儿看看姜暖之,一会儿再看看辛伯,最后视线落在了小老头身上,脑袋几乎轰一下炸了开来。 国...国师怎么会在这里? 当下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泪流满面。 所以,根本就不是国公爷不重视他,派他来做这样的小活儿啊, 而是...而是...天呐!国公爷该不会是想着提拔他的吧? 虽然这女有孩子,但是她家里头还有将军和国师啊。当下,看着姜暖之的眸子中带着狂热,恍若看着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一般。 “不劳您动手,让我来!” 眼瞧着姜暖之提起了陶满刷锅水的泔水桶,陈述忽然呼喊出声。 吓着姜暖之一个机灵缩回了手,紧接着,就见陈树将那泔水桶提了起来,一股脑的提到院墙外头去倒了去。甚至还拿了一瓢水将那泔水桶涮洗干净。回过头来恭恭敬敬的放在面前。 “夫人,您还有何吩咐?属下必定都能办到。”这般说着,还偷偷的去瞧身侧的两个老人家的面色。 姜暖之被震惊到,当下有些懵的保持着提泔水桶的动作,目光狐疑的在他身上瞧了一圈。 “你去打几桶水去。” 姜暖之没等说话呢,小老头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指了指旁边的水缸。 “不必。这位郎君你...” 还没落,那人已经风一样咻的一声,提着水桶就跑出了门。 小老头看着这人满意的点头:“嘿,这个能干,比咱家大牛都好使唤。阿暖,你这回捡回来的不错啊。” 姜暖之:“......” 就,怎么说呢,他来买面来的,莫名其妙又去干活。她甚至怀疑这人居心不良了。 “阿暖,这人看着像是没安好心,咱们还是该戒备些。”平儿道。 黎钧平气的拳头捏紧,他还以为他能装上一阵子,然而现在就露出马脚来了。顿时像是护小鸡仔似的,将姜暖之挡住。 “对呀对呀,阿暖,我瞧着长得也不怎么样,和爹爹比差远了。”小二说。 宝珠郑重的点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有几个好笑的,看着几个孩子们:“你们几个这几日怎么预发的不对劲?老拿你们爹爹和旁人比做什么?”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声响:“姜医师,可在吗?”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三个几个孩子听了声响,顿时警铃大作。 姜暖之洗了把手,从厨房出了门来。紧接着,便见马家大郎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 男子人不算高大,但好歹生的壮实,瞧见姜暖之,黝黑的脸上带了几分可疑的红晕来,挠了挠脑袋,笑了一声,立即将手上提着的篮子往姜暖之跟前送了送。 “姜医师,先前你救了我爹,我一直在衙门当差不得闲,没有来得及谢过你。今日上山猎了一只野兔,已经剥好了皮了,送给你吃。” 姜暖之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不行。先前已经给了诊金了,怎么又好收您的东西?这肉您还是拿回去给婶子他们吃吧。” 今年赋税加重,粮食价格更是翻的没边了。 他们村子靠近大山到处还好,有其他偏僻些的地方如今百姓只能依靠野菜野果充饥。大伙儿都趁着天气还能种植,抓紧种植些野菜,以求不会冻死在今年冬日里头。这肉更别提了,更是金贵的很。尤其是先前听马婶子字里行间的意思,她这东西更是不能收了。 谁知道那马家大郎却是不给姜暖之拒绝的机会,涨红着脸将肉塞给她,甚至瞧都没敢瞧一眼她的脸,一股脑转身跑了个没影。 姜暖之:“......” 姜暖之一时间有些无语,她知道自己瘦了些,但是这待遇也确实差距太大了。 原主记忆中,是有这位马大郎的。从前整个村子里只有他家养了一匹马,是马大朗常用的。原主想要借马出门给谢良辰添置东西,还带了礼物上去,温声软语的和这位说话,只是让这男人给了好一顿没脸。 后来人家春桃去接,这人就借给了春桃。原主都给气哭了。 虽然,原主不怎么遭人待见,但是如今这位马家大郎的样子,也着实是有些让人感慨。 姜暖之当下对着身旁的平儿招了招手,将篮子给了他,又顺手掐了一把自家生的豆芽,拿个大叶子包上,一并放篮子里头:“回去还给你马奶奶,和她说,咱们家饭都做好了,就不糟蹋这兔肉了。这年头肉金贵,让他们留着补身子。” 平儿本来垂头丧脑的,听到姜暖之这么说,顿时笑了开来:“我这就去!” 说罢,提着篮子便跑了。 院子外头蹲着摘菜的阿福将这一幕看得个真切,转头一股脑的跑回了屋子里头。 他拿着水瓢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便是盯着在抄书的自家少爷道:“少爷,您猜我刚刚瞧见谁去姜胖丫家了?” 第275章 咱们也去提亲吧 谢良辰彼时腰背挺直,提袖作画。听到姜胖丫几个字,手下意识的一顿,墨便糊了一团。他眉心微蹙,笔锋一转,糊成一团的墨便转瞬融入山水之间,瞧不出丝毫痕迹。 他却也并未抬头,声音平稳道:“她家每日人都不少,有什么稀罕的?” “我告诫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也别有事没事的去盯着她家里,你这病方才消停些,想要再被收拾一通?” 阿福听了这话,却是眼珠子咕噜转的笑道:“少爷,我如今还怕什么?姜胖丫那个废物夫君他已经跑了啊。如今姜胖丫被抛弃,你是不知道,十里八村都知道咱们村子里头有个貌美还有一手好医术的小寡妇了。盯着她的人可多了,昨儿个我出门,还有人跟我打听她呢。” 说着,阿福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真是没想到,那姜胖丫瘦下来了之后,竟然还有几分姿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昨儿个我瞧见她上山采果子,村子里头好些个男子都去她跟前献殷勤。” 谢良辰听到这里,到底停住了笔,抬眼撇了阿福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福搓了搓手,偷眼看谢良辰的面色:“少爷,我是想要问问您,您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啊?” 谢良辰皱眉:“什么意思?” 阿福:“就是那个意思啊。” 阿福继续道:“您是不知道,今儿个我瞧见又有男子来她家了。正在院子里头帮着打水劈柴的,忙的不亦乐乎。” “还有那个姓马的。就是给衙门当差的那个马家大郎,我看见他也提着篮子给姜胖丫送礼去了。” “那些都是泥腿子,比之姜胖丫先前那个废物夫君的容貌还不如呢,和少爷您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福说着,话音一转便是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到:“您如今也到了年岁了,我看这十里八村的,也就姜胖丫还行。咱们主仆说些私心话,她定然还是干净的身子。她一直心悦于您,先前就是不肯和那男人睡一个屋子。后来那男人病了,想来也做不得什么事儿。再后来更是人都跑了,想来是嫌弃姜胖丫先前的容貌,不肯要她。” “不过,她家往来的男子,到是也有不少看的过去的,只是姜胖丫似乎都不曾动心,少爷您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谢良辰握着笔的手猛然一紧,略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视线,坐回了原来的桌子边,继续作画,只是好一会儿都不曾下笔,直道:“我怎的知晓她的心思?” 阿福却是凑近了谢良辰,笃定的道:“依奴才看,她绝对就是在等您!要不然她如此辛苦的节食,变的美貌,是为了什么呀?” “你休要信口胡言!” 谢良辰震惊的看了阿福道。 阿福瑟缩了一下,继续道:“少爷,并非我口不择言,您想啊,姜胖丫她见过了您这般俊秀的郎君,又怎能看得上那帮泥腿子?再者,我刚刚偷偷瞧了,她如今着实辛苦了些,膝下有那么多孩子要养,上头还有老人,偏生又被郎君给抛弃,自己在操持家业。可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人啊。 她家那几个狼崽子您是知道的,老大被逐出书院,老二从小就偷偷摸摸,还有那个小的,那么点儿就尖牙利齿的,可见也不是个好的。 要我看啊,将来即便她将孩子养大了,也不会和她亲香,说不定还会养虎为患,被那几个孩子啃的骨头都不剩。 少爷呀,她好歹也是咱们府上出来的,您能眼瞧着她身处苦海不施救吗?好歹她还帮着少爷您治好了手臂。” 谢良辰抿着唇,听到这里觉察出不对来,眯着眼睛看着阿福:“所以,你又想如何?” 阿福仍旧沉浸在自己的畅想里头:“我是觉得,少爷,不妨咱也去提亲吧?将姜暖之娶回来和您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还像之前一般,咱们这一家人好好过。到时候您和她生两个孩子来,她再也不必帮旁人养孩子。您和他那个夫君还不同,再艰难的时候,您也没因为她容貌不要她了啊?届时她必定感动。 姜胖丫又一向能赚银子,娶她回来,自然也不愁吃喝。将来您进京赶考定然也会顺利的多。等咱们有银子了,到时候还可以多买两个奴才来做活,还过从前的好日子...” 说到最后,阿福嘴角都已经裂到耳朵了。 他是真过够了这日子了。 真真是看不到头啊。 这两日他去镇上做工,人家都嫌弃他是奴籍,不肯用他。最后只能去码头给人扛袋子,一天将将巴巴赚个十几文,如今他肩膀上都磨出茧来了。 这两日少爷的手终于好了,可以作画了,日子才稍稍好过些。可是少爷的画不似从前值钱了啊! 从前少爷是小侯爷,一幅画可值数千两纹银。 可在这大荒,这些人根本就不认!甚至有人断言少爷这画是赝品,仿谢小侯爷的画作。他们明知道被这是有人下套,可不能不吃不喝吧,也只得硬着头皮被那些人杀价。那人压榨的厉害,一幅画只给十两银子。 还说卖了一幅,第二幅价格就要折半。 这幅画是少爷卖的第三幅了,想必只能得二两半的银子。如今全家只靠着少爷这些画作,还有他去搬袋子那十几文勉强维持生计。 粮食一天比一天涨的厉害,这个冬日都不知该怎么过活。 来年还要小考,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总不能抱着这十几两银子坐吃山空吧? 他甚至动了心思去姜胖丫家做活,听说他家的工人一日可给二十文,还供吃。 他有一日路过的时候,远远的都闻到肉香味儿了。这年头谁家雇佣工人还给吃肉啊,馋的他口水都流下来了!可惜,他舔着脸去讨要,姜胖丫也没给他一块儿。 甚至他想要去做活,姜胖丫也不用。 “还敢信口胡言!我看你真真是讨罚!”谢良辰怒上心头猛的起身,墨汁打翻染了他的衣角,他却未曾察觉似的,手指了门外,怒道:“外头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清清你的脑子!” “少爷,我……” “滚出去!” 阿福瞧着谢良辰当真动怒了,灰溜溜的出门外跪着去了。然而,还是没明白少爷为啥就忽然生气了。 谢良辰却是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抿着唇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一般站起身来出了屋子去。 第276章 谢良辰:邋遢鬼???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春桃在堂屋正在淘洗粟米,二人的话她听了的七七八八,本就已经气的七窍生烟。这会儿瞧见谢良辰竟然要出门的样子,春桃顿时起身挡住他,颇为紧张的看过来。 谢良辰脚步站定,回过头来看向春桃道:“我上些时日买的冰糖可还有?给我包上一些。” 春桃心下警铃大作:“少爷您要冰糖做什么。” 谢良辰皱眉:“哪儿来的这么多的话?赶紧些。” 春桃不情不愿的将那近日没舍得吃的黄冰糖包来。这糖少爷那日就舍得给她吃了一颗,也不知道拿这么一大包是做什么去。 谢良辰却是没客气,直接从她手上拿过来,转身就出门。 春桃忙着跟了出去,眼瞧着谢良辰就这般奔着姜胖丫家中的方向走了过去。 顿时气的直跺脚,当下怒目瞪着身边跪着的阿福来:“你个黑心肝的,姜胖丫当初是如何对你我的,你竟然还让少爷去娶她,你装的什么心啊你?” 阿福瞧见谢良辰没了影子,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干什么?你不同意啊?你看人家姜胖丫,如今日子过的多滋润,她要是嫁给少爷来,我们都跟着享福...” “放你的狗臭屁!你胡说什么鬼话,少爷会娶那个丑东西?她给少爷提鞋都不配。” 春桃顿时喊道。 阿福却是不以为意,当下摊手道:“你是不是羡慕人家啊,如今瞧着姜胖丫,她哪里丑了?” 说着,还瞧了一眼春桃顿时道:“不是我说你,你从前是少爷跟前的大丫头,好歹是咱们的门面,也该好生捯饬下自己,你瞧瞧你自己,如今都邋遢成什么样子了!” 瞧见春桃头上带着的布巾子,还有身上灰扑扑的衣裳,阿福嫌弃的啧啧了两声。 春桃听了这话顿时跳脚:“你放屁,我如今怎么捯饬?每日没日没夜的做活,一有空闲还要刺绣贴补家用,如今到是要你这狗东西嫌弃我了?你光说这风凉话,明日这些活计都你来做,我保证还和以前一般漂漂亮亮的。” 阿福却是一撇嘴:“你这话说的,从前姜胖丫不也是这般做的吗?也没见她如此邋遢。少爷之前可是被她养的极好的,她可没说什么让我去做活计,甚至连你的伙计都做了...” “你个狗东西!这般没良心的话你都能说出来!当我是那等贱蹄子吗?” 春桃气的疯了一般,抄起手边的芹菜就往阿福身上砸。 “姑奶奶,姑奶奶,轻点啊,轻点!”阿福一边儿跑一边儿求饶:“我错了不说了还不成吗?以后姜胖丫回来,我必定还是站在你这边儿的。” 春桃打了他一通,却是将自己气哭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粗糙的手,还有这蹭了锅灰怎么洗也洗不出来的袖子,一时间悲从心来,红着眼眶恶狠狠的咬着紧了牙冠:“没良心的东西,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伺候你们这些人,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偏生她走都不知道去何处,最后只委屈的回去屋子里头嚎啕大哭。 谢良辰这边儿,真正走到了姜暖之的门口,却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进去,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呀!” 忽然听到一稚气的声音,谢良辰回头,就见一个小萝卜头摔了个狗吃屎,他恍惚间吓了一跳,即刻上前头去将孩子扶了起来。 “怎么样?可摔疼了?” 谢良辰给孩子脏了衣裳好生的拍去尘土,瞧见小女孩含着眼泪的晶亮眸子,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宝珠骤然间见到这么好看的脸,一时间呆呆的愣住了,大眼睛光顾着盯着他的脸看了。 “喂,松开我妹妹,你干什么你?” 小二打身后急急忙忙的过来,瞧见谢良辰,便是护小鸡仔似的护住了宝珠。 刚刚阿暖让他们去换王奶奶一同来家中吃饭,王奶奶给做了一个小风车,小妹拿着疯跑,他一时间没跟上,没想到她就碰到了坏人。当下顿时满脸戒备的看着谢良辰。 谢良辰叹气:“她摔倒了,我只是将她扶了起来,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谁要你假好心?”小二抿着唇,转身去查看妹妹的伤势:“你也是的,跑什么?都说了要等哥哥一起。” 谢良辰无奈:“你可瞧瞧她的膝盖是不是伤到了。” “不用你管,你抓紧滚出我家。”小二拳头紧紧的捏着,俨然是一副炸毛的状态。 谢良辰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却余光瞧见院子里头的姜暖之过了来,他下意识的将手里头的糖给收到了身后。 “怎么了?” 姜暖之也很是纳闷这谢良辰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在瞧小宝珠盯着他瞧,顿时心里咚的一声。 “娘亲,我刚刚不小心摔了。”小宝珠打小二身后探出头来,偷偷瞧了一眼谢良辰,犹豫道:“是这个邋遢鬼给我扶起来的。” 谢良辰:“???”邋遢?鬼。 姜暖之:“......咳咳,谢过。” 她瞧了眼谢良辰,又看了一眼小二,当下便是扯着两个孩子打算进屋去。 “等等。” 谢良辰瞧见她要走,顿时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姜暖之转过身来,皱眉看他,她着实不想谢良辰和宝珠待在同一空间。宝珠是她的闺女,谢良辰是她看过的po文男主角,这俩人只要站在一块,姜暖之就已经开始不舒适了。 “胖丫,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能不能借一步?” 姜暖之:“......” 还有这糟心的称呼,真真是... 不过,到底不是找宝珠的就好,当下只摸了摸小二的头:“小二,带着宝珠先回去。” 小二却是又护住姜暖之,摇着头不肯走:“阿暖,他不是好人,我留下来保护你。” 小二眸子紧紧的盯着谢良辰,阿暖之前就是因着这个人...不想要他们的。他绝对不会让他将阿暖抢走。而且,他对阿暖也不好,寒冬腊月,还让阿暖给他洗重重的被子。 “乖,先带着妹妹进去,帮着我看着些火,我会很快。” 姜暖之安抚道。 小二咬着嘴唇,唇都被他咬的没了血色:“可是。” “相信我,好吗?”姜暖之蹲下身子来和孩子们道。 小二最后还是扯着小宝珠进了院子里头,小宝珠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身后,小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一直都没说话。 第277章 谢良辰:你是不是怪我? 姜暖之看在眼里,心是一整个提了起来。转身看向谢良辰:“谢大少爷,有何吩咐?” 谢良辰俊秀的眉眼里头带了几分不悦:“我家中排行第二,你明明知晓的。再者,我也并非是吩咐你。” 姜暖之看着忽然转了性子能好好和她说话的谢良辰,忍不住挑眉,倒是有些好奇他这是想要说些什么了。 谢良辰下意识的瞧了姜暖之一眼,先前远远的瞧见过她的样子,只是看的不真切,如今这人俏生生的站在面前,被这样一双水灵的眸子瞧着,他才恍然之间真切的意识到,阿福所言非虚,她的确是配的上貌美二字。 察觉她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看过来,他慌乱别开了视线:“我...我是想要问问,福生他如今如何了...” 姜暖之:“哦,这事儿,你晚些时候直接问福生吧,他去镇上头买吃食去了。” 谢良辰和福生倒还真是有几分交情的。 先前因为福生的事情,谢良辰还来斥责自己压榨贫苦百姓,要替福生出头。后来自己和福生说不愿意可以不要来,福生跪求自己收留,谢良辰还气的病了两天。而后就再没提过这事儿了。今天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又说起来。 “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了。” 姜暖之说着转身就走,谢良辰却是快走两步,拦在她身前:“等等。” 姜暖之皱眉看过来,不明他这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多少也有几分不耐烦了:“你若是没事儿,我要回去做饭了。” 谢良辰方才沉吟道:“我..知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是你到底也该小心些。和这些男子莫要走得太近了。” 姜暖之当下一整个黑人问号脸:“???” “谢大少爷,你不觉得你管的东西过宽了吗?” 谢良辰一愣,拧巴眉头道:“我是为你考量,这些男子想要娶你回家,大抵心中都有旁的打算,并非真心。” 想起阿福说的话,谢良辰眉头拧巴的紧紧的:“世人皆以利益为先,我忧心你被人骗了。” 他顿了顿,又道:“村子里的马家人,也绝非良善之辈。那马家大郎不过是一介小卒,你若真要嫁人,也该眼界放高些。切莫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还有王婶子,我观她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农家人,你也该小心些。” 见姜暖之站在原地不说话,谢良辰以为他说的话起了效用,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又软下了声音道:“我知你如今家中艰难,你...没了夫君,又自己带着几个孩子过活,想必不易。但有些话怕也只有我能从你说上一说…… 黎家几个孩子,并非良善之辈。黎钧平被书院逐出师门,可见他身上的劣根性。 刚才那个小二,也曾手脚不干净。只观他说起话来极其尖锐,便知他并非是个与人为善的孩子。 你这人,对人好就是一门心思实心实意的好。这于你不利。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你当真存了改嫁的心思,或许你可以...可以...” “可以选你吗?” 姜暖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谢良辰的脸瞬间涨红:“荒唐!我我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他瞪着大眼睛,指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我只是说,若有改嫁的心思,我可以……可以帮你看看。我好歹也是你从前的主子,帮你瞧上一瞧,不过举手之劳...你切莫多想。” 见姜暖之盯着他不说话,谢良辰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如今背负家族重任,尚有学业未曾完成。绝非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 姜暖之当下拍了拍胸口:“好险,你差点没吓死我。” 谢良辰一愣,瞧见她的表情,不知怎么莫名觉得心里头堵得慌似的:“你这话又是何意?” 姜暖之却是笑眯眯的道:“你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了。 第一,我夫君他只是出门办事去了,不日便会归来,所以改嫁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你不要多想。 第二,我并没有家道艰难,家中如今有些余粮。上下老小都不需要我操心,日子挺好。还有,我的孩子,不管别人说他们良善不良善,那都是我的孩子。” 姜暖之缓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谢良辰:“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两句,平儿被逐出书院事出有因,薛院长已经张贴了告示,命那些和平儿起冲突的学子给平儿致歉了。我想,你是古魁书院的学子,应当知晓这事情的原委,起因并不怪平儿。 至于小二么,他的尖锐仅仅是对你,那是你曾经给了他一些不太好的印象。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有关于他们不善良这件事情,是你的观点,并不一定是事实。” “还有,有关于我和男子走的太近的这个问题,我的夫君都不曾说过什么,谢少爷你这个从前的主人,也就别提了吧? 毕竟,花了十两银子从那吃人的流奴手里头救我出来的是我夫君,不是您,您说是也不是?” 谢良辰听了这话,恍惚之间愣在原地,面色从红渐渐转白,直到失去了血色。他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抿着唇道::“你这是在怪我?” 姜暖之:“???” 所以,刚刚一堆她都白说了是吧?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谢良辰白着脸解释道:“这并非我本意,我...我不知晓的。” 姜暖之:“......我不是这意思。” 谢良辰却忽然不赞同的道:“你若是因为这个,有意和那些男子走的近来气我,着实不该...” 姜暖之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是不是过分自信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谢良辰盯着姜暖之长长的睫毛入了神,又叹了一口气:“我晓得你不愿意相信你夫君不归的事儿。可是如今已经将近两月他音讯全无,你也该做些打算的...” 姜暖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盯着谢良辰的一张俊脸,思量这一拳头到底砸在什么地方,才能出这一口恶气。她真的受不了了! “谢小侯爷!!” 拳头还没落下去呢,紧接着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惊讶至极的声音。 “你你你!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什么关系?” 陈树震惊至极的瞪着大眼珠子瞧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名动京都的谢小侯爷,一个是和他们家国公爷有着千丝万缕患者的女子,这俩人站门口颇为暧昧的说什么愿不愿意改嫁的问题??? 陈树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传闻中的谢小侯爷不是不近女色的吗?被抄家之后就转性子了? 还有啊,如今这情形,他家国公爷这是不是要戴绿帽子了啊? 第278章 就你这小身板能对付? 谢良辰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皱着眉头,回身瞧去,只见面前男子高大,腰间一身黑色劲装衬的人身姿挺拔,眉头粗犷皮肤黝黑,瞧着到并非世家子弟,又见他腰间配着一柄长剑。样式是最常用的天机阁的东西,不住皱起了眉头来:“你是何人?” 谢良辰下意识的侧身将姜暖之护在了身后,皱着眉头看向陈树。 姜暖之拳头还捏的咯吱作响呢,忽然瞧谢良辰来了这么一手,一时之间倒是有几分怔愣。 这拳头是打出去也不是,收回来又憋屈当下眯着眼睛瞧着这两个人,琢磨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陈树这下更懵了,怎么瞧这谢小侯爷似乎和他家这位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竟然还护着她。只是陈树这般看过去,恍惚之间就被面前这样的画面给震惊到了。 作为一个画师,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一副画面真真是好看啊。 男子长身玉立,衣衫虽有些许破旧,但却不失风骨,容貌更是绝佳。毕竟是当年名动京都的谢小侯爷,即便落魄,往那一站似乎天地间都黯然失色了。 站在他身侧半步的,是那初见时就惊艳了他的少女,如今站在以相貌着称的谢小侯爷身侧,竟然丝毫不逊色。宽松慵懒的衣裳随意地挽起,皓腕微露。微风吹过,长发似飞瀑般随风起舞。阳光下,更衬得她肌肤似雪。一双眸子更是夺人心魄。若非她此刻在捏着拳头,表情也有几分耐人寻味的话,那这一幅画面将更加和谐。 陈树看着看着,就这样看出了神。 谢良辰下意识的撩开长袖遮住了姜暖之的脸,沉着声音道:“你且先回去,这人怕并非善类。” 姜暖之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我说谢大少爷,你该不会觉得真的遇到了歹人,就你这小身板能对付吧?” 谢良辰本来如临大敌的面色,恍惚之间僵硬住。下意识的看了姜暖之一眼,脑海中莫名其妙跳出了之前在古奎书院门口,她将那人高马大身体肥硕的郑家兄弟打的跪地求饶的画面。时至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牙根一酸,着实是画面有些太残暴了。 他干巴巴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想要说什么却是好一会儿都没有挤出半个字来。 姜暖之看了一眼谢良辰那瘦弱的小身板,悻悻的收了拳头,转身一边儿走一边儿道:“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比较好,别被我家的食客给打残了,到时说不定还要花诊金请医师。” 谢良辰迅速捕捉到的两个字,俊秀的眉毛紧紧的拧巴了起来:“食客?” “哎,对对对。我是来找姜医师买吃食的。” 陈树回神,立即笑着解释道:“小侯爷,从前咱们京都上见过,我还参加过您办的诗会,想来小侯爷您不记得了。” 谢良辰抿了抿唇:“你不必再唤我谢小侯爷,前尘一如过往云烟,如今我谢良辰不过就是一介罪人罢了。” 他仍旧不曾放下戒备,只是暗自盯着他陈树。 陈树却是痴了一般,绕过他径直往院子里去,二话不说,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又从怀里拿出了纸笔来,坐在那里写写画画。 谢良辰盯着他好一会儿,见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转身便是进到屋子转身去看姜暖之:“胖丫,我还有话和你说...” 彼时姜暖之蹲在自家的烤炉这里弯着身子引火,火光映衬下,更给她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暖意。听了这话,瞧也没瞧谢良辰,只是道:“你若还是刚刚的话,那就大可不必开口了。你还是趁着我觉得你并无害坏心,也不愿动手的时候抓紧离开。若是等下我心情不好,可是会打人的。” 这边说着,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谢良辰瞧着她略有些许薄汗的脸,微微怔愣,到底未曾上前一步,只道:“我今日同你说的话,皆出自肺腑,你合该好生思量一番...我总归是为你好的,好歹我也是你从前的主...” “谢良辰,你别逼我动手啊。” 谢良辰堪堪闭嘴,神色间带着几分紧绷的看着姜暖之,眼睛里头满是不可思议。 姜暖之人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好好的一张脸,怎么说起话来一股子爹味儿呢? 谢良辰在他爆发之前转身离了开来。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算他识相。” 陈树:“!!!” 竟然真的有人能对着谢小侯爷那张脸这般凶巴巴的说话,甚至还要动手啊?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谢良辰回去路上,皱眉想着心事儿。 袖子里头捏着冰糖的手指,指尖已然微微泛白。 “我就说,那黎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等着看吧,姜胖丫就等着被这帮人吸血吧?” 大树底下,几个姑娘婆子们用过早饭,正一边儿做针线,一边儿闲话。 赵玉娘瞧见谢良辰,顿时眼睛一亮,径直向着他人跑了过去,拦住了来人。 “你从那边过来,你该不会是去姜胖丫家了吧?你说清楚你干什么去了?哎呀!” 谢良辰硬是出人下意识不小心就这般撞了上去,赵玉娘被撞的头晕眼花:“你这是干什么?” 谢良辰瞧见赵玉娘,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你做什么?” “呀,这不是谢家二郎吗?刚才看你从黎家出来了,莫不是你也打算和姜医师提亲呐?” “谢二郎容貌生得俊秀,他若提亲,姜医师没准儿要答应的。” “对对对,从前姜医师不就是稀罕谢家二郎吗?迫不得已才嫁给黎大郎的。” “可不就是么。别说,谢二郎长的跟天仙似的,姜医师从前不好看,如今那更是漂亮的不似真人似的,倒是般配。”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打趣他,谢良辰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婶子们口下留情,这...这本就是没影的事儿!” 谢良辰解释了这么一句,顿时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赵玉娘听了,忽然怒从心来:“般配个屁!她姜胖丫一个短命鬼,能配的上我们良辰?你们谁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第279章 我知道未来的事儿 赵玉娘气得一跺脚,立即小跑着去追谢良辰。 彼时谢良辰已经到自家院子里,赵玉娘扯住他便是怒吼出声: “谢良辰,你说清楚!你去姜胖丫家到底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去找姜胖丫了?” 谢良辰忍不住拧起眉头来,低头看自己的衣襟,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法子做到直接推开面前的女子,只扯回自己的衣裳道:“我去何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个没良心的!”赵姨娘气的脸色涨红:“我不辞辛劳的照顾你,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如今你可倒好,你去找姜胖丫那个狐媚子去了!你!你对得住我吗你?” 乡里乡间的住着,本来就没有多远,赵玉娘这边一闹,那头坐在树下的婆子们顿时都巴望着向这头看了过来。 谢良辰眸子里头闪过几分慌乱,咬紧了牙关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让你来我家里做事都是给了银钱的,你如今怎能如此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谢良辰,你吃不上饭的时候,那糖饼是谁给你的?还有,你的衣裳,是谁帮你缝缝补补的?家里的粗活都是谁给你做的?怎么你如今日子好过起来了?就要将我甩开,我告诉你!没门儿!” 这般拉扯间,谢良辰怀里的冰糖落了下来,赵玉娘皱着眉头捡起来:“好啊,是不是姜胖丫那个小贱人拿这个冰糖给你的?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想要你记得她的好?她做梦。” 说话间,将那冰糖一股脑的丢了开来。 这姓姜的小贱人端的是手段,如今又生的那样一张脸,赵玉娘心中警铃大作。 谢良辰瞧着那丢远了的冰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指着赵玉娘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最终气急败坏地甩了袖子:“好,我给你一两银子。全当是这糖饼还有你缝补衣服的银钱,自此之后,我们两清。你在次等着。” 谢良辰说着,便是径直进了门去。 赵玉宁听他这般说,愣了下,方才心下大骇。若是同甘共苦的情谊都没有了,来日他当真变成贵人,自己可还能落得好了? 谢良辰却是不需片刻,便是出了来,冷着一张脸将一两银子塞给她:“先前你的赋税还是我交的,如今加上这一两,我该也不欠你什么了。钱已经拿到,如此,还请赵娘子离开我家。” 赵玉娘看着谢良辰那张脸,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银钱,立即陪笑:“良辰,你怎么和我这般生分?我不要银子,我就是太在意你了。” 说着,立即上前去扯谢良辰的衣袖,却被谢良辰给甩了开来。 “良辰,你原谅我。我再也不闹了。” 眼瞧着谢良辰要转身进屋,赵玉娘顿时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良辰你相信我,我当真是为了你好,我不让你接近那个姓姜的,还有那黎家人,是怕你沾染了他们身上的晦气。” 谢良辰觉得好笑:“你当我是傻的?” 赵玉娘眸色闪动,当下神秘兮兮的道:“我不妨告诉你,我其实能够遇见未曾发生过的事。” 谢良辰恍惚之间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她:“我给你的一两银子,抓紧去找个郎中瞧瞧脑子吧。” 赵玉娘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告诉你,过几日便会突降大雨,且会连续下上好几日,还会骤然降温。” “眼瞧着快要秋日了,你这话也不足为奇。”谢良辰道。 赵玉娘:“我还知道,今年秋日便会降雪。大家所有种植的粮食都不成了,今年冬日将会是大荒多年以来最难过的冬日。缺衣少食,卖儿卖女的多的很。” 谢良辰皱眉:“你休要信口胡言!” “你若不信,只能过几日看着,会不会骤然下雨就是。” 说着,她眸光闪了闪:“还有,我知道一件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儿。” 见谢良辰看过来,赵玉娘声音悠悠的道:“我知道明年小考的题目是什么。” 谢良辰心下大骇:“你疯魔了?” “是真的,良辰,你别生气了,我都是太在意你才会这般的,你不知道,黎家那几个人,就是你将来最憎恨厌恶的人。你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 赵玉娘上辈子可是听黎戎给黎钧平说过这些东西,那会儿以为他们两个偷偷藏了银子,却不想是一张考完了试卷。当然,她知道的可还多着呢。还有黎戎临死之前留给黎钧平的东西,她可都听见了。 如今只要想法子谢良辰带她去京都,到时候黎家人也都死绝了。她拿到黎戎留下的那东西,还怕谢良辰不娶她?等那时候,还怕没有神仙般的日子么? “明年小考,题目是什么?”谢良辰瞧着那女子洋洋得意的表情,俊秀的眉头紧紧的拧巴起来。 赵玉娘却是拿起了娇来,跪坐在地上娇娇气气的伸出了手来:“你要将人家扶起来,人家才肯说。” 谢良辰眸子中变幻着叫人琢磨不透的光,最后,还是垂眸,将袖子递到了赵玉娘面前。 ... “娘亲,那个谢良辰,你觉得他人如何?” 煮面条的时候,平儿站在姜暖之身后给她打下手,状似无意的问道。 姜暖之诧异:“嗯?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平儿道:“从前学院里头,他学问极好,我就是...有些好奇。” 想起平儿这一辈子最大的宿敌就是谢良辰,并且他在书中也算是死在了谢良辰手里。姜暖之当下便是劝道:“谢良辰他或许学问不错,因他自幼出身侯门,所学的东西并非常人能涉猎。心气,眼界也远比常人要高。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天赋和努力,诚然,他是多数望而不及的存在。但这些都和咱们没关系。平儿,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在娘亲的心里,才是最厉害的那个。知道不?” 平儿点头,笑的嘴边梨涡荡起:“嗯,我知道了娘亲。” 而后,转身便是沉着脸对着身后的小二和小宝珠招手。 三个孩子顿时凑到屋子里头来,脑子挨到了一块儿说话。 平儿说:“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做不可了。” 第280章 可真是太聪明了... 小二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对!这很重要。” 小宝珠一脸茫然:“啊?什么重要。” 小二瞪着眼珠子:“妹妹,你难道没有看到吗?今天那个二少爷是主动来找娘亲的!” 平儿点头:“对,他还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娘亲。” 小二点头:“是,我感觉娘亲要打他了,可是娘亲最后都没出手。” 平儿继续认真点头:“对,娘亲很少对人手下留情。” 小二再点头:“是。哥哥说的太对了。” 小宝珠一会儿看看大哥哥,一会儿看看二哥哥,小脑袋都转不过来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问:“哥哥们,到底什么重要啊?” “笨丫头。”小二恨铁不成钢:“当然是娘亲重要!我们现在必须要帮爹爹守住娘亲。不能让娘亲觉得谢良辰那个坏人好!” 平儿道:“得想一个周密的计划才是。” “那好难的啊!”小宝珠托着腮帮子道。 一抬头,就见自己两个哥哥都在看着她。 “什么难?” 小宝珠纠结道:“可是谢良辰那个邋遢鬼长得比爹爹好看的。爹爹好大好大一个人。超凶。” 小宝珠说着还拿着小手费劲的张开双臂比划一下:“那么那么老大。” 又说:“邋遢鬼漂亮的脸,还白。”说完,又在自己的小脸上比划了一下。 话音落了,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小宝珠觉察出不对劲儿来,怯怯的抬头看两个哥哥,就见她两个哥哥都眯着眼睛在盯着她。宝珠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黎钧平盯着妹妹好半响,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悠悠的吐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哥哥和你说,爹爹他不是凶,他只是比旁人更有男子气概,懂吗?” 宝珠仍旧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啊?真的?” 黎钧平认真的点头:“不信你问你二哥。” 两人都看向小二。 小二呆呆的愣了愣好一会儿,也没点头,只是为难的看着旁边的黎钧平问道:“哥哥,你真的觉得爹爹不凶吗?” 话说,哥哥是被爹爹凶的最多的吧? 黎钧平:“......” 三个孩子恍惚间就这样长久的沉默了下来。 小二皱着小眉头,率先打破了沉默:“咳,谢良辰整日笑眯眯的。特别会魅惑心心。” 黎钧平:“是蛊惑人心吧?” 小二:“不重要,重点是,他人说话也温温吞吞的,看上去是个好人的样子。我看他偶尔骑马去书院,总有女子在背后偷偷瞧他。” 黎钧平也烦躁的揉眉心,又瞧见弟弟妹妹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顿时眼睛一瞪。 “你们,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从前爹爹出门,不是也有女子在瞧他吗!” 小二实诚的补了一句:“可是瞧爹爹的都是王寡妇那些人...” “你!” 黎钧平气的瞪眼睛。 小二立即捂住嘴,也不敢吱声了。 黎钧平深吸口气,当下拍案道:“我今日便会给爹爹去书信!让爹爹抓紧写信件来哄娘亲。” 这般说着,拿起笔来便是行云流水的开始写。 “哥哥,你莫要忘了,一定要告诉爹爹,千万别忘了给娘亲买礼物。人家隔壁牛爷爷都记得给牛奶奶买礼物呢。”小二说。 “嗯嗯嗯,哥哥还要告诉爹爹,让爹爹回家的时候把自己洗得干净些,打扮的漂亮些。”宝珠说。 黎钧平一边点头,一边将弟弟妹妹说的东西都补了上去从上到下翻查了两遍,察觉没有遗漏,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紧接着他的脸便又僵了起来。 “怎么了哥哥?趁着天色还早,你抓紧将这书信寄出去啊。”小二道。 黎钧平眉头拧巴的死死的:“可咱们只知道爹爹去了苍林,不知道爹爹到底何处。” 这话一出,小二顿时呆住了,抓耳挠腮的,一脸愁苦。 小宝珠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哥哥你们快想法子呀!” 黎钧平拧着眉头好一会儿:“还是要寄信试一试,寄到城门处,爹爹说不定一周一过会瞧见。” “可是,万一爹爹没瞧见呢?”小二问。 “那就只能我们来了!”黎钧平道:“本身也没全指望爹爹。” 小二和宝珠都好奇的盯着黎钧平看。 黎钧平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等他们凑近,方才压低声音道:“我们,一起准备礼物给娘亲,到时候,说是爹爹准备的就好了。想必娘亲会开心的。” “不不不,这可不行!哥哥,这不是在骗娘亲吗?我不干!”小二说。 “嗯,对!不能骗娘亲。”宝珠道。 黎钧平看着义正言辞的弟弟妹妹们,眯着眼睛问:“你们到底想不想爹爹和娘亲好?难不成要看着娘亲被谢良辰那个坏人抢走?” 两个小的都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小二才挠着脑袋道:“可是我们送什么呀?” 黎钧平直接敲了小二的脑袋:“你自个儿想去!还有你小宝珠,你也要想。反正我们都要拿出礼物来。” 他想想又觉得不稳妥,补充道:“以后每五日都要给娘亲送上一份礼物,防止时间太长了,娘亲会将爹爹忘记了。” 紧接着,三个孩子又回到了垂头丧脑的样子。假扮爹爹送娘亲礼物?这到底送什么呀? “你们几个小家伙,闲聊什么呢,面条出锅了,快来帮忙!” “哎,来了。”听到了姜暖之的呼唤,三个孩子立即应了一声,对视了一眼之后即刻一股脑的跑到姜暖之跟前去了。 姜暖之多放了几个架子,一口气煮的面放进去了一大半,一起烘。想着烘上差不多,便进锅油炸,这样能稍稍快一些。而后又是忙活着去炒酱料去了。 便是如此,陈树也是下响才拿到这方便面的。 这一次做的还挺多的,陈树尝到方便面的味道,反倒是姜暖之做的炸酱面,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吃到最后,仍旧意犹未尽的样子。 瞧着那一堆方便面,他没有拿太多,只包了一个包裹,便是笑着道:“姜医师,真的不用这么多的,我拿上这些回去给主子复命就是了。这就不多留了,就此告辞。还望您保重。” 姜暖之也没强求,起身送他到门口。 陈树对着姜暖之抱了抱拳头,再次认真的盯着她的面容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一口气就到了客栈。 如今,他所有的心绪都放在那幅画上面了。 不寝不休画到了月亮高悬,方才停了笔。 “好啊,当真是好啊,已经好久没有画到这么美的画了!” 他忍不住自己捧起来欣赏了一番,赞叹道:“牛啊,谁能将这一男一女画的这般超神脱俗?怕是也只有我了吧!” 只见白日里头少年和女子站在一处的画面跃然纸上。 陈数却聪明了些,将那男子的脸换成了自家国公爷。 捧着看了又看:“啧啧,我可真是太聪明了,等到国公爷看到他和所求女子这般站在画中,定然欣喜,我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吗?” 一想到以后会被重用,一时兴奋,整个人腾空一跃,摔在床上。 “咔...” 听到这么个声音,他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一挪动屁股,更听到了好几声咔咔咔的声音。 下意识的把屁股底下的东西拿了来,只见那是姜医师装方便面的包裹。 呃...他都已经立此大功了,这什么面压碎了些,应该没问题吧? 第281章 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疯子! ... 平宁,废弃金矿后山。 “喂,黎戎,若我们两个死在了这里,你以后给我上供时,定要多给我放些方便面,我还没吃够呢!” 驰蘅借着微弱的火折子光亮剂拿出牛皮水袋喝了口水,靠在岩壁上有气无力的道。一脸生无可恋。这些时日,简直累死人了。 “若我们两个都死了,我大抵也没法给你上供了。”黎戎手上尖刀出鞘,在岩壁上划上了记号。后也坐了回来。 驰蘅却是气的瞪眼睛:“我就这么点念想!你就不能挑好听的说啊!” “我真是脑子有毛病,才和你这个疯子,带着几十个人老鼠钻洞似的来人家几千人的矿场!若是被逮了。别说祭拜了,指不定到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 黎戎声音淡淡:“不会,到时候你振臂一呼,只说你是驰国公,他们定然会留全尸的。说不定,萧远山知道你在他的矿场,还会鞭尸。” 驰蘅磨牙:“你可真会安慰人。” 黎戎紧了紧身上染了血的绷带,谦逊点头:“尚可吧。” 下一秒,便是耳朵动了动,一把拎起来还靠在岩壁上的驰蘅:“追来了,快跑。” “还来?”驰蘅一脸生无可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喂,我说,说不定圣上和六殿下已经安全了,我们不用在此声东击西了!” 黎戎:“嗯,可能吧。只是,咱们混了这些时日,地道都摸透了。萧远山这一批炼好的金子就在今日会秘密运出去,你当真瞧着不动心?” 有了这一批金子,那养兵的事儿,还是问题吗? 驰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忽然磨牙:“干他的!” 不为别的,只要瞧见萧远山不爽,他就爽了。 一时间,只觉被打了鸡血似的。 等驰蘅回神的时候,方才发现他已经冲到了前头去,顿时瞧着身后的黎戎磨牙:“你小子,又忽悠我!” 他怎么就跟着黎戎去劫金子去了? 明明这小子最开始说的只是一同来探探金矿的虚实的。后来,他被他忽悠着去四处捣乱,策反矿工。如今更是逆天,竟然直接想要劫持金子了... “你就说你干不干?” 驰蘅:“......我真是怕了你了。” 这般走着,忽然觉察不对来,紧跟着黎戎道:“不对啊,我们这么几个人去劫金子,能有多少胜算?剩下的人呢?” 黎戎眸子闪了闪:“剩下的人,自然和矿工们在等消息。” 驰蘅一愣,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的放大:“黎戎,你疯了!” 他就说,这么几个人去劫持层层把手的金子,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黎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合着他从最开始盯上的就不止是金子! “驰蘅,你还记得我们策反的第一个矿工吗?” 黎戎声音低沉,在空荡的地道里头听的无比清晰:“他老母重病,发妻有孕。不过是买个药的功夫就被抓进了这里头。如今,他已经鬓发斑斑。此一生,怕是他的母亲和发妻都会觉得他如他那个好赌成性抛妻弃子的父亲一般。 可他却和我说,这矿下,他是幸运的。因无数人已埋骨矿下,根本没有机会活到他这个年岁。” “可是我们到底只此二人,带着三五护卫,你...不要命了!”驰蘅道。 黎戎仍旧声音如常:“可那矿下好几千人呢。” 驰蘅气急败坏:“那些都特么的是老弱病残!” 黎戎:“那又如何?” 他声音淡淡:“有个人曾经说过,民心所向,民意所归,方可无往不胜,无敌天下。” 驰蘅:“谁特么说的!他肯定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这话是特么用在这时候的吗?” 黎戎:“我说的。” 驰蘅面色僵住,好一会儿才磨牙道:“我特么这辈子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疯子!” 当年,他和黎戎都是武将之后,被扔到军营里头历练的。 记得最初是接了一个人人都不愿意碰的剿匪活计,黎戎这个疯子,就是这般带着他不费兵卒清剿了匪窝。 便是那鲁仲,就是当年清剿的匪患其中之一。也是那一批匪患,成了黎戎手里最好用的精锐尖刀。 “驰蘅,打起精神。只这一晚了。这一役,不能败。若败了,就真的这辈子都没方便面吃了。”黎戎说完了这句,嘴里叼着匕首,带着人众人轻车熟路的冲了出去。 驰蘅一咬牙,跟了上去:“真他娘的欠你的。” ... 数日后。平宁城数千人于废矿中械斗震惊朝野。 摄政王萧远山面对群臣声讨,表示一概不知。皇上携六殿下在皇庄尽孝数日,决定还朝。特命古奎城卫将军领兵护驾归京。 另发了一封诏书,命正在平宁探亲的驰国公查清平宁城械斗事由。一朝风起云涌,大景朝野又开新篇。 “哈哈哈,萧远山这一波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怕是要气死了。” 平宁城城墙顶上,驰蘅提着个酒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仰头又灌了一大口。 黎戎也提着个酒坛子,视线落在城墙下来来往往的民众身上。 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可似乎城中的喜悦还没有被消散开来。故人重逢,自是泪洒当场。 眼瞧着城下年轻夫妻携手出行,黎戎也不觉得愣了愣,紧了紧身上的包裹,便是夺过驰蘅手里头的酒瓶子:“和你说些正事儿,此番皇上命你查这事儿,你谨慎些。怕是归京后一堆麻烦等着你呢。萧远山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怕他?我最怕的就是六殿下也出事端!如今六殿下活蹦乱跳的回了京,就算皇上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轮不到他萧远山!我真恨不得回京去看看他萧远山如今的面色。” “你晓得深浅就好,那我今日便走了。” “走?”驰蘅瞬间瞪大了眼珠子:“什么叫你走了?这么大的平宁城,近万矿工!你说走就走了!” 黎戎点头:“嗯,是时候去等那位万将军了。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送的这一份大礼。” “等等,我是说,你走了平宁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黎戎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驰蘅,你可以的。” 驰蘅瞪大了眼珠子,只是还没等说话呢,就听身边护卫道:“主子,陈树去古奎已经回来了,正等在城下。” 两人几乎下意识的都看了过来,黎戎剑眉霎时便皱了起来:“你派人去古奎做什么?” 第282章 图谋人妻? “没,没什么!”驰蘅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就是有些东西落在那儿了。” 见黎戎还在盯着他,驰蘅直接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要去苍林吗?快些走吧。” 黎戎眯着眼睛看他:“怎么?不担心我走了,你忙不过来了?”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呀?难不成我还能一辈子靠着你不成?走吧走吧,放心好了,这里我一定能安顿好!若真是有搞不定的事情,到时候我再给你写信就是了。” 说话间,当真笑眯眯的对着黎戎摆手。 黎戎皱着眉头盯着他,神色间还带着几分狐疑:“你...” 驰蘅却是直接推着黎戎便是往城门下走去,一股脑将人送出了城。 这才堪堪拍了拍胸口,转头阴测测的去看他自个儿的护卫统领,下一秒忽然跳了起来,一个暴力打在护卫的脑袋上。 他那护卫顿时一脸委屈的揉着脑袋:“国公爷,下回您打我的时候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嘿,疼死我了。” 驰蘅气的直瞪眼睛:“你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是吧?什么话你都敢当着他黎戎的面回!” 护卫委屈了:“不是您说的吗?您和黎将军两个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没有秘密,什么话都可以说。” 话音一落,他顿时脸上又涌现出几分幽怨:“上两日属下汇报京中的事情,和您说借一步说话。那会儿您打的就是我的后脑,看,就是这儿,到现在还没消肿呢。您这差事当真是愈发的难做了。” “嘿,你如今敢埋怨爷了?” 护卫继续有缘:“属下不敢,只是您得告诉属下,以后碰到这种事儿到底该怎么做呀?” 驰蘅戳着他的脑袋,唾沫横飞:“你就不会动动你那个二两半的脑子?也不想想,爷我叫人去画他夫人的画像,若被黎戎那个小心眼儿的知道了,他还不把我的胳膊给撅折了?” 护卫听了话,当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属下当初就劝您,这事不要干,您非是不听,您说,您叫人去偷偷画人家夫人的画像,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别说是将军,就是我也觉得您图谋人妻...” “你放屁!”驰蘅气的再次爆起,一顿手脚连环攻击:“让你小子胡说!你当爷是傻的,爷让人去画像的时候,你明明连个屁都没放,现在你又来找好人了是吧?老子非抽死你!” 护卫又被一通拳打脚踢,但显然他已经习惯了,只是抱着头偷眼去瞧驰蘅。眼瞧着驰蘅打的差不多了,方才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国公爷,您莫生气,那个,我觉得吧,陈树是个老实人,肯定已经带着那方便面回来了,您不是一直想吃吗?咱们还是先吃面去...啊???” 话说到最后,瞧见忽然出现在驰蘅身后的人,他顿时瞳孔一缩,嘴里头的话也瞬间变了调。 手指近乎颤抖的指向了驰蘅的身后,只不过,方才指了一秒,就被驰蘅无情的给打了下去。 “手抽筋了呀你,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笨的护卫?” 驰蘅看过去,却见他的会不止手抽筋了,眼睛还抽筋儿了,一抽一抽的挤弄起来,驰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学着他挤弄了一下眼睛,而后直接五根手指压在他的脸上,将让他人推到了一边去:“撞邪可别带上爷。喂,陈树人呢?” 护卫刚想说什么,只是瞧见驰蘅背后的黎戎威胁般的眯着眼睛瞧了过来。他顿时脊背顿时发凉,在得罪国公爷还是得罪黎将军之间,他选择了前者。立即老老实实的指了指远处:“国公爷,陈树就在那边呢。您...走路注意看路啊...” 尽管护卫已经委婉的提醒,又死命的使眼色,但是显然驰蘅没瞧见,仍旧大步流星的向着他陈树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甚至一边走还一边搓着手道:馋死老子了,这些时日奔波劳苦,总算轮到小爷我吃顿好的了。” “国公爷,奴才幸不辱命,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陈数远远的驰蘅,顿时眸子一亮,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跟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即刻将将怀里的画递交了上去。 陈树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眸子中闪着些许兴奋之色。他在平宁辗转数日,终于得到了国公爷的消息,他如何不开坏? 一路上风吹日晒的,但是他这幅画作一直捧在怀里,却是丁点都未曾破坏。 只是身后挂着的包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包裹在他走路之间哗啦啦的响不说,包裹皮也沾到了水渍,颜色也花了。 驰蘅下意识的将那画像接了过来,挑着眉问道:“你见到人了?” 陈树立即点头:“那是自然,这位娘子人生的极其貌美,和您站在一处绝对是俊男美女,堪称绝配。” “呸呸呸,这话可不兴说呀,虽然我生的的确俊美,但是还是不要和她混为一谈为好。” 驰蘅说着,将画像给了身旁的护卫又是道:“爷的方便面呢,先拿出来。” 陈树满脸期待,只是那期待在看到驰蘅将画像给了身旁护卫的时候,顿时转化成困惑不解。 他瞪着眼珠子问道:“国公爷,您怎能不看呢?这画像画的特别好的,国公爷,您一定满意。” 他这般说着,即刻起身从护卫手里将的画像抢了过来,再一次呈给了驰蘅。 驰蘅接过来:“等爷吃饱了再细看。“ 说着,又给了护卫。 陈数又从护卫手里拿过来:“国公爷,求您了,您就先看看吧。” 护卫:“......” 喂?这俩人当自己是什么?驿站吗? “罢了,看到你这么老远给爷跑差事的份上,爷就随了你的愿吧。神秘兮兮的,爷倒要看看你的画作精进了没有。” 驰蘅当下将画像接了过来,便是去解那画卷上的绳子。 陈树恍惚之间也察觉了一丝细微的不对劲来。抹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来,紧张的盯着驰蘅看。 驰蘅将画像整个摊了开来,瞧了一眼,便是也晃了晃神,紧接着,便是一巴掌拍在陈数的脑袋上笑骂道:“爷叫你去办正事,你怎么把爷和美人画的一幅画像上了?是消遣爷呢,还是找打?” 陈树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主子,不是您说的,让属下画那个兽医的画像吗?这是属下画的最好的一副了。” 驰蘅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僵硬的转头看向陈述,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驰蘅的背后也探出了一张冷硬的俊脸来:“这是...什么?” 第283章 他给老子说了一句啥? 驰蘅一瞬间脑袋翁的一声,身体近乎僵直的慢慢转过了身子,果不其然,见到的是那一张他熟悉至极却又最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刻瞧见的脸。 驰蘅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你不是走了吗?” “本来是想走了的。”黎戎话说了一半儿,便是低头去看向驰蘅的画。 驰蘅瞳孔地震,顿时慌着手脚想要将画收起来,只是手忙脚乱之间,画像就这般掉在了地上。驰蘅通身僵硬了一瞬,立即去捡。 只是,黎戎比他快了几分。 只见一双粗糙修长的大手抢先一步,将那画像拾了起来。 黎戎拿了起来被驰蘅弄的有些皱巴的画像,好生的平铺的展开,视线落在画像上的一男一女身上,剑眉恍惚间慢慢拧紧,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驰蘅...” “到!”驰蘅顿时通身一肃,顿时挺直脊背站的板板正正。 黎戎眯着眼睛看他:“我需要一个解释。” 驰蘅上下嘴唇抖动,尝试了好几次,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该死,谁来救救他? 要是说陈树这小子抽风画的,他压根就没见过他夫人,不知道黎戎会不会信... 可是,不管他信不信,他这个小心眼的,自己怕是难逃一劫。毕竟自己吩咐人偷摸去瞧他妻这事儿他逃不过去了啊! “那个...黎戎,你可相信,我最开始只是为了一口吃的,绝非有意。” 这般说完,便是屏住呼吸看着黎戎的面色。 “驰蘅,你果然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儿啊...” 骤然听到了这话,驰蘅小心脏都抖了三抖。 当下心一横,捏着耳朵就蹲在黎戎跟前:“我错了,我嘴贱,我就是想混口吃的,你打吧,今儿个我绝对不还手就是。” 这般说着,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等待他的却并不是黎戎的大耳刮子,而是黎戎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声。 “呵,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怎得还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再者,我打你做什么?我替你开怀还来不及呢。” 驰蘅:“啊???” 这是什么路数? 边上的陈树听了两人的话,恍惚间松了口气。 他本来这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毕竟从前京都中就传闻,说是黎将军和自己家国公爷有些感情纠葛,方才双双不曾娶亲。 刚刚被黎将军瞧见,又观国公爷的样子,他有一瞬间以为,京都的传闻是真的呢。万幸啊,好似黎将军也娶了妻,国公爷如今也有了心仪的女子。 只是,当下却又面色古怪的看黎戎,据他观察,那位女子身边的谢小侯爷可心思不纯。虽然谢家如今已被抄家,可是他谢良辰的名讳如今仍旧不可小觑。 谁人不知,当年谢家不过是被连坐,便是天子也曾经对谢小侯爷说过,等着他重新走回朝堂来。 相比较他们家国公爷这般的纨绔子弟,他觉得吧,自家主子胜算不大。 “主子,那个,这位娘子人品样貌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属下觉得,您若是要下聘,还是要抓紧些。” 陈树面色古怪的又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好心的提醒道。 驰蘅:“???” 这蠢东西在说啥? 他刚刚给老子说了一句啥? 黎戎听着,点头道:“此言有理,如今你年岁不小了,合该早早考量。” 驰蘅:“!!!” 他还有理? 有理啥?啊? 黎戎彼时视线落在那一副画上,一时间也颇为心虚。 瞧着画中驰蘅护着少女的样子,可见这人该是驰蘅心尖尖上的人。黎戎在瞧见那女子面容的时候,竟然恍惚间心跳都漏了一拍。便是此时心中仍旧久久不能平静,他当下轻咳了一声:“那个,你这心上人,和我夫人倒很是相像。”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画像上头:“我夫人丰腴些,也更直率些,表情会更丰富些,不似你的心上人,似乎更...娴静些。” 黎戎想着,阿暖大抵不会躲在男子身后,自然也不会如此端庄持重的笑,穿着这般繁复的衣裳,倒像个假人。驰蘅这心上人确也不错,但是比之阿暖,还是差上不少的。 只是这人眉眼和阿暖太像了,像的黎戎有一瞬间恍惚,竟然觉得这人就是阿暖,想起刚刚的误会,一时间也心口发笑。 当下便是笑着将画像递到驰蘅手里。 驰蘅面色僵硬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浆糊。 所以,黎戎这小子,该不会压根就没认出来这是他的媳妇吧? 一时间面色古怪的看着黎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么,黎戎这媳妇是在村子里头娶的,即便他黎戎眼光不会很差,但是乡野地方,那里有这般容貌惊为天人的女子?即便是有这般女子,那黎戎之前都瘫了,肯定也瞧不上他。心里头估摸着,定然是这陈树暗搓搓的给画的美了不少。所以黎戎才不认得。 只是,瞧见那画里头的自己,驰蘅当下倒很是满意,画的甚是写实。他果然是身姿挺拔,气质如松,一瞧就是那般带着世家族蕴的矜贵公子... 当下,驰蘅的笑还未曾绽放开来,却见黎戎将那画像又收了回去。 黎戎紧紧皱着剑眉看向那画像角落的落款。 “盛景十二年七月于...清泉村?”黎戎方才细细去看这画像后头的地方,面色更沉:“我瞧着,这画像后头的房子也很是熟悉...” 驰蘅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瞧着黎戎黑洞洞的眼神,他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句:“妹妹!对,她应该是你夫人的妹妹!” 黎戎眯着眼睛看向他:“什么意思?” 驰蘅:“就...你夫人没和你说过,她还有个同胞妹妹吗?” 黎戎黑漆漆的眸子仍旧盯着他:“没有。” 驰蘅:“呵呵,呵呵定是你们夫妻还不曾交心,不信你回头去问问...” 驰蘅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干巴巴硬撑着微笑着看向黎戎。 黎戎睨了他一眼:“若是如此,咱们两个还是连襟了?” 驰蘅瞪着大眼睛,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可不就是么。” 暗地里头思附,等会儿将黎戎哄走了,他就将那画像毁尸灭迹。到时候咬死不承认,混过去就是了。反正黎戎他打小就记不住女子容貌。就是和他定亲那个赵曦月,他都好久才记住人家的脸。 只是,下一秒,却见黎戎将那画像卷了起来,塞进了袖子里头。 驰蘅眼珠子瞪得老大:“喂,你干什么!” 第284章 老子宰了你!! “很难猜吗?”黎戎道:“我收起来啊。” 驰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你给我,你收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顿时伸手去抢,只是三两下拳脚,就被黎戎给柔和的推了回来。 身后护卫和陈树两个立即过去扶着驰蘅。 黎戎挑眉,拍了拍袖子:“既然你说是我妻妹,回头我拿回去给阿暖看看。” 驰蘅:“你你你,你别闹,抓紧给我。” 黎戎却是已经翻身上马:“我也只你这般一个至交好友,给夫人瞧瞧你生的是何模样想来也并无不可。” 这般说着,眯着眼睛看向驰蘅:“怎么这么小气?你觉得你没法见人?还是,你这画里头有猫腻?” 说到后面,黎戎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危险。 驰蘅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干巴巴的看他好一会儿,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特么是什么事儿啊? 他黎戎,拿着一张自己和他媳妇的画像,回去给他媳妇看? 这对劲儿吗? 等他这个小心眼知道真相的时候,自己还能有全尸吗?啊? 黎戎似乎很满意他的老实,点了点头:“不用送了。” 然后,驰蘅就这般眼瞧着黎戎和他摆了了摆手。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走了?” 护卫道:“是的主子。” “他...带着那一副画像一起走了?” 陈树笑的露出来一口整齐的牙齿:“是的主子,黎将军似乎很喜欢我的画。” 沉默了许久的是驰蘅,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怒吼。 “陈!树!” “老子宰了你!!!” 怒吼声极具穿透力,震的草木为之抖动、鸟儿瘫摔在地、母亲捂住孩儿耳朵、壮年叹为观止,掉了的帽子在风中凌乱... ... 黎戎快马进了苍林城,彼时天色已经大暗。他并未着急去万裕将军营帐,而是寻了一处落脚。 “小二。” 不多时,黎戎拿着刚刚写好的信件出门找了小二。 “客官您吩咐。” “这封信件帮我寄出去。这封拜帖,劳烦寻个跑腿送去城东沈府。” 黎戎将两个信件和银钱一并给了小二,小二顿时笑呵呵的接了:“客官您原来与沈家有旧吗?沈大人如今怕是不在家,您这拜贴该是送去军营才是。” 黎戎一愣:“沈家主在军营当值?” 小二顿时哑然,狐疑道:“客官原是不知吗?” 黎戎淡笑:“沈家主是我夫人旧识,我今日也是受夫人所托,并不识得。劳烦小哥你再等上一等。” 他快步进门又写了张拜贴,拿出来给小二:“劳烦沈府和营地都送上拜贴。” 说着,又封了银子。 小二本是欢喜至极,毕竟这样和沈府有旧的人都是不可小觑,沈大人更是大方,当真是去给他家送拜贴,给的赏钱都够他半年的花销了。 如今看来,这位客官想必是个攀亲的,怕是拿不到沈府的赏银,不过,人家给的银子也不少,小二琢磨着,还是应了,抓紧跑了一趟。只是拜贴送进去,并未停留,便是想要回去。 谁知道,还没走出多远,便是听到了身后的惊呼声。 “小哥,等等,等等!” 小二一回头,便是瞧见了沈家老爷一边穿外套一边儿向着他跑来。甚至鞋都跑掉了,回去捡完了又朝着他追着过来。 小二:“?” 沈军师眸子中满是惊喜:“快留步,留步啊!请问送拜帖的人呢?可来了?” “军师,您慢着些,这饭还没吃完呢。”身后护卫跟着道。 “沈大人...人就在我们客栈呢...”小二傻傻的回话。 沈军事直接怀里掏出来银子塞进小二手里:“快,快带我去见人。” “你们,快收拾出来一间上好的厢房,姜医师的夫君来咱们苍林了,让他住客栈那都是我们的不是!” 走了几步,沈军师又回头吆喝道:“叫人去军营,抓紧通知将军一声,和他说姜医师的夫君来了,请他来赴宴。” 护卫听了这话立即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便是又迟疑道:军师,将军一路护送皇上和六殿下奔波劳苦,方才回来一日啊,如今就去叨扰,当真合适吗?” “合适,合适!快去快回啊。让将军快些,别让人等久了。我这就去请人。” 小二当下已经傻了,被沈军师带着,懵懵的回到了自家客栈。 “等等,姜医师?那人是姜医师的夫婿?” 小二抽风了似的,忽然惊叫出声。大眼珠子猛的看向旁边的身军师:“您说的,可是那个救了咱们满城的姜神医?” 沈军师瞧着小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眉眼中皆是骄傲之色:“那是自然。” 当姜医师的好友,就是这般的有面子! 当下嘴角都压不住。 说来,姜医师好久之前就给他来过信件了,沈军师一直等着呢,等了这么久也没个信儿,他甚至都怀疑姜医师的夫君是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却见那小二忽然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我该死啊,怎么能让神医的夫君入住这没有窗子,阴冷潮湿的厢房里头呢?” 沈军师:“哎?” 两人脚程也快,不多时便回到了客栈里头。 彼时黎戎正在写陈情,这会儿忽然听到声响,下意识的停笔,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贵客,贵客,您在里头吗?沈大人亲自过来了。” 黎戎愣了一下,立即收了笔,将纸张折好放回袖口里。又抓奸理了理衣裳。 初次见阿暖的好友,自然也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揉了揉脸,让自己尽量和善,而后,慢慢推开了门。 彼时,外头的沈军师也已经整理了衣裳,保持最良好的姿态,笑意盈盈的迎在门口挺直脊背等着。 吱嘎... 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沈家主...” “幸会...” 双方本带着最好的姿态,只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皆是僵住,嘴里说了一半的话也是直接咽了下去。 然后,长久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开来... 小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大人...贵客...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军师:“怎么是你!” 黎戎:“竟然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空气再次沉寂了下来。 “你是阿暖好友?” “你是姜医师夫君?”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然后,又一次没了声响。 沈军师眼睛瞪得老大,勾起的嘴角缓缓放下,这人,不就是驰国公那个讨厌鬼的好友吗?他,是姜医师的夫君?他不信!!! 黎戎眸色也在变幻,万万不曾想,阿暖说的好友,是那姓万的手底下的军师?这大荒还真是小啊... 小二感受到了微微有些冷的氛围,咽了口口水,弱弱的问:“所以,沈大人,您还接这位贵客走吗?” 第285章 口出什么狂言? 小二问完了之后,在愈发沉默的氛围中,又道了一句:“要是您不接走的话,那贵客,我给您换间屋子?” “还有,这跑腿的银子,我也不要了!” 小二一边儿将银子塞给黎戎,一边儿又道:“您等等啊,我和掌柜的说去,您合该是住在我们天字一号房的!这住店的银子,也该免了的!” 这般说着,忽然神色兴奋起来,也不等黎戎答应,转身就跑。 黎戎怔愣住,即便是他,如今也有几分无错,好像他什么都没做吧?为何忽然这般? 想了想,最后视线落在了沈军师身上。 “承您的福了。”黎戎神色稍缓:“既如此,我就不去沈军师府上了。你等等,阿暖有个包裹让我带给你。” 这般说着,转身便是想要进去屋子里头拿东西。 然而,黎戎再提着阿暖给他的包裹出来的时候,门口却是已经站着一堆人了。 “这就是姜神医的夫婿?” “身量颇高,长相尚可,人也生的气宇轩昂的,只是比我们姜神医还是差了不少。” “你这话说的,谁人能比的我们姜神医啊?不过,瞧着这男子也已经很是不错了。” “对对对。” 整个驿站不只是客人听到声响来了这里,便是本家的小二伙计,连着后厨的厨子都围了过来。 黎戎此时被人当猴子似的围着,一时间脑子极速运转。 “姜...神医?” 说的是阿暖? 当下还不待说话,便是见一个老者自人群中挤了出来。 “这是姜神医的夫婿,这丰年客栈怎么就让您住在这么小的厢房里头啊,简直是太过分了,贵客,您和我走,我越来客栈给您天字一号房!” 说着,老者顿时扯住黎戎的胳膊便是要带着他出门似的。 “不行!你个老匹夫,你胆敢和我抢贵客!” 另外一个老者死死扯住黎戎另外一个胳膊:“贵客,贵客,是我招待不周,小二,快,拿着贵客的包裹,抓紧搬到天字一号房去。” 黎戎一晃神的时候,已经有人上来抢他的包裹来了,顿时一愣,护住东西,连道不用麻烦。 “都给老子让开!这是老子府上的客人!” 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个高亢的声音。 沈军师如今手上拿着发带,死命的想要将自己被挤掉了的头发给束上。衣裳挤得串了位置,只是已经顾不上理睬了。 然而,在他吼了这么一嗓子以后,周围只是安静了那么一秒钟,紧接着,大伙儿继续吵嚷着想要进去抢黎戎,甚至,外头的聚集的人隐隐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就在沈军师再次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时候,被人提着后颈衣裳给拎了出来,不多时,便是被带着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今日就是出门太急没带护卫,谢过这位壮士啊。” 这话一说完,方察觉不对劲儿,瞪着眼珠子看着面前站着的黎戎:“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黎戎摊手,而后皱眉看了一眼人头涌动的客栈。 “烦请沈家主解惑。” 沈军师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黎戎,又看了看那一堆人的客栈,竟然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就是,一切都是姜医师太过厉害了缘故。你小子,沾了光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客栈里头传来的了一个已经喊的嘶哑了的声音。 “快,写个牌匾。姜神医夫婿落塌福地。写大一点,要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名字也换了,我们不叫丰年驿站,改名叫神医福地!!!” “快看,神医夫君在那儿!”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人群愣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向着黎戎这边儿奔了过来。 黎戎:“?” 沈军师却是直接扯着黎戎就跑:“跑啊!” 然后,黎戎嫌弃他慢,而后直接拎着人三两下甩开了人群。 “等等,等等...” 沈军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死命的想要扯住黎戎,奈何前头的男人比驴劲儿都大,愣是扯都扯不住,只能被带着跑。 终于,黎戎停了下来,看着很不配合的沈军师:“怎么,你还想和他们聊聊?” “不...不是。” 沈军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是说...我家在那边,走反了。” 黎戎:“......” 沈军师已经纳闷了:“不是,你以前是干嘛的啊?” 这人,都不会累的吗? 黎戎:“...从军的。” 沈军师翻白眼:“怪不得。那你一定是先锋,这体力,不当先锋军可惜了。” 黎戎一愣:“...可能吧。” 沈军师:“我看你小子身子骨不错,要不然,以后跟着我干吧?我如今可是营地军师,以后有你的好处。”说着,又笑眯眯道:“搬家过来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和姜医师置办一处二进的大宅子。” 黎戎看过来,忽然扯了扯嘴角:“谢过沈军师看中了,不过这些得问过阿暖。” 沈军师瞧着黎戎,越瞧越是满意,不止身子不错,对姜医师似乎也不错,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当下还拍了拍黎戎的肩膀:“小子,我看好你啊。” 黎戎看了眼沈军师刚刚拍过的肩膀,愣了好一会,从前都是他和别人说这话,如今这感觉,还真是许久不曾有了。 ... “沈听文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万将军在沈府门口转圈:“喂,你确定他只是去客栈接个人吗?” 沈府护卫认真的点头:“将军,真的,您别急,要不先进堂前坐一会儿?” “不必。”万将军继续踮着脚看:“你们的菜热热啊,别让人家客人来了,吃的是冷食。” “是。” 没一会儿,护卫着急忙慌的出门来和万将军道:“将军,将军,人回来了。” 万将军:“啊?” 护卫:“打后门回来的。” 万将军听了直皱眉头:“你家主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客人来了他都不让走正门,这叫什么事儿啊!” 当下憋着一口气,直直的奔着堂前去。 “沈听文,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黎将军???” 说到后头,万将军看到了黎戎的脸,声音就变了调... “沈听文,你疯了!”万将军眼珠子黏在了黎戎的脸上似的,磨牙对着沈军师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沈听文也懵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您这是认识?他...该不会从前在您麾下吧?” 万将军:“......” “口出什么狂言,老子从前在他麾下。” 沈军师:“???” 万裕即便是有几分不适应,但还是上前行礼:“黎将军,部下万裕,问将军安。” 看见黎戎,一时间眸中神色复杂,只低头掩住心头情绪。 第286章 大景战神? 沈听文再次懵了几分,看了看黎戎,又看了看万将军,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戎却是直接躲开万将军的礼:“万将军,别来无恙。” “如今您是将军,黎某一介罪人,合该黎某行礼。”说着,便是对着万裕抱拳行礼。 万将军浓厚的胡子抖了三抖,躲了三尺远:“黎将军还是别吓唬我了。” 黎戎是谁啊? 他是大景战神!这战神,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十岁上战场,就可以一敌三。 十二岁带领六人潜入武脉山剿匪,不费一兵一卒收缴匪患五千余人。建立黎家军精锐。 十五岁以两万兵力击退南国二十五万大军,并南征而下,三十四场战役中,仅有三场平手,其余均胜。扩充大国土数万里,乃使得大景国土超过开国圣祖在世时一倍不止。南国军队吓破了胆,至今仍在休养生息,不曾进犯。 二十二岁击退番邦大军,控制了整个西南地区,打通了南番道路,互通经济,养活了边境百姓数万人。如今的边境还树立着他的铜像。 可以说,如今的大景疆域图,是他黎戎拼出来的。若无黎戎,大景就不会是今天的霸主地位。 时至如今,他所着的《黎戎战要》,仍旧是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乃是兵家必读之作。 可就是这么一位传奇战神,于二十五岁平定蛮夷之战后,满门获罪。 一夜之间大厦倾覆,曾经的传奇少年,就此陨落。 算下来,他万裕在黎将军手底下的时候,他尚不足二十岁。但那时候,他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不败战神了。是万裕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今他要给自己行礼? 万裕听了都觉得好笑。 一时间老老实实的垂首在他身边儿站着,乖巧的样子活像是皮猴子碰到了山大王。 只是,万将军瞧见呆愣愣站在前头的沈军师就气的牙根直痒痒。上去就是一脚。 “老子都不敢受黎将军的礼,你个臭小子站在这儿干什么?找抽啊?” 沈军师吓的缩了缩脖子,即刻灰溜溜的站在了万将军的身后。 万将军却是越想越气:“你是脑子不好使唤啊?你带着黎将军,为啥不走正门!还有,你不是去接姜医师的夫君去了么,人呢?” 沈军师被踢的很是委屈,揉着屁股,向着黎戎那边儿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这不是人都在这儿了么?” 他就纳闷了,哪个黎将军能让他们家将军这般敬畏啊? 该不会是战神黎戎的亲戚吧? 想到这里,顿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细细看黎戎的眸子。别说,这人和战神长的还真是有点像,只是战神的画像上头不怒自威,这个小子却是秀气的多,没有胡子,也有点头脑一根筋儿不转弯。 “万将军,我是阿暖的夫君。” 黎戎一边儿解释,一边儿从身上解开了一个大包裹:“此番是受阿暖之托,见她的至交好友,如今您二位都在这里,这个东西就给你们吧。” 说话间,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拿出姜暖之装好的其中一个给了沈军师,另外一个给了万将军。 “夫君?” 万将军傻了。 “黎将军成亲了???” “当年国师不是断言,说您此生杀戮太过,没有夫妻缘分么...” “等等,黎将军的夫人...是姜医师!!!” 万裕一句比一句声音大,说到最后已经破了音,变了调。 黎戎面对万裕的激动,却是声音平和的道:“万将军,不必如此生疏。到底曾经出生入死过。你又是阿暖的友人,我们便是名字相称吧?想来,辛伯的事儿,还多亏了万将军。” 其实,万裕并不在他麾下,只是当年南下出兵的时候,暂时听他指挥了些时日,后来留守后方,便是也再无瓜葛了。如今想来,阿暖当初救了辛伯的军营就是这万将军的地界了。 “不不不。”万将军连忙摆手:“是姜医师救了我们!先前苍林城突发时疫,若非姜医师,我这将军也是到了头了。您的夫人竟然是姜医师,相配,还真是相配。” 万将军曾经想过,黎将军身边会站着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后来,也曾瞧见过和黎将军定亲的赵家女。说来,和那赵家人还来往过几回。万将军看来,着实不怎么样。 可是这黎将军,若是娶了他苍林城的神医,却绝对再也找不出来更好的人了。 “怪不得,怪不得姜医师愿意重金带走那位辛伯...” “辛伯?” 万将军傻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问:“辛伯,该不会是辛将军吧?呵呵...应该不会的吧...辛将军怎么会在我的营地,他之前就战死了...”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心口,可别吓唬自己了。 “的确是。”黎戎下一秒就给了肯定的答复:“辛伯受了伤,又遭人算计意外和寻常军奴一同流放到了苍林。” 这下,对面万将军和沈军师都傻了,呆呆的看着黎戎。 万将军是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 沈军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回神之后想要一头扎到地下去,他刚刚和他说什么啊? 该死,死嘴怎么这么贱啊。 当下忽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上,此时此刻,真的想要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黎戎看着两人如今的模样,知晓他若是不说话,怕是还要这般僵持下去,便是道:“要不,咱们吃饭?我看沈军师备了餐食,再不吃就凉了。” “不知二位能不能和我说说阿暖来了苍林城的事儿。” “能,当然能。” “将军,您上座。”万将军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直接一下子挤开上座伺候的护卫,非要黎戎上首,甚至自己站在身侧给他布菜去了。 “将军想要知道什么,万裕必定知无不言。” 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儿给黎戎倒酒。 黎戎一脸一言未尽:“万将军,您还是坐下吧。” “不用,我站着挺好。” 黎戎:“...您挡着我的光了。” 万将军:“......” 终于,万将军依依不舍的坐下来,只是,仍旧在瞧黎戎。 沈军师偷摸的用筷子搓着碗里头的饭,嘴角抽了又抽。他自己觉得难为情,更替他家将军难为情。将军不是最讨厌溜须拍马这一套吗?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义正言辞,如今他瞧着他做的比旁人可到位的多。 “黎将军,您有什么问题,您快问我啊。”万将军瞪着眼珠子期待道。 沈军师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和身侧递给他手帕的护卫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当下偷摸叫人去取了纸笔来,琢磨着给姜医师写信。他这一日的见闻,不说给姜医师听,那可真真是浪费了! 第287章 直接对着阿暖磕头就行... 黎戎几次三番想要动筷子,被万将军这般盯着,索性就将筷子给放了下去。认真问道: “万将军,黎某厚颜无耻猜测一下,外头所说的神医,可是我家阿暖?这百姓如此看中她,莫不是贴在城门的那药方……” “就是姜医师写的!”万将军点头如捣蒜:“姜医师上次回去之后不曾同黎将军说起过吗?” 黎戎摸了摸鼻子,阿暖她...是说了的吧? 只是,她说的太过轻描淡写,轻描淡写到黎戎以为她只是治疗了一个普通的病症。 却不曾想,苍林百姓竟然会如此... 他从落魄以来,面临的都是各路的谩骂与指责。第一次被人如此看中。看中的因由是自己妻子,这种感觉甚是奇妙。 “姜医师可厉害了,鹊神医都没法子,可姜医师一口气拿出来两张方子,直接解了时疫之困。她那方子药材又十分好寻。便是寻常百姓也吃得起。说是救了整个城也不足为过。 您瞧见我们神医娘娘庙宇了没有?那可都是给姜医师建的!那个香火,汪的哟!我瞧着有些人前一日就已经在列队等候了。 哦,对了。苍林城苍戊山脉上头也已经开始建庙了,想必明年这个时候,姜医师的石像就会立在苍戊山山脉顶。到时候若想要拜神医庙,怕是至少要爬两个时辰才行了。” 万将军说着,察觉黎戎似乎被震惊住了的样子,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继续骄傲道:“此番部下护送圣上回京。遇见鹊神医,神医对姜医师好奇的很,一路上都在问姜医师的事儿。便是圣上也问起过。对了,京都里头那些个世家,从前都瞧不起人的样子。我此番也在京都落脚了半日,就有各个世家明里暗里的打探姜医师的事儿。 还有那赵家的人,还叫人送了银子来,求我帮着寻人。想要给那赵家小姐调理身子呢。您还不知道吧?据说那赵家小姐,要嫁给摄政王为侧妃了...哎?你掐我干什么?” 说到后头,万将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侧跟着的亲卫。 亲卫眼珠子直瞪,死命的给万将军使眼色。 万将军的亲卫并非沈军师那般年轻,他已经跟了万将军数年,这里头的事儿知道的门清儿,尤其是这战神黎戎的事儿。一时之间被他家将军气的脸色都涨红了,这么好的时候,你说那赵家的人做什么? “干什么,你眼睛坏了?进水了就去冲洗一下?” 万将军压根不理他,只是,转过头瞧见黎戎的脸的时候,恍惚间神色僵硬了一瞬。 紧接着,他方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顿时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呐呐的低头装鹌鹑,不敢再言语。 “阿暖不会为了给不相干的女子调理身子而进京。”黎戎直接拒绝:“万将军以后直接回绝了便是。 还有,我与赵家之间前的事情已是过往云烟,也没什么不能提及的。”黎戎只浅浅略愣了一下神,便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 这里的饭菜大多滋味都比较寡淡,黎戎吃了几口,快速填饱肚子便是放下了筷子。 出门许久了,有些想家了。想起上一次和阿暖坐在烤炉跟前烤地瓜喝米茶,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若是在家中,这样的天气,阿暖大抵会带着孩子们一块吃热气腾腾的锅子。还有那滋味浓厚香甜可口的锅包肉。 “黎将军,不知您对于女子外貌如何看待?是喜欢那种世家贵女知书达理容貌出挑的,还是喜欢些实干的,容貌并不出众的?” 万将军憋了好久,却到底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身后亲卫直接糟心的别过了眼去,听听您问的这叫什么话?这让人家黎将军如何回他?他现在想要换个主子还来得及吗? 黎戎:“......” 干脆就在直接问他是喜欢赵曦月还是阿暖好了。 索性直白道:“我与阿暖患难与共,旁的人,和我没有干系。” 想了想又道:“阿暖很好看,只是凡夫俗子难以欣赏其光华。并非将军说的容貌不出众。” 说到后头,黎戎已然有几分不悦。 万将军怂怂的缩了缩脖子,眼睛里头闪过几分跃跃欲试的光亮,而后,又贱兮兮的道:“黎将军可有纳妾的打算?” 就是他实话实说,作为姜医师好友,自然知晓自己好友容貌不出众。心里头有些替姜医师打鼓...若是嫁旁人也就罢了,那竟然是旁人高攀。可这人是黎戎啊。免不得就有些忧心了。 黎戎面色古怪:“我大景圣主推行一夫一妻,四十之后无后方可纳妾。我黎家自祖上就不曾有纳妾先例,黎戎和发妻感情甚笃,万将军为何会有此一问?” 其实黎戎心里也有些没底,尤其是说感情甚笃的时候。他自然不必说,只阿暖好似对那个谢良辰不一般... 许久没归家了,这般想着,心里有几分不踏实,也不知自己先前寄回去的东西阿暖收到了没有,喜欢不喜欢他挑的礼物。也不知谢良辰有没有去找阿暖……0 “不纳妾就好,那就好...”万将军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咧着嘴一个劲儿的笑。就是,他怎么忘了这茬了?黎家还真没有什么后宅糟心事端。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却见一小厮跑了进来。 “报,大人,外头大批民众围住了咱们府上,不知哪儿听来的风声,说是神医夫君在咱们府上,等着要瞧人呢。”来人说着,也忍不住好奇的去看面前的黎戎的模样。 沈军师瞧了眼黎戎,见他没说话。又看了眼自己家将军,却见将军已经像是个望夫石一般盯着黎将军看,一时间也不指望他,只问道:“可有闹事儿?” 小厮摇头:“不曾,围着的人大多谦逊有礼。瞧着有些土豪乡绅,大家掌柜都在此列。只是聚集人员众多,已经有小摊贩在咱们门口做起生意来了。似打定主意要瞧人了...” 沈军师这会儿也挠脑袋了:“黎...将军?如此看来,您怕是要留宿几日了。苍林百姓对姜医师的事情,比旁人总是上心些的...” “将军便是住下吧。我还有些事儿想要请教您。”万将军兴奋道。 黎戎却也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劳烦万将军,如此,黎某人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万将军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眯眯的道:“您就安生多住些时日,等晚些时候大伙儿回家去了,我带着您去逛逛神医庙,说来姜医师也没瞧见过呢,回头您回去也好和她好好说说...” “好,有劳。” 说起这个庙,黎戎恍惚之间脑海中就闪过驰蘅对着神医娘娘像磕头的画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难怪他觉得那石像那般熟悉,原来根本就是他家阿暖啊。 嗯,合该给驰蘅写封信的。 让他下次就不用对着石像磕头了。直接对着阿暖磕头就行... 或者,四舍五入,给自己磕也行。 第288章 抓紧去给我找个女人。 ... “阿嚏!” “这鬼天气,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凉了?” 驰蘅揉了揉鼻子,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瞧了一眼自己桌案前堆着那一大摞的公文,一时之间头脑昏沉的直接别过了脸去,气囊囊的对着身旁的护卫道:“去把爷的方便面拿来。” “爷……那方便面不能吃了……” 驰蘅皱着眉头看向护卫:“怎么着爷这两日没舍得吃,就吃了一包而已,别跟我说没有了!” 护卫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在驰蘅甚是不善的眼神之下,到底还是将那装着方便面的包裹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驰蘅翻了他一个白眼,这才自顾自的接过了包裹来。 只是拆开后,拿到手里他就眯起了眼睛。眸色甚是不善的看向了旁边的陈树。 陈树此时抱着个沙包,正在驰蘅桌子旁边五步远的地方扎马步。 听到了这话,他顿感不妙。完了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立即垂眸老老实实的扎马步。只当做没听见。能混一时是一时吧。 驰蘅眼睛喷火,盯着陈树好一会儿方才磨着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般说着,又是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见了鬼了,明明刚拜了神医娘娘,怎么就生病了?”又道:“碎的我也吃,抓紧烧热水来。今天就惦念这一口。” 驰蘅要吃的东西,厨房那边自然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就将泡好的碎面条端到了驰蘅的跟前。 驰蘅身上披着个披风,拿着筷子一口气吃了一碗,剩下的碎屑都用筷子扒进了嘴里头,连着汤全吃了。 姜暖之做的面略带了几分辣,他额头上已然满头大汗。当下拿了帕子擦了擦,才瘫在椅子上,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陈数却是心情愈发的复杂。 尤其是看到那一碗碎了的方便面的时候。 当然,想到方便面为何会碎,他就心情更复杂了。恍惚之间甚至捏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个嘴漏说出了些不该说的,直接被自家主子给活剐了。 然而,即便是他够谨慎的了。 驰蘅瞧见他之后,仍旧心情变得很不好。随手抄起一块石头,便是精准的砸到了他的屁股上:“蹲马步不会吗?给老子蹲低点,你撅个屁股是在练蛤蟆功吗?” 陈树:“……” 老老实实的继续去蹲马步。 一时之间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呀? 他悔啊,恨啊。恨死自己这双贱手,非要画那么复杂干什么?若是只听主子的话,仅仅花了姜医师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的事儿啊? 但话又说回来,主子难道真的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他可是做了加倍的任务。 不止画了一幅大的构图,还多加了一个人,甚至还将自家主子的脸画在了上面。不止如此,他还润了色。 他为了让姜医师和自家主子站在一块相配,他还给姜医师画了更符合京中审美的端庄衣裳,以及温婉懂礼大方得体的神情。甚至连环境都稍稍美化了几分。 然而做了这么多的他,得到的竟然只是扎马步!!! 他最讨厌扎马步!!! 不公平,根本不公平! 从今天开始,他决心要做一个高冷的奴才!以后主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绝不会再多做一丝一毫!哼! 驰蘅看着他那蠢奴才便是糟心,将视线转移到身旁的护卫身上:“如何了?派去的人有没有把我的画像偷回来?实在不行再多派两个人过去。” 护卫当下一脸为难:“主子,黎将军您是知道的。咱们这些个蠢笨的,哪里能近得了他的身?如今传回的消息说,到今日还尚未找到黎将军的行踪。”这般说着,护卫苦口婆心的劝道:“那画儿是黎将军贴身带着的。主子,若是将军不想,怕是派多少人去也不成。” 驰蘅气的直瞪眼珠子:“我难道不知道?只是不这么干,还有别的法子吗? 驰蘅磨了磨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似的:“你们现在抓紧去给我找个女人,要和黎戎他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等等,这样。派人去清泉村打探一番,看看黎荣的夫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若是有,就立即带过来。” 护卫脸上的表情着实有几分一言难尽:“主子,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您和黎将军是至交好友,想来将军知道也不会如何的……” “放屁,你认识他黎戎多少年?老子认识他多少年?他把老子的画拿走,绝对就是存了怀疑之心!若是等他反应过来,他会撕了我的!” 驰蘅气的直磨牙,当下看到旁边一脸老实人样子的陈树,顿时起身,一脚就蹬了过去:“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老子将来死了,也要让你在旁边继续扎马步!累死你个兔崽子!” “主子,我知道错了……” “别叫我主子,你是我祖宗!你多牛啊?随手一画,我都能看见我的坟头草了!” 陈数看着有着滔天怒火的驰蘅。忽然将自己抱着的沙包丢下,陪着笑到跟前来:“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您不是想吃这个方便面吗?我即刻去清泉村。寻那位夫人给您做一些。我们很熟悉了,这事也好办,打探起来也要容易一些。再不急,我还能和夫人说说,若东窗事发,也好给您求两句情。” 驰蘅听了这话,当下眯着眼睛看他。 “主子,其实想来那位夫人应该也不喜欢,这幅画被黎将军看到的。我去说合一下,说不定能寻出法子来……”陈数死命的点头。一副分外可靠的样子。晨树想,只要能离开他这低气压的主子身边,让他干什么都成。 驰蘅摸了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我好像有法子了……” …… “姜医师?姜医师可在?有你的信件!” “这个包裹也是您的!” 秋风萧瑟,树叶枯黄。不过是人间九月。竟然飘起了飞雪来。小雪夹杂着雨水,落在身上黏糊糊的。 姜暖之顾不上抖落身上的雪。匆匆出门去接信件。又封了十个铜板给那送信的小哥。 眼瞧着小哥开心的打马而去,姜暖之这头也拎着包裹还有信件进了屋子里头来。 “娘亲,是不是爹爹来信了?” 宝珠略有几分焦急的从屋子里头跑出来,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住。径直摔了一个大马趴。小手都摔出了血,却只盯着姜暖之手上的信件。 第289章 爹爹总于来信了! “咦,这笨丫头,门槛你都迈不过去啊?” 小老头在边儿上说风凉话,端着热茶水喝的有滋有味的。 骤然降温,宝珠这两日染了风寒。本身就瘦了些许,这般眼巴眼望的瞧着,着实有几分可怜。 姜暖之白了小老头一眼,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过去将宝珠抱起来,心疼的吹了吹她手上的伤口。 “宝贝,疼不疼?” 宝珠本来一直强忍着,姜暖之这般一问,顿时豆大的眼泪的落了下来:“娘亲...” “娘亲亲亲。摔疼了吧?别听你景爷爷胡说。” 姜暖之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抱着她进门。 “老爷子,帮我把包裹和信件拿屋子里头来。” 小老头坐着黎戎的轮椅慢慢往那边儿挪动,嘴里还嘀咕道:“臭阿暖,就知道使唤我,都几日没给我做好吃的了。” 挪到跟前,将东西放腿上,便是又挪动轮椅往屋子里头去。路过门槛,皱了皱眉头,用力一拍,椅子拔地而起,直接跳过了门槛稳稳的落在了屋子里头。 小老头满意的点头,刚想要挪动轮椅,下一秒,便是听到卡一声。 几乎是眨眼间,小老头就从轮椅上弹起来,只见轮椅其中一侧的轮子啪的一声,应声断裂。椅子整个歪到了那里,彻底没法坐了。 小老头皱眉,拍了拍自己心口:“黎小子这破轮椅,着实是太不结实了,还好老子跑的快些。”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姜暖之。 宝珠本来已经不哭了,姜暖之正给她的小手上药,只是,下一秒瞧见轮椅坏了,顿时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 “轮椅,爹爹的轮椅!”她颤抖的小手指着轮椅,委屈至极的道。 “别别别,别哭,小祖宗,小点声...”小老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立即到了跟前来哄人。 宝珠看了他一眼,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小老头急的直扯头发:“小祖宗,别哭了,你爹腿脚都好了,他不用轮椅了。再说,他啥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他都不回来了,咱们这轮椅没用了...” 宝珠哭声一顿,下一秒,更是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您才是祖宗,少说两句吧。” 姜暖之将宝珠抱起来,只道:“不哭不哭,等爹爹回来,我们给他送一个别的礼物好不好?” “景爷爷有一句话还是对的,你爹爹的腿不是好了吗?以后不会坐这个。” 宝珠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的道:“娘亲...可是...嗯...景爷爷腿脚好的,也要轮椅的...” 姜暖之:“......” 当下转身去看小老头,小老头顿时别过了脸去,一脸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姜暖之一时无语,低头对上宝珠清亮的大眼睛,只道:“那是你景爷爷懒惰,宝珠,咱们不和景爷爷学啊。” 小老头:“......” “谁说我懒了,是我...是...” 姜暖之和小宝珠都瞧过来。事实上,姜暖之也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为啥对黎戎的轮椅情有独钟。 “咳咳,我就是帮他试试还好不好使了。” “哪个,咳,你们都别瞧我了,快些瞧瞧信件吧。” 小老头这般说,宝珠却也紧紧的盯着姜暖之手里的信:“娘亲,快看。” 姜暖之点头,将那几封信件挨个瞧了瞧。 “沈军师的...万将军的...小玄庭的...鹊神医的...这个是婉儿的...还有你爹爹的。呀,宝珠,这三封信,都是你爹爹的,开心吗?” 姜暖之从一堆信件里头拿出黎戎署名的信件来,一股脑给了宝珠。 话说,黎戎近日时常写信,虽然说的话都有些云里雾里的,送的礼物也奇奇怪怪,但是几乎是每日都能收到,也不知宝珠这小丫头为啥还是这么执着她爹爹的信件。 宝珠拿在手里,一股脑的盯着信封上一个劲儿的看。 一封,上头有小梅花印记,先放一边儿,第二封,还有,再放一边。第二封,没有!!! 真的是爹爹的信件!!! 宝珠抱着信件直接跳了起来:“娘亲,娘亲,爹爹终于来信了,太好了!!” 而后,立即将信件给了姜暖之:“娘亲快看,快看爹爹说什么!!” 姜暖之:“???” 为啥今天的你和昨天你看到你爹的信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暖之觉得有猫腻,但还是接了过来细细瞧了信件。 “吾妻阿暖,展信佳。 戎近日于平宁得一物,念其勉强可堪与阿暖相配,遂献之。 前路明朗,戎得心应手,并不为难。身子亦康健,勿担忧。 家中事多繁琐,阿暖必艰辛劳苦,切勿心情烦闷,待戎归来认打认罚,绝无二话。戎寄回些许纹银,以做家用,不必节省,戎来日会再寄之。” 姜暖之看到这里,便是直接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给打了开来。其中一个木头盒子打开,便见里头是一串晶莹剔透的宝石手串。上头嵌的是姜暖之不曾见过的石头,这般阴天的时候,却也能瞧见石头上头七彩流转,放在手腕上头,只衬的皮肤晶莹剔透,姜暖之一眼便很是喜欢,直接让宝珠帮她带上。 盒子里头还有一打银票,姜暖之浅浅瞧了一眼,差不多十几张,百两的有五六张,其他的都是五十两二十两的。姜暖之整理好算了算,八百五十两这样子。 她一股脑的直接放到宝珠怀里,笑眯眯的道:“都是爹爹寄回来的,开心吗?” 宝珠漆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娘亲,你开心不?” 她说着学姜暖之的样子,将银票又塞给姜暖之怀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还用小手搓着姜暖之的宝石手链:“爹爹给娘亲选的,就是好看。比哥哥他们的强多了。” 姜暖之搓了搓她的小脑袋,小丫头还真是的,情绪真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下却又好笑道: “你爹爹也不是每个礼物都好看的,昨天他不是还给我送草编的蚂蚱,还有叶子掉光了的花环吗?”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上几日,他还给我送了一兜子五颜六色的嘎拉哈。” 姜暖之说着,表情里头带了几分一言难尽。 (玩具嘎拉哈附图) 第290章 好娘子阿暖 宝珠眨巴两下大眼睛,垂眸心虚道:“娘亲,你快再看看,看看爹爹还说什么了?” 她说着,直接扒着姜暖之的手臂又问道。 姜暖之继续看:“大荒地界动荡不安,恐出事端,还望阿暖有备无患...” 黎戎的信件写的很长,叮嘱了很多事情,姜暖之快速看完,便是皱起眉头来:“你爹爹还说,今年冬日不太平,让咱们一定要多囤些吃食。还让我们把房子院墙加高,加固。买些武器,制些毒药防身...” “娘亲,爹爹可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宝珠巴望着问。 姜暖之摇头:“你爹爹还没忙完,不过,他说,只要一处理完事情,就会抓紧回来的。还说不知你们喜欢什么,先让我帮他给你们买上一份礼物。等他回来,再来补上。” “然后呢?”宝珠还没听够似的,急着又问。 姜暖之摊了摊手,索性将信给了她:“然后就没有了。” 宝珠接过来,盯着那封信一个劲儿的瞅。只是细看她,那封信纸都拿反了。 姜暖之扶额:“宝贝啊,别急,等雪停了,娘亲带着你去买礼物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哥哥那个书箱子么?给你也买一个。” 宝珠却是直接摇头,小手认认真真的拿着信纸:“娘亲,爹爹都没有写想念你的话吗?一句都没有吗?” 姜暖之:“......应该没有吧?” 小宝珠看着鬼画符似的信纸,气的小脸鼓鼓的。 爹爹好笨笨啊,都不如哥哥们写的好!他都这么久不回家,就知道说吃的,说院墙,还有武器毒药,都没有说想娘亲。人家玄庭哥哥寄来的信件都说想念自己的,玄庭哥哥不说,宝珠都很是生气。 这般想着,抱住姜暖之:“娘亲,你生气吧!” 说着,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你要是改嫁,宝珠跟着你!” ! 姜暖之:“哈???” 一时间,姜暖之哭笑不得:“傻丫头,谁教你说这些的?” “咳咳,那个外头好像挺冷的,我先去看看大黑哈。”小老头忽然站起身来,眼神飘忽不定的道。 姜暖之眯着眼睛看过来:“我昨日才给大黑洗了澡,它就在你脚边趴着呢。” 彼时,睡着的大黑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忽然瞪的老大,摇晃的尾巴打的墙面啪啪响,一脸兴奋。 小老头:“......” “咳咳,真奇怪,平儿和小二两个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一股脑就跑了出去。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如今还不到午时,他俩还在书院呢,回什么家?” 一个月前,姜暖之就将小二也送去磐石书院启蒙了。哥俩每天都是同时上下学。还有福生。在考较过福生的学问之后,姜暖之也觉得的确不能荒废学业。索性让他也去书院。 只是福生一直谨记他如今家奴的身份。拒绝了姜暖之的提议。 福生这个阶段,只要空闲温书,每几日将自己疑问的问题整理好,去问一次岳院长便是足够了。甚至有些时候,他只要请教平儿便可。只不过今日刚巧,福生也是随着平儿他们一块儿去的书院。 姜暖之当下顺着窗子看出去,却见小老头顶着细雪在外面瞎转悠,便是忍不住好笑,回头看向宝珠:“是不是你景爷爷又和你胡说八道了?” 宝珠眨了眨眼睛:“娘亲,景爷爷的什么话是胡说八道啊?” 姜暖之:“......” 也是,他胡说八道的也够多了。 当下只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忍俊不禁的道:“你放心吧,娘亲现在还没有想要改嫁,等娘亲想改嫁的时候,再通知你哈。” 小宝珠听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好。” 看她这小模样,姜暖之却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也不知道黎戎听到他闺女说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爹爹还有别的信件呢,咱们一起看看?” 她说着,便是又将另外两封信也拿了出来。 小宝珠是兴致不大的样子,依在姜暖之的腿上:“好,陪娘亲看看吧。” 姜暖之:“......” 不过拆开,一目十行看了过去,便觉得有些许的奇怪。这书写语气,还有行文思路,和刚才的信件简直判若两人。 她一时之间略有几分狐疑,拿两封信对照一下。 只见字迹一致,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黎戎的字是能卖钱的,可是不好模仿。只是这下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了。黎戎该不会有精神分裂吧?或者,他先前的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姜暖之也免不得有些担忧。 将细细看了,这两封信都没说什么要紧的事。 无非是说什么吃吃喝喝,还有他自己有多么厉害,自夸之词有些过多了,看着姜暖之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若非他的确有一副好身材,样貌也不差,姜暖之真想将这信件甩他脸上。就,多少败好感了哈。 然后,又看到了一堆对自己的夸赞之词,姜暖之下意识的抖落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到底还是笑着将那信件给了小宝珠:“宝珠啊,你看你爹他说了想我了。” 宝珠蔫蔫的:“哦。” 姜暖之:“???” 话说,这小丫头前后表现的也有点太明显了吧? 想起信件最后说到礼物的事儿,姜暖之皱着眉头从刚刚那寄回来的一堆包裹里头找到了一个盒子。打了开来,是一个银牌,上头刻着:好娘子阿暖。 “呀呀,好冷。” 小老头此时却是开门进了来,一边儿抖落身上的雪,一边搓手。 瞧见阿暖,便是轻轻咳了一声:“呵呵,我忘了,现在天色还早呢,外头真冷啊。”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只是,在他看到姜暖之手里的东西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大嘴咧开大声笑道:“哈哈,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好丑啊!歪歪扭扭的!上头还有字?好娘子...阿暖??” “哈哈啊哈,这该不会是黎小子送给你的礼物吧哈哈哈哈哈!” 姜暖之:“......” 她能把这东西扔出去吗? 扔的远远的那种? 只是下一秒,她的确是这么干的,只不过,直接将银牌塞进小老头咧开的大嘴里头。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 姜暖之吐出了一口气。 嗯,舒服了。 小老头:“!” 第291章 真出息了他 “哈哈哈,景爷爷!” 宝珠乐不可支,只是后头瞧见小老头瞧过来,便是立即捂住了小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噗。” 姜暖之直接笑喷,完全不理会小老头幽怨的眼神。 小老头盯着姜暖之和小宝珠好一会儿,气的拿着那个银制的牌牌往火炕上摔了好几下。偏偏那丑牌子质量还怪好的,怎么摔都摔不破。惹的两人笑的更肆无忌惮了。 气的小老头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越看越气,最后拿姜暖之和宝珠两个没了法子,直接磨牙道:“等黎戎回来,老子再和他算账。” 姜暖之挑眉:“嗯,他大抵回来也会跟您算算账。”这般说着,不经意的看着那俨然已经破碎了半边的轮椅。 小老头没明白,转头看过来:“啊?” “没事。您不是想吃糖葫芦吗?刚刚沾的,早就可以吃了...” 小老头忽然一拍大腿:“对呀,怎么将这个忘了?” 宝珠也是眼睛亮晶晶的从火炕上跳下去穿鞋子:“爷爷等等我,我也要去拿。” 梦见一老一少牵着手去对面窗台上拿东西,姜暖之也起身,将火炕上的银票全部整理起来。 去后厨房打开锅盖,锅里头的滚水已经烧好了,姜暖之顺手将旁边已经切好备用的土豆片放到锅里头焯水。约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断生了之后。便是放在刷洗干净的桌面上铺开来。天气转凉,到了冬日储存粮食的时候。本琢磨着晾晒一些土豆干来,没想到下雪了。但土豆时间长了不处理会发黑。索性便是煮出来吧。且天晴了再拿出去。土豆干,地瓜干,冬瓜干,茄子干,姜暖之都准备晾晒上一些。 上些时日,还采摘了几大筐果子放在地窖里头。 想到这里,顿时对着小老头喊道:“老爷子,劳烦您去地窖里将那两筐果子背上来。” 小老头此时一手一串糖葫芦,东一口西一口吃的正开心呢。听到姜暖之的话,顿时腮帮子鼓鼓的委屈道:“你怎么就使唤我,不使唤他?还有她!” 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一只糖葫芦指的是屋子里头坐在那儿扒拉算盘的辛伯。另一只糖葫芦指的是比他靴子高不了多少的小宝珠。 姜暖之一时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小老头仍旧在执拗的看着她,她方才意识到小老头是真的很认真在跟这两个人比... 多出息啊? “......哦,您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本想着用那些果子给您做些好吃的...” “去,谁说不去!活就得我来干,他们都还差着远呢!” 这般说着,还傲娇的看了小宝珠一眼,赳赳赳气昂昂的去后头地窖拿果子去了。 宝珠懵懵的站在原地,舔了一口糖葫芦:“嗯,真甜。” 姜暖之看着小老头的背影嘴角一抽。 出息,太有出息了。 当下手脚不停,盛出来干净的水,琢磨着将这些水果清洗些,做些罐头,剩下的就晾晒成干,冬日里头没有新鲜果子,孩子们若想打打牙祭,也只有这个了。 这会儿,屋子里头的辛伯忽然惊叫了一声:“阿暖,近日花费了七百九十二两又三百六十五文!” 姜暖之一愣,转身进屋:“这么快啊!” 辛伯笑得跟朵花似的,整个脸上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姜暖之毫不吝啬的竖起了大拇指:“辛伯真牛。” 她当下面色古怪的又看他:“所以,辛伯觉得,我身上应该还剩多少银子? 辛伯没有丝毫停顿:“根据账册上看,你应该还有十二两又八百一十二文。”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在怀里掏了掏,除了黎戎给的那些,掏出来十二两八百文。 还不等姜暖之问起,辛伯便是悠悠的道:“还有十二文,你落在旧衣裳口袋里头了,小丫头洗衣服的时候掏出来放你日常用的抽屉里了。” 姜暖之面色古怪的回到自己的妆台,打开匣子一看,一分不少,真的只剩十二文。 回过头去再看辛伯,满脸惊讶:“神了呀您。” 辛伯呲着一口大白牙,一下,乖乖的摊开两只手来:“糖葫芦。” 二话不说,姜暖之拿了糖葫芦放在辛伯手心里,辛伯开心的舔了一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吃。” 看了看辛伯,又看了那边厚厚的三本账册。姜暖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好。 记账册,这件事情是福生提出来的,福生说,日常所有的开销都该记下来,等到了月底一盘散就知道每笔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姜暖之没有记账的好习惯,尤其是她手里银钱稍稍多些的时候。她想,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存够买房首付,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姜暖之心里头大概也有数,毕竟白花花的银子是从她手上流出去的。 事实上,这三本册子只记录的是近两个月的日常花销和入账。如今还没装修完呢。 姜暖之身上只剩下十几两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马上花月那边还会再结算一笔银子,约莫五十两的样子。若是勉强维持生计,那自然是够够的。可一大家子若想活的滋润些,那还真就不算多。 单说这一家人过冬的衣裳,姜暖之还没买呢。冬日的衣裳不比夏日的,一两多银子就可以买一身。冬衣要稍稍贵一些,大抵至少要二两,素质好些的,要到三四两也是常有的。这也是寻常人家不买成衣的缘故,大多都是买了布料棉花自己做,要省下很大一笔钱。 只是姜暖之偏偏做衣裳这件事儿上头没啥天赋,唯一能做以上的平儿如今学业都很是繁重了,姜暖之也舍不得。 也不好,老是麻烦王婶子帮忙做衣裳,王婶子现在给自己家做活都不收银子,姜暖之便是愈发不好意思麻烦了。这买衣裳的银子是非花不可的。 细细算来,她家现有八口人,光是每人两身衣裳,就去掉了二十几两。这还没算上吃喝拉撒,日常嚼用呢。 姜暖之这两日也有些焦虑,在想法子赚银子。 第292章 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之前,姜暖之觉得五十两银子已经是好大一笔钱了。可如今用下来,方才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 不说旁的,就说新房那边的砖石用完了,她定制了一批坚硬度高,块儿大的砖石准备来砌外头的大院墙。墙砌的比寻常的墙高的多,院子又大,光是这砖石,就花了五十两银子不止了。 新房的窗户姜暖之直接叫人烧的玻璃窗。还是做的双层的。 应该叫琉璃,其实如今盛京的大户人家已经开始用琉璃做窗户了,但是在他们这边还真真是少见的很。 烧制琉璃的工艺非常不成熟,烧出来的也并不会那么透明,但总比纸糊的要强得多。姜暖之跟着窗户上算是下了血本,还和铁匠们定制了窗框。还有房门,特制加厚的。外头的大门也都是定制的铁门,加高加厚,不透风的那种。 光是这些东西,就花了五百两不止。这钱花出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有几分手抖。还好她机缘下赚了五百两银子,要不然早早地便为襟见肘了。 相比较起来,那些她定制的木制家具,床品书桌衣柜之类的,就要划算的多。她寻了城里头很出名的木工师傅,在屋子里头量尺定制的。这时候还没有这个概念,收的都是正常的银子。一个屋子下来左不过四五两银子也就是了。奈何她新家屋子太多了。全搞定用了差不多六十几两银子。 不得不说,装修真是一件烧钱的大活。看到了好的东西,就想用更好的。谁能想到,她买房子只花了十两银子,满心欢喜的以为装修即便是用的多些,也差不多,可谁能想到,这银钱却翻了数倍不止啊? 思及至此,姜暖之忍不住幽幽叹气。 入秋以来,药膏生意没有之前好做了。大抵是今年征税的缘故,来往走商的人越来越少。那也就少有人花大钱去买金疮药。她给吕老那五百瓶交了之后,吕老不过又定了两次二百瓶,前后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半月前交货的,店铺里还没消耗完呢。 花月那头的美白祛斑膏却是卖的不错。本来行商多的时候,带去古奎诚里,眨眼就会卖完。但现在行商瞧不见几个,大街上萧条的很,粮食涨价的厉害啊,大伙无事时候近乎都闭门不出。销路也是个问题。 姜暖之做的那美白祛斑膏很大一瓶,三个月消耗一瓶都是快的。流江镇的夫人小姐的确都在用这个,可是消耗的却慢。进账也是大不如前。 近日看诊都是十里八村附近的,来回转乡亲们赢钱不多,姜暖之又是个公道价格,赚的银子也都有数。 上一阵子,姜暖之琢磨着将黎戎给他的首饰拿出去变卖两只,多换些银子贴补家用了。 可那些东西做的太过于精巧了,精巧到姜暖之这种对首饰不是了解的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价值不菲。 乖乖!这都是古董啊!若为了生计就这样卖了去,她真的是会悔到半夜醒来狠狠抽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还好黎戎比较给力,这个时候给她寄来了八百多两银子,正好顶了大用了。 诚如黎戎所说,今年冬天不太太平,她琢磨着新房院墙上头再定制一些铁制作的钩子,防止常人爬墙进门。还有窗帘,以及北方常用的外头盖住窗户保温的厚实的大帘子,都可以和布庄老板定了。 细细算来,新房那边还有晾衣杆子没做,还有黎戎说的要做些武器。另外姜暖之近日出诊很多,各种药品消耗的很快。还是在冬日来临之前补足所有的药品,能存一些还是多存一些。一个是冬日里的药品,价格都会上涨。再一个是姜暖之如今药材不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本来觉得八百多两挺多的,拿在手里一掂量,莫名又有几分焦虑了。眼前是解决了。 翻过年来,平儿便是要参加小考。用银子的地方也多着。 前世的平儿不是正儿八经参加小考的,他是监生,就是那种捐了银钱拿到生元资格,进行考试的学生。 上些时日听冯大人说了一句,京中国监书院有直接参加科考的资格。但是,想要通过捐钱进去,至少要万两打底。 姜暖之现在就祈祷,但愿平儿能顺利进行考试,这样不只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最重要的是改变了姜暖之的命运。要不然她上哪去给他找万两银子来啊? “暖姨,暖姨!” 正出神的时候,忽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姜暖之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擦干了手,便是出门去瞧。 身后的辛伯眨巴眨巴眼睛,叼着糖葫芦亦步亦趋的跟着也出了门来。 “满儿,你怎么了?” 一出门,便见福满一瘸一拐的抱着箩筐往回走,风雪里,她小脸冻得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身后还跟着一袭青色衣衫,面容冷冽的谢良辰。 “暖姨...呜呜呜...对不起...” 福满看到姜暖之,便是愈发委屈愧疚起来,抽抽搭搭的道:“我...我没有护好咱们家的玉粒...” 姜暖之三步并作两步接过她身上的东西,红动得通红的小脸上挂着的泪珠:“别哭,没事。和暖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满吸了吸鼻子:“我去新房那边儿送柴火,瞧见村里王麻子和几个人在咱们家地里鬼鬼祟祟的。我上去叫他们,他们骂骂咧咧的想要打人。推搡间崴了脚。都怪我没用,丢了好多玉粒。要不是碰到了谢大哥,还不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暖姨,对不起,是我没用...” 福满说着,眼睛里头瞬间又蓄满了眼泪。 姜暖之将小姑娘揽到怀里,轻轻抱了抱,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不哭了啊,没事,暖姨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福满这丫头,过分内耗了。时常能听见她自责的话。这孩子想来是先前贫穷过,对吃食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叹了口气:“傻孩子啊,下次记得保护好自己,打不过要学会先跑,到时候暖姨自会给你找场子去,知不知道?” 谢良辰听着姜暖之柔和的轻哄福满的声音,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怔愣了下,这样的姜胖丫,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视线在她嫣红的唇上辗转片刻,迅速挪开,懊恼的垂眸,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我...我正巧路过,瞧见王麻子他们在欺负人,看不过便是将人赶走了。只是,你种的玉粒,被他们挥霍了些。” 第293章 打谁?他吗? 姜暖之听了话,对着谢良辰点了点头,难得的温和道:“谢过你了。” 今日还真是多亏了谢良辰了,若非他路过瞧见,不知王麻子那几个混账会对满儿做些什么事情。 说来,姜暖之如今也有些后悔,倒不如最开始便将那玉米都种在自家后头院子里头了。如今她的玉米,算是被惦记上了。 村子里面的人其实最初并不认识那是什么。只是眼瞧着就到了收获的时节,玉米正是鲜嫩的时候,剥开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好奇之人上前查看,玉米粒一掐便是会爆开,散发出香甜的香气来。于一些吃不到油水的人来说,自然是极具诱惑力。 说起来,夜里小老头空下来就会去自家地那边遛一下,小老头武力值爆表,那些人即便觊觎,自然也不敢太过分,只是偶尔瞧不见,会丢两穗,倒是也无伤大雅。 却不曾想,如今王麻子这些混子,愈发的胆子大的,还敢打她的人!姜暖之一时之间便是眯起了眼睛来。 “别怕,暖姨这就给你报仇去。”说罢,牵着福满的手便要往出走。 谢良辰听着,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胖丫,不能去。” 姜暖之眉头拧的死死的,到底还是忍不住道:“胖丫这个名字我不用了,我有新名字,叫姜暖之,你要不还叫我姜医师吧。” 谢良辰一愣:“姜...暖之?” 谢良辰一晃神的功夫,便是瞧见姜暖之已经走了。 即刻快步拦人:“你别闹了。你一个弱女子,带着这样一个女孩子如何是那王麻子的对手,我瞧见王麻子的时候,他身侧至少有七八个大汉,便是我也不好和他们硬碰硬,你还是留在家中吧。” 见姜暖之皱眉不说话,谢良辰又道:“我知你是有些身手的,可即便是我帮着你,我们的胜算也不大。” 谢良辰知道她能够打趴两个大男人,可那里可是七八个男子。生的皆是又高又壮。况且,赵玉娘还说了一些姜胖丫和王麻子的事儿,谢良辰下意识的拧着眉头道:“他们皆是些泼皮无赖,同他们牵扯,与你名声也甚是不好。怕是要吃亏。两相权衡,最好还是待在家中好生韬光养晦。” 姜暖之听了这话不觉莞尔:“谢大少爷,我被人觊觎的粮食在地里头呢。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一个医师,和人牵扯的多了,也不差这一遭。况且,我想,我打几个泼皮,应该也不必你帮忙。” 用他这般风一吹好像就能吹倒了的人来帮忙?大可不必。用了她会瞧不起自己的。 “你...”谢良辰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叹息了声,眸子复杂的盯着姜暖之道:“你为何如此自轻自贱?我不许。” 姜暖之:“???” 他脑袋是有泡吗? “你是一个好女子,以后也不要为了留住我的视线,再做出这般轻贱自己的事情来,我...不愿看见。”谢良辰说着,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来,垂头不敢看姜暖之。 姜暖之:“......” 当下肯定,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的。 姜暖之一边儿笑,一边想掰开谢良辰的脑袋看看里头都有什么东西。当下磨着牙道: “谢良辰,给我十两银子。” 谢良辰忽然听她这么说,顿时一愣,紧接着却是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摸向胸口:“我...身上不过还有二两纹银了...” 姜暖之:“......你怎么不问我跟你要银子干什么?” 谢良辰对上她清亮透着霞色的眸子,不觉喉头微动:“你要来做什么?” 姜暖之:“要来给你治脑子!” “我不妨告诉你,就你这脑子,没有十两银我绝对不会治的。坏的太多,能累死人。” 姜暖之怀疑,po文男主,是不是都不用脑子想事情,而是用二哥啊? 觉得他自己那根针魅力非凡?所有人都想要他这香饽饽? “这是...何意?” 谢良辰看来还是很困惑。 姜暖之摇头:“哎,没救了。” “阿暖,你你若信我,便是少和这些人接触。”谢良辰继续苦口婆心:“对你没好处的。你如今该做的,是去城中抓紧买些过冬的物件。你那田地里头的玉粒,若能收回来,就抓紧收回来吧。今年冬日,怕是不太平。”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如今露富,最好还是不要去新房那边住,留在这里,多存粮食,若是可以,将家中院墙做高些,最为稳妥。” 姜暖之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抬头。见谢良辰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中蓄满认真。忍不住诧异了几分。 这话,她在黎戎的信件上听的差不多,怎么感觉他们比自己这个穿书的还知道未来要发生些什么事呢? 书中,其实大荒灾祸不断的。且还发生了好几场大暴乱。只是不知道具体哪年。 但她知道,大多就是孩子们幼年的时候。 作者这本书是个真假公主文,大抵是为了突出真假公主两人家庭环境的不同,特意给宝珠加了不少苦难。 姜暖之自然知晓,便是也早早的准备了。 她琢磨着,谢良辰这人应该也是好心,当下并没有再继续说他的脑子,只道:“知道了,谢过。只是,这个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 这般说着。瞧着小老头背着两个大箩筐从后头回来,姜暖之便是招手:“老爷子,我出门你去不?” 小老头皱起眉头来:干什么去?还下着雪呢。” 说罢,看向身旁的福满,眉头便皱起来了:“福满丫头,你怎么哭了?受欺负了?” 小老头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姜暖之点头:“嗯,受欺负了,所以现在我要去找回场子,您跟着去吗?” 小老头将后背上的箩筐开门丢屋子里头,搓了搓手:“带我打架去啊?好久都没活动了!戎小子不在家,我这筋骨都生硬了。” 这般活动了两下,忽然兴奋起来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兴奋道:“打谁?他吗?” 一双凉凉的视线,就这般盯上了身侧的谢良辰。 第294章 瞧不起谁呢? 谢良辰被叮上,后背整个冷气直冒,他觉得不舒适,下意识躲开了两步,一时间忍不住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 初时,他越瞧越是皱眉。只见他那衣裳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腰带也不曾系好,身上满是脏污,头发乱糟糟的一团,脑袋上头还挂着不知道什么叶子,坐实滑稽的很。 只是,看着看着,便是觉得有些不对。 这眉眼...这样貌… 和他幼年见到的那个人,竟然出奇的一致。 谢良辰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你你...你是国师!!!” 记忆中的那张脸,渐渐的和面前这一张脏污的脸相结合,谢良辰脑子几乎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这人竟然离他这么近!近到住在前后院的样子。 甚至他路过,只要多瞧两眼都会发现! 可偏偏谢良辰一直都不曾细细瞧过。 他是知道胖丫家里头养着两个老人的,也知道他们大体的样子,印象中,一个疯疯癫癫的,一个邋里邋遢的。 只是,因为姜胖丫的缘故,他每次从她门前路过都是目不斜视,甚少往里头多瞧两眼。 便是这院子,他也不曾踏足过几次。恍惚之间瞪大了眼睛去瞧。面前这个人谢良辰眸子里头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长得怪漂亮的,可惜也是个不大灵光的,怪不得阿暖要打你。”这般说着,捏着拳头便想要挥出去。 姜暖之忙拦住他:“不是他,是王麻子。” 小老头:“王麻子是谁?” 姜暖之:“上次来偷狗的那个。” 小老头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长得很是猥琐,一身尿骚味儿的狗东西!那狗东西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姜暖之:“应该吧。若是还没好的话,大概也不敢来偷玉米。” 这王麻子还真是不长记性,上一次夜里摸到他家院子里想要偷大黑杀了吃肉,被小老头抓了个正着。当下就打断了手。他也吓破了胆。裤子都尿透了。 没想到他这才将养好,就又来找不痛快。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句勇气有加。 “暖姨,要不还是别去了?”福满有些担心的扯住姜暖之的袖子。 姜暖之只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留在家里照顾好宝珠她们。我和你景爷爷很快回来。” “暖姨,别去了吧。我我其实不疼了,没事了。”福满急的快哭了。 姜暖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景爷爷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吗?别说他们七八个,就是再来十个二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旁边的小老头本来咧着嘴听着姜暖之夸奖他呢,只是听到后面,便是一脸幽怨的道:“十个二十个?你瞧不起谁呢?” 姜暖之噗嗤一笑,拍了拍福满的肩膀:“快回吧。” 转身便带着小老头出了门。 谢良辰从怔愣中回过神的时候,姜暖之和小老头都已经走得很远了。 他心下一紧,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追上人了之后便忍不住盯着小老头自上到下细细的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人肯定不会是国师的,若是当今国师怎么会不回京都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头,又怎么可能会是这般邋里邋遢的模样? 可是事实又告诉他,这人的容貌就和他当年见到的那个人别无二致。 他做梦都不会忘记国师的脸。 若没有国师,他谢良辰。这条小命早早的就陨落在八年前那个寒冬里了。 到如今他还记得他和他初见时的样子。 那会儿,他裹着一身白狐狸毛皮的大氅,坐在轮椅上,周身簇拥着一群人。 他指嘴角挂着浅笑,时不时点头,儒雅淡漠姿态从容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清咳了两声,便是断言道:“这个孩子,还有的救。” 他谢家为当朝亲贵,父亲世代功勋,母亲是先皇养在膝下的安平郡主。谢良辰出生便是先天不足,父亲母亲几乎倾尽满朝之力救治他。 却不想,这么一个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谢良辰也的确如他所言,就这般没有大碍了。 那样一个人,谢良辰今生今世都不会忘掉他的那张脸。 更从未曾想过,那一张脸会出现在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身上。而且,他还是和自己的婢女住在一起。令谢良辰更费解的是,他似乎还很听胖丫的话。 他忍不住向着前头的姜暖之看过去。 如今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长发随着微风飘散开来。细腰隐隐显露。明明是一副瑰丽的容貌。可他却似乎不在意,一般只闲庭阔步的向前走。 时不时的还侧头和那脏兮兮的老头来说起话来,一片闲适的样子。 若是常人碰到,怕是还以为她是出门秋游,绝不会认为她是要去找几个男子打架去。 事实上,姜暖之带着小老头两个走出去没多久,远远的便又看到一行人正在自家玉米地里头。 那玉米地地头的一大片,都已经被他们折了去。 谢良辰瞧见这一幕,当下也愣了几分,面色气的通红,手指指着前面那些人道:“他们怎能如此不守信用!先前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会乖乖的回家去!” 姜暖之相比较谢良辰确平静的多,她就知道那些个地痞无赖怎么会怕了谢良辰呢?任他谢良辰说上几句话就能毫发无伤的将阿满带了回来?想来他们也是根本就是存了先哄他们回去,再来偷玉米的心思。 姜暖之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知道是不是这地界人杰地灵没有污染的缘故,这八段锦链上也有大半年了。他总觉得身上的力气似乎比之前要更大的多,还没找人练练手呢。 只是比他更先动怒的却是小老头。他在看到他们第一眼手放在那玉米上的时候就已经。怒发冲冠。横眉倒竖。他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声音里头带着几分音蜡。狗东西们竟然胆敢动我的玉立,我想吃两穗儿安管都没有让我吃,看着那一地被糟蹋了的东西小老头眼睛几乎红了怒目而去直接一拳。轰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直接拿人影。瞬间倒退了数步。10余部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最后撞在了一棵树上,砰的一声。看看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头不省人事, 第295章 别搞出人命来 小老头自己捡起来一穗玉米粒还没长成,就已经被掰了下来的青玉米,顿时脸色黑的像是锅底似的。 然而在他脚下这样的玉米还不在少数就这样被丢在了地上。 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只是后来,黑着脸直直的向着那群人走了过去,像是拎小鸡一般又拎住了一个男子。手掐住他的脖子,阴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景伯,随你打,但别搞出人命来。” 姜暖之皱眉看着被他们啃过,又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玉米。显然这些人不知道玉米该如何吃,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便又丢了。 其实丢粮食的事情在村子里还真是常有,但是如此糟践粮食的。在这农家,可谓是难得一见。姜暖之此时的火也是噌噌往上冒。 小老头听了姜暖之的话,到底是面色缓和了一些,念叨了一句:“你这丫头,麻烦死了。”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手上惊恐的男子看了好一会儿,烦躁的往边上,一丢又是飞出去了一个。紧接着便是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姜暖之眸子迅速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高高的苞米地里头有一个精瘦的男人正偷偷的往地里头跑。 她眯起了眼睛,三步并做两步便将人给捉了出来。 “王麻子,好久不见啊。” “姜胖丫,你你你……你别乱来啊你!” 王麻子脸上满是惊恐的盯着姜暖之,先前偷狗时候的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瞬间袭来。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姑奶奶,我我我……我跟他们没关系,你家这地可不是我偷的啊,你看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吗?” 姜暖之微微眯眼,对着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王麻子入目便是她那一张绝美的脸。衣襟被那样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抓着,恍惚之间就这样看的痴了。 这小娘皮。竟然出落成这种样子!自从上次偷狗瞧见了她的样貌,多少次半夜睡不着他都在她们家门外徘徊许久,就等着那个死老头,什么时候不在家,可偏偏那个老头天天都在,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时机,着实烦人的很。 如今看他对着自己笑,王麻子霎时间兴奋了起来。只是刚想要凑近,下一秒,便听到了卡巴卡巴两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的胳膊,被那女人白生生手捏了两下,便诡异地使不上任何力气。就这般垂了下来。 王麻子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嘴角挂着的淫荡效应都不曾消散。 姜暖之挑眉,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似乎沉默了那么一秒钟,紧接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声猛然间从王麻子的嘴里爆发了出来。 事实上,此时。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王麻子倒不是最惨的。 不少村民们已经从家里头出了来看热闹了。只是都远远的,不曾敢上前。 王寡妇最开始正挤出人群笑呵呵的瞧热闹呢,只是下一秒看到了王麻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哟,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能打我弟弟?来人!快来人看看啊!郎中打人了,郎中打人了!肯定是为了赚银子,特意把人打伤了你若还不放人,我就去官府告你!” 王寡妇瞧见自家弟弟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哭嚎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和你拼了!”说着便是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 姜暖之却是直接一脚将王寡妇蹬开,而后,一只脚踏在了王麻子的后背上。 “你问我为何打他,你怎么不问一问他为何在我家地里?” “哎哟,遭了瘟了,你怎么打人呢?我儿你醒醒啊,醒醒!” “大柱大柱,你醒醒,孩子他爹你快看大柱被打吐血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本看热闹的人里头又冲出了几个年岁大些的村民来。 周围围观的众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这姜医生下一手可真重,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 “就是就是,即便是偷了些粮食让他们赔也就是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不下重手谁会找他买粮食呢?谁会找她买药呢?不卖药她怎么赚银子呀。”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姜医师寻常给我们看病,收的银钱可不多的!” “那是之前,现在可就不一定喽。” 大多乡里乡亲的,偷粮这件事情也时常瞧见,若被抓了,也就是被训一顿,然后赔钱就是。说起来惦姜暖之这块地的也不止一个两个,毕竟她家如今没个男人,一个寡妇过日子,尚且还有这么大一块地。可不就谁都想分一口羹?当下瞧见姜暖之如此下重手。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样子。 “就是就是,大伙快来帮忙啊!”王寡妇瞧见大伙这般说,顿时面色欣喜:“她姓姜的,绝对没安好心。” 姜暖之被王寡妇这话给气笑了:“我没安好心?是他王麻子带着人糟践我家粮食,被我家孩子发现之后。还打我家孩子,他竟然敢伸手打旁人,自然,就得承担被人打的后果。” 姜暖之说着,视线冷冷的瞟了过去,小老头如今已经将剩下的人全部收拾了。 “我姜暖之一贯讲理,但是若是碰上有人惹上门来,也不是个怕事的,若想要给你们家孩子报仇的大,可以上前来试试!” 这一番几个男子,一半儿都是村子里头的人。还有一些是王麻子在外头的狐朋狗友,都是那些个偷鸡摸狗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来,村子里头本身就是沾亲带故的多。如今对着姜暖之恶狠狠瞧过来的人还真不是不少。但是听了她这番话,敢上前的却是一个没有。 “原来是偷人家东西,打了人家孩子,才被人家给打了呀,真是活该!” “就是就是。我就说姜医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别人?” “可不,我早就瞧王麻子那几个人不顺眼了天天在村子里头横行霸道的,如今瞧着当真是解气!” “可不么!” 王寡妇却是朝着情形愈发不好,还有那几个压根不敢上前的孬种,顿时气的直磨牙。掐着腰指着姜暖之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还说你空口白牙的污蔑他们呢!说他们偷东西打孩子,谁看到了?看到了站出来!若是没有,就是你胡说!” 第296章 贪得无厌? “谢某瞧见了。” 谢良辰视线一直落在姜暖之身上。他着实觉得姜暖之在做蠢事,这些人在村里沾亲带故,惹了一个等于惹了一群,如今一口气打了这么多人,以后在村子里怕是难以立足。 可是,看着她那一张张扬肆意的脸,谢良辰却下意识的挡在她身前,只道:“那会儿牛大叔赶着驴车回来,车上还坐着人呢,不只谢某一个瞧见。” 牛大叔两口子听了这话自然是点头。 “就是就是,刚才看见福满丫头我们赶车回来的时候,正瞧见谢二郎君带着福满丫头往回走。还有王麻子他们一堆人鬼鬼祟祟的。想必,就是在糟蹋粮食!” 王寡妇没想到真的有人站出来,当下气急败坏:“放屁,你们放屁!他谢良辰原来和姜胖丫是一家的,还有牛大叔他们就住在江胖丫的隔壁,你们两家一贯走的近,你们都和她穿一条裤子,你们说的话怎么能做数!” 王寡妇叫嚣着道:“且不说偷没偷东西,就算是偷了,你怎么能把人打成如今这个样子?你瞧瞧柱子,被打的都不省人事了,你们莫不是因为这么点事就要杀人吧?” 王寡妇视线落在姜暖之手上那亮晶晶的手串上,只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视线又转到姜暖之的脸上,眸子中妒恨更甚,她眼珠子一转,便是道:“姜胖丫我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赔银子来,我就要去报官。让官府直接来抓了你这个杀人犯!偷东西可是小罪,可是杀人的话,那可是要进大狱的。” 王寡妇家里头刚刚交了税,可是丁点银钱都没有了,她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荤腥了,可那姜胖丫家时不时的就飘出浓郁的肉香来。 听人说,她家那油渣多的都给狗吃。她还盖了那么大一个新房子,就是这地里头的物件,都和旁人的不一样,听人说这是好东西,拿外头去可值钱了。眼瞧着她这日子过得又极其滋润,想来是不愿意进那大牢的吧? 当下便是眯着眼睛威胁道:“你想好了,如果我去报官,你即便是来回打点,可都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而且你是罪籍,犯了罪可是要双倍惩戒的。乡里相亲的,我也不愿意抓着不放。你只给我一百两银子。还有你手上的那个手链,一并赔给我,这事儿便是罢了。” 听了王寡妇这话,身后本来还在围着儿子哭闹的几户人家顿时都看了过来。 “一百两!我们也要一百两,少一点都不行!” “对!我儿子伤的最重,我要……要一百五十两!” “要不然就去告她!她一个带罪之身,只要咱们去告官府一定会扣押她的!” “对,我们的孩子不能被白白打了!他家这个地也应该赔给我们!” “就是,一百两压根不足以给我儿看病的!若真打坏了,以后如何说媳妇?要我看姜胖丫就应该嫁到我们家里头来,端茶倒水伺候我儿子,直到他好为止!” “嫁也是嫁到我家来,我儿子才是伤的最重的那个!” “放屁,明明是我儿子伤的最重!” “抢什么抢?”王寡妇气的直瞪眼睛:“等拿到了银子,你们还要让自己儿子取个破鞋吗?” “对,到时候给儿子娶个漂亮没嫁过人的,我听说大家盖的大房子,里头一块窗户都顶咱们一个月嚼用的。” 这般说着,那些人似乎红了眼睛似的盯着姜暖之,像是盯着一块儿大肥肉似的。 贪婪让他们已经忘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只叫嚣的盯着姜暖之。 就在众人沉浸在美好想象里头的时候,下一秒,姜暖之一脚踏在了王麻子的身上。 王麻子刚刚低下来的嚎叫声,猛然之间增大,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听得人心头一震,周围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暖之勾了勾嘴角:“想的真好呀,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又毒又蠢?” “我应该跟你们科普一下,我想你们也不知道报假官该受什么惩罚。 大景律例,凡是报假官影响官员办案的刁民,视情况轻重,处以罚银二两,断手,断舌,充军为奴等不同责罚。” 这话一出,刚刚叫嚣最欢的几个都老实了。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不定。 “可...可是你将人打成这样也是真的,我们不告你杀人,告你打人总归是对的!” “就是就是!” 姜暖之挑眉头,抱着肩膀道:“那就快去吧,我在这等着。”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都没了动作。只是神色警惕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好笑的道:“七八个壮汉来我地里偷粮食,我一个妇孺带着家中老人,自然是要将人打出去的。去哪儿都有理。你们快点去报官,正好治他们一个偷盗罪,我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被关进大牢了。” “哦,对了,偷盗罪是要断手的。而且还要赔偿所盗之物。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家这玉粒成熟之后。一颗可卖一两银子。” “偷盗还要断手吗?”周围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了,吴老二不就是断了一只手吗?” “这...这可怎么办?” “要不,咱们别去报官了吧?” 姜暖之眸色渐冷:“今日这个官,你们不报,我便叫人去报。” 这话一出,吓得几个人顿时瑟缩起来。 有的婆子膝盖一软,直接跪坐了下来,嚎啕大哭。 “姜医师啊,姜医师,你放过我们吧,我儿子今年才二十岁,他可不能断手啊。”一个老妇哭求道。 “你求她做什么?能不能有几分骨气!”这婆子就是先前和王寡妇去姜暖之家里借银子,被姜暖之收拾的那个,她在姜暖之手底下吃过亏,自然不敢上前,却是指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道:“你如今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你怎么着呢狠的心啊?你还是女人吗你?”一个老妇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暖之道。 姜暖之冷睨了她一眼,便是收回了视线:“若女子都做成你这样,我都宁愿自己不是。” 她说话间,又一脚踏在了王麻子身上,王麻子嗷的一声伴奏响起,周围那些人顿时又老实了几分,姜暖之满意这效果,点头道:“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现在立刻去报官,让他们每人断一只手。二是赔我银子。一颗玉米一两。这地上被挥霍的约莫三十几个,乡里乡亲的,少收你们些,你们给我三十两,这偷盗的事就算完了。” “姜胖丫,你是穷疯了不成!”王寡妇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暖之:“你种的是金疙瘩吗?一个一两银子?你这是讹人!” “就是,这就是讹人!”那婆子道。 王寡妇气急败坏:“没有银子,你做梦吧你,我看你是掉钱眼里了!” 谢良辰此时在姜暖之身侧压低声音道:“或可放他们一马。毕竟,以后你还要在村中行走。不好得罪这么多人。恩威并施,方得人心。” 姜暖之挑眉看了谢良辰一眼,这位未来的权臣,想的倒也是没错。 只是,她只淡淡收回视线道:“你们没银子也行,那我就断他们一只手,让他们长长记性。” 第297章 喂,你们还上不上了? 姜暖之话音一落,便是已经抄起木头棍子,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直接砸在王麻子另外一只好手上。 惨叫声再起。 小老头本来一脸不爽,尤其是在听到了谢良辰的话的时候,不过就是几个小虾米,掐死就掐死了,还怕他们这些个东西不成? 正想劝他家阿暖两句,却不想,下一秒阿暖就出手了。 当下颇为欣慰的道:“这才是我的好姑娘。要不然我可瞧不起你。” “剩下的你别动,我来。别脏了我家丫头的手。” 他嘴角挂着笑意,鹤发随风而动,整个人邪肆的令人生畏,下一秒,他便是动了。几乎是一阵残影一闪而过,尽管那几个偷玉米的男子前后有不少的人,但他们先后皆是爆发出了尖锐的哀嚎声来,无一例外。 恍惚间,村民们吓得都不敢上前去,只惊恐地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小老头。 小老头则是轻轻一撩头发,对着身侧的阿暖抛了一个媚眼:“如何,老头我帅吧?” 姜暖之心中本来存了几分郁气,瞧见小老头这般模样也散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帅这个字,当下好笑的认真点头:“帅,帅的没边儿了!” “阿暖,你...你怎能如此!”谢良辰剑眉拧巴起来:“这怕是要不安生了。 姜暖之看向谢良辰,有些不悦的皱眉:“别叫我阿暖,叫我姜医师,或者叫大名,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叫我阿暖。” 而后,她并未瞧谢良辰,只冷漠的道:“我姜暖之行得端,立的正。你们若有不服,大可去告我,我都接着。只是,再有人行偷鸡摸狗的事儿,我仍不会手下留情,尤其是...” 说着,她手中木棍指向了王麻子等人那边儿:“你们几个!” 那些男子吓得瑟缩着往后退,甚至叫喊声音都弱了几分。近乎惊恐的盯着姜暖之看。 姜暖之转头看向小老头:“景伯,走了。” 众人瞧见姜暖之过来,吓得自动让出来一条路。 “你不许走!” 王寡妇心疼的抱着弟弟,眼睛里满是怨毒,当下瞧着她走,直接上前拦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乡亲们,你们就真的不管了吗?她姓姜的根本就是想将大伙打伤!然后让所有人都去她的药房看病吃药!去赚那黑心的银钱!” 王寡妇这话一出,本来想要散了的人群,顿时又停住了。 王寡妇眼珠子咕噜直转,又道:“她如此横行霸道。以后若是再赚了赢钱,咱们可还有好日子过吗? 如今,正是咱们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就该将这贱人直接赶出村子去!可千万不能让这贱人得逞!”说罢,她眸光闪烁,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她的银钱,想必都是从咱们村中搜刮出去的不义之财,将她赶出去,她的银钱还有房子,合该大伙平分!” 财帛动人心,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骚动来。 姜暖之视线在围观的村民脸上瞧了一圈,她就知道怀璧其罪,大抵是有这么一遭的。 当下将大伙的神色收入眼底,手中棍子碰的一下,直立在身前,冷声道:“若想要赶我走,那就上,我接着。”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她和谢良辰不一样。谢良辰是男子,没人会想到欺负到他头上去,况且他也没什么银钱,如今蛰伏的确没问题。 但是她姜暖之不一样,她是个女子,还是个有钱有豪宅如今勉强也算是有颜值,却没有兄弟没有母族的小寡妇。 蛰伏什么的,于她没用,这等不讲理的小民,只有打怕了,方才会忌惮你,要不然,就是永无休止的试探。 只是,姜暖之是做好了施展拳脚的准备,可周身却没一个上前头来和她打。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觑。 “王寡妇,你上啊,你上我就跟着你上。”和王寡妇走的近的婆子道。 王寡妇听了,瞧了一眼姜暖之,顿时也咬牙:“你们怎么不上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上去还不被她掰折了!” 婆子:“怕毛啊你,她不也小胳膊小腿的!” “那你怎么不上。” “还有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呢,你们怎么不上啊。就干看着家中儿子挨打吗?” “你先上我们就上!” 姜暖之看着叫嚣的厉害,但退的越来越远的众人,一时间表情也有些许龟裂。 “喂,你们还上不上?” 王寡妇一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仍旧你推我我推你,还是没人敢上前。 “哈哈哈,他们一群怂货,就是欺软怕硬的,我才不信他们敢和姜医师打呢。” “就是就是,我可见过姜医师将那么粗的大木头棍子掰成两段。” “就是啊,不打趁早回家养病去吧。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哄笑声起。 王寡妇脸上的神色像是调色盘似的,好一会儿,才磨着牙道: “姜胖丫,你不就仗着你的身手,欺负我们吗?你赚着黑心的银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姜暖之索性收回来棍子:“你们既然觉得我赚的是黑心钱,那我姜暖之就表个态。” “这几个人渣的病,以后我绝对不给治疗。还有,若是本村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赚了黑心钱,以后我就不在村子里头接诊...” “不行,这怎么行!” 姜暖之这话还没说完呢,其中一个受伤男子的老娘就站了出来:“你一个医师,你怎么还能挑病人呢?不去你那儿看诊,你让我们去那儿啊?” 这不是开玩笑呢么,出门请一趟郎中来看诊,最少也要七八百文。若是好些的,就要一两,或者更多的银子了。这还不算药钱。姜暖之看诊,却只收五百文!有时候给扎几针就好了,她都不收银钱。上一阵子,村子里头林家小闺女胳膊脱臼了,她直接就给接上了,没收诊费不说,还不用大老远的跑去镇上,不知道省下来多少银钱?她若是不看诊了,那怎么行? “姜医师,你别听他们胡咧咧,以后可不能不看诊啊,谁说你赚的是黑心钱,我第一个不答应!”马婶子顿时中气十足的吼道。 马婶子这话,引来了周围群众的一片附和。 “就是就是,姜医师,我们可从未觉得你赚的是黑心钱啊!您还是得看诊。” 第298章 我怕的东西可多了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王寡妇信口胡言,污蔑姜医师!我们从来都觉得姜医师是顶好的!” “这些个不要脸的东西,偷了人家东西不说,还倒打一耙,我早就就看他们不顺眼了!竟然还好意思和人家姜医师瞎嚷嚷,我呸,这要是我家的人,我都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没脸活着了!” “就是,还让姜医师滚出村子去,我看这些在村子里头偷鸡摸狗的才该滚出去!还惦记人家的钱和房子,真真不要脸的!” “就是就是,我呸,快滚吧,别在这儿恶心人了。” “对,滚。” 王寡妇那几个人,眼瞧着大伙儿的怒气奔着她们来了,一时间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只一个个灰溜溜的顶着唾沫星子往家跑了。 “等等。” 姜暖之混子横在王寡妇身前,定定的看着她。 王寡妇气的直磨牙:“你还想要干什么?事情别做的太绝了!” 姜暖之挑眉看向她袖口:“把我的玉米留下。” 王寡妇气的直瞪眼,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头将她趁乱塞的那个玉米给丢在了地上。 姜暖之撇了一眼,又指了指她另外一个袖子。 王寡妇咬牙再淘了一个。 “行了吧!” 姜暖之:“腰袋里头还有。” 片刻之后,姜暖之看着王寡妇身上掏出来的六七穗玉米,神色莫名:“你属袋鼠的?” 王寡妇面对周围哄笑的声音,气的通身都在颤抖:“那是什么骂人的话?” “姓姜的,你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被我抓到,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 说完,再也忍受不了周围人看着她的目光,整个捂着脸跑远了!甚至将她心爱的弟弟都给忘了。 “你还不走,等我送你回去?” 王麻子孤单一个人,一抬头,就看见姜暖之那一张笑的阴沉沉的脸,嘴里顿时杀猪一般的嚎叫:“姐!姐!救我啊啊啊!” 然后下一秒,撒腿就跑。 姜暖之看着他那跑的飞快的腿,有些惋惜的道:“早知道,腿也给打折了。” 这话正好被一旁准备跑的一个外乡男子听见了,而后,他对上姜暖之的目光,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立即蹲在地上,慢慢的挪。愣是不敢跑了。 姜暖之:“......” 她是想要立威来着,只是好像还没开始吧? 大伙儿这会儿更是哄堂大笑。 看着人群中大伙还在看热闹,姜暖之轻咳了一声:“诸位,阿暖在此谢过今日替我仗义直言的叔伯婶婶,哥哥姐姐们。若非大家,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医师客气啦。” “就是就是,我们也没做什么。” “只要姜医师以后别说不出诊的事儿就好了……” 姜暖之笑着点头:“今儿个还下着雨,没什么事儿大伙儿先回吧。莫要伤风了。” 大伙儿互相招呼着便是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只是,仍旧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儿个的事儿,想来接下来的许久,大家讨论的话题还会围绕着这些。 瞧着众人都走了,姜暖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若是村子里头都是王麻子那些个人,她还真不想在这待了。 谢良辰瞧着周围众人,下意识的抠了抠耳朵?他以为自己幻听了,那几个婆子刚才说的是……要给姜暖之介绍男人? 若是在京都,她这样有些凶悍的女子,怕是不会有任何人家来提亲的。 可到了这大荒,怎么就完全不同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良辰视线落在那个姜暖之身上。她生的一张芙蓉惑世面,青葱般的手指娇嫩柔弱的像是手可捏碎一般。若单单论容貌,她的确是近乎无可挑剔的,即便谢良辰看惯了自己这张脸,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看着看着,他眸子里头带了几分探究。谢良辰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女子,能令人避她,怕她,敬她皆有之?忽然有一刻想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胖丫...不,姜医师,你可有怕的东西?” 姜暖之听了话,看过来:“怕?当然,我怕的东西可多了。” 谢良辰愣住,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似的。她竟然也有怕的东西? 姜暖之掰着手指头道:“我怕不能吃好吃的东西,还怕死。当然,还有最最怕的东西。” 谢良辰看过来:“什么东西?” 姜暖之:“当然就是,没钱!” “人活着,钱没了,那是最痛苦的事情。”说着她画锋一转,又道:“当然,人死了,钱没花完也挺可怕的。” 谢良辰:“???” 姜暖之看着听呆了的谢良辰,看在他是个帅哥的份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慢慢品吧,相信我,钱,真的比恋爱脑有用。” 而后,故作高深的背着手,缓步往回走。还是她大气啊,放下过节,指点迷途的小男主... “臭丫头,干什么去,还不快回来给老子捡玉米!”小老头在身后猛的吼道。 姜暖之直走的步子瞬间就转了弯,顿时堆着一脸的讨好笑意:“哎,这就来。” 谢良辰:“!” 谢良辰:“???” 谢良辰:*&%@#......” ... 晚饭就是全玉米宴了。 被挥霍的玉米姜暖之和小老头也一并拿了回来,连带着青玉米杆,给大牛吃,还分了几穗被咬过的给了鸡鸭鹅吃。 剩下的好的煮上几穗,成熟的好些的找了几个烤了。 还有些太嫩的,姜暖之将玉米粒刮出来,做玉米浆烙。又煮了一锅奶白色的豆腐蛋汤,瞧着时辰差不多,姜暖之蛋汤里头撒了翠绿的葱花:“等玉米浆烙蒸熟,就开饭。” 外头小雪转成了雨,天气越发凉了,屋子里头满满的都是玉米香气,黎钧平几人就是这时候进门的。 “天啊,娘亲,今日过年了?怎么这么多玉米啊?也太香了。”小二一进门,便是奔着姜暖之跑了过来。 “咱们今日有口福了,娘亲,你猜我这背篓里头是什么?” 姜暖之诧异的看过来,却见不只是小二,平儿和福满身上也都背着背篓。 她接了过来,当下挑眉:“该不会...是螃蟹吧?” 小二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瞬间垮掉:“娘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平儿进门就洗了手,即刻从姜暖之手里头将碗接过来,只好笑道:“娘亲鼻子最好使,想来我们一进门就闻到味道了。” “娘亲你先进去坐着,我们来。” 说罢,立即给小二使眼色。 小二立即点头:“对对对,我们几个来。娘亲等等,我们还有东西给你。” 福生立即将姜暖之手里的背篓也给接了过来:“暖姨我来,您好生歇着。” 姜暖之眨眼间就被几个孩子给推进了屋子里头来,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几个男孩子真是长大了,整日神秘兮兮的。 第299章 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房子呢 几个孩子七手八脚的忙碌着,三下五除二的将厨房里头的盘子碗端到了桌子上。又利落的将打出来的河蟹清洗干净,并着生姜一并倒入锅中帘子上,灶坑里头又填了把火。他们素日里都是做惯了的,如今倒是也迅速。没一会儿,一家人便是整整齐齐的坐在了桌子上吃饭。 “娘亲,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碰见村子里头的几个婆子,说什么偷玉米的事情。”平儿手里拿着一穗玉米,忍不住问道。 进门就瞧见不对劲儿了,还有福满的脚,他就知道外头的话怕都是真的。 姜暖之听了这话,略有些许发愣:“你们都知道了呀?其实,就是今儿个午间的事儿...” 而后便是又将福满叫到跟前来,一边儿吃饭,一边儿跟他们几个说了今日的事儿。 平儿越听面色越阴沉,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下一秒,见姜暖之看过来,他立即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的微笑来。乖乖的对着姜暖之点头,笑着道:“娘亲莫要着急,平儿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姜暖之一愣,瞧着平儿的样子恍惚间心里头有些许的不安。 “平儿,你还小,莫要掺和这样的事情来。娘亲不会受委屈的,已经打回去了。” 平儿笑的很是乖巧,配上他那一副好容貌,只让人觉得这小小少年定是个温润懂礼的。因为晓得他是书中的大反派,姜暖之免不得要多叮嘱几句。 平儿却没有继续再说这件事情,当下却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来,然后直接塞到了姜暖之的手里:“您看看这是什么。” 姜暖之诧异地接了他那包裹,放在手里掂了掂,不觉惊讶:“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她给了几个孩子一些零用的银子,可是绝对没有这么多呀。 这话一出,小二顿时笑了起来,因为开始换牙,这笑也有些漏了风,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瓮声瓮气的道:“娘亲,这些都是我们三个今儿个赚的!厉害吧?娘亲不是说家里没银子吗?以后我们三个都去抓螃蟹,然后拿出去卖。” 姜暖之被这话震惊到了,瞪大了眼睛去看平儿,平儿认真的点头:“嗯,我们也没想到今日这螃蟹竟然能卖出去。回来的时候数了数,足足卖了有六百二十文呢。说来,还是福生会做生意,这些都是他卖出去的。” 福生当下瞧着姜暖之看过来,挠着脑袋笑着道:“二少爷抓螃蟹抓的特多,大少爷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我就帮了些小忙。” 姜暖之诧异地看着他们三个孩子,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牛啊你们。” 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还是挺会组队的。平儿有脑子。小二能干活。福生嘴皮子最溜。这三人打配合,简直绝了。 “等等,你们几个小子莫不是今儿个一整日都在抓螃蟹?” 姜暖之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不对来。 “暖姨,您别生气,就是这螃蟹是院长带着我们三个人去抓的。”福生笑道:“今日降温,院长今日无课,便是让大伙各自回家写课业。本来一早就该回家了。只是路过河滩的时候,院长带着我们捉螃蟹去了,本想着带回来给您做上次那个蟹黄面。没想到捉了那么多,我们便又去了镇上卖螃蟹,一口气都卖光了。” 福生说着,又道:“回来的时候,我们又去河边儿碰运气,没想到,有抓这么多。您瞧,如今箩筐都装满了。” 姜暖之点头:“院长也回来了?” 福生忙着点头:“嗯,院长去了新房那边儿,想要再去瞧一瞧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暖之点头表示了解:“辛苦了,你们这一日赚的还真是不少。” 小二当下眼睛亮晶晶的道:“娘亲,明儿个咱们全家人都去抓螃蟹吧?趁着这时候多抓些,抓紧多赚些银钱。”这般说着,眸子里头闪过几分期待来:“到时候,咱们就有钱去买新的被褥床铺。还有窗帘什么的,娘亲,我们能不能快些搬进新家里头去啊?” 姜暖之搓了搓他的脑门:“干什么?着急搬进你的房间了?” 小二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我还没见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新房子呢。要是真能住进去,做梦都能笑醒。” “娘亲娘亲,我也想住进去!我还没有住过新房子呢,我可喜欢新房子的茅厕了。”宝珠小腮帮子吃的鼓鼓的,听了话顿时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姜暖之。 “咦~”小老头嫌弃搓小宝珠的脑袋:“臭娃娃,吃饭呢。” 宝珠眨巴着大眼睛:“景爷爷,新房的茅厕一点都不臭的,可香可干净了,宝珠可以在里面待一天!” 小老头顿时呆住,咬了口玉米,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牛啊。” 宝珠裂开小嘴笑眯眯的看姜暖之:“娘亲,景爷爷夸我啦~” “噗!”姜暖之笑出了声来,夹起来一块玉米浆烙给她:“尝尝这个。” “嗯嗯,谢谢娘亲。”宝珠小松鼠似的,顿时抱着那个浆烙又吃的很是开怀。 “娘亲,您还要填这些什么东西?只和我们几个说来,明日我还去卖螃蟹,顺路买了回来。”平儿帮着宝珠擦了擦小嘴,便是笑着看姜暖之道。 姜暖之听了,便是笑起来:“好,明日我和你们一同去,把车赶着,到时候将缺的东西一并给买回来。” 平儿诧异看过来:“娘亲,我们银钱可够?” 身侧福生也皱眉,没有人比福生对这个家的财务状况更了解了。上两日他才算完,十几两银子应该不够吧? 只小二一个人开心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就要搬进新房了哎!” 姜暖之看着平儿他们两个担忧的样子,只笑着道::“你们爹爹今天寄了好些个银钱回来,家里的开支够用。你们想要买什么,都和我说,明儿个一并买回来。还有,这些螃蟹顶好的,我们可以再多抓些,能卖就买些,卖不动就做些蟹黄酱来,存起来等冬日吃。” 第300章 脑子有问题? “螃蟹也能做酱?”小二说。 “爹爹寄回信来了?”平儿说。 “您说,有银子了?”福生说! 三个人表情各异,近乎是同时蹦出了这么一句。 宝珠显摆的直接将黎戎的信件从怀里拿了出来,乐滋滋的道:“爹爹的信,嘿嘿嘿,娘亲第一个给我看的哦!” “爹爹的信!”小二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顿时跳起来,直接一股脑巴望着去看。 平儿却是直接在他之前拿了过来:“认识几个字你,看的明白吗?” 而后,转身笑眯眯看着姜暖之:“娘亲,我能不能瞧瞧?” 姜暖之神色怪异的点头。 紧接着就看着几个孩子兴奋的将那封信读了又读。 小老头和辛伯两个却是埋头吃饭,似乎知道现在没人和他们两个抢了,动筷子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姜暖之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这里还有两封你们爹爹的信。” 这信姜暖之做饭前,将另外的信件都看完了。说来,她这心情着实有些复杂。实在想不通,他已经寄回来了八百多两,怎么又给她寄回来二十文? 她将所有的信件放在一起瞧过。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这信说不定是这几个小鬼在搞鬼。可反复比对之下,字迹没问题,绝对是他写的。 那么,就只能是姜暖之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再瞧几个孩子开心的样子,她当下忍不住忧心了起来。 她不是不相信黎戎的实力,她是不相信黎戎的病啊。如今看这人写的信就知道,他脑子怕是出了些问题,暗自皱眉,回头该是想法子送封信件给沈军师,她托付黎戎给沈军师送东西,但愿他还记得吧。让沈医师瞧见的时候,多多观察他一下。也该给他寄些药去。 只是,几个孩子似乎对另外的信件没什么兴趣,瞧了一眼就丢在一旁了。只拿着其中一张盯着瞧。 “还有小玄庭的,他给你们每个人都写了信件...快先吃饭,吃完了饭好好坐火炕上头看。” 玉米吃完了,姜暖之又去灶台瞧。螃蟹也出了锅,全捡出来,给岳院长留几只,剩下的都端上去。玉米浆烙,烤玉米还有煮的,各给岳院长留了些,剩下的一并都端上桌子。 九月蟹黄丰满,筷子一戳,近乎要流油一般。吃上一口,满嘴鲜香。众人坐在一块儿啃螃蟹,没一会儿就吃了半盆。 可惜,这样的螃蟹,小老头不能吃,当下只一脸幽怨的看着众人,玉米都被他给咬断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您过敏,这东西少碰,明儿个给你做鱼吃?” 小老头继续幽怨:“我都没吃,你咋知道我过敏?” 姜暖之看着他已经肿了的嘴巴:“要不您照照镜子呢?” 小老头磨牙,再次恶狠狠的对着已经断了的玉米又来了一口。 姜暖之:“......” “真的不能再吃了,这般年岁了,该注意一下身子的。” 小老头狰狞着又猛的对着玉米来了两口,咬的玉米芯四分五裂。 姜暖之:“............” 螃蟹寒凉,姜暖之到底还是煮了一壶黄酒,怕孩子们不喜苦涩的味道,加了些蜜饯一并闷热。拿回来给大家都倒了些。这个大人孩子都能少喝些。 就连宝珠都跟着喝了口。第一口小丫头还龇牙咧嘴的,到后面眼睛是一亮再一亮,直抱着姜暖之的胳膊撒娇还要一杯。姜暖之又小小的给她倒了些,由着小馋猫一点一点的舔着喝。 一顿饭除了小老头,其他人吃的都很是舒心。 福满餐后一瘸一拐的端上煮好的米茶来。 姜暖之接过来:“你这丫头,腿伤了就去歇着。” 福满盯着姜暖之眼睛直冒星星:“暖姨,我想要跟你一起洗果子行吗?” 她后面实在太担心,去看了一眼,暖姨将那些个混蛋打的落花流水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呢,暖姨真的好厉害啊,她觉得暖姨比村子里头的最大的村长还厉害呢。即便是一瘸一拐的也忍不住想要跟着她 姜暖之直笑:“有什么不行?小心些腿脚,虽然只是崴到了,但是也至少要歇息两小时的。” “只不过,暖姨得出门一趟,你们几个在家里先弄吧。” “您要去哪儿?外头天凉,暖姨,您有什么事儿,让我去吧。”福生刷好了碗,即刻洗了手道。 姜暖之披上外衫,提了她装好了的餐盒:“不用了,我去给岳院长送些吃的,正好也瞧瞧新房去。再去地里头看一眼。你们收拾好了就专心读书,不必等我。” 小老头听了,便也披上了衣裳。 “您这又要去那儿啊?” “不行,我也不放心那田地。还得抓紧瞧上一眼去。免得有些王八羔子再去挥霍。” 姜暖之笑道:“经过今日一番震慑,想来他们会安生几日的,我就是顺路瞧瞧。天冷,您不必非要跑这一遭的。” “就你话多,要我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待在家里。我去瞧上一眼就是。你放心,即便是有小贼,我也保证不弄死。” 姜暖之哭笑不得,这小老头却是直接向着夜色中走了。 她当下便是跟了上去。 “你还出来干什么?回去老实呆着去。” 姜暖之瞧了眼小老头甚是不爽的脸,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胳膊:“我知道,您这是惦记我,特意出来陪我的。” “屁。老爷子我是闲的没事出来通风!” “是是是,通风,通风!” “臭丫头,你笑什么笑你!” “干什么?还不让人笑了啊?” “那你别抓着我。” “我就抓。景伯,我给你那个美白膏你怎么不擦啊?你最近都黑了。” “嘿!我生气了啊!” “气吧气吧。” “信不信我给你扔出去?” “嘿嘿,不信,景伯对我最好了。”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一会儿就到了新房那边儿。 只是,瞧见新房院子里头的场景,顿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小老头挑眉,饶有趣味的道:“杀人?姓岳的,没想到你这么疯?比老子都疯。” 姜暖之也艰难咽了口口水:“不是我说,岳院长,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把我的新房变成凶宅呢?” 第301章 阿暖怎么可能是虫子? 岳院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些茫然的看着姜暖之和小老头,顿时咧起一口白牙笑了起来:“哎,你们怎么来了?” 彼时,天色渐晚,岳院长一身灰蓝色长袍上沾了满身污泥,胸腔上,袖子上都浸了鲜血,一盏昏暗的油灯就在他的脚边,明明灭灭,油灯另外一头,是一看不清面容的华服女子,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着实是有几分阴森了,便是小老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你现在残害良家少女都不背着人了是吧?” 他说着,挽了挽袖子:“阿暖,你再远点儿,今天就让我收拾这个人渣!我就说吧,这个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说罢,便是开始摩拳擦掌。 姜暖之在身后颇为忧心:“老爷子,您小心点啊!” 岳院长越看越不对,眼瞧着老爷子举着拳头奔着他来了,顿时眼睛瞪得铜铃大:“唉唉唉?等会儿,你们在说什么呀!” 下一秒,脑子里头嗡的一声响起姜暖之他们两个人说的话,下一秒,几乎弹跳一般跳离那姑娘好几步远!然后,他指着地上的人,涨红着脸解释道:“这人!是我从山上大坑里救出来的!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磐石书院的院长!声誉好到不行!你们可别瞎说啊!什么残害良家少女?绝对没有的事儿!我是救人!救人!” 他越想越憋屈,对着愣愣的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猛的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懂不懂啊你俩!” 小老头和姜暖之面面相觑,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中仍旧带着几分不信任。 岳院长瞪大了眼珠子:“你!你们俩为啥这样看我!” 姜暖之狐疑道:“你为啥一身的血?还有你抱着一个病人不去找我,抱来新房干什么?” 小老头点头:“是啊,刚刚来的时候,你还靠人家姑娘靠的那么近!” “我是看她死了没有!”院长急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血迹:“她胳膊受伤了呀,我将人抱回来,可不就弄得满身都是血吗!” 岳院长急的想要上前去推那姑娘,只是手在碰到那位姑娘之前立即缩了回来,周围转圈捡起来个棍子来,戳了戳那姑娘的衣裳:“喂!你醒醒啊!你帮我解释两句啊!是不是刚才我在大坑里救的你!” 只是那姑娘没个反应,岳院长急的去看姜暖之:“姜医师,你抓紧把她救活!救活了,她就能给我解释了!真的!我就是救了个人。” 姜暖之瞧了那姑娘一眼,皱眉看向岳院长:“我是问您,为什么不带着伤者直接去找我?而来这新房。”实在是让人怀疑。 岳院长瞪大了眼珠子又道:“我这不是想着回来送螃蟹!完了再带着她去你家吗?” 姜暖之狐疑的看过来:“送螃蟹?” 岳院长一拍手:“你等着。”说话间,转身就去到新房高墙后头,背出了两个大箩筐来。“你看我抓螃蟹去了我。” 姜暖之神色带了几分莫名:“好家伙,合着您白天抓了一天的螃蟹还没够,大晚上自个又出来捉螃蟹来了?” 岳院长脸上挂了几分可疑的红晕,清咳了一声:“那个,这不是能赚些银钱么?今年这螃蟹格外的多,也没想到,能卖到那么好的价格...” 姜暖之:“......” “早说呀。” 当下二话不说,立即挽起袖子上前头去看查看伤者情况。 小老头却是眯着眼睛看向岳院长:“你自己去抓螃蟹,怎么不叫平儿他们?” 岳院长看着小老头,眸子里头闪过几分心虚,下一秒,立即挺起胸膛道:“这么黑了,不叫孩子不正常吗?” 小老头眼睛一眯,顿时插着腰道:“阿暖,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他把螃蟹藏在这儿了,打算空着嘴去咱们家再吃一顿螃蟹!” 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就是想把平儿他们都哄回家,然后自个儿去河里将螃蟹都抓光! 岳院长听了这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的,当下小心翼翼的去看姜暖之的面色。 姜暖之察觉岳院长看过来的眼神,把脉呢,却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只道:“岳院长有一大家子要养,钻心银子也无可厚非。在着,岳院长晚上废寝忘食的去抓些螃蟹赚钱,很是辛苦,老爷子,您甭这么说。”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食盒:“岳院长若是饿了可以先垫一口。给你带了蟹,还有些玉米,这会儿还热着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洗洗手再吃啊!” 岳院长当下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激动的对着姜暖之拜了拜:“姜医师,你简直就是现世的观音菩萨。不,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更懂我的心情,此生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挚友当真是我三生有幸。” 说着,他还拿着沾满泥巴的衣服擦拭了一下眼角。 而后,又看向身旁的小老头,幽怨的瞪了一眼:“不像旁人!一点都不理解我!”说罢,开开心心的抱住食盒,一脸的幸福样子。 “你放的什么臭屁?阿暖怎么可能是虫子?” 小老头听了这话顿时暴跳。 姜暖之处理伤口之余,还对着小老头竖起了个大拇指。 下一秒,却听小老头挺着胸膛恶狠狠的道:“就算它是虫子,也得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姜暖之:“......” 谢谢你们嘞,并没有当虫子的打算,婉拒了哈。 岳院长这会儿已经将食盒打了开来,木头玉米叶子上面放着的是蒸好的玉米浆烙,他忍不住了将手放在胸膛上擦了擦。没擦干净,放在裤子上又蹭了蹭,伸手捻起玉米浆烙下头的玉米叶子,拖着送到嘴里来。而后,便是眼珠子顺间睁大。 “香,香晕了!我天,今日方才知道,玉粒这东西竟这么好吃!” 小老头当下翻了个白眼:“小心点吃,别噎死了!还得我阿暖救你。” 第302章 谁这么缺德? 岳院长却是丝毫没有被影响,吃的摇头晃脑的,三两下就将那一个玉米浆烙吃完了。当下还舔了舔嘴唇:“香,真香!” 我懒得瞧他,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走到姜暖之跟前,去瞧人:“她怎么样?” 奇怪了,这丫头怎么看着怪熟悉的? “这姑娘没事儿,只是有些受惊,又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姜暖之解下自己的发带,简单的帮她止血。然后,径直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我先抱着他回去处理伤口。” 怀里的姑娘似乎觉得很冷,精致的眉眼微微拧起,唇色发白,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始挣扎,极其安稳的样子。 “没事了,你睡吧,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姜暖之声音且缓解慢,将人放下来之后,掐住他的神门穴,没一会儿人便镇定了下来,随后便又将她抱起。这一次,这姑娘似乎察觉有了温暖,安稳多了,还往姜暖之身上贴了贴。 姜暖之脚步加快了几分,下意识的打量了下这位姑娘。只见她眉眼精致的像是陶瓷娃娃一般,漂亮的不像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眼角有有一道大拇指长的疤痕,直入云鬓,破坏了美感。不过,却有了几分野性。 这人身上的钗环首饰无一不精,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一般。 现在在剧情里搜索了一下身上带疤的姑娘,好像没什么印象。 身后,小老头却是直接一脚蹬在了岳院长的屁股上:“别吃了,抓紧走。上前去帮忙啊。” 岳院长撇了撇嘴,二话不说,将食盒也盖了起来,立刻跑着跟上姜暖之。 追上了之后,看着姜暖之怀里的姑娘,忍不住惊讶地皱起了眉头来:“嘿,这人哎,我抱她的时候,比那畜牲都难压,手脚乱挥,差点没把我牙打掉了!最后还是我丢在箩筐里背回来的。怎么姜医师你抱着她,她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了?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当下恨的磨了磨牙:“要不还是让我们来抱吧?” 那也不似从前那般壮实了,小小的一个女子,纤细的手腕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就将和他质量差不多的姑娘家一下子就给抱起来了,状若无物一般。 “臭不要脸,你一个臭男人还想抱人家姑娘?” 岳院长顿时瞪大眼珠子,我是怕江医师累,我不抱那你抱,我也是臭男人,小老头当下翻了个白眼:“要不然还放装螃蟹的箩筐里头吧,我背着。” “不用了。”姜暖之听了,不住好笑:“原来是箩筐背回来的,我说这姑娘身上怎么还挂着螃蟹腿呢...” 这话一出,岳院长尴尬的咳嗽了声,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个,你们说,这山上怎么会有那么大个大坑呢?谁这么缺德,挖了那么大一个陷阱,竟然也不说警示一下,真真是害人不浅!瞧瞧,好好的姑娘摔成了这样!要是被我知道那坑是谁挖的,我非要好生教训一顿。” 到后头他真的似乎被气到了一般,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这话一出,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默默闭了嘴。 小老头儿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眼瞧着岳院长还要说些什么,小老头立即高声道:“那个,快到家了,我去给你们开大门啊。” 岳院长当下呆呆的看向空无一物的大门口。 “你家这啥时候装大门了?” 左侧看看,篱笆墙,右侧看看,也是篱笆墙,连个木头门都没有,哪里用得着开门了呀? 当下一个抬头,小老头却是早已经没了影子。 他眨了眨巴眼睛,刚想和身侧姜暖之说话,姜暖之也大步流星的直接进了屋子里的去。 岳院长在身后懵懵的眨了好几下眼睛,立即也跟了进去,一边儿走一边儿道:“平儿,平儿!快给为师打些水来,为师要洗手吃饭。” 平儿几个人手脚利落,早早的就已经烧好了水。 这会儿迅速端了一个热水盆子来到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让孩子们都出去,便是给那位姑娘清理了下,后处理好伤口,便又让小二抓了药,浓浓的熬了一碗,给她灌了下去。 折腾了这么一通,天色便是已经是很晚了。 姜暖之瞧了一圈,那两筐果子孩子们都已经清洗干净放在桌子上头晾干了。本来是想要今天晚上蒸罐头的,只是现下时间太晚了,两铺炕上都睡着人,火烧的太多了夜里怕是没法睡。所幸只是将水果装到坛子里头备用,明儿个再蒸。 今日又是个雨加雪的日子,想链接果干,现在也是不方便切了拿出去。所幸剩下的就先放在桌子上。 姜暖之温水清洗了一番,坐在桌前细细的擦了美白膏,便是准备睡下了。 “娘亲,您快进来,我都捂好被窝了!” 方才走到火炕前头,便见小宝珠在被窝里头对着她招手。 姜暖之笑着钻进了被窝里,戳了戳宝珠软软嫩嫩的小脸蛋,压低声音问她:“怎么还不睡呀?” 宝珠捂住小嘴偷偷的指了指她旁边鼾声震动的小二:“臭哥哥又打呼噜,还又把他的腿放我身上了!宝珠睡不着。” 一生直接一个水滴滴在了小宝珠的脑门上,宝珠插了一把,咧着嘴咯咯的笑起来:“娘亲,又漏水啦。” 说着,她熟练的想要伸手去够地上放着的坛子。 只是她的小手太短了,够了两次都没有够到,姜暖之伸手将小坛子拿了上来,又把宝珠的枕头往下挪了挪,将这坛子摆在火炕上接着棚上漏的水。 又顺手将小二那露出来的小腿给收了回去,又将被子给他盖了上。 今日想必是累到了,小二和平儿两个都睡的格外的沉,甚至还微微打起鼾来。 这屋子里头火炕本就比那边那个小一些。 之前就是姜暖之带着自家三个娃,还有玄庭。五个人正好。 如今多了一位姑娘,再加上福满,着实有些太挤了。 今日岳院长也没回去,跟着小老头还有辛伯两个在隔壁。三个人本身就已经够壮实的了,还有福生,就已经住满了。本来平儿是想要去那边儿睡。只是姜暖之如今在发豆芽,一盆豆子放在火炕上头预热,也占用了一个人位置,只能先挤着了。 这小小的家,可谓是住的那是满满当当。这还没算是不时出现的吕识株呢。 姜暖之被挤的只得侧身,将繁杂的思绪丢一边儿,只摸了摸小宝珠的头发,轻声哄她:“乖,这回睡吧。”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搬去新房子里头呀?”宝珠在姜暖之怀里头,伸出小手去接房顶上落下的水,满是期待的问。 第303章 就是生气 “哎呀,好凉!” 宝珠小手接到了漏下来的雨滴,顿时一缩脖子。 姜暖之好笑的拿起枕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小手。 宝珠如今被姜暖之养的有些肉肉了,小手捏在手心里头软软的小小的一团,当下忍不住揉了揉。 小丫头却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姜暖之搓了搓她的小鼻子:“快睡吧,不是想要搬去新家吗?明天娘亲就带着你去新房那边儿,理一下房子还缺些什么,这几日就去买齐全了。等东西都布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好不好?” 宝珠在姜暖之怀里抬头看她,清亮的眸子里头像是有星星似的:“好耶,就要搬新家啦!” 当下抱住姜暖之的腰,裂开小嘴笑个不停,小脚丫都激动的开始跳舞。 姜暖之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宝珠是不喜欢现在的家吗?” “喜欢的。又不喜欢的。”说完,偷偷的看姜暖之的面色,见娘亲没生气,才奶声奶气的道:“娘亲,我们家人多多的,宝珠每天换衣服都怕有人进来,羞羞的。娘亲,以后我们有大房子,是不是就可以在房子里头换香喷喷的衣服了?” 姜暖之点头:“当然。” “太好了娘亲!”宝珠想了想,又皱眉的看姜暖之:“娘亲,那你也有自己的房间了?” “是呀。” “娘亲,那我还是不搬新房子了吧!” “嗯?怎么了?” “宝珠还想和娘亲睡在一起。” 姜暖之诧异:“你不想要自己的房间了?不想有个大衣柜放漂亮的衣服了?不想用不冻屁屁的茅厕了?” 小丫头每次去新房都兴奋的不行,姜暖之很难想象这话是从这小丫头的嘴里头说出来的。 宝珠纠结了好一会儿:“可是那样就不能和娘亲睡一个被窝了。还是不搬了。” 姜暖之看着她拧巴成一团的小脸,噗的一声笑出来,压低声音道:“宝贝啊,我们搬去新家你还是可以和娘亲睡一起的。” “真的吗?” “当然!” “好耶!娘亲,你真好!” “乖,睡吧。” 宝珠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听着漏的雨滴答滴答的声音,她没一会儿便是又睁了开眼睛,忍不住用气声声小声问:“娘亲,那你以后搂着爹爹睡,万一爹爹不许我和你睡觉,那我还能找你睡觉吗?” 姜暖之闭眼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这虎狼之词,顿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很是忧心的宝珠,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都谁和你说的!” “村子里头的奶奶们都说,娘亲都要和爹爹睡觉的。不能和别人睡觉的。”想到了什么,宝珠拧巴起来小脸:“娘亲,回头等爹爹回来,你能不能和爹爹说说啊?宝珠想和娘亲一起睡觉。” 姜暖之震惊的看着自己四岁的小女儿,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她和黎戎说?说啥? “娘亲,好不好呀?” 姜暖之:“......好。” “不过你放心,你爹大概率是不会和你抢的。” 宝珠却是撅起小嘴,摇着小脑袋道:“娘亲说的不对,谁不想和娘亲睡觉啊?宝珠都不愿意娘亲抱着别人睡。” 姜暖之表情龟裂:“哈?” 宝珠认真的点头,肉乎乎的小包子脸上满是凝重:“宝珠看着娘亲抱别人,很生气的。” 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道:“娘亲,爹爹肯定也会生气。你要帮宝珠和爹爹说呀。” 姜暖之哭笑不得,却还是低头认真问:“宝贝,娘亲即便是抱别人,但也是你的娘亲,为什么生气?” 宝珠小手小心的顺着姜暖之的头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宝珠也不知道,就是生气。想要娘亲只和宝珠好,只抱宝珠...” 说着,忽然咧开小嘴笑起来:“娘亲,你的头发好香香呀。” “娘亲的手手也香香...” “胳膊也香香...” “嗯...娘亲...” 说到后头,眼皮打架似的。竟是睡了过去。 姜暖之看着她睡下后还弯着的嘴角,忍不住在她的鼻子上点了点。 这小丫头,即便是姜暖之在避免了,但是还是时不时会展露她小恶毒女配的属性。有时候蹦出一句两句来,还是惊人的很。 叹了口气,姜暖之轻轻的将她胖乎乎的小脚丫塞进被子里头,琢磨着以后再好好的教吧。 姜暖之打了个哈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在这古代,晚间约莫七点钟的样子就睡下,晨起太阳还没出来,姜暖之就已经睡了十个小时了。 到了这里,她真真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偏偏自然醒的时候,天色还早的很呢。感觉时间好多好多。每日都有大把的时间似的。 “娘亲,您醒了?水等下就好了,您等等。” 平儿穿着先前的粗布衣裳,撸胳膊挽袖子的在院子里头烧火,瞧见姜暖之便是提着篮子过来。 “给您的。” 姜暖之瞧了一眼,顿时惊喜了接过来:“呀,这么多的花儿?平儿特意上山给娘亲采的?” “嗯,娘亲喜欢,我晨起的早,就采回来些。天凉了,就怕过些时日瞧不见了,如今这山上草都黄了一半儿,夏日里头寻常见的都没了。只有这一串红还开着,不过过两日怕是也没了。我挖了些回来,这样娘亲想要看,随时都可以。” 平儿是装了一篮子里头的花,娘亲上山,喜欢择些鲜花放在房间里头。他便是连着根茎一并挖了回来。 “我儿,怎么这么好啊。”姜暖之将那一篮子花儿放下,捏了捏平儿的小脸。 平儿有些不好意思,却是乖乖的站在姜暖之跟前,红着脸任由姜暖之捏没有躲开。 小少年又涨了个子,粗布衣裳的袖子已经短了一大截,衣摆也是,小腿都路老一半。如今他身量已到姜暖之下巴了,之前的脸上的稚嫩又褪去了几分,眉眼间是同龄孩子没有的坚毅之感。袖口整个人似初初生成的竹子一般,清新又坚韧。 姜暖之瞧着,说不骄傲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她一顿一顿喂出来的。 “平儿,这衣裳小了这么多,就别穿了。我去给你取新的,等今日我去县六,就去再给你添两件。” “娘亲!”平儿扯住姜暖之。 姜暖之诧异:“怎么了?” “我有话想和您说。” “嗯?” 平儿抿了抿唇,瞧了眼屋子,便是皱眉道:“你昨日带回来的女人,她不能住在我们家里。” 第304章 我大儿怎么在这儿? “嗯?” 姜暖之诧异的看着平儿:“这是怎么了?” 平儿皱眉:“娘亲,她身份不一般,反正,她不能呆在我们家里头,没有好处。您最好还是抓紧将人送出去。” “你认识她?”姜暖之诧异道。 她就说,昨儿个平儿瞧见这个姑娘之后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平儿表情里头有一瞬间的慌张:“不!绝对不认识!” “娘亲,你要记得,我们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她说什么,您千万别信!” 姜暖之一脸狐疑:“她到底是谁啊?” “不认识。”平儿回答的十分果决,说话间便是已经打好了水:“娘亲先洗脸,等会儿我让师父将人带走。” 姜暖之皱眉,很是纠结的看着他:“可是平儿,咱们诊金还没收呢。” 平儿推着姜暖之去洗脸的手一顿:“您放心,我回头跟我师父要。” “到底是谁啊她?” 平儿抿着唇:“真不认识,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您离的远些。” 接着,任由姜暖之怎么问,平儿愣是咬死了不认字,多的一个字都不提。 姜暖之无奈,便是转身进门,先简单梳洗一番。 “站住,你们干什么?” 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平儿的声音,姜暖之皱眉,随便抹了一把脸,顿时跑了出来。 等她一出门,刚好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篱笆墙外头已经被大队人马围了起来,粗略估计得有三十多个人,穿着都是一身黑衣,乌泱泱的好大的排场。便是姜暖之也愣了一下:“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身黑红晕染色的是劲装,腰上还别着大刀,此时皱眉道:“追踪香更浓郁了,郡主一定就在这里。” 说罢,她看向姜暖之和平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大胆刁民!胆敢劫持郡主!还不快将人放开!” 平儿面色一白,堪堪挡在姜暖之跟前。他抿着唇,回头看向姜暖之,眸子中带了几分愧疚。 “你莫要胡说,是我娘亲救了你们家郡主!” 姜暖之觉得平儿反应不对劲儿,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前这小少年。他袍子有些短了,微风吹来,这袍子底下的腿更露出来了几分。姜暖之随即将孩子直接扯到了身后。视线落在来人身上。 “诸位是来寻人的吧?想是有些误会,我是位医师,昨日好友于山上救了一位姑娘。诸位若是要找人。人尚在屋中休息,身子已无大碍,,诸位大可放心。” 听了这一番话,为首的红衣女子神色一愣。她下意识的看了过来,视线落在平儿身上,忍不住微微皱眉。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下一秒就听到了屋子里头传来了一声女子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 “郡主!”女子神色一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屋子里头去。 “雨川!雨川!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救本郡主啊啊啊!” “什么鬼东西,好恶心啊!” “哕...本郡主这是在哪儿!” 姜暖之还没等进屋子里头,就听到了屋子里头乱糟糟的声音。 她快步进门,果不其然,那受了伤的少女已经醒了,整个人站在墙角,满脸嫌恶的样子,甚至脚底站到火炕上,都难受的脸色煞白的样子。 宝珠和小二本来还在睡着,这会儿被她惊醒,都有些懵懵的样子,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子。 姜暖之忙着上前,揽住自己的孩子,皱眉看过来。 “郡主!别怕,没事儿了。”名叫雨川的女护卫此时上前头温声安抚。 “雨川,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雨川皱眉:“郡主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我们昨日就寻不见您,找了您一整日呢。” “我...我是要去找将军啊,可恶,后来我掉进了大坑里头。” 女子当下磨牙道:“该死的,真是倒霉透了。” 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面色顿时又是一白:“我身上穿的是什么鬼东西?” “郡主莫要忧心,我这就去给您拿衣裳,您先下来。” “我问你,我身上这是什么!!”她忽然眼珠子睁的老大:“啊啊啊!” “住口!你身上当然是衣服啊,笨蛋。”宝珠不满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道:“你好吵啊,烦死了。” 当下还看向身边儿的姜暖之:“娘亲,我们不救她了,让她抓紧走吧。好烦呀。” 宝珠不满的瞧着被她踩在脚底下的被子,那被子可是娘亲刚洗没多久的,她都舍不得盖,就被人拿脚踩过了,真真讨厌的很。 姜暖之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宝珠。 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 当下瞧见小丫头气呼呼的盯着那一床粉色的被子的时候,姜暖之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戳了戳她气囔囔的小脸儿,方才看向对面道:“这位姑娘看起来身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诊费二两银子,结清了,姑娘便可自行离去。” 宝珠猛的点头,老大不高兴的道:“还有,我娘亲还没嫌弃你呢,你抓紧把我娘亲的衣裳脱下来,你穿着可丑了!根本我娘亲穿的好看!” 对面的郡主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难以置信的道:“这个小东西,在和本郡主说话?” 然后,转头,看向雨川:“她说什么?本郡主丑?啊!” 她忽然发疯似的尖叫一声,下一秒撸起来袖子,立即便是向宝珠冲了过来:“你个小东西,你再说一遍!我非要撕开你的嘴!啊啊啊!你松开我啊!雨川,本郡主命令你现在给我撕烂她的嘴!!!” 雨川早早的瞧见势头不好,便是将自家郡主给抱了住,当下揉了揉眉心,只对着姜暖之点了点头,即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放在火炕上。 “谢这位娘子照看。这衣服,我们一并买了,多余的银钱全当是给娘子的谢礼。” 然后,直接将人扛在身上,想要将位小郡主给带走。 “松开我,护卫队呢!听我号令,立即给我打那个小东西的嘴巴!快点!要不然本公主要了你们的狗命!” “萧念君,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这话一出,空气的确安静了下来。 那位被雨川扛在身上小郡主,恍惚之间僵硬的转头看向身侧说话的人。 平儿眉头紧紧的拧着,视线凉凉的盯着她,满脸不耐。 小郡主本来阴沉着的脸,在看到平儿那一刻,清亮的眸子里头瞬间迸发出耀眼的惊喜来 “呀!本郡主的大儿子怎么在这儿呢!” 平儿听到了这一句话,面色瞬间铁青:“住口,你你你!你休要胡言!我娘亲在我身后站着呢!”当下他略有些许惊慌的看向身侧的姜暖之:“娘亲,你相信我,我和她丁点关系都没有,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305章 爹爹本来就不讨喜 姜暖之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瞧,忍不住挑眉:“大儿子?” 平儿有些慌:“不是,娘亲,绝对不是!她胡说的!” 那位小郡主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眸子里头迸发出惊喜:“你在这里,是不是将军也在?我掉到陷阱里了...是谁救的?” 她冲过去想要扯住平儿,只是手指在碰到他之前,堪堪缩了回来,一脸期待的道:“是不是你爹爹救的我?” 当下她回头看向身侧的女护卫:“雨川,你听到了吗?是将军救的我,将军人呢?他人在哪?之前还对我那么冷漠,男人啊,我就知道他一定看不得我受苦!” “我爹不在家。还有,你别做梦了,救你的人是我娘还有我师父!不是我爹!”平儿咬牙切齿的道。 “黎钧平,你别胡说!你哪有什么娘?你的后娘只能是我!必须是我!”小郡主傲娇扬起了脑袋,忽然狡黠一笑,眯着眼睛看黎钧平道:“你又骗我的对不对?我昨天昏过去之前,明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救我。还有啊,我半梦半醒的时候,都察觉到了一个特别有力。特别温暖,特别令人安心的怀抱,还闻到了一股子特别的味道。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说着,越发笃定:“一定是将军,我是不能碰到别人的身体的,碰到就会起疹子,只有碰到将军没事儿。你看,我这胳膊上腿上都好好的。都没起红疹子,所以,肯定是将军!我找人批过命,我和这样的男子是天作之合。” “萧念君,你别胡说!”平儿气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他这会儿恨不得将那女人的嘴给剁了,爹爹本来就不讨喜,他都对爹爹不满了,别说娘亲了。爹爹长相也不如那个谢良辰,近日他总觉得那个谢良辰别有用心,偏偏这个时候,萧念君又来了。当下焦急的去看姜暖之:“娘亲,您信我,爹爹真的和旁的女子没有牵扯,从前他都不记得女子的样貌的!” “你这话可不对,你爹从小就记得我!”萧念君不满的道,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姜暖之脸上,只瞧了一眼,便是身上警铃大作:“你是谁,为啥他们叫你娘!” 对上姜暖之似笑非笑的眸子,她恍惚间觉得心慌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拿袖子遮掩,只是,手一抬起来,方才察觉不对劲儿,僵硬着脸道:“这衣服,该不会是你的吧?” 姜暖之认真的点头:“嗯,你猜对了。” 当下,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的脸道:“你真的碰到别人就会起红疹子?” 小郡主却是答非所问:“我身上的,是你的旧衣裳?” 然后,她看看那衣裳,又看看姜暖之,呆愣了一瞬,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体像是抖动的面条一般,衰败倒地。 “太医!传太医!”雨川皱眉道。 “统领,我们来的太匆忙,太医年纪大了,还在路上呢。” 雨川眉头紧紧拧着,到底还是略有几分歉意的看向姜暖之:“医师,劳烦您再给我们郡主瞧瞧。” 郡主不谙世事,但是雨川却是进门就迅速在这屋子里头巡视了一圈,这么大个药柜子放在这儿,桌子上头还有笔墨,和秤砣的地方,想必这位姑娘的确是个医师无疑了。 不得不说,郡主被照顾的还算周道,毕竟是这般破落的农家小院,屋子里头不见脏污不说,还让郡主和她家中孩子睡在一处,可见一般。 姜暖之无所谓的点头:“自然,只要付得诊金。” 雨川听了,便是立即又去身上掏银子,只是她身上的现银用光了,立即看向身侧。便是的护卫有眼色,立即将钱袋子送上来。 姜暖之接了过来,和刚刚那一包银子放在一处,而后去到小郡主身前。想要把脉。 “等等!” 姜暖之手还没落下,雨川便是拿了一个帕子抓紧垫在了小郡主的胳膊上。 “医师莫要介怀,这...我们郡主不能触碰到旁人,身上真的会起红疹。” 姜暖之挑眉:“昨天我已经碰了,倒是没有你说的这个现象。” 雨川一愣,手上的帕子是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 姜暖之却还是直接搭在帕子上把脉,又翻开眼皮,略检查一翻,便是:“她身子无碍,这是...心理疾病。” 她怀里掏出银针包,拿出一根银针道:“我现在就能让她清醒。只是,醒了之后她若是看见自己这身装束,说不定还会晕。你要不要带着她回去好生换身衣裳?” “这...郡主之前的衣裳,不知医师您放在何处了?”雨川有些为难的道:“我们郡主必须穿上好的妆花缎才行,她肌肤娇嫩,换了旁的身上真的会起红疹。” “衣裳昨日夜里洗了,只还没干呢。还有她的钗环首饰,都放在那个小托盘里头了。”姜暖之说着,指了指地上桌子面上的托盘。 雨川当下听了,却也为难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郡主换了旁的衣裳不行的。先前王家小少爷摔到了郡主身上,郡主扶了一把,回去身上半边都起了红疹...” 姜暖之只瞧了一眼,便是道:“红疹这件事,我想,许是她对某些衣料过敏。” 这般说着,见雨川一脸困惑,姜暖之便是又道:“过敏就是,碰到了特定的料子,就会起红疹子。如今看来,她对于我这棉麻的料子是不过敏的,纯棉质的,还有麻制的都可以试试。你说的妆花缎,是什么材质的?我看了那料子也没瞧出来。” 雨川懵了:“材质?” “就是是棉还是蚕丝?或是皮毛?” “这...我也不知。” 姜暖之一时无奈:“既然不知,那最好还是先不要换衣裳。等她原来那件干了再说。还有,她这伤口,要悉心上药,这个一日两次,不可间断。” 说着,将金疮药给了她。又拿起另外两个瓷瓶:“整个是祛疤的,等伤口完全好了再涂,两瓶之后应该无碍了。” 姜暖之说话间便是起了身来:“我再给你开两副药,镇惊平心安神,有助她恢复伤口的。” 雨川只愣愣的点头,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看过去,眸子里头带着几分探究。 她是...黎将军儿子的娘亲... 那不就是黎将军的娘子!!! 第306章 黎将军已经落魄至此了? 想到这一层,她心下大骇。 黎戎!黎将军!竟然有娘子了! 即便是自家郡主常常说她必然会是黎将军的娘子,但是她从未曾觉得有人真的能和黎将军并身而立。 更令她觉得奇的是,黎家这位京都出了名的公子,似乎很是维护她,一口一个娘亲,叫的亲切极了。 她如今也认出来黎公子来,谁人不知,当年的黎家少爷是京都里头出了名的坏种,丞相还曾用‘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来形容他。 他切断户部员外郎家小儿子手指,拿石头打破未来继母的头的事情,到现在还被京中之人当做丑事来教诲自家孩子万万不可像是他一般。 这样一个人,会叫人娘亲?还会维护人?甚至,如今他正乖巧的待在那女子身侧,给她侍候笔墨。 简直就像是做梦似的。 雨川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姜暖之身上。她正端坐在桌案上,安静的写方子。之前写好的方子已经到了黎公子手上,且他已经按着方子抓药了。 这个女子,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子别样的气度。说的话莫名的会让人觉得很是信服。 说来,她家郡主这毛病是幼年就开始的。她似乎三两下就找到了结证。虽然目前还不知她说的是可信... 即便瞧着这样的人似乎无可挑剔,但她还是没法将女人和黎戎想到一处。 “好了。药已经抓好了。这里是接下来三日的用量。她这个情况,喝上三日,便是足矣了。还有些注意事项和忌口,我都一并写在方子里头了。” 姜暖之接过平儿抓好的药,细看一番没问题,便是利落的包了起来,用绳子绑了一大包,给了雨川。 而后笑着送客:“你们这就可以走了。” 雨川愣了一下,看向姜暖之,她们这是被下了逐客令了? 她家郡主如今是郡王府唯一继承人,圣上特批,未来郡主的孩子便是下一任小郡王,京中谁人瞧见了郡主不是将她当祖宗似的供起来,便是那摄政王,却也忌讳着郡主手里头的军权,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般,还真真是头一遭... 不过,这倒是也正合她意,索性点了点头,便是上前想要将人抱起来。 “等等,等等!” 雨川还没等将主子抱起来,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位姑娘,那个大小姐是你家人是吧?” 雨川皱着眉头看向来人:“你是何人?” 岳院长笑眯眯的不知道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扇子来,儒雅的点头含笑道:“鄙人么,就是昨日救了你们家大小姐的好心人。你都谢过姜医师了,好歹对我也表示表示吧?” 这话一出,看雨川愣住,岳院长立即道:“昨儿个鄙人偶然路过山中,看姑娘落难,仗义出手,将她给带了回来。这位姜医师,也是鄙人帮着寻的,你看,你给姜医师两包银子了,到我这儿,你好歹给一些嘛,哪怕给个十文八文的也是个意思,是吧?” 说完,盼望着向着雨川看了过去。 雨川皱眉:“我怎知你是不是诓骗于我?你哪只手救的郡主?” 眸子中却是闪过些许寒意,这男子若真的碰到过郡主... “喂,你这姑娘不厚道啊,我救了人,你怎么着还想要恩将仇报啊?”岳院长顿时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道:“我拿箩筐将人背回来,可是丁点都没碰到她啊。”岳院长说着,对着身侧的姜暖之死命的眨巴眼睛。 雨川惊讶,没想到这人这般敏锐,只道:“说笑了。郡王府的人,自不会有那等恩将仇报的人。只是,出门在外,到底要谨慎些。” 姜暖之瞧着好笑,当下只道:“这位...大人。他说的是真的。这位姑娘,的确应该感谢岳院长。若非院长,怕是姑娘要在土坑里头待一夜了。昨夜又逢雨,怕是不会太安生。” “就是就是,那土坑要是被雨水冲了,将她埋了都是有可能的。多亏了我。”岳院长说着,对上姜暖之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又道:“还有姜医师。我们俩缺一不可的。” 姜暖之好笑的继续点头:“没错。” 岳院长:“所以,给点谢礼也是应当。” 姜暖之:“嗯,应当。” 雨川:“......”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是在讹银子吗? 虽然,她郡王府富得流油,不差这点银子,但是,从前只有她们郡主使这一招,还没有旁人和她们这般说话的呢。 当然,令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那个生的一张芙蓉面,气质似空谷幽兰般的女子竟然和这等谢恩图报的小人同流合污。 当下,心情不是很好的看向身侧护卫。 护卫立即又掏了小包银子来,这一次,雨川打里头掏出来一把碎银子,不情不愿的给了岳院长。 岳院长骤然得了一把碎银,粗略瞧着就得二三两的样子,顿时喜笑颜开:“值,昨天这螃蟹抓的太值了。” 当下回头看见平儿,顿时开心的捏了一把平儿的脸:“看见没,师父我有银子了,明儿个师父高低给你加块肉吃。” “师父!” 雨川顿时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岳院长道:“他是你师父?” 她深吸了口气,方才皱眉道:“黎公子,你糊涂啊,你父亲可知晓你拜了这样的师父?” 且不说品行,就说当世大儒,谁会将银钱看的如此重?再者,这人着实是一副小人脸面。竟然是黎将军家公子的师父? “喂,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是怎样的人?”岳院长翻白眼:“你不能因为我跟你要银子,就忽略我救了这位姑娘的事儿啊?” “黎将军已经落魄至此了?”雨川压根没听见岳院长的话似的,喃喃的道了这么一句,方才细细去看黎钧平。 他一身衣裳上头的补丁数都数不过来,袖口短了一大截。还有破败的院落,小的几乎没有地方落脚的屋子。还有他那个看上去很是拿不出手的师父。当下,她忍不住悠悠地吐了一口气来。想了又想,到底还是跟旁边的人又拿了银子来,蹲身恭敬的将钱袋子呈上去:“小公子,这银子您且收下,烦请您代属下问将军安。只当是我替父兄孝敬将军的。” 第307章 这是我的财神爷啊 细细说起来,雨川是自小在黎家军中长大的。 她幼年丧母,父兄皆是在黎将军麾下,她从小就混迹在军营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幼年时就被郡王选中,得以成为郡主的贴身护卫。 对于黎将军的事情,想必是大景所有习武之人最不能接受的。更不能接受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当下忍不住再次叹气。 黎钧平愣了下,立即又将银子塞了回去:“不必。谢过你的好意,但我们家到没还没到需要人接济的时候。你的心意,我会和爹爹说的。” “公子还是收下吧,公子现在处境艰难……” “没有艰难,我的日子很好,也不是什么公子。你抓紧带萧念君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平儿淡淡的道。事实上,京都的人,他一个都不喜欢。明明瞧不上自己,又假惺惺的给银子做什么?真是麻烦,徒增烦恼。 雨川叹了一口气,将那银钱给姜暖之:“医师,那就劳烦您给小公子换身衣裳...” 姜暖之摇头:“不好意思,我听平儿的。” 雨川皱眉,不情愿的将银子向着岳院长递过去:“她们不肯收,就劳烦你这个师父给小公子添件衣裳...” 岳院长拿着刚刚得到的那把碎银子在衣裳上擦了擦,咬了一口,而后瞧都没瞧她,只道:“我也听平儿的。” 雨川:“?!” 嘿? 还真是小瞧了他了! 当下冷哼了一声,将那银钱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想了想,到底还是对着姜暖之和黎钧平抱了抱拳:“告辞。” 而后,抱起她家郡主,大步而去。 外头乌压压围着的队伍也随着雨川的离开,慢慢的消失在眼前,而后,小院子也归于平静。 村子里头的村民也敢偷偷探出头来了。 “乖乖,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排场啊?” “可不,又是姜医师家。” “姜医师是不是惹了什么事儿了?” “看着不像啊,怕不是姜医师救了什么贵人,往后要飞黄腾达了吧...” 院子里头,黎钧平却是看着姜暖之心疼的道:“娘亲,萧念君她一向刁蛮,您不必这般好脾气的。您骂了就骂了,打了也无妨,有爹爹呢,她们不敢如何的。” 姜暖之对上平儿的眸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声:“平儿,我是真的不生气。不过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 说话间,她颠了颠刚刚到手的两大包银子,笑眯眯道:“不止不生气,还很是开心呢,这哪里是什么刁蛮小郡主?这就是我的财神爷啊!这里头,还有银票和金叶子呢,粗略一估计,五十几两是有的,我给村里头人看诊看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赚这么多。” 黎钧平看着姜暖之眉开眼笑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娘亲,是不是我刚刚应该将那银子也收了?” 姜暖之噗嗤一下笑出来:“平儿,已经选过的就别后悔。而且,我觉得你拒绝的时候,很有小男子汉的味道。” 两人说话间,岳院长拿着他那一把银子显摆的晃悠了一下。 平儿:“......”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来一句:“娘亲,虽然,但是我还是后悔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看他:“先别后悔,现在,该和我说说这个小郡主和你爹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吧?” 岳院长立即凑过来:“对呀,什么关系?” 房顶上头小老头也跳下来:“就是,到底啥关系?没想到黎小子瞧着老实,竟然也总是沾花惹草的。” 黎钧平:“!!!” “不是,什么沾花惹草,您别胡说!” 当下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人,平儿欲哭无泪。 爹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嗯……将军……” 马车行在林间小路上,一个颠簸,躺在狐裘皮上头的女子便是喃喃了一句,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雨川听见自家主子迷迷糊糊说的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看过去:“郡主?您可醒了?” 萧念君揉了揉眼睛,嘴角还噙着笑意,伸了个懒腰。 只是瞧见雨川那张脸,脸上的笑眨眼间不见了,翻了个白眼道:“怎么是你呀?我的将军呢?” 雨川:“......” “郡主,咱们自始至终也没有瞧见将军。” “你糊涂了?”萧念君黛眉微蹙:“明明我睡觉前还看见黎钧平那个臭小子了,昨日将军救了我,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他。” 雨川微微皱眉,定定的看向萧念君:“郡主,您此番太过大胆了!怎能私自从驿站逃出来? 您可知,昨夜下着雨。压根儿就寻不到您身上香料的味道,属下找了一夜都不曾寻到您的人!此等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刁民无数。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貌美女子,若是当真碰到了歹人,可知后果如何?” “我这不是没事吗?还寻到了人。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雨川皱眉:“郡主,我们此行并非都是自己人,还有赵家公子跟着呢。您这事儿,若是被皇上知晓,怕是要受罚的。” “赵修远?他不是打着想娶我的主意么,还能去告状不成?” 雨川:“郡主,即便是赵大人不去告状,那您这般落人口实也是不好...况且,赵家有意议亲,赵大人难得的好心性,郡主如何他都能包容,或许他是真心,郡主也可考量...” “考量个屁!”萧念君直接冷笑出声,清亮的眸子眨眼间泛起冷意来:“他算个什么东西,从前给黎戎提鞋都不配。如今整日弄那一副恶心的嘴脸,不就是惦念着兵权吗?看的我都要吐了!真真倒了血霉了才和他赵家人出来一块办差事。” 说着,烦闷的掀开车帘子向着外头看,而后,眉头紧紧的拧巴起来:“喂,我们这是在哪儿?干什么去?” 雨川:“郡主,咱们自然是要回去和赵大人汇合。” “汇合个屁!停下,转头回去黎钧平那儿!” 雨川:“郡主,大事为重...” “你是郡主,还是我是郡主?现在立刻给我掉头。” 这话一出,外头的人面面相觑。 雨川也是无奈叹气,只得跟着一同调转车头。 萧念君瞧着马车回头,忽然雀跃起来:“快,镜子给我。看我头发乱了没有。” 第308章 我爱上被抱着的感觉了! 雨川无奈地举起镜子给她照,忍不住苦口婆心地道:“郡主,今日我并未在那个地方瞧见过黎将军。许是黎家公子说的是真的,将军真的不在那儿。” “他不在那儿能在哪儿?他如今是被贬了罪人,不能乱走,肯定就在这里啊。况且我有直觉,昨天抱我的,那么温暖那么香的怀抱,一定是他。” 她一边儿在脸上扑粉,一边儿絮絮叨叨的道:“父王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招一个赘婿,从前他是黎将军,是战神,自然是不可能给我当赘婿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看他今日住的那破落的地方,还有那黎钧平那个臭小子,他身上穿的都破破烂烂的,肯定特别艰难。 如今啊,正是最好的时候了,本郡主要来一个美女救英雄。他穷,但本郡主有的是银钱,他从前不乐意,如今我就不信他还能拒绝?” “本郡主和赵曦月那等女人可是不一样的!即便他落魄了,本郡主还是稀罕他。到时候让他做上门女婿。我就能抓紧生一个孩子来继承咱们郡王府。我跟黎戎生的孩子,肯定比黎钧平那个臭小子还要聪明的多得多。” 说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说怎么一到大荒这个地界就觉得舒坦呢?原来是好日子来了。你看,好巧不巧的,昨日我遇了难,好巧不巧的又被他给救了。这是他救我的第二次了。还被他抱着回来了。 你不知道,他那个胸膛特别的温暖。我迷迷糊糊还闻到一股子特别的药香味儿。特别舒心,如今脑袋都不疼了。真真是我的福星。” 雨川:“......” 别的不知道,但是头不疼了,难道不是喝了那位医师的药的缘故吗? “雨川,你不是我,你自小就可以和任何人接触,可我从来没被人抱过。你不知道,这种滋味。真真是太美妙了...我爱上这种被抱着的感觉了,以后他给我当赘婿,我天天让他抱着。” 雨川:“......郡主,今日我还抱了你...” 萧念君打脂粉的手一顿:“一边儿去,你怎么能算?” “说来我之前都没有那般惦念黎戎了,如今被他抱了一下,又找到了心动的感觉了。” 雨川一脸莫名:“郡主,万一...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抱你的另有其人?” 萧念君杏眼一瞪:“不可能!” 雨川:“...就是,救你的人,是黎公子的师父,还有那位给您看诊的医师,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昨日抱您回来的,该是那位医师...” “医师,什么医师?” 雨川:“...就是那个被黎公子唤作娘亲的医师。” “你故意的你!什么娘亲?那臭小子的后娘,只能是我!”萧念君磨着牙:“假的!肯定是那个臭小孩不想我和他爹在一块儿,故意找来的人。” “还有,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抱得动我?” 雨川:“......我也抱的动您。” 萧念君气的瞪了好一会儿眼睛:“你跟我故意作对是吧!啊?” “她那么清瘦的女子,肯定抱不动我!还有!你看她长的那样子,她能瞧上病重的黎戎?我都听人说了,黎戎断了腿,还遭了大难,这般男子还带着三个孩子,要是你长成她那样,你跟这样的男人不?” 雨川这次倒是点头了:“郡主说的有几分道理。” 萧念君小手一拍:“就是!肯定全是假的,我才不信呢。” 雨川看着心情不错的主子,忍不住问:“郡主,就算黎将军在,可您又能如何?黎将军被贬在大荒,是没有办法回京的。” 萧念君听了这话,当下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撇了一眼雨川:“你怎么净说那些丧气的话?实在不行我和他在大荒结亲也是行的呀。我都十八了,要是还不结亲,啥什么时候才能生出孩子来继承郡王府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雨川傻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您要生孩子,京中那么多大好儿郎令让您挑选!求亲的人都快踩破咱们郡王府的门槛了。且那些个公子还没有孩子。身家清白。” “放屁!那些人和黎戎能一样吗?再者,旁人一碰到我,我这身上就起红疹子,咋生孩子?”她说着,还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雨川:“……” “郡主,还有个事儿忘了和您说,就是,那位医师说了,您可能只是不能碰触特定的布料,说不定让人换身衣裳,就可以了。” 小郡主眨巴两下眼睛:“真的假的?” 雨川:“不知道,要不您试试?” “放屁!不知道的还来本郡主跟前瞎说!” 雨川:“郡主啊,咱们这一次是来接真公主的。真没时间给您生孩子去。况且还是在赵大人的眼皮子底下。” “谁说的?皇上的子嗣重要,我郡王府的子嗣就不重要了?”她说着,不屑的道:“再说了,那人是他姓赵的找到的,你也知道,这姓赵的和那位摄政王穿一条裤子,谁知道找到的是真的公主还是假的公主?” “郡主...这话可不好宣之于口啊。”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旁人知道不成?让人去告诉赵修远一声,就说我体察下公主之前都过什么日子,让他定好什么时候接人,遣人和我说一声。” “郡主,如此,怕是赵家就晓得将军所在了。” “你以为他之前不晓得吗?呵,想要在我萧念君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便是他萧远山也得好好想想!只管说就是。” 这般说着,她兴致勃勃的理了理云鬓:“我这般梳头可好看?” 雨川叹气:“好看,只是,郡主,您确定您真的能在那般破败的院子里头住下?我看的院子里头还有牛羊粪便,哦对了。院子里头还有一条大黑狗,我记得您最怕狗的...” 她每说一句,萧念君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雨川还不够,又补了一句:“要是待在那里,每天都要和好几个孩子睡在一铺火炕上。说不定还有蛇虫鼠蚁会爬到郡主的榻上哦...” 郡主面色是一阵白,一阵青的,好一会儿之后方才道:“你说,我在这儿建个府邸,来不来得及?” 雨川当下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您都想到建府了,都没想过不去找黎将军!” 小郡主幽幽叹气:“没办法,谁让我有病,只他一个人抱着没事儿呢?大概就是命定的缘分吧。” 说罢,她脸上顿时挂上了阴暗的奸笑来:“嘿嘿,黎钧平那个臭小子,先前可是给我不少苦头吃,如今我非要好好治治他,让他老老实实的喊娘嘿嘿嘿...” 雨川:“......” 不知道为啥,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309章 新房柜子做好了 ...... “爹,您慢点,姜医师说了,这柜子没有那么着急的,不是非要这几日!” 村头,木匠张大叔满身木屑,顾不上扫落眼睛,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怎么不急?人家姜医师给了六十多两银子,够咱们干赚好几年的,你们几个小子竟然还不当一回事儿,快!脚步快一些。” 彼时正是日中,张大叔带着自家四个儿子,一口气就到了姜暖之家,眼瞧着要进去院子里,方才后置后觉得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木屑。 “哎呦,这什么味道啊?也太香了。”身后的张家小儿子耸动了下鼻子,顿时向着院子里头瞧去。 “是啊,太香了。爹。” “香什么香!”张大叔瞧着几个儿子,顿时瞪眼睛:“别跟饿死鬼似的,没得让人嫌弃。” 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姜医师,姜医师,您可在家吗?” 屋子里头端着馄饨碗的姜暖之听到了声音,忙着放下了手上的饭碗,出来迎人。 “张大叔,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张大叔满脸笑意,只进了院子却没进屋,只道:“姜医师,给您做的柜子大多都做好了,你看什么时候给您搬进新家里头去?早早的装上,看有什么地方差了尺寸,也好早做修改。还有些柜子需要进门之后再装。” “这么快!”姜暖之诧异:“那可太好了,我就等着您这柜子呢。” 张大叔也是罪籍。他原籍也是京都的,听人说是早年还建过王府,只是因为府里头一个梁子出了问题,他们一帮人都被连坐,方才都出现在这大荒。说来,村里大多数的人都瞧不上他,不止是因为他残了两个手指的缘故,更是因为当年他的爹娘苦苦来大荒寻他,被他直接给打了回去。这十几年都过着被戳脊梁骨的日子。 姜暖之当日是寻了好几个木匠师父的,最后,实在是这位张大叔的手艺太好了,姜暖之真真觉得不用他都是自己傻的那种程度。 他不止是定做柜子的事儿,他最牛的是他的木雕,刻画的栩栩如生,且他还会用木头做各样的机关。 姜暖之去他家看过一次,木制的会动的小鸟,还有栩栩如生的龙,以及鲁班锁,带暗格机关的柜子,那是琳琅满目。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动作还这么迅速,定制到现在不过三个月吧,竟然都做完了? 一想到自己的衣帽间,还有干净整洁的大橱柜,她也有几分兴奋。 “张大叔,您可用过饭了?一块吃点吧?吃过了饭,我带着家里人一块儿去。” “不不不!”张大叔忙着摆手:“姜医师您自便,我这就带着他们回去收拾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一个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几人回头一看,见他小儿子霎时之间捂住了自个儿的脸,耳朵整个胀得通红。 姜暖之一愣,顿时道:“一块儿吃些吧,我煮的馄饨,还有些呢。” 张大叔还在推辞,甚至一巴掌直接拍在儿子的脑袋上。要带人抓紧走的样子。 “别呀!”姜暖之直接进门盛了几碗馄饨给他们放在了外头的桌子上。 “快快快,等一会儿就凉了。”说着,一并给他们分好了筷子。 张大叔不好意思,但是在姜暖之盛情之下,到底还是坐了下来。他的几个儿子到是自在些,道了谢便是端起碗来吃的很香。 “老爷子岳院长,辛伯,劳烦你们等一会儿一块去帮忙啊。” “我就说,没有一顿馄饨是白吃的。”小老头抱着自己的馄饨碗喝了一口汤道。 岳院长难得的点头:“可不,好像每次一吃馄饨,就必然要来事情...” 小老头顿时眯起眼睛来:“那你别吃啊。” 岳院长气的瞪眼睛:“喂,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说的不白吃,我附和一句罢了。” 小老头却是看也不看他,直接转头看向姜暖之:“阿暖你看他,吃了东西还不想干活,和我还有老辛比,差远了。” 岳院长:“!!!” 嘿,这老东西,玩阴的! 姜暖之对于此已经习惯了,当下压根没管两人,只是粗略算了下家中的壮丁,便是摸着下巴道:“张大叔,还有几套柜子要搬?咱们这些人不够吧?” 张大叔吃了那鲜亮的馄饨,眼睛里头满是惊叹,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听姜暖之这般说,顿时道:“够了够了。不过二十几套,他们几个都有把子力气,让他们搬就是了。” “噗!”张家小儿子最后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一脸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碗,便是又震惊的看着他爹:“爹,那是二十几套,不是两套,我几个搬完,不直接累抽了?” 张家其他几个儿子也是狠狠的点头,是啊,那些柜子可是用的加厚的上好的木材做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干什么?你们都吃了馄饨了,多干点活儿怎么了?”张大叔不以为意的道:“年轻人,就是该多练练。” 张家几个儿子:“......” 姜暖之瞧着便是好笑:“大叔,还是多些人吧,咱们也能快些。” 听了姜暖之这般说,张大叔顿时点头:“唉唉,姜医师您说的是。” 张家几个兄弟:“.......” “那就有劳了,晚些时候忙完了,我再给大伙儿做好吃的。” 姜暖之馄饨其实做的算多的,但耐不住人多,每人不过就分了一碗,就没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大伙都吃完了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新房那边去。 张大叔家和新房中间就隔着一个刘妈家,倒是还方便些。 姜暖之一走一过,瞧着刘妈家四个人高马大的护院在那站着,笑眯眯的道:“刘妈,商量个事儿?” 刘妈早早的就听见了动静,站在大门口瞧热闹了,没想到姜暖之到了她跟前,顿时一脸狐疑:“干什么你?” 姜暖之笑眯眯:“雇你家几个护卫,跟我搬一趟东西呗?” 姜暖之这儿人看上去不少,张大叔,加上他四个儿子,五个人。姜暖之家,自己加岳院长小老头辛伯,四个人,福生和平儿算一个,勉强一共才十个人。 她定柜子的时候,那真真是能做柜子的地方都做了柜子。新房每个卧房都放置的衣柜就不说了,还有客厅存放东西的榻榻米,还做了好几个。还有厨房的柜子,洗手池,浴室的柜子。更别提姜暖之还做了满墙的书柜,满墙的药柜,还有自己的衣帽间,和宝珠的衣帽间,还有日用的木头长桌,椅子,大鞋柜。玄关柜。刘大叔说二十套,那都是客气了。 其实姜暖之算下来,觉得自己花了六十多两全部解决,简直是走狗屎运。 这么多东西,她们这几个人,搬上一天怕是都搬不完。 姜暖之这会儿免不得就想起早晨那个小郡主来了。她跟前跟着那么多壮劳力,没用来搬东西,真真是浪费了。 当下只笑眯眯的看着刘妈道:“嗯,就跟着我搬上一天东西,还有你家的驴车,也借我用用,我给您一百文,如何?” 第310章 别说您是吹着玩儿的? 刘妈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忽然撇嘴:“干什么?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一百文啊?” 姜暖之摊了摊手:“那就算了。” 刘妈眼瞧着姜暖之就这般直接走了,顿时追上去了两步:“喂,你发家了啊?要不要人,我卖给你两个?” 姜暖之摇头:“不用了,我就是用人搬东西,您不借,我去找别人就是。” “走什么走,借你就是了。” 刘妈顿时笑眯眯的伸手:“一百文。” 姜暖之点头,拿了银钱给她:“那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招呼那几个护卫牵着马车,转头就走。 刘妈撇嘴,看着姜暖之的背影道:“切,她到是个好人,可惜啊,她素日里头帮衬的人,这会儿都躲哪儿去了?这点活计还得花钱叫人。” 说罢,悠悠吐了一口气:“这村子里头的人啊,就是不能对他们太好!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这可是我半辈子才品出来的,那些个道行浅的啊,等着吃亏吧。” 而后,施施然进屋子去了,嘴角都勾了起来:“这一百文,又能给我家小虎添好几斤肉喽。” 姜暖之自然不知刘妈背后的嘀咕,她带着几个人过来,直接将人给了岳院长。 “院长,我那屋子里头的图纸您最是熟悉,劳烦您多盯着些,这几个人还有驴车是我花了一百文雇来的,您使唤就是。” “多少?你说多少?” 岳院长本来还漫不经心的样子,听了话顿时眼珠子瞪老大:“一百文啊,你咋花这个冤枉钱?咱们家有的是傻小子!!” 姜暖之好笑:“不只是人,还有车,今儿个东西太多了,一个驴车肯定不够。我还心疼我的大牛呢。”说罢,在大牛的驴脸揉了揉。大牛顿时甩了两下耳朵,扯着脖子开心的驴叫了一声,要不是拴着它,它怕是要去撒欢了。 岳院长却是道:“不行,今日得叫他们回来。” 说罢,掏出怀里头的口哨,放到嘴边儿便是吹了起来。 急促的三声口哨声响起,姜暖之都没回神呢,平儿和福生两个都已经面色紧张的到了跟前了。 “怎么了师父?” “院长!” 岳院长瞧着他们两个人,而后显摆的对着姜暖之挥舞了下手上的口哨:“怎么样,这可是我磐石书院最高级别的召唤口哨,只有在生命危险时候求救才会用上,如今为了你搬家,我可提前用了!” 平儿一脸莫名:“......别和我说,您是吹着玩儿的?” 福生嘴角抽了抽:“......” 姜暖之:“......” 狼来了的故事,了解一下? “平儿你俩抓紧干活儿去。”岳院长又是看着姜暖之道:“姜医师,你且等着吧,一会儿所有听到我召唤的学子都会来的帮你干活,你抓紧把这几个人退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真的不必,院长,人多能少辛苦些。” “阿暖说的对。”小老头却是道:“花钱买舒坦,没毛病,你们几个小子,过来帮我抬这个柜子。还有姓岳的,你抓紧来干活,别跟那儿杵着了!” 岳院长气的直瞪眼睛:“那可是一百文,能给你做好几顿红烧肉!” 小老头皱眉看着他:“那咋啦?” 岳院长:“!!!” 好气!气死他了! 姜暖之摇头失笑,直接掏出五十文来,拿给了平儿:“平儿,你去牛大叔家,问他们借驴车借来一天。” “嗯。我这就去。”平儿应了一声,接了银钱就抓紧往回走。 姜暖之这才带人去了张家。 不得不说,当她看到张家的雨棚里头全部都是家具的时候,一时也是震惊了几分的。 姜暖之知道自己定制的多,但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堆。简直就是个仓库了。 她这番用的木头用了各种各样的。色木、楸木、橡木、榉木、红松、落叶松都有。 其中味道大一些的松木,都是砍伐后水里头泡了半年不止的木材,如今丁点油脂味道都无,只留下了清新又厚重的木制香气,靠近时,木香浓郁的恍若置身林场,一时间只觉心旷神怡。 姜暖之本想着用些更好的木材,一如紫檀,黄花梨之类的,可惜,这东西不止现代贵,在这古代也是她买不起的。最后,只得就地取材,什么耐用用什么了。 却没想到,这般木材做出来竟也这般好看。她盯着那木床上头如栩如生的雕刻看的入了神,偏偏,半个院子的家具,都是这般精品,姜暖之一时失语。 很难想象,这么多东西是张大叔带着几个儿子几个月间做出来的。 张大叔粗糙的大手覆盖在一张上下双人床上摩挲了下,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满脸骄傲的道:“姜医师您瞧瞧,可还满意?” 说罢,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顿时拍了下大腿:“这儿,是您先前给的单子,我又抄录了一份。您对上一对,然后我这就带着他们装车了。” 姜暖之哪有不满意的,连连点头,她接了过来张大叔的单子细细的瞧,发现张大叔不只是重新写了,还用了木头卷轴给好生收了起来,上头字迹工整,自成一番风骨,姜暖之瞧了也不由得诧异。 “张叔,您这字真好。” 张大叔摆摆手:“姜医师客气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您慢慢瞧,我得去看着,别让这些傻小子给磕碰到了。” 说罢,便是招呼他的儿子们开始往驴车上装东西。 如今这时候,大伙儿做伙计都实在的很,便是刘妈家的几个护卫,也没有偷奸耍滑的。大伙儿吆喝着就干起了活儿来。 “娘,牛爷爷家的车借来了。”平儿没一会儿也回了来,颇为不好意思的道:“牛爷爷不仅不收银子,还非是跟着过来帮忙了。” “姜丫头,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咱们这么长时间邻居了,你有伙计叫一声就是了,还给什么银子!” 牛大叔嗔怪的看了姜暖之一眼:“才会可不许了,都搬什么,我来。” “别别别。”姜暖之哭笑不得:“您这把年岁了,可是不成啊。” 第311章 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牛大叔眼睛一瞪,露出了自己的胳膊来:“丫头可别小瞧了我。乡里人有把子力气,再干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你牛婶子在家里忙着喂鸡鸭呢,出门的时候连带着给你家的也喂了,一会儿也过来帮忙。” 姜暖之瞧着牛大叔黝黑的脸,免不得也扯了扯嘴角:“那您就帮着赶车吧,他们装东西,咱们一并搬过去。” “成。” 牛大叔应了一声,便也是牵着驴车进门去了。 姜暖之忙着将平儿扯到身前来,叮嘱道:“平儿,你跟着牛爷爷一块,千万看着点,别让他搬太重的。” 正午时分,大伙儿干活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王婶子和牛婶子前后脚也到了这儿。 “暖丫头,我瞧着你家忙活起来了,婶子能帮你干些什么?” “对对。你这丫头也是的,也不说叫一声。” 姜暖之瞧见两位婶子,也忍不住笑:“婶子们来的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劳烦婶子回我家去帮着做些餐食吧,晚些时候怕是吃饭的人多。” “成,做饭这事儿交给我们就是。” “还有我,还有我。” 马家婶子提着个大木桶也过了来:“我家近,瞧着你们这忙起来了,刚煮了一锅婆婆丁水,这儿有大碗,他们等会儿渴了正好喝。” 马婶子头上包着个巾子,利落的把桶放下,笑眯眯的道。 “谢过婶子了。那就劳烦诸位。”姜暖之没想到马婶子也过了来,虽然马婶子总想着自己的亲事,但她手脚麻利,做事儿也不拖沓,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当下便是笑着道:“家里头福满在呢,只是她刚刚伤了腿,婶子们若不知做什么只管问她。家中有肉,婶子们只管做来。晚些时候我也回去一起。” 而后,她叫了小二:“小二,你跟着回去,几个奶奶怕是不舍得吃肉,你将咱们家那三斤肉拿出来给她们,就说是我做的。” 小二忙着点头,而后便是跟着他几个奶奶一同跑了,几人叽叽喳喳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回去了。 姜暖之当下抱起了小宝珠,叮嘱福生:“这边儿就交给你了,暖姨去新房瞧着些。” “嗯,暖姨您放心吧,我都已经造册了,都有什么记得清清楚楚的。” 福生拿着个小册子,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清秀的像是个女孩子似的。 转头轻轻踢了一脚转圈咬尾巴的大黑:“走了大黑,别跟着这儿挡路。” 大黑汪了一声,兴奋的嗖一下就冲了出去。只是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姜暖之往反的方向走的多,顿时又不满的叫了两声,而后,又飞奔回来围着两人撒欢。 小宝珠在姜暖之怀里咯咯直笑:“娘亲快看,大黑好傻哈哈哈...” ...... “贱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狐媚子手段,弄的这么多男人都围着她转!” 参天大树后头,王寡妇探出一个头来,眸子怨毒的盯着姜暖之离开的方向道。 “这皮肤,这身段。姐,这样的小娘皮哪里还用的着用手段?就是让我去给她洗裤子,我也愿意啊。” 王麻子一脸淫邪,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姜暖之的背影,笑的露出来一口大黄牙。 王寡妇一回头,正对上她弟弟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顿时一巴掌拍了过不去。 “没皮没脸的东西,你忘了之前差点没被她打死,我怎么有你这么没种的弟弟!” 王麻子被打的头一歪,脸上表情一抽:“姐,你干什么下死手。” 当下,便是也不服气的道:“女人就得是这样有劲儿的,睡起来才有味道。姐你不懂。” “我呸,下回让她打死,我都不管你!” “打死?”王麻子忽然嘿嘿一笑:“姐你等着吧,下回,我让她姜胖丫跪在你跟前伺候你洗脚!” 王寡妇一脸狐疑:“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我告诉你,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呵,再如何还不是个女人?”王麻子一脸淫笑的摸着下巴道:“对付女人我有的是的法子,只要这生米煮成熟饭,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伺候老子?” 王麻子一边儿说,一边儿期待的搓手:“这小娘皮,村子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呢,嫁给那废物真真是可惜了。说不定啊,还是个处儿呢。” 王寡妇听他这么说,顿时皱眉:“你别乱来啊,要是失手,怕是真要被扒了皮!” 王麻子不屑的看了自己姐姐一眼,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女人啊,真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王寡妇只当自己弟弟是过嘴瘾,也没太在意,只是,在这儿越看越是气闷,只糟心的一边儿咒骂,一边儿和王麻子回家去。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完全没注意,他们身后不远处土墙后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们两个。那双眸子略显稚嫩,只是眸中森森寒意透骨而出,令人观之毛骨悚然。 ...... “呦呵,阿暖,今儿个这么热闹?” 姜暖之正抱着册子在屋子里头看她缺少的东西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顿时回头:“呀!你怎么过来了!” 吕识株笑眯眯的指了指窗外:“这不,砖厂陶老板按照你的法子改造了烧琉璃的步骤,如今他烧的第一批琉璃出来了,他盯着炉子走不开,非是要我给你送来瞧一瞧。你这是做什么呢?” 姜暖之眼睛一亮:“琉璃烧出来了?走,快去看看!” 这琉璃可是花了她五百多两银子呢。就这价格,还是姜暖之和陶老板几个来回,帮着他又是提炼又是升级设备,才最后定下来的。 当然,姜暖之也不是白帮衬的,也跟陶老板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当然,即便如此,姜暖之这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毕竟陶老板的琉璃巴掌大的小块卖去京都,那都能卖个百两。没错,这就是这时候的玻璃,价格恐怖到如此地步。 姜暖之这会儿直接扯着吕识株打二楼跑下去。 “姑奶奶,我天啊,您小心着些,你这楼梯抓紧用东西挡上一挡吧,吓死个人了。”吕识株瞧着那没有遮挡的楼梯,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姜暖之:“放心吧,让张大叔给做了扶手了,等会儿就能装上。” 第312章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下了楼来,吕识株的马车就停在院子外头。 琉璃被吕识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放在马车里头。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来,这琉璃不过就是一个册子大小,厚度比寻常玻璃要厚的多,透明度勉强凑合,和现代的玻璃根本没法比,颜色微微带了几分淡淡的黄绿色。阳光下,似乎还会有些七彩的光芒来。 不像是玻璃,但是很漂亮,也很透光,清晰度打了些折扣,但比姜暖之第一次看到的那满是杂质的琉璃好的多的多了。 “怎么样?不错吧。”吕识株说着,对着姜暖之叽咕眼睛:“喂,阿暖,你怕是要发财了?你怎么那么明智,和陶老板要了一成盈利?这法子,我这脑袋想都想不出来,如今陶老板烧出这样的琉璃,你怕是要跟着发家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姜暖之瞧着他便觉好笑:“当初是谁因我要给五百两,说要跟我这个大傻子绝交的?” 陶老板的确说了能帮他烧出好的琉璃,就免了此番银子的事儿,姜暖之也不傻,生生硬着头皮把这钱付了,又和他谈了分成的事儿。如今看来,算是值得。 吕识株一噎:“现在发现,我才是那个大傻子。谁知道你真的能让他烧出这么好的琉璃啊?” 姜暖之盯着那琉璃瞧:“那会儿我其实也没把握。” 吕识株:“啊???” 姜暖之笑眯眯的继续道:“不过,现在我有把握了,下次大概还能烧出更好的。” 吕识株:“!” “阿暖,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姜暖之:“......我记得不错的话,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吕识株还想要说什么,下一秒,看见小老头从屋子里头出了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即在姜暖之身后蹲下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吕小子,你来了?还不快来孝敬我!” 下一秒,吕识株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死命的对着姜暖之眨眼,压低声音道:“等会儿要是他要练我,你一定要救我啊...”他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嘴贱,说什么要学功夫的话,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磨蹭什么,快过来。” “哎,来了!” 吕·强颜欢笑·识株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小老头甚是开怀:“来吧,让我看看你近日可否有长进...” 姜暖之下一秒就瞧见他呈现一个抛物线,被小老头拎着衣领子丢到了房顶上。甚至,吕识株嘴角的笑都还僵硬着,没来得及收。 姜暖之:“......” 既然这么开心的话,应该是不用她的吧? 转头对着岳院长道:“岳院长,这个马车也能用了哈。” 而后,抱着琉璃拿着册子心情不错的进了自家屋子继续盘算。 “嗯...二楼地板装好了...踢脚线没问题,差几个窗帘杆,窗帘。铁门明日还要再问问...还有油灯要买几个...炭得买,锅碗瓢盆也要新的...还有黎戎说的防身武器...” 房顶上被反复折磨的吕识株直勾勾的盯着姜暖之,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 ... 小郡主带着大队人马回来的时候,彼时已经夕阳西下。 她进村子便是想直奔这黎戎家中所在之处,只是,却被一高房大院吸引了注意力。 院落里头,炊烟徐徐,一群人围在院子里头,欢声笑语不断。小郡主看着不由得失了神。 “这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一股子异香弥漫开来,小郡主鼻子动了动:“阿嚏!什么东西啊?又呛又香的!” 雨川也忍不住点头:“郡主说的是,是好香啊。” “雨川,他们是傻子吗?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吃饭?” 雨川:“......郡主,乡里人自然有乡里人的活法,咱们要不还是走吧?这样瞧着人家吃饭,怪别扭的。” 小郡主却是不动了,好一会儿才道:“雨川你去,你去跟她们要些吃食,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雨川吓了一跳:“郡主,不可,我们这等粗人也就罢了,您自幼娇生惯养,但凡吃到不对的东西都会不舒坦。这等农人做的粗鄙之物,您当真碰不得。” “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话?我让你去你就!,谁说我要吃了。抓紧。” “可是郡主...” “嗯?” 雨川对上小郡主的眸子,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两步,还是回头来:“郡主,我...没干过这等要饭的事儿,要不还是让柳护卫去吧?” 柳护卫:“?” 小郡主当下气的直跺脚:“说什么鬼话,谁让你去要饭了?你不会拿银子去买啊!” 雨川似恍然大悟,只是走出来两步之后,又回来了:“郡主,没钱了。钱都花在给您治病的时候了。” 小郡主气的牙痒痒,直接将身上的钱袋子丢给她:“快去快回,我还要拿着吃食去找黎钧平呢!” 雨川接过钱袋子,大步流星的进去,然后方才踏入门口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紧紧拧着眉头的黎钧平。 平儿打量了雨川一眼:“你来干什么?” 雨川一时无语,呆了片刻,忽而行了一礼,转身就跑了。 “平儿,是谁啊?” 姜暖之今儿在院子里头支了三个大锅,一群人都围着这儿吃锅子,正是热闹的时候,到是没注意外头,只笑着问平儿。 平儿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阿暖,萧念君那个烦人精好像又来了。” 姜暖之:“啊?” 外头,小郡主看着雨川空手回来了,顿时眯起眼睛来:“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雨川一言难尽:“郡主,就是...这...要不还是您自己去瞧吧。” 小郡主狠狠的瞪了雨川一眼:“没用的东西。” 而后,一把接过钱袋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了院子去。 进了门,眼睛一瞬间就锁定在那红汤的大锅里头了。 “喂,你们这儿谁是说话的?给那个汤卖给我,本郡主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这话一出,本来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大家下意识的都向着门口的少女看去。 然后,空气整个凝滞了下来。 第313章 说吧,多少银子? “喂,本郡主和你们说话...哎?你怎么在这儿?” 说到后头,她声音变了调,呆呆的看着黎钧平。 人群中,大伙儿仍旧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说话。 小郡主咽了口口水,视线往左边儿瞧瞧,是那个骂她的臭丫头。再看向黎钧平旁边,是那个被他叫娘亲的漂亮女人... 然后,这次她沉默了片刻,转头就跑。 回头看见雨川,顿时气的想要打她,只是,手即将要碰到她的时候,堪堪收了回来。 “你为啥不和本郡主说里头的人是谁?” 雨川:“......属下有罪,但是,您为啥跑出来了?” 雨川后知后觉的跑回来才发现,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怎么就跑出来了? 小郡主也愣了下:“是啊,我为啥跑回来了?” 雨川悠悠的道:“郡主,要不咱们还是回驿站吧?” 就不说旁的,她们两个人进了人家院子又莫名其妙跑了这事儿,就...很难解释。就...不知道为啥,莫名觉得丢脸。万幸,她没有听了郡主的直接就去要饭,要不然,真被赶出来...额,她甚至不敢想。 “放屁,本郡主为啥要回去?本郡主就是来找黎均平的,和他一起等他爹的,如今这不是正好吗?” “那您回去?” “回去就回去!” 雨川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您厉害,还得是郡主您。” 反正,她不是很想再踏入那个门。 小郡主冷哼了一声,而后转身就往门口去,只是,到了大门口,她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死死的闭了下眼睛。 该死,牛吹出去了,如今这可怎么是好? 她咬牙深吸口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仰着下巴道:“那个,黎钧平,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不去。” 平儿淡淡的回道,然后看也没看她,只夹了涮好的菜来送进嘴里。 小郡主憋了又憋,转头又出了去。 雨川迎上来:“郡主,怎么样?” 小郡主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下一秒,一脚踩在雨川的鞋子上头,转身就走。 雨川疼的龇牙咧嘴的,却又是抓紧追了上去:“郡主,郡主,您慢些,咱们不去了吗?” 下一秒,小郡主脚步一停,忽然咬牙再一次掉转方向:“本郡主还不信了,就搞不定一个小兔崽子了?” 她一鼓作气冲进了门,扯着脖子吼道:“黎钧平,我告诉你,打今日起,你就要和我待在一处,我不管这是谁家,现在你就跟我回你住的那个破屋子去!好好等你爹回来!” 她吼完了之后,自己暗自吐了一口气,然后梗着脖子看向平儿。 平儿视线看过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萧念君,你是脑子有病吗?我的家人都在这儿,我为啥要跟你走?”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还有,这个房子是我家的,我们想留就留。你说的那个破屋子,我们晚上自然会回去。” 小郡主呆了。 小郡主傻了。 小郡主懵了。 小郡主再一次跑了出来。 徒留一院子人愣愣的看着。 这一次雨川在身后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等他家郡主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拿开,丢脸的又不是她! 空气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到底还是雨川上前轻声问道:“郡主,咱们要不真回驿站吧?” 小郡主本来也在想着回驿站的事儿,只是这话被别人说了出来,一股子无名火儿就这般涌了上来。 然后,又一次小郡主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去。 “本郡主只说一遍,我要住在这里!说吧,多少银子!” 姜暖之听到银子,脸色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来:“你能给多少呀?” 小郡主看着姜暖之那张脸,不由得呆了呆,下一秒,即刻回了神来,硬梆梆的道:“一天二十两如何?” 一天...二十两!!! 姜暖之心里在尖叫,只是看着这小财神爷似乎比一般人还要好骗的样子,顿时矜持的咳嗽了声:“二十两...是不是少了些?” 小郡主眼睛在将暖之脸上转了又转:“那你想要多少啊?” 姜暖之瞧着鱼儿上了勾,顿时笑的更温柔了,只是,她还不待说话,就听到后头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郡主!真的是您!” 阿福背着柴火从山上下来,远远的瞧见了人,便觉着面熟,走近便正好听见小郡主喊了这么一嗓子,顿时高声道:“郡主,您可要找地方住吗?我们公子那里有住的地方!二十两都不用,您一日给二两就成!” 姜暖之瞧见阿福那个死德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蠢货,他恶意竞争啊他! “滚开,谁啊你?”小郡主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本郡主看着像是差银子的人?二两银子瞧不起谁呢?” 而后,她视线落在姜暖之身上:“那个美人,本郡主给你五十两!如何?” 阿福听了这话,激动的几乎跳了起来:“郡主,是我啊,谢小侯爷跟前的书童,我还给您端过茶呢。您不记得了吗?” 小郡主眨了眨眼睛,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而后,仍旧摇头:“没印象。怎么?你们小侯爷也被流放到这儿了不成?” 那个谢良辰,也是个美人。也就比将军差那么一点点。 “郡主您说的是,郡主,您不妨住进我们院子吧?整个清泉村,就我们院子最大,还有厢房,别的都是这些泥腿子住的,您千金之躯,哪能受这等委屈?” 小郡主定定的看了他,而后忽然后退了一步:“你先一边儿去,身上有味了儿。” 当下,转身看姜暖之:“美人,你说话啊?到底行不行?实在不行,本郡主一日给你一百两。” 这话一出,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姜暖之有那么一刻钟在想,这绝对是富婆级别的。若是她甩来五百万两来给自己,让自己离开黎戎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做梦!” “别说一百两,就是一万两,都不成。” 就在姜暖之想着如何答应才不会显得太过爱财的时候,下一秒,身侧的平儿就吐出了这么一句。 平儿还没说完,甚至还义正言辞的补了一句:“萧念君,你的臭钱,我们全家都不稀罕!” 第314章 你俩到底上不上? 姜暖之嘴角的笑意都僵在了嘴边,难以置信的转头去看平儿。 话说,这小子早些时候不是还说,他有点后悔没有收下那个谁的银钱吗?啊?难不成刚刚他的话都是假的吗? 当下,姜暖之死命的和旁边的小宝珠眨眼睛。 宝珠心领神会立即放下了筷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给了姜暖之一个我懂得的眼神,下一秒就见小宝珠在哥哥身侧站起来。声音掷地有声的道:“我娘亲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百两银子就让你住进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还有,我们所有人都听哥哥的。” 这般说完,还邀功似的看向身旁的姜暖之,压低声音道:“娘亲,我表现的好吧?” 姜暖之盯着自家女儿可爱的小脸儿。久久难以释怀。 小二一边往嘴里塞好吃的,一边儿还点头:“对,我们全家人都这么想,你带着银子走吧。” 姜暖之当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天塌了。 有那么一刻钟,她恍惚之间看到了一百两银子在离她远去... 不,那不是一百两银子,如果她住十天就是一千两,如果她住二十天。就是两千两。 “你你你!你们这些小鬼,等我成了你们后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小郡主当下被气的直磨牙,当下恶狠狠的指着平儿道:“黎均平,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您现在立即到我跟前来,咱们一切好说,要不然就别怪我直接把你绑回去。我告诉你,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我说郡主,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地道了。”姜暖之听到了这里,到底忍不住道:“你别老盯着孩子看,多瞧瞧我。刚刚,我家孩子们都说了,我是他们的娘,是黎戎的妻子。你总想挖我的墙角儿。这是何道理?” 瞧了那贵气逼人的姑娘一眼,姜暖之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道:“你说你,要钱有钱,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找啥样儿的没有。何苦非要给人当后娘?” “你以为我愿意啊?不和黎戎在一块儿,我怎么生孩子?”小郡主视线忍不住又落在姜暖之那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上,离得太远了,有点儿看不清,她下意识的又往前走了两步,方才道:“再说我上哪儿找将军这样的男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郡主收回视线,梗着脖子道:“我才不信你是他们的娘亲,将军才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他喜欢赵曦月那种造谣造作的。娶妻也一定会娶那样的,你们甭骗我!不过即便是真的我也不在意。这男人本郡主要定了。还有,他的孩子本郡主也要定了!” 说到后头,她视线再一次落在黎君平身上:“喂,臭小子。你到底过不过来?别逼本郡主动手。” “不去。萧念君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平儿这会儿也有些许生气,紧紧的拧着眉头,眸色渐渐沁出些许冷意来。 “来人,给我拿下。”小郡主眼睛一眯。神色间也带了几分冷意。 只是下一秒,就察觉她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她猛地回过头去看,怒的扯开自己的衣裳:“干什么?” 雨川压低声音道:“郡主,咱们身边的人不多了。” 郡主下意识的向身后看了一眼,她们已经遣了一波护卫回驿站了,如今身侧只剩下不足十人。 再看向对面,粗略估计得有二十多人。看着也五大三粗的。 小郡主一时之间心里头也没底,轻咳了一声,侧脸压低声音问:“雨川,能打得过吧你?” 雨川对这个就很是实诚:“打不过。” 郡主气的磨牙:“你再给本郡主说一遍?你堂堂金羽卫,你不要脸了你?” 雨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面有好几个人都摸不透深浅,郡主,我好像在那群人里头看到了辛将军了...那可是将军座下第一杀神...郡主您让我和他打,是想要失去我了吗?” 小郡主当下愣了又愣,下意识的顺着雨川的视线看了过去。 视线触及那一张脸了之后,顿时瞳孔紧缩。 只见那男子拿着一根筷子,孩子头上扎着半个玉粒,吃的甚是香甜,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会不会只是人有相似?” 雨川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但还是实诚的道:“郡主,黎将军膝下的两位公子一位小姐都在这里,那人是辛将军,好像也不足为奇。 如此看来,说不定黎将军真的不在这儿,要不然,怎会让辛将军护着众人?郡主,要不咱们走吧?” 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辛将军的森森白牙,雨川打了个哆嗦,好可怕! 小郡主气的直咬牙。一脸的心有不甘。 “你俩商量好了没有?到底上还是不上啊?”姜暖之等的不耐烦了:“要是没事儿,我们大伙儿还要吃饭呢。” 因为小郡主刚才拉开的架势,大伙儿也都放下了碗筷,严惩以待。俨然大战一触即发,谁知道对面两人却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众人一时间又开始面面相觑。 姜暖之看对面小郡主面色铁青的样子,终究是挥了挥手:“大伙儿还是吃饭吧。” 而后笑眯眯的看向那位郡主:“你说留宿给银子这事儿,再商量商量吧。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看不得你这样的小姑娘流落街头。” “你若识时务,就知道应该将本郡主留下。”小郡主狐疑地看着姜暖之一眼,当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黎君平,只还不待说话呢,下一秒察觉自己的衣袖又被雨川扯了扯。 她当下气急败坏的回过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雨川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郡主,咱们身上的银钱也不够了。” 小郡主面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困惑不解。 “给!我!一!个!解!释!”这几个字近乎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雨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此行着急找您,没带银钱。唯一能用的就是您如今钱袋子里那些银子了。” 小郡主磨着牙将自己的钱袋子打了开来,粗略估算了一下,就...这么点儿了? 别说一百两,就是五十两都没有! 第315章 娘亲,你是不是很感动? 雨川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几个护卫身上应该还有一些,只是应该也不多...” 小郡主恍惚之间被气笑了:“本郡主外祖家是江南第一富商,竟然和本郡主说现在只有这么点儿银子能用?” 雨川硬着头皮道:“要不属下让人回去取?” 小郡主:“然后呢,让本郡主先欠着银子寄人篱下?” 雨川:“......郡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郡主磨牙:“你就会说这一句话是不是?” 雨川:“属下有罪。” 小郡主:“!!!” 这人是想气死她是吧? 当下又看向对面看热闹的姜暖之,以及她那个漂亮眸子,到底没舍得骂,只恶狠狠的将视线转移到黎均平的身上道:“黎君平,你给我等着!” 奇妙被点名的平儿:“哈?” “萧念君你有病吧?” 小郡主扬了扬下巴:“你现在求着本郡主住,本郡主都不会住下来的!” 平儿翻了个白眼儿:“谁留你谁是狗!抓紧走。” 小郡主磨牙,拳头一捏,颇有几分不耐的指了指阿福:“就你了,现在就带本郡主去住的地方!” “哎哎,奴才这就给您带路。”阿福脸笑的跟菊花儿似的。 小郡主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而后,瞪着黎君平道:“臭小子,你不让本郡主住,有旁人抢着要本郡主住下!你且等着,不足三日,本郡主一定要让你哭着求本郡主好好养你!” 而后,小手一挥:“我们走!” 平儿当下一脸莫名其妙:“呵,疯女人。” 紧接着便是扯着姜暖之道:“娘亲,咱们别管她,抓紧吃饭吧。刚刚您不是要吃那个鱼肉吗?都处理好了,能涮了。” 姜暖之被平儿扯着,还一步三回头,如今的她看着那位小郡主的背影,简直是看着千两银子就这样在自己面前飞走了。一时之间,经管理也逐渐有些许的失控,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娘亲,你是不是很感动?”小宝珠凑近姜暖之,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一脸笑意道:“请别骗我。我都已经感觉到了,娘亲,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坏女人住到家里来的。还有他的钱我们1分都不会要的。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个道理宝珠懂的。” “对,宝珠说的对,娘亲放心吧,绝对不会被别人收买的。哥哥也一定不会。”小二道。 平儿认真点头:“想让我去求她,简直是痴人说梦。娘亲大可放心。也不必如此感动。相比较娘亲为我们做的,我们这些不过仅仅是皮毛。” 姜暖之惆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袖子掩盖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嗯...感动,好感动...” ... “郡主,奴才不是那般贪图银钱的,您素日里和咱们家公子也是旧识,住下来每日只需要给八十两就成,您看如何?” 回去路上,阿福兴奋地搓手,他盯着面前这位财神爷,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丫子去了。 “八十两?你抢钱啊你?什么破地方要本郡主八十两?那里是有将军?还是有他的儿子啊?” 阿福被训得一缩脖子偷偷瞧了眼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立即狗腿的小跑跟着,小心翼翼的问:“郡主,那...二十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郡主一口一个将军,但是阿福这么多年伺候人的经验告诉他,如今郡主的心情不是很好。他也不敢再说一日收二两银子的话,先前郡主说了,收二两银子是瞧不起她... 其实,即便是二十两,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大一笔银钱了。 毕竟,如今全家银钱都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两。 赵玉娘一直念叨着今年冬日不太平。这些时日公子带着他们屯了好些个土豆,萝卜,白菜之类的放在地窖里头。怕是冬日里只能啃这些东西过活了。只要一想,他就觉得这日子真真是没盼头儿了。 “哼,还是你想的怪美的。”小郡主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一日一两银,不能再多了。” 雨川听了这话,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两银子?成吗? 有心想要提醒,可是看着自家郡主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到底还是静静的闭上了嘴。 琢磨着这些人不愿意让郡主住在这儿,那她正好将人带回去。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那个狗腿的阿福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就答应了。 “成,一两就一两。郡主,就是咱们的院子了,您请稍后奴才这就去厢房里头给您收拾干净。”这般说着,立即往回跑。 雨川:“?” 这也行? “你在哪儿领回来这么个娇小姐?”春桃本来在屋里头淘洗粟米,听了声响便是从门里出来,瞧见来人顿时紧紧拧起眉头来。 有一个姜胖丫也就罢了,她家二少爷近日老是巴望着往那狐媚子家瞧。如今怎么又来了这样一个美人? 瞧着她这通身的装束,可见是大户人家小姐,一时之间心下警铃大作。 “你在干什么呀?这是郡主。你不认识了不成?还不快抓紧将厢房收拾出来给郡主住下。” “郡主?”春桃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过去,下一秒顿时吓了一大跳:“真的是郡主!郡主怎么来咱们这儿了?记得郡主的心上人可不是咱们家少爷...” “你别问那么多了!”阿福神秘兮兮地道:“这尊大佛在这儿,这下可有的赢钱赚了。咱们若是给他伺候好了,少爷回京的事儿,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皇后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春桃一时间也顾不上吃那些个飞醋,忙着点头。 阿福又道:“只是少爷回来的时候,少不得要劝劝的,免得少爷说什么男女大防,再不许人住,将人赶出去。此番若是得罪的她,咱们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哎呀,我晓得轻重的。你快去将那厢房里头的杂物搬出来。免得冲撞了贵人。” 只是,即便两个人再如何收拾,这乡里头低矮湫仄的房子,对于这萧郡主来说,还是很具有挑战性。 她嫌弃的转了一圈,最后勉强坐在了雨川刚刚的用狐裘皮垫子铺好的凳子上头。 “什么鬼地方,还不如黎均平住的那个破房子干净!” 第316章 赏,通通有赏 掉皮的墙面,生了霉斑的墙角,以及那缺了一角的桌子,小郡主是越看面色越不好看。 “喂,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住这破地方,黎均平那臭小子还不笑话死我!” 阿福正提着热水进了门来,听见这话便是赔笑道:“郡主,谁敢笑话您啊?再者,不是奴才跟您说大话,这院子已经是咱们这乡里头最好的了。这边上还有两间屋子给那几个侍卫大哥睡。多方便啊? 还有啊,您瞧,这么大的火炕,这般宽敞的窗户,这寻常的乡里人家不知道要亮堂多少。大荒这地界儿不比咱们京都,这里的房子大多建的低矮,也是为着能稍稍暖和些。郡主,您要是真真要住在乡里,真没有比咱们更好的屋子了。” “放肆!你打量本郡主好骗的是吧?”小郡主顿时皱起眉头来:“我看着黎钧平家就不是这样子的!他家床铺上面还铺着竹席子!墙面也都干干净净的,地面也清爽。虽然那房子丑的要死,但是屋子里头尚且能入眼。你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啊啊!” 正说着话呢,下一秒,忽然间叫出声来,只见墙壁上一个小拇指长的虫子从面前挥动着触角,从容的爬了过去。 雨川也是皱起眉头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下一秒就见阿福随手将墙上的钱串子拍死。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跟自个儿的袍子上擦了擦,方才谄媚的解释道:“郡主,您莫要害怕,这乡里乡间的,蛇虫鼠蚁什么的最是常见。等过些时日天气冷了,便是都没有了。” 他这般说着,便是又拿起水壶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旧茶放在被子里头冲了一碗:“嗯,郡主家中只有些许粗茶,您先用上一些。” 小郡主看了一眼墙上虫子试题留下的那一滩墨色的痕迹,又看了一眼阿福的手,下一秒直接弹跳起身,眨眼间冲出了屋子。 “这鬼地方!本郡主不住了!” 雨川也有几分心有余悸,只是看着她家主子这个样子,当下松了一口气:“郡主,那咱们启程回驿站吧,如今瞧着天色也不早了。” “回什么驿站?我还不信,整个村子找不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 而后,任由身后阿福如何叫喊,也愣是脚步都没有停下,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的便是出了大门。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只是,一刻钟。小郡主再一次面色铁青地站在了谢良辰家门口。 “郡主...咱们要不还是...” “住口!”雨川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小郡主给打断了,她当下咬牙切齿的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最后咬着牙,硬着头皮还是进了屋子。 诚然,事实真的如阿福所说,整个村子都找不出比他家这院子还要大的房子了。 当然,旁的乡里人家,要不然就是一大家子的人,要不然就更是不讲究。再不就是很小,也住不下这么多的护卫。一圈儿下来,小郡主甚至觉得最初那个让她厌恶的黎家的小破房子很是不错。当然,如今让她回去去求黎均平,那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屋子里的阿福本来垂头丧气的,看见小郡主回来,顿时眼睛一亮:“郡主,您回来了!” 他就说么,这银子是他们就跑不掉。 小郡主磨牙,指了指身后的护卫:“把这屋子拾到一下,本郡主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再看到任何一只虫子。” 身后护卫应了一声是,匆匆忙碌了起来。 雨川一脸木然的站在小郡主的身后,刚刚她也瞧见这村子里头的情况了,心下一时间有些没底:“郡主,黎公子日子似乎过的也不差,今日咱们瞧见的那二层楼的明亮房子,真真是他家的。属下看来,想要他来寻您,怕是艰难。而且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黎将军似乎真的不在这里。” 小郡主听到这话,却是恶狠狠的咬牙:“放屁,将军现在不在,难不成还不回来了!本郡主还不信了,就一个混小子还搞不定了!” 小郡主捏着自己下巴略一思索:“你们现在去给本郡主取银子去啊。此番带了多少?全部都拿过来。” 雨川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幽幽的问:“群主是想用银钱砸死黎公子吗?” 小郡主翻了一个白眼:“肤浅,太肤浅。只有银子怎么能行?本郡主得让他心服口服!不行,你们全过来,跟本郡主商量作战法子!” 被小郡主点到名的一群侍卫皆是一脸茫然的到了跟前来。 “你们可了解小孩子?这般十岁的混小子都喜欢什么?只管说来,要是得用,本郡主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大伙儿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侍卫试探的道:“少年而已,大抵是喜欢吃糖的。瞧着黎公子如今过的贫苦,想来郡主买了糖来,他定然会被诱惑。” 小郡主听了,认真的点头:“不错,赏!” 这般说着,掏出钱袋子抓了碎银就扔给了他。 这银子一出,顿时周围人都眼睛一亮,包括后头一直观察的阿福和春桃。 “郡主,我知道我知道,我瞧着黎公子他衣裳袖子都短了,他肯定想要一身好衣裳,您要是买来,他一定眼馋的很,对您感激涕零。” 小郡主:“赏。” “我知道,小孩子喜欢弓箭。” “还喜欢放风筝...” “还有高头大马,还有宝剑!” 小郡主很满意大家的踊跃:“赏,统统有赏。” “我我我,我知道黎均平都喜欢什么!”阿福在一堆又高又壮实的护卫身后,着实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蹦跳着让小郡主看到他。 小郡主皱眉:“你?” “对,我知道。”阿福循着时机立即挤到前头来:“郡主,我们可是和黎钧平做了许久的邻居,自然比他们这些个大老粗了解的多。” 小郡主饶有趣味的看过来:“哦?那你说说。” “黎均平最喜欢吃鸡蛋!”阿福笃定的道:“从前,他还使唤他那个弟弟来我家偷二少爷的鸡蛋,肯定是喜欢吃没跑了。再一个,郡主,黎钧平如今日子过的好着呢,您光是买些小东西,定是不成的。还需要些非常手段。” 小郡主狐疑看过来:“什么手段?” 第317章 那美人和将军是什么关系? 阿福神秘兮兮凑近,而后在小郡主身侧低声耳语一番。 小郡主听着忍不住皱眉:“这能行?” 阿福拍着胸脯:“肯定成,到时候我跟着郡主您,您瞧好儿就是了。” 小郡主点头:“嗯,你不错。” 阿福当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钱袋子看,多长时间没伺候这等矜贵的主儿了,他都快忘记拿赏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小郡主当下丝毫不吝啬的去掏钱袋子,只是,下一秒,手里却是空的。 她当下抖落了下空空的钱袋子:“刚好给完了,你的赏赐,就等事成之后再给吧。” 阿福:“!!!” 不要啊!为什么? 他当下不信邪的拿起被小郡主丢地上的钱袋子,反复来回翻了好几次,奈何钱袋子仍旧空空如也。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抓紧去采买。”小郡主心情不错的坐在椅子上,又看向身侧的雨川:“你再派人去细细打探一番。尤其是那个美人,我要知道她所有过往,还有,一定查清楚,那个美人儿和将军是什么关系!” “是。” ... “谢家二郎,你回来啦?” 谢良辰晚间牵着自己的马儿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还泛着片片余霞,尚能看清路。 几个婶子饭后碰见他,笑眯眯的和他招呼。 谢良辰温和浅笑,也跟着几人点头:“是。婶子们好走。” “谢二郎以后的日子可是不用愁喽。” “可不,这郎君生的好看,还真是不同啊。” 谢良辰被几人瞧的有些许的不自在。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还不待他说话,几个婶子就已经走过了,还聊起了旁的事情。 “你们瞧见了姜医师的家的家具没?哎呦,真真是太好看了,我成婚的时候有这么多的柜子啊。” “谁说不是呢,那漂亮的大柜子,竟然做了那么多个,咱们这乡里人家,有多少衣服能放呀?我瞧着,比咱们房子都高。可真真是开了眼了。” “这算什么呀,她家那房子才真真是漂亮啊。我路过瞧一眼,都晃眼睛啊。” “谁说不是呢,以后咱们村子最富的,怕不是刘老姐姐,是姜医师喽。” 谢良辰略一怔楞,到底还是忍不住向着隔壁不远处那个新盖的大房子看去。 高墙遮盖住了院子中大部分景象,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几个人在门口走动。天尚且还没黑,但她的院子里头已经灯火通明的。似乎有不少人围在一处在叽叽喳喳谈笑。饭菜香气夹杂着烟火气散了满院子。是他家中从不曾有过的样子。 谢良辰不由得略有些许怔楞,近乎下意识的走到了她门前。 此时福生正巧从大门里出来,瞧见他愣了一下,立即笑着打招呼:“谢大哥,你回来了。” 谢良辰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人家门口站了许久,下意识的心口一紧,当下只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是。” 福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谢大哥可是有事?是不是马儿要看诊?可要找暖姨?”“没,我没事儿,我这就回了。” 谢良辰慌乱的应了这么一声,转身就走。 福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脑袋,将手洗碗的污水倒在墙外,便是又回了去。 谢良辰匆匆走了几步,瞧见福生进去了,暗自吐了一口气。 拍了拍自己的马儿,慢慢的往家走。 他这马儿身有疾病,当不得累。是以他每日只能骑上一会儿,便要下马来,免得它犯病了。如今倒是也习惯了几分。新房这边离他家很近,不过是百米的距离。只是,走到自家院子门口,谢良辰方才察觉不对劲儿。 自己家烟囱上竟然也冒着烟! 隐约有饭菜的香气传了出来。似乎人很多,也很热闹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心绪莫名其妙的提了起来。 她...是回来了不成?? 即便心中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也不知怎的,诡异的就期待了起来。 毕竟,这样热闹的景象,整个村子怕只有她的院子里头才有的... “少爷,您回来了!” 阿福远远的瞧见了人,立即放下水壶,径直朝着他跑了过来。 谢良辰并未回话,只是下意识的向着院子里头看去。 他那略有有几分期待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只见院子中三三两两的男子围坐一团,喝着热茶。墙边儿上放着一口大锅,里头炖着雪白的大骨头汤,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这边还有一个男子用力的挥着扇子,似乎想让他香气渗透的更远些。 “行不行啊?雨川,你去她们家院子门口试试,看那边儿能不能闻到香味儿!” 小郡主等的不耐烦了,踮脚想要往姜暖之院子那边儿看去。只是她身量不高,只勉强能瞧见她们家的墙而已。 下一秒,便见雨川的翻了墙出去,没一会儿又回了来。 “郡主,成了,我在她家墙边儿上都能闻到。” 当下满意的点头。好,那火灾上望县。你们你扇扇子扇得用力些,是侍卫听了他的话,立即又一通猛的忙碌起来。 “萧郡主,您怎么在这儿!”谢良辰眸子中满是惊讶,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郡主后知后觉的看向了谢良辰,瞧见他那张好看的脸不由得愣了下,而后顿时笑眯眯的道:“谢小侯爷别来无恙啊,有些时日不见,你倒是容貌依旧啊。” 谢良辰苦笑了声:“郡主莫要折煞我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谢小侯爷?” 然后他微微皱起眉头来:“郡主怎的没有去寻黎将军?反而来到谢某的住处了? 一时之间,看向这位肖郡主的眸子里头带了几分狐疑。 这位萧郡主想必京都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则,她是郡王府唯一的后人。手里还握着金羽军的虎符。娶了她,就等于拥有了二十万金羽卫。要知道早些年金羽卫是和黎家军齐名的,如今黎家军重新整编。皇权之下,金羽卫便是大景最勇猛的军队。听闻,提亲的人近乎踏破了她郡王府的门槛。 二则,她心悦战神黎戎,是整个大景都知道的事情。她甚至是有些痴狂的地步。听人说,她每日捧着《黎戎战要》看多次,甚至书局四方书局特意为了这位郡主印了数万本儿。 她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会满大街的去发。逢人便说战神黎戎的事迹。她还和兵部尚书家的陆小姐因为战神的事情大打出手。将人家陆小姐的脸给抓花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然,只要战神出现的地方,她和那位陆小姐似乎从来都不缺席。 谢良辰这般想着,又看了眼这位郡主,似乎每次瞧见她,她都是这样一副笑眯眯垂涎自容貌的样子。 在联想到先前几个婶子的话,谢良辰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甚至后退了两步。隐隐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莫非...这人心悦的并不是战神黎戎,而是自己?!!! 第318章 黎戎?将军? 小郡主一脸古怪的看向谢良辰:“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本就是来找将军的啊?多稀罕啊?” 谢良辰狐疑的看他:“你说这话,可有人信?” 她若当真是来黎戎的,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但当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不管如何,还请郡主迅速离开我家。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离不得,离不得。”阿福在这旁边急得直搓手:“公子,郡主住在咱们院子里头,是花得银钱的。一日给一两银子呢。” 谢良辰当下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给了银子? 旁边的小郡主却是已经眯起了眼睛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瞧着小郡主笼子里头已经带了几分火气。谢良辰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喧哗的声音,小郡主眼睛一亮,立即扒着墙头往外头瞧。 “来了来了,你们加把劲儿,煮的香一点!” 谢良辰看着小郡主鬼祟的样子,下意识的上前几步,眸子带了几分警惕的看着她:“郡主,这是做什么?” 小郡主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为了迎接我的将军做准备。” 郡主俨然心情忐忑,颇有几分紧张地盯着外面一群人。 谢良辰却是愣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面是阿暖她们家一行人正和客人告别的样子。谁是将军?她们家的人和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姜暖之这头,出门送走了张大叔一家,还有王婶子她们,而后便是带着自家几个人收拾就是老师过来的锅碗瓢盆,便是准备回去。 今日捯饬了一天,但是有些收尾工作还是没有做完。姜暖之想着抓紧在冬日前搬进去,就免不得要抓紧些。 “什么味道,谁家煮肉汤呢?” 小二当下鼻子动了动,忍不住四下寻摸了一圈,有些纳闷儿的道。 “还真是。”平儿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郡主眼睛直放光,她等的就是这一天,猛的踩到侍卫的后背站了起身来,刚想要说话,下一秒,却听到那边儿平儿道。 “可是这肉汤煮的怪腥的,我吃的太饱了,如今闻着着实有些难受。” “我也是。” “还是娘亲做的汤好吃。” “阿暖的糖葫芦好吃。”辛伯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看过来:“阿暖,糖葫芦。想吃。” “娘亲,我也想吃。” “对!想吃糖葫芦。” “没问题,回去就做。” 小郡主瞧着她们渐行渐远,气的火冒三丈,刚想要嚷嚷,下一秒就被雨川整个拦了下来。雨川死死的拉住了人,等几个人走了过去,她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郡主,吓死我了,刚才辛将军往我们这边儿看过来,看的我这心是哇凉哇凉的。” “你一边凉去!你扯我做什么?”小郡主近乎吼出来了这么一句。 “郡主,我这不是怕您丢脸么?黎公子看着吃饱了,属下就说这肉汤不成。比人家的差远了。” 人家院子里头散出来的那个香气,到现在雨川都忘不掉。她们这也没有个会做餐食的。都是些大老粗。连着郡主与这厨事也是一窍不通。煮的热汤她自己看着都没食欲,别说人家了。 “雨川!本郡主看你是皮痒了!” 小郡主暴跳如雷,抄起个木棍子追着雨川便打。一时之间院子里头鸡飞狗跳。 谢良辰却是皱起了眉头来。恍惚之间在她们的言语里提炼到了两个词:“这话是什么意思?辛将军?黎公子?” 小郡主追不上雨川,将那木棍儿远远的朝着她丢了过去,而后回头白了谢良辰一眼:“眼睛不好使啊?刚刚不是过去了!”说完这话,越想越气,对着雨川的方向吼道:“该死,雨川,抓紧给本郡主滚回来!你打听清楚没有,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谢良辰整个愣住:“将军?.....将军!” 是他想的那个将军吗? 小郡主却是恍惚间的将视线落在了谢良辰的身上,面色带了笑意来:“喂,谢小侯爷,你也和将军家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了,你和我说说将军的事儿吧。” 谢良辰:“邻...居?” 小郡主瞧他的样子却是不满意道:“你做出这样一副样子做什么?莫不是连将军黎戎都不认得了?当年你可还给他做过赋呢。” “黎...戎?黎家大郎...”谢良辰面色猛地一白。 “呵呵呵,郡主您真能开玩笑。”阿福笑起来:“若是不知道呢,还以为曾经的大景战神黎戎就是后院那个废物的黎家大郎呢,您可甭逗我们玩儿了。” 小郡主眯起眼睛来:“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还有,你说...谁是废物?” 阿福的笑戛然而止,空气陷入了死一般沉寂。 ... “小二,去牛婶子家买几把扫把。再问问牛婶子我要的那些个藤编的筐做好了没有。” “平儿,福生,你们盯着些装铁门,我和你吕哥哥出门再买一趟东西。” 晨起,姜暖之新房这边儿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吩咐完了之后便是匆匆下楼。 “张大叔,辛苦了。” 张大叔正在房子里头橱柜这边儿打磨柜子,听了这话笑眯眯摆手:“客气什么,姜医师快去忙,这儿交给我们就好。” 姜暖之抱起宝珠,拿着自己那个册子便是赶着驴车出了门。家中缺的东西还不少呢,姜暖之直接带上了全部银两。 “阿暖,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路上,吕识株瞧着田间跑来跑去的村民们,忍不住好奇的问。 姜暖之看过去,却见田间大伙儿几乎都是拿一把一把的枯草点着,而后弯腰用烟在熏自家的地。当下叹了口气,便是道:“这是在给粟苗取暖。今年上冻上的早,晨起时已经有了寒霜。乡里人没了法子,只能这般取暖,尽量减少粟苗被冻死。” 吕识株点头:“怪不得,那你的地要不要用烟熏啊?” 姜暖之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个老爷子就已经去熏一次了。如今倒也不必了。” “盼望着天暖和些吧。那让这些粮食都成熟了呀。今年这粮价真真是贵得离谱。得亏先前囤了一些。” 二人说着话,没一会儿便是到了县里。 “你说什么,这粟米多少钱一石!” “五两银子,爱买不买。想要便宜的,去买旁边的麦麸去!” 米店的小二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道。 第319章 疯狂买买买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先前这一石不过一两银子,如今竟然要五两,谁还吃得起?这是粟米,你当这是碧粳米吗?” 店伙计不以为然:“碧梗米十两银子一石!你要不买?有的是旁人买?起开,别挡我们做生意。” 姜暖之扯住了一脸不忿的吕识株,转身去了另外一家粮店。 俨然,价格和刚刚那一家差不了多少,她硬着头皮还是买了三石粟米,一石碧梗米。先前也买了将近千斤的米。给院长那送了三百多斤。自家其实也够吃了。只是盖房子前后家中人实在太多了,米面粮油消耗的都快,姜暖之总觉得今年不太平,还是想着多买些。 一袋米约莫一百二十斤,今日又买了将近五百斤,肯定过冬足足的了。米太重了,大牛拉也吃力,所幸姜暖之又租了两辆马车来分担。 而后去了布庄,一口气买了六匹布准备做窗帘。 还有所有人的衣裳,一并买了齐全。每人两套上好的冬装,顺道又称二十斤棉花备用。这布庄就花了百两不止。 出门的时候,吕识株腿都软了:“阿暖啊,买衣裳竟然也能花这么多的银子?粮食涨价也就罢了,怎么这衣裳还涨啊?真真是要命了,我娘断了我这银钱好久了,要不是你接济,我怕是都活不起了!” 姜暖之听了话,扒拉了下自己手上的银子,也忍不住叹气。 晨起时铁匠铺子将她定制的门窗都送了来。姜暖之交了一部分的尾款。用去五十多两。 她本来没想全屋地板的,只有二楼卧室装了。后来装着装着,发现地板比石头强多了,收拾也不费力,便索性又跟张大叔定制了全屋的地板。 还有墙上放置的一些置物架。以及给大黑定制的狗窝。还有零七八碎的几个大木桶。以及之前漏掉的玄关桌子。倒是不贵,只用了十两银子。张大叔承诺小来小去的东西,他都包了。 再算上刚刚买衣服买米的钱,她手上堪堪只有六百两了。 这都是冬日前必备的,省不得。 好在,炭火如今倒是没涨价,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嘴,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千五百斤。姜暖之索性花了四十两买了三千斤。小哥承诺,租车给送回去。 两人又去了大集市。买了一些新房要用的锅碗瓢盆,日常用的油盐酱醋也都囤了不少。还有日用的小毯子。油灯,蜡烛。杂七杂八的又去了五十多两。 因为买的多,银钱多花了些,但还在姜暖之的承受范围之内。 只是,两人进了兵器铺子,却整个不好了。 “多少?你说多少?”吕少爷瞪大眼珠子道。 “我这大刀吹发可断,要你二十两银子,绝对物美价廉!” 掌柜的拿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笑眯眯的跟两个人介绍道。 “你们掂量掂量这个分量,就知我这东西好不好了。” “还有,这位娘子刚才要的箭矢,我这里也有。一桶只需要五两银子。有二十只箭矢呢。怎么样?很划算吧?若是要带倒刺的,要贵些,八两银子二十只。” 吕识株呆了又呆,立即扯着姜暖之背对那掌柜,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你大概要用多少支箭?” 姜暖之伸出五只手指来。 吕识株:“五十只?是不是太多了?” 姜暖之:“五百。” 吕识株:“!!!” “你疯了!那得多少钱啊?二十只五两,二百只就是五十两,又去了一百多两银子!还要买好几把大刀,还要买城墙上的铁勾倒刺,你这是打算倾家荡产了啊?” 姜暖之皱眉:“新院子那么大,周围若是不上一些陷阱,真要出了事儿,院子的东西啥都保不住。这些箭都是少了!” 看了一眼吕识株,姜暖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真是碰上荒年,银子是最不顶用的。你忘了来时的路上,看到那些讨饭的难民了?” 吕识株想起进城时候那些个守在城门的灾民,到底没再说话了。 这些兵器,说来只能在兵器店买,买的多是要记录在册的。寻常的铁匠铺是不允许私自打出来。自然,也就更贵些。 她买了五百只箭,还有两把大刀。和掌柜的讲价,掌柜的又送了两把价值十两的匕首。承诺帮着送回去,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两。 然后再去城南铁匠铺子,和石大叔他们定制了一些高墙上头防翻墙的倒钩子,虽是要的多,但也仅仅花了二十两银子。 买完了这么一大堆,姜暖之暗自吐了口气:“接下来,就剩下些药材了。我那药材柜子打出来了,里头还有一半是空的,药材柜子填满,再买点肉,买点零嘴,咱们就能回去了。” 吕识株到后头已经麻木了,但是听到这,仍旧是弹跳了起来:“柜子填满??你做了两个大墙的柜子,全填满?别说几百两,几千两它也不够啊!” 他可是看了阿暖那药柜子了,上头人参鹿茸灵芝犀牛角,一个都不少!他老爹如今的药材柜子还有空着的没填补上的呢。 “尽量吧,夏日里我采摘了不少药材呢。但还是缺好多。” “还有多少银子了?”吕识株问。 姜暖之拿出银钱来又数了数:“还有三百二十多两。” 她拿出一张一百两的:“这一百两压箱底儿不能动。剩下这些,走,咱们继续买。。” 吕识株眨巴眨巴眼睛,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得了,咱俩再租一个车吧,这几个车装不下了。” “好,还得找个镖局护着咱们回去。” 吕识株不理解,吕识株不明白! “姑奶奶,我让我家护院护着你成不成?” 姜暖之不理他,抓紧时间继续采买药材。这药材二百多两没花完。有些贵重的她还是没舍得买。只花了一百二十多两。 寻了个空闲,还给宝珠买了一超级大包的糖果,各种各样的都拿了好多。 还有书籍,纸张,笔墨,收着些买,只花了四十多两。 又切了二十斤猪肉。买了不少下水。这下姜暖之看着手里剩下的四十多两银钱,暗自琢磨着,是真的差不多了。 小宝珠坐在一车的杂物里头,小脸红扑扑的,兴奋的道:“哇,娘亲,好多好多的新衣服啊,还有好多好多的糖,像是大山一样多。” 姜暖之戳了戳她的小脸:“宝珠开心吗?” 宝珠猛的点头:“开心!哥哥他们要是看见了!肯定也开心!” 姜暖之笑眯眯的上了车:“买完了,这就回家。” “这一次买齐全了,怕不是这两日就能搬家了?”吕识株即便是觉得花钱花的多,但是看着姜暖之给他那一把匕首,仍旧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拿在手里一个劲儿的摩挲。 “嗯,再收拾收拾,回头选个好日子就搬。”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出城没一会儿,便是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滚远点,再靠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爷,您行行好吧,给点儿吃的。” “就是啊,大爷,我们快要饿死了。” “抓紧滚!” 下头镖局的人正护着粮食车,将上前头来的几个精瘦的难民推搡开来。 只是,那些难民却仍旧没有离开,还是跟在姜暖之他们的马车后头,略有些许空洞的眼神里赤裸裸的满是贪婪。 “姜医师,我们怕是要快些,甩掉这些人才好。” 镖头钱大叔皱眉和姜暖之道。 姜暖之自然点头:“劳烦您了。” 防止出事端,她让送兵器的车,还有送炭火的车。和她自己租的几辆马车一并回去。又特意请了镖。就怕这一路不太平。 “这些人怎么没完没了?我算是明白你为啥托镖了!”看着那几个不要命冲上来的要银钱的难民,拿着棒子的吕识株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钱大叔皱眉道:“这些都是些奸猾的!知道城中有富户,便在这里乞讨。偶尔能要到些好东西。 胖的踏实些的难民,早早自己搭了草屋。在咱们这大荒地界,随便进个大山,就能有口吃的。我看不少难民已经自己采摘野果。储存下来准备过冬了。” 姜暖之皱眉:“如此也好,若是仔细些,兴许也能多熬些日子。只是,大荒的冬日可是不好过,怕不到万不得已,该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钱大叔也叹气:“是啊,难民一日比一日多,今年灾荒怕是严重的很啊,往年可没这么多人敢往咱们大荒来...” 姜暖之几人倒是还算顺利的回了家。只是,方才到了家门口,便是瞧见几个高头大马停在自己家门口。 姜暖之诧异的看过去,却见那小郡主正叉腰说话呢。 “杏仁糖,松子糖,芝麻糖...嗯,每一个都这么好吃哦,太好吃了。” 只见她一会儿拿出一个糖果来咬一口,一脸享受的样子。 院子里头,平儿还在清扫地面,小二撑着头坐着,全是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 只是村子里头的孩子却都围在这里,他们直勾勾的盯着糖果,馋的口水都掉下来了。 小郡主很满意周围几个孩子的样子,小手一挥:“给他们每人分上一块儿。就站在这儿吃。” 而后得意的向着屋子里头黎均平他们看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鬼能忍多久!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哥哥!哥哥!我们回来了!” 小宝珠抱着一大包的糖果,从小郡主身旁走过的时候还冷冷的对着她哼了一声,这才颠颠的往家跑。 “哥哥们,快来看,娘亲给我们买了特别多的东西!” 第320章 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听见姜暖之回来了,平儿和小二顿时都来了精神,连带着在角落里头晒太阳的小老头还有辛伯都一下子站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出来迎接。 “咳咳,这位姑娘,劳烦让让。” 姜暖之在身后好意提醒了一声,而后,让马车进门。 “你们,跟我将兵器还有炭火卸这边儿吧。”吕识株走在前头,吆喝着和一群人卸东西去了。 姜暖之也招呼大伙儿跟着自己卸东西,马车上有些新的灶具都要卸下来。 小郡主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从马车上一个个的往出搬东西:“她们...农家人都这么买东西吗?” 和她想象中缺衣少食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小郡主盯着瞅了一会儿,又一脸困惑的看向旁边的雨川:“那个黑乎乎的铁板是做什么用的?还有那个长的像是扫把,但又比扫把小了好些的东西。是什么?” 雨川也看过去,挠了挠脑袋:“大抵...是做饭用的东西?” 关于厨房用品这些东西,小郡主自然是两眼一抹黑,但是那几个臭小子手里头拿的各样的吃食,她却是认得的。一时间气的直接在侍卫里头扯出了一个人,上去就是两脚。 “你不是说,农家人买不起糖的吗?她为啥有这么多的糖!啊?” 那侍卫委屈的看着自家主子:“郡主,这法子是王大力说的,我是李大力...” 小郡主:“......” “哼,谁让你们长的这么像的?” 说罢,又是一脚踢了出去。 李大力:“......” 腿疼... 姜暖之这边儿,卸了一部分东西,便是又带着马车出门。新房如今卫生还没做好,像是衣服药材还有吃食什么的,还是得放老房子这边儿。 小郡主只顾着盯吃糖的平儿几个孩子,一时间被马车挤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还是边儿上的雨川手疾眼快的扯了一把,方堪堪稳了住。她当下气急,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拦住姜暖之:“放肆!你简直放肆!” 姜暖之堪堪停住,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她:“呃,你还没走啊?” 小郡主气的手指都在发抖,盯着姜暖之黑亮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吼道:“你!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将军就会动心!我都知道了,你只是他花钱买来的。没有三媒六聘,就不算他的妻子!” 小郡主磨了磨牙,从怀里掏出了一打银票,在姜暖之面前晃了晃:“你看见没有?这都是我的银钱。你是他花了十两买来的,等将军回来了,我就出几十倍的价钱把你买过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听我的话!” 她说着,瞪着眼睛看着姜暖之身后正在嚼糖果的平儿,恶狠狠道:“我现在命令你,你不许给他们吃糖!一个都不许给他们吃!” 与此同时,平儿咔一下将手上的松仁糖咬碎,本想说什么?但是松仁糖太黏了,他能做到的只是嚼嚼嚼。然后,再嚼嚼嚼... 小郡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黎均平!你故意的你!” 姜暖之忍不住捂了捂自己被震到的耳朵。下一秒,便是直接按住了暴跳如雷的小郡主。一手捉住她那胡乱挥舞的小手,一只手的手背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而后,这才皱眉头道:“不对呀...这也没高烧,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小郡主呆了! 小郡主傻了! 小郡主懵了! 时间几乎静止一般,直到姜暖之已经松开了紧紧抓住她的手。顺手又给她把了一个脉之后。她方才反应了过来,嘴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雨川,她她她...” 郡主近乎惊恐的盯姜暖之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张着小嘴一时失语。 雨川也呆了,下一秒手握长刀,眯着眼睛猛地起身上前:“大胆刁民,还不...” 话说到一半儿,就见姜暖之身后探出了一张辛将军的脸。 她身影一顿,暗搓搓的将放在刀把上的手收了回来,双手乖巧的交叠在一处。僵硬的嘴角硬生生地扯出了弧度来,声音温和有礼的道:“这位医师,能否有劳您隔着帕子帮我们郡主把脉呢?那个,我们郡主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当然,绝对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这般说着,还偷偷的去瞧旁边辛将军的面色。 碎的七零八落的小郡主,此时听到了自家护卫的话,近乎僵硬般扭动自己的脖子看向她。难以置信的道:“刚刚那个鬼动静,是你发出来的?” 雨川看着自己主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而后,死命的使眼色。那可是辛将军啊,打是不可能打的过的。还是要以计谋取胜啊郡主! 辛伯在姜暖之身后看了一眼她们,便是有些焦急的扯了扯姜暖之的衣裳,催促道:“阿暖,回家。吃肉。” 姜暖之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辛伯听话,等会儿啊,晚些时候回去给你做一大盆肉。” “好!”辛伯顿时开心,安安静静的蹲在一旁等。 这边,雨川看着辛伯听话的样子,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到地上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似乎灵魂已经出窍。 姜暖之却似察觉脉象不对,当下翻开了小郡主的衣袖,瞧见她伤口已然渗出血迹来,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药膏了吗?为什么还会恶化?” 她当下将利落的将小郡主胳膊上的纱布拆卸了开来,露出里头红肿发炎的伤口,顿时皱眉道:“你都不疼的吗?” 心下都有几分纳闷儿,周围这么多人伺候着,怎么她伤口还能发炎成这个样子? 当下便是回头吩咐道:“平儿,去将我上些时日封好的盐水拿来一坛。” 这盐水是她空闲下来用蒸馏水加盐调制的生理盐水,弄了好几坛子呢。用来给她清创是最好的。 “哎。”平儿应了一声,即便不愿意阿暖管这个烦人精,但还是跑着去取盐水去了。 小郡主自幼就没有和人接触过。此时她的手被这般温热的细嫩手掌握着,察觉对面传来的温度,她一瞬间怔愣住,久久不曾回神。 好一会儿,她像是忽然回魂,立即挣扎,想要扯出自己的手,嘴里还嚷嚷:“放肆,你放肆!雨川,你瞎了啊!给我收拾她!” 雨川是有这个心思的,可是看到旁边蹲着的辛伯,愣是一动不敢动,只是被郡主盯着,到底还是和声和气的劝道:“医师,您先松手...” “喂,你是傻了吗?你上啊!本郡主要你何用!你等回去的,我非要剥了你的...” “住口!”姜暖之听的有些烦,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还有!手腕别乱动。“ 小郡主几乎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着姜暖之:“你!你在跟本郡主说话?” 第321章 一定是因为银子! 姜暖之皱眉:“多新鲜个事儿啊?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鬼在说话吗?你是傻了不成?” “你骂我?”小郡主一脸难以置信,看向自己身侧的雨川:“你听到了吗?她竟然骂本郡主!” “放肆!”雨川在旁边也是一时气冲头上了来,只是见辛伯看过来,到底干巴巴的道:“那个,您别骂我们郡主啊...” 姜暖之:“......” 她觉得这主仆都需要好好看看脑子。 好在,没一会儿平儿已经拿了坛子回来。 姜暖之掀开坛子,用蒸馏盐水帮她冲洗伤口。一边冲洗一边去观察那个小郡主。她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表情似乎看不出疼痛。 清洗过后,姜暖之皱眉在她伤口边缘上掐了一把:“疼吗?” 小郡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肉被转了个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你刚刚在掐郡主?你不想活了你?你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谁!!!” 姜暖之叹气:“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要问一下?我是问你疼还是不疼!” 小郡主咬着牙,震惊的瞪着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我凭什么告诉你!” 姜暖之撇了她一眼,捏着伤口去看她表情,看样子...是不疼的。 “你...是天生对痛感感知的弱是不是?一点痛都感觉不到?” 小郡主眸子里头闪过一丝慌乱,而后便是仰着下巴吼道:“关你什么事儿啊!瞎猜什么!才不是呢!” 姜暖之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也没有再继续问她,只是,暗自思忖着回去该将她这般情况记录在册。先前典籍上看过有这般情况的患者,她还从未曾遇到呢。 一时间,手下更加温和,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金疮药,上在了她的伤口上。而后用干净的布重新给她的伤口小心的包了起来。 “注意,这个伤口万万不能再碰水了。还有,你住的地方卫生要做好,地上洒些水,或者铺上毯子,防止扬灰。” 这般说着,姜暖之又认真的观察了下这位小郡主,便是又回头对着雨川道:“她脖子上起了红疹子,她自己大抵痛觉不敏感,你多盯着些。上次给的那个药膏,每日都要涂。对红疹也有用。还有,这衣裳能换还是换了。大抵是后颈的布料不对。” 雨川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向着郡主看过去,却见郡主露出的脖颈里头处,似乎真的有红色的印记,只是那印记太小了,小到她都没注意。 当下颇有几分惭愧的抱拳:“谢过医师,我晓得了。” 小郡主也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脸困惑的样子。 姜暖之叹气:“也不知你们是怎么照顾的,昨日我看你们在院子里头煮肥腻的肉来吃。那样的东西对于她这般伤口没有好处,还是要吃的清淡一些,最好吃些温和的五谷。之前我给的方子上有注意事项,要认真的按照上面去搭配饮食。” 说话间,瞧着小郡主有些宽大的衣裳,这袖子都长了好多。下意识的将她略有些长的衣袖往上翻了翻,叮嘱她道:“你自己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即便不疼,也不要老用这个手来用力。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一些,你自己就又扯开了,这什么时候才能好?你就不怕留下疤啊?” 见她一副懵了的模样,姜暖之又道:“等你伤口好了,我再给你吃一副方子,好好调理下你这身子。” 也不知她这痛感能不能调回来,姜暖之有几分跃跃欲试。 而后,方才笑眯眯的对着她摊开了手来:“好了,把我这一次看诊的银钱给了吧。” 小郡主似乎还沉浸在姜暖之刚刚的话里,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银子?” 不得不说,她有些茫然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姜暖之忍不住伸手将她张大的嘴合上。也没管她,而是转头对着旁边的雨川伸出了手。 雨川这次立即懂事儿的从自己怀里将银钱捧了上去,看着姜暖之的眸子里头满是钦佩。她算是服了,至今为止,还没一个人能让她家郡主这么消停的呢。 姜暖之在她手里顺便捡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不到半两的样子。 随后便是又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你家郡主,她这情况,得精心些。” 这话说完,瞧着雨川自己裙摆上头似乎还沾染了不少的泥土,也有几分不修边幅的样子,便也知道,她大抵也不会是个太精心的人。 说起来,小郡主身上的首饰也是如此。单独看起来,都是富贵逼人的漂亮首饰。但就拿她头上的步摇来说吧,姜暖之是绝对不会给小宝珠买的。不为别的,只因步摇太长了,珠串上头的金制的花蕊锋利,不小心会伤到她。 衣裳也是,华贵美丽,却不亲肤,布料硬的很,上头还绣着珍珠,包括领口都有,穿着还有活动都不会舒适。 不过,这些也的确不是姜暖之这个大夫该管的,索性对着身后众人招呼了一声:“咱们回家抓紧把车卸了吧,大牛累了。” “哎。” 大伙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赶着车又往她家小院子走去。 小郡主皱眉盯着自己胳膊上的包扎处,着实有些陌生。 纱布整齐的包裹住了伤口,上头还系的一个小小的漂亮蝴蝶结。 衣袖也被细心的卷起来,卷的整整齐齐,即便是甩也不会掉下来蹭到伤处。她看着看着,便是忍不住抬头看姜暖之离开的方向。 “雨川,我问你,她...” “啊?郡主,她怎么了?”雨川等着听后续呢,好一会儿又没听见主子的下文,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小郡主抿了抿唇:“我是问,她这个黑心的骗了我们多少银子去?” 对,一定是因为银子!!!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雨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银钱,皱眉道:“医师拿了不足一两银钱,约摸...四五百文?” 小郡主眯起眼睛看过来:“你再说一遍,多少?” 雨川弱弱的试探道:“...四五百文?” 多了还是少了? “过分!!” 下一秒,小郡主暴跳如雷:“喂!你给我停下来!你瞧不起谁呢?” “哼,臭女人,给本郡主看诊,竟然只收这么点,当本郡主是乞丐吗!啊!” 第322章 我被这个女人摸了!! “不行,本郡主得去找她算账!”说着,小郡主瞪着眼睛就要追上去。 “郡主,郡主,咱们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吧?”雨川连忙扯住了人:“刚刚医师不是说了,您后颈起了红疹子了,想必该涂药的。” 小郡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停住,下一秒,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我怎么忘了这个,糟了糟了,我被这个女人摸了!要完蛋了啊!快,抓紧回去!” 小郡主说话间,已经往回冲了,嘴里还嚷嚷着:“该死,痒死我了,这女人是想要害死我...” 雨川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水:“主子,您慢些,属下这就回去给您备水。” 这般说着,下一秒,瞧见郡主身侧的人影,顿时冲过来:“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下一秒,慌张回家的小郡主谢良辰撞了一个正着。 小郡主踉跄了两步,撞懵了。 谢良辰也堪堪后退了半步,皱起了眉头来. “喂!谢良辰!你眼睛瞎了吗?你撞上本郡主了!” 小郡主回神,拍了拍脑袋,顿时仰着下巴骂人。 当下还嫌弃的拿着帕子去擦自己身上的衣裳。 雨川忙不迭的扶住主子,忍不住庆幸:“还好撞的是衣裳上,要是蹭到皮肤,今儿个怕是又要遭罪!” “对不住。”谢良辰面色不甚好看,眸子紧紧的盯着前面姜暖之的身影,然后对着小郡主抱了抱拳,而后匆匆的便是追了上去。 小郡主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一脸不爽:“他丢了魂儿了他?” 而后,也顾不上旁的,白着一张脸一股脑的跑了回去。 “水水水!快!” 回去好一通折腾梳洗,小郡主安生的躺在火炕上,还紧皱眉头,满脸忧虑:“完蛋了,但愿将军别是这几日回来,要不然,他就会看见满身都是红疹子的我!怕不是该恶心坏了。” 雨川看着她那被医师摸过的手腕,白皙干净的样子,忍不住道:“郡主啊,属下觉得,说不定没事儿的,先前您穿医师的衣裳,不是也没事儿吗?” “糊涂!”小郡主瞪眼睛:“怎么可能没事?这个世上只有将军碰了我才没事!别人都不成的!她是大夫难不成就是个例外了?” 说话间,不知道怎么,想起姜暖之刚刚悉心叮嘱的话,到底没用受伤的手去撑去端茶。换了左手。 “郡主的确该小心些,一如姜医师说的,该好生爱惜身子。” 小郡主不满的抿了口茶,嘟囔了句:“不过,她还怪厉害的,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感觉不到痛...” “嗯?”洗帕子的雨川没听清,抬头问道:“郡主说看出来什么?” 小郡主垂下了眸子,直接丢了茶盏躺下:“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下意识的伸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她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撇了撇嘴。 谁在意什么疤痕不疤痕的呀? 她以为本郡主是那些娇气的小姑娘吗?哼! …… 姜暖之这边,两个老的都是一身的牛劲儿没地方使。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东西都搬回了屋子里头。 姜暖之忙着将大牛从重重的驴车上解救出来。果不其然,大牛后背上已然勒出了印子。忙帮它按摩了下后背,琢磨着下次这驴车该是垫上些棉花垫子,这时候用的垫子还是太硬了。驴都跟着遭罪。 大牛察觉姜暖之给它捏捏,心情却很是不错,连带着还转起了圈儿来。它似乎一点都不累的样子。还驴叫了好几声。惹的村子里头的狗儿们争相叫唤。 姜暖之好笑的拍了拍它的屁股,还真是年纪小,一身的牛劲儿。 而后抓了几个萝卜,还有刚刚地里头割回来的青色的苞米杆子喂它。 大牛甩着耳朵,吃的甚是开怀。 姜暖之转头进门去给大伙儿分衣裳。 “暖姨,我也有?” 福满惊讶的瞧着手上的包裹,不敢相信的道。 “有,还有这包,是你哥哥的。等会儿他从新房那边儿回来你给他。” “阿暖,阿暖,我的新衣裳呢?有没有我的?”小老头整日上山,衣摆坏的不成样子了,平儿是缝了又缝,如今已经没法子看了。 “有有有,这是您的,两套冬衣,两套寝衣。还有帽子。” 姜暖之将一个大包裹给他。 小老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还是阿暖丫头贴心。”说着,接过来,转身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还有辛伯的,您也一样,帽子寝衣外衣都在这一包。” 辛伯也支着大牙接过来,抱在怀里死死的不松开,连枕头都放一边儿不抱着了。也不念叨让姜暖之给他弄好吃的了。 “还有,这几个超大的包裹,是你们的。”姜暖之笑眯眯看着自家几个崽。 他们几个衣裳又买的多了些,不止冬日的两套,还多了一套秋日的。 宝珠的寝衣姜暖之直接买了三套,连带着吕识株都分了两套衣裳。 寝衣姜暖之不好给吕少爷买,就没送。当然,就这两个外衣,也是和掌柜的讲价,掌柜的送的。 大家都收到了衣裳,一时间满屋子喜气洋洋的。 “娘亲,你自己可买了?” 平儿看完自己的衣裳,细细的叠起来,娘亲这次给他买了三套衣裳,深色浅色都有,他很喜欢。转头瞧见笑着看他的姜暖之,便是忍不住问。 娘亲身上的衣裳还是最开始他做的那一套呢,娘亲瘦了好多,衣裳是改了又改,都洗的有些旧旧的了。 “当然,我给自己买了三套呢。”姜暖之摸了摸平儿的脑袋:“放心吧,你娘亲不会亏待自己的。” 平儿听了这话,又瞧姜暖之将衣裳拿出来,方才点头:“娘亲合该多买些。” 当下又道:“这衣裳颜色不够好,回头我给娘亲染一块布来,给您做一件合身的。” 姜暖之笑眯眯的摸了摸平儿的脑袋:“好,不过等你小考之后有时间再说,我跟店家量身做了呢。” 平儿点头:“他们粗笨,总是不细心。娘亲放心吧,我不会耽搁小考的。” 姜暖之此番自己买了两套成衣,还跟店家定了一套合身的。她如今这衣裳不好卖,要不胸前不够用,要不就是腰腹太松垮不好看,索性定了套,回头半月之后去取。 事实上,她给黎戎还买了两套呢。防止他回了来没有穿的。 “姜胖丫,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头一个甚是不和谐的声音。 小宝珠离窗子近,当下扒着窗户往外头瞧了一眼,顿时回头道:“呀,是谢家的邋遢鬼!娘亲,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第323章 姜胖丫,我需要一个解释 姜暖之诧异的顺着窗子看出去,当下心里也纳闷儿。便是放下手上的包裹:“这些新被子叠起来寻个地方放。等新房打扫过之后再搬。我出去瞧瞧他要干什么。” 说话间,便是转身出了门儿。 平儿瞧了眼窗外,却是心下警铃大作。下一秒,便是放下被子站了起来:“你们叠,我去看看。” 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去。 身后小宝珠托着下巴道:“邋遢鬼找娘亲的,又不是找哥哥,哥哥急什么?” 小老头瞧了小宝珠一眼:“傻丫头啊,叠被子吧还是。” 自己则是蹲在火炕上头扒着窗户往外头瞧去。 辛伯也学小老头的样子,也趴在窗户上瞧。 宝珠困惑,眼瞧着二哥也要跑,顿时扯住了小二:“哥哥,你们都干什么呀?” 小二当下认真的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宝珠,你先干活,等会儿哥哥帮你啊。” 说话间,推开了小宝珠的小手,也去趴窗户。 小宝珠看了看几个人,最后,也好奇的将小脑袋也凑到窗户边儿去了。 院子里头,大黑瞧见谢良辰这个陌生人,甚是警惕,低声的呜咽,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上去似的。 谢良辰铁青着脸,直直的瞪着姜暖之,久久不语。 “呜汪...” 大黑不知怎么的,下一秒就冲过去直接奔着谢良辰的腿去了。 谢良辰本身挺直的脊背瞬间松懈,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 “大黑,回来。” 姜暖之混乱中忙不迭的将吓唬人的大黑给扯住,转头看颇有几分狼狈的谢良辰:“谁生病了?可是阿福又疯了吗?” 谢良辰心有余悸的看着低声呜咽死死的盯着他的大黑,到底没离的太近,听了这话,眉头便是紧紧的拧巴的起来,俊美的脸上都是对姜暖之的不满。 “我什么时候说是有人病了?你休要胡言。” 姜暖之听了,便是挑眉:“没人生病你丧个脸干什么?搞得跟谁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谢良辰恍惚间听到姜暖之这般粗俗的话,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指着她嘴唇动了好几下,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姜暖之瞧着他这模样,便是拧起眉头来:“我最烦一个大男人说话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了,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而后扯住给大黑脖子上系的红绸子:“走了大黑。。” “等等!” 谢良辰瞧着她真的要走,瞬间侧身想要拦住人,只是对上支着一口锋利牙齿的大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只干巴巴的的道:“我有话和你说。” 姜暖之看过来:“到底什么事儿?我家还一堆活儿干呢。” 谢良辰紧紧的盯着姜暖之,他的手紧紧的捏着自己洗的褪色的衣摆,指尖微微泛白,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黎家大郎就是将军黎戎?” 姜暖之:“哈?” 谢良辰谴责的目光落在姜暖之脸上:“你别狡辩,我且问你,是不是因为,他是黎戎,你才毅然决然的抛下我,嫁给他的。”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知道啊,不狡辩,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你你你...”谢良辰眼睛逐渐放大,眸子里头满是不可置信:“你都不觉得羞愧吗?你就这般贪慕虚荣...背弃了我...咳咳,我这个旧主。” 姜暖之觉得谢良辰大抵是犯病了,懒得理他,直接便是想要回家。 谁知道,他却忽然激动了起来,直接扯住自己的手腕。 “姜胖丫,我需要一个解释...啊!” 大黑却是不客气,瞧见不对劲儿,直接就下口,还好姜暖之手疾眼快,一把扯回它套在脖子上的红绸子,才免了谢良辰的腿肚子遭罪。 谢良辰面色惨白惨白的盯着大黑,一时间心有余悸。但是看着姜暖之的眸子里头仍旧满是控诉,声音都颤抖了,仍旧执拗的道:“你还放狗咬我,我本以为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够重视,在我身侧做活做的太多。方才想要选一条好的出路。如今方才明白。你根本就是想着攀高枝。 难怪了,从前你待我是极好的,到后面就开始冷淡。原来,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你攀附的工具罢了。” 谢良辰说着,似有万般委屈,瞧着姜暖之活像是瞧着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似的。 姜暖之瞧着他那德行,气的直磨牙,有一瞬间真的想要放开大黑,让大黑今儿个也开开荤! 深吸口气,她直直的瞧着谢良辰道:“成,你要解释,我给你解释就是。只是,我想让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一,你身上可有我的身契?” “第二,我到底是谁花银子买的?” “第三,我像是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我嫁给黎戎的时候,他有什么?” 姜暖之每问出一句话的时候,谢良辰脸色就白了几分。久久不曾吐出一个字。 姜暖之冷笑:“你不回答,我替你回。我的身契在黎戎身上,不在你身上,你当初给数人赎身,这其中没有我,就该知道,我们早就没了主仆的情意。没什么抛弃可言,若当真论起来,该是你先弃我如敝履的。 我本就是黎戎真金白银买回来罪妻。即是夫妻,照看家人也是应当,名正言顺。至于你说的贪慕虚荣,更是无稽之谈,早前黎戎家境你该是晓得的,当然,这也是我当年脑子不好使,使唤家中银钱贴补你的缘故。” 说起来,姜暖之有些替原主不值。 不管她如何恶毒,但是她对谢良辰的好绝对不掺假。却被他这般说,不知她若是听到会不会被气活了。 谢良辰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我对你不住。但你只说,你是不是知道他的黎戎,才一门心思的和他过日子的?” 那些事儿,谢良辰自然是知晓的。可他记得清楚,她最初嫁给黎戎之后也是对自己百般照料的。如今不知怎的,心口仍旧像是堵了口气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古怪至极。 姜暖之深吸口气:“你是听不明白说话吗?我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就喜欢攀附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良辰听她这般话,便是皱眉,刚想说些什么,一低头,视线正撞上她的侧脸。微风轻柔,她鬓边一缕碎发随风起舞,衬的肌肤胜雪,秀发被她随意的抚了去,露出漆黑清亮的眸子,她的美,不同于从前见到所有人,却是另一种惊心动魄。 恍惚间,谢良辰慌乱的垂头,脑子一片空白。 他吞了口口水,垂眸整理袖子,暗暗压下心口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抿唇道:“我只想要告诉你,若你想要攀附...咳,想要过好日子,那他黎戎并不是个好选择!” 第324章 有啥受虐倾向? 谢良辰这话说完,瞧姜暖之愣愣的模样,他深吸口气,不觉软下声音来好生劝道:“自古文臣被贬尚且有机会起复。若是武将被贬,你看可有人是善终的?更遑论...他是黎戎。” 纵观历史,天下帝王,有哪个能容得下黎戎这般的人? 犹豫好久,他到底还是道:“从前你一直养在府上,大抵不晓得,将军黎戎他...他...” 姜暖之狐疑的看过来:“他怎么了?” 这位男主,该不会想要说黎戎的坏话吧?那这清流首辅大人的人设甭了啊? 谢良辰抿唇:“他不能人道。” 说话间,扯过姜暖之的袖子,便是撸了上去,瞧见那小手臂上头鲜红的守宫砂,顿时眸子里头满是了然:“我就知道。” 姜暖之也没客气,条件反射一般,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本来义愤填膺想要冲上来的平儿脚步拐了一个弯儿,直接又躲回门后继续观察。 屋子里头窗前的几个人近乎同时感同身受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后,继续探头看过去。 便是姜暖之脚边儿的大黑,这会儿也颇有几分局促的两爪并排放着,整齐的坐着,偷摸去看姜暖之的面色。 姜暖之则是磨了磨牙,不甚满意的甩了甩自己的手,眯着眼睛看谢良辰。 这一巴掌早早就想打了,可惜了,这人还是高些,没打实。 反观谢良辰,却似被这一巴掌打傻了似的,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双桃花眸中满满都是茫然。 “你...打我?” 姜暖之不甚在意:“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 当下眯起眼睛来:“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帮你两边儿脸对称一下。” 而后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活动拳头。 谢良辰看着姜暖之那张漂亮至极的脸,又看了一眼她那白嫩的小手,最后,抹了一把嘴角流出来的血迹:“是我对你不住。” 姜暖之一脸古怪:“哈?” 谢良辰却是后退了两步,抱了抱拳头:“你身子清白,平白被外人触碰,想必心中不痛快,谢某明白,给你赔罪。” 姜暖之一整个黑人问号脸瞧他。 是自己一巴掌给脑袋打出问题了?还是他有啥受虐倾向? 谢良辰却又道:“黎戎是战神,是数人心中敬仰的存在,你有此惦记我自然不会怪你,但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他对你,大抵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早早的歇了攀附的心思,那是最好。” 姜暖之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攀附你最好?” 谢良辰面色一红:“胡说什么?谢某并无此意。” 姜暖之:“你不是说了吗,武将被贬。不得起复。文臣才有机会。我像是以前那般照顾你,你觉得如何啊?” 谢良辰对上姜暖之的笑,喉头一紧,下意识屏息道:“不不...不必。你...你若回来,旁的事儿自然有下人去做,你只管行医就是...” “噗...”姜暖之一时忍不住,却是笑了出来:“对不起,我刚刚逗你的,绝对没有回去的意思。” 真是好笑,曾经她是下人,如今就不是了? 对上姜暖之似笑非笑的眸子,谢良辰恍惚间回神,抿唇道:“你在耍我?” 他拳头捏的紧紧的:“姜胖丫,你看不起我?” 姜暖之还不待说话,谢良辰却是忽然拔高声音道:“我告诉你,我比他黎戎也是不差的。你且等着,总有一日,我的成就一定在他黎戎之上。” 谢良辰如今算是彻底明白,姜胖丫这就是在他和黎戎之间选择了黎戎,一时间涨红着脸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明年科考,我要让你后悔今日抉择!” 而后,捏着拳头看着姜暖之,撑了几个呼吸,姜暖之却也没说话,甚至见他看过来的时候,还不耐的道:“你走快些,要不然我一松手,大黑去咬你我可不管。” 谢良辰气的一甩袖子,顶着一张带着手掌印的俊脸黑着脸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姜暖之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娘亲,您觉得,他这话是何意?” 平儿眯着眼睛看着谢良辰离开的方向,状似随意的问道。 姜暖之回神后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他又抽风了吧,还莫欺少年穷...” 她从穿来的那天就知道他的谢良辰将来会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只不过这等臭脾气的首辅大人,她才不愿意惯着呢。谁爱舔谁就去,反正不会是她姜暖之。 自己只是穿书了,又不是穿来犯贱的。好好的大佬娘亲不当,去给他当舔狗?呵呵了... 这般想着,一回头,却见窗户上涨了好几个脑袋,只不过,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全部又都假意繁忙了起来。 姜暖之眯眼睛:“都出来吧。” 这小房子也别说什么隔音不隔音的了,晚上蛤蟆叫声都能听见,当下简直就是无障碍沟通。屋子里头几个人听了话像是做错了事儿一般,都一个接一个的出了门儿来。 像是做坏事被抓了的小孩子似的,站了一排。 姜暖之都不知道自己家这么多个八卦,还没来的及骂人呢,就瞧见身后吕识株还有福生两个也捏着鼻子从墙头后出了来。 只去后头地窖里头取菜的福满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瞧着大伙儿全部站成一排,她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一块儿站着,偷感十足。 姜暖之:“......” 真真是,不罚一下子,气氛都到这儿了。 罚吧,这偷听墙角该怎么罚?异地初之,她怕不是也会偷听... ...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谢良辰的院子里头,阿福瞧见他家少爷脸上那想要忽视都忽视不掉的巴掌印,顿时丢了怀里的柴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这是碰到了什么事儿了?您快让我看看。” “不必,我没事儿。”谢良辰死死的捂住脸,径直钻进屋子里头,只是,下一秒,一把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雨川皱眉:“谢小侯爷,我们郡主歇下了。” 谢良辰一愣,恍惚间才想起来自己的房间已经被租出去了,顿时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呀,挨打了?”雨川口中歇下的小郡主,此时蹲在火炕上头,直勾勾的盯着谢良辰瞧。 谢良辰被她瞧的不自在,本想要直接走,只是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来:“不知郡主可否有时间和谢某聊聊?” 小郡主挑眉:“和本郡主?” 谢良辰点头:“我想要知晓一些黎戎的事儿...想必您是最了解的。” 第325章 差一点被打的就是我了…… “你想了解...黎戎?” 小郡主诧异的看过来:“我说谢小侯爷,对于大景的唯一一个陨落的战神都不了解?看来当年的谢家也不怎么样!” 谢良辰抿了抿唇,眉头紧紧拧巴起来:“我谢家如何,倒是不劳烦郡主忧心了,郡主若是不愿,我自然也不勉强。” 他当下转身,便是甩袖子出了门。 小郡主摸了摸下巴,忽然起身来,跟了上去。 “喂,谢良辰,你这脸是被谁打的?你跟我说说,作为交换,我也和你说说黎戎的事儿就是。” 小郡主实在是太好奇了,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京都出了名的俊俏小侯爷,受无数贵女追捧,竟然也有被人掌抽的这时候。他这一番可怜模样若是被京都的那些个爱慕者给瞧见了,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果然这蛮荒之地出刁民。 但说实话,她还挺想认识认识这个刁民的。什么样的人?能对着这样一张俊俏的脸下得去手啊?那得是多狠的心? 谢良辰当下听了小郡主这话,黑着一张脸道:“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而后一身阴郁之气的进了他如今住着的那个房间。认谁都能看出来,谢良辰如今的心情很是不好。 小郡主眯了眯眼睛,当下对着身旁的阿福招了招手:“你过来。” 阿福本是有些忧心的看着谢良辰,这会儿听见小郡主叫他,也不敢不从,立即小跑过来:“郡主,您有何吩咐?” “喂,刚才我瞧着谢良辰好像去了黎家,这期间他可还曾去过别的地方?” 阿福听到这个,偷偷的向着屋子里头谢良辰那边瞧了一眼。神色带了几分犹豫。 小郡主挑了挑眉头,怀里头摸出了一块碎银子丢给他。 阿福顿时喜笑颜开的接了,立即道:“只去了黎家,我瞧着主子就是从她家院子那边回来的,保不齐又是那家人做的坏事。” 其实阿福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这般不管不顾打人嘴巴的,除了那姜胖丫就寻不出来第二个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姜胖丫有朝一日会将她那个魔掌挥向自家少爷。 一时间脑子里头不太好的记忆涌了出来。阿福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还好最近他老老实实的离姜胖丫家远远的,要不然现在脸疼的就是他了。 小郡主摸了摸下巴:“看来,就是那家人没错了。” 雨川在旁边听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郡主,我看八成是辛将军干的。您想,那一家子要么是孩子,要么也有年岁颇高的老者,要么就是女子。除了辛将军,还有谁能不给这位谢小侯爷留颜面?直接打他的脸?” 这般说着,她自己还心有余悸的道:“没想到,有些年头没见了,辛将军越来越残暴了…” 当下暗暗启誓,还是离着远些为好。 小郡主听了话,也深以然的点头:“嗯,此言有理。” 下一秒,她离开的脚步一顿:“对了,你去我的马车座椅下头的箱子里头,把我那本《黎戎传》拿出来。” “是。”雨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只是,下一秒她眼珠子瞪的老大,声音也陡然变了调:“黎戎传?!!” 察觉她自己声音太大了些,吓得自己捂住了嘴巴,压低声音道:“郡主!这黎戎传是禁书!本朝颁过律例,不许传看的。 当年有武将家中搜出这本书来,可是株连了九族!您不是说一本都没有了吗?怎的还带在身上?甚至就放在我们自己的马车里??” 天爷啊,真是要了命了,她家这小祖宗该不会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吧? 小郡主撇了撇嘴:“怎么了?这不是没人知道吗?别废话,抓紧去取。” 而后对着谢良辰的屋子扬了扬下巴:“取完了,给他。” 雨川当下一脑门问号去看她家郡主。 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郡主竟然这么好心? 第326章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看着我干啥?抓紧去取书啊?” 小郡主看着那呆着冷瞧着她的傻乎乎的雨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只有她这个傻子碰触自己没事儿,她真想给这个脑子不好的关起来几日不给饭吃,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雨川其实还是想要再问一下自家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若让那本书在马车上放着她会更不放心,二话不说,转身便是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在马车的椅子下面真的找到了那本黎戎传。 好家伙,上下两册齐全的很! 她当下吓得面色白了几分,二话不说,立即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头来。回去的时候捂着自己的心口,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这书当年在京都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啊。她甚至没想过,竟然还有人敢留着这本书,而且留着这本书的人竟然还是自家主子! 有那么一瞬间,雨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能活到现在,真真是起了大运了... 小郡主彼时抱着肩膀等她,瞧见她一副慢吞吞的样子,忍不住催促:“快点!给他送去。磨磨蹭蹭的跟个黄毛丫头似的!” 雨川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心口:“郡主啊,这...这书是要人命的,你真的要将这书送给他谢家啊?” 她早早在听到黎戎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将身侧的人全部赶到一边去了。即便是如此,雨川仍旧压低了声音道:“这等于将咱们置于危险之地,谢小侯爷如今瞧着还不足以信任啊郡主。” 小郡主撇了她一眼:“本来不足信任,但是这本书给了他了就足以信任了,他总不会自己告密自己的吧?如今谢家可经不起再犯点什么罪过了。” 雨川一噎,好像也是。 但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郡主,您这是为什么呀?” 小郡主白了她一眼:“你不懂。” 而后,目光深沉的看向远方,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和我一起聊起黎将军了,这感觉真真是舒坦啊。都是仰慕黎将军的人,本郡主怎么能吝啬?” 细细想,这个世上总得有人要记得她家将军的好,要是黎戎都被忘记了,那她父王,又当如何?如果,记得这些的是谢良辰,那当然是更好。 暗自琢磨着,回头等谢良辰看完了,该是让他给将军做一副画,这书中的插画小郡主总觉得差点意思,要是让这京都第一公子来画,才不算辱没了将军... 这般想着,直接一脚踢在雨川屁股上:“抓紧!” 雨川硬着头皮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郡主您真的舍得呀?这该是您的最后一本了吧?” 心里都还是不想要让自家郡主将这东西拿给旁人。平白落人口实的事儿,谁干谁是傻子呀? 小郡主撇嘴,不甚在意的摆手,道:“这东西我早已经倒背如流了。如果想要,随时默写一本就是,只不过,留下的自己的字迹到底不好...你抓紧送去吧。” 其实,她家里地道里头还多着呢,只不过不能和这傻子说,免得她又大惊小怪的。 雨川一噎,倒是欣慰了,好歹郡主还知道自己抄写不好呢。 不过,一想到自家郡主亲手抄录了一份黎戎传,雨川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紧送书去,琢磨着回来得将人好生看住,全郡王府的生死,可都在郡主的笔杆子上头了。 屋子里头,谢良辰正拿着一个帕子擦拭自己的脸,瞧见了雨川皱起了眉头来。 雨川将书放在了桌子上,到底忍不住道:“谢小侯爷该知道这是禁书,既然是您求的,还请小侯爷护好这东西。郡主孩子心性,想必您该是晓得轻重的。看完还请您务必烧毁。” 谢良辰瞥了一眼,紧紧皱眉:“黎戎...传?” “这里头记录着战神黎戎的前半生,郡主这本是珍藏,后头还有黎家是如何倾覆的,该写的,不该写的,上头都有...” 雨川皱眉,越想越是不该将这东西给了谢小侯爷,只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谢良辰看着忧心的雨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而后,到底拿起了那本书来,眉头拧巴的死死的。 雨川得了他的肯定,仍旧忧心忡忡的出门来。迎面瞧见她家郡主皱起眉头的样子,她即刻上前:“郡主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了啊?” 小郡主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一脸郑重的看向身侧的雨川道:“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雨川眼睛一亮:“什么?是不是要属下去将那本书毁了...” “为什么我这么长时间了身上还没有起红疹子啊?” 雨川一愣:“哈?” 这是现在的重点吗?啊?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在做梦。”小郡主敲着自己的脑袋,而后进屋老老实实的躺着去了。 雨川:“......” ! …… 深夜,窗上已经挂上了寒霜。谢良辰的屋子里头点着一盏油灯,阿福已经睡了一觉,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来,便是又见自家主子还坐在书桌上头,紧紧拧着眉头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披上衣服起身来:“少爷,您怎么还没休息啊?这般熬夜苦读,当心伤了身....”话还没说完,下一秒瞧见谢良辰手上书中的画面,便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少爷这是看什么呢?怎么还有图画,这书上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真真是威风啊。少爷,这是谁呀?” 谢良辰裹着衣裳,夜间看书本就冻手,他面色冻得苍白了几分,脸上巴掌印更是清楚了。如今听了阿福这话,他本来不太好看的面色彻底黑了。砰的一声将书合了上来,眯着眼睛看向阿福。 阿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对上自家少爷凉飕飕的眼神,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少爷,天冷,我给您倒杯热茶吧。” 说着,立即出门,将灶台温着的水给谢良辰添了一杯。 谢良辰却是没拿茶杯,盯着阿福瞧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是那书中人好看,还是我好看?” 阿福:“哈???” 回神后,立即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自然是少爷您啊,这世人哪有人比的过您啊?您可是京都第一公子。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谢良辰这两层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那你觉得,我的气度比之他的气度又是如何?”说罢,摊开了自己的衣袖。 第327章 谢良辰的心事 阿福再一次愣住,视线在他家少爷那补丁过的衣角上,转移到了少爷那张顶着五个手印儿的脸颊上,而后,咽了口口水道:“少爷这话说的,您的气度,肯定也是旁人比不得的啊。” 阿福还记得,曾经自家少爷是分外讨厌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儿。如今怎的如此爱惜容貌了?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谢良辰瞧着阿福脸上谄媚的笑,紧紧皱着眉头盯着那册子,想起里头极尽吹捧的内容,仍旧面色不愉。 此时,肚子咕噜叫的声音扯回了他的思绪。谢良辰摸了摸肚子,脸色又白了几分。 阿福愣了一下,立即去到后灶房拿了一个盘子来,上头还放着两张油饼:“少爷你先吃个饼垫垫吧,这还是赵玉娘先前送来的。” 提起那个女人来,谢良辰本来拿饼子的手收了回去,面色不甚好看:“她这几日怎的如此消停?” 阿福道:“您放心,我盯着她呢,这两日她好似将自己的钱都换成了棉花和吃食。鬼鬼祟祟的往家里地窖搬东西呢。” 谢良辰听了这话,微微眯起了眼睛来,忽然又没头没脑的道了这么一句:“你觉得,我和黎家大郎比起来又如何?” 阿福不知道自家公子为啥和黎家大郎比,但这一次他立即昂着胸道:“自然是少爷您啊,他不过就是个废物,哪里能比的您?也就是姜胖丫眼睛瞎,竟然放弃了咱们这儿,去照顾那等废物,如今人家好了,还不是将她抛弃了,孩子都不要了,这样的男人,跟少爷比,都是侮辱您。” 说罢,阿福还啐了一口。 谢良辰捏了捏眉心:“若是我和黎戎比呢?” 阿福诧异:“黎戎?” 谢良辰:“对,战神黎戎。” 阿福愣了一下,忽然噗呲一下笑了起来:“少爷您别说笑了,黎戎是战神啊,哪里是咱们寻常人能比的。您快吃些饼,好生睡下罢,明日还要去书院呢...” 谢良辰瞪着眼睛瞧阿福,只是阿福却还舔了舔自己刚刚拿糖饼的手,眼馋的瞧着糖饼,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样子。 嘴里还不经意的道:“可惜啊,那样的大景战神,如今不在人世...呜呜呜。” 谢良辰磨牙,直接将糖饼塞到他的嘴里。 阿福回神后,满嘴的甜蜜:“谢谢少爷。” 而后,欢喜的抱着糖饼上炕吃去了。 谢良辰:“......” 吃完了糖饼,阿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又劝了一句:“虽然马上小考了,但是少爷您也别太累了,以您的本事,这些想必不用费什么力气的。切莫熬坏了身子。” 谢良辰捏紧了拳头:“黎戎他...如我这般年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阿福打了一个哈欠:“那般的人,想必已经开始南征了吧?说不定已经收回了当年丢失了的三城了。这样的人,真真是厉害。” 大抵每个男子都有一个身披铠甲的梦,几百年是阿福,听到战神这两个字,也忍不住心生向往。 谢良辰其实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书里头写了,黎戎这个时候,已经统帅五十万大军。 再反观自己... 住在破败掉皮的屋子,吃着这般难以下咽的油饼,日复一复的等着科考... 不行,谢良辰恍惚意识到,若想要追上黎戎,想要让那个女人再不敢这般轻视自己,他怕是不能干坐着等。 仅仅只靠着科考,怕是不成。 终于,他视线落在面前的油饼上头,恍惚想起赵玉娘之前的话来,忽然呢喃了句... “六殿下...” 对于六殿下这个人,说起来谢家和他母家还有些许交情的。 他谢良辰也不是没有筹码... 他眸色漆黑如墨,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始落笔。 烛光摇晃,直到烧了一半,谢良辰才将这信件写完。好生封上了之后,他面色凝重的将信件收好。 掐指算了下时辰,若是顺利的话,大抵入冬的时候,殿下就能瞧见他的信件了。 这般一侧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谢良辰不由得想起了姜暖之。 先前姜胖丫甚至抱着他的鞋子给他细细擦过,不曾嫌弃分毫,如今的她,却是因为自己扯了她的衣袖,动怒打他。 谢良辰诚然觉得他这举动不好,但那人是姜胖丫,竟然真的对他动手,到现如今他越想越是气闷。 若是她还当自己是从前的二少爷,从前的小侯爷,她如何会动手打他? 一时间,他嘴唇抿的没了颜色。 黎戎只不过是比他生的早而已。若换做是他,未必成就在他之下。 既然那人是黎戎,谢良辰便是也知道,他大抵不会是真的抛下孩子的人。 只是,他对姜胖丫是何种心思,他却不得而知,只不过,他觉得黎戎未必就看的上她。 自古男子,便是寻常人也不愿意娶婢子为妻。更何况,这人是黎戎? 又想到姜胖丫胳膊上的守宫砂,他心中倒是松快了些。 又细细想,其实黎戎如今比他谢良辰还不如,至少他还可以考仕途,他呢? 当下,心中更是平稳,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 “咳咳……咳咳咳……” 玄庭拿着帕子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眸色冷然的瞧着对面被捆绑着的血肉模糊的两人。 安德海在旁边瞧着,眸子带了几分心疼:“殿下,这地牢里头阴冷潮湿,您如今身子不爽利,要不然咱们先回了吧?这丫头嘴严的很,今日怕是也审不出来什么了。” 玄庭皱着眉头撇了一眼,冷冷勾了勾唇:“审不出来,就没什么必要审了,看来那人是放弃你了。” 他瞧了那小宫女一眼,而后淡淡的起身,瞥了一眼身侧的安德海:“杀了吧。” 而后,自己小心翼翼的将那个木盒子抱了起来。 “殿下!殿下!”被绑着的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骚臭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殿下,求你饶奴才一命吧,我家中还有双亲不曾照顾,如果是我死了,他们可该怎么办呢?殿下,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奴才根本就不认字的,拿了信件也没瞧过啊,都是她,是她诱惑我的!” 对面那个小宫女却是冷着脸,一声不吭。只是怨毒的盯着小玄庭。 玄庭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直道:“蠢也该杀。” 身后的人手脚利落,直到死,这两人也没发出些声音来,只是最后的映入眼中的画面是玄庭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了地牢。 京中下了第一场雪,厚厚的积雪盖在屋檐下,小玄庭忍不住伸手接了碎雪,细细看纹理,裹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时候在暖姨那里,暖姨肯定要给我买新衣裳了吧。” 第328章 终究是错付了!!! 玄庭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有些不耐身边儿的人抖落身上的雪,当下便是直接脱了大氅,抱着木头盒子迫不及待的坐在的书桌上头,而后抓紧在一堆信件中翻了翻,终是勾了勾自己的唇:“我就说,暖姨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写信?这些人真真是该杀,还好信件找回来了。” 他眸子晃过一丝阴霾,被监视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还小,锋芒太露也不好,可是如今么...他撇了撇嘴,抛开脑子中不好的事情,安心的去看姜暖之的信件。 方才瞧了两眼,便是笑的露出了嘴角的一颗梨涡:“安德海,你快看,暖姨先前就叮嘱我要注意身体了,要是我早早的就瞧见了这封信,根本就不会染了风寒!” 说着,便是又叹气:“若是我在暖姨身侧,又怎会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好?” 这般说着,他吸了吸鼻子,神色间恍惚还带着几分委屈。 安德海嘴角抽了抽,话说,他也是心疼殿下的。只是,这些注意身体的话,他自己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念叨。也不见殿下从认真的听过一次。怎么人家姜医师说的,就听了呢? 当然,他当下可不敢说什么旁的话,只是笑眯眯的点头:“殿下您说的是。” 小玄庭拿着将那封信看了好一会儿都舍不得放下,幽幽的叹气。 安德海连忙说:“殿下,还有旁人的,您快瞧瞧是不是您的好友也给您写了信件了?” 说话间,一个信鸽自窗户里面飞了出来,玄庭眼睛一亮,一股脑的起身来走过去,一目十行的将信鸽上的信件看完。 当下便是红了眼眶,下一秒,便是抽抽噎噎的将那纸条丢到了火炉里头烧了起来。 “哎呦,殿下这是怎么了?”安德海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又递上去了帕子。 玄庭的吸了吸鼻子:“我就猜到了,这事儿一定是师父做的。先前我和父皇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过来,皆是因为师父在平宁城搞出来的动静...” 玄庭说着,吸了吸鼻子:“父皇也不知道还生不生师父的气...师父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安德海看着心绪低落的殿下,立即从里头又拿出了一封信件来:“您瞧,这好似您好友的信件,您瞧瞧。” 他看了,上头落款是黎均平。 玄庭收拾了心情,拿起信封来看:“他说,家里就要搬家了,暖姨还特意留了一间我的房子,我那间房子里头还买了我喜欢的墨色的那个被子! 安德海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殿下上两日不是还觉得寝殿里头墨色被子太闷,让人换成了青色的了吗? “对了,屋子里头的被子也换成墨色的吧,还有袍子,明儿个也穿墨色,我果然最喜欢墨色了。” 安德海:“......是。” 玄庭继续看:“这个黎均平,他疯了啊?八股竟然又通读了一遍!他这一遍怎么看的这么快?我才看了一半啊!” 看了自己身侧那厚厚的一堆书。玄庭用力的叹了叹气,撇嘴道:“等着吧,我肯定很快追上。” 而后又拿起来信件,这一次打开,却是笑起来:“嘿嘿,还是宝珠最可爱了,还给我印了一个手掌印。你快看,你快看可不可爱?” 说吧,他将信件给了身旁的安德海看。 安德海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通篇就歪歪扭扭的写个‘玄庭哥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手掌印更是不敢恭维,印一个红色的这是咋回事啊?多瘆人的慌? 安德海心下腹诽,只面上仍旧勾着嘴角应声:“是。真好看。” “对吧,上头还有花香呢,小丫头这是想我了。” 安德海:“......是。” 确认不是染指甲的时候顺便印上去的? 毕竟那上头的颜色,瞧着很像是蔻丹花的颜色。 玄庭一时间看信看的上了头,马上又开了一封,当下便是翻了白眼:“这个臭小孩真是欠收拾!暖姨给买个新衣服有啥了不起的?不是全家都有吗?又不是他一个人有...我要是在的话,暖姨一定给我也买两套!” 安德海忙着应声:“是是,殿下说的是。” 下一秒,玄庭却是直接破防:“他们全有,吕哥哥都有,大黑也有,就我没有....” 安德海:“殿下啊,那个,要不让尚衣局给咱们再送来几套?” “那能一样吗!”玄庭气的瞪眼睛,而后继续怒气冲冲的瞧,越瞧越磨牙:“他说他给暖姨买了一根银质发簪,纯银的,他还好意思拿来跟我显摆?” 玄庭顿时扑通一下站了起来:“去,叫人去库房,把我最贵的发簪都拿来,我要亲自给暖姨挑选。” 本来还想等到暖姨她们进京时候再说,但是现在,他等不及了! 安德海脸上的笑都已经僵硬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情,麻木的应了一声:“是。”抓紧吩咐人去库房里头取东西。 这般吩咐完,回来的时候,却见殿下已经躺在临床的大榻上,嘴角挂着清澈笑意的道:“暖姨给我寄了两封信件呢,这封信件上写了,她还给我寄了药呢。我怎么没收到这个包裹,你们你去前头问,有没有拿回来啊。” 安德海立即点头:“拿来了拿来了,今儿一整日不得闲,奴才先给您收起来了。” 瞧见安德海拿出来的包裹,小玄庭立即将信封好生的封回箱子里头,立即去看那包裹。 打开来,里头有几个不同的瓷瓶,其中还有一个棉布条,上头写了用法。 玄庭抱着细细的瞧,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都是暖姨寄给我的防身的,这个是可以让人肠穿肚烂的毒粉,这个是...金疮药!安德海,是最好用的金疮药,就是救了你一命的金疮药!安德海,你记得吧?” 安德海眨巴两下眼睛,立即点了点头:“是,奴才记得,奴才万分感谢姜医师。” 每次瞧见金疮药,安德海就在感谢姜医师,他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玄庭听了话,这才满意的继续看:“还有预防伤风的药。还是暖姨好。我这里的药材都没有了,只有暖姨惦记着我。” 二话不说,他将架子上的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药瓶子一股脑的推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姜暖之给他带来的那些个药瓶子摆上去。 安德海看了一眼地上咕噜直转的药瓶,又看了一眼他家殿下,默默地蹲身去捡药。 太医们啊,终究是错付了。 安德海悟了,怪不得人家女子说,若是嫁给有情郎的,黑的也是白的。若是无情郎,白的也是黑的! 第329章 放个夜明珠给鸡大鸡二照亮 玄庭这边,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还拿了个药瓶稀罕的抱在怀里。 看的安德海心惊胆战的,这姜医师多吓人啊,您说您给殿下这般半大孩子送什么毒粉啊?还是剧毒!这要是不小心撒了,可不是就要了命了?即便是如此想,但是他不敢说,只能瞪着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 还好,没一会儿几个去库房的小太监回了来,列成一排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玄庭瞬间被他们吸引了视线,放下了药瓶子走了过去。 安德海手疾眼快,偷偷的给毒药瓶子放在架子的最高一层,而后,又拿了一个金疮药的药瓶子放在刚刚的桌子上。 这才过去玄庭身侧伺候。 玄庭背着小手,皱眉一个个看过去,随手拿起来一个东珠发簪,瞧着上头柔和的散发着光泽的东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这颗东珠不够亮,也不够大,怎么好意思拿过来的?” 当下便是丢到的那里托盘里头去,又去另外一个托盘:“这只凤簪款式也忒老了些,再说了,这等俗气的要死,竟然还做了一整套?制造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当下又是撇了一眼下一个托盘,连手都没伸:“这品质的玉石,还好意思做一套头面?” 再往后走,他面色才好看了些:“这套掐金红翡滴珠头面还不错,勉强入眼。嗯...这个金丝多宝项圈还算是不错... 这夜明珠...小了点,给暖姨放院子里头,给鸡大鸡二它们照明倒是不错...” 安德海听着心脏一抽一抽的,这是夜明珠啊,拳头大的!给鸡鸭照明?啊?这对劲儿吗? 莫名想起那个小破院子来,跟那院子里头放个夜明珠? 怕不是姜医师家再也睡不安稳了,满城都得惦记着,毕竟这一颗夜明珠,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玄庭还没挑选够,只是已经将几个托盘都看完了,当下忍不住皱眉道:“怎么我的库房里头就这么些东西吗?” 这话一出,几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跪了下来:“殿下息怒,这...已是咱们库房里最好的钗环手势了....” 他们甚至选不齐全,连这夜明珠都放上来了。 小玄庭皱起了眉头来:“真真是没用,这些破烂让本殿如何拿的出手?且等我画上一副来,你们拿聚多宝阁,让他们加急烧纸出来。” 玄庭说着,便是坐在了书桌旁,便是开始动笔。 刚才信中,平哥哥说就快搬家了,小二还说他们一直在收拾房子,他也该送些乔迁新居的贺礼。玄庭琢磨着,不止是手势,合该再给暖姨送些旁的东西才是。 细想一下,暖姨之前和他说过喜欢金子的事情。玄庭摸着下巴:“要不,,,送一个纯金的牌匾?暖姨肯定喜欢。” 安德海嘴角抽了抽:“殿下,这纯金的牌匾放在乡野田间,会不会招人觊觎啊?” 门上挂着金牌匾,院子里头摆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他甚至都不敢想。 谁知玄庭却是不甚在意的道:“觊觎怕什么?景爷爷在呢,谁能打得过他呀?” 小玄庭暗自琢磨了下:“不对,合该给暖姨打一座金山,先前暖姨睡觉的时候说,她做梦就是在金山上头打滚。安德海,您看看我库房的金子够不够用了。” 安德海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殿下,别说是金山了,就是打一个大金牌匾,怕是咱们库房的金子都不够了...” 玄庭听了这话,笔一顿,已经略显英气的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我生母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赏赐不计其数。外祖又是江南首富,当年父皇可是破例让母亲带了嫁妆进京的。怎么,如今都没有了?” 从前玄庭不知金银几何,只是乡野田间住了那些时日,也曾偷偷跟着姜暖之去过集市,他知晓,从前他不甚在意的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而一个大包子,只需要两文钱。仔细些,一两银子够一家人几个月的嚼用了。 那时候,他才隐隐知晓,他坐拥了多少财富。 安德海听了话,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您和小公主这些年不是记在贵妃娘娘名下了吗?咱们柔妃娘娘的东西,都在贵妃娘娘那儿管着呢。” 说起这个来,安德海撇了撇嘴:“贵妃娘娘还说了,您和公主年岁还小,不懂如何打理金银物件还有田庄铺子,她且帮着打理,等您娶了正妃,便是交还给您。” 说到后头,安德海到底忍不住道:“殿下,要奴才说,钱财动人心,您不好将这东西就一直放在贵妃娘娘那边儿....这么多年了,要作假怕是也没有多难。” 安德海说到后头,抬眼看玄庭,却见玄庭皱起了眉头来,当下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奴才失言,请殿下责罚。” 他知晓殿下亲近贵妃娘娘,但是有些话,他仍不得不说。 “起来吧,谁罚你了?” 玄庭却是直接摆手,而后似乎不甚在意的继续拿起了笔。 安德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从前他说贵妃一句不好,殿下都要生气,曾经还罚自己去门外跪过两个时辰,今儿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他方才意识到,殿下是真的变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殿下,贵妃娘娘身边儿的徐嬷嬷来了。” 此时,守门的小太监跑进来通报:“说是带了贵妃娘娘亲手煲的汤来的。” 玄庭皱眉还不待说话,下一秒就见了徐嬷嬷已经带着两个宫女进了屋子里头来。 “呀,殿下您在呢?瞧着您身子似好些了。” 徐嬷嬷一边行礼,一边熟稔的寒暄,余光却是撇了一眼周围端着托盘的几个的奴才,这才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头。一边儿往出拿东西,一边儿笑着道:“殿下,贵妃娘娘特意煲了这乌骨鸡参汤来,对身子是大补的。殿下先前从北地回来,身子弱极了,贵妃娘娘日日琢磨给您补补身子。今儿个晨起就一直念着您了。” “谢过母妃。”玄庭敛了心神,嘴角挂起了笑意来,瞧着颇有几分动容的道:“冬日来,母妃身子也不好,嬷嬷回去可要劝劝母妃,万不可为我劳心费力,那就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罪过了。” 而后压住声音,猛地咳嗽了两声。 第330章 姜医师的独传之秘? 徐嬷嬷瞧着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带到。” “今日晨起本来贵妃娘娘是想要亲自来看您的,只是小公主闹着要贵妃陪着,一时间耽搁了...” “母妃莫要过来,天冷,母妃身子为重。本来是我该去给母妃请安的,只是怕过了病气给母妃和小妹,便是等上些时日吧。嬷嬷还是要劝着母妃安心。” 徐嬷嬷听了,愣了下,便是满是笑意的道:“殿下此番出门,真真是长大了。” 暗自思忖,殿下这番话竟然滴水不漏,徐嬷嬷压下心中的惊讶,而后状似才瞧见门口的几个小太监似的,问道:“殿下,您这儿今儿个怎么这般热闹啊?这么多珠宝首饰,老奴都看花眼了,莫非殿下是有了什么喜欢的姑娘了?” 徐嬷嬷轻笑了一声,似打趣似探究的向着玄庭看了过去。 “徐嬷嬷慎言。殿下翻过了年方才十一,皇上说了,皇子未满十三不得议亲,您这话若是让皇上听了,怕是不喜。” 安德海忍不住翻白眼。老东西,真能装大尾巴狼,打定就打听,这话也不知是恶心谁?还当他家殿下是小孩子呢? “哎呀,安公公莫恼,老奴不过就是开一句玩笑话罢了。只是贵妃娘娘还问了奴才殿下在做什么,奴才不知回去如何回话了...” 安德海气的直磨牙,狗奴才,如今打听消息竟然还这么硬气,真真是给她脸了! 玄庭却只是挑了挑眉头,忽然笑着道:“这不是小妹要过生辰了吗?正给小妹挑选生辰礼呢。嬷嬷,你可要替我保密。只能告知母妃,千万不能让小妹知晓。” 徐嬷嬷听了这话,心放下了一大半,笑的眼尾皮肤都皱在了一块儿,连连应了好几声是。 玄庭便是又咳嗽了几声,撑起了头。 安德海立马会意:“殿下可是不舒坦了?奴才扶着您回去歇息吧。” 徐嬷嬷瞧着,便也立即道:“殿下您且歇着,奴才东西送到了,这就先回去复命了。” 玄庭点头:“小路子,送徐嬷嬷。” “是。” 眼瞧着徐嬷嬷出了门,安德海却气怒呸了一口。瞧了眼自家殿下,到底没将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只是,又见玄庭用勺子盛了汤来,安德海顿时忍不住按住玄庭的手腕:“殿下莫不是真的要喝?” 玄庭却只是看了一眼,却又不置可否的放了下来。 安德海收拾桌子的时候,又来了火气:“殿下如今感染风寒,身子弱,太医院都说了不能吃参汤这种大补之物。贵妃娘娘可倒好,竟然送这样的东西来,不是说亲自熬煮的吗?到了咱们这儿也没多远的路,怎么上头的油都凝了?” 瞧着自家殿下病了之后日渐消瘦的小脸,安德海不由得心疼:“但凡稍稍打听一下便都知晓了,就是殿下非她亲生,她根本就是不用心!” 玄庭听了,面色倒是也没太多的变化,只是盯着那个食盒道:“小妹也不是她生的,她对小妹倒算是用心。” 玄庭从前一心羡慕妹妹的。贵妃常说,妹妹太小了,她的时间大多用来照顾妹妹,免不得会忽略他,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有时候贵妃娘娘待他和妹妹不同,他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是骗自己,贵妃娘娘一样是对自己有着一片慈母之心的。 只是,他意外遇见暖姨。 方才发觉她先前那些话不过无稽之谈。 暖姨家中三个孩子,宝珠年岁和小妹一般大,暖姨时常照顾宝珠却是多些,但是平哥哥和小二两个她何曾忽视过?或许那个家里,吃喝都缺了些,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但是大家都会记得所有人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全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委屈。 从前他玄庭不知什么是好,可如今的他,身上还穿着暖姨给买的又软又合身的寝衣,怀里揣着暖姨给带的防身的药粉,腰间挂着暖姨制的防蚊虫提神醒脑的香囊,又怎么还会贪恋那一碗冷掉了的鸡汤? 这般想着,忽然道:“我记得,宝珠的生日,好似也是腊月二十,倒是巧了,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 安德海也愣了一下:“竟这般的巧?只是宝珠姑娘似乎比小公主高了半个头不止,奴才还以为该是差上一岁呢。” 玄庭面色柔和了几分,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奴才们端着的那几个托盘里头。 “那个东珠包起来,给母妃送去。多宝项圈,便是包起来留着生辰的时候给小公主吧。” 说罢,又指了指一那红翡:“这个红翡头面,还有夜明珠,剩下的几样都一块收好了,全给暖姨寄过去。” 安德海诧异:“殿下,您这是不准备给宝珠姑娘送生辰礼了?” 玄庭白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看这里头,哪里还有给小女娃娃的东西了?” 想了想便是脸色冷了些道:“你去,将我宫中近几年的册子都拿过来,还有掌事的太监,也全叫过来回话。如今是该好生清点下我的东西了。” 玄庭自幼对周身的东西就没什么概念,但是暖姨是每个月都会记账的,家中添什么东西,花销几何,记得一清二楚。他忽然也想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东西。 不说他娘亲的嫁妆,就说这些年父皇赏赐给他的东西,包括他皇子的份例,这些东西就不会少了。 怎的用安德海说,一座金山都打不起了? 安德海没想到他家殿下忽然就这么开窍了,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牙去了。忙不迭的抓紧去吩咐,生怕玄庭反悔似的。 玄庭百无聊赖的等着,忍不住摩挲着桌子边儿放置的金疮药瓶子:“哎,这日子过的也太慢了,黎均平到底啥时候才能考来京都啊...” … 乾清宫。 小太监迎着廊下风雪进了门来,忙着扫了身上的雪花,小心翼翼的问:“李公公,皇上可睡着呢吗?大荒地界传来的信件...” 李公公听了话,便是道:“这会儿醒着呢,你且等等,我进去传一声。” “哎,劳烦您了。” 寝殿里头,鹊神医站在前头,表情凝重的在打拳:“左右开弓似射雕...搭腕、开弓、并步...” 身后的皇上,一身月白色常服,此时也拉开了架势跟着学,只是眉头却是皱巴的厉害。 “鹊神医,你确定这拳法真的有用?” “当然!”鹊神医自信满满的拍着胸口:“这可是三七在姜医师跟前学来的。想必是姜医师的独传之秘。微臣也曾看姜医师打过这拳,只是就瞧见了一次,没学会,还是三七聪慧,跟在姜医师跟前的时候,记录了下来。微臣想啊,她一个小女子力气大的很,绝对是这个拳法的缘故。” 第331章 待他接回公主,朕必有重赏 皇上眉头紧皱,手脚却是下意识的跟着鹊神医一块运动。 鹊神医却忽然动作一顿,忽然皱眉道:“不对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皇上您等一下,属下再看看啊。” 说着,立即从怀里将那个册子拿出来翻了翻,而后再次拉开了架势:“对,就是这样起来,然后颠足。” 回过头的时候,见皇上有些怔愣的看着他,鹊神医立即苦口婆心:“皇上,强身健体的拳法,您打来绝对是有好处的。还是跟着微一同练习吧。” 皇上:“......” 是他不想跟着练习吗?他是怕跟他练的走火入魔了! 鹊神医俨然还没有不被信任的时候,完全没往那边儿想,当下还纳闷的道:“说来也怪了,您身上的余毒一直都没有排干净。按理来说,应该早早就好了呀。想必,还是身体不佳的缘故。皇上,万不可懈怠啊...”这 当下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去瞧身后的皇上,生怕他不跟练似的。 皇上深吸口气,想着到底这是姜医师的拳法,说不定有用,最后还是跟着他练完了这么一套。 彼时,额头上已然冒起了细密的汗水来。皇上许久不曾感觉这般累,便是即刻想要坐下休息。 鹊神医却是立即拦住了人:“皇上,这会儿可万万不是休息的时候啊。这才打了一套,你每日至少要打两套,方才能舒筋活络。您若是太累,歇口气,但是莫要立即就去坐着。” 这般说着,怕是皇上不信似的,又道:“六殿下那般年岁,每日都要打两套呢,我听三七说,姜医师一天早上至少要打三四套,你才打了这一套,如今身子才热起来而已,想要效果好,还是要坚持坚持。” 皇上看了眼鹊神医,还不带说话呢,就见李全端着茶盏进了屋子里头来。 “皇上,大荒那边儿来信了,您现下可要见人?” 李全瞧皇上满头汗的样子,忙不迭的将茶盏放下,立即上前头去递帕子。 皇上挑了挑眉头:“赵修远?” 李德全:“回皇上,正是。” 皇上随手接过来帕子:“传吧。” 小太监没一会儿便是进了门来,走上前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双手将一个托盘呈了上去:“皇上,大荒加急信件。另还有赵修远大人附上的信物。请皇上过目。” 皇上瞧着,随手捡起玉佩来细细的看,不觉神色间也有了几分怔楞。便是又拆了信件来看,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他手脚倒是快的很。” 鹊神医诧异:“皇上,莫不是他真的找到了小公主的踪迹?”说到后头,他便是捂住了嘴,让你嘴贱,当下小心的去看皇上的面色。 皇上挑眉:“嗯,这事儿,你如何看?” 鹊神医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微臣一个郎中,还是不献丑了。那个,等小公主回来,微臣可以瞧瞧小公主的身子可否康健。” “唯唯诺诺的做什么?朕问你,你想什么说了就是,朕不罚你就是。” 鹊神医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便是道:“微臣就是想着,姓赵的这小子不可信的很。但好歹有郡王府的小郡主跟着,他倒是闹不出什么大动静。只是,谁不知道他和那位走的怪近的?这事关皇家血脉的事儿,您怎么让他去呀?” 这其实一直都是鹊神医心中的疑虑。他本也不是一个能藏着住心事儿的人,当下便是说了出来。 皇上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嗯,你说的是。” 鹊神医:“???” 然后呢? 皇上却是没再瞧他,只拿起了那块玉佩放在手中摩挲,好一会儿才道:“笔墨伺候。” 李公公听了话,即刻起身去研磨。 皇上撩起袍子来,去到书案边上没一会儿便写完了,起了身来:“密书给带句话去,同赵大人说,她此番做得很好。待他接回了公主。朕必有重赏。” 下跪小太监眸子闪了闪,磕头应声,躬身出了门去。 皇上嘴角噙着笑意,而后对着旁边的鹊神医招了招手:“来吧,继续打拳。” 鹊神医一愣,没想到皇上还记得,忙不迭起身就继续带着皇上打拳。 身旁的李全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却见皇上看也不看他。一时间急的抓耳挠腮。 皇上撇了他一眼,手随着前头的鹊神医打拳,淡淡道:“有话就说,今儿个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德行?” “皇上...”李全陪着笑,拿了帕子挂着讨好的笑上前头去:“奴才是想着,赵大人若是过些时日就带着小公主回来……那是否要告知贵妃娘娘和六殿下?还有,五公主那头...” 皇上听了这话,眉头微动,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且等朕见了人之后再说吧。” 李全听了这话,眸子微动。即刻笑着应声是。心下琢磨着,如今这位公主回来了,接下来,怕是他们这宫里要热闹了。而后便是悄悄的去偏厅守着。 皇上和鹊神医这一套拳打完,便又是满头大汗,不得不说,皇上确是觉得舒适多了。 正是活动的时候,便是听到了外头传来了王大人惊喜的声音。 “圣上!圣上!喜报啊。李公公,圣上人呢?快去通传,有大喜报告知圣上。” 皇上忍不住皱眉:“这个王庸,老了老了越发的不懂规矩了。大殿门前竟也如此吵嚷,成何体统?” 当下瞧着进门的李公公,不等他传报,便是直接摆手道:“让他滚进来吧。” 想了想又道:“罢了,朕出去说。”索性披了衣裳,出了内室的门去。 如今正下着雪,王雍大人一路上跑得满头是汗,他进了内室,脑子上的帽子一摘,那头上竟然还冒着白烟儿。 皇上一瞧,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这般年岁了,你跑个什么?” 皇上却也开始好奇了,什么消息值当他如何跑过来?命都不要了的样子。 王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露出了侧边的豁牙子,一脸喜意的道:“皇上哎,回来了,平宁府那边金矿冶炼完成,今儿个都入京来了。” 越说越是开怀,还忍不住惊叹道:“这个驰国公,平日里瞧着吊儿郎当的,不曾想,他此番真真的刚干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啊。皇上,有了这金矿。咱们又何愁赈灾无物啊?简直是天赐鸿福于我大景。” 听了这话,便是皇上眼角眉梢上也带了几分喜气,瞧了一眼还吭哧吭哧喘着气的王雍,大手一挥:“来人,给王大人赐座。” 摩挲了下手中戒指,皇上又道:“驰蘅可回来了?他是一人回京,还是,身侧还跟着旁人?” 第332章 皇上都知道了? 王雍愣了一下:“回皇上,驰国公还没回来呢,只是先让一批金料率先进京。微臣想着,他该是会护送最后一批金料进京。” 这般说着,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豁牙又露了出来:“此番黄金开采尚不足百分之一,皇上,这般大的金矿,便是番薯小国乃至与齐国加起来,也没我大景的多啊,真真是太好了,微臣从前是看不上这等贵公子的,如今看来,是微臣之前狭隘了。 且等驰国公回京,老臣必定登门赔罪。” 皇上挑眉:“所以,押送金料回京的,是万裕?” 王雍点头:“正是苍林城驻军将军万裕。” 只是万将军如今还没进京呢,知皇上您让老臣全权接洽这事儿,老臣听闻了消息,即刻来给皇上您复命。皇上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抿了一口茶水,忽然笑道:“黎戎还真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礼啊。” 王雍听了这话,浑浊的老眼咕噜咕噜直转,只笑眯眯的道:“老臣都没想过此番竟然这般顺利就回到京都来,皇上您身子又大好,意外还得了这么一个金矿,果然圣上您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是填了福泽。” 他这般说着,对于黎戎两个字却是只字不提。 皇上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王雍,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这老东西,如今倒是圆滑了不少。 这是换着花样的提起黎戎的好呢? 皇上又怎么会不知,上一阵子他那般如此顺利的回京,是他萧远山被金矿的事情打乱了阵脚。 若不然,以他萧远山的性格,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如今怕是萧远山要恨死黎戎了吧? 这般想着,越发心情愉快的勾起了嘴角,将王雍呈上来的折子细细的看。 好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万裕进京之后,让他即刻来见我。” 说起来,还真是怀念以前啊。萧远山和黎戎两个打的头破血流的画面。 如今还是太安静了,或许,也该是黎戎归来的时候了。 …… “将军万裕护驾有功,既今日起,着封为从二品抚军大将军。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望卿继续恪尽职守,广结旧友,为朕之江山社稷,再立新功!” 万将军刚刚回到自己京都那个破旧的府邸,便是接到了圣旨。 彼时,他难以置信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家伙,真的和黎将军说的一模一样,就跑这一趟,这就升官了? 从二品啊! 之前他甚至想着,这辈子辞官荣养之前能混个从三品,他就烧高香了。 万万没想到,这就从二品了? 他先前是四品,因着姜医师的药方子,意外的得了奉赏,升了从三品,如今不过是帮着黎将军跑腿回京,竟然就跨过了三品,直接到了从二品。 抚军大将军... 他是抚军大将军了? 一时间,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万将军,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啊。” 李公公笑眯眯的道。 万将军回了神,忙不迭的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眼瞧着比刚刚见到圣上的时候还紧张。 稀罕的抱在手里将圣旨看了又看,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又想到刚刚大殿上头皇上瞧见自己时候,似乎没提及奉赏的事情,只是一直问他身边人的事情。 他当下还有些困惑,如今再看这诏书,便是面色带了几分古怪来。恪尽职守正常,可广结旧友是啥意思? 当下便是有几分踌躇的看向了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轻咳了一声:“这些都是万将军的赏赐,将军若是没有什么要问的,那咱家这就告辞了?” 万将军下意识的点头,只是恍惚间又赔笑上前:“公公且等等。” 李公公松了口气,笑眯眯的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李公公,不知皇上可否带了话来?这广结旧友...说的是...” 李公公已经好久没碰到这么直白的人了,但是,好歹他是问出来,要不然自己这差事没法子做了。 当下便是笑着道:“将军谦逊了,便是杂家都瞧出来了,将军您如今身侧自是有能人相助。” 万将军一愣,心下咚的一声,瞬间整个人紧绷了起来,额头上硕大的汗珠就这般毫无预兆的沁了出来。 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一瞬间将自己埋在那儿都想到了。 谁知道,下一秒,李公公却是笑眯眯的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将军身侧既然有幕僚,便可同那人说。让他和您一同进京述职就是。届时,曾经的黎府还可赐给将军。” 万将军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都没回神来。 李公公瞧着他不甚聪明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将军,既然是做幕僚,也就不要去堂前了。当然,幕僚大抵是没有名字了,将军可要将这话带到才是。” 万将军呆了又呆,恍惚间即刻应声:“公公说的是,万某明白了。” 而后,恭敬的弯着腰将人好生的送了出去。 瞧着人走了,万将军眸子中精光一闪,立即道:“关门。” 而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护卫吓了一跳,关了门之后即刻回来扶起自家将军:“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升官不是大好事儿吗? 怎么瞧着将军这样子不开心呢? 万将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知道了,我还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原来皇上全知道了...” 皇上这是要黎将军回京,以自己幕僚的身份! 天爷啊!果然这官不是这么好升的。 护卫听了,一脑门问号:“哈?” 万将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快,带上东西准备启程,速速回苍林!” 万将军接连赶路,奔波了五日方才到了自己的驻地。 “将军,您回来了?” 到了营帐门口,守门的护卫瞧见他,顿时欢喜上前:“将军,您回来了?” 万将军点头,即刻将马儿给了他们:“黎将军人呢?” 早在黎将军进了军营之后,便是有些从前黎家军的人将他认出来了,全军不到三日就传开了,也难怪皇上会知晓,毕竟黎戎那张脸,在军中简直就是所向睥睨。是以,当下他也没什么也忌讳的,直接问出了口来。 “将军,黎将军在他的营帐里头啊。哦,他的营帐就在您的营帐边上。将军啊,黎将军真真是生的跟画中一模一样啊。不,比画儿还威武呢!人竟还很是温和,上一次还和我说话了呢...” 万将军看着说起黎戎滔滔不绝的护卫,丁点都不稀奇,毕竟已经习惯了,当下只叮嘱道:“好生照看马儿啊。让兽医给好生看看,这匹马儿怎么近日肚子也大了,莫不是吃的不对劲儿,胃肠出问题了?” 而后,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就往自己的营帐去。 第333章 面色古怪的黎戎 外头寒风刺骨,卷着碎雪刮得人脸皮生疼。 黎戎的大帐里头却是暖意融融的。 “将军,您可有炭盆?我这个给您...” 黎戎看着自己大帐里头的三个炭盆,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真的不用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我这里已经热的坐不住了。” “将军,我们不冷,您用。” 那小将说了这么一句,放下炭盆就直接跑走了。 黎戎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 好家伙,他这大帐里头,瓜果蔬菜,鸡蛋鸡腿,一样都不少。有些将领其实已经晓得他的身份了,还有些以为他是阿暖的夫婿,也时时不时的送来东西感谢,如今大帐里头甚至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将军,您在吗?” 正说话间,便是听到外头传来了声音,没一会儿一个年岁颇大的将士便是进了大帐里头来。瞧见黎戎便是眼睛通红的道:“将军,您这炭盆可够?这个给您。” 黎戎了然,没说炭盆的事儿,只道:“你叫什么名字,何等军衔?” “部下百夫长张二柱!”那将士脸色涨的通红,眸子里头是近乎不可忽视的激动。 黎戎点头:“张二柱听令,传几个人将这屋子里头的炭盆都给将士们分了,吃食都送去伙房,一并给将士们填餐食。” “部下领命!”张二柱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而后,立即出门招呼人来搬东西,眼瞧着搬东西时候手还又几分颤抖,没一会儿,便是将东西都收拾了出去。回来复命的时候,得了黎戎的一句很好,顿时整个人飘飘然的出了去,黎戎在大帐里头还能听见他高声的和战友吹嘘,一时间忍俊不禁。 黎戎如何不知,炭火在这军中多么紧缺,寻常将士是用不得的,只是生大火堆取暖。也就是有品级的才能分到些炭火。只是有时候还是几个人分到一盆。他这里这几盆,不知道有几个将士要挨冻了。 不得不说,这个感觉对于黎戎来说是格外新奇的,从前他军营里头,那些个小子看见他像是耗子看见猫似的,远远的瞧见了人就早早的没影儿了,哪里会这般热情的给他送东西?万将军的兵大抵有些不太一样。 还有,伙房外聘的几个婶子,都是将士家属,大抵她们不知晓他黎戎是谁,但是晓得神医阿暖,总拉着他说起阿暖的事情。婶子们问话着实让人招架不住,但是,却真真是黎戎不曾有过的感觉。 “将军,将军,我回来了!” 万将军彼时也到了这头,拉着门口的小将士便是道:“将军可在忙?罢了,不论如何,你快去通报,只同将军说,万裕有事求见将军,刻不容缓。” 而后,便是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口等着。 黎戎听了声响,面色带了几分古怪。 “将军,我家将军在外求见,说有要事。”小将士非常实诚,进门咧嘴笑着回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黎戎身上,满目崇拜。 黎戎的表情更古怪了。 顿时起了身来,出了大帐。 一入目,便是瞧见万将军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帐外头等着,双手老实的放在身侧,低眉顺眼一副恭谨等着的样子。 黎戎:“......” 倒地上前:“草民黎戎。见过将军,将军若有要事相商,草民可随将军去您的大帐。” 万将军敬他重他,有时失了分寸,这样于军中确实不好,黎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然也做不得鸠占鹊巢的事儿来。 万将军听了黎戎这话,恍惚间才反应了过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咳咳,那个习惯了...” 而后端起了架势来,顿时道:“那个,将...咳咳,你随我进了你的大帐来说罢。” 说着,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去传唤沈军师过来。” 而后,二话不说就钻进了大帐里头。 黎戎和守门的小将士点了点头,便是跟着进了大帐。 粗略瞧了一眼自己的帐子,黎戎便是眉头轻挑,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包裹上头,好似和刚刚放的位置不一样了。而后,不动声色的坐在离那唯一一个桌子近些的地方,看向万将军。 “将军,此番进京,我果不其然升了官。你猜,皇上和我说了什么?”万将军一进了大帐,便是又激动的拉着黎戎说起了事情来。 黎戎给他添了一杯茶水:“不忙,您慢慢说。” 万将军将茶水一饮而尽:“皇上说,要我回京述职!” 而后,神秘兮兮的凑近道:“您猜猜,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还说什么了?” 黎戎微微垂下眸子,端着茶碗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冬日里头,才减了炭火帐子里头就有了凉气,茶汤上雾气升腾,让人瞧不清楚黎戎的面色,只是听到他声音平缓的道:“是让将军带我一同回京?可点明了要我何种身份跟您回去?” 万将军被黎戎这话惊的一愣:“神了啊您!皇上那意思,就是让您做我的幕僚,还说了,只要您回去,曾经的将军府,还可以还给您!” 这般说着,一脸的唏嘘道:“您是不知道,传旨意的李公公不知道说的有多么的隐晦,但凡我万裕脑子有一点不清楚,都听不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将军,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黎戎放下了茶杯,回手将书桌上头的一个册子拿了起来。便是开始翻找起来。 万将军等的抓耳挠腮:“将军,这卷宗给您好久了,您也看了多遍了吧?林家的事情,要我说呀,实在不行就放放吧,林大人着急忙慌的家人托付给我,旁的就再没了。我当年也想过救自己的好友,可是卷宗我看了好几遍。查不出其中猫腻来。倒不如我们进了京,或许会有别的突破口。” 黎戎不曾抬眼,只将册子翻阅到其中一张,拿给了万将军:“将军细瞧瞧这里。” 万将军皱眉看过去:“一行五日,到达峻岭。转水路,于七日后十月初六达营地...这怎么了?没问题啊。” 黎戎神色凝重:“问题大了去了,林大人不是一人,他带着那么多的东西,即便是再快,从峻岭赶到当时的苍山营地怎么会只有七日?大批粮草想要运送上船,怕是至少一日,再运送下来,又是一日。水路便是顺风,也要五日才能到营地...” 万将军点头:“是啊,没错,正好七日,他赶些,不是正好到了?” 第334章 黎戎可以不是黎戎,将士不能是叛国的将士 黎戎摇头:“那个冬日早寒,我记得清楚。虽然十月没下雪,但是冰面早早的就上上了冻。他是如何走的水路?” 黎戎面色冷凝:“便是仅仅结冰,已经难走了,何况运送军粮?或许,他根本就没走水路。” 万将军眉头皱巴的死死的:“那他们带着那么多军饷,是如何那般快的到了苍山?当时军饷是在苍山脚下休整的时候被烧的,距离苍山大军仅有半日行程,若不走水路根本就不可能啊。” 黎戎眯了眯眼睛:“怎么不可能?只要马车正常赶路,不曾耽搁,便是六日就能到。” 万将军愣了又愣,猛然间瞳孔一缩:“将军的意思是,峻岭之前,粮草就已经出问题了?” 黎戎皱眉:“或许,更早。” 似乎想到了什么,万将军面色瞬间苍白。 “所以,劳烦将军再回忆一下,林大人寻了您之后,说了什么话?” 万将军抿了抿唇:“我当时不过是驻城守军,他过玉关的时候在城外休整,喝了顿酒,我敢保证,他在玉关前,粮食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黎戎眯起眼睛来:“我也敢保证,他所谓被烧了的粮草,在苍山脚下的时候,已经被调换了。” 当年若非无粮草可用,黎戎五十万大军面临绝境,又怎么会假意投降,攻敌军粮仓? 忆起当年腥风血雨,黎戎瞳孔血丝密布,袖口下的拳头紧紧捏着,指尖泛白。起了身来,黎戎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桌子上头的沙盘上头,手指拿起了一个小旗子,放置在其中:“所以,问题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万将军看过去:“鹿城!” 黎戎点头:“鹿城前是峻岭,不好动手,后是临都,离苍山很近,也不是好地方。再者,这鹿城,是赵将军的故乡。若是没记错,如今的鹿城城守,还是他的族亲。” “赵将军?赵修远他爹?”万将军说完这句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除了那位,还能是谁呢?要知道那赵家是黎将军提拔起来的。若非如今那赵修远俨然就是摄政王的走狗,这不是等于指着鼻子和力将军说你被人背叛了吗? 当下,他吞了一口口水:“呵呵,要我看,他瞧着就不是好人,将军莫要将这般人放在心上。” 黎戎不置可否:“不日后,我会去一趟鹿城。” 万将军听了这话,直接崩了起来:“将军,您去了鹿城,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黎戎垂下眸子:“我可以回京,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以一个幕僚的身份。” “将军,你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皇上吐口了,多好的机会啊,以后将功补过,一切都有了生机啊。”万将军自然知道将军委屈,他大景所向睥睨的战神,给他当幕僚,虽然可能自己才是那个傀儡,但是他也替将军委屈。可如今只要能回去,总比在外头当一个罪奴来的好吧? 黎戎起身来,到底还是拍了拍万将军的肩膀:“万将军,黎戎可以不是黎戎。但是数万将士不能是叛国的将士。” 万将军听了话,忍不住抬起头来看黎戎,对上他云淡风轻的脸,恍惚间便是有些鼻酸:“将军...” “好了,一路辛苦,且先去休整,晚些时候我们再闲谈。” 黎戎心下叹气,万将军或许并不了解萧远山。此番他将金矿捣毁,等于断了萧远山的财路,他从前便是恨自己入骨,如今怕更是想杀他而后快。 皇上怕是仅仅只是想要牵制住萧远山罢了,未必就是容的下自己了。如今的他对上萧远山,前路并不明朗。若是从前,他黎戎孤身一人,只是无所谓,但如今家中妻儿在等他。是以,不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回去的时机。 “将军,莫不是我休整一番出来,你已经出门了吧?”万将军继续红着眼眶看着黎戎。 黎戎瞧了他一眼,便是又安抚:“且放心去吧,我准备近日归家一趟,且安顿好家中妻小,再行前往鹿城。” 沈军师进门的时候,正好瞧见他家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将军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在抹眼泪,身侧瞧着比他家将军年轻了二十岁不止的黎将军...在安慰的拍着他家将军的肩膀? 偏生,这俩人表情还很是自然,似乎不对劲儿的地方。 沈军师一时间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都没回神来。甚至以为是幻觉。 “你小子怎么来的这般的慢?” 万将军一边儿抹了一把眼泪,一边儿甚是不爽的撇了眼沈军师。 “是踏雪如今不甚安稳,兽医瞧着有些害怕,要部下去拿个主意...”沈军师给两人一边儿躬身行礼,一边儿回话。 “踏雪?”万将军听到自己爱马出了问题,顿时眼睛一瞪:“我踏雪怎了?” “将军莫要急,就是这两日吃东西吃的少...” “放屁,吃东西吃的少还能不急?”万将军腾的一下起身:“踏雪如今肚子都那么老大了。他要不吃饭,怎么才能生出健康的小马驹儿来?你们真真是没用,一个踏雪都照顾不好。” 说着,回头瞧黎戎:“将军,我去瞧瞧?” 黎戎自然点头:“将军自便。” 万将军眨眼间就跑了个没影儿。 沈军师愣了又愣,方才看向黎戎:“黎将军,您二位传召部下过来,所谓何事啊?” 黎戎:“这个你去问你家将军吧。” 沈军师应了一声,二话不说,跑去找他们家将军去了。 帐子里头没了人,黎戎将桌子上头的长剑拿了起来,下一秒,长剑凌厉的刺入桌子下方的布帘里头。 “偷听的可还过瘾?” 桌子下方瞬间传出了一个倒吸冷气的声音。 “将军!饶命啊,是小的!” 桌子下方传来了一个颤抖的声音,黎戎眯起了眼睛来。 那人自桌子底下偷偷爬出来,小心的扯掉了自己的面巾子,哭丧着脸道:“黎将军,是我呀。您之前见过我的。我是孙武。您瞧我的脸,可还记得?” 黎戎撇了他一眼,便是收回自己的长剑,拿了帕子把自己刀刃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又坐回刚刚的位置。 孙武吓得满头大汗,暗自拿了帕子来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不觉扯了一个笑意来:“将军,那个,我们国公爷惦念着您的身子,这不...遣属下来看一看您...看一看您...” 黎戎长剑哐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凉凉的道:“把你的打我包裹里头偷的东西拿出来。” 第335章 这小子...莫不是...犯错误了? 黎戎才不信,驰蘅会这么好心? 他若真真是叫人来看他,老早就大张旗鼓的来了,还会伴随着各种夸张的礼物,恨不得全天下都感受到他的情意。 如今这般行径,必然是要作妖。 孙武听了这么一句话,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将胸口塞着的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 黎戎眯起眼睛:“上几日鬼鬼祟祟跟着我的,也是你?目的就是这幅画?” 黎戎拿回那一副画儿来,冷冽的眸子淡淡的落在那一张画上,只见画像上头驰横,原本的脸上不知怎的,竟然颇有几分花了,倒是有些认不出人来了。 “孙武,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孙武这人是驰蘅贴身护卫,寻常从不分开的。这事儿就不对。 “咳咳,上几日也是属下...”孙武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艰难的道:“属下……属下就是想要带一些您的东西回去,给咱们国公爷留个念想,对,就是留个念想罢了。” 孙武说着,悄咪咪的站起了身来:“属下如今瞧见了人,想必国公爷该是放心了,属下也就不多打扰,回去和国公爷回话去了。” 孙武往大帐外头一步一步挪着走,只是,下一秒却是听见嗖的一声,一个长剑华丽丽的就钉在了他的脚下。他吓得顿时一缩脖子,回过头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军饶命。” 黎戎:“你当我是你家主子那般好骗?” 孙武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 额头上冷汗沉沉,这个狗屁差事他本就不想接,可偏偏就落他身上了! 谁能跟着战神黎戎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东西呀? 自己找了这么多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如今果不其然就被抓了个现行! 当下瞧了眼黎戎,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属下的确是奉了国公爷的命令来的,额……国公爷就是想要属下打探一下您何时回家……” 黎戎声音淡淡:“没说实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清楚,这舌头也别要了。” 他总觉得近日驰蘅怪怪的,对自己着实有些关心过甚。上两日还遣了他身边一个护卫过来,说要贴身保护自己。 那个人整日在跟晃悠,黎戎着实烦的很,便是将人赶回去了。 没想到赶走一个,这会儿又来了这样一个偷东西的。 孙武权衡了下,一头磕在地上,竹筒倒豆子般的道:“将军,属下奉国公爷的命令,是来...来您这儿拿这幅画的。” 黎戎看着自己手上的画挑眉看他:“他要这画来做什么?” 这画,他好似格外看中似的。古古怪怪。 孙武:“这个...属下是真的不知道。国公爷没说,只是叫属下,不论如何都要将这画给拿回来,若是...若是拿不出来,就毁掉。” 黎戎眯起眼睛来:“所以,你就将这画像中他的脸给涂了去?” 孙武缩了缩脖子:“将军,属下知错。” 黎戎没再说话,神色古怪的道:“驰蘅这小子...莫不是...犯错误了?他该不会负了人家姑娘吧?” 还是说,他这是不想要负责任? 之前他说这姑娘是阿暖的妹妹。黎戎对阿暖家中还有什么人的确不熟悉。只是,若这人真真是自己妻妹,当下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心说他绝对不会轻饶了那小子。 当下只将画像塞回自己的包裹,瞥了他一眼道:“你们家国公爷什么时候进京?” “回将军的话,国公爷说是等您空了,同您见上一面便回去。” “平宁那边的事忙完了?” 孙武点头:“早就忙完了,如今仅剩下一些闲散的收尾工作了。” 黎戎皱眉:“那他整日都干什么?” 孙武掰着手指回话:“国公爷白日里头便是听曲儿的多,晚些时候寻人一块儿推牌九,打马吊...再晚上一些,就出门喝酒,或是茶楼里听一听他自个儿的英勇事迹……” 黎戎点头,倒是他驰蘅会干的事儿。 只是,黎戎不明白的是,他放着大好的京都不回,竟然愿意留在这苦寒的大荒。这小子很是不对劲儿。 “得,你回吧,只和他说一声,若是要来便是抓紧些,我最多只能等他一日。” 孙武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将军,您这么着急吗?” 黎戎点头:“出门时还是炎炎夏日,满山遍野绿意盎然。如今已然覆雪千里,家中妻小怕是该惦念了。” 孙武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抬头,就瞧见将军面上带了几分类似柔和的神色。 当下伸手在自己脸颊上头狠狠掐了一把,他不是在做梦吧?有生之年竟然听到黎将军说起妻小来了? 黎戎想起了些什么一般,便是叮嘱:“再和他说一声,既然有了心上人,就收收心。国公府上也是不许纳妾的,别想着家中如今他是老大,就没人管他了。若是他负了人家姑娘,我黎戎第一个收拾他。” 孙武呆呆的听着,近乎机械似的点头。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呢。 二人正说话间,便见沈军师去而复返。 进门瞧见屋子里头跪着个人,他还愣了一下,询问的看向黎戎。 黎戎点头:“自己人,沈军师但说无妨。” 沈军师这才道:“将军,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上来两日您托我给姜医师送去的东西,没送出去,送信的人又折返回来了。” 见黎戎皱眉看过来,沈军师立即又道:“古奎城突降暴雪,连着下了几日了。听说有些低矮的房屋都已经被大雪盖的严实,根本打不开门。苍林前往古奎的的重要路段也已经被积雪掩盖住了。如今便是这些走卒行商,全都不往古奎城那边去了。我琢磨着这事不小,抓紧回来和将军说声一声。” 沈军师说着,还将向前黎戎给的包裹一并归还回来。 黎戎皱眉接过包裹,这里头是他包了他上几日在苍林卖字的银钱。运气不错,卖了千两银子,他在城中还给阿暖和孩子们买了礼品。琢磨着,这些东西送回去,阿暖手头能宽松些,至少这个冬日是无妨了。却不想这东西压根没送出去。 万将军彼时也是听了消息赶回来,进门便是道:“将军,不知那边现在是何情形,我派遣一队人马,且去古奎瞧一瞧姜医师吧?” 第336章 黎戎归家 黎戎彼时直接起了身来,利落的收拾自己的包裹。他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阿暖早前给他收拾出门吃的,都已经吃了个精光了,如今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个装衣裳和画像的小包裹,还有沈军师刚刚拿回来的包裹,两个放在一个里头,背在身上打了个结,便是道:“我这就先回了。” 这话一出,万将军吓了一大跳:“将军!万万不可!您怎能如此以身犯险?我遣些人回去看一眼就是了。再者,姜医师聪慧,家中说不定无事的。” 这不开玩笑呢么,他也不是傻子,皇上的圣旨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了个七八分。如今他和黎将军就是一家子,但凡黎将军出了事端,他这二品员的梦也就到了头儿了。 这般年岁了,万将军也不似年少那般,想着什么建功立业了,只想着再干几年,便是归家荣养。这二品官员的容养银子,和三品的不可同日而语啊。 再者,便是于私,他也不愿意黎将军出事。他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 沈军师也点头:“如今外头真真是不安全,主要是回去多是山路,山路本就诡辩难行,若是踏错,悔之不及啊。将军莫要忧心,姜医师是我等见过最机智的女子,想必即便是大雪,该是也难不到她。先前将军不是说了,姜医师给您的信件中说,家中囤了粮食了吗?想来是无碍的。” 黎戎瞧了几人一眼,眸子不曾有丝毫变化,只是道:“诸位不必劝,阿暖机智,但她仍会忧心害怕。再者,大灾时候若真是遇见不要命的狂徒,阿暖一人顾看家中,必定艰难。家中需要我。” 而后,他看向万将军:“劳烦将军带队人马给我吧,若是我顺畅归家,便让他们回来。” 万将军还想再劝,但瞧着黎戎心思已定的模样,当下便是道:“将军客气,如今苍林城营地中的兵,就是您的,您想用多少都成。”说着,倒是苦中作乐的玩笑了声:“若是那帮皮猴子知晓是护送您,且还能瞧见姜医师,怕不是要抢破头了。” 黎戎抱拳:“有劳。” 万将军二话不说,叫沈军师调人去了,和黎戎一同出门的将士有多么兴奋暂且不提,再说黎戎这头,不到两刻钟,便是已经准备完毕,带着十一个人马出行了。 为啥是十一个人,那当然是因为...多了一个孙武。 自然,孙武没多久就和黎戎分道扬镳了。 黎戎面上冷静,其实这心一直提着,尤其是一路带着人奔波,即将进入了古奎城的时候。 开始苍林往回走的路还好走,只是,越走雪越深,路越是难清理。紧赶慢赶在夜里进了古奎城管辖地界。紧接着,便是最难走的一段山路了。这般一路走,风雪已然没过马儿的膝盖了,马儿行走艰难的很,众人为了防止有人掉进雪窟窿里头,腰间绑着绳子,一个挨着一个的走。前头的马儿没一会儿就体力不知,便是换头的顶上。如此往复。 “将军,马儿站不起来了。”晚些时候,一个小将士到了黎戎跟前。他摸了一把冻得通红的脸,彼时眉毛睫毛,包括胡子都挂了一层白霜。与最开始和将军出门的喜悦不同,如今脸上已然带了疲态。 黎戎如今也不惶多让,冰天雪地里头看去,大伙儿不管是人还是马儿,都已经透支了。 “原地休整。起火,扎营。” 这地方处处有风险,夜路容易出问题,索性就在这儿休整一夜。好在山脚有处背风的地方。清理了雪来,勉强能过夜。他们人多,去古奎路也不算远,都背了些柴火在马儿上,点上一夜也烧不完,勉强够用了。 黎戎瞧着生起来的焰火,心事重重。 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儿发生。阿暖,你们可万万不要有事情。 ... 另一头孙武一路快马去到平宁城找自己主子。 “你说什么?他揣着那幅画像回家了!!我不是跟你说,即便是死也要死死的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他回家!” 彼时,驰蘅正靠在软榻上头品着美酒呢,听了这话,一股脑儿起了来,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孙武。 孙武也懵:“爷,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黎将军听了古奎有雪,二话不说就冒着那么大的风雪回去了。谁人不知,这大雪天,家中比赶路可是安全的多,只要不缺吃喝,什么事儿都没有。黎将军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驰蘅听了,嘿嘿笑了两声:“他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是瞧见那画像了吗?他夫人保不齐真生那般模样,是我,我定是也舍不得。” 想了想,便是又道:“不过这也说不准,指不定这画儿是陈树那小子往好看了画的。” 孙武恍惚间察觉不对劲儿来:“您和黎将军的夫人...为啥会在一个画像上头?” 驰蘅一噎,而后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他脑门儿上:“蠢东西,爷特意将你从京都调回来,就是因为你身手最好,不是已经拿到了东西,竟然还能让黎戎给夺回去,你...真真是没用!” 孙武心中大骇,嘴巴张的老大,下巴惊的都快掉地上去了:“您!您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属下就不只是抹掉了您的脸,就该直接将画像塞自己嘴里!” 他万万没想到,他家国公爷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一时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驰蘅。 驰蘅听了却像是松口气似的:“你将画像上头的脸给抹了?看不出是爷了?” 孙武面色古怪的点头:“是。” 驰蘅顿时吐气:“倒是也算个好消息,以后便是黎戎问起来,我就是打死不认,他也没证据了嘿嘿。” 孙武听了,不觉想起黎将军为他家主子着想时候的样子,他眸中免不得就带着几分谴责的看着驰蘅:“爷,这事儿是您不对,哪儿有这样做兄弟的,您...您也忒不是人...呜。” 说到后头,他的嘴被自己亲哥,也就是驰蘅的另一个贴身护卫孙文给捂住了。 驰蘅瞪着溜圆的大眼珠子,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这蠢东西,在说我?” 孙文扯了一个尴尬的笑:“爷,他说胡话呢。” 驰蘅磨牙牙,忽然愤而跳起:“陈树!老子非要宰了你!” 孙文眨巴两下眼睛,好一会儿才补了一句:“主子,陈树去了古奎还没回来了,属下猜测,他大抵是暴雪困在哪儿了。” 驰蘅磨牙,转了好几圈,忽然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走,我们也去古奎!” 而后,视线落在孙武身上:“你,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子!老子给你看看老子是怎么做兄弟的!” 第337章 弄大了肚子还不认账? 清泉村。 鹅毛大的雪花纷扬而下,积雪近乎要将柳树枝条压断了似的。山脚下的那棵大树树根埋了近乎一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毫无生机似的。 清泉村房屋本就低矮,如今只隐隐能瞧见几个房顶。 “喂,我说姜暖之,你能不能稍微快一点,冻死我了。” 天刚蒙蒙亮,刘妈搓着手,蹲在自家驴棚前,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哈气。 口中哈气化成一团白雾,眨眼消散,她缩了缩脖子,抖落了衣领子灌进来的雪,忍不住皱眉看向驴棚里的姜暖之。 姜暖之彼时蹲在棚子里头,雪下的太大了,近乎将牛棚子都给封住了,倒是也免了进风。 她身上沾染了些倒灌进来的碎雪,怀里抱着一个手炉,整个人缩在毛茸茸的衣服里,盯着那即将生产的驴儿瞧。 此时的她,墨发飞舞,红唇艳艳,处于皑皑白雪间,美的惊心动魄。 下一秒,那红唇轻启:“快什么快?催催催,就知道催!生孩子你也催!你家驴摊上你这么个主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漂亮的小嘴里头吐出来的话却不甚好听,眨眼间将美人的气质散了个精光。事实上,带着驴鹏里头,想要气质也难。 刘妈本是缩在这儿躲雪,听了话顿时气的跳起来:“姜胖丫,你这杀千刀的,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家的马,你以为我家的驴能这时候生吗?这等冰天雪地里,也就是我家有富裕,能养的起,要是别人,就是怕是大驴小驴一块儿冻死!” 她越说越气:“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我家驴要生了,多少天都车用,耽搁了我家小虎好几日的课业!你赔的起么你!” 姜暖之当下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撅着屁股攥雪球的小虎,挑着眉头道:“我看你家小虎在家呆着蛮开心的。再说了,大雪天,我家孩子不也没去学堂吗?你别想讹我。我告诉你,这诊金,一分都不能少!” “嘿,你个死丫头!你实话说你是不故意的!你纵容你家那个种马,让我家的驴生小驴崽子,然后再上我家赚钱来!” “我真闲的!”姜暖之白了她一眼,到底看了一眼躺在那儿喘着气很是疲惫的驴,忍了又忍,才问了一句,“你说是小丽干的,就是小丽干的呀?这事儿可不一定呢。” “你放屁!有啥不一定的?弄大了肚子你还不认账?”刘妈气急败坏:“我家驴除了上学堂,就压根没机会碰到别的公的了。整个村子里,就三个驴,你家驴,牛家的驴,还有我家的,都是母的!!就是谢家的那个时不时抽风的马,那也个母的!你说,不是你家的马,还能是人家里正家的公牛干的吗?” 姜暖之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涂抹兴子:“你激动个什么?是就是呗,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公马和母驴生出来的,它不叫小驴崽子,应该叫骡子,确切的说,叫驴骡。公驴跟母马生的,那才是纯种的骡子。” 姜暖之心里头将她家小丽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这臭小丽,交朋友这事儿吧,她也不拦着,但是别给她搞一个跨种族的啊,偏生还是刘妈家的。 不过,想到满村子的马只有谢良辰家的那个了,姜暖之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得了,不提也罢。万万没想到,她喜当妈之后还没开始操劳孩子们的亲事,就已经先开始给小丽擦屁股了。 刘妈听了话,声音再次陡然拔高:“对!我看要是生个骡子出来,肯定是你家那个王八犊子马干的!” “嘘嘘嘘。”姜暖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刘妈:“小点声哎您,瞧,给驴吓一跳。甭管是什么,生孩子都不容易,您口下留情。” 说罢,还安抚的摸了摸驴子的脑袋。 不得不说,刘妈家这驴生得怪好看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毛发也好,脾气也温和,比刘妈可爱多了。 “喂,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啊?”刘妈却是焦急了,事实上,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姜暖之的马干的,毕竟她没瞧见过啊,一时间倒是有些想知道会生下来个什么。 姜暖之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妈:“你呀,要等得不耐烦,抓紧进屋去,免得你家这驴被你弄得紧张了,反而不好生产。” 刘妈眼珠子瞪得老大,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我不进去,万一我进去你谋害我家驴怎么办?” 姜暖之当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当下见那驴儿发动了一会儿之后,竟是又有些安静地躺着了。姜暖之便起了身来。 刘妈一看就急了:“喂,你干什么去。” 姜暖之却是一屁股坐在那个带着兽皮自己带来的兽皮上,直接吩咐道:“抓紧去给我烧点水喝,冷了。” 刘妈听的一愣一愣:“你还真不客气啊你。当是你自己家啊?” 姜暖之瞥了她一眼:“你不烧水,我可回家了啊。” 刘妈磨牙,终究是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抓紧去给她烧水去。” 姜暖之没一会儿就捧上了一碗热热的姜茶,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刘妈,觉得她好歹还算有良心。 彼时,听到了身后积雪处有声音,不觉皱眉看了过去。 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头露出了一个高高扎起来的马尾,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看着像是蹲身下去的样子。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懒得理她,继续捧着热茶,翘个二郎腿守着那驴。 刘妈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棚子里头放了几个炭盆,倒是不算太冷。 彼时,院子外头小郡主藏在雪堆下头,狠狠地拍了拍胸脯:“好险啊,差一点就被她发现了。” 雨川一脸茫然:“郡主啊,咱们到底在这儿做什么呢?” 冰天雪地的,她家主子真的就不怕冷吗? 小郡主听了雨川这话,翻了一个白眼:“我?当然是盯着她啊。” 雨川:“啊?” 小郡主:“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我抓住她的把柄,还怕拿捏不住她?” 雨川嘴角抽了抽,看着小郡主恶狠狠的样子,默默地问了一句:“那您昨日给她送好几斤肉,也是想要拿捏她啊?” 第338章 你守着驴,都不去看少爷? 小郡主皱眉,一脸阴险:“当然,还不止如此,本郡主这是一举双雕。” 雨川:“哈?” 小郡主一脸高深莫测的道:“你想啊,这肉是不是证明了本郡主的宽宏大度?让她自惭形秽!还有,看见我送的这么多的肉,那几个臭小孩肯定对我感激涕零!等将军回来了,知道我照看他家孩子,肯定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好啊!这么说,是一箭好几雕!” 雨川嘴角抽了抽:“属下还以为,是因前两日姜医师谁手给您两个肉干,您吃人嘴短,还回去的呢。” 小郡主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这么说,也没毛病!本郡主自然不是欠人东西的人。” 雨川:“......可是姜医师没收啊。” 确切的说,姜医师说这时候肉难得,让她们自个儿留着吃。 当然,后面郡主直接把肉拿了回来,当着谢良辰的面,煮了两大锅吃了精光,馋的谢小侯爷那个书童口水都滴到饭碗里头了。 “可恶!”小郡主说起这个来,就是气愤:“她肯定是看不上我的肉!就该拿一堆银子砸她,让她知道,本郡主的实力。” 雨川:“郡主,估计这也没用,上一次您不是试过了吗?人家姜医师好像不爱钱财。黎公子还说,一分都不要您的。” 小郡主气得直瞪眼珠子:“黎钧平,先给我等着!等我搞定这女人,就去收拾她。” 雨川:“......” 事实上,郡主其实已经好几日都没有提起黎公子了。张嘴姜医师,闭嘴坏女人。跟着姜医师搬家,甚至还跟着人家姜医师出诊,眼瞧着比之前追着黎将军跑的时候都有劲儿。 “雨川,我这叫擒贼先擒王。等我搞定她,她家几个小崽子肯定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然后,咱们就会有黎均平的好吃的!让那个臭小子跟我显摆!总有一日我要让他来求我。” 而后,又是暗搓搓的探头去瞧姜暖之。 雨川:“......” 得,您高兴就好。 “姜胖丫,救命啊!救命!”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凄厉的声音在整个冰天雪地里爆了开来,树梢上的积雪都被这声音震得抖落了几分。 姜暖之不由地站起身来,向外张望。 雪下得太厚,一眼没瞧见人影。 刘妈此时手扎进袖子里头,也吸溜着鼻涕,踮着脚一边儿瞧一边儿道:“听着这声音,好像是谢家二郎跟前的那个混小子。” 刘妈的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就见阿福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姜暖之家如今的新房跑去。 走近了,也瞧见一个人脑袋。 “嘿,你找的姜医师在这儿呢!傻小子,往哪儿跑啊?” 姜暖之淡淡收回视线,有大嗓门的刘妈,倒是用不着自己叫他了。 阿福听见了声响,茫然地往这边瞧了一眼。 刘妈还甚是热心地道:“我是刘妈。你再往前走几步就有小路了,抓紧过来。” 阿福顺着小路走了几步,瞧见了姜暖之,松口气似的,立即往这边跑。雪路不滑,但也走的磕磕绊绊。到了近前想要拉姜暖之,只对上姜暖之略带凉意的眸子,还是理智回笼,老老实实的站远些道:“姜胖丫……不,姜医师啊。你赶紧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我们家少爷受伤了。” 姜暖之当即站起身来,有些不放心的瞧了一眼驴,到底还是叮嘱了刘妈:“您盯着些,若有事抓紧喊我。”而后,便随着阿福往那谢良辰家走。 “伤哪儿了?” 阿福:“少爷今日与我一同抬热水,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挤到了手指。都怪我,少爷惯是不会这些的,该是多盯着些。” 姜暖之皱着眉头看他:“很严重?” 阿福甚是着急地点头:“严重,当然严重了,手指甲都紫了。少爷一直喊疼呢。” 姜暖之脚步一顿,忍不住眯起眼睛:“所以他是门夹了手指,没有办法走路了?” 阿福一愣:“那自然是不会。” 姜暖之深吸一口气:“既然能走路,就让他过来,没看我这正忙着呢吗? 而后直接回过头来,又坐在她那小马扎上,盯着面前的驴瞅。 阿福懵了,下意识地焦急地跟了回来,看了看面前的驴,又看了看姜暖之,难以置信地道:“你竟然守着一个驴,都不去看我们家少爷!” 姜暖之翻了一个白眼儿:“多稀罕呢?你们家少爷的手指还能急得过生产啊?” 阿福却是满脸写着都是难以理解,盯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可它是驴啊。” 姜暖之心说,你们家主子在她这跟驴也没啥差别。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道:“你呢,现在立即回去告诉谢良辰,如果他着急治疗手指的话,请他用他的脚走过来见我。 如果他不着急,那就在家躺着,等我给驴接生完,我自会去看他。” 与此同时,驴似乎呼吸又开始急促了起来。姜暖之观察了一下,见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宫缩,不由得上前将手炉放下,再一次摸了摸驴的肚子。 这两日姜暖之已经和驴培养了一阵时间的信任,驴子对他的碰触倒是并不排斥,只是仰着脖子,重重地用鼻子喘气。 刘妈找她的时候,这驴儿就没几天就要生了。根据刘妈的猜测,姜暖之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她家的小丽干的。 很大概率生出来的是骡子。 如果这样的话,体型要比寻常的驴子幼崽要大一些。即便是这两日她把驴子的胎位摆正了,心里头也是有些许的不放心。 阿福一整个惊呆了,盯着姜暖之好一会儿,愤怒地一拳捶在旁边的雪堆上。 旁边的雪堆被他打了一个窟窿,坍塌了一半,直接将他埋了半个身子。气得阿福跺了好几下脚,从雪地里头出来,指着姜暖之,颤抖着唇:“你这女人,简直是...” 这话没说完,应生生是被姜暖之射过来的凉凉的视线给逼了回去。只转头拉拉个脸,跟谁欠他钱似的往家跑去了。 姜暖之却懒得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驴。 后头暗自观察的雨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姜医师...她是真的不顾谢小侯爷死活呀?” 面对那样一张俊脸,她还真是舍得啊? 若是当年追捧谢小侯爷的女子们知晓了,怕是要惊掉下巴了吧。 小郡主却是摸着下巴,眸子甚是深沉地盯着那头看驴的姜暖之,好一会儿才道:“这个女人不一般啊。” 若能收为己有,那真是……如虎添翼。” 第339章 脑子有病的主仆 雨川看了看自家郡主,又看了看那边神色清冷的姜医师。这是如虎添翼吗? 若是姜医师来到郡主身边,她觉得,是如翼添虎。 怕是她们家郡主被姜医师卖了,都还得给人家姜医师数钱呢。 这些时日她是发现了,姜医师和她们家郡主说话,就跟逗孩子玩儿似的。俨然都没将郡主放在心上啊。 偏偏,她们家郡主对上人家,已经将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不只是搞不定黎公子,怕是自己都要搭进去了。到底她还是有些意识的:“郡主啊,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小郡主眨了眨眼睛:“回什么京?” 雨川:“?” 小郡主:“如此大雪,我被封在大荒,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啊。皇上肯定也不想他刚找回来的公主路途辛苦吧?以后再说罢。” 雨川嘴角抽了抽:“郡主,即便不回去,咱们总要见上一面的,好歹先混个眼熟。” “以后再说吧。”小郡主撇嘴:“她品级可比我高,还是个乡野长大的臭小孩,万一她跟黎小子家的那个臭丫头似的,蛮不讲理的收拾我,我岂不是要吃亏了?” 当下冷哼了一声:“啥时候回啥时候见,还能跑了啊?” 雨川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便是又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回去看一看那位小侯爷如何了?到底咱们也算邻居。” 小郡主皱眉:“他爱如何如何,你没听坏女人说吗?再大还能大过生孩子啊?” 雨川:“......” 生孩子是大事儿,可这是正常的生孩子吗? 以谢家那位的傲气,怕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见到姜医师了吧?这冰天雪地,出不得门,也寻不到别的郎中,怕是要遭罪喽。 “你瞧,哪里用的着看?他这不是出来了吗?” 此时,小郡主努了努嘴。 雨川看过去,只见那位谢小侯爷面色苍白地被阿福扶着出了门来。 一时间也是不住感叹:“来了这大荒,还真是啥都瞧见了...” 这位谢小侯爷算一个,任他当年多么清冷孤傲,如今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出来看病了? 再说他们家小郡主,那也是位混世小霸王,谁敢跟她说个不字啊?到了姜医师这儿,也是丁点水浪都没掀起来。 再说当年那位黎公子,更是有战绩可查的,可她看着在人家姜医师跟前,乖巧的活像是换了个人。 还有辛将军,就甭提了,昨儿个还瞧见辛将军跟着姜医师身后要糖葫芦吃。 雨川觉得吧,这般了解看来,还真拿不准黎将军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对女子不假辞色的黎将军。 当下,想的多,但只带着自己家郡主,躲得更深了些。免得被瞧见。 “喂,姜胖……姜医师!我们家少爷到了!”阿福即便是再愤怒,但到底知道这位不是个脾气好的,不敢说重话。 姜暖之抬眼瞥了一眼:“到了就过来呀,离那么远做什么?” 而后,向着谢良辰瞧过去,谢良辰面色有些苍白,看着身子骨就不大好的样子,如今眉头紧紧皱着。他的手...在袍子底下遮盖住,看不清情形。 这会儿瞧见姜暖之看过来,不知怎么,竟别过了脸去。 姜暖之拧着眉头,这俩人做这一副表情是啥意思? 阿福听了这话,却是忽然气急败坏:“你!你一定要这般羞辱我们少爷!” 姜暖之都气笑了:“我看不是他有病,是你脑子有病,我羞辱你什么了?” 阿福憋了好一会儿,才气怒道:“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这女子产房便是污秽之地!更何况是头驴!我们家少爷明年就要参加小考了,如今哪能触霉头?你..你抓紧把手上的事儿放放,出来给我们家少爷看看啊。” 姜暖之听了,莫名就不爽起来,眯起眼睛向着那主仆两个人看了过去:“产房是污秽之地?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你妈不是在产房里把你生出来的吗?你出生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污秽啊?” 阿福被怼的瞪大了眼珠子,好一会儿才道:“你你你,你不讲理!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姜暖之却道:“作为一个医师,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像是你这种头型的小孩,是最污秽的,你出生的时候,你娘没给你扔茅厕里头,真真是伟大极了。” 阿福本来还瞪着眼珠子听着,听到最后,直接捂住自己的头:“啊!你你!你胡说!少爷,我的头型绝对没问题,是她胡说的。”俨然眼珠子都红了,生怕谢良辰不信似的,紧张的盯着谢良辰。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呵,她骂人功力还没开始展示呢,这么快就破防了? 小郡主本来也窝火,这会姜暖之这一番话,顿时拍手:“好!” 下一秒察觉自己干了一件什么事儿,立即蹲在了地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姜暖之朝着这边儿撇了一眼,淡淡挪开了视线。 谢良辰也只不过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眉呵斥阿福:“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暖之当下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谢良辰,呵,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只让阿福少说两句,或许他谢良辰心里不认同,但,他大抵也不觉得阿福说这话是什么罪过就是了。 姜暖之到底没忍住,讽刺道:“那你还是找别人看病去吧。等会儿我给驴生产完了,身上怕是更污秽,免得玷污了您谢二少爷的文采,回头考不上了再埋怨我。” 小郡主听的那是连连赞叹:“真解气啊真解气,雨川,这嘴要是长在我嘴上就好了。” 雨川:“……” 还是别了吧?您这性子已经够受的了,再长一张这样的嘴......不敢想,真不敢想。 谢良辰被姜暖之刺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道:“我并非此意。他这话,我自不敢苟同。只是,血腥气有些重,我...我不适应。” 阿福听了这话,恍惚间见少爷似乎不甚在意,方才松口气,立马表现道:“你出来走两步又怎么了?我们少爷这手被门夹的厉害,如今要加紧治好的,可不能耽搁了小考。姜胖丫,此事事关我家少爷的前程,你如今竟为了一个驴如此绝情,你就不怕遭雷劈吗你?”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撇了阿福一眼,“雷劈也绝对不是先劈我,肯定先劈你这个不孝子。侮辱整个天下的女子,连你自个儿亲娘你都不放过,真真不是个东西。还有你谢良辰,身边的狗是这样一个德行,就别放出来找不痛快了,真真是丢人。” 这话一出,阿福眼泪刷的一下就下了来:“你!你说谁丢人!我才没说我自个儿亲娘,呜呜呜,你欺辱人!少爷,你别信她的...呜呜呜...” 姜暖之:“......” 怂货! 算他运气好。赶上自己的好日子了。 第340章 黎戎:那男人不是驰蘅。 “行了。”谢良辰呵斥住阿福的哭声,深吸口气看向姜暖之,到底微微颔首道:“劳烦姜医师且先给我看看,银钱上头好说。” 姜暖之深吸口气,视线再一次向着那驴看了过去。宫缩又停了,小驴的头还没有露出来。 到底,她还是起了身来,转身要往刘妈家屋子里头去。 “喂,姜暖之,你干什么去?” 阿福带着哭腔问道,比起被姜胖丫骂,他更怕的是少爷不能小考,若是少爷不能考回京都,那他岂不是要被姜胖丫骂一辈子?他才不要! “我去洗洗手,免得玷污了你们家如此干净的谢大少爷。”姜暖之说着,瞧见他们要进屋,直接道:“你们走远些,别吓到了驴。” 阿福本来听姜暖之第一句的时候,罕见的都松了一口气似的,只是,听到后头,他面色便不甚好看,但偷眼看自己少爷,却见少爷只是皱眉没说话,不知想什么,到底也闭上了嘴。 刘妈这会儿倒是有眼力见儿的很,抓紧对着身边的奴仆吩咐:“快,给姜医师弄热水洗洗手。” 然后又笑眯眯的看了谢良辰一眼:“谢二郎,真不要进屋坐坐?” 谢良辰摇头,对待旁人时,近乎无可挑剔的俊脸上,便带了几分得体的笑意来,客气且疏离的道:“谢过刘妈,不必麻烦,我在这里等等就好。” 刘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是蹲在那继续去看自家的驴了。周围倒是难得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见驴子不舒适的喘气声。 姜暖之在卫生方面的确不敢大意。或者说,大抵所有医生最怕的就是有病菌感染的情况了。尤其是人畜交互的。 她不仅仅是用热水细细洗了手,而后又用自己的烈酒将整个手浸泡了一遍,这方才出了门来。 而后,直接出了院子,往谢良辰那边儿走。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问道:“伤处是哪里?” 谢良辰许是真的痛,这般大雪天,他额上竟浸透出来的汗水来,当下听着姜暖之问话,抿着唇点了点头,又自己挽起衣袖来,将手给姜暖之看。 姜暖之细细瞧了一眼,只见食指和中指里头都挤出了红紫色的淤血,手指骨头倒是都没问题。当下点头:“十指连心,瞧这样子,应是很疼的。但好在并没有夹破指甲,也并没有出现指甲外翻的情况。不会影响你写字的。” 这话一出,谢良辰紧绷的面色显然也松泛了些,便是又道:“的确痛的,一动就专心的痛,握笔也握不住。我...这手需要养多久?” “你受伤了,还拿笔做什么?” 姜暖之实在不知他这脑回路,到底还是道:“这是淤血,你来的及时,便先冷敷一下看看情况。然后我再帮你将淤血放出来些。指甲里头淤血没有那么多,压力减小,就不会太痛了。日常拿东西就不会影响。” 说罢,看了眼身侧的阿福道:“你找块干净的布,包上雪来,来给他冰敷一下手指。” 她便是也打怀里掏出蜡烛来,琢磨着等会儿用它来给银针烧红。帮谢良辰放血。 姜暖之专心的看诊,不知道的是,村子前头,一群人悄然进了村子来。 “将军,这就是您和姜医师的住处了吗?” 张二虎一脸兴奋,他的脸已冻得通红,此时胡子上,睫毛上,眉毛,还有露出的头发上头都是寒霜,整个人跟个白毛怪似的。这会儿激动高呼,声音都破了。 众人都跟他这般情况差不多,听了话,皆是一脸喜气看过去:“终于到了啊。” “太好了,以后回去就能跟他们吹嘘,我们可是来过姜医师家里的人了。” “还有黎将军的家。” “对对对!” 历经了这么两日恶劣天气的奔波,众人身上带着的粮食,包括柴火都已经耗得七七八八。 若是今日还没有到达,怕是待在这冰天雪地里头冻上一晚,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 好在听到黎将军说到了地方,众人一时间迫不及待的往村子里头跑。 黎戎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瞧着这村子已然几乎被雪覆盖了似的,免不得又去挂心。 这一路上都在下雪,进了大荒之后,甚至有不少难民已然冻死街头。也有胆子大的难民直接鸠占鹊巢,强硬的住进了一些百姓的家里,俨然强盗行径。黎戎最怕的就是阿暖她们也遇见这般情形。 若是雪停了,黎戎还能通过路上脚印看出来是否有人来过清泉村,只是大雪一直下,什么印记都消弥于无形了。这般看过去,整个村子近乎被雪填平。黎戎不敢耽搁,即刻进村。 几人都是行军之人,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到了刘妈家门口。 这头,刘妈此时不经意的瞧见了人,免不得警惕起来:“又有人进村子了!胖丫,快回你家叫人!阿福你跟我拿家伙,还有谢二郎,你抓紧跑,去通知里正!” 姜暖之正给谢良辰处理他手上的伤口,银针用蜡烛烧得通红,放在他的手指上一点一点钻一个小洞,已经成功了一个,正是排血的时候呢,她当下便是皱眉看去。 确切的说,谢良辰阿福,还有那边的小郡主和雨川,皆是警惕起来。阿福已经跟着刘妈身后,顺手摸了一个铁锹,警惕的看着对面。 如今,打她们村子主意的人可不少。 “等等!好像不是难民啊。”阿福踮脚瞧着不对,皱眉道:“好像是军营的人,还牵着马呢!” 刘妈一愣,皱眉看过去。彼时雪大,等她们瞧清楚了,黎戎一行人已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黎戎的也正好瞧见姜暖之和谢良辰站在一处。且谢良辰好死不死的还起身,挡在了姜暖之前头,皱眉戒备的样子。 黎戎视线在那绝美少女身上和谢良辰身上来回巡视,最后,定格在两人重叠的衣摆上头。不知怎的,心里头涌起了一股子难言喻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收紧了拳头。 这一幕,分外熟悉,若是他没记错,和那画中景象近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男人不是驰蘅。 第341章 他不要你了? 谢良辰瞧见黎戎,那一双桃花眸里头不止是戒备,却还带了几分审视。 面前男子身着深褐色的大氅,墨发高高束起,腰间别着大刀,通身气势惊人。 只不过,与从前见过的战神黎戎的画像上不同,他并没有留胡须。 细细看去,他长眉入鬓,,眉毛上挂着寒霜,眉眼生得很是凌厉,鼻梁也比寻常人高挺。包括身量,极其的高,谢良辰觉得自己够高的了,偏他怕是要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不止。 按理说这般长相,这般气势,该是一副威严霸气,不容置疑的武将模样。偏生他看人时候微垂眸子,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又给他眉眼中带了几分精致,也又带了几分温和。又觉得好似个儒雅之人。 两个完全不同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谢良辰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纤长的手指紧握,察觉了疼痛,方才回了神。 “呀,是大郎回来了!”刘妈开怀的声音,打破了当下的平静,她还笑眯眯的撞了一下姜暖之,揶揄的和她挤眼睛。 姜暖之透过谢良辰的后背去向那头瞧过去,一眼便是瞧见了黎戎那张俊脸,许久没瞧见他,不得不说,姜暖之觉得他好看了,正想和他说话,下一秒,便见黎戎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而后说了一句:“借过。” 便是径直从两人的身侧穿了出去。 姜暖之:“?” 这什么路数? 确切的说,黎戎刚刚和姜暖之打了个照面,压根没认出她的样子。 这条雪路其实是姜暖之和小老头还有辛伯清理的路。 暴风雪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着手要搬新家,只是谁都没想到暴雪来得这么突然。为了防止暴雪持续下,他们旧房子那边儿,柴火什么的都不够了,便带着众人淋着雪搬的家,是以这条小路倒是勉强留了下来。 毕竟是大荒地界儿,房屋盖得低矮,大家对于积雪封门这件事情也有过心理准备,如今也有不少人将积雪清出了一条路,至少能够去到井边。是以黎戎回家,还真就是姜暖之他们挖的这一条了。 此时黎戎先是过了去,身后几小将士顿时个跟着,只是他们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姜暖之身上,营地里头连个女子都难见,更别说如姜暖之这般的,一时间几个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走在后头的张二虎,瞧姜暖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到底忍不住挠了挠脑门,红着脸笑道:“您和我们的姜医师生得很是相像,嘿嘿。” 说罢,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门,有心还想说一句,姜医师没有她漂亮。但是又觉得他们姜医师是独一无二的,不能只用漂亮来形容。到底憋住了,只笑着跟着队伍一同走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是那种长久的安静,甚至能听到雪花簌簌而下的声音,还有驴子喘息的声音。 黎戎他们人走了,只是马儿却暂时放在了这边儿。 姜暖之瞥了一眼身后的马儿,却见小丽赫然立于其中。 这会儿小丽瞧见姜暖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哒哒哒地甩着尾巴径直朝着姜暖之跑了过来。 对于谢良辰他也是熟悉的,只不过没理他,径直用脑凑近,想舔姜暖之。 姜暖之直接将它那大马脸推了开来,眯着眼睛看这货,似乎比出门前头瘦了不少,身上也划破了,还带着伤。姜暖之皱眉:“那便等等,回家给你处理伤口。” 小丽不知听懂了没有,甩着尾巴,昂首挺胸的要往前走,姜暖之忙着拦住。 就在此时,便是听到身后刘妈悠悠地来了一句:“嘿,孩子的爹回来了。” 姜暖之:“……” 当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觉得刘妈是在一语双关。 安顿了小丽,便是又回去洗手,出门对着谢良辰道:“手给我。” 谢良辰清冷的眉眼里头带了几分古怪,将手给了姜暖之,却到底忍不住看了一眼黎戎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道:“他如今看样子像是过得不错。” 姜暖之听了,抬头看了谢良辰一眼没说话。 “他这意思是不是不要你了?”旁边的阿福却不是嘴上把门的,直接便是问道。他手上的铁锹都还拿着,来不及放下,便是紧紧的盯着姜暖之,像是怕错过了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似的。 姜暖之专心烧银针的时候,仍旧垂眸不说话。 阿福却是偷眼瞧了那边,忍不压低声音道:“他还带着那么多的护卫,瞧着怪威风的。不过他身手不错,莫不是当真去了营地,建功立业了吧?话本子都这样写。” 而后又是唏嘘的看了眼姜暖之:“切,一发达就不要你这罪妻了,倒也是,到底买罪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阿福!”谢良辰这才皱眉呵斥:“莫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没的惹人厌烦。” 阿福堪堪闭了嘴,只是,紧接着却是眸子就亮了亮,到底还是道:“最后一句,姜胖丫,我同你说句知心话,这天底下啊,不是所有男子都像我们家少爷一样啊。我们家少爷,不管何时,可都是不曾忘记你。好歹的都给了你一口饭吃。” 姜暖之微微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淡淡轻挑,视线凉凉的落在阿福身上。 阿福不怕谢良辰,却是害怕姜暖之,当下跟个鹌鹑似的,再不敢说话。 “阿暖,你别同他一般见识。”谢良辰视线落在姜暖之细弱的脖颈上,又瞧着她细嫩白皙的素手覆在自己手上的样子,他语气里头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几分温和:“不必伤怀,你们本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他花了十两银子将你买了去。这十两银子,我帮你补上去。若你想,原来的地方自还是你的家。” 说到这里,他面色上带了几分可疑的红晕来,催着眸子不看她,便轻声道:“翻过了年,我就小考了,日子必定比现在要好过的多...” 姜暖之听着,吓得径直松开了谢良辰的手。眉头紧紧的拧巴上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惊喜至极的声音! “将军,是我的将军!” 第342章 爹,你在说什么鬼话? 小郡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她从后头雪堆后头跳了出来。兴奋的吼道。 “将军回来了!你们看到了吗?是我的将军!” 而后便是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向着姜暖之走了过去。 “喂,他将军刚才都没理你,你还说你是他的妻子!哈哈哈,就知道你们肯定是骗我的。你们俩这夫妻根本是假的,刚才谢良辰都说了!我可全听见了!” 这般说着,近乎夸张地仰天长啸,笑到了后头,咳嗽了两声。 呛了好几口冷风,她才皱着眉头看向姜暖之:“不过你帮他照顾这么长时间的孩子,和你说句话都不说,着实也有几分过分了。 喂,要不然你别跟着他了,你跟着我吧?” 小郡主这般说着,清亮的眸子满是期待地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姜暖之的手上,这手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要不要滑倒摸一下她?试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碰了她没事儿。 姜暖之瞧着那盯着她看的小郡主,暗自扯了扯嘴角:“跟着你,有啥好处?” 小郡主一愣,拍着胸脯道:“跟着我,肯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是喜欢银子吗?我一个月给你这个数如何?” 姜暖之撇了一眼,看她伸出了五个手指,便是问道:“多少?” 想问是不是五十两,但是憋住了,这小郡主可不按常理出牌。 “五百两,怎么样?”小郡主甚是诚恳。 姜暖之听了,不觉拧巴起了眉头。 “不行吗?”小郡主皱眉:“要不然我给你一千两吧?” 这下姜暖之是真的惊住了,一千两?? 她来了这大荒才赚了几个一千两啊。 便是黎戎,上次寄来钱财,也还没有一千两银子呢! 姜暖之就没见过这么阔绰的女子呢。这简直就是活财神了。 忍不住晶亮着眼睛看向她:“真的?” 小郡主拍着胸脯:“如假包换!到时候我和将军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来帮我们照看孩子,还做之前的事情,不比跟着谢良辰这么一个穷光蛋强的多了?” 想了想,小郡主还补了一句:“你怎么选都别选他谢良辰,他家连肉都吃不起。” 谢良辰:“???” 他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子的,下一秒,手指传来钻心的他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轻声哼了出来。 姜暖之:“咳咳,不好意思啊,用了些力气。” 最后将血排了出来,便是道:“这个好了,感受下疼不疼了。” 谢良辰诧异,而后活动了下:“真的不怎么疼了。” 姜暖之点头,紧接着,一边儿收银针,一边儿笑眯眯的对着旁边的小郡主招手:“小美人,你过来和我说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啊?” 谢良辰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他瞧了一眼姜暖之,莫名觉得这女人好像动心了。看样子像是真的想跟人家走的样子。 “喂,姜暖之!” 姜暖之诧异看过来:“啊?” 谢良辰抿唇:“你过来,我和你单独说句话。” ... 另一头,黎戎进了自己家原来的屋子。顿时,一股子寒意自脚底升腾到脑子。 “将军,这是您和姜医师的屋子吗?这门窗有撬过的痕迹!”身后一个将士面色冷然的道。 “这屋子里头的东西都不在了,可见有些时日没有人住了,将军,不会出事了吧?” 将士们面色都不好看。 黎戎暗自一拍脑袋:“是我想差了,阿暖她们该是搬去新房了。” 屋子里头近乎一贫如洗,便是火炕上头的席子都不见了,还有锅碗灶具什么的,全没了,便是连大黑常用的狗碗都已经不见了。若当真是出事儿,不会这么干净的。 黎戎二话不说,带着众人便是又出门,抓紧去新房。 其实进村子的是时候,他便是瞧见自家那个高高的房子了,只是他没想过这么快能搬进去。 这般心急如焚的出了来,迎面又撞上了姜暖之和谢良辰站在一处。且那谢良辰的眼神,可不算什么清白。 他心中一梗,暗自叹了一声,这驰蘅的头巾子,怕是要换成绿色的了。 想了想,还是不好视而不见,上前头两步问道:“这位姑娘,你可认识阿暖?” 姜暖之瞧见黎戎这德性,又瞧了一眼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小丽,一时之间,莫名的火就窜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他。 黎戎见对面的漂亮姑娘似乎对他有所防备的样子,黎戎又抱了抱拳头:“这位姑娘生的与我家阿暖有几分相像,不知可否是阿暖的妹妹?” 黎戎刚刚细细观察了这人一番,只见她手腕上戴着的是自己先前送给阿暖的那个水晶手串,眉头拢了拢,心中对这位妻妹也有了几分不喜。这人怎么回事?竟然将自己送给阿暖的东西戴在她手上。心里头对她的身份却也笃定了,想必驰蘅说的话八九不离十。 当然,他不喜的点还有一个,便是这人已经和他的兄弟驰蘅两情相悦了。自己怀里还揣着他们两个的画像呢,如今又和这谢家的漂亮公子站在一处,黎戎不觉拧起了眉头来。 只是,他没有给人说教的习惯,还不确定这姑娘到底是何身份,还是回头见了阿暖,同阿暖细说罢。 姜暖之瞧见黎戎看自己手腕上头的手串了,好家伙,姜暖之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离开的时候自己那会儿还胖胖的,如今已然半年多过去了,自己至少又减了六七十斤下去,装束也和从前不同。说是脱胎换骨也不足为过。 只不过姜暖之仍旧不想理他,只对着谢良辰道:“可还疼吗?” 谢良辰没想到她竟真的敢不理这位曾经的战神,反而来问自己疼不疼。 晃了下神,便立即摇头道:“好多了。” 姜暖之翻白眼:“既然不疼就抓紧给我拿钱啊。” “还有,注意这两日不要碰水。你手上骨头没伤,养几日就没事儿了。” 而后径直转过去,蹲到驴儿的棚子里头,继续去看驴的身体情况。 黎戎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惊讶的看过来,感叹真是神奇,这姐妹两个,竟然声音一模一样。 只是人不理自己,黎戎便是牵着马儿准备回,下一秒,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戎瞧见了平儿,面色也好看了些,只是,他还没开口呢,就见平儿越过了他直接去到了那女子跟前,还紧皱着小眉头瞧他。 “爹,您刚刚在跟娘亲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什么妹妹不妹妹的?” 第343章 阿暖,我眼睛瞎了 黎戎恍惚间一愣:“娘亲?” 平儿看自己爹这般不甚聪明的样子,便是也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即刻进了院子里头:“娘亲,给您。” 进去后,他笑着将一个套着兔皮的手炉递过去。 “这么冷怎么出门来了?”姜暖之将自己的小凳子让出来一半:“我这手炉还热着呢。” 平儿鼻子和小脸都冻得通红,坐下来笑着把手炉塞给她:“时间这么久了,肯定不暖和了。娘亲,我还带了橘子来。今儿个景爷爷下了地窖,一筐橘子坏了一半,还好还留了几个好的。” 一边儿说话,细细地将橘子皮剥了个干净,递到了姜暖之嘴边:“娘亲吃一个润润嗓子,可甜了。” 姜暖之刚给人处理过伤口,没用手,直接张嘴由着平儿喂她:“平儿好乖呀。还是我们家平儿知道心疼娘亲。” 说着,忍不拿额头贴了贴他的脑袋。 平儿整个僵硬了一瞬,脸顿时涨的更红了几分,下意识的摸了摸娘亲刚刚额头贴过的地方,尚且带着清冽的冷香,一时间不知是风雪的味道,还是娘亲的味道,平儿有些怔愣。 “娘亲!平儿!娘亲?”黎戎当下询问般的向着平儿看过去。 事实上,他都没想过他那混儿子,竟然会叫人娘亲。当然,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平儿皱眉:“爹,您该不会连娘亲都不认得了吧?娘亲只是瘦了些,又不是换了模样。” 平儿瞧着他爹人高马大却呆愣愣的样子,又看向谢良辰,见人家似乎视线一直都在娘亲身上,顿时生出了一股子带不动的感觉,只皱眉道:“爹,想必旅途辛苦,您要不先回去洗漱一番吧?” 黎戎嘴唇微动,呆愣的视线终究落在了姜暖之的身上,轻轻的且带着些试探的唤了一句:“阿暖...?你是阿暖...”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揣着一肚子火的道:“难得,您还能认得我。” “阿暖...我...我...” 姜暖之看过来,倒是想听听他怎么解释,却发觉他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反而看着她的脸发起了呆。 黎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一直知道,阿暖并非众人口中的美人形象,黎戎也从来不是个看重外表的人。阿姐容貌便是盛极京都,但最后又落得了什么下场?怀壁其罪的道理他自幼就懂。爹爹临终前最后的叮嘱也是让他日后寻一个一心人,皮囊皆是身外之物。 这些年,黎戎见到貌美之人,心下下意识的便会起防备之心,刚刚甚至没有细细的瞧姜暖之的脸,而今这人变成了阿暖,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无措。 “阿暖,我...我眼睛瞎了。你生气了吗?” 姜暖之:“......” 她看他这眼睛挺大的。 她还没等说话,倒是黎戎身后的那几个小将听出不对劲儿来了。 “这人就是姜医师?” “姜医师,您就是姜医师!” 十几个将士齐刷刷地将视线全部落在姜暖之身上。 姜暖之彼时还站在驴棚子里头,说行走了过来,勾唇笑着打招呼:“小虎兄弟,怎么着?半年不见,你也不识得我了吗?” “姜医师,您真的是姜医师啊,您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那张小虎就是先前在万将军营地守门的小将士。如此听了姜暖之这般说,顿时兴奋的道:“只有姜医师才认得我!肯定是姜医师没错了,我就说,进村子的时候瞧着您就面善。” “姜医师,您瘦下来太好看了。我都没认出来。”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姜医师啊!” 大伙儿听了话,顿时兴奋起来,一股脑的挤到了前头,眨眼间将黎戎都挤到了一边去。 当然,也有不满嘟囔的:“将军也是,怎么连自个儿的夫人都不认识了?”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外人便是罢了,将军竟然也不认得,真是过分。” 一时间看向黎戎的时候,便是带了几分谴责,显然对于他们家将军这般表现也有些许的不满意。 到底还是苍林城驻军,姜暖之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可不是瞎说的。 若非黎戎是曾经的战神,在他们心中还有些光辉形象,说的话怕是要更难听。 黎戎面临着一堆指责,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视线还忍不住落在姜暖之身上。 她今日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一个白狐狸毛领挂在脖颈上,衬得她小脸愈发精致可人。红唇艳艳,静静的带着浅笑站在那里,说是雪妖也不足为过,他不觉呼吸一窒,暗自吞了吞口水,反复的在心中默念,容貌不重要,阿暖,重要的是面前的人是阿暖。 当下挤开那个个小子,直接到了前头来:“阿暖,我...” “诸位能否先听我说两句?” 黎戎话没出口,就听见了姜暖之温润的声音。便是点头:“列队!” 本来对黎戎有些不满的将士们,如今听了令,立即站了一排,严阵以待的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 行吧,好歹安静多了。 当下便是笑着道:“诸位,我如今正在忙着给这驴儿接生,驴子要生小驴了,正是紧张的时候。诸位在这儿怕是要惊了这驴子。不妨先让我儿带着诸位去家中歇息,且等我忙完了,自来同诸位叙旧。” “就是就是!你们这一群人呆在这儿,莫要把我家驴吓到了!”刘妈听了立即点头:“还有那些个马,抓紧全牵走。” 众人听了姜暖之的话,便是跟听了圣旨似的,连连应声。 甚至都一时顾不上黎戎,忙不迭地牵着马儿便走了。 姜暖之拍了拍平儿,“平儿,我不在家,你就是小主人了,照顾好你这些叔伯们。” 平儿点头:“娘亲放心吧。” 想了想,又道:“让爹爹在这儿陪着您吧?您有什么事儿就使唤他。爹爹皮糙肉厚的,什么活儿都能干。” 黎戎一听,眸子一亮,二话不说,抓紧进门来,下一秒却是听到姜暖之笑着道:“不必了,让他一起回吧。” 平儿听了话,还是有些失落,再看一眼愣在那里的爹爹,不觉心里暗自念了一句不争气。 第344章 我真的没用力 平儿视线落那头的谢良辰身上,更是眉头皱的厉害。 径直走到黎戎跟前,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爹爹,可要和我回去吗?” “不必,你带着这些哥哥们先回吧。” 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算是还有些心眼。 而后笑着和远远等着他的将士们道:“诸位叔伯,这边儿请。” 平儿琢磨着,还是该快去快回。只一个爹爹,他还是不放心。 平儿带着人走了,这边儿安生了不少,姜暖之回头瞧驴棚里头,驴子还是有些许惊恐的样子,她不免皱起眉头来,回过头看着稍远些站着的谢良辰,不觉皱起眉头来,“你拿钱拿了这么久还没拿出来吗?” 谢良辰愣了下,立即将手上的银钱递上去:“如今只有二百文了。” “够了。” 姜暖之想要接过银钱,下一秒,却见黎戎抢先接过来,而后在身上擦了擦,才认真的看向姜暖之:“阿暖,给你。” 姜暖之一愣,她觉得她如今已经理解不了这位的脑回路了,当下接过银子便是道:“行了,你大抵也累了,先回去吧。” “还有谢良辰,你们也抓紧走。” 说罢,回头便是进入了驴棚。 黎戎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下一秒,却是察觉自己的衣裳被扯住,眸子中寒芒一闪而过,下一秒,并未出鞘的长剑被他握在手里,横扫而过。 雨川瞳孔一缩,整个人吓了一跳,恍惚间立即带着自己郡主猛地回退,躲避那一阵猛烈的内劲儿,最后,抱着郡主狼狈的倒在雪堆里头,才堪堪松口气。 下一秒,对上黎戎破冷的视线,顿时翻身而起,扑通一下跪地:“将军,郡主并非有意冒犯。” 心里头暗自抹了一把汗,郡主哎,真真是不要命了。怎么什么人都敢去拉扯啊。 小郡主摔得七荤八素的,起来了之后,晃了晃脑袋:“将军!是我啊,你看看我,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黎戎清冷的眸子里头不见温度,侧头见到来人,眸子中哑然一闪而过,当下抱了抱拳头:“广平郡主,您怎么会在此处?” 小郡主咧着牙笑:“当然是过来帮你照看你的孩子了。将军,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最合适的,你考虑下...” “郡主不该来这里。” 她还没等完,黎戎直道:“黎戎同郡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孩子自有黎戎的发妻照顾,不劳烦郡主。” 小郡主气得直瞪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还骗我,你刚刚明明都不认识她。” 黎戎:“......刚刚我瞎了。” 小郡主磨牙:“你这样……本郡主要发脾气了!” 黎戎瞥了一眼她的身后行礼的人,直接道:“雨川,带你家主子回去。” 雨川听到黎戎叫她名字,整个人通身一僵,下一秒即刻行了一个军礼,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带着她家小郡主转身就走。 “雨川!你个蠢东西!你疯了!你是他的家奴还是我的?你给我放下来。” 小郡主火冒三丈,拳打脚踢。 然而,雨川的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郡主……属下也想给你放下来,可我的手它不听使唤啊...” 小郡主:“黎戎,你等着,我不会放弃的!” 雨川吓得眼珠子瞪的老大:“嘘嘘嘘,郡主,别说了,要不然怕是这大荒都带不下去了...真让咱们回京怎么办啊?” 小郡主:“!!!” 到底,小郡主还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谢良辰眉头紧皱,瞧了一眼黎戎,又忍不住瞧了一眼那头的姜暖之,最后沉着声音道,“走吧。” 雪路本不甚宽敞,黎戎一个人堵了一半的路,谢良辰想要过去,免不得和黎戎面对面对上。 黎戎不知怎么,过路的时候,不见退让,直接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肉体碰撞的声音传来,下一秒,黎戎就见身侧的谢良辰被他撞进了雪堆里头。 他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经撞,近乎条件反射的立即将人扶起来。 等将人扶起后下意识帮着他掸了掸身上的雪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整个愣住了。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啊?少爷,您没事儿吧?”阿福也被牵连,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会儿一股脑儿的爬起来,皱眉看黎戎。 谢良辰整个人满身的雪,一时间狼狈至极。 姜暖之看过来,不觉皱眉:“黎戎!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你莫给撞坏了。” 谢良辰面色苍白了几分,受伤的手露了出来:“阿暖,我没事儿的,你莫要说将军了。” 黎戎愣了住。看了眼谢良辰,又看了眼阿暖:“阿暖,我没想到他这般瘦弱,我也没用几分力气。”而后二话不说,直接又将谢良辰给提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身上,再次检查了一番,“他没事。” 谢良辰眉头紧皱,整个人面色甚是不好看,却又是道:“阿暖莫要责怪将军,他大抵是误会了你我了。” 姜暖之一整个黑人问号脸,当下古怪的看了一眼谢良辰,又看了眼黎戎,便是道:“既然你没事,那就回吧。黎戎,你下次别撞到人家了。” 谢良辰一噎,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姜胖丫,你快来看呀,少爷沾上雪了!刚刚白包扎了。”阿福道。 姜暖之皱着眉头瞧了那两人一眼,到底还是从门里头出来了。 检查了一番谢良辰手上的伤势,帮他处理了伤口:“没事了,回去注意别碰到水了。” 而后,将二人送走了,撇一眼黎戎,叹了口气,牛棚里继续盯着去了。 黎戎声音里头却带了几分委屈:“我真的没有用力。” 他立即跟了上来,赶在姜暖之坐下之前,殷勤的将那坐垫拿起来抖落了碎雪,又好生用袖子擦了擦,这才好好地放在那里:“阿暖,你坐。” 姜暖之到底还是在那垫子上坐了下来。只不过还是皱眉:“真不必如此,我本有些气,只不过现在没事儿了,你回吧,你在这里它紧张,这是生孩子的关键时候了。” “生孩子?”黎戎盯着姜暖之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瞧了又瞧,恍惚之间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诧异地向着那驴看了过去。而后皱起眉头来。 姜暖之看着他这样,也忍不住眯起眼睛:“怎么着?你对于驴子生产有什么见解吗?” 合着一个两个都觉得她这驴子的产房晦气吗? 第345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黎戎侧头想了想:“我不懂,只是要生子的话,是不是这里太冷了?” “阿暖等等,我看那边儿雪下露出了枯草,我抱上一些来,将那风口堵住,地面也能少些寒凉。” 这般说着,立即起了身来,没一会儿,就抱了两大捆稻草来,自顾自的开始打理驴棚。 没一会儿弄完了,却见姜暖之还瞧他,即刻坐下,将平儿刚刚拿过来的手炉拿在手中晃了晃,这才塞到了姜暖之怀里:“阿暖要做什么吩咐我,我给你打下手。” 姜暖之瞥了一眼怀里的手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稻草,到底肚子里头的火气散了几分。还没等说话,却是察觉身上一暖,一侧头,就见黎戎将身上的大氅整个笼在自己身上。 “不用,我不冷的...” 黎戎微微垂着眉眼:“不冷也挡挡寒气。” 他说着,便是在姜暖之对面一屁股坐在了稻草上头。 驴棚算是高的,本来很是宽敞,只是黎戎一进来,觉得这空间莫名其妙的变得蔽仄了起来。 二人膝盖离得很近,此时姜暖之坐在那个小马扎上,整个人被他围在怀里似的。不觉也有几分不自在。 “要不,你先回吧。” “阿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姜暖之下一秒猛地起身来:“发动了。你在这里,他紧张。远着些。刘妈,你过来帮忙。” 说话间,便是直接将大氅塞给黎戎。 刘妈撸了撸袖子,到了跟前便是道:“哎,要我干什么?” “先去把这盆冰水换了,还有草料,也填些热的粟米一同送来。” 刘妈端着盆子要出去,下一秒却是被黎戎接了过来:“我来。” 黎戎二话不说,转头换热水去了。 姜暖之忍不住叮嘱道:“给驴子喝的,也别太热了。” “哎。”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个高大的个子应声的声音。 刘妈瞧着,眸子里头带了几分满意,忍不住蹲下身来看着姜暖之道:“这么看,他倒是比那个谢良辰强上一些。好歹没说什么触霉头的话,做事也算爽利。你这男人倒是选的不错。” 刘妈这么个人精,其实刚刚瞧见人家黎家大郎穿着考究的衣裳,身后还带着护卫,就替姜暖之捏了一把汗。 她虽然有时候讨厌姜胖丫,但是她几乎是亲眼看着这丫头将那破败的家经营好的,还有那几个瘦弱的孩子,瞧着都像是活不下去了的样子,还不是她如今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如今瞧着,黎家大郎还算是有些良心,竟然连着那贵人都不理,一心的呆着姜丫头跟前,说来,倒是比大部分男子都强的多了。 只是这般想着,到底还是道:“我和你说,你别想着他现在瞧着对旁人不理不睬,这男人啊,为了前途,什么都能干出来的。那个什么京都来的贵女,你能远些还是远些。别总想着占便宜,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暖之拿了兽用的银针开始施针,听了倒是挑了挑眉头:“难得,您倒是和我说了两句知心话。” “我是看你缺心眼,莫要被这男人的皮囊哄了去。若当真是给人家做小,我可瞧不上你。” 刘妈还记得小郡主说要姜暖之照顾他们两个事儿,一时间忍不住皱眉去看姜暖之。 姜暖之手上镇定,眸子中却带了几分笑意:“刘妈,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刘妈呆愣的看过来。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谁让我做小,我就能让谁神不知鬼不觉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刘妈恍惚间看过来,就见姜暖之手中长针寒芒一闪,配上她嘴角的笑意,莫名添了几分阴森之气,吓的刘妈汗毛都竖起来。 乖乖哎,她怎么忘了,这丫头是个疯癫的。 一时间,瞧着甚是勤快的黎戎,心里头莫名想,这小子到底是不想和那贵女有牵扯,还是惧怕姜胖丫,才利落的拒绝的啊? “头出来了!”姜暖之心下一喜,而后收针。紧要关头帮着拉扯了一把,小驴儿便已经被生了下来。 事实上,姜暖之即便不在,这驴大抵也是会顺利的,只是不会这般的快就是了。如今冬日里头,就怕生得时间长了,冻得出问题。 索性,担忧的都没发生。 驴棚里头炭盆也算足的,小驴在稻草上尝试了好几次,在它母亲一次次舔舐下,到底是一点点的站了起来。开始吃奶。 “这是...驴?看着不像啊。” 黎戎率先发出了这么个疑问,忍不住盯着那刚出生的小驴瞅。 姜暖之本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听了黎戎的话,心下叫了一声糟,这人,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刘妈正盯着自己家新出生的小驴一个劲儿的夸赞,一会儿说她家小驴真是精神,一会儿说她家母驴厉害,这会儿听了黎戎的话,却顿时叉腰,瞪着眼珠子:“对!我就跟你说,是你们家那个种马不要脸!你看生的这是什么?这根本就是个骡子呀!” 姜暖之:“......” 深吸口气,也叉腰:“大不了不收你银子就是了。但我告诉你啊,回头这个骡子也有我家的一份!” “呸!我家驴拼命生出来的小骡子,跟你有啥关系?” 刘妈气的直瞪眼珠子。 姜暖之也不退让:“你不是说的吗?是我家小丽的种!放心,草料我出一大半!” “放屁,不行,我不同意!” 姜暖之:“我同意,我家小丽愿意负这个责任!你要是不允,那就当这事儿不存在,给我诊金!” “放屁,我还没跟你要误工钱呢!” “那你就给我一半骡子。” 黎戎本还担心阿暖受欺负,站在她身后试图帮着说话。只是越听面上的表情越是难以置信,甚至最后被两人的“虎狼之词”惊的整个人呆在那里,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置了。 姜暖之却是压根没功夫理他,二人正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树上的积雪都被震掉了下来。 最后,姜暖之生生从刘妈的唾沫星子底下讨了二百文,揣在了怀里。雄赳赳气昂昂地抱着她的手炉,拿着她的毛皮垫子,得胜将军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归家。 第346章 不怕黎将军直接砍了您? “阿暖,我帮你拿吧?”黎戎跟着,尝试接过姜暖之手上的东西。 话说到一半,就见姜暖之站定,凌厉的视线扫射过来,黎戎吞了口口水,立即站得挺拔。 下一秒,姜暖之将手上的东西全部塞到他的怀里。而后,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进了去。 “门插上啊。” “哎。”黎戎应了一声,见这比他身量还高的大门,一时间也愣了几分。大门厚重,是铁做的,很是结实,黎戎摸索了下才知道这门如何关上,关好门之后一回头,眼前这二层的房子就整个落入眼里。 这房子建的和寻常房子皆不同,黎戎瞧了一眼,只见皑皑白雪间,窗子竟然还散晶莹的七彩光芒,甚至他在外头,隐隐还能瞧见屋子里头的人影。 厚雪将院子覆盖住了一大半,清理出来了两条小路,这院子也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舒适。高高的墙围住,外头几乎瞧不见屋子里头在做什么,私密性极好。墙用的都是砖石,上头还有花纹,分外结实又好看。 他看过图纸,只是如今瞧见实物,仍旧被震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这头到了房屋跟前,刚想说话,就听见砰的一声,他面前的房门,就这样被姜暖之给关上了。 黎戎摸了摸鼻子:“阿暖,我还在外头呢。” 紧接着,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你,还有小丽!你们两个在外面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想明白了再进来。” 黎戎整个人僵住,愣愣地看了一眼身后不好生在马棚里头呆着,出来瞎晃悠的小丽。 不知怎么的,他生生地在小丽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诡异的心虚感,它甚至老老实实回去马棚里面,甚至还走到了马群中间,支楞起耳朵,偷摸往这边儿瞧呢。 黎戎:“……” 此时,左侧一排厢房里头,整整齐齐的十一个脑袋,都在窗边趴着瞧呢。 没错,是平儿和随着黎戎一同回来的十个将士。 几个人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刚才被骂的那个人是将军是吧?” “好像是的。” 其中张小虎吞了口口水:“我只知道姜医师甚是温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你们从前总说我惧内,你看,将军不也是?嘿嘿嘿,我也算和将军是一样的人了。” 众人:“......” 呸,这有啥好炫耀的啊? “你们这些没媳妇的,是不懂的。” 年岁大的将士,故作高深的道:“甭管什么人啊,到了自家媳妇跟前,都得老老实实,要不然是没好果子吃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信。 不过,瞧见这一出,大伙儿虽然心中都替将军捏把汗,但也明白了,这个家到底谁才是说话的人。当然,也在庆幸,还好他们没和将军一块回来,要不然怕不是也要被关在外头,哪里有热乎乎的米茶,和点心吃啊? “喂,你们猜一猜,将军什么时候才能被姜医师放进来啊?” “一刻钟?” “我猜两刻钟!” “我猜半个时辰……” “我猜,你们可能要倒霉了。”最后这一句,是平儿说的,他笑着看着几人,只道:“各位叔伯,你们要不往窗外瞧瞧呢?” 几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就见黎戎冷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几个人看,顿时,周围鬼叫声此起彼伏。 “爹爹,爹爹!” 黎戎这边,被女儿软糯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懒得理那些个皮小子,即刻抬头看去。 只见二楼小窗子打了开来,露出了一张漂亮至极的小娃娃脸。 小宝珠看见爹爹,奋力的挥舞着她短短的小胳膊,半年不见,宝珠已经被姜暖之养成了胖嘟嘟的的白嫩小包子:“爹爹你回来了!宝珠好想你啊。” 黎戎眉眼柔和了几分,清了清嗓子:“爹爹也想你。乖,宝珠,你去帮爹爹求求情,让你娘亲消消气,先把门给爹爹开开。” 宝珠眨巴两下晶亮的大眼睛:“不可以哟爹爹。哥哥说,爹爹惹了娘亲生气,正在受罚呢,我不能偏帮爹爹的。” 想了想,她从上头丢了一个东西过来。 黎戎下意识地接住,又听小宝珠道:“爹爹,宝珠给你一个垫子,你要乖乖反思哦。等会儿娘亲会给你机会的,你千万不要说错话了呀。” 黎戎看着手里头的垫子,暗搓搓抱住了姜暖之刚刚给他的手炉,陷入了沉思。 …… “这位大姐,不知姜医师家在何处啊?” 刘妈蹲在自家牛棚这儿看着那小骡子,是越看越欣喜,瞧不够似的,一会儿去抱干稻草,一会儿去添水,忙得不亦乐乎呢,这会儿就见自家门口又来了一面生的人。 村子里头男人又多了几个,刘妈倒是没有那么防备了,尤其是瞧见这般一看上去就穿戴颇为不俗的贵人,当下笑眯眯道:“哟呵,这个小郎君怎么生的这么俊俏?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是要求医吗?” 驰蘅笑得温和,微微点头道:“这位姐姐慧眼识珠,我就爱听这大实话。” 说着,驰蘅丢了一锭银子过去:“给姐姐您买茶吃。” 刘妈拿在手里整个人都看呆了:“小郎君怎么这般客气?您瞧,那边儿最高的那个房子,就是姜医师家呢,她人就在家,您这儿会儿去正好。” “有劳。”驰蘅笑眯眯的,而后带着人往那边儿去。 刘妈见人走了,忍不住咬了一口银子:“嘿,真的。哪儿来的这散财童子?姜胖丫这丫头走了狗屎运了不成?” 不得不说,刘妈这一刻觉得,她跟这姜胖丫一个村子,真真是沾了光了。 “主子,主子!且等等,咱们真的要进去啊?” 眼瞧着到了门口,孙武瞧着那漂亮的反光的房子,却是避如蛇蝎一般,忍不住扯住自己主子。 驰蘅漂亮的桃花眸里头满是嫌弃:“你这蠢货,干什么?还不松开!” “主子!您就不怕黎将军直接砍了您啊?”孙武直恨不得将心虚写在脸上了。 这话将驰蘅气的不轻,瞪着眼珠子好一会儿才道:“他砍我做什么?我...我好歹也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再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第347章 国公爷...忒不是人了 “主子,可是...可是...你真的身正吗...” 孙武在一边忍不住道,他身边的孙文听了,顿时吓的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孙文骂完了弟弟,立即回头去看驰蘅:“主子,您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属下觉得,您来的对,来的好。来的正义,您是为了解救黎将军的夫人才来的,是您心善。” 驰蘅听了,面上的表情这才由阴转晴。 “那是自然,陈树那个王八蛋,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爷是来给他擦屁股的。” 心说,要是他黎戎发起疯来,别说他躲回京都了,就是缩龟壳里,他都能把自己给找出来。别的法子都用了,也不奏效。驰蘅左右权衡了好几日,琢磨着还是来一趟吧。 毕竟,黎戎那个倔驴娶个媳妇不容易,再搅合黄了,他就真真是寝食难安了。 “你们说,他那媳妇,该是会配合爷的吧?” 一时间,他这心里头也没底。 “那是自然。”孙文说:“将军那般丰神俊逸,曾是全天下女子的梦中郎君...” 说到后头,他咳嗽了一声:“当然,比您还是差一点的。就说这女子,肯定怕将军误会,不定有多么焦急,您的出现简直是救她水火啊,到时候您两位一同和将军解释,想必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驰蘅听了,顿时点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 身后,孙武却是一脸心虚,到底忍不住压低声音去问:“哥,你真的相信爷是清白的吗?” 孙文下意识点头,可紧接着便是又皱眉:“你怎么还怀疑爷不成?” 孙武:“我很长时间都没跟着了。据我所知,你也不是整日跟着的。” 孙文听了,顿时瞪眼睛道:“别瞎猜,反正爷说是清白就是清白的。” 孙武:“爷的脾气你也知道,那画像上黎将军的夫人,跟天仙似的。国公爷他他……这也忒不是人了...”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 孙文偷眼瞧了一眼在前头自家的主子:“主子这回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画是真是陈树那狗东西会错意,拍马屁画的。” 孙武:“啊?我不信。” 驰蘅却忽然站定,眯着眼睛回头来:“你们两个干脆趴我耳朵上说好了?” 这话一出,孙文孙武两个都老实了,缩着脖子装鹌鹑。 “给爷等着,回去再收拾你们!” 彼时,驰蘅已经到了姜暖之家门口,瞧着那颇高的铁门,不住点头:“看来黎戎在这田野的日子是真不错。” 而后,深吸口气,敲了敲门。 他和黎戎前后脚进来的村子,驰蘅琢磨着,想来黎戎该是还来不及找他媳妇的麻烦,自己来的该是也及时:“请问,有人在吗?这是姜医师家吗?” 院子里头不多时便是听到了声响,驰蘅一瞬间也紧张了起来,摒气凝神的等着,琢磨着心事。 “吱嘎...” 门应声而开,门口的驰蘅,瞧见开门的黎戎,两人一瞬间都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忙着?”黎戎微微眯起眼睛去看驰蘅。 驰蘅看着黎戎面色不好,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呵呵,那个我有个重要的事儿想要跟你说...” “等等,你先别说。先跟我进来。” 黎戎侧身让他进来,眸子似有点点光芒一闪而过,而后扯着驰蘅走了几步之后,却又站定:“等我一下。” 紧接着,立即去将自己家的大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瞧见黎戎关门,身后的孙武吓的脸色都白了几分:“爷啊,将军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驰蘅这会儿甚至没心情去驯自己的蠢奴才了,因为这一刻他自己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瞧见黎戎再次扯住了自己,甚至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的时候,驰蘅终于忍不住了:“求你了,要杀要剐你直接来成不?别笑了,我瘆得慌!” “驰蘅,你不对劲儿。”黎戎忽然眯起眼睛来看他:“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吧?”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孙武险些一屁股直接坐下,还是孙文扯了他一把,才堪堪站定。 驰蘅瞧了眼黎戎,心一横:“我就是来和你说...” “先别说,旁的先放放。”下一秒,黎戎忽然扯着人就到了门口。而后,推了驰蘅一把:“你敲门。” 驰蘅:“???” 他一脑门问号的看向面前的门,这门倒是不常见,竟是精铁做的,很是厚重,上头花纹繁复,倒是怪漂亮的。只是,黎戎为啥让他敲?难不成有什么暗器在门上? 驰蘅还没想明白呢,黎戎却是等不及了,直接敲了敲:“阿暖,阿暖,那个...我的好友过来了。他从京都过来大老远的赶路来,一路担忧我们,连口热茶都没吃上。阿暖,劳烦你先开个门可好?” 这般说着,黎戎耳朵贴在门边儿上,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瞧见旁边呆愣的驰蘅,很是不满意的给了他后背一巴掌:“你哑巴了,说句话啊。” 驰蘅被黎戎这大老粗一巴掌差点没拍吐血了,可仍旧没拍散他面上震惊的表情。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懵了,他傻了,他脑袋已经不会转了。 所以,黎戎进不去自家的门? 好一会儿,他才难以置信的看向黎戎:“喂,黎戎!你该不会是被人关门外头了吧?” 黎戎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还用问吗? 然后继续小心的敲了三下门:“阿暖,阿暖?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驰蘅皱眉看面前温声软语扒着门的黎戎,一这个黑人问号脸,他颇有几分无助的看向身后的孙文:“这鬼动静,是黎戎发出来的?” 事实上,孙文孙武两个的惊讶丁点也不比他少啊。 然而,黎戎完全没意识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他只贴着门又问了一句:“阿暖,你若没听见,我再同你说一遍...” 驰蘅:“???” 孙文孙武:“???” 只是,屋子里头仍旧安静得很,没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忽然听到了狗汪汪的兴奋声音,只是,还是没见人开门。 黎戎颇有几分丧气的揉了揉眉心,盯着边上的驰蘅看了好一会儿:“真真是没用。” 第348章 黎戎脑子进水了! 驰蘅:“???” 下一秒,驰蘅顿时暴跳,对着黎戎咆哮:“喂,黎戎,我忍你很久了!作为你的好友,我来了人家不开门,是我没用还是你没用啊?” 黎戎暗自躲的远了些,免得被口水喷可脸,只道:“你吼个什么,小点声,别吓到了孩子。” 黎戎说着,暗自吐了一口气:“你向来鬼点子多。正好,给我出出主意,阿暖好似生我的气了。” 驰蘅看着自己这个至交好友,那一张脸上竟然隐隐带了几分哭苦恼,愁眉紧锁的样子,甚至让他想起了京都里头那些个多愁善感整日吟诗作对的酸腐公子。 “这竟然是黎戎说的话,真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啊我。” 黎戎皱眉瞧了一眼驰蘅:“你话怎么这么多?没法子就一边儿两块去?” 他自己则是又趴门上,去听里头的动静。 驰蘅瞧了他好一会儿,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不住,憋出了一句:“喂,你应该才是被哄的那个人吧?该生气的是你呀!” 黎戎看他,“哄我什么?我为何要生气?” 驰蘅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你到底看没看见那画像啊?” 驰蘅有一瞬间都怀疑了,该不会陈树画错了人吧? “看到了啊。”黎戎像是说天气一般,语气寻常。 驰蘅眼珠子瞪老大:“然后呢?” 黎戎:“然后什么?我瞧见画像,竟然听信了你的鬼话,竟没认出阿暖来。也难怪阿暖会生气...” 黎戎说着,幽幽的吐了一口气。眸子忧愁。 驰蘅傻了,一时间也顾不上难以启齿了,只难以置信的道:“喂,我和你夫人都出现在一个画像里头了,黎戎你竟然不生气,你是傻子吗?” 他怎么会和这样的傻子做兄弟啊? 黎戎从上到下扫了驰蘅一眼:“入画又如何?你该不会觉得我阿暖能瞧上你吧?” 驰蘅:“??!” 这特么对劲儿吗?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啊? 他此时此刻,是真的想要知道黎戎这位夫人是何方神圣了。 而后,撸胳膊挽袖子,砰砰砰的敲了三下门。 “来人,开门。” “那个,嫂夫人,你听好了,我驰国公!是黎戎最好挚友。还请嫂夫人将门打开,我二人有话和嫂夫人说。” 这般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黎戎。 然后,在几个人等待的目光中,这门仍旧没个声响。 驰蘅尴尬的站在原地,好多年他都没有感受到吃闭门羹的感觉了,当下,轻咳嗽了一声,看向身侧的李黎戎:“那个,嫂夫人是不是年岁小,又不过是个农家出身,不知道国公是什么啊?” 见黎戎不说话,驰蘅还撞了他一下:“喂,问你话呢,她该不会也不知道你是黎戎吧?” 这般想着,驰蘅心里还有几分安慰,不知者无畏么,要不,怎么可能有女子将他们两个人都关在门外? 黎戎却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眼驰蘅:“多稀罕呢?国师还在我家呢。阿暖若是生气,连国师都不给饭吃,还能惯着你一个国公吗?” 驰蘅大眼睛里头泛着清澈的光芒,下一秒哈哈笑了起来:“真会开玩笑,你当我是傻的吗?还不给国师饭吃,你怎么不说她救了国师的命啊?黎戎,你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而后,便是继续想要敲门。谁知道,这番敲了个空。 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一股子暖意夹杂着药香自屋子里头涌了出来,驰蘅下意识的看过去,一张绝美至极的脸就这样猛然撞进了他眼底。 驰蘅呼吸一窒,眸子缓缓睁大,眸底渐渐泛出光芒来。就连嘴巴都张的溜圆。 “她她她...她比画像上竟还要美上几分...”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面前的美人便是被黎戎那小山一般的硕大身影给挡住了。 驰蘅想要看清楚,往左侧躲了躲,只是黎戎也往左。他往右,黎戎也往右。气的驰蘅冷哼了一声,正要和黎戎争论两句,便是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黎戎,你挡到我了。” 黎戎听了,不情不愿的让开。但又没完全让开。 驰蘅此时踮着脚,打黎戎的肩头看过去,只能瞧见姜暖之的一双眸子,当下竟也失语了片刻。 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怪不得这小子愿意哄人了。合着他娶了这么个美人,是他,他也愿意哄。 姜暖之侧身出来了一步,和黎戎并肩,而后认真的看了一眼驰蘅,眸子不善的眯起了眼睛来:“你...就是陈树的主人?国公爷驰蘅?” 驰蘅一听这话,嘚瑟的看了一眼黎戎,而后,啪的一下将身上带着的折扇打了开来,轻轻扇了扇。而后,清了清嗓子,眉眼带着笑意地道:“嗯,就是鄙人没错。嫂夫人可是听过我的传说?” 话音才落,下一秒,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大门再一次被关了上。 门内传来姜暖之毫不留情的声音:“那就没错。你们两个一起好好反思一下。” 驰蘅傻了。 驰蘅懵了。 驰蘅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黎戎。 “现在是什么意思?我,驰国公,竟然也被关在门外了?” 黎戎当下看了一眼驰蘅,好一会儿之后,再次道了一句:“真没用。”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又蠢又笨又没用。” 驰蘅指着自己鼻尖:“我没用?你放屁!明明是你,一看就是不着你夫人待见!” 黎戎眸子一冷,下一秒,郑重的举起自己的手:“看到没,这是什么?” 驰蘅呆愣看过去:“这是...玉粒?” 黎戎点头:“算你有眼色,这是阿暖刚刚出门特意给我的,定是怕我饿了!她怎会不待见我?” 而后,黎戎直接咬了一口。 驰蘅一脸被震惊到的样子:“这玉粒哪能吃?你疯了啊你?”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便是又道:“这玉粒明明是你刚刚献殷勤接过来的,当我没看见啊你!还说什么人家给你送的。” 黎戎面色依旧,声音平稳:“玉粒还是热的,上头还有阿暖的牙印,怎么不能吃?” 说吧,瞧着驰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顿时皱眉:“我今日定让你心服口服!” 驰蘅呆呆的看着黎戎又捡了一个手炉来,递到他跟前。 他下意识的接过来,一脸莫名:“这又是啥意思?” “暖和吧?”黎戎说:“这也是阿暖给我的,还有这个毛毛垫子。也是阿暖给的,她怎会不待见我?还有,这个小垫子,是我女儿给的。定也是阿暖叮嘱的。” 驰蘅:“......?” 天啊,快来人,黎戎脑子进水了,真真没救了。 第349章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连个夫人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我和阿暖的情意?我们可有三个孩子呢。” 黎戎说着,又啃了一口玉米:“嗯,这玉粒真香甜,好吃。” 这么几日都在冰天雪地里头赶路,黎戎已经好几日都没吃正儿八经的吃食了,而今热乎软糯的玉米进了肚子,一时间也觉得有精神了些,一口气直接吃了个精光,又回头看了眼自家的门,才是道:“我们一边儿收拾院子,一边儿反思吧。” 驰蘅嘴角抽了抽:“我大老远来的,还得给你收拾院子?” 黎戎:“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当客人给供起来啊?” 黎戎瞧了一圈,便是道:“家里人少,院子又大,仅仅只有一条小小的过道。如今这暴雪还在下着,怕是越晚越不好清理,抓紧些。” 黎戎说着,冷冷的视线扫过厢房那边儿,几个捧着热茶看热闹的小子,顿时道:“你们也一起吧。” 众人在院子里头呜呜泱泱地干起了活来,十几个壮年小伙子忙起来,院子里头眨眼间就热闹了起来。 姜暖之换了身衣裳,折腾完了出来一看,不觉好笑,带着孩子们准备做饭。 黎戎才回来,该是给他接风的。 ... 一刻钟之后,驰蘅拿着一把铁锹,冻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不觉搓了搓自个儿的耳朵,将脑袋上的帽子扣得更严实了一些,暗搓搓的跑到黎戎跟前:“喂,你抓紧再去哄哄,我冷了。想进屋喝热茶。” 黎戎皱眉:“阿暖还在生气。” “她生气你不会哄吗?你直接一点,把你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她在这乡里,想来这日子过得拮据。你拿出银子来,说两句好话,肯定就哄好了。” “真的?”黎戎皱眉。 驰蘅点头:“当然,去吧。随便甩个几千两,是个女人都动心。” 黎戎:“可我身上不过两千两。” 驰蘅纠结的磨牙:“真真是欠你的。” 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摞子银票,给了黎戎:“喏,给你,记得还我啊。” 黎戎却是不接:“不必,阿暖若是知道我是借的银两去哄她,怕是会更生气。” 驰蘅瞪着眼珠子,冷的一个劲儿的跺脚:“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才摊上你这么个兄弟!给你了,不用还了,行了吧?” 话音几乎才一落,驰蘅手上便是一空,而后,便是见面前的黎戎近乎一个残影一般,消失在眼前。 “阿暖,阿暖,我白得了好些银票,你开门吧,我把银钱给你送进去。” “阿暖?”黎戎叫了几声,屋子里头还是没有反应。 当下便是回去看向身边踮着脚看过来的驰蘅:“什么狗屁法子?根本没用。” 驰蘅一时间也犯了难:“这怎么会不行呢,该不会她觉得你的银子少了吧?” 黎戎皱眉:“此前,全家人靠着几两银子度日。阿暖赚了几百文都很开怀的,如今这些,阿暖定然不会觉得少了。怕还是生气。” 驰蘅皱眉,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那定是这冰天雪地出不去,有了这些个银票,也没有用的地方。肯定这银票也没用。” 这般说着,自顾自的想要将银票拿回来,谁知道,下一秒就见黎戎直接塞进自己怀里。 “喂,黎戎,这是我的银子!” 黎戎只做没听见:“你不是说给我了吗?” 驰蘅:“!!!”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就在此时,驰蘅的鼻子忽然动了动:“哎?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好香啊。” 黎戎鼻子也动了动,不自觉向着自家房子看过去:“是阿暖在做吃食了,想必是锅子,我素来爱那个。” 黎戎归心似箭,到了家中进不去门,心中说不焦急是不可能的,如今闻到味道,却是心下一暖。他素来爱那个,阿暖竟然知道?一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锅子是啥?”驰蘅一脸求知欲。 “锅子是夫人自创的一道菜品,滋味非常,也是我最爱的吃食。”黎戎与有荣焉的道。 驰蘅听了,不觉再次吸了吸鼻子:“嘿,真香啊。” 锅子是啥他不知道,但是基于之前吃过黎戎这位夫人做的肉干,还有方便面什么的。他对于这个什么锅子那是期待非常,尤其是这奔波了好几日的时候。 当下摸着咕噜叫的肚子,驰蘅再次撞了一下黎戎的胳膊:“喂,你抓紧再去哄一哄。” “你急什么?阿暖既做了吃食来,定然会让我们进去。你且先想想,你到底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好生和阿暖赔不是。”说着,还狐疑的看向驰蘅。 驰蘅听了话,顿时磨牙:“你怎么就知道我干了缺德事儿?我都没见过人,哪里得罪了这位嫂夫人啊?我也很冤的啊!” 黎戎认真的看向驰蘅:“定是你有错在先.阿暖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也不会乱和客人发脾气。” 驰蘅:“......你确定?” “不是,黎戎,你就那么相信你这夫人?据我所查,她好像不是这么一个大好人吧?” 驰蘅有些不服气的又问。 他可是打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什么虐待孩子什么的。虽然如今看着不像,但是,这谁知道呢?当下,看着那门,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偷偷溜进去,先瞧瞧?” “驰蘅,我不想听到有关阿暖不好的话,即便是你,也不行。”黎戎眸子陡然冷了下来,郑重道:“还有,谁敢偷偷进我家的门,我就折他的腿。” 驰蘅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双手合十:“行,我嘴贱,我反省,再说一句,我自个儿扇巴掌,成不?” 驰蘅自然知道,黎戎这般倔驴认定的事儿,就是认定了,根本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位嫂夫人最厉害的不是旁的,而是将这个倔驴治的服服帖帖的。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乖乖的继续干活。 只是,那香味直往鼻子里头钻,驰蘅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喂,黎戎,我要饿死了!” 黎戎皱眉:“你等等,我让平儿给你送点吃食。” 驰蘅摆手:“别,我想吃那个什么锅子。” 黎戎一时间也犯了难,愁眉紧皱:“这怕是要等阿暖消气。” 驰蘅眼珠子咕噜直转:“喂,我说你出门一趟,总给你夫人买些什么衣裳首饰吧?” 第350章 又信了驰蘅的鬼话? 黎戎摸了一下身后的包裹:“没有。本来我想着回来之前再给挑些好的,没想到回来的急,没来得及买。只有先前在苍林匆匆买的一些小礼物,本来想寄回来,因为风雪耽搁了,如今还在背包里。” 驰蘅摸了摸下巴:“拿出来我看看。” “黎戎,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夫人买的礼物?”拆开包裹之后,驰蘅整个傻眼:“这几个小油纸包是什么鬼东西?” 黎戎皱眉:“这是一个西域商人买的种子,说是可以长出不一样的花草来。” 驰蘅嘴角抽了抽,又看向了那灰扑扑的布包:“这个呢?” 黎戎看过去:“这个是银针,我瞧着和阿暖素日用的不太一样,便是想着买了一些给她拿回来,看看是否能用的上。” 驰蘅在包裹里头挑挑拣拣,越看越是无语:“不是我说你,这女子都是爱美的,你搞这么一堆种子,还有干干巴巴的破药材,还有什么银针,丁点用都没有,真不知你这脑子怎么想的...” 下一秒,他眼睛一亮,打里头拿出来一个小西洋镜子来:“嘿,算你还有些脑子,这个不错,想必女子都喜欢,你拿着这个去试试。” 黎戎瞧着驰蘅的手没轻没重的样子,顿时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这是我给阿暖挑的,她想必会喜欢。你别搞乱了我的种子。” 驰蘅撇嘴:“相信我,这东西送进去,她保准给你扔出来,兄弟我有经验,就拿这个镜子,一准儿好使。” 黎戎将信将疑的瞥了一眼驰蘅:“你确定?”驰蘅一听,这话顿时瞪起了眼珠子来:“你在怀疑我?你可以怀疑我别的,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女人心的把控!我问你,当年风靡京都的人是谁?有多少女子想嫁进我国公府,你数的过来吗你?就我驰蘅的红颜知己,一大桌都坐不下!你一个从小都没见过几个女子的人,竟然怀疑我?” 黎戎本来笃定自己的礼物不说送到阿暖心坎上,但是阿暖大抵也会喜欢的。只是经由驰蘅这么一说,顿时又有些怀疑自己来。 说到底,他似乎并不招女子喜欢。 一如从前赵曦月,在自己落魄之时还要来踩一脚,想必对自己厌恶至极。 从前在京都的时候,好似也是,女子们瞧见他便是忍不住跑开。 唯有萧郡主对他似乎有些想法,但那也是源自自己救了她之后。说来,也没什么交集。 这般买礼物的事儿,也不是黎戎常做的... 相比之下,驰蘅的红颜知己的确很多。 黎戎犹豫片刻,到底拿着那个铜镜起身来:“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驰蘅顿时拍了拍胸脯:“听我的,准没错。” 眼见黎戎要上前头去,驰蘅顿时又扯住了他:“等等,还有个事儿,你切记,要和她说些好听的话。” 黎戎一愣:“好听的话?” 驰蘅一脸莫名的看着黎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该不会都没和人家说什么情话吧?” 见黎戎一脸见鬼的表情,驰蘅不觉皱眉:“你怎么碰上心悦之人也这般大老粗似的啊?怪不得人家不待见你。你们两个该不会从来没和对方说什么好听的话吧?” 黎戎的脸腾的一下涨红了起来:“就...也有的。” 想起阿暖先前叫他帅哥,想必...这该是情话吧? 细细想想,自己大概并未和阿暖说过贴心的话,一时皱眉问道:“什么是情话?” 驰蘅当下笑都笑不出来了:“我现在有点心疼嫂夫人了,怎么就碰到了你这么个大老粗啊。还要过一辈子,真真是...想想都够了。” 黎戎皱眉:“我能学。你教我。” 对上黎戎那一张甚是认真的脸,驰蘅嘴角抽了抽:“行,你先学一句,直去门口轻声软语的道,我最最良善的好夫人,别气坏身子。且开门吧,我带礼物给你赔罪来了。” 这次换黎戎瞪眼睛了,他古铜色皮肤都掩盖不住脸上的潮红:“真要这么说?” 驰蘅挑眉:“怎么?你觉得嫂夫人不善良?” 黎戎皱眉:“自然不是。” “那你觉得她不是好夫人?” “自然也不是,阿暖是最好的夫人。” “那就是了,不过是事实而已,说出来又如何?还是,你觉得嫂夫人不值得你这般轻声软语的哄着说话?只能听你的冷言冷语?” “自然不是!”黎戎深吸口气:“我这就去。” 驰蘅当下瞧见黎戎如临大敌般的模样,在他身后死死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下一秒就笑出声音来。只是,这般憋笑也整个人前仰后合的,差点没抽过去的模样。 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黎戎呢。忒有意思了!他好像知道以后怎么治这小子了! 身后孙文和孙武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不解。 “主子是傻了吗?”孙武压低声音道:“还没见到谁被关在门外还笑的这么开心的呢。” 孙文:“......大抵,将军也不聪明了,你看。” 孙武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那位大景战神像是热锅蚂蚁似的,在门前一个劲儿的转圈。 然后,似乎下定决心似的,磕磕绊绊的挤出了一句语调别扭的话来... “我的...善良好夫人...别气坏身子...” “噗哈哈哈哈....”驰蘅听到黎戎的语调,顿时再也忍不住,笑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头,黎戎皱眉回头看过来... 驰蘅下一秒直接将脑袋扎进雪堆里头。 然而,即便如此,闷闷的笑声还是传了出来。 黎戎恼怒,心说又被驰蘅这货给耍了,磨着牙打算收拾他的时候,却听见吱嘎一声。 而后,门就这般开了来。 黎戎一愣:“...真的好用?” 映入眼前的,是平儿的脸。 “爹,您进来吧。” 平儿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己亲爹,而后又笑着和他身后众人道:“驰叔,以及诸位叔伯们,你们也都快进门吧。娘亲说了,来者是客,哪里能做活?快些进门来喝口热汤。等会儿就吃饭了。” 第351章 黎戎,我要和你绝交! 周围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先不进去了,刚喝完热茶,干会儿活正好。院子也快清理完了,我们留下收尾。” 张小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觉得,这个局面,还是离远些,再观察观察为好。 身边的几个人整齐划一,连连应是。显然都存了一个心思。 平儿笑着应了一声:“那叔伯们别累着了。” 平儿也没强求,转身迎了爹爹和驰蘅几人进门,而后给他们拿拖鞋来。 “这鞋暖和,爹爹,还有驰叔,你们先换鞋子,这是姜茶,娘亲刚煮的,这会儿温度刚好,你们喝上些,抓紧进去换身衣裳吧。” 驰蘅脚踩上这毛茸茸的拖鞋,眸子里头闪过惊奇,不过,现下还没时间细看,只压低声音和黎戎道:“你看,我就说好话有用吧?你以后多学学。” 而后,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头瞧了一眼,蹲身问平儿:“喂,小平儿,你娘呢?她还生气呢吗?” 平儿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 驰蘅一噎,顿时白了一眼平儿:“你这孩子,跟驰叔还有啥不能说的?” 平儿淡淡的看向自己非常熟悉的叔叔,扯了扯嘴角:“驰叔想要知道,要不您去问问?娘亲就在厨房呢。” 驰蘅顿时吞口水:“别,我可不去。黎戎,要不,你去看看?” 而后,压低声音和黎戎道:“肯定是咱们刚刚说的好话有用了,平儿才开门的。这会儿你正好趁热打铁。女人,就怕哄的,信我的准没错。” 平儿听了,只淡淡道:“驰叔,娘亲刚刚就跟我说了,两刻钟之后给你们开门。还有,您和爹爹两个在门口说的话,娘亲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听不见。” 平儿看向两人,又不客气的补了一句:“不过,我听见了。只是,这冰天雪地的,银子大抵是花不出去的。你们若是想要拿银子和什么镜子,试图哄哄娘亲,将事情蒙混过去,怕是行不通。” 平儿这一番话,将那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黎戎手里拿着平儿给他倒的热茶,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而后,便是直接去了厨房。 “我去帮阿暖。驰蘅,你自便吧。” 平儿盯着自己爹爹良久,幽幽的吐了一口气,爹爹真是的,也不说好生梳洗一番。 平儿如今对自家娘亲了解的很是透彻,比方自己穿戴整齐,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时候,娘亲瞧见他都要多夸赞几句,时不时的还要揉捏他的脸,稀罕的不行。反观他邋遢一些的时候,娘亲就是...略显冷淡。 如今瞧爹爹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心下叹气,大抵娘亲不会太热情了。 不过,他不心疼就是了。谁让他爹一去这么久,回来竟然连娘亲都认不得!索性不去看自己爹爹,转身看向驰蘅:“驰叔,您几位也先梳洗一番吧?家中刚烧了温水。” 平儿这般说着,便是走到了洗手盆子边上,喊道:“小二,热水。” “哎!”厨房内紧接着就传来了小二的应声。 驰蘅看过去,下一秒,却见面前木盆上头的竹筒里头就开始流出热水来,顿时整个惊的嘴巴张的老大,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水,然后被烫了下,顿时将手收了回来,一脸惊奇的问:“嘿,这是哪个鬼才想到的法子?” 平儿拿了干净的面巾子过来:“当然是我娘亲。” 驰蘅一愣,彼时这水已经兑的差不多,他一口气清清爽爽的洗了脸,恍惚间才道:“这房子里头没有炭盆,怎么会这般的暖和?” 他才进来没一会儿,竟然身上被热浪包围,俨然这带着皮毛的外衣已经穿不住了。 反观平儿,他身上只是单薄的衣裳,瞧着都不是冬日的,袖子来整个挽了上去,丁点都不会冷的模样。不由得啧啧称奇。 “驰叔,我娘亲让人在整个地下盘了地火龙,如今一直烧着了,自然要暖和些的。” 驰蘅听的一愣一愣的:“地火龙又是啥?还有我看你这窗户怎么也不同似的?怎么屋子里头这般亮堂?不对啊,为啥我站在窗子边上,并未感受到多少寒气啊?” “哎?这地面也不同,这铺的...是木板?这房子,怎么处处如此不同?” 平儿对于如今驰蘅的样子,丁点都不奇怪,因为,上些时日他们几个进来的时候,比驰叔还不如呢。只不过,当下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眯眯道: “驰叔,您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让平儿先回答哪个?” 见驰蘅还一脸好奇的看着窗户,平儿笑眯眯的道:“这窗户用的是琉璃,而且,特意做了两层窗子,就是为了防寒的。” “琉璃?” 驰蘅整个人愣住了,下一秒,顿时咆哮出声:“黎戎,你小子骗我!!!” “还说什么穷的没有饭吃,我呸!你窗户纸都换成琉璃的了!我...我真是错付了!” 说罢,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头,捶胸顿足。 那是琉璃啊,京都都没瞧见过这般清透的琉璃,京都那般雾蒙蒙的琉璃都价值不菲,别说自己国公府上了,就说皇宫,也只有一个小阁楼用的是那琉璃做窗。 可他黎戎的家,这么大的屋子,竟然全部用的都是琉璃! 他黎戎有这个财力!竟然还坑自己的几千两银子!还让自己帮他养兵!这像话吗?啊? “黎戎,绝交!我要和你绝交!” 下一秒,他狠狠一脚踢出来,顿时踢到了一个矮桌上头,顿时疼的额头都冒了汗。 平儿皱眉,将被驰蘅踢倒的伸缩茶几给收起来,推远了些,担忧的问了句:“驰叔,你没事儿吧?” 驰蘅却直勾勾的盯着平儿的手:“你刚刚干了什么?那么大的一张桌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他说着,还夸张的用手比划。 下一秒,察觉不对劲儿,瞧了一眼身后的椅子,眉头再次皱起来,他起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惊诧的问:“你家这椅子为啥也这般舒服?软软的,靠上去就想躺着...” 这般说着,下一秒,他就整个人瘫到了上头。 平儿:“......” 他其实很想问问驰叔,他到底还和爹爹绝交不了? 第352章 傻孩子,这可不兴说啊! 姜暖之准备午间吃火锅。 这么多人,做菜又费时间又费人,倒不如火锅方便省事,况且,这几人赶路辛苦,怕是没有比热热的锅子更舒适的了。只是怕大伙儿肠胃出问题,便是用的之前炒好的菌菇汤底,和鸡肉汤底。 食材家中都不缺,她一口气切了四盆猪肉、两大盆羊肉。其实姜暖之爱牛肉,只是这时候牛肉不常见,毕竟黄牛是用来耕地的,似乎人们对黄牛的感情不大相同,索性便是也就不吃了。 素菜家中也备了不少。 今年秋日里,她带着孩子们采了些蘑菇,晾晒了好些蘑菇干。如今穿成一串串的挂在厨房里头,当下捡了一串,清洗之后,用温热的水泡着,等会儿可以直接丢到锅里头去煮。 又清洗了些酸菜,将酸菜切片,再切成细丝。她不喜欢太酸,索性用热水滚一遍,淘洗出来拧干水分备用。 “小二,等会儿去叫你哥哥,下一趟地窖,取些青菜来……”姜暖之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满了的泔水桶提起来。泔水桶很大,姜暖之提着倒是不费力,只是桶的提手太细了,有些硌手,正想放一下,下一秒,便是察觉手上一轻。 姜暖之一愣,却见一只大手将泔水桶接了过去。 “阿暖,我来。你都要什么菜,等会儿我去地窖里头取。”黎戎说着,提着桶就要出门。 “喂,等等……” 姜暖之话还没说完,黎戎已经提着桶直接跑了,怕姜暖之下一秒就不让他干了似的。 姜暖之好笑的回头,正好瞧见小二一脸幽怨的看着黎戎的模样不觉挑眉。 小二撇嘴:“爹爹怎么回事呀,都没理我!” 说是这般说,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黎戎离开的门,巴望着瞧。 姜暖之不住好笑,搓了搓他的小脑门:“你不是也没理你爹爹吗?” 小二眼珠子咕噜直转,偷摸地看了一眼姜暖之,忽然嘿嘿陪着笑,凑到姜暖之跟前道:“娘亲,这不是您和爹爹生气了么,儿子是和您统一战线。一定要让爹爹认识到错误,下次再也不敢招惹娘亲才是!” 姜暖之瞧着这小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哄人,但是仍旧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怎么这么乖呀?真的能为了娘亲不理爹爹了?” 小二搓了搓小手:“也不能一直不理爹爹,等会儿娘亲不生气了,小二再去找爹爹说话。” 姜暖之好笑:“有道理,但是,娘亲什么时候说自己生气了?” 小二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头划过几分机敏:“娘亲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而后,摇头晃脑的道:“我看人家柱子哥打猎回来,他娘子都是远远地跑过去接人。手牵手回家。我还偷摸瞧见,他们俩都亲嘴了。娘亲和爹爹么...一点都不亲近。手都不牵,更别说亲嘴了!肯定是生气了!” 姜暖之:“......!” 她和黎戎... 亲嘴? 像话吗这? 咱就是说,甜甜的恋爱谁不想谈,但这也没发展到那步啊! “咳咳,你小孩子家家的,没事瞎瞧什么?下次再看,小心挨打。” 小二却是一副正经的模样道:“娘亲,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小虎还没我大,他都有媳妇了!” “再说了,娘亲,柱子哥和他媳妇挠痒痒都被我看见了,他也没打我。“”” 姜暖之一噎。 事实上,刘妈的确给小虎说了童养媳... “等等...”姜暖之忽然觉得不对:“你刚刚说,挠痒痒?” “嗯啊,大白天的,两个人脱了衣裳抱在一块挠痒痒,柱子嫂子应该是这里痒...呜...” 后头小二还没说完,姜暖之直接将他的小嘴给捂住了:“傻孩子,这可不兴说啊。” 小二一双大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求知欲,姜暖之一噎,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你只记住了,你不许脱了衣裳挠痒痒,也不许给别人脱衣裳挠痒痒,要是有别人脱你衣裳,一定要立即告诉娘亲,可知晓?” 小二被捂住嘴,却是无声的点头。 姜暖之后知后觉的放开了捂住孩子的手。 “为什么啊娘亲?他们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吗?” 对上儿子那双满是求知欲的大眼睛,姜暖之犹豫要不要上这一节生理课。 只是,下一秒,黎戎就手上提着一个泔水桶,就这般大步进了门开。 “你们在聊什么?” “爹爹,娘亲说不许脱...呜。” “没什么。”姜暖之打断小二的话,直问道:“小二,这火是不是灭了啊?” “哎呀!”小二一拍手,立即撅着小屁股去看他的火。 姜暖之松口气,还是觉得这个课不在黎戎跟前上比较好,直问道:“你怎么不陪客人,进来厨房了?” 黎戎将清理干净的水桶放下,本来一肚子话想要和姜暖之说,只是如今被盯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尤其是还有小二这么个臭小子在。当下便是道:“阿暖,驰蘅有平儿陪着,无妨的。我来帮你做饭。你都要什么菜?我这就去取。” 说完,便是匆匆的去拿大筐来。像是怕被拒绝一般。 “等等。”姜暖之扯住他,这人怎么回事,好像自己脾气多不好似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急。” 黎戎瞬间下意识地看着那个扯着自己手臂的细嫩白皙的手,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嗯,你说,我听着。”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只笑道:“你这么大个子,地窖口留的小,怕是有些费力。带着小二一块去吧。” 小二到底还是思念爹爹的,这会儿扒拉完那个火,眼睛就都盯在黎戎身上。瞧着那样子竟还有几分怕黎戎似的,躲在姜暖之身后不敢亲近黎戎的样子。俨然心思都在自己爹爹身上,大抵也将刚刚和自己谈论的话题都忘了个干净了吧? 姜暖之索性直接小二退出去,交给了黎戎:“孩子们都想你了,你也同他们亲近亲近。” 黎戎听了这话,这才低头看向小二。 小二那皮小子平日里最活泼,这会儿瞧见黎戎看过来,似乎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板正僵硬的站在原地,叫了一声:“爹爹。” 而后,便是再没有旁的话了。 第353章 你能抱的动娘亲吗? 黎戎当下对着姜暖之点头,接着,便是瞧小二:“走吧。” 眼瞧着父子两个别扭的样子,姜暖之直接道:“黎戎,走后门就是。近些。你抱着些孩子啊。雪太深了,莫要让孩子沾了寒气。” “好。” 黎戎应声,转身提起孩子就出了门。 “再取些罐头,还有青梅酒。” “好,知道了。” 姜暖之也顺着窗户瞧他们父子两个,只见小二在黎戎怀里,仍旧比较僵硬的样子,黎戎也板着个脸,活像是谁欠他的钱,一时间忍不住摇头失笑。怕是想要黎戎如慈父一般和孩子们好好交流,还需要些时候。 “娘亲,娘亲,我和爹爹回来了。您快看,这些够不够!” 没一会儿,黎戎便是和小二两个一前一后进了门。 姜暖之拿了个扫把,给小二扫去身上的积雪。 小二却是提着筐,一脸兴奋的给姜暖之展示他拿的菜。 黎戎手上也是满满两个大筐,瞧着被姜暖之扫雪的小二脸上带了几分羡慕,而后道:“这小子非要将这些坛子都拿出来,阿暖,这里头可有你用的东西?” “爹爹,这是娘亲做的罐头。娘亲,我想吃罐头了。”小二到了姜暖之跟前,话就又多了起来,说着还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想吃就吃。”姜暖之笑眯眯的,清扫完了小二,便是到了黎戎跟前,帮他清理身上的雪。黎戎瞬间整个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去看姜暖之。 阿暖她...不生气了? “娘亲,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开一个,我们一家人就够吃了,我是想让娘亲选一个娘亲爱吃的。娘亲再看看菜够不?要是少了,我和爹爹再去取。” 说到后头,他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潮红,到底忍不住炫耀地道:“爹爹的力气超级大,一下子就把我提上来。都不用爬梯子!下次娘若是下地窖,也让爹爹这样抱娘亲上来,可好玩儿了!” 黎戎听了话,下意识的看向姜暖之,只是,眸子一触既离。甚是不自在一般的盯着那两个筐瞧。 姜暖之咳嗽了一声,对上小二兴致勃勃的眸子,到底没舍得不回复,只笑道:“嗯,真厉害,有机会,娘亲也试试。” 小二听了,顿时咧起嘴笑起来。 而后看向黎戎:“爹爹,你能抱的动娘亲吧?娘亲现在比从前瘦多了。” 黎戎下意识的瞧了眼姜暖之:“自然可以,从前也能抱得动。”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随时都行。” 姜暖之一噎,看了两人一眼,眼瞧着自己儿子似乎还要口出什么狂言,顿时将扫把塞给黎戎,自己蹲身去看他们拿回来的东西:“咳咳,那个,罐头今天就全开了吧,家中来人,肯定能吃完。” 说罢,蹲身去瞧他们拿回来的菜:“白菜、土豆、蕨菜、马齿苋、苦菊……够用了。” 还有一些野菜,都是夏日里头连着土挖出来的一些,连着根存放到菜窖里头,就等着冬日里头来吃。好在这些菜只是微微有些蔫了,倒是没烂。拿出来洗干净,泡水醒一会,涮火锅不影响的。 “没事了,不用你们,你们出去吧,我将菜洗了,也快到吃饭的时候了。” “阿暖,我帮你洗。这水凉。” 黎戎说着,径直将那一捆菜拿起来,开始摘菜叶子。 小二本来都想要出门了,听了话,愣了一下,便也点头,“对对!爹爹说得对,我也帮娘亲。” “咳咳,这里不用你,小二你要不去外头瞧瞧吧。” 黎戎抢在姜暖之之前,先说出了口来。 小二听了皱眉摇头,认真道:“不用了,爹爹,我还是在这帮娘亲吧。我烧火烧的最好。您不会,您还是去外头吧?” “你驰叔来了。”黎戎盯着自己儿子:“他说了甚是想念你,想和你说话,你去看看吧。” 小二困惑:“驰叔是谁?爹爹的好友吗?爹爹还是自己去招待吧,小二不知道和驰叔说什么。” 黎戎:“......” “这里太挤了,火我能烧,菜我也能洗,不用你,你歇着去吧。”黎戎这般说着,直接将小二提起来,丢出了门去。 小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身后的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当下忍不住挠了挠脑门,而后转身向着哥哥和沙发上躺着的那位怪叔叔看了过去。一脸茫然。 厨房里头,姜暖之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抬头看向黎戎。 这个视角,正瞧见他冷硬的下颚线,看不清眸子中的面色。倒是有几分气势。如果,他那张比常人略黑的脸一点点红透了的话。 “喂,黎戎,你好不容易将你儿子支出去了,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吗?” 黎戎通身一僵,到底叹气:“阿暖,我是来和你认错的。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姜暖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下一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打你做什么?” 黎戎一愣:“阿暖,我知你心中有气,与我不必藏着。只管出气就是。” 姜暖之看他,不得不说,这会儿,她是真的觉得这人不错。不觉勾起嘴角。 “你本也没错,为何这般?” 黎戎一愣,怔怔地看着她的笑颜,一时呆住:“是我错了...你这般辛苦,我又冷漠待你,想必你心中定不痛快...”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笑看着他,凑近些问:“这就是你刚刚在门外思考之后,想和我说的?” 黎戎点头。 姜暖之却道:“但这不是我想听的。” 黎戎一愣,即刻又道:“阿暖……我……我这些时日一直在苍林城忙碌,无闲暇往返,且等我最后忙完这一阵子,就安心归来,照看你和孩子们。我说到做到,定然不会让阿暖再这般累的。” 姜暖之摇摇头:“我也不想听这个。” 黎戎紧紧拧眉:“...可是因我今日归时并未认出你?阿暖,是我之错。还有先前驰蘅跟我胡诌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这脑子一时就想差了。” “不不不,也不是这个。” 黎戎将自己近日做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番,又一个个排除,好一会儿才道:“那是...怪我写信写得少了?嗯?阿暖,近日本是有给你的信件的,只是大雪不好送,我也的确写的少。还是怕有人顺藤摸瓜,盯上你和孩子。以后我会在保证安全的时候,多寄信件的...” 只是,这番话毕,姜暖之还是摇头。 第354章 黎戎...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黎戎额头上已然浸出了汗水,浓密的眉头紧紧的拧巴着。 姜暖之也不再难为她,直接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头:“不是这些,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很累?此番事情可都顺利?想听你说这个而已” 黎戎听了话,一时回不过神来,眸子中带了几分茫然:“就只是这些?” 姜暖之点头:“嗯。” 黎戎喉结微动,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姜暖之的关心。他茫然的去看她。迫切的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却见那一双眸子里头没有丝毫的埋怨与委屈,清澈的眸子近乎能瞧见他脸上的错愕不解。 不知怎么,黎戎对上她那清亮的眸子,恍惚之间也平静了下来。 “阿暖,我一切都好。”似乎想到了什么,黎戎道:“因为你,苍林城的很多人都对我很好。” 姜暖之勾唇:“那就好。听到这些,我很开心。” “所以,下一次不要乱猜,直接问我就好。” 黎戎点头:“所以,阿暖你累吗?近日,可还顺利?” 姜暖之挑眉,学的倒是快。 只点头:“累,也忙,但是也很充实。” 而后,便是撑着头,对黎戎勾了勾手指:“过来。靠近些。” 黎戎刚要说话,忽然瞧她这般,顿时呼吸一窒,暗自压住狂跳的心脏,下意识地微微弯腰,倾身而下,靠近些。 下一秒,胸前一凉,却见那双白嫩的小手直接解开了他的扣子,黎戎额头上的汗水再一次浸了出来。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着姜暖之:“阿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彼时,黎戎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 姜暖之挑眉,大抵没人比她更了解人的身体变化,当下只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帕子来。帮他清理了一下脖颈处的伤口。 黎戎被姜暖之碰触到的皮肤猛地一阵紧缩,下一秒,大手紧紧的捉住那双大手,将整个人半揽进了怀里。 “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这脖子上的伤口也不小,你怎么弄的?划破了这么长一条,要是再深些,都给缝针了。” 黎戎通身一僵,即刻放开姜暖之后背上的手,面色的红节节攀升,耳尖都红透了。 他吐了口气,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道了句:“原是上药啊...” 姜暖之:“那你以为是什么?这伤口看上去有些粗糙,不像是刀剑伤的。” “许是被路边的枯枝不小心划伤的。”黎戎说着,恍惚间觉得有些痒,但又不想躲开。不知怎么,阿暖碰触过的地方,像是涌入了一股子别样的酥麻感觉来,一瞬间渗透到四肢百骸。身上无一处不在叫嚣着想要靠近。 黎戎眸子微红,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她红润润的唇瓣,还有那双素白的手腕上。 最终,抿着唇垂眸,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喂,黎戎,都这么久了,你也不说带我正式拜见嫂夫人......” 就在此时,门吱嘎一声开了。 伴随着驰蘅的声音,他整个人便是打开了门来。 驰蘅瞧了屋子,越瞧越是好奇。当然,他更好奇的是黎戎这位夫人。索性就直接进到厨房来拜见一番。 谁知一推门,竟看到了面前这么一个情形,震惊得他整个人傻了似的,张大嘴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俩人! 光天化日的怎么抱到一处去了!!! 那位夫人...她她她....她她她...在干什么?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黎戎胸口衣裳半敞开,面色潮红。而那位刚才惊鸿一瞥,惊为天人的漂亮女子,竟趴在他的锁骨处,埋头不知在干什么,她的手还紧紧的捏着黎戎的衣裳,似乎在往下扯... 驰蘅当下倒抽了一口冷气,理智回笼的一瞬间,砰的一下将门关上了。 而后,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他……看见了什么? 黎戎...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呸呸呸!不对! 就算吃干抹净了,也是黎戎吃干抹净别人。 黎戎是男子,不吃亏的,不吃亏... 驰蘅试图安慰自己,可这一幕对他的冲击着实是太大了,以至于,他整个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爹爹娘亲在干什么?”平儿瞧了眼驰蘅,便是想要去开门。 下一秒,驰蘅飞驰电掣般的直接按住了门,瞪着眼珠子道:“小孩子,怎么什么都好奇?这不是你们该玩的地方,去,外头玩去!” 而后,二话不说将两个孩子推得远些。 “哥哥,娘亲是不是放爹爹进来了?” 就在此时,小宝珠从二楼蹦蹦跳跳地下来了。身后跟着福满。福满在缝床单,一个人不行,宝珠帮忙来着。如今一弄完,俩人忙不迭下楼来。 “嗯,娘亲和爹爹都在厨房。只是,驰叔不让我们进去。”小二说。 驰蘅一噎,但为了他兄弟的名声,硬生生的站着没动:“你这小胖丫头,就是小宝珠啊?认不认识驰叔?” “是娘亲说的,国公爷驰蘅吗?是陈叔叔的主子吗?”小宝珠歪着小脑袋问。 驰蘅顿时笑起来:“嘿,你还知道我是国公爷?果真聪明。” 而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你们都别在这儿了。你们爹爹和娘亲有事儿要做。咳咳,孙文孙武,你们陪着孩子们聊聊天。” 说罢,便是想要捏捏宝珠肉嘟嘟的小脸。 谁知道,下一秒宝珠就躲开了。 “不要,才不要听驰叔的。也不和驰叔玩。” 宝珠直接撅着小嘴道。 驰蘅在小孩子这儿还没失过手呢,一听这话顿时眼珠子瞪老大,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跟我玩,你要跟谁玩?别人有我好看吗?” “哼,反正你坏。” 驰蘅当下磨了磨牙,看着警惕的盯着他的小包子,顿时破防:“陈树呢,那个蠢东西死哪儿去了?” 这蠢东西到底在这儿干了什么? 他驰国公的名声啊,怕不是要摘在这蠢东西的手里! “陈叔叔在我们家干活抵欠款,今日和景爷爷辛爷爷,还有福生哥一块儿出门去巡逻去了。” 驰蘅当下一懵:“哈?” 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驰蘅隐约听到了厨房里头的声响,不自觉他就将耳朵靠了过去.... “他好像误会了!” 厨房里,姜暖之回过头瞥了一眼,对于驰蘅和宝珠的话,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只回头颇为无辜的去瞧黎戎。 黎戎喉结微动,下意识地裹了裹自己的衣裳。 姜暖之皱眉:“啧,松开手,把衣裳拉开。你这样我不好弄。” 黎戎弱弱地说道:“要不,还是不要弄了吧?” 姜暖之:“不行。” 门外的驰蘅:“擦!!!” 下一秒,他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355章 让我娘亲用针扎你! 黎戎面色一僵,略有些迷离的眸子骤然收缩,凌厉的视线即刻向着门口射过去,下一秒,勾起地上的空筐,脚下用力,砰的一下打在门上,沉声道:“滚远点。” “好嘞。” 外头的驰蘅的声音里头似乎带了笑意,紧接着就听脚步声走远了。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你这位好友,倒是还挺识时务的。” 黎戎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一会儿,察觉门后没有人了,他这才将目光落在姜暖之的身上。 “阿暖,是我不好……” “你没有不好,你很好。”姜暖之打断他的话,手指不停,给他上好了药,便是顺手给他拢了拢衣裳:“你看,你一回来,我什么活都不用做,会给我做饭,给我做家务。孩子们也都很开心。你看,外面的雪,我们都清不完,你一回来就清完了。我们都盼着你回家呢。你一回来,和之前处处不同。” 黎戎不知是怎的,当下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起来,连着耳朵整个红透了似的。 “阿暖,我没你说的那般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的抚摸姜暖之刚刚碰触的地方。 “不,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姜暖之深知要想马儿跑,就一定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好听的话她一向是不吝啬的,这会儿说起来情真意切,怕是她自个儿都信了。 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得了姜暖之这般夸奖的黎戎,涨红着一张脸,拿起姜暖之的抹布,撅着屁股给她清理台面。 登高爬下,忙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整个厨房都焕然一新了。 不止菜洗干净了,便是连地面都擦得干干净净。 黎戎折腾收拾厨房的同时,还顺路给家中牲口都弄好了吃食,一个一个的都喂了一遍。这做主帅的布局观念用来做家务,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甚至,他什么都没耽搁的同时,还给姜暖之拿了个小马扎,让她坐在那儿看着自己做。姜暖之瞪着眼珠子瞧着黎戎忙前忙后,没一会儿,手里还被黎戎塞进来一个剥好的橘子。 姜暖之暗戳戳的吃了一半橘子,到底不好这么奴役一个出远门回来的人,忍不住道:“黎戎,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坐着就好。”黎戎直接将人按着坐下,甚至顺手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润润嗓子,你瞧着就是,要是不成,你便是告知我。” 姜暖之愣了下:“哦,好。” 黎戎低头瞧她呆呆的端着茶水喝,忍俊不禁的勾唇,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姜暖之一呆,抬头看去,却见黎戎的手已经收回去,转身继续帮她将装反了的门把手换正回来。 姜暖之一时间靠在厨房里头,喝口热茶,吃口橘子。不得不说。 黎戎一回家,她真真是有种担子一下子卸掉了一半的感觉。倒也不是平时有多紧绷,只是,觉得好似有了股子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的松弛感。暗暗吐了口气。 “好了。阿暖,这把手也换好了,锅子要现在煮吗?” 姜暖之摇了摇头,起身来:“出去歇一会儿吧?正好,我也该见见你的朋友。” 好歹是主人,这般多少有些失礼。虽然驰蘅此人有些干了些蠢事儿,但好歹也是黎戎的好友,人家黎戎这般表现,她也不能给他做这个脸面。 只是黎戎却是干活干得上了瘾:“不打紧,我等下把这往地窖去的路上的雪清理了,再去也不迟。” 姜暖之哭笑不得的扯住他:“雪还下着,如今是清不完的,还是歇歇吧。” 黎戎:“可是我不累。等下我在帮你把门窗都看一下,瞧着有疏漏的地方,就给你弄好。” 姜暖之:“......” 身体素质好就是不一样哈? 姜暖之觉得吧,自己要是干了这么多的活计,怕是要歇上一日的。 事实证明,男人真的好适合做家务。根本对他造不成影响啊!这还是他赶路好几天回来的状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又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黎戎,瞧着他近乎邀功一般的看着自己,姜暖之一噎,直接扯掉他身上面前套进来的围裙:“不干了,你现在就是得休息了。” “我真的不...” “黎戎,你就不想介绍我给你朋友认识吗?该不会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哪有的事!”黎戎面色一怔:“阿暖,我怎会如此想?你...” “没有就好。”姜暖之笑眯眯的:“所以,我们现在出去吧。” 而后,不由分说的直接拉着人出门去。 彼时外头。驰蘅此时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嚼着橘子。他身后是尴尬站着的孙文孙武。 小宝珠叉着腰,和驰蘅对视,紧紧的盯着他,像是盯着犯人似的。 平儿和小二在宝珠身后。 福满一边儿缝衣裳,一边儿盯着这头,似乎怕小宝珠吃亏似的。 下一秒,宝珠又拿起一个橘子来,才剥好,准备给两个哥哥分一分,下一秒就被驰蘅给抢了去。 “啊!你讨厌死了!”小宝珠气的顿时炸毛:“信不信我让我娘亲用针扎你!!” 驰蘅嘚瑟的嚼着橘子:“小丫头太凶了,以后要吃亏的哈,你乖,叫一声驰叔,我就给你。” “才不要!”宝珠气的直瞪眼珠子! 下一秒,宝珠瞧见姜暖之两个出了来,顿时跑过来:“娘亲,他欺负我!你拿针扎他!” 驰蘅本来得意的笑在瞧见姜暖之那一瞬间,顿时收敛,猛地起身来,神色古怪的在黎戎和姜暖之身上来回扫射,而后面上带着笑意上前抱拳一拜:“鄙人驰蘅,见过嫂夫人。” 显然,这一次的驰蘅比初见多了几分郑重。与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引得黎戎都不自觉地瞧了他一眼。嘿,他也有正经的时候? 若是驰蘅知道黎戎所想,必定嗤之以鼻。他们两个光天化日就敢做那般勾当,再瞧黎戎这样子,怕是未来黎家翻案了,这位嫂夫人地位也是稳稳的。不敬着难不成要得罪了? 姜暖之对驰蘅不甚了解,当下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只安抚的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避开了驰蘅的礼,只笑道:“说来刚刚是我失礼了。合该早早迎你们两个进门。不过,驰兄弟,你做事着实是有些不地道。不过看在你是我家阿戎挚友的份上,许是也无心,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说完,倒了一盏茶,对着驰蘅举杯。而后和他放在桌面上的茶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356章 他们一家子都阴阳我! “阿...阿戎?”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驰蘅整个脑袋都嗡嗡响了一下。 事实上。黎戎这两个字,他都好多年都没听见了。更别说有人这般亲昵的叫这个名字... 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黎戎听了,支着大牙笑起来,那面上的神情,简直就是没有 深吸好几口气,告诫自己黎戎成亲了,这般叫正常。方才恢复正常了些。端起自己的茶杯,便也一饮而尽。还头一回见人碰茶杯的,但不得不说,这茶水甜滋滋的,还带着果香,怪好喝的。 不过,他越想越是不对劲儿:“嫂夫人,这话到底是何意?可是陈树那小子有什么得罪之处?” 姜暖之笑眯眯地看着他:“驰兄弟是要他做什么来的,莫不是忘了?” 驰蘅想到了什么,心下咯噔一声。 他就是让陈树暗搓搓的警示一下,让这位嫂夫人有个准备而已,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儿吧?只是,想起陈树那个不着调的,他这个心到底还是提了起来。 只是还不待他说话,却听姜暖之道:“晚些时候等陈树回来了,你和他好生聊聊吧。不过事情都过去了。” 驰蘅想来想去想不通,当下却只能点头。 “娘亲!他欺负宝珠了!” 宝珠看娘亲和那讨厌的人说起话来,顿时气的直瘪嘴。 姜暖之搓了搓她的小脸,狡黠的眨巴了下眼睛。 下一秒,小宝珠一愣,便是乖乖的不说话了。 姜暖之却是直接将女儿给了黎戎:“阿戎,你怎么不给孩子们介绍下?孩子们也该见过他们的叔叔才是。” 黎戎还沉浸在那一句阿戎里头呢,这会儿瞧见姜暖之看过来,裂开的嘴怎么都合不上,只道:“对,这是驰蘅,你们叫驰叔就好,是爹爹好友,平儿和小二该是都见过的。” “驰叔。”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姜暖之却是笑眯眯的道:“给驰叔行礼。” 虽然不知道姜暖之为啥这般说,但孩子们还是照做。平儿和宝珠两个都抱拳,小二却是实诚的想要磕头,驰蘅吓一跳,立即扯住小二的衣裳,将这小子提起来。 “这孩子,不必行如此大礼。” 小二眨巴一下眼睛:“哦,知道了。” 然后乖乖的和哥哥妹妹站成一排:“驰叔好。” “哎,好好好。” 驰蘅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丫子了。 万万不敢想,黎均平这小子竟然乖乖的给自己行礼。 还有小宝珠,小丫头甚是不满,还要行礼的时候,他那叫一个开心,当下大手一挥:“等着,驰叔给你们见面礼。” 说罢便是去怀里掏。 摸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顿时整个僵住。 “咳咳,那个...等等啊。”说罢了,即刻回头看向孙文孙武:“拿钱来。” “主子,钱都在您那儿了啊。”孙文压低声音道。 孙武也忙着点头。 驰蘅一噎,可他先前的大张银票都给了黎戎,让他去哄媳妇了啊! 只是,现在要是跟黎戎要钱去给孩子,这也不像话啊。 “你们身上有多少给多少,抓紧拿给我。” “主子,这是我的老婆本...”孙文掏出了银袋子,却是死死扯住,不愿松手。 “回头给你补十倍!” 驰蘅一把夺过来,回过头来,笑眯眯的清了清嗓子,这才打开了银袋子,翻来覆去竟然只找到了三百多两银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抬眼看了三个孩子,又看了眼黎戎,再看了眼姜暖之,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个,驰叔这里有三百两,先给你们一人一百两,回头驰叔回京都了,一定将这见面礼补上!” 说罢,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 这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给子侄辈的孩子见面礼只是百两银子,他驰国公便是没脸见人了!当下狠狠的瞪了孙文一眼,这小子,故意的吧?他是他的贴身护卫,竟然就存了这么点东西? 还有黎戎,真不是人,竟然将自己银子都给吞了,好歹留下些,他也不至于在这嫂子跟前丢人不是? “哇,这么多!” 宝珠拿到银票,整个傻了似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驰蘅。 驰蘅:“......” 臭丫头,讽刺他是吧? 一时间,整个人脸上都带了幽怨。 “娘亲,这太多了,我们不能收。”小二也吓了一跳。 便是姜暖之也愣了下,询问般的去看黎戎。 黎戎对着姜暖之点头,而后笑道:“没事,收着吧,以后你们驰叔会给你们补上的。” 姜暖之:“孩子们,还不谢过驰叔?” 孩子们异口同声:“谢过驰叔。” 驰蘅:“......” 他们一家子都阴阳我!! 下一秒,姜暖之却是直接将桌子上的橘子筐给了驰蘅。 驰蘅一愣,下意识的接过。 而后就听姜暖之笑眯眯的道:“我和阿戎去备饭,劳烦驰兄弟照看孩子几分。宝珠爱吃橘子,麻烦了。” 驰蘅:“......” 合着,这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暗戳戳的心里腹诽,这个比他们小了好些的嫂夫人,真真是护短又记仇... “驰叔,橘子!” 小宝珠得意洋洋的看过来,跟打了胜仗似的。 这生驰叔那是叫的心甘情愿,一百两啊,那可是一百两。宝珠脸上的的笑意都多了。 驰蘅:“......” 得了,谁让他没银子了,剥橘子就剥橘子吧。总归叫他一声叔不是? “给,吃吧。” “驰叔,这上头的白白苦,宝珠不爱吃。” 驰蘅磨着牙处理干净:“这回行了吧?” 宝珠皱眉,却是不接,只乖乖的张嘴。 驰蘅嘴角抽了抽;“喂,小丫头,你该不会想让我喂你吧?” 宝珠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不行吗?” 驰蘅:“......” 下一秒,深吸口气,塞了一个橘子半到宝珠嘴里。 只是,下一秒,宝珠却吐到小手上:“太大了...” 驰蘅:“......” 他真的要发火了!!! 磨着牙将一个橘子半扯成两半,塞宝珠嘴里。 终于,小丫头是吃了。 驰蘅松口气,却见小丫头笑眯眯的看他:“驰叔,棒!” 驰蘅:“!!!” 嘿?被夸了? “得,又沦陷一个。”平儿瞧了一眼,便是扯了一把小二:“走吧,帮爹爹娘亲一块忙活一下。” 小二皱眉:“可是妹妹...” “有驰叔呢,没事儿。” 小二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福满一定要看好妹妹,这才一步三回头去了厨房。 驰蘅眨眼间喂了宝珠半个橘子,她便是不吃了,起身就往厨房跑。 驰蘅松口气似的,伸了个懒腰,下一秒,顿时鼻子动了动。 “什么东西这么香?” 彼时也忍不住向着厨房走去。 一进去厨房的门,看见桌子上头琳琅满目的东西,他眼珠子差点没瞪的掉出来。看向黎戎两人,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不是,别和我说,你们两个刚才在厨房真的做饭来着?” 第357章 不好了!姜医师救命! 显然,面前这一桌子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出来的。 一眼看过去,有鱼有肉,甚至还有蟹,这等冬日里竟然有各式各样新鲜的蔬菜,还有那翻腾的火热的大锅子。 锅里都翻腾火热,香味浓郁的驰蘅不住吸了口气。 而后,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即便是你们两个一直在做饭,也不可能就这般做这么多啊!还有这是桃子?冬日里头了,这桃子颜色怎么还这般的好?” 姜暖之瞧了眼黎戎,却见他僵硬着一张脸,憋的脸都红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当下只笑着道:“这鱼肉还有蟹肉都是我秋日里头做的罐头。包括这些新鲜果子,都是罐头。” 想了想,又解释道:“我说的罐头,就是用坛子密封储存的做好的了吃食。是以刚刚不过是热了一下,如今就可以吃了。不只是桃子,这个是山里红,你也可以尝尝。” 姜暖之说着,指了指桌子上头的两个瓷碗。事实上,大荒的冬日天气冷,各样的吃食存放的都比较好,若是不放在地窖里头,便是都冻成冰收起来,也能储存很久的。 驰蘅听的一愣一愣的,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头,盯着那些吃食一个劲儿的盯着瞧。 姜暖之这话,不只是震惊到了驰蘅,便是这边儿刚回家的黎戎,也是听的一脸茫然,盯着那吃食瞧个不停。 姜暖之看了好笑,直接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黄桃罐头送到了黎戎的嘴边儿。 黎戎喉结微动,盯着姜暖之怔楞了下,张嘴吃了。 “好吃吗?” 黎戎点头,下一秒,咕咚一下咽了下去:“好吃的。” 姜暖之:“......” 驰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而后一脸幽怨的了下来。 得,不就是有个媳妇呢,瞧给他能的? 当下磨了磨牙,转圈想要找个人喂他一口,看了一圈,最后,咕咚下咽了口口水,越来越幽怨了。 “驰叔,您让让。” 平儿彼时去拉桌子,驰蘅有些碍事,不由得挡了一下。 驰蘅后退了一步,幽幽的眸子落在了平儿身上。 平儿却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自顾自的将桌子拉长。 驰蘅就这般盯着,眼见着面前本来也就坐六七个人的饭桌拉出来好长。到甚至坐下十几个人都没问题。 一时间顾不上幽怨了,眼珠子瞪的老大:“这桌子也能变!!” 便是黎戎也愣了下:“阿暖,这桌子甚好。还从未瞧见过这样的桌子。” “爹爹,娘亲厉害吧?咱们家里头还有好些地方,都可厉害了。等会儿宝珠带你去看。” 黎戎忍不住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好。” 姜暖之瞧他们这般,一时间也忍俊不禁:“我有意在厨房放了两张桌子,这个小方桌子打开,也是一个大圆桌子,咱们这些人便是也能坐下。” 姜暖之素爱吃食,她的厨房也是餐厨一体,做的比寻常的大多了将近四十个平方,二十多个人吃饭完全不在话下。 “我来,这个我会!”小二自告奋勇,立即跑前头展示他这两日新学的技术。 成功的让黎戎和驰蘅,以及孙文孙武两个看的目瞪口呆的。 似乎男子天生对这等机关的东西就有着浓厚的兴趣,一时间,几个人围着圆桌围着瞧个不停。 姜暖之也没打扰,瞧了眼天色,便是看向平儿:“平儿,你去看看你景爷爷他们几个。这时辰该换人了,看他们是不是有事耽搁了。若没事,便让他们抓紧回来吃饭。还有,外头的几个叔伯也一并叫起来。” “知道了,娘亲。”平儿应了一声,穿上衣裳便是出了门。 不一会儿,外头众人也都进了门来,姜暖之迎了人进门,便是招呼众人进门来洗手。 “诸位此行护送我夫君归来,想必路途辛苦,莫要等了,快些吃饭吧。”姜暖之招呼众人先吃饭。事实上他们也的确饿了,这会儿推脱了一番,到底没忍住吃食的诱惑,便是动了筷子。 圆桌这边儿,也摆了一桌子一样的饭菜。 只是那个大桌子姜暖之留了烟道,直接下头烧火,就能煮火锅。圆桌这没有大锅,便是放了铜锅子,里头填上早早烧的通红的炭火,也是一样煮。 屋子里头正热闹的时候,便是听到了外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的声音。 “姜医师,姜医师,在家吗,不好了!” 姜暖之本来刚接过黎戎给她的碗,这一口吃食还没吃进嘴,便是即刻起身。匆匆出门去。 “诸位慢慢吃,我去看看。”黎戎将小女儿放下,二话不说穿上衣裳。便是跟着出了门。 驰蘅忙着往嘴里塞了两口桌子上的肉,紧接着也跟着穿衣。孙文孙武更是速度奇快。 众将士一听这是有事儿,更是坐不住了,几乎都起了身来。 姜暖之一出门,便是听到了村子后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屋子里头人多,还听不真切,如今一出来,便是察觉不对劲儿了。 即刻开门,瞧清楚面前的人,顿时拧起眉头来:“三哥?怎么回事儿?” 这人是张大叔家的三儿子,还在家中吃过饭的。如今手上衣角上都是血迹,姜暖之瞧见便是觉得不好。” “姜医师,难民来袭击村子了。李叔家的柱子哥大腿被砍了,如今流了好多的血!怎么都止不住!您快去看看吧!”张家老三说着,就快哭出来了。 “你别急,我这就去取药箱。” 姜暖之即刻往回跑,拿了药箱子就出门。 黎戎瞧着,皱眉看向驰蘅:“照顾好孩子们,门窗封严。留下两人守好家中,其余众人随我一同出门。” “是!” 黎戎带人出门前,顺手拿起姜暖之没来得及穿的大氅,这才疾步而去。 “让开,快让开,姜医师来了。” 姜暖之和张家老三一同过来的时候,周围嘈杂了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谁来也没用,这是割了大脉了,这人也活不成了!抓紧将人带回去吧!他叹息一声,下一秒,顿时眸子冷冷的盯着远方:“那些匪人好像又过来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还不快去帮忙!” 村子里头有个吴半仙,如今已经年过古稀,时常给村子中人看些歪病。颇有些名望。近日大家一同对抗来烧杀抢掠的恶人,都是听他的安排。 前头,小老头和辛伯,还有陈树几个对上对方一行约摸三五十个人,瞧着有些势单力薄。这会儿众人听了吴半仙的话,也回了神,即刻抄了家伙,冲上去帮忙去了。 倒不是关系多好,而是村子就这么多壮劳力,一旦有人出了事儿,后头防守将越来越弱。如今冬日才开始,难民却越来越多。未来怕是一日比一日艰难。一旦村子被这些人冲进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第358章 胆敢上前一步者,死! 李婶子听了话,嚎哭不止:“我的儿啊!儿啊,你醒醒!我儿肯定还有救的肯定。” 她瞧见姜暖之像是瞧见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扯住她。 “姜医生,姜医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儿,你救救他。” “婶子,你先放开我!这般抓着我我如何救人?”姜暖之推开李婶子的手,蹲身去检查李柱子的伤口。显然,众人已经试图在伤口上方系上布条来止血,但是血仍旧止不住。更恐怖的是,他的腿颜色也呈现青紫色,显然,这些人的刀竟然有毒。 “胖丫,你要多少钱都行,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了啊...” “闭嘴,他还没死呢。”姜暖之冷呵一声:“婶子,快生火,拿件衣裳先裹住他!” 而后,即刻拿出银针,三下五除二的封住穴位,又打药箱子里头拿了麻醉粉撒上去,直接拿了针线,抿着唇生生的开始缝合他断了一半的大动脉。 “这...这怎可能?”吴半仙是个独眼,他那只瞎眼上头是一道长长的伤口,蔓延了整个半张脸。此时剩下的一只浑浊的老眼盯着姜暖之,神色间满是哑然。 “血止住了,止住了!”李婶子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裹紧了儿子。手颤抖着试图拿打火石打火。烧她自己扯下来的衣裳,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下一秒,一个火折子递过来。 黎戎将火折子给了李婶子,面色冷凝吩咐:“抓紧去取柴火来。” 而后,留了一人护着姜暖之,自己带着人即刻上前帮忙。 “景爷爷,今日这些人怎么这般难缠?” 前方,平儿面色不好看,他手上姜暖之给他的匕首。上头已经沾了血。 小老头眯起眼睛来,语气冷然:“这些根本就不是难民!今日怕是奔着我们家来的!” 说完之后,一把将平儿扯到身后:“你小子,胆子倒是大,抓紧回去,护好你娘亲和弟弟妹妹。” 平儿面色冷凝:“爹爹回来了,家里不会有事儿的。我在这里帮您!” 小老头没说什么,手起刀落解决了两人,眯起眼睛来,这些人滑不溜手,让他用毒的机会都少。 “小心!” 说着,眼瞧着来帮忙的村子中的少年被一刀扎在肚子上,他顿时瞳孔一缩,猛地栖身,直接将来人撕成了凉拌。 腥咸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时间如同炼狱。小老头阴冷的声音如在耳边儿响起:“胆敢上前一步者,死!” 显然,这一幕震慑到了对面的人。 “擦,伤了老子十几个兄弟了!你,回去叫人,老子还不信今儿个啃不下这块肉骨头!” 一个生得粗狂的男人呸了一口:“那个臭娘们,莫不是骗我们的!不是这这家只有老弱妇孺吗!等回去的,我必要拔了她的皮!” “站住!”一个瘦弱中年人冷冷的道。他戴着虎皮帽子,生得一双三角眼,瞧着便是令人通体生寒,彼时眸子落在对面黎戎一行人身上,终是冷呵道:“传令,退!” “兄长!”粗狂男人顿时握紧了拳头:“这般就回去了,莫不是孬种!” “此时,从长计议,听我号令,退!” 粗狂男人听了,狠狠吐了口唾沫:“退就退,老子早晚宰了他们!” 下一秒,只听嗖的一声,许是多年生死关头的直觉,男人下意识的歪脑袋躲开。而后,耳朵处瞬间传来剧痛。只见一只长箭穿耳而出。破空射向前头的雪地。粗狂男人眸子充血,一瞬间凉意传达四肢百骸。惊惧回头,远远的雪雾中。远远一个人影再次搭弓。 “兄长,小心!对面有弓箭!” 下一秒,他瞳孔一缩:“四弟!” 身侧,一高马上头,一年轻男子直接栽倒在雪地中。瞧着弓箭正中心口。 “妈的,我和他拼了!” “站住,快走!”为首的男子再次冷呵了一声。 粗狂男人眼底一片血红,最终,面色带着恨意,仓皇逃走。 “他们怕了!快追!” “不必追了。” 黎戎收了弓箭,紧拧着眉头观察四周:“雪地凶险,不知对方深浅,留下来护住村子。” 而后,去看了一眼平儿,见他并无伤口,方才吐了口气,转头看向小老头。 “老爷子,您觉得,这些是什么人?” 小老头瞧了黎戎一眼,一拳垂在他身上:“你小子,回来的倒是很是时候!” 而后,视线向着远方瞧了一眼:“这些人的作风,想必你在营地多年,比我清楚。只是,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我就不知了。”说罢,朝着一个尸体,扬了扬下巴。 黎戎面色也不好看,显然他也瞧出来这些人训练有素。怕是身份不简单。而后亲自去到小老头指的那个尸体跟前,检查了一番。起身后,便是摇摇头。 “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不过,看着像是京中的人。” 小老头听了,却幽幽的吐气:“管他哪里的,反正敢来就杀了。” “哎呦,累死我老头子了,阿暖,阿暖,我要吃锅子!要吃两大盒肉!!” 说着,晃晃悠悠往回走。 “将军,你回来了?” 黎戎皱眉思索间,便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辛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笑的甚是开怀,到跟前便是扑通一下跪下:“将军,末将幸不辱命,蛮子退了,玉关夺回来了!” 黎戎一愣,下一秒瞳孔一缩,立刻扶住辛伯:“辛伯,您说什么?”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阿辛。怎么还叫我辛伯?” 辛伯一脸儒慕的看着黎戎,笑的格外灿烂。 黎戎眼眶一瞬间红了:“辛伯,我是阿戎。” 玉关,早在爹爹为将时,便是就已经收回来了。 “您糊涂了?阿戎不是在那儿呢么?”辛伯笑眯眯的指了平儿。 “辛爷爷,我是平儿。” 平儿上前扶住辛伯道。 “平儿?”辛伯困惑:“平儿是谁?” “得,这是疯病又犯!”小老头瞧着,直接一个手刀劈过来。 众人盯着辛伯,黎戎不住抿了抿唇,到底叹了一口气。想要扶住人。 “将军叹气做什么?夺回了玉关,您不开怀吗?”辛伯摸了摸脖子,困惑道。 众人:“......?” 小老头尴尬的眨巴两下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手:“这老家伙功力见长啊。估计要再大点力气...” 下一秒,便是要再次上手,黎戎即刻拦住:“不劳烦您,还是让阿暖瞧瞧吧。” “对,阿暖,阿暖,我想吃火锅!”小老头听了,顿时奔着姜暖之那边儿跑过去。 姜暖之彼时已经处理好了李柱子的伤口,由着他且歇着。这头正帮人将露出来的肠子塞回去,此时瞧见忽然凑过来的小老头一脸期盼的小老头,到底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第359章 爷保证不打死你 “阿暖,阿暖,你说话啊。” 小老头说着,眼巴巴地看着姜暖之。 “家中今日就是锅子,您先回。”姜暖之抽空道。 小老头顿时吸溜一口口水:“阿暖,还是你好,我猜一定有我爱的薄肉片。” 说话间,死死地按住那个看上去就快醒来的人。怀里掏出药粉来,直接捂住那人的鼻子。那伤患顿时再次昏厥过去。 姜暖之的麻药劲儿不够,需要每隔一阵子给上药,小老头一向是做惯了的。这会儿得心应手。 当然,小老头还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人绝对不会醒过来,只不过是阿暖明令禁止,不许他用。当下就只得加了蒙汗药。 姜暖之当下却也松了口气,有小老头盯着,她到底轻松些,便是点头,又道:“嗯,有肉还有鱼。” 小老头:“嗯,那你抓紧给他缝好,咱们回去吃饭。” 姜暖之认真点头:“知道了。再帮我添把火。患者体温有点低。” “好。” 姜暖之手脚快,没一会儿,便是将患者的伤处缝合好了。又给这人把了脉,察觉他的生命体征并没有太多影响,这才堪堪吐了一口气。 “将人抬回去吧,好生在家中养着,晚些时候我会送了药去。还有谁有伤口?上前来。” 姜暖之说着,察觉周围没了动静,皱眉抬头。她略有些困惑地瞧了一眼,只见除了那少年的亲人,其他人都退得很远。尤其是村民们,有些人已经捂住嘴开始呕吐了。脸上的惧意不比之前瞧见歹人时候的少。 姜暖之皱眉,下一秒和驰蘅的眼神对上。方才和他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干呕。驰蘅转过身,将他刚刚吃的那点东西,一口气都吐了个干净。 姜暖之一愣,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戎,挑眉道:“你这兄弟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啊。” 黎戎瞧了一眼,认真地点头:“嗯,他自小娇生惯养,少见血腥的事儿。阿暖,我来帮你吧。” 姜暖之点头:“那你帮我把这烈酒打开,我得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驰蘅忍不住看了一眼姜暖之布满血迹的双手,又看了一眼淡定地给姜暖之倒酒洗手的黎戎,又看了一眼那边一脸兴奋的小老头,最后哕的一下,再次吐了出来。肚子里头吃食吐干净了,呕出来的都是黄水。 “变态呀,一家子都是变态呀!”他抹了一把嘴角道。 这是自己心理素质不好吗?这明明就是他们太变态了! 哪还有人一边给人翻肠子,一边去讨论吃什么肉的呀! 从前他觉得黎戎就是个变态。 从前,黎戎每每出征,回来后脸上血迹都不用擦,就可以继续去吃那大肉包子。 驰蘅想起,第一次和黎戎上战场,他回去胆汁都吐出来了,三天都没吃下去肉。 如今又看了一眼姜暖之,心中暗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了些画面,而后他便是弯腰继续吐。 下一秒,旁边递过来一个帕子:“您擦擦吧。” 驰蘅接过,擦了擦嘴:“谢过啊。” “主子,您别客气。”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驰蘅一回头,就见陈树那一张大脸,此时脸上还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偷偷摸摸地在瞧他的面色。 驰蘅眨眼间就眯起了眼睛来:“你个王八蛋!终于让老子找见你了,今天你不跟老子把事说明白,老子非宰了你!” “主子饶命,轻点,轻点疼疼疼!” 陈树跑两步,被驰蘅踹了一个屁股踢倒在地上,爬起来继续跑。 终于驰蘅跑累了,指挥孙文孙武,直接将人压到跟前来。 “说,你这两日不回来复命,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陈树跪着,偷偷的瞧了一眼姜暖之那边儿。 而后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属下也想要回去,只是,属下没法回啊,属下这...这...欠着姜医师的银子还没还完呢,这不是在这儿干活计还银子呢么?” 这般说着,瞧着驰蘅面色不好看,他立即道:“主子您放心,属下很快就还清了。” “老子是没给你银子用是吧?” 驰蘅都被气笑了。 陈树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那个,主子,属下不小心将您给的银子给丢了...” 其实,本来主子是要他来这儿先和姜医师通个气,让姜医师说自己有个妹妹,好直接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主子还吩咐了,威逼利诱都可以。一定要让姜医师同意。 陈树被自己主子训斥过了,如今自然是想要好生表现的。可谁知道,来的第一天,他琢磨着先摸清楚情况,就直接被老爷子给抓了。还拿自己和姜医师换火锅吃。 陈树现在想起被老爷子拖进屋子里头的那一天,还想去死一死。 然后,自己被好生审问了一通。陈树为了保住小命,只得交待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他自己搞出来的乌龙事件。 事情到了这里,陈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个彻底。但是好歹知道自己主子爱吃那个方便面了,便是厚着脸皮和姜医师定制了各种方便面。不想,付账的时候发现自己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个干净。 他本来琢磨着,留下一个欠条,先回去和主子复命再说。 然后,又被人家抓住了... 就这样,开始了自己在姜医师家干活还银子的艰辛旅程。 这会儿瞧见驰蘅,他恍惚间涕泪横流:“主子,您总算是来接属下了,您都不知道,属下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而后,一口气将这些时日的事儿,吐了个干干净净。 驰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是说,你不只没做好我交待的事情,还将我的来意全部供出来了?” 陈树咽了口口水:“属下是自保...要是属下死在这儿,就没人回去给主子您报信儿了。” 驰蘅盯着陈树那张很是正气的脸,难以置信的道:“然后,你还拿着人家的吃食跑了?留的欠条,署名还是本国公的?” 陈树点头,理所当然的道:“爷,属下这名讳,定然没人知晓啊。属下不知道,您这名头跟大荒不顶用啊...” 驰蘅:“......” 孙文孙武:“......” 这小子是救过爷的命吗? 都这样了,都没被打死? 下一秒,驰蘅缓缓起身,转身找了一个大木头棍子:“陈树,来,你过来,爷保证不打死你!!!” 他驰蘅的一世英名啊! 偏偏惹得还是在那一家子变态! 这特么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360章 黎戎,你他娘的逗我! 驰蘅闹哄哄的时候,黎戎已经辅助姜暖之又处理了一个人的伤口。 此番伤者不少,好在救治都算及时,再加上小老头和辛伯这等高手护着,本村子只有四五人受伤,并未出人命。 姜暖之一边儿给患者处理伤口,一边儿口述方子,让平儿帮着写来。直接回家去给几人抓药去。 黎戎也瞧了一眼众人,只高声道:“诸位,可先行回家。今日这些歹人被我们击退,想来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今日就由黎某和家中兄弟守着,诸位抓紧回去,好生休整。明日再行安排。”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松口气的样子,纷纷道谢。 毕竟从前的黎家大郎空手猎得了野猪,身手好是有目共睹的。他腿坏了之前更是在山中救了不少人,村子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如今见他身侧还有这么多汉子,打伙儿自然是没有不听的。 “大郎,既然你这般说了,那就交给你了。我们这就回去了。”吴半仙道。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姜暖之一眼,便是由着家中小扶着回去了。 “大郎,李叔这回谢过你和二丫了。”里正红着眼眶,郑重的对着黎戎和姜暖之行了一礼:“且等晚些时候,李叔就将柱子的诊金给送回去。” 黎戎点头:“李叔您先回吧,这个不急的。” 柱子出事儿的时候李叔不在这儿,他在村子东边儿守着,不知道这边儿的情况,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听说柱子不行了。等他到了这里的时候,就见到胖丫已经将人救回来了。 当下说着话,便是又到姜暖之跟前行了礼,这才费劲儿的抬着柱子回去。黎戎派了两个将士,帮忙将柱子抬了回去。 “胖丫,柱子他这样真的没事儿了?”李婶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死死地扯住姜暖之的胳膊。 “婶子放心,等我回去吃个饭,药都给你了。晚些时候我会再去看一眼的。”姜暖之拍了拍她的手,又安抚了两句,叮嘱了一些照料的细节,便是让人先回去了。 黎戎瞧了眼姜暖之,却见她嘴唇冻的都有些发白了。 黎戎帮她披上大氅,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姜暖之瞧了眼:“还有个人的伤口没包扎。” “烈酒和药粉都给我,我来给他包扎。” 黎戎说着,接过姜暖之手里的东西;“这些个尸体我也会收拾利落,回去家中先用膳,我很快就回。” 姜暖之没强求,而今天色晚了些,她的手在户外久了,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也的确需要缓和一下。 而后便是带着小老头辛伯,平儿福生一个一块儿回去。 “行了,吐了这么久还没吐完呢?矫不矫情?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也不见你这德行。”黎戎目送姜暖之几个回去,便是一脚踢在显然有些蔫蔫的驰蘅的身上。 驰蘅哪里是吐的啊?他完全是被他家那个蠢护卫给坑的没了力气了。 这会儿被黎戎给提了起来,顿时幽幽的吐气。 “你懂个啥?” 驰蘅翻了个白眼,忽然起身,一脚踢在陈树的屁股上:“蠢东西,还不快去干活儿去?” 陈树缩了缩脖子,而后灰溜溜的去搬尸体去了。 好一通忙碌,众人直接堆了人在一处,浇上烈酒,而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头,黎戎带着驰蘅一行人也往家走。 “喂,阿戎,我怎么觉得和嫂夫人说话的那个老人家,长的得怪像国师的。真是奇怪了。” 回去的路上,驰蘅纳闷的道。 黎戎瞥了他一眼:“嗯,应该不算巧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国师。” 驰蘅一愣,下一秒便是哈哈笑起来:“可别说笑了。” 黎戎挑眉:“你看我像是在说笑?” 驰蘅笑意逐渐僵硬:“黎戎,你他娘的逗我!” 黎戎掷地有声的道:“我说,那个人就是国师。” 驰蘅瞳孔一缩,大跨步追上黎戎:“不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就是刚才那个跟嫂夫人说要吃火锅的老头!” 黎戎点头:“就是那个要吃肉片的。” 驰蘅待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说:“不行,快扶我一下,我腿不会动了。” 只是,下一秒,却是听见砰的一声,几人下意识的回头,便见陈树整个栽倒在地上。 =抽搐了两下,方才挤出了一句:“主子,救我,昨天我还和老爷子抢肉吃了呢...” …… 与此同时,桃花村里头。 一个额头上印着奴印的汉子,坐在一农户的火炕上头,嚼着肉干,眯着眼睛道:“你们,说什么?” 先前那个粗犷男人缩了缩脖子,膝盖一软,便是坐下:“大哥,老四...死了。” 说着,他眸色带着阴狠:“我们怕是着了那狗娘们儿的道儿了。她说那姜家是这十里八村最富庶的,家中全是老弱妇孺,可我们去的时候,有个男人近乎不可估计。我和他交手了一次,您瞧。” 男人说着,扯开了自己右侧的衣裳,露出了皮肉,却见那胸膛之上,一个黑红的掌印极其清晰,胸腔整个凹陷了一些。入眼触目惊心。 “的确。此人极其擅长用毒。还有他边上的另外一个男人,更是深不可测。” 独眼的瘦弱男子也摊开了手来。手掌心处已经完全黑了:“大哥,此番若非我封住血脉,怕是也没命回来了。” 这般说着话的同时,独眼整个踉跄了一下,若非边上的小弟扶着,险些摔倒。 “兄长!你中了毒!你怎么不说?”粗犷男人眸子凶狠:“擦,兄弟们抄家伙。老子和那些人拼了!” “站住!” 火炕上头的男人起身,眸色阴冷:“好啊,胆敢动我常山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子,丢给了地上跪着独眼。 “谢大哥赐药。” 常山眯起眼睛来:“去,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 “别哭了。”赵玉娘恶狠狠的拧了一下小女孩儿的大腿,恶狠狠的道:“再哭我就给你丢出去喂狗!” 小女孩疼的眼泪直掉,哭的声音更大了:“姑姑,我不要做公主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找奶奶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住口,住口!别哭了。”赵玉娘惊恐的瞧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有人追了上来,当下死死的捂住侄女的嘴巴,然而,下一秒。还是被人看见了。 “臭娘们,你她妈的还敢跑!” 男人抓住了人,一巴掌扇过来,打的赵玉娘整个眼前一黑,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她捂住脸,而今也顾不得旁的,直接抱住男人的大腿:“大爷,您回来了?可瞧见了姜胖丫家的财宝?我没有骗您吧?” 第361章 你们分房睡? 赵玉娘见男人只是盯着她不说话,吞了吞口水,便是又道:“大爷,我没有骗您吧?那姜医师生得极其漂亮。想必您该是人财都得了吧?要不就将我和孩子放了?” 这般说着,偷眼瞧了一眼那男人,见男人没动作,便是偷偷扯住自己小侄女,悄悄的往后退。 “臭娘们,还敢跑!”男人眸子猛地一眯,他一脚踢在赵玉娘的心口。将人踢翻在地。而后一把扯住赵玉娘的头发,啐了一口:“害死老子的四弟,还敢装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姑姑!我要回家!”赵妞妞已经吓傻了,瞧见姑姑挨打,顿时再一次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闭嘴,烦死了。”男人不耐烦的一脚将孩子踢开。他的脚力道极其的重。赵妞妞被踢的飞出去了四五米远,嘴角一抹鲜血流出来,脑袋一歪,整个不省人事了。 “妞妞!别吓我。妞妞,你没事吧?”赵玉娘眸子里都闪过几丝惊恐。下意识的想要往自己侄女跟前去。这丫头可是他老赵家的希望,可不能在她手里出了任何的问题。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男人勾起了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来,一把扯住赵玉娘的头发,巴掌便毫不留情的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赵玉娘被打得脑子嗡了一声。捂住了脸困惑道:“大爷。我们说好的。只要你拿了得了钱财,便放了我...” 赵玉娘一句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是又迎来了一个大嘴巴。她被打的头脑发胀。还没回神的时候,那沙包大的拳头雨点一般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一边踢打一边磨牙:“贱人!竟然敢骗老子。也不看你承不承受得起!” “大爷,别打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玉娘疼的涕泪横流,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脸,断断续续的求饶。 可是那男人任由她如何呼喊求饶,,都不曾收手。一脚更比一脚狠,踢的赵玉娘整个蜷缩抽搐,近乎没有了声响一般。 “三爷,您歇歇气,莫要将这人打死了。大当家的还要见呢。”旁边的小弟见这情况不妙,忍不住上前劝解了一句。 那位三爷神色狠厉的看过来,小弟吓得缩脖子,瞧了一眼赵玉娘因为拉扯间她露出来的雪白胸脯。到底还是忍不住凑了上去道:“三爷,这娘们儿好歹也有几分姿色,打死了倒是怪可惜的。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开荤了。” 三爷眯起眼睛来,撇了一眼衣衫凌乱的女人,而后一脚又蹬在了那袒露的肌肤上:“也是,这么让这个臭婊子死了,便宜她了。” 下一秒,提着赵玉娘的头发便是将人拖行往屋子里头走。 “大哥,这臭娘们带到了。” 屋子里头,常山叼着个烟斗,吸了一口,无视赵玉娘身上的伤,眯着眼睛轻飘飘的道:“告诉我,你说的姜医师,家中都有什么人?” 赵玉娘空洞的眸子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而后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惊恐。 常山只用烟管子挑起赵玉娘的下巴,淡淡的瞧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想好了再说,但凡说错一个字,我就断你一根手指。” …… “黎戎,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兄弟!” 另一头,驰蘅手上抱着那柔软舒适的袍子,嘴里叼着一个肉干,盯着对面的黎戎,一脸幽怨。 “又怎么了?你若是吃撑了就去村头守着去。正好换那两个兄弟回来梳洗。” 驰蘅磨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才你还抢我的肉吃,你是人吗你?” 黎戎:“你不是看了恶心的慌,不吃吗?” 驰蘅眼珠子瞪的老大:“谁说我不吃了,我只是放一放!然后就都进了你的肚子!” 事实上,于他们这些人来讲,打打杀杀的事情常见的很,影响驰蘅食欲的,只是姜暖之和小老头的对话而已。 当然,这点影响在看到那一群小子坐在火锅边上大快朵颐的时候,也就消散于无形了。 只是驰蘅上桌上晚了,到最后肉都几乎吃完了。他是一口都没尝到。吃了一肚子土豆青菜。 黎戎压根没认真听驰蘅在说什么。她解下了身上的脏衣裳,搭在入门的架子上。却也忍不住将姜暖之给他的衣服拿在手上摩挲了一下。而后摊开来,放在身上一比,忍不住扯着嘴角去看身旁的驰蘅:“你瞧,这定是阿暖按我的身形准备的,正正好好。” 驰蘅也下意识地拿在身上比了一下,显然那袖子要长上不少,当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身上怨念更甚,撇嘴道:“是是是,嫂夫人对你最好!” 只是这般想着,越想越气,将那衣裳丢在床铺上,指着黎戎:“不是,我一直以为你过的是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这几年拼尽了全力,费了老大的力气回了京都。使尽法子给你送银子。忧心你。却不想,你小子在大荒过的是这般神仙的日子!”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书桌旁,随手拿起个花瓶来:“真是服了,小妇人莫非是把你当成小姑娘养了不成?还给你放新鲜的花草!” 黎戎皱起眉头来,下一秒便是将那花草夺过来:“你小心些,莫要碰坏了。” “小气!”驰蘅翻了个白眼儿,紧接着便是又将视线落在了那书柜和衣柜一体的桌子上:“你一个大男人的屋子,嫂夫人竟然还这么精心的搞这些?就你这大老粗,一年就两件衣裳,这柜子都浪费了。” 说完,颇为泛酸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下一秒,顿时又察觉不对来了,驰蘅摸了摸屁股下头的床:“嫂夫人给你准备的床铺竟然这般的软?竟比我找匠人特意做的都软!这就给你这大老粗住?真真是暴殄天物!” 驰蘅说着,下意识的整个人瘫在床上滚了一圈,秀气的鼻子微微动了动,挑眉道:“嘿,还是香的哎。” 黎戎皱起眉头,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你身上脏兮兮的,莫要趟在床铺上。” 下一秒,驰蘅便是开始幽怨起来:“好啊你。现在是开始嫌弃我了!兄弟!苟富贵莫相忘!你忘了当年我们在玉门墙头上的誓言了吗?” 黎戎:“......” “哎,不对啊。”驰蘅又忽然弹起来,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狐疑的看向黎戎:“不对劲儿!你这屋子里怎么只有你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嫂夫人的?” 这边说着,他眯起眼睛:“喂,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到目前为止还在分房睡?” 第362章 嫂夫人做的那个面叫什么? 黎戎本来并不专心地听驰蘅说话,只是专心将那花瓶又好好地摆在桌子上,调整角度。 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手上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传来了一声咔嚓的声音来。花瓶在黎戎的里头应声而碎。 驰蘅翘个二郎腿看过去:“啧,怎么也不小心点,捏坏了吧?” 而后,好死不死的凑过去:“先别管这些了,和我说说,你和嫂夫人两个...呜!” 下一秒,黎戎顺手将放在台面上烤炉烤出来的豆饼塞到了驰蘅嘴里。 豆饼干的很,驰蘅在嘴里嚼了好一阵子才咽下去,噎的脖子都扯了老长,他深吸口气:“谋杀啊你!” 这番话说完,驰蘅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一抬头便正对上黎戎阴恻恻的眸子。 驰蘅当下一愣,敏锐的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想必,没有人比驰蘅更了解黎戎。尤其是看到黎戎手臂上爆出来的青筋,已经抿起来的嘴唇,还有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驰蘅意识到踩了他的尾巴了,瞬间打床上弹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把抄起姜暖之让他应急的黎戎的衣裳:“那个,我这就去洗澡了哈,也不知道平儿这小子热水烧没烧好...” 而后,在黎戎阴恻恻的注视下,驰蘅飞也似的出了门。 房门关上后,驰蘅吁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这狗东西竟然想要揍我,真是,不就是媳妇不让进房门吗?多大点事儿啊。” “驰!蘅!” 听到屋子里头传来这么两个字,驰蘅顿时捂住自己的嘴,立即小跑离黎戎的屋子远了些。 一回头,见孙文孙武两个人盯着他瞧,驰蘅顿时整理了下衣裳:“咳咳,本公爷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不和这般莽夫一同计较。” 孙文孙武:“......” 不过也是,换成他们,也是会同样选择。 谁和战神黎戎打,这不是缺心眼吗? 驰蘅当下眼珠子咕噜一转,眯起眼睛对着一同守着他的陈树招了招手:“你过来。” 陈树听了这话,顿时小跑着过来:“主子,您有何吩咐?” 他已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了。但是,似乎失败了。 驰蘅摩挲着下巴:“我说,以你在这个家中的时日来看,这位嫂夫人,对阿戎还有几个孩子如何?” 陈树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点头:“姜医师自然是无可挑剔。她对孩子极好。虽然和将军在一处时间少,但是想来是爱重将军至极,才会爱屋及乌。姜医师他是极好的人。” 这般说着,他眼睛亮了亮:“姜医师对属下也是极好的。虽然属下拿了东西没付银子,但姜医师也没断了属下的工钱。姜医师这般心胸,怪不得那些个将士对姜医师推崇备至。” 驰蘅皱眉:“只有这些?” 陈树这般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主子,姜医师的手艺那也是无可挑剔。” “如果您吃过姜医师亲手做的面,肯定就不想吃那个什么方便面了。”陈树说着,还回味似的咂了咂嘴。 然后,下一秒,脑袋上就被驰蘅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陈树疼得一缩脖子,一脸困惑:“主子,您怎么又打我?” 驰蘅磨着牙:“蠢笨东西,就知道吃!我是问你,他们两个的感情如何?” 陈树回:“这,奴才觉得感情很好啊,将军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人家姜医师身上了。姜医师也帮着将军照看孩子,这不就是顶顶好的夫妻吗?” “顶顶好的夫妻能分房睡?” 陈树一愣:“啊?姜医师和将军分房睡!!?” 驰蘅撇了一眼陈树,无奈的翻白眼:“一边玩去吧。真是服了,我竟然还试图从你这蠢货这儿知道点什么。” “是。”陈树不知道主子啥意思,但是吧,能走就挺好,而后,四海不留恋的转身就跑。 然而,下一秒,又被驰蘅逮着小辫子扯了回来。 “主子,您还有何吩咐啊?” 陈树赔笑,他现在无比想念主子不在的时候。他在姜医师家,白日里头跟着做活,跟着吃饭,晚上就去暖融融的客房,一觉到天亮,别提多舒坦了。 驰蘅沉吟了下;“嫂夫人做的那个面叫什么?” 陈树:“......主子,您不是说奴才就长个吃脑袋吗?” “找打!” 驰蘅的手比嘴还快,扇子一下就敲在陈树的上。 陈树疼的捂住脑袋,暗自后悔自己嘴又快了。忙着护住脑袋,小心回话道:“主子,属下说的面,叫蟹黄拌面。那滋味,那叫一个绝!今儿个姜医师做的鱼罐头您吃了吧?比那鱼罐头还好吃呢!” 而后,便是去瞧主子的面色,若是他家主子要吃,指不定姜医师会做吧?到时候,说不定他也能跟着沾光,也能吃上一回呢。 驰蘅却是一脚踢在陈树的屁股上:“该去哪儿去哪儿,瞧见你就烦的慌。” 他暗自琢磨着,等会抓紧洗漱,而后还是该去和这位嫂夫人致歉。陈树这狗东西,可是坑死他了。 若非这个蠢材,自己好生的和这位嫂夫人见面,给留下个好印象。区区一个蟹黄拌面而已,她会不给自己做?弄得他现在甚至都不好说出口。 屋子里头的隔音并不好,黎戎将驰蘅的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若是寻常,他却想收拾收拾他。一如驰蘅这人,真真是隔一阵不给他松松筋骨,他就皮痒痒。 但此时,黎戎一门心思去瞧姜暖之给他布置的房间,着实抽不出空闲来。 黎戎细细的一寸寸的瞧屋子,这间屋子不算大,整个房间都是柔和的颜色,窗帘,床上的铺盖皆如此。便是木头,也都是用原木的颜色,木头打磨平整,上头还能看到纹理,淡淡的木质香气,很是舒适。 床并未靠在角落放置,而是放在最中间,两侧摆着和床铺差不多高的两个小矮几,矮几上放着花瓶、书卷,亦有油灯。 旁边靠墙是一整面墙的大衣柜,衣柜最右侧延伸出一块桌板,一直连接到床,这便是一张桌子了。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的是他日用的弓箭。甚至弓箭边上,还有大把竹筷。 第363章 牛,真牛 这间屋子的窗户似乎也很大,黎戎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向着外头看去。不觉一愣。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月光洒在晶亮的白雪上头,亮如白昼。。 这窗子并非是纸糊的,是用的琉璃,他瞧外头看的格外清楚。 到这会儿,黎戎才发觉,这屋子的窗户另有乾坤,这般大的窗户似乎是可以打开的。外头还有一个地方,是探出来一块很大的平台,平台上嵌好了木质围栏。 黎戎几乎可以想象,夏日里倚在二楼栏杆处向外望去,院子里头甚至村子边上的景色皆是映入眼底,该是何等的舒适。 即便是冬日,这般看过去,也明亮宽敞。偏生这么大的窗户,外头都是积雪,屋子里头仍旧温暖如春。甚至轻薄的袍子都有些穿不住了。 黎戎从未曾住过这般舒适的卧房。不管是从前的将军府,还是大军营帐。甚至,黎戎觉得,皇宫里头的卧房也不一定有她给自己准备的舒适。 黎戎坐在这样暖意融融的屋子里,一时间有些愣神。如今回想起来,之前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在破院子里的日子,恍若隔世一般。 侧头一看,便是见到了阿暖先前给他制的那个轮椅。他几乎下意识地就坐在了轮椅上。 下一秒“咔嚓”一声,轮椅应声而断。 黎戎猛地起身,皱起眉蹲下身去检查,下意识的去抚摸轮椅上掉下来的木棍:“怎么这一下就碎了?” 正想要修缮一番。这时,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一声惊呼。 黎戎皱眉,放好手中的谬头,而后从屋子里出来迅速下楼去。 一到楼下,就看到驰蘅撅着屁股在浴桶跟前趴着。 他见了黎戎,不住对着他招手:“阿戎,你快来看啊,这个管子里头,竟然自己出水,还是热水!” 黎戎一愣,忍不住就凑过去低头去看。 之前阿暖和他说过这个原理,但黎戎只是粗浅地理解了一番,此时看到热水流出来,黎戎也不免惊讶:“果真如此。” 驰蘅一脸神秘:“我还发现,这管子,只要敲一下,就会流出热水来。” 然后,他当着黎戎的面,敲了一下那个竹管子。下一秒,真的热水就来了。 就在两个人瞪大眼睛盯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二颇有几分无语的声音:“驰叔,爹爹,填了这么多水了,怎么还不够吗?” 驰蘅和黎戎两个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拿着水瓢的小二,皱眉盯着他们两个。 黎戎:“......” 驰蘅:“......” 小二:“爹爹,驰叔,要不我带你们来看看家里加热水的地方吧?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会儿,驰蘅方才干巴巴的笑了声:“原来是小二加的热水啊?我就说么,怎么会有不用烧就出来的热水,呵呵,用竹筒也挺妙的,哈哈哈,真是聪明法子。” 黎戎摸了摸鼻子,也点头。 小二听他们这么说,顿时与有荣焉的扬起小下巴,下一秒将自己的水桶往地上一丢:“爹,驰叔,你还不知道吧,这整面墙都是火墙,只要将木桶放在上面,就可以保证水是暖和的。随时都有热水用的。 要是洗澡的水凉了,就喊人加上一些热水,很是方便的。” 小二越说越兴奋,扯着黎戎的手:“爹,你看这里,浴桶的塞子只要一拔出来,桶里的水就会自己流下去,都不用自己倒水了。” 小二显摆了一圈,看着那边的黎戎两人瞪大眼珠子的模样,整张脸上都是笑意:“爹爹,娘亲厉害吧?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 几天前,小二和哥哥妹妹们知道这个东西的用处时,也都傻掉了,娘亲教了他好几次,他才会用的。 “牛,真牛了啊这。”驰蘅一脸难以置信:“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驰蘅觉得,这简直就是新世界的大门。 “嘘——”此时,书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小宝珠探出小脑袋,伸着小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边上。 见几人一看过来,小宝珠压低声音道:“娘亲还在写医案呢,爹爹,驰叔,还有哥哥,你们小声呀。” 这般说着,还小大人似的,指了指楼上:“你们楼上玩去。” “不必,宝珠,娘亲写完了。”姜暖之说着,笑着和宝珠招手:“让哥哥带着爹爹他们熟悉下家里,不影响的。” “耶!娘亲终于写完了,可以和宝珠一起做声筒!” “好。等娘亲洗洗笔。” “好!” 娘俩在书房说话,黎戎几个便是也过了来。 “嫂夫人对不住,你家实在太过新奇,免不得让人看入迷了。”驰蘅挠了挠脑袋,立即上前来赔罪。 彼时,姜暖之已经梳洗干净,一头青丝随意披散而下,她垂头随意将毛笔放在墨池里头洗涮,烛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似的。 瞧见这一幕,驰蘅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不过,下一秒黎戎便挡住了驰蘅的视线。 “阿暖,你忙着,我这就带驰蘅去梳洗。” 姜暖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黎戎拎着驰蘅的脖子,将人带去了浴室。 驰蘅还想出来说两句话,下一秒门被黎戎砰的一声关上。 “你若不洗,我现在就将你丢出去守村子!” 驰蘅撇了撇嘴:“洗就洗。” 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就是说两句话吗?黎戎这家伙,护小鸡崽子似的。 他驰蘅是什么坏人不成? 黎戎此时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琢磨着正好将礼物送给阿暖。 只是,一回头,便撞上了一张放大了的俏脸。 他顿时一惊,喉头一紧:“阿暖?” 姜暖之好奇地看着他:“你们,怎么了?” 黎戎清咳了一声:“没事,他非要现在就去洗澡。” 姜暖之:“...啊?” 黎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那个,你这会儿还在忙啊?” 姜暖之挑眉:“我在写医案。你上楼的时候,我和你说了。” 黎戎:“.....是,你说了。咳咳,那个,平儿呢?” 姜暖之:“......平儿和福生两个去给守村子的四个将士送热汤去了。你还嘱咐他们小心些。” 黎戎:“咳咳,是吗?” 姜暖之:“是。” 黎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辛伯他们...” 姜暖之摇头失笑,彼时弯腰抱起了宝珠,瞧了一眼黎戎:“楼上热了茶,我们上楼细说罢。”而后,她便先行一步,上楼去了。 黎戎像是后知后觉一般,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忙不迭也跟上去。 守着驰蘅的孙文孙武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是将军吗?” “是吧。” “将军好像同手同脚了。” “……” 第364章 黎戎自愧不如 “站着做什么?坐呀?” 姜暖之带着小宝珠到了二楼,便是揽住宝珠来,两个人一并窝在沙发里。 这个沙发是木头柜子打成沙发的形状,上头铺设的是厚厚的棉花,还有之前的旧被子。最上头一层是姜暖之先前买的鸭毛鹅毛。漂洗了好多次,填充的满满的,瘫进去,近乎将整个人埋没的松软,是姜暖之很喜欢的感觉。 彼时,姜暖之瞧见黎戎呆呆的站着的模样,便是拍了怕身侧的位置。 “我知道你想问辛伯的病情,正好这会儿和你说说。” 而后,又接过宝珠手里头的竹筒,将绳子从竹筒底下已经钻好的洞口钻进去。 “阿暖。”黎戎视线落在姜暖之略有些许的柔和的侧脸上头:“是我不好,留你一人照看家中老小。还要操持搬家的事宜,我都没有帮上忙。” “你这话,说了很多遍了。到不必如此客气。”姜暖之侧头瞧他,只道:“辛伯虽然时常认知有误,但以我来看,如今这是在好转的迹象。你可还记得他老人家之前的情形?” 黎戎自然点头,先前辛伯甚至说话都有问题,而今,至少他知道他自己是谁了。 姜暖之说罢,还将沙发桌子上头的一个账本拿来递给黎戎:“你瞧,这都是辛伯帮忙算的。辛伯的脑子真的超级好用,我要算许久的账,他没一会儿就能算的清楚。虽然如今有时候还会认错人,但大多数的时候可以沟通。当然,除了和景伯抢吃食的时候。你啊,也不必太过忧心。” 黎戎接过账本,瞧了下,便是点头:“从前将军府上的家业,也是辛伯打理的。辛伯一惯做的很好,阿暖,既然辛伯无碍,你只管使唤就是。他的武艺也不错,说句仅次于我,也不为过。” 这般说着,似乎有自夸的嫌疑,黎戎不住愣了下,轻咳了一声:“额,我的意思是说,若是不论毒术,辛伯的武艺不在景伯之下。” 姜暖之一愣:“好。” 事实上,她如今就已经在使唤辛伯了。 说话间,她手指利落的系了一个节。第二个竹筒也如法炮制,没一会儿就做完了。将竹筒给了宝珠:“好了。宝珠。” “娘亲,这个就是传声筒吗?” 姜暖之点头;“嗯,宝珠要不要试试?” “谢谢娘亲,娘亲太好了。”宝珠拿着那个竹筒,开心的一下扑向姜暖之。姜暖之接住孩子,由于惯性,整个向后倒去。 下一秒,却是倒在了一个温热的软垫上头。 她一愣,下意识的回头,只见黎戎的大手接住了她的头。 虽然身后靠背也填充了棉花,但是,姜暖之还是猝不及防的被暖到了,忍不住勾唇:“谢过。” 黎戎喉结微动,刚刚那绸缎般顺滑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边,因着怕他伤到接住了他的头,两人更近了些什么淡淡药香就这般钻进鼻子里头。没来由的,一股子热气自胸腔升腾起来。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掌。 “爹爹,你拿着去房间,我和娘亲在这里,看看这声筒好不好用。”宝珠没察觉气氛的不同,只兴奋的将竹筒的一端给了黎戎。 黎戎瞧了一眼女儿,直接将宝珠从姜暖之怀里抱出来,拍了怕她的小脑袋:“宝珠去吧,你跑的快,爹爹不会。” “爹爹笨笨。”宝珠撇了撇小嘴,而后撒欢似的,拿着竹筒的一端就哒哒哒的跑了。 黎戎松口气,紧接着对上姜暖之探究的视线,轻咳了一声:“那个,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说。” 姜暖之点头:“嗯?” 黎戎敛了敛心神,微微拧起眉头来正色道:“此番刺杀的人里头。似乎有了浑水摸鱼,阿暖,我觉得,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你和孩子们近日出门,要多加防范才是。” 姜暖之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说话间,她起身在茶几的抽屉里头拿出了一张草图,打开来:“你看,这个人可认得? 黎戎皱眉:“这是…什么人?” 姜暖之:“之前来村子里面的都是一些流寇。这人混在流寇之中,企图放火烧了咱们的房子。好险被老爷子抓住了。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想想,可否在京都见过这人?” 黎戎细细的去查看。而后皱眉:“并不曾见过。”下一秒。却是向着姜暖之看过来:“阿暖怎知他是京都人士?” 姜暖之:“不只是他。今日你说查探不出来由的那几个人,大概率都是京都的。” 黎戎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姜暖之便是道:“大荒地处偏僻,尤其是冬日里,日晒较少。常年生活在大荒的人,缺少日晒,皮肤都要白皙一些。因天气寒冷,大荒的人鼻梁也要稍稍高一些。 而这几个人,皮肤并不算很白皙,嘴唇偏厚,五官端正,是偏中原的长相。” 黎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仅凭长相就能分辨?” 姜暖之忽然笑了:“当然不是,还有一点,虽然他们已经换了大荒本地的衣服,但里衣却不同。我之前在小郡主带来的那些个侍卫身上瞧见过,这几个人里衣的料子和那些人近乎相同。” 黎戎一愣:“阿暖,黎戎自愧不如。如果我没记错,你都未曾到近前,只是远远的瞧了人吧?” 黎戎震惊于姜暖之的敏锐和洞察力。阿暖若不是医师,绝对是做侦查的好料子!! 姜暖之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当然,还有一个重点是,我听见他们说话了,一口浓厚的京味。” 黎戎:“嗯?” 姜暖之扑哧一笑:“怎么了?你该会不会不知道,你还有小郡主,包括平儿还有老爷子,说话的腔调都和大荒的人有着不同吧?”虽然细微,但细心留意,还是不同的。 黎戎:“……” “黎戎敬佩。” 姜暖之谦虚:“不必如此,我也就是一般般的厉害吧。” 黎戎下意识看她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不觉莞尔。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 姜暖之撑着头,有些忧心:“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我这心里也怪没底的。还有今日来的那些个流寇,看着比之前的要难对付的多。” 黎戎瞧了一眼天色,低头瞧姜暖之,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放在她手里:“阿暖不必忧心,交与我来处理。过了今晚,想必就会有答案。” 姜暖之看着手里的银票,一时震惊的瞪大眼珠子。只还不等她说话,便是听到了楼下开门声。 “报!将军!捉住了!”小将士惊喜的声音传了来。 第365章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姜暖之眼睛盯着面前一摞银票,恍惚之间已经听不见楼下的声音了,她甚至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天,这是真的都是你赚回来的?” 姜暖之缓了缓,深吸口气,抓住黎戎便是竖起了大拇指:“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黎戎一愣,恍惚之间看着被姜暖之抓住的手,一时之间颇有几分茫然。 阿暖真的喜欢银子? 黎戎下意识的看向姜暖之,只见姜暖之拿着那银子放在嘴边儿吧唧亲了一口,而后整理整齐,认认真真的数:“一张、两张、三张……足足二十张!!两千两啊?我的天呐!” 黎戎:“阿暖...喜欢?” 姜暖之:“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这般说着,余光瞧见黎戎挂在胳膊上的包裹:“这是什么?是你先前说要给我寄回来的东西吗?” 黎戎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身上的包裹,下一秒便是将直接将那包裹塞到了沙发底下:“咳咳,不,不是!” 姜暖之:“啊?” 黎戎心虚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事实上的包裹里是他给阿暖先前挑选的礼物。也就是驰蘅说那些没有什么用的破烂种子。 黎戎本来将信将疑,如今瞧着说不定驰蘅这小子真的说的对。一时间,暗自庆幸还好他这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阿暖,晚些时候,我会将给你的礼物给你送过去。”黎戎说着,瞧了眼楼下:“我先下去瞧上一眼。” 姜暖之笑容满面的点头,“嗯,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这话说完,察觉自己似乎答应的太迅速,为免黎戎觉得自己过河拆桥,她即刻笑眯眯的将银子塞到了怀里:“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看看去吧。” “哦,好。” 黎戎一愣,便是和姜暖之并肩向下走。 刚走没两步,便见阿暖忽然快步去到他身前,笑眯眯的道:“我给你提灯。阿戎慢些走,这台阶你还不熟悉,莫要摔了。” 姜暖之如今怎么看面前的男人怎么顺眼,一时之间眉眼弯弯的。到了楼下,甚至还把他褶皱的袍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这才满意的对着他温和点头:“好了,去吧。” 黎戎在姜暖之的视线里头,木着一张脸下了来,表情乍一看和寻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细瞧,却见他耳朵眨眼间红透了。 在姜暖之看不到的地方,黎戎眸子里头闪烁着近乎灼人的光亮。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姜暖之刚刚帮她整理的心口的衣裳。 他...好像摸到了门路了。 与此同时,二楼最里头房间里的小宝珠,对着话筒死命的喊:“爹爹?娘亲?喂?喂!” 她小眉头皱巴巴的,拿着小竹筒一个劲儿的晃,一会儿放在耳朵边上听,一会儿又放在嘴巴上喊。 好一会儿也没有个应答。 她圆滚滚的小脸上满是困惑:“怎么回事?是坏的吗?” ...... “将军,按您的吩咐,我们几个蹲守在村子东头,没想到真的给这人守到了。看他的样子,此番该是不止一人来的。”楼下,将士们向着黎戎回话。 这边说着,另外两个将士也是一脸喜气的进了屋子里头来:“将军,又捉到了一个。” 黎戎点头,向着抓获的这两个人细细的瞧了一眼。 来探听消息的两个人皆是身形挺拔,只是这两个人气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看着像是长期吃不好,穿不好的样子。 细细观察这两人的虎口,上头是一层厚厚的老茧,可见寻常是用惯了兵器的,绝非一般的流民。 黎戎眸色一暗,并没盘问两人,只转头看向身旁的的姜暖之:“阿暖,夜深了,你带着孩子们先睡。这些人我带出去审一审,等问清楚了,再回来同你细说。” 姜暖之这会儿心情好的不得了,视线在这被抓住的两人身上瞧了一眼,便是点头:“哦,好,那你早去早回啊。” 此时,小老头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从二楼下了来:“嘿,抓得住人了?正好老爷子我也想要去活动活动筋骨。” 黎戎点头,而后招了招手。那几个将士们即刻三下五除二的将擒获的二人带离了院子。 军营的审讯,寻常人怕是见了会不太舒服。 一如阿暖这等医者,想必更是不忍得见。 自然,黎戎更不想让她和孩子们看见自己这一面。 更不想让这些人的血脏了新家的院子。 姜暖之目送黎戎和小老头他们出去,便是自己又窝在沙发里头。兴致勃勃的掏出黎戎刚刚给的银票来,一边数一边仔细盘算。 这一次一共得了两千两,只要她不作妖,在这对接养老是够用的了。 拿出一百两来,给自己添几个大金镯子。 再拿出一百两,给宝珠也添两个。 嗯,留出一半来,准备明年萍儿进京赶考用。 再拿出一半的一半来,先前他有好些想要买的贵重药材蒸一下应该都可以再用一些。 盘算到一半,手忽然一停。姜暖之歪着脑袋想了想:“哎?好像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姜暖之索性将这事丢到脑后去了。再大的事也没有银钱重要。 孙文孙武两个还守在浴室门口听吩咐呢,这会儿看见姜暖之手里的那分外眼熟的银票,暗自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些许震惊。 事实上,他们两个是亲眼看到自家主子将这些银钱一并给了将军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过,就这么一会儿,这些银票就一张不落的,全部到了夫人手里。 如此可见,这位将军夫人怕是比想象中更得将军的心。 尤其是孙武,又念及之前自家主子做的那些个糊涂事儿,这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盯着姜暖之。 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多说两句话。下一秒将军就给他们家主子的皮给扒了。 孙文倒是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他不像孙悟那个傻子,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只是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不管是国公府还是将军府,都是没有女主子的。 如今和女主子接触,也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一时他瞪大了眼珠子,憋了好一会儿,憋到驰蘅都已经洗好澡出来了,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第366章 让他坐小孩那桌。 驰蘅自浴室一出来,通身清爽,舒服的迂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抬头就见到姜暖之一个人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的数银子。 她的身后,是那个俗称京都小霸王的黎钧平。此时正微微垂着头,蹲身在帮他编头发呢。 头发编一半,就见他那位嫂夫人还伸出了手来。而后就见到平儿将一个橘子瓣放在了她的手上。 甚至他还嫌弃橘子瓣上的白色丝络有点多,轻轻剃去了。才又给那位嫂夫人喂了一半橘子。 驰蘅瞧着,近乎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天爷,他这是瞧见啥了? 甚至,下一秒,还看到小二端了一个盆子出来。 “娘亲,再泡泡脚吧?” 相比较驰蘅眼里的难以置信,姜暖之看到那盆洗脚水的时候,脸色也绝对没好到哪里去。 只见那一盆黑乎乎发绿的水,上头飘着寥寥热气。随着小二走近,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顿时在周围蔓延开来。 姜暖之轻咳了一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娘亲已经洗过了,要不然还是让你哥哥泡吧?” 当下向着平儿使眼色,在小二背后还双手合十的对着平儿拜了拜。 平儿,只有你能救为娘了。 平儿心下警铃大作,瞪着眼睛看了一眼姜暖之,又将视线落在满脸期待的小二身上,抿了抿唇,即刻摇头:“不用了。我也刚洗过了,别浪费了这一盆洗脚水。要不然……” 他视线转了一圈,本想要说让宝珠来泡,可是没见到人,索性便是指了指旁边的福生:“要不然让你福生哥来泡吧?” 蹲在旁边修整书册的福生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浴室应该是用完了,我先去清洗一番。 大少爷,我觉得还是莫要辜负二少爷这一盆药浴的好。不如您先泡着?” 平儿:“……” 小二当下瞧着几人的面色,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来,颇有几分幽怨的道:“娘亲,哥哥还有福生哥,你们是不是都嫌弃我调配的洗脚水? 我和你们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问题了。这调配的比例绝对没问题,我可是将师父给的册子都看完了。肯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听了他这番话的三个人仍旧不为所动。 小二垂头丧脑:“罢了,你们既然都不愿意,要不然我还是拿去倒了吧……” 下一秒,姜暖之到底还是不忍心,伸手拦了一下。 小二眼底瞬间蹦出期翼的光芒来:“娘亲可是想要试一试了?” 姜暖之视线落在小二手中那一盆黑中带绿的洗脚水上头。 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吐了一口气道:“小二啊,要不然还是倒了吧?” 小二嘴一瘪,眸子更幽怨了:“娘亲……” 姜暖之:“……” “嫂夫人,孩子的心意怎好拒绝?”驰蘅瞧着那叫一个心疼,立即拍着胸脯道:“小二,他们都不泡,驰叔来。” 他这嫂夫人多少有几分不近人情,孩子精心调配的洗脚水,不就是难闻了些?怎么着也不能瞎了这份心思啊? 二话不说,立即走到跟前道来:“驰叔不好在这里泡,这就让他们端到屋子里头去,晚些回去就泡。” 小二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驰蘅当下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二顿时满脸笑意:“那不用麻烦叔伯们了,我这就去给驰叔将这泡脚盆放在火墙上,可以保持长久不凉的。晚些时候,我看着您泡脚。驰叔千万要将泡脚后的心情同我讲才好。” “小二!”姜暖之白了一眼小二,而后便是看向了驰蘅,好心劝解了一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孩子调配的洗脚水和寻常人的大有不同,对身体有影响的。” 平儿也点头,应和道:“是啊驰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嘿,今儿个这个脚我还非泡不可了。我可不像你们,如此不近人情!”驰蘅义正词严地道。 姜暖之见劝不住,便是也不再劝:“好吧。” 您自求多福。 而后,看着自家两个儿子笑眯眯的道。 “对了,今儿个该发零用钱了。”姜暖之说着自顾自的将那厚厚的一摞银票整齐的叠好塞到了怀里。 而后。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把铜板来。 “平儿五个,小二五个,这五个给宝珠的!”说到后来她还掂了掂手里头的铜板。 驰蘅看着,嘴角是一抽又一抽。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少说也会一人拿一张出来。 如今看来他的见面礼是不是给的有点太多了? “嫂夫人,不知阿戎他去了何处?”驰蘅琢磨着,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和阿戎说一说,让他私下里贴补孩子们些许银子。不论何种境地,总不好让孩子们过如此紧紧巴巴的日子。 姜暖之不甚在意的回道:“阿戎在外头,他抓住了两个肖小,如今正在审问呢。” 驰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摩拳擦掌道:“巧了呀,这事儿我在行。嫂夫人,我也去瞧一瞧?” 姜暖之颠着手上的五个铜板,随意道:“自然。你随意。” 话毕,下一秒,姜暖之猛的起身:“对!宝珠!我怎么把宝珠给忘了!!!” 驰蘅:“??” 看着风风火火跑上楼的姜暖之。驰蘅一脸莫名。 随后也并未放在心上,即刻向着门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好久都没有施展身手了,这两日着实还有些许的憋屈。”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孙文孙武两个,一同出了院子去。 “阿戎,你小子审人怎么也不等我?这种事明明我是最擅长的。” 驰蘅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背着手闲庭阔步的走到黎戎身边。 身侧诸位将士识趣的让开了一个通道来。 下一秒,驰蘅瞧清楚面前的情况,瞳孔猛一缩,头一歪,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黎戎瞥了他一眼,无奈地遮住驰蘅的视线,到底好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来晚了,人已经吐口了,要不你还是歇着去吧。” 彼时,小老头丢下手里的还在飞速蹦出鲜血的残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又啃了一口饼子,方才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黎戎:“你打哪儿弄来的这娇娇公子?下回吃饭的时候还是让他坐小孩那桌吧。” 说完,他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就进了院子。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啃着饼子。 驰蘅看了小老头一眼,又看了一眼饼子,最后视线落在地上殷红的血迹上,下一秒头一歪,又吐了一地。 “他……他怎么做到的?” 第367章 你不怕你媳妇被拍死了? 驰蘅被刚刚的画面冲击到了,愈发觉得有些恶心,不住地拍自己的心口道。 黎戎瞥了一眼周围的场景,拍了拍那小将士的肩膀:“劳烦,收拾干净了。” 驰蘅跳脚:“黎戎!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说关心一下我!” 黎戎转身瞧了一眼驰蘅:“要不然您找他老人家说说?” 驰蘅嘴角一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这位老爷子的身份,他哪敢去说呀? 当下翻了个白眼儿:“存心的啊你,谁敢去惹他呀?”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姜暖之咆哮的声音。 驰蘅僵着的脖子转过去看,刚刚还在那儿数银子的嫂夫人,此时此刻正插着腰,怒吼出声:“老爷子!我有没有告诉你,以后不允许你吃沾了血的东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吐了!” 驰蘅:“!!!” 他瞪大了眼珠子看过去,却见那位嫂子跟训孙子似的,指着老爷子继续吼。 “血液会传染疾病!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抓紧把你的脸也洗干净,拿着烈酒,通身擦一遍!” 驰蘅听着他这位嫂夫人颐指气使的话,又看了对面小老头阴沉沉的面色,顿时如临大敌一般,握住了腰间闪着硕大宝石的匕首,一脸警惕地看向旁边的黎戎:“喂,现在怎么办呢?要不要上前去保护嫂夫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瞧过去愈发觉得那位国师大人正在酝酿着怒气。 吓得他顾不上黎戎,立即向前冲,生怕下一秒那位国师大人发了狠,直接将他兄弟好不容易得来的媳妇儿一巴掌给拍死了。 只是跑了几步,方才觉得不对劲儿。 一回头,发现黎戎安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慌的样子。 驰蘅瞪大了眼珠子去扯他:“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媳妇儿虽然说爱银钱了些,也苛刻孩子些,脾气不好些。但她长得好看呀!也难得是个胆大的。你该不会就这样放任国师大人把她拍死了吧?” 黎戎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扯过驰蘅,将他的脸转向了屋子那头:“你要不要继续看看再说?” 驰蘅呆呆的望过去,就见刚才面色阴沉的像是活阎王似的国师大人的脸,下一秒就挂上了讨好的笑意来:“阿暖,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洗,这就去洗!” 甚至还跟在姜暖之的身后,试图帮着姜暖之捶捶肩膀。 只不过姜暖之不吃他这一套,即刻躲了开去,嫌弃的摆手:“快点!” “哎,马上!” 然后几人就这样呆呆的盯着那位老爷子,瞧着他老老实实的回去洗脸了。 甚至他清洗过了之后,还委屈巴巴的将身上染了脏血的衣服也换了下来,一脸做了亏心事似的,偷偷的去瞧姜暖之的脸色。 边上的福生接过那脏了的衣裳放进木盆里。顺道将装着点心的盘子递给了小老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小老头立即会意,笑眯眯的端着点心盘子凑到了姜暖之跟前。 “阿暖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驰蘅瞧的一脸懵:??? 他当下近乎不可控制的抽了抽嘴角而后看向旁边的黎戎:“喂,是我眼睛坏了,还是咱们这位国师伤了脑子,如今竟然改了性子?”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人是国师,可是却难以接受这位几乎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国师,此时此刻陪着笑,小心翼翼的给一个女子递糕点。 黎戎。却是压根没理会他这边的风言风语,只是另有些许踌躇的道:“你有没有觉得,阿暖现下心情不是很好?” 驰蘅:“!!!” “你脑子也有问题是吧,这是重点吗?” 黎戎垂眸略一思索,一双宽厚的大手便是重重地拍在了驰蘅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道:“阿蘅,江湖救急,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驰蘅当下一脸警惕:“干什么?” 黎戎皱眉:“若是有,再给我一些。” 驰蘅当下瞪大了眼珠子:“没了!之前不是才给了你两千两!黎戎,我发现你有问题!” 驰蘅当下气的直磨牙:“从前做将军的时候,两千两也得挥霍几日吧?就你以前那个节省的样子,少不得用上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如今竟然还觉得不够,你是疯了不成?” 黎戎认真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回京,再给我多寄上一些来。” 想了想,黎戎又补了一句:“对了,这一波聚集的人可不少,光咱们这些人,若真想要打下来,怕是要吃些苦头。先前交代你练的那些兵如何了?调过来一批,刚好练练手。” 想了想,他又道:“对了,抓紧一些啊,我看这些个流寇,怕是这两日就会动手。” 说吧,又重重地拍了拍驰蘅的肩膀,负手阔步向着院子走去。 驰蘅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上了黎戎:“喂!黎戎!老子该你的!你当我是你亲爹呀,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黎戎皱眉弹开他的手,声音平静里,带着几分慎重的道:“是谁当年在你作死要立军功的时候救了你的性命?是谁当年替你挨了那么多顿打?又是谁,在你光着屁股从人家姑娘院子里头跑出来的时候给了你衣裳,又是谁在你如厕的时候给你……” “好!停停停!你是我爹,行了吧?马上去,现在就去,闭上嘴吧您!” 驰蘅当下磨着牙,回头瞧了一眼,近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孙文!现在你立即跑一趟。再带些银钱回来!” 而后,看着那一脸英气,十分值得人信任模样的黎戎,忍不住的直磨牙。 土匪!黎戎他娘的就是土匪! 这些年,顶着战神的名头,包括他这张略有正气的脸,以至于驰蘅竟然忘记了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儿。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土匪。早些年领着自己去抢那个嚣张的丞相公子和那位小国舅爷。 后来他去打仗,就去抢敌国的东西。而且越抢越多。不止抢银钱还抢地。 谁不知道做他的士,油水最足! 如今想来。当年老皇帝抄了他的家,怕也是存了充盈国库的意图吧? 第368章 江城首富?应该很有钱吧? 毕竟抄了一个将军府,以至整个景国富的流油。 甚至当年国师大人还断言,黎戎承载着大景五十年的国运。 驰蘅觉得,这五十年的国运,巴不成说的就是他抢回来的将军府库房。 话说,如今他黎戎不再打仗了,合着他这点功夫不用在敌国上,全用在自个儿身上了? 驰蘅恍惚之间后背一凉,有一股不大好的预感瞬间蔓延全身。 心下警铃大作,掐指一算,来了他黎戎的地方,先后破了好几道财。为免被这小子吃的骨头都不剩,此地当真不易久留。 黎戎却是眉眼间带了几分笑意,难得的半揽住驰蘅,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脸感动的道:“阿衡,果然,只有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被他这两下子拍的差点吐了血的驰蘅,忍不住翻白眼。 好兄弟? 谁愿意当谁当! 只不过驰蘅还没等说话,黎戎已经放开了他,大步进门。 “将军,这人又当如何?”小将士瞧着将军进门,即刻上前两步询问道。 “大爷!求求放了我吧?我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不值当的。”招供的那个瘦弱男子,眼珠子咕噜一转,即刻砰砰的磕起头来。 黎戎漆黑如墨的眸子略一扫过:“背叛之人,处置了吧。” “是。” 小将士应了一声是,长刀下一秒就架在了那人脖子上。 男子眼珠子瞪的老大,声音惊恐,近乎撕裂:“你不守信用!你刚刚明明说好了的,只要我招供就留我一条性命!” 黎戎心情不错,往回走了几步,淡淡看一下他:“那又如何?” 男子恍惚之间对上黎戎的视线,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男人从最开始就压根没有想过放过他,他当下磨牙:“你以为我只是寻常流寇不成?你可知我舅舅是谁?不妨告诉你,他可是江城首富!若你胆敢伤我,我舅舅必然不会放过你!!他定会要你们死无全尸。” 住口胆敢冒犯将军小将士下一秒。正中一棒打在那人后背上,疼的那男人顿时嚎叫出声。 “等等。”黎戎忽而伸手制止住那将士的动作。垂眸打量了这人一番,却见他身上衣服料子脚上靴子皆是寻常,甚至还能瞧见补丁。只细细观察这人,只见他肤色白皙,细皮嫩肉的,头发更是漆黑如墨,的确不像是寻常的流寇。一瞧就是家境不错养出来的人。 “怕...怕了吧?怕了就将我放了。”男子对上黎戎的视线,强自镇定的道。只是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黎戎却是挑了挑眉头,只将将士手里将那长剑给推了下去。蹲下身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的男子:“江城首富?应该很有钱吧?” 驰蘅瞧了一眼黎戎和颜悦色的样子,顿时眼皮一跳,不自觉的抖落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 嘿,真他娘的吓人。 …… 古奎,乘风驿站。 赵修远冷冷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地上回话的人:“你再说一遍!” 下首跪拜的侍卫冷汗涔涔:“大人,一行去了六个人皆毫无音讯,怕是都折在了那里。” 赵修远眸子一冷,侧头看过来。 侍卫面色上也带了几分为难:“属下猜测,怕是您先前的猜想无误,那人真的是国师,且国师如今看来,并没有想要和摄政王交好的意图。对咱们的人似乎并不曾丝毫留情。” 赵修远下一秒将桌子上头的东西整个全部掀翻在地,暗自捏紧拳头。 “我赵家是犯了什么太岁了不成,步步是坎!” “主子,那我们如今怎么办?摄政王催的急,要我们将那一家子人全部秘密带回京都。可我们如今都近身不得。如今皇上瞧着态度也不甚清楚。将找回公主的事儿交给您,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身边幕僚叹气,给赵修远倒了一杯茶水,忧心忡忡的道:“且属下听到传闻说,如今驰国公金矿之事,主谋根本就是黎将军,若当真是如此,我们此前做的事情,怕是彻底惹怒了将军...主子,如今该如何是好?” “怎会如此!”侍卫眸子里头满是惧意:“我等亲眼瞧见,黎将军伤了腿,近乎是个废人了。甚至,中的还是那般无解的剧毒。当下说最多两个月,此人便会命陨。” 幕僚说着,面色更白了几分,想到这个人,他眼底的恐惧近乎溢出来。 “可若不是他,凭借驰国公那个草包,如何能做这般大的事情?且摄政王忽然变了主意,要主子不惜代价将这家人抓获,属下猜测,怕是摄政王根本就是要用这些人胁迫黎将军也尚未可知...” 幕僚说着,叹了口气:“主子,如今看来,怕是摄政王那儿不能拖了。” 他说着,神色越发凝重:“不管黎将军是否腿疾痊愈,如今看来,他定是性命无虞。驰国公此番行径,定是有他的授意。如今既然驰国公归京,再想要取那位的性命,怕是难如登天。如今,怕是王爷比您更不想要这位起复。如今能帮到我们的,怕是也只有王爷了。” 赵修远面色铁青,任由身边两个人念叨,始终沉着脸一声不吭。手指在桌面无意识的敲击。诚如幕僚所说,如今他的确是没有什么选择了。 一时间,周围人噤若寒蝉。 好一会儿,赵修远手指在桌面无意识的敲击忽然停止,他睁开眼道:“先前摄政王不是给了药了吗?刘川,你去拿出来。” 幕僚刘川听了话,神色一凛,下一秒猛地起身,抱拳道:“公子,不可!” 赵修远眯起眼睛来:“怎么,你也要来为难我?” “公子,您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摄政王叮嘱过,国师大人事关国运,万不可伤了国师大人的性命。” “不伤他性命?”赵修远沉着脸端起了茶盏来:“他也没想要给我活路啊。去,拿来。” 不多时,赵修远冷着脸拿到了一个瓷瓶,他眸子盯着那个瓷瓶,神色带着几分狰狞:“挡了我赵家的路,那就只好先送这位国师先上路了。” 忽而,他视线淡淡落在满是纷飞落雪的窗外,神色淡漠的可怕:“毕竟,他不是早几年就消失了么?不回来也没什么所谓的。只是要对付这位国师大人,怕是需要用些策略。” “公子...”幕僚刘川瞧见赵修远略有些许扭曲的脸,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没敢说出口来。只是眸色里头闪过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异色。 第369章 你才是那讨债鬼! 大雪似鹅毛,仍旧簌簌不见停,姜暖之的二层小楼里头却是暖意融融的。 黎戎坐在床边桌子上,桌子上头摊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银票。他皱眉又一次去翻自己带回来的包裹。 “喂,我说黎戎,这么点银子,你都数了多少次了?到底还要不要睡了?” 驰蘅躺床上,无聊的摇着那长了不少的袖子,颇有几分忍无可忍的问道。 黎戎却是理也没理他,只是在包裹里头又找出来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整齐放在了刚刚找出来的一堆银票里头,皱眉道:“这人,还说什么江南首富的侄子,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过就这么二百多两银子。我凑了这么久,也没凑到一千五百两。” 这般说着,他的视线便是看向了驰蘅。 驰蘅诡异的读懂了他眸子里头的意图,顿时眼珠子一瞪:“你看我干什么?我身上的银子可都给了你了!” 这般说着,恍惚间被黎戎给气笑了:“你要不要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抢了人家身上的银钱,还嫌弃少?哪有你这样的?” 黎戎剑眉微微拧巴起来,将手上的银钱拿起来对着驰蘅晃了晃:“难道不少?这么点东西,让我如何拿去给阿暖?” 这般说着,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而后,一张张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如今想想从前的日子,恍若做梦一般。挥金如土的时候,阿暖是一天都没跟我过过,她遇见我的时候,我便是一贫如洗,成婚时候甚至都没拜堂。聘礼更不过就十两银子。且我整个人都是废人,是她将我治好,可我却又出门。这般大的房子,还有孩子们,还有辛伯,都是阿暖操持照料。我如今回来了,东拼西凑下却只有这么点银子...唉...” 驰蘅瞧着他那么个大个子,坐在那边儿整理那些个几百几十的碎银子,一时间没来由的心下发堵得慌。对比从前从两人手上过的银子,这一千多两银子还真就什么都不是。 毕竟,就算是加上之前的两千两,一共不过就是三千两银子罢了,也不过就是一匹好马的价格,更是在京都想要买一个瞧着像样点的院子都买不到。他出去天方楼喝一顿茶罢了。 驰蘅不住叹气,瞧了他一眼,皱眉道:“垂头丧脑的做什么?这点银子的事儿,也值当你这般?你这银子自己收着,就先别送了,回头我给你寄来万两银子,好歹给嫂夫人买些像样的礼物。再说没有拜堂的事儿,等咱们回京了,再风风光光的补一个大婚就是了。” “阿蘅,还得是你!” 驰蘅的话音才落,下一秒,就见到原本愁眉苦脸的黎戎猛然间出现在面前,脸上的满是笑意。 “我就说,只有你才是我的好兄弟!但是,劳烦你快些啊,我着急。” 驰蘅嘴角一抽:“......!” 快来看啊,战神不要脸了! 他甚至怀疑,他刚刚的落寞都是装的,这是给自己下好了套,等着他往里头钻呢。 当下他深吸两口气,告诫自己习惯习惯,下一秒,便是伸手道:“给我五十两,我身上一分都没了。” 说着,想要的去拿张五十两的银票。 谁知道,下一秒,却见银子整个被黎戎给收了起来。 驰蘅瞪大了眼珠子:“喂,黎戎,我都答应给你万两了,你先拿给我五十两都不成?” 黎戎皱眉头:“阿蘅,你在村子里头用银子干什么?” 驰蘅直接从床上翻起来:“我好歹也得走动吧?打赏总是免不得的啊!” “用不到打赏,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多余的银钱给你打赏去?”黎戎说着,拍了拍驰蘅的肩膀:“阿蘅,相信我,你在村子里头用不到银子的。” 驰蘅嘴角一抽:“那我要吃东西的时候怎么办?” 黎戎拍着胸脯:“到了我们这儿,还用的着你花银子?你要吃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去求你嫂子就是了。她的吃食,保准比你在京都天香阁的都好吃。你不是爱吃那个方便面吗?我肯定想法子让你吃到。” 说话间,直接将银钱全部都塞到自己的怀里。 驰蘅整个被他气笑了:“黎戎,我今日才知道,你还是个周扒皮!” 黎戎拍了拍心口的银钱,下一秒,视线猛然间凌厉起来,射向了门口。 驰蘅也一股脑起身来,眯起眼睛看向外头。用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有人。” 黎戎轻轻将门推开一个缝隙来,二人迅速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姜暖之的门前移动。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就翻身上前。 黎戎的手钳制在其中一人的脖颈处。 驰蘅的膝顶在另一个人的后脑。 “将军,将军,饶命啊。” 来人忽然惊呼,黎戎侧身带着人的面向烛光,不觉皱眉。 “张小虎?” “将军,是我。” 于此同时,驰蘅也瞧清楚了人,都是熟面孔,不觉松开了来人。 “你们两个,半夜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垂头丧脑跪在地上,相互对视了一眼,张小虎才道:“将军,那个,我们其实就是...就是...”后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似难以启齿一般。 黎戎:“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抓紧说清楚。” 瞧见黎戎面色不好看,张小虎也顾忌不上旁的,便是硬着头皮道:“将军,我们其实...就是想要拜拜姜医师。” 这话一出,身侧的那位将士也是猛地点头,补了一句:“对,我们这不是住的近了些么,第一次见到真人,免不得想要拜拜,将军,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坏心。” 这话一出,空气整个凝滞了一般。 张小虎两个人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甚至,张小虎怕黎戎不信,直接将怀里头准备的金银花一并拿出来:“我这还带着金银花呢。” 黎戎糟心的揉了揉眉心,瞧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可知,此等行径,会吓到阿暖?” “将军,我们知罪了,请您责罚。” 听到黎戎说吓到姜医师,两人顿时脸上都带了懊恼之色。甚至不敢看黎戎似的。 “你们如今已经和阿暖同住一个屋檐,但凡有疾病,她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何苦又要拜?” 黎戎自是觉得荒唐,瞧了这两个傻子一眼,只糟心的摆手:“抓紧回去睡觉,我不想再有下次。” “是!” 对于张小虎两人而言,只听到了黎戎的前半句。如今便是被赶出去,却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告罪一边儿退了开去。 驰蘅一脑门问号:“喂,你就这般放他们走了?” 第370章 要不要去哄哄? 黎戎听了这话,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驰蘅:“也不一定吧?” 脑海里头不自觉的想起他在神医庙里头前程上香时候的样子。 驰蘅一整个呆住,忍不住扶额:“没救了你。我现在真真是想要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都是什么。” 黎戎只挑眉:“其实,苍林拜神医是要带着金银花的。这俩应该没说谎。大抵,他们是觉得我家阿暖和那位神医很是相似吧?” 驰蘅愣了下,而后忍不扶额笑起来:“我说,即便是你爱重夫人,但还是不要将嫂夫人和人家神仙比了吧?” 黎戎看着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人呢?”驰蘅不知道苍林城对阿暖的特殊情感,自然不会理解苍林城的人一些在外人看来很是古怪的举动。 黎戎想,大抵他若是被全城人追着跑上一回,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驰蘅听了话一愣,下一秒翻了个白眼:“切,疯魔了,你真真是疯魔了。” “喂,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我门口嘀咕什么?” 姜暖之费了些力气,哄着气鼓鼓的小宝珠睡下。正坐在自己新打好的柜子跟前涂涂抹抹,便是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到底还是开门来瞧了眼。 瞧见了姜暖之,两个人一时间一愣。 驰蘅抢在黎戎说话之前顿时道:“嫂夫人,都是刚刚两个小贼,非要半夜对着你的房间磕头,说什么拜神医之类的。阿戎他竟然听信了那两个人的鬼话,我这儿正教训他呢。” 这般说着,还对着旁边的黎戎挑了挑眉头,一脸看你好戏的样子。 黎戎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我让他们回去了,不许他们再过来。你放心。” 姜暖之瞧了眼黎戎,又瞧了眼驰蘅,而后,在驰蘅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紧接着便是拧着眉头看他们:“你们两个只是想要说这么点小事儿?” 驰蘅瞧着姜暖之的反应,一整个怀疑人生,小事儿? 姜暖之打了一个哈欠:“没事儿我睡觉了啊。” 说着,就想要关门。 事实上,不只是孩子们喜欢这个新房子,便是姜暖之从前也不曾拥有这大的梳妆台,这几日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她还没整理好呢,刚刚就是在摆自己的瓶瓶罐罐才没出门。 “等等。阿暖,这个给你。” 黎戎下一秒握住了姜暖之的门,而后一股脑的塞了一把银票给她。 姜暖之本来有几分不耐,但是在瞧见那一双大手塞过来的一沓子银票的时候,便是眼睛亮了亮。 她诧异的抬头看去,便见黎戎提着一个油灯,身上穿着姜暖之先前给他买的寝衣。背后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衫。一双虎目熠熠生辉般的盯着自己。虽然他极力的表达镇定,但还是带着几分紧张似的。 姜暖之一愣,不知是不是自己买的这些个衣裳和他之前穿的那般通体黑色的衣裳不同,这颜色清浅雅致,衬得黎戎面色带了几分温和。这般看过去,长腿细腰,一时间,瞧的姜暖之都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堪堪别过了眼,然而,也就再没心情去欣赏黎戎的美貌,主要是他手里头的银票着实太过亮眼。 “这怎么好意思呢?” 姜暖之笑眯眯的接过来,便是拿在手里头数... “一百二百三百……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三两银钱……” 姜暖之将刚刚一直放在怀里的两千两拿出来,全部放一处。厚厚的一摞。 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姜暖之的笑容忽然戛然而止。她颇有几分紧张的看向黎戎:“阿戎,这银子是好路子来的吗?” 细细算来,黎戎前后可给了她三千多两了啊。 他才出去几日啊? 若是从前就有这般多的银子,孩子和他也就不会过着那般紧巴巴的日子了。 “当然,这银子干净的很,阿暖只管用。”黎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以后我的银子都给阿暖。” 驰蘅听的嘴角直抽,满脸错愕,他怕不是对干净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下一秒,却见姜暖之将刚刚已经收起来的银票又从刚刚收紧的袖口里头拿出来。 “吓我一跳,既然干净的,就不用藏起来了。” 黎戎视线落在姜暖之软糯的脸上,愣了一下,几乎下意识的帮她将贴在脸上的一缕头发说到耳后,脱口道:“自然,过些时日银子还会更多的。” 至于阿暖说的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问题,黎戎想,到时候多洗两遍不就是了?黄白之物,哪有不干净的? 想了想,黎戎又补了一句:“阿蘅还说,让我将这银子放在自己身上。但我觉得这样不行。大男人身上放什么银钱?合该交给妻子打理才是。” 这般说着,他还拍了拍驰蘅的肩膀,义正言辞的道:“不是我说你,阿蘅,日后成亲了,你就该知道为兄今日这番用心良苦了。” 驰蘅:“......???” 擦,黎戎这厮! 驰蘅看了眼姜暖之手里的银钱,又看了眼黎戎这死德行,咬牙发誓:“老子明天就回京!这破地方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驰兄弟别恼,我家阿戎说的在理。”姜暖之瞧了眼驰蘅,笑眯眯道:“就算要走,也得歇下这一日,明儿个晨起,我给你做些好吃食,然后再出发。” 驰蘅:“......!” 又看了眼黎戎,却见黎戎跟在他夫人身后点头。 驰蘅眼珠子瞪的老大,这个时候,难不成不是该挽留下自己吗? 当下,看了眼自己那糟心的兄弟,驰蘅磨牙。要不是他当年送了自己几箱子价值连城的东西做贺礼,他真真是想要和他绝交。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看向了姜暖之:“嫂夫人,你嫁与他这般贼子,处处留心吧!” 这话说完,气的拂袖就走。 “他好像生气了。”姜暖之看过来,皱眉道:“你要不要去哄哄啊?我给你拿些吃食?” 黎戎摇头,然后又点头:“好吧,阿暖,他喜欢方便面。能否给一些。” 姜暖之一愣:“用方便面去哄人?这合适吗?” “可是方便面不好做?要不我用那些别的去也行...” 姜暖之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二楼客厅里头那个柜子里头放了不少呢。你快去。” “等会儿再去。”黎戎挠了挠脑门,憨笑着瞧姜暖之,脚步都没挪动一下子。 “还有事儿?” “没。”黎戎立即摇头。 姜暖之看了眼被黎戎紧紧扯住的房门,不觉挑眉:“......那你......” 黎戎瞧着姜暖之,勾起唇来,立即帮她开了门:“我送你回去。” 姜暖之从善如流的进了门,便见黎戎也跟了进来。站在身后支着大牙看着自己。 “你莫不是要把我送回床榻上去?” 黎戎一愣,脱口而出:“可以吗?” 第371章 去京都看玄庭哥哥? 姜暖之脚步一顿,神色莫名地回过头看他。 虽然他宽肩窄腰,腿长,手指好看,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是自己鼎鼎喜欢的长相。 但是就这样贸然同意了,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 就在她琢磨着如何答应,能让自己显得稍稍矜持一些的时候,下一秒,就见黎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腾的一下身子挺直,猛的转身,一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边冲出门去。 然而一回头,便听到“砰”的一声,黎戎整个人便是和那木门来了一次近距离接触,整个脑门都红了起来。 姜暖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跟着痛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事吧你?” “没,没事,阿暖,你早些休息。”黎戎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打开门,一股脑冲了出去。 姜暖之看了看贝黎戎撞的门,暗搓搓的摸了摸下巴,这人,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走就走,怎么还把自个儿挂在门上的衣裳给拿跑了? 悠悠的吐了一口气琢磨着,还是该将自己的衣服拿回来。只不过还没出门,便是听到外头传来了黎戎的声音。 “你们做什么?” 姜暖之开门瞧去,便见二楼楼梯处站着两个小将士,她顿时理了理头发,嘴角挂起了温和的笑意:“二位怎么还没睡下,可是饿了?” 小将士也懵了懵,看了一眼将军,又看了一眼姜医师略有几分散乱的头发,在看将军手里头捏着的衣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姜医师,我们不饿,对……对不住!” 下一秒,两个小将士对视了一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姜暖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其中一人又道:“姜医生,我们……我们要出门换班去!烦请您保佑我等健康无虞。” 而后,虔诚地双手合十,又拜了三拜。 等两人起身来摊开手,手心里头皆是金银花。 他们倒是有心想要将那金银花送到姜暖之跟前,可是对上黎戎颇为不善的眼神,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将那金银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不是,你们真拜呀?” 驰蘅一出来就又撞上这么一幕。 他回去后是越想越是糟心,琢磨着自个倒杯茶散散火气。谁知道一出门就瞧见两个小将士正磕头。驰蘅觉得吧,今儿个碰见的大多数人好像脑子都有问题。 小将士们自觉扰了人家夫妻间的情致,想着抓紧离开呢,听了驰蘅这话,却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拜姜医师,有什么稀罕的?” “就是就是。” 而后,他们有些纳闷儿的看了一眼驰蘅。 身后一个小将士撞了一下前头那人:“莫不是他没金银花了?” 前头的小将士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走过驰蘅身边的时候,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从怀里拿出一把金银花来。 “我这里就这些了,若您想拜,也就够拜这一次的,珍惜吧。” 然后,他有些舍不得地分了一半给驰蘅,转身便抓紧下楼去了。 驰蘅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金银花,脑子有一瞬间不会转了。 什么意思? 啊? 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几乎下意识的看了姜暖之一眼,憋了好一会儿,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姜暖之这会儿也懵了,不过,他还是有些许的心理准备的,毕竟,沈军师和他说了不少苍林城给她建庙的事情。 不过想到自己半夜睡觉,门外有人磕头的场景,姜暖之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向了黎戎:“要不你和他们好好说说?这大半夜对着我磕头,没来由的让人慎得慌。” 黎戎刚刚退下来些许温度的脸,在对上姜暖之那一双清澈的眸子的时候,不知怎的又滚烫了起来,即刻将视线从她脸上挪了开来,干巴巴地吞了口口水,道:“阿暖放心,我自不会再让他们打扰到你。” 说完,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驰蘅手里头的金银花。 驰蘅气的恨不得将这把金银花丢黎戎脸上。 嘿。这小子看谁呢? 啥意思? 该不会觉得自己跟那些个神经兮兮的将是一样吧? 姜暖之听见黎戎的话,便也点头:“那你和大伙好好说,莫要动怒。只讲明原由就是。” 黎戎点头,还不带说话,下一秒就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爹爹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下意识地回头,便见小宝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隐在房间里头看过来。 此时,门开了一个小缝,他一半的脸露了出来,另外一半隐在门后。此时眯着小眼睛,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暗搓搓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是不是又想要丢下我走了?” 姜暖之心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会?你爹爹来给我们送银钱来了!” 说完,立刻到小宝珠跟前,“宝珠你看,都是你爹爹给的!” 宝珠当下眼睛一亮,那小模样几乎和姜暖之,看到赢钱时如出一辙。 “哇,好多好多的钱!娘亲,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在京都横着走了?”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当然。” 这话一出,身后的驰蘅和黎戎对视了一眼。 驰蘅挤了挤眼睛,横着走? 黎戎清咳了一声,暗搓搓的摸了摸鼻子。心下琢磨着,看来拜访那位江南首富的日子要提上日程了。 “娘亲!有了这么多的钱,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京都看玄庭哥哥了?我答应了玄庭哥哥以后要常去看他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玄庭哥哥家的旁边也买一栋大大的房子了啊?这样就可以随时去看玄庭哥哥了!” 姜暖之笑着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对着身后,黎戎和驰蘅两个笑了笑。算作告别,便是抱起了她,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当然了,即便是这些不够,娘亲也会努力赚的……肯定让你去京都,见到你玄庭哥哥……”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身后的黎戎和驰蘅两个确实沉默了许久。 第372章 真真是要了命了 驰蘅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戎,“三千多两在京都买宅子?”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宝珠说的玄庭哥哥家,住哪个胡同?若是偏一些,说不定能买一个一进的院子,但你家这些人,大抵不够住吧?” 黎戎摸了摸鼻子,“不是还有你那一万两的吗?” 驰蘅叹了口气:“那倒是勉强够了。只不过,若要在京都立稳脚跟,这点银钱也是艰难。” 黎戎便是拍了拍驰蘅的肩膀,“你想的多少有些多了。我如今还是个罪奴。” 驰蘅当下嘴角抽了抽:“行了啊你,皇上不是召你回京了吗?” 黎戎摸了摸自己通红的额角:“是福是祸尚未可知。罢了,不提这个,夜深了,抓紧睡吧。” 驰蘅也吐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还是撞了一下黎戎的肩膀:“我说你到底回不回?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回,怎么不回?只不过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回。你呀,莫要操心这些了。处理了这些流寇,便也抓紧归京吧,皇上想来也等了许久了。”黎戎颇有几分语重心长。 驰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无所谓的向着黎戎摊开了手:“不是说要拿些吃食来哄哄我吗?” 黎戎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合着你都听见了?” 驰蘅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聋子。” 二人说着话,便是进了屋子里头去。 黎戎进门后,恍惚之间察觉手上握着一块柔软细腻的布料。不觉整个人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巴掌大的布料,绵绵软软的。上头有两根细细的带子。淡淡的幽香自在小小的布料里头散发出来,和阿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黎戎恍惚之间察觉到他可能拿了阿暖的东西。 不知怎的面前这么一小块布料似乎烫手一般,偏偏又丢之不得。想到了些什么,他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猛的涨红了起来。 “喂,你怎么还不睡啊?”驰蘅有些狐疑的看过来:“你自己在那鬼鬼祟祟的瞧什么呢?” “咳咳,没什么,你抓紧睡吧。” 黎戎下一秒便将那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回过头,见驰蘅并未留心,已经整个仰躺在床上,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恍惚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然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柔软布料触碰到胸前的肌肤。黎戎恍惚之间还能闻到那一股子幽幽药香,布料触碰到的皮肤更是烫的他坐立难安,没来由的通身都整个热了起来。 真真是要了命了。 等等,他拿了阿暖的东西回来,阿暖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吧? 黎戎下一秒近乎是弹跳起身。 “还不睡觉,又站起来做什么?再折腾下去天都亮了。”驰蘅打了一个哈欠,满脸的费解。 黎戎一时之间也懵了,可他要如何还回去?又如何和阿暖解释?正是踌躇的时候来忽然听到一阵哨声。 哨声尖锐且急促,且连续响了三次。 近乎是哨声响起的同时,黎戎和驰蘅两个便冲出了房门。 紧接着,旁边的门便是开了。只见小老头和辛伯,连着平儿、小二、阿福,一股脑从房间里头涌了出来。 显然,刚才这几个人一直都躲在他们对面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如今瞧着竟都有几分心虚的模样。 黎戎也顾不上问他们刚刚在做什么,只迅速的抄起衣裳,带了长弓,瞧见江南之担忧的抱着抱着出了门来,他叮嘱:“阿暖,敌袭了,你们留在家中,无事不要外出。护好自己。” 而后,也顾不上多说两句,便和驰蘅两个抓紧下楼。 小老头从屋子里往外头瞧,俨然下头火光熏天,不少村民已经汇聚在村头了。 小老头眸子里头闪过几丝不耐:“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狗皮膏药一般烦不生烦。浪费老爷子我的毒。” 说吧,拿出来瓶子晃了晃:“毒药都快用完了!” 说是这本书,下一秒却是扯着小二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阿暖,我带着我这小徒儿去练练手。回来给我弄点好酒好菜啊!” “等等,好歹给孩子穿件衣裳。老爷子,身子要紧,你带着孩子,万万不要恋战!” 小老头提着小二,本想要下楼的动作一顿,迅速跑进屋子里拿了件衣裳,把小二裹了个严实,而后一边有些不耐的念叨,“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带着人冲出了门去。 “小二,保护好自己呀!”小二在小老头的怀里,远远的和姜暖之摆手:“娘亲放心吧,我知道的,身上带了好多的毒药呢!” 瞧着几人出门,姜暖之即刻灭了二楼的灯火,走到了窗边望过去,不觉皱起了眉头来:“怎么会这么多的人?” 平儿也面色不好看:“娘亲,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 心中万分庆幸,幸好爹爹回来了。 可爹爹他们已经不过十几个人。平儿这颗心又提了起来。 “敌袭?敌袭了夫人!您快带着少主先走,这里自有老奴顶着。” 辛伯手中长刀横在胸前,护在了姜暖之和平儿的身前,一脸冷凝。 姜暖之和平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叹气。知晓辛伯这时不知又回到了什么时候了, 不过倒是也没纠正他。如今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平儿,你和福生库房将弓箭拿出来。我们也要做准备了。” 如今黎戎带回来的人并不多,虽然可能都是高手,但对面也并不像是寻常的流寇。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 “这些人果然身手不凡,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驰蘅皱眉:“看来领队之人惯用兵法,绝对是行伍出身。若非先前你遣了孙文在后头守着,怕是真真找了道。” 驰蘅说起来还有几分后怕,眯起眼睛道:“莫不是附近有村民落难被他们捉去了?总觉得对方对于咱们这个村落甚是熟知的样子。” “不错。”黎戎点头:“有人引路是一点,可如今看来,他们像是直奔我们来的。” 驰蘅眸子里头带了几个凝重:“如今他们少说得有二三百号人,且训练有素。孙武夜里出发去请援军,快则也要三日才归。咱们大意了,这一回,怕是要被鹰啄了眼。” “此时说这个,倒还早了。”黎戎说着,下一秒长弓搭了起来,利箭“嗖”的一下射出去。 凌厉的箭矢破空而出,与对面射向小将士的箭隔空相撞,直将对面的箭劈成了两半。 黎戎并未停歇,再一次搭弓,三箭齐发,箭矢破空,直逼对面暗箭之人。 第373章 困死他们? 常山本是阴沉着脸,架着弓箭准备干掉对方,却不想下一秒便察觉到危险袭来。三支箭矢毫不留情地直逼面门。 常山瞳孔骤缩,心脏猛地悬起,生死一线间,他下意识后仰,身体与地面近乎平行,那锋利的箭矢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寒意直透骨髓。 常山不敢耽搁,脚尖猛地蹬地,借力向左侧后方跃出数尺,心有余悸般定睛一看,只见身侧一个弟兄被长箭射中,顿时血花四溅。 皑皑白雪间,血色绽放,触目惊心。 常山铁青着脸,抬眼望去,只见远远的有一身高八尺的高大人影,立在高墙之上,身后披风烈烈作响,手上一柄长弓立于身前,一眼便让人心悸。 风雪呼啸间,这一幕熟悉得令他心尖发颤,恍若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追随那个人征战沙场之时。 一时间,他瞳孔猛地一缩,正想要细细看清楚的时候,下一秒却见前头冲锋的十几个兄弟倒了一大半。 他顾不上心底的异样,顿时怒吼:“小心!前方有诈,莫要贸然前进!” 只是此时叮嘱着实有些晚了。几乎是他在说话的同时,听到“轰”的一声,雪地里炸开了一个“烟花”,硝烟顿时弥漫开来。 常山眼睁睁地看着他十几个兄弟在烟雾弥漫中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常山双目猩红,磨着牙怒吼道:“宵小之徒暗箭伤人!诸位兄弟听令,攻其左侧!” 随着常山话音落下,雪雾中粗犷男子怒不可遏,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卑鄙小人!竟敢使阴招!今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给我的兄弟们报仇!”下一秒一脚蹬开旁边的赵玉娘:“臭娘们儿!等老子打完了他们,再回来和你算账。” …… “过瘾!真是过瘾!” 驰蘅这边,看着小老头扔出去的东西,整个眼珠子亮了又亮。如今也顾不上害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脚步地跑上前去:“国师大人,您可还有这东西?能否给小子一个?一个就成!” 从未见过这般炸开的毒药,驰蘅眼珠子亮得吓人。 小老头听了这话,随意地向旁边瞥了一眼:“原来是你这吃了就吐的小子啊?” 驰蘅听了这形容嘴角忍不住一抽,若非他是国师,他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只是面对这位大能,他只得陪着一个笑:“咳咳,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您看那位大胡子来者不善,您接小子一个,小子去迎迎他?” 说罢,见小老头皱着眉,有些迟疑的样子,驰蘅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您看,咱们人员到底少了些。他们又是些不要命的打法,您就当助力小子一番,也帮咱们少些人员伤亡,您说是也不是?您这东西还有多少?小子给您买!” 小老头纠结了一下,下一秒把手中的葫芦直接丢了出去。 “砰砰砰”几声,敌方又倒了一大片。 看到了小老头的这番操作,驰蘅愈发的心痒痒。当下满脸期待地看着小老头。 紧接着,就见小老头在他面前摊了摊手:“没了。” 驰蘅:“!” 他磨着牙,硬生生将溜到嘴边的脏话又给咽了回去。到底强忍住扯出了一个笑意来:“您怎么不早说?” 小老头眨了眨眼睛:“阿暖就给了我这么几个,老爷子我还没过瘾呢。” 见驰蘅呆愣愣的样子,小老头伸出两只手指对着他勾了勾:“老爷子给你指条明路,虽然呢我这儿没有了,但是小二那有。你拿银子跟那小子换。换完了,孝敬老爷子一个,没问题吧?”说完,还拍了拍驰蘅的肩膀。 驰蘅察觉到肩头上的力道,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虽然这人是带着笑的,但是他分明在那笑意里头看出了几分威胁。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还没等说话呢,下一秒就听到旁边传来了“轰”的一声。 “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爹爹救我呀,快救我!” 小二兔子似的上蹿下跳,一边跑一边往后丢东西,一脸惊恐害怕,跑得那叫一个飞速。 然而,本来跟在他身后,试图攻击他的匪患,如今已经倒的倒、晕的晕,还有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停的。 “哎,小子你省着点用啊你。” 最先忍不住的是小老头,他瞪大了眼珠子,气的暴跳如雷,一边跺着脚一边喊:“这药粉我现在也没有几包了。” 彼时小二已经将姜暖之给他的会炸的迷药丢得差不多了,开始撒小老头给他保命的药粉。 驰蘅嘴角一抽,再次一抽,憋了好一会儿都没憋出话来,下一秒却见长箭“嗖”的一下擦着他的身子过去。命中身后偷袭之人。血色飞溅。 身后黎戎提醒:“驰蘅,想什么呢?小心身侧!” 驰蘅皱眉,再一回头,便见那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已然长枪攻了来。 且迅速与孙文陈树缠斗起来。 驰蘅暗自拍了拍心口,嘿,竟然还是个身手不错的。 “一群窝囊东西,以为伪造一个赤焰战弓就当真当自己是战神了?” 大胡子冷哼一声,长枪再一次地刺向驰蘅。 这人的确勇猛,孙文和陈树两个皆是高手,可是在他手底下却是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驰蘅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挑起眉头来。 他当下回头高声对着黎戎喊了一句:“瞧,还是个认识赤焰战弓的!” 黎戎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手中的长弓,这是他的老伙计,之前他的弓在被追杀的途中丢失了,却不想,被阿暖捡了回来。还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赤炎战弓的名字了。 下意识的向着那络腮胡子的男子看了过去,直看到他耳后的一个标记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长弓便是就此收了回来,眉头紧紧地拧起。 下一秒,听到后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响。 “老三!退!” “快,我掩护你!” 常山手握长枪突破重围,来接应大胡子。 “大哥。”络腮胡子的男子似乎还有些不愿。眸子狠狠的盯着驰蘅等人。 “近战我们讨不到便宜,对方皆是高手。” 常山退到安全之地后,忍不住看了一眼高墙上的男子:“这人,似乎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老三怒道:“他装大尾巴狼呢,莫不是真当自己拿个弓就是战神黎戎了不成?我看他就是没本事射过来!” 这般说着,抹了一把脸颊上染上的鲜血,冷声道:“大哥!如今进攻不得,我们就困死他们!等到他们弹尽粮绝,我看他们如何?” 第374章 我是他的妻子 “大郎?是黎家大郎?大郎救我!” 赵玉娘近乎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高墙上站着的男子。 前世,这人早早的就已经断了腿,她从未见过他站立起来的模样,更别说如此目光冷凝对抗这些穷凶极恶的匪患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那些匪徒在他手里,近乎毫无还手之力,赵玉娘更是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寻了个机会,顿时疯狂地朝着黎戎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 只是,下一秒她便被捉住了胳膊,整个人提了起来 “臭娘们儿,原来你真认识那男人!竟然还摆了我们一道!大哥,不如就此杀了她。” 这般说着,大胡子的手便已经搭在赵玉娘的脖子上。 赵玉娘眸子惊恐,整张脸涨得通红。 常山瞥了他一眼,挥了下手,示意大胡子放开,而后忽然眼睛看向赵玉娘:“你认识刚刚高台上的那个男子?” 赵玉娘听他有此一问,不觉猛地摇头:“不不不,不认识。” 常山有几分不耐:“既然不认识,那就杀了吧。” 赵玉娘吓得涕泪横流:“认识,大爷,认识的!” 常山眯着眼睛看过来:“哦?那你对他很是了解吗?” “了,了解的!他...他事情我都知道。求求你们了,别杀我!”赵玉娘吓的一个劲儿的磕头。 常山眯着眼睛看她,“我不想听这些。说些有用的。” “他...他叫黎戎,是村子里头的猎户,家中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常山听到黎戎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拳头下意识的收紧,一直不离身的烟袋掉在地上都没来及的捡起来,阴沉的眸子猛地盯在赵玉娘的脸上。 赵玉娘吞了口口水,即刻又跪拜道:“别杀我,我知道的都愿意告诉你,你们不是缺吃食吗,即便是不打这个村子,也有吃的的,往西七里外有个桃花乡,桃花乡里有个王家,是个养猪大户。他们家最不缺就是吃食了。” 常山下一秒猛地扯住了她的头发:“那个男人,真的叫黎戎?他是你们村子的?” “呸,臭娘们,将军早早的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又耍我是不是?”老三眸子阴沉的直接给了赵玉娘一个大巴掌。 “他……他真的叫黎戎!我……我没骗你们!我...其实是他的妻子!” 赵玉娘活了两辈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几个人对黎戎的惧怕,她当下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察觉几人面色的变化,顿时大起了胆子来道:“那个,他来到大荒的时候,腿还是残废的。是我将他照顾好的。你们若是敢伤我,他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你们现在将我放了,我就不计较这两日的事情。” 赵玉娘没注意,随着她一句话说出来,对面的常山面色一寸寸变得惨白如纸。 “大哥,别信这狗娘们的,她肯定就是在耍我们。” 常山却紧紧捏起了拳头来,再次回头看了眼黎戎所在的方向:“传下去,告知所有兄弟,撤退。” “大哥!”此时旁边的二当家独眼听了这话,却也面色难看。“我们兄弟在他们那儿死伤惨重,偏还没拿到吃食,今日若不打下来,我们也快弹尽粮绝了。 常山面色铁青,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桃花乡有个王姓人家吗?遣人去瞧瞧。撑上一阵子,我们抓紧离开这里。” 这般说着,近乎落荒而逃一般,转身便走。 “怕他什么?真是那人,又能如何?我不信他一个人还能收拾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住口!”常山冷喝了一声:“我不想听见任何一句对将军不敬的话。不管那人是不是,此事,到此为止!” 这一番话出,周围众人噤若寒蝉。 “大哥,那这个女人怎么办?”老三皱眉看着赵玉娘道。 常山下意识的想要去摩挲腰间挂着的烟袋,只是下一秒摸了个空,不觉皱眉瞧了一眼赵玉娘:“且先带回去。” 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且莫要让人动她。” “常将军,这是往哪儿走啊?我们公子要的人,您可还没交来呢!” 常山撤退之际,被几人拦住了路。 瞧见来人,常山捏紧拳头,到底还是扯了一抹笑意来,对着来人拜了拜:“常某如今一介贼寇。当不得大人将军之称。” 而后,状似诧异问道:“大人怎会在此处,可是公子又有什么吩咐?” “常山,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公子知晓的清清楚楚!别忘了,你这条狗命,是谁护住的。公子的耐心有限,你要加紧才是。” 常山眸子里头带了几分阴沉:“如今这地方易守难攻,对方有高手,我这里兄弟损失了不止一点,还请大人回去替我好生和公子说说,多多宽限两日才好。” 来人不耐烦的道:“你这般做山匪的,难不成一个小小的村子都攻不下?再不济,用火烧,用烟熏,总归有法子的。” 常山阴沉的眸子里头闪过几分错愕,而后笑起来:“还是大人有法子。常山晓得了。” 那人也笑起来:“常将军,您该是晓得公子的良苦用心。当年你们这些旧部的下场,你该是知道的。这些年公子为了护住你们,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力气,常将军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的兄弟们,切莫要让公子失望才是。” 常山眸色不变,只垂眸,笑着应声:“常山定不负公子所托。”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 “听懂了没有?等会儿你就进去说,就说有人受伤,请姜医生过来看看。” 王麻子带着一个小混混两个在姜暖之家门外。 小混混当下缩了缩脖子:“这能行吗?” “怎么着?不是瞅那娘们儿直流口水吗?咱们这堂堂七尺男儿,先前被她一个小娘们儿打成这个样子,你当真甘心?就不想要让她求饶?” 小混混眸子里头还有几分恐惧,只是似乎觉得王麻子说的太过美好,当下搓了搓手,只道:“确实,但我可听说了,他们家男人带回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若是被他们知道了……” 第375章 王麻子之死 “知道个屁?我刚才都瞧了,他们在外头守着村子呢,我都数了,如今整个姜家就剩姜胖丫还有几个孩子了。你去叫人,这一次我买的软骨散,只要吸入一点,我保证她老老实实听咱们的。” “我听守门的那两个男人说,他家男人过一阵又要离家!咱们两个但凡将这小娘们睡服了,你还怕她不把钱给我们?他家那男人瞧着是厉害了些,怕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听他这边说小混混也忍不住皱眉:“不能吧,那个黎家大郎瞧着高大壮硕,从前听村里面的老人说,他还猎得过野猪。咋能在这事上头……” 王麻子直接凑近小混混神秘兮兮的道:“我都听我姐姐说了,有一次看见她给别人看病,挽起袖子来,那守宫砂还点着呢。咱们两个可是捡到宝了……” “擦,我这辈子还没睡过这般有滋味的小娘子呢。” 说着,两个人发出了嘿嘿的笑意来。 小混混当下搓了一下裤子,猴急地往前跑。 跑了两步又有些忌惮地说:“那你等会儿下手要快一些啊,这娘们手脚甚是厉害。若是不成,咱们俩可就遭殃了。” “放心好了,大不了我们就再被她打一顿就是了。那娘们身上都是香的,被打一顿,也没啥大不了的。” “好,哥哥,我这就去了。” 王麻子美滋滋的点头,手里头拿着那布满迷药的帕子,兴奋的手都在颤抖。 紧接着,他便是感觉颈部一凉。 他皱眉:“擦,哪个狗东西吓唬你爷爷?” 毕竟是在姜暖之家院子这边儿,他也没敢大声喧哗。 “别嚷,小心我的匕首割破你的喉咙。” 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王麻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到平儿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王麻子瞧见是个他,松了一口气:“喂,兔崽子,你吓唬谁,还不把抵在我脖子上匕首拿下去?小心老子抽你!” 平儿只淡淡的看着他,将匕首再次贴近,割破皮肤来。 王麻子眸子里终于带了几分惊恐:“喂,你小子想干什么?小孩不要玩刀,抓紧松开,我可以不告诉你娘!” “臭小子,松开手!”小混混瞧着不好便是爷,面色凶恶的回了来。 “呵,是吗?”平儿视线淡淡的落在王麻子身上,而后在王麻子直勾勾的视线下,直接一下割断了他的喉咙。 王麻子到最后只发了两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满脸难以置信的捂住脖子,汩汩鲜血顺着手指缝整个淌了下来,终于站立不住,倒在地上,渐渐没了生息。 直至死去他的眸子里头生就带着几分困惑,死死的盯着平儿。 平儿淡然地擦了擦自己的匕首,而后看了一眼那满脸惊恐显然吓破了胆的小混混。轻抬双眸,用尚且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问:“你要去告诉我爹娘吗?” 小混混被面前这一幕吓得呆住,甚至好一会儿都没明白面前发生了什么。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王麻子的尸体。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 看了一眼平儿,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模子里头逐渐显示出几分惊恐来,转头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喊:“救命啊,杀人了!” 平儿踢开了王麻子的尸体,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淡落在前头的小混混身上,而后身形一动,追了上去。 这些天一直跟着岳院长练习武术,再加上他天资不错。解决这样一个人几乎不需要他费什么力气。 匕首几乎是眨眼间就没入了那人的腰间。 小混混嘴里发出了些许凄厉的叫喊。就是能不能让他向这平儿攻击而去,平儿灵巧地躲了开来。 回首,便将他的匕首拔了出来,再一次刺向小混混的匕首就已经没入了他的心脏。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微弱了些许,逐渐张嘴也叫不出声音来。 当然,即便是再凄厉的叫喊声,也已然淹没在这个嘈杂的夜里。 平儿淡定地补了两刀,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袍子,略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来:“真是讨厌,弄脏了娘亲给我买的新袍子。” 说吧,略有些许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平儿,外面什么声音?”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姜暖之的声音。 平儿本有几分懊恼的面色眨眼间消散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意。他收好了匕首,端起了簸箕进了院子。 “没什么事。娘亲,我瞧着外面还打的厉害呢。” 就能直点头,没事就好。倒也并未多问道好灰了吗?好了萍儿又敲了敲那扎了灰的破解。笑着道:“娘亲别出来,外头天凉。我弄好了就进屋子。” 姜暖之点头,并没有去细心的留一平儿。她只回去他自己的药房里头,又开始理了理伤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上多久下来就会有伤员送到她这里了。 事实上,姜暖之这一夜都不安稳。 前半宿一直在忙着救治伤者,姜暖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一直在往里头送伤者。她一直忙得不停歇。半夜抽了空还给大伙滚了些许热汤来。 等到清晨,对面的人退了回去,村子里的人才敢出门。一时间,哭嚎之声遍布整个村子。 “儿啊,我的儿啊,麻子你醒醒啊!麻子……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王麻子的老母亲踉跄地跪在王麻子的尸体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的哭泣也并不止王麻子一家,村民们也有不少被殃及。光死亡人数便是一个手都数不过来。 此一役将士们也大多受了些伤,昨日来到姜暖之家的一个小将士,也在此役中丧了命。整个村子里头的气氛都带了几分低迷。 “大娘,喝碗热汤吧,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麻子哥这是为了咱们村子。” “嗯,是啊。” 周围村民们不住劝解道。 平儿彼时提着一桶热汤正给村民发放,当下抬了抬眉头,便是端了一碗汤给了那位母亲:“大娘,你也莫要太过于悲痛了,麻子哥这辈子终是做了一件好事,我们都会记得他的。” 平儿情真意切的安慰,还蹲身帮着她顺了后背,面露疼惜的道:“奶奶,你也该顾念自己的身子。” 第376章 你又戴罪,他又是匪。 王麻子的老母亲头发已然全白了,彼时哭的难以自抑。 便是听到了这般的话,几乎全然无用,平儿只是安静的陪了一会儿,便是去给边上的人送热汤去了。 哭到最后,王麻子的老母亲拿起了地上掉落的棍子:“我老婆子和那帮贼人拼了...” 王寡妇如今也哭的厉害,从前因着王寡妇有王麻子这么个混不吝的弟弟,村子里头没人敢惹她家,如今家中唯一的一个男子没了,她如今更是没了弟弟可倚靠,怎可能不哭,一时间甚至没心情去管她的老母亲。 周围村民瞧着,忙不迭的将王麻子的母亲扯住,众人围在一处劝慰。 黎戎瞧了一眼王麻子的尸体,不住皱起眉头来,下意识的瞧了眼平儿。 平儿见父亲看过来,乖巧的笑了笑,还拿着汤比划了一下。便转身去忙了。 黎戎面色仍旧不好看。 “你这般看着孩子干什么?” 驰蘅染了一身霜雪,带着几个将士大步流星回了来。 黎戎不置可否,回头问道:“你们脚程倒是快,如何了?” “查出来了,你来猜猜,你这个旧人是受了谁的点拨?竟然协同黎家军旧部,又做起流寇来了?” 驰蘅抱着肩膀,说起这个来,眸子里头也有了几分涌动不明的情绪。 黎戎看了他一眼,垂眸瞧了一眼堆在地上二三十具小山一般的尸身,声音干涉的道:“是赵修远吧?” 驰蘅一愣,而后抹了把鼻子处因喘气凝结的霜雪,嘁了一声:“和你说话好没意思。” 他倒底幽幽吐了口气道:“先前见那大胡子认识赤炎战弓,便是知道不对劲儿。我去一查,果不奇然,这个匪患头子就是常山。当年剿了他的山头的是我们两个。将他们收入军营,后才有了黎家军的第一只小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倒又碰上了。” 驰蘅不免有些唏嘘,苦笑了声:“倒是凑巧了,你又戴罪,他又是匪。只是,这一次剿匪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好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也不知成了之后,还有没有功?” 十几岁时候,黎戎之所以戴罪,是因他顽劣,偷了当时的将军,也就是他父亲的酒,带着几个自己和将领喝的醉醺醺后冒然出兵,烧了敌军的粮草。以至打草惊蛇。虽后头他们大战胜了,但也损失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这才被老将军的责罚。驰蘅到现在都记得老将军的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后来他跟着黎戎剿匪,不费兵卒便是收缴了一直强悍的队伍,老将军论功行赏,黎戎也是正是做了百夫长。 可如今... 曾经的黎家军精卫落草为寇,昔日的主帅黎戎全家被围困,还真是... “害...” 驰蘅长久的叹息了一声。 冰天雪地里滴水成冰。驰蘅的叹息化成一团白雾,眨眼无踪。 黎戎在外头时间久了,连着睫毛上头都挂满了白霜,彼时垂眸。情绪丝毫不露,驰蘅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不觉忧心:“喂,阿戎,你想开些,这也是免不得的事儿,黎家军被其他几家瓜分,编入各营地。常山这些刺头,一惯是精卫,从前便是你的直属,如何会听旁人的话,叛出也不意外。毕竟他们...” “不会。” 驰蘅一愣,看过来。 黎戎目光落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声音嘶哑:“常山不会叛出,他说过,此生都不想为匪。” “可...” 驰蘅到底没将到了嘴边儿的话说出来,只叹息了声道:“如今又该如何?这老小子的本事你该是知道的,若当真铁了心思想要困死我们,便是你我如今想要脱身怕也不容易,援军不过就是些刚练的新兵蛋子,对上你的精卫,还不够给塞牙缝的。” 黎戎:“你瞧着,这两日围困我们的可像是精卫?” 驰蘅一惊,下意识的一愣:“对啊,这也不像啊。” 缓了缓,他视线落在那一堆尸体上头,又道:“总不能真的打下去吧?” 黎戎长久后,叹了口气:“阿蘅,这些人厚葬了吧。” 驰蘅一愣,快步追上去:“厚葬倒是行,接下来如何,你倒是给个章程。” “且等些时日看,还有些事儿,我想不明白。” 黎戎说着,见驰蘅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大掌便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道:“莫忧心,若他继续作恶,我会亲去肃清门户。” ... 一连几日,村里很是消沉。 外头匪患围困,几日都没有撤去的意思。眼瞧着就是年关,村子里头的人担惊受怕些了时日,这会却也收拾好了心情,准备过年了。 风雪也停了几日了,临近年关,却又下了起来。里正理了理自己头上皮帽子,在姜暖之家门口转了好几个圈儿,最终一跺脚,到底没去敲那气派的黑色漆面大门,转头垂头丧脑的往家走。 “李叔,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啊?” 姜暖之看诊回来,正瞧见了人,不觉诧异问道。 “姜丫头,我...我...你出门了啊?” 姜暖之拍了拍身上的药箱子:“嗯,张家小子药用完了,我去瞧瞧。柱子恢复的如何了?” 里正忙着点头:“无大碍了,姜丫头,叔还得谢谢你,捡回了柱子的一条命。” 姜暖之不置可否。瞧了来人一眼,到底笑起来:“叔,您有事儿直说吧,不必如此客气的。” 里正看了眼姜暖之,到底还是支支吾吾的道:“姜丫头,对不住,叔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你能不能借给叔一些米粮来?叔有银子的。” 里正这话说完,脸都快扎进雪地里头了。 如今世道艰难,雪灾之前这粮食的价格就翻了几倍,如今这时候,粮食更是救命的,有银子也买不到。 先前他家粮食存的倒是也够用些的,但他是里正,总不能让村民饿死在他眼前?先后拿出些粮食交代了旁人。却不想,先前妻子也拿了粮食救济娘家,这不,家里头已然揭不开锅了。 他这般说着,愧疚的掏出了二两银子,即刻递上去:“叔知道这些银子不多,但能不能匀些粮食,眼瞧着过年了,总不好没吃食,不管什么粮食都好...” 第377章 收买人心 “娘亲!” 这会儿,小宝珠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顿时冲进姜暖之怀里,拧巴着小眉头看向里正:“里正爷爷家里是没吃的了,就要饿死了吗?” 小宝珠眨巴着清亮的大眼睛,看向里正的时候,眸子里头几乎没什么情绪,有的似乎只是好奇一般。 里正一时间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呐呐的道:“姜丫头,这我...” “里正爷爷不说我也知道。先前别的人家来借粮食,也是这般说的,都被我爹爹给打出去了。” 宝珠这般说着,还挥舞了下小拳头。 里正一张黝黑的老脸顿时退去了血色,一时间,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转身道了句:“是我糊涂了,就...就不叨扰了。” 说罢,逃也似的想要离开。 姜暖之伸手将人拦住:“李叔,宝珠她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不周全,您别介意。” 这般说着,摸了摸宝珠的脑袋:“先前的确有人来打秋风,阿戎瞧着那些人不过就是哭穷,方才打发了,被她这个小精灵鬼给听见了。您自然是不同的。” 说罢,姜暖之笑着推回了里正的银子:“您这几日为了村子几乎都没怎么合眼,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村子里头多亏了您了,有您在村子里头,我很安心。” 说着,姜暖之又笑:“您来我们小辈家里,提的又是这口粮的事情,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您跟我进来,我这就去给您取粮食。” 里正本以为得到的该是一顿羞辱,再不济,姜丫头该也不会这般好说话。毕竟先前这丫头和村子里头的婆子寡妇掐架的事情不在少数,从来没有吃亏的时候。对于她不好惹的这件事情,是村子里头所有人的共识。 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好说话,一时间,抬头对上姜暖之温和的笑意来,顿时眼眶一红。 村子里头出事儿以来,他还没听到一句妥帖的话。每日面对的就是村民的恐惧,杂乱,还要给他们断官司,简直内忧外患。即便这般,回家也不得好过,妻子抱怨,儿子卧床,小孙女饿的哇哇直哭,小女儿现在还没个信儿,也不知如何了。 连日这般熬下去,里正头发都花白了一大半。 想道谢,却是喉头哽咽住,好一会儿,才快速抹了把眼泪,带着浓厚鼻音道:“姜丫头啊,叔谢过你。叔这些日子...罢了不提也罢。叔谢过你了,但这银子,是一定要给的。” 而后,直接将银钱往姜暖之手里塞。 姜暖之仍旧没收,彼时她进了门,便是引着里正也进来:“不急,里叔,您先进门来。满儿,给你李爷爷倒茶。” 里正进到了院子里头,却见这般大的院落里头清扫的很干净,地上堆了两个巨大的雪人,比院墙还高上不少。往里头走,更是不得了,路边一排皆是放着大的琉璃花灯,他瞧都没瞧见过。这般高的房子,更是漂亮的不像话。 彼时福满正提着木桶在外头,本是要年关,福满和宝珠在院子里头准备做冰灯。此时听了姜暖之的话,忙不迭的应了一声,立即先进了屋子开门去了。 里正到了屋子门前,却是打死不肯进去了。 “我身上脏乱,鞋子更是,别弄脏了你的地。我就在这儿等着就好了。” “别,您快进来,不碍事的。”姜暖之瞧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彼时他双手插袖子里头,鼻头和脸颊包括眼睛都是红的,似乎是瞧着什么都稀罕,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屋子里头瞧,却打定了主意,任由姜暖之如何请,都不肯进去。 没了法子,姜暖之便是吩咐家里几个孩子跟他在这儿说话,自己抓紧去小库里头去给他取粮食来。 不多时,她便是提着一个篮子出了来。 “这...丫头啊,这太多了。我这二两银子,哪能买这么多?” 里正细细看去,却见那篮子里头一大包粮食,约摸也得两斗多的米。 虽然从前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米,但那是从前,如今米粮涨价,一两银一斗都买不到。他们这时候,刘家更是卖到二两一斗。更何况她这篮子里头还给带了一块肉,以及几个油纸包,瞧着就知道是好东西,只是不知是什么。 “李叔您就收着吧。”姜暖之直接将篮子给他,笑着道:“这里约摸两斗米(一斗米十二斤),这块肥猪肉是给您年关填的肉,您好生补补身子。这油纸里头我给您包了些板蓝根粉。如今天寒,热水冲泡,喝上些,免得风寒。还有,这两个包分别包了红糖,还有我自己做的蜜饯。您拿回去给婶子和孩子吃。只您注意些,柱子的伤,只能吃瘦的,肥腻的就别给他了。” 里正呆愣的瞧着姜暖之给的沉甸甸的篮子,越发的鼻酸:“姜丫头,叔怎么能拿你这么多的东西...你等着,叔再回去取些银子。” 姜暖之却是笑着直接将他手里的二两银子直接塞到了给他的篮子里头:“是给李叔您的,不要银子,您要再说,我要生气了。” 而后,便是又笑着道:“只劳烦李叔,回头和村子里头的人说说,我们家卖粮食。只是,家中余粮也不那般多,如今这时候,若是能用粮食救人性命,也算是积德了。只是价格要一两一斗。” 里正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好,好好好!丫头你这是做了大好事儿了!” “我...我这就回去告诉大伙儿。” 姜暖之笑着点头:“嗯,叔以后也别将粮食都借给旁人了,好歹也该顾念自己的身子。” 里正愣愣的看着姜暖之,浑浊的老眼里头再次蓄满泪水,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忙不迭的点头。 直至姜暖之将人送出了家门,还能瞧见里正哭的一抽一抽的归家的背影。 驰蘅坐在二楼清理出来的露台上头往下瞧,不住摸了摸下巴:“你说,如今嫂夫人让他去跳河,他会不会直接跳进去?” 第378章 被卖了都给人数钱? 陈树在边上淡淡的补了一句:“主子,如今河水都冻着,跳不进去。” 驰蘅:“......” 下一秒,驰蘅回头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老子就该让你去跳河!” 楼下。 送走里正之后,小宝珠忍不住拧巴小眉头:“娘亲,为啥要给李爷爷粮食啊?您之前不是不让爹爹给粮食吗?即便是给,也是买的很贵的。为啥不收银子啊?” 平儿手中捧着一本周易,书卷已然泛黄,他正瞧了一半,下一页却迟迟没翻,反而看向姜暖之:“娘亲,她家的李喜儿你不觉得讨厌吗?为何还如此助他?” 平儿眸子中满是困惑。宝珠想不通的,他也想不通。当然,他站在娘亲的角度上,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帮他们家。细想,李喜儿是娘亲你的威胁,若是要除掉后患,稳固自己的地位,就该任由里正家继续下去。 饿死了,倒省了麻烦。 若是饿不死,那他们家该也会要从前送出去的东西,免不得一番争夺。想必他在村子中该也是名望有损。不管如何,在李喜儿想要和娘亲抢爹爹的前提下,都是有利于娘亲的。 姜暖之看向宝珠和平儿,又瞧了一眼显然也很是好奇的福满,以及手上在处理药材,但显然支着耳朵也等着自己回答的小二,索性坐在了自家沙发上头,对他们几个小家伙招招手,让他们都到身前来坐。 “娘亲先前不让爹爹给那些人粮食,且还将人打出去,就是因为,他们想要的并不止是粮食。更多的,是想占便宜,是来试探我们家到底有多少东西。 是以,娘亲要告诉他们,我们家的东西,不是他们能惦记的,让他们想要欺负我们家里人,合该在心中掂量掂量再说。 之所以贵价卖粮呢,一则,他们是真的没吃食,不吃许是真的会危急生命。二则,也是告诉你们李爷爷,我送他东西的价值。” 这般说着,小宝珠顿时举起小手来:“我知道了,娘亲是想要你爷爷记住您的好!” 姜暖之看向几个孩子,宝珠眼睛亮晶晶的,小二和福满一脸恍然大悟。平儿却仍旧皱眉,不觉轻笑,又道:“对,也不全对。是不是还困惑,娘亲为啥要帮李爷爷?” 平儿顿时皱眉看来。 姜暖之声音不徐不缓的道:“一则,李爷爷今日是带了银钱来的,显然,他不是来占便宜的,是真的艰难。二则,咱们家的房子之所以顺利买下来,李爷爷也帮了忙。也有交情。 三则,年后平儿免不得要出门参考,娘亲准备陪同。若是顺利,我们怕是一年半载都归不得家。如今这时候卖你们李爷爷一个好,日后咱们不在家,他也能用心些照看我们的家。 四则,李爷爷是里正,他为了村子算是劳心劳力,娘亲本就愿意帮这个忙。难得雪中送炭的情意,便也顺水推舟。” “原是如此呀。”小宝珠撑着小脑袋点头。 身边的福满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娘亲到底还是太过良善了。即便是帮了忙,未必就能信得过。况且,还有他那个女儿,娘亲你不得不防。”平儿不住叹气道,眸子里头似有些许忧虑。 娘亲该是不知道,京都大户人家宅院里头那些个腌臜的事情。爹爹现在瞧着可信,以后就未必了。他见过太多负心男子了。平儿觉得,爹爹总有一日是要回京的,若是他恢复身份,注定是不会只有娘亲一个的。在他看来,接近爹爹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不需要防着的。 “傻孩子,想什么呢?”姜暖之不由得敲了敲平儿的脑袋:“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对人,如你李爷爷这般人,大抵是可信的。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就是在你娘亲我这里,助人比冷眼更让自己舒心些。若无太多利益纠葛,我想,我该是大多时候都会帮上一帮。” 说到这里,姜暖之也不住的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前世,大抵这般会被骂圣母。可惜没法子,她被九年义务教育教导的就是有了那装不住的怜悯心,虽然她也会扇人嘴巴,但是打完了,心里也会愧疚两秒钟的。 “呀是这样呀。”小二听了话,忍不住挠了挠脑门:“我就说,我也想娘亲帮忙,但是不知为啥想帮忙。可能就是帮了人之后会舒心。”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你们,以后或许可以试试。只是做事前要三思。护好自身的前提下,再去帮旁人。” 她的孩子们,在书中的结局大多都不好。 若是可以,姜暖之其实还是希望她的孩子们都可以温暖纯良,康健无灾。 说罢,又看向平儿,姜暖之大抵知道她这个早慧的儿子在说什么,却仍旧声音平缓的道:“平儿,我所亲之念之的人,我自信之。若他轻易被人夺走,那便不是我亲之念之信之之人,也没什么可惜的。 情感瞬息万变,无人可控,也不必控。如手中沙,握的越紧失之越快。若事事防患未然,倒不如只念朝夕。” “这世间女子,大多是攀附大树的藤蔓。艰难立世,只为一日能探出头去。可若一日树挪根,便会被砍了去。或是失了根,枯萎凋零。已是悲苦。又何苦相互为难?如果可以,我大抵希望所有女子皆如高山,如江河。便是寸草不生,也是险峰湍流,无人可撼。” 这番话后,周围长久的沉默,几个孩子听的呆呆的,似乎都在想姜暖之的话。 平儿抬头看向自己娘亲,对上她越发淡然且坚定的眸子,忽然生出了些羞愧之心,似乎将那些个腌臜手段和娘亲想在一处,都是对娘亲的侮辱。 “娘亲...” 姜暖之只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尤其要记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时也势也。凡事当三思。” 楼梯处,本想要下来的驰蘅听了这么一番话,当下震惊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吓得他拍了拍心口,即刻转身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往楼上走,心中暗自感叹。 这人不只会收买人心,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竟然让他刚刚差点没拍手叫好来。 驰蘅从小怼天怼地,可刚刚的话,他却想要认同,这得是多有心计的一个人说的话啊? 太他娘的吓人了! 就他那个傻兄弟,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第379章 中招的小老头 “好!好一个高山江河。” 下一秒,便见黎戎推开了门,风尘仆仆地进了门来。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地瞧着姜暖之。 “爹爹!” 宝珠瞧见黎戎,顿时眼珠子一亮,撒欢似的往黎戎跟前跑。 俗话说,肥肉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小宝珠先前还是那般瘦弱,像小猫儿似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被姜暖之养得白白胖胖的。这般跑起来,小脸上的肉肉都跟着颤抖。 看得姜暖之都有几分忧虑,是不是该给这丫头禁下食了 “爹爹坏!偷听我们和娘亲说话!” 宝珠一把扑到了黎戎怀里,撅着小嘴做生气状。 黎戎忙不迭地将手上的泥土在身上蹭了蹭,这才将女儿抱了起来,脸上不见丝毫愧疚之意,却还仰着头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听到你娘亲的这般言语黎戎自愧不如。” 这般说着,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提起了篮子,走到姜暖之跟前道:“你要的款冬花,我找回来了。这里还有赤勺、白鲜皮、防风、黄芪,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个地方。没想到出去这么一趟便是找齐了,你瞧瞧这些可能用” 姜暖之从他一进门开始,眸子便落在了那箩筐里头。此时便是有些惊喜,即刻细细的去瞧:“能用,都能用。你们真行啊,还真找回来了,这些够用上一些时日了,” 说着,略有些许困惑的问道:“老爷子呢你不是追着他去的吗这么久了,咋的人没回来” 黎戎听了,不觉挑了挑眉头:“他人还没回来吗我在山上的时候瞧见他老人家了,他筐里的东西比我的更多。还念着说,要和我比上一比。定要挖到更多的药才带回来。我还挖药材的时候,眼瞧着他已经背着箩筐往回走了。” 姜暖之当下皱起眉头来:“我并未见到人。孩子们,可瞧见你们景爷爷了” 几个孩子也是连连摇头,福满道:“暖姨,我今日一整日都在家,一直没瞧见景爷爷回来。” 姜暖之莫名眼皮直跳。 晨起时,老爷子听自己念了一句药材不够用,便是自告奋勇,背着箩筐非要出去采药。 姜暖之拦不住,索性便是和他们说了到底在山中什么位置。小老头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如今,眼瞧着天黑了,外头冰天雪地的,待久了人会冻僵的。 老爷子素日里就不是个能受苦的,况且午时的饭他都没回来吃,姜暖之就觉得不对劲儿。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瞧见人 “阿暖莫要着急,我再去前上一瞧。” 黎戎见姜暖之愁眉紧锁,不住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了一句,然后便是放下了东西,准备出门。 驰蘅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呢,这会儿立马从楼上一股脑地跑了下来:“我也随同一起去。”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护好嫂夫人和孩子们。”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身后的孙文和陈树吩咐了一句,便是随着黎戎出门。 黎戎瞧见他鬼祟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头:“在家中待着便好生待着,做这这一副贼人模样干什么” 驰蘅一边走,还一边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若不偷听,都不知道你小子还有如此溜须拍马的时候 还说什么自愧不如,真真是听得他牙酸。 驰蘅看来,你这位嫂夫人可怕的很,不管从什么地方考量,少与这位嫂夫人接触为妙。 只是下一秒,便见姜暖之也穿了衣裳跟了出来。 黎戎下意识的伸手遮住了她面前的风雪:“阿暖,天晚了,你就在家里头等我就好了。” 姜暖之摇头,略拧了拧眉头道:“我总觉得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一起去吧。” 驰蘅听了这话,一个哆嗦,急忙和姜暖之拉开了距离,十分警醒地看着她。 姜暖之有些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倒也不甚在意。 只迅速出了门去。 事实上,对面常山虽然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但也并非是天衣无缝。 黎戎和小老头出去的时候,选了防卫较弱的地方,将其中两人打晕了了事。 如今一样是如法炮制,一路出了村子便是快速往林子里头走去。 今日的小雪下得并不大。这会儿已经渐停了。雪地里寻人不难,只要有人行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足迹。即便是山林中,只要没被雪埋了,想要寻人。也并不难。 路上瞧见了脚印,黎戎和姜暖之对视了一眼,二人迅速追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喂,你们两个都不累的吗慢点慢点啊!” 驰蘅一边跟着跑一边抱怨:“也不知是在忧心些什么,他可是大景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难不成还有人能伤得到他呀” 又追了好一会儿,驰蘅恍惚之间,脚步停住,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近乎惊恐般的向着前头看了过去。 等等…… 谁来告诉他,这位小嫂子为什么动作如此迅速啊 甚至,她跑了这么久,都没有喊过一声累。 甚至他身手比自己还利落。 瞧着这几千方的窈窕的身姿,驰蘅脑子里头闪过一堆问号。 所以,她到底是个小娘子还是个铁将士啊 “看那边!” 忽然听到姜暖之的声音,黎戎和驰蘅都下意识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应该就是那里了!”黎戎说话时快速上前。 驰蘅一口吐掉嘴里面叼着的草屑,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 林子深处,一方大树后头,晨起时还威风凛凛精气神十足的小老头,此刻瘫倒在雪地。厚雪已然将他的身子埋了一半。 手上的篮子里的草药散落得周边到处都是。 他面色青紫,整张脸像是调色板打乱了涂抹的似的,嘴唇肿得像是两根大香肠,此时他双目紧闭,似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但他的腿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老爷子!”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噔的一下提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这位老爷子跟前,立即给他把脉。 “嫂夫人,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呀!”旁边驰蘅急得已经团团转了。 第380章 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黎戎皱眉撇了他一眼:“莫说话,别打扰她。阿暖诊脉的时候需要安静。” “你也安静些。”姜暖之皱眉。 黎戎一愣,下一秒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 驰蘅当下忍不住翻白眼。 下一秒却见驰蘅瞪着眼珠子看他,还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 驰蘅:“……” 黎戎,当年的你一定不知道现在的 展步这时候黑着脸,尼玛的,以为是换玩具呢,这个不要了立刻换另一个,那是一回事么。 虽然只隔着一座山,但是这座县城的经济,明显落后于滨海市的郊县。 甚至不夸张的说,楚羽的境界,在同辈人当中,已经算得上是巨擘那种存在。 从英雄本身来讲伊泽瑞尔在中期的输出本就不如飞机,再加上装备差距,俩人此时的战斗力可谓不在一个档次上。 王蓉闷闷的点头,听到睡觉两个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动,满脸都是尴尬。 赵美已经换了t恤,牛仔裤出来,打扮的比较休闲,七分的牛仔裤,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妩媚。 幽灵车被展步施加了显形法决,所以它在直接撞过别人之后,虽然没有造成车祸,可是她却被普通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刹那间如同火星撞地球,“咔嚓!”一声轻响,在我们耳边响起,格外的清脆,那是血球破裂的声音,当裂缝出现的刹那,血气能量就仿佛出笼的野兽疯狂朝刀神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看得一阵寒颤。 秦昊皱了下眉,不知道这些南亚的地方的人怎么都喜欢吃咖喱这东西。 在军中,无论是将领还是军士,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跟随旭挺出生入死过来的,自然也听从他的安排。再加上昨夜的暴动让不少违抗他的人都已丧命,所以只有少数一部分人心中仍存不满。 白羽凌疑惑的问道,一般不涉及重大伤亡,自由精灵的争斗归自由精灵,人类的争斗归人类,双方都会克制不介入其中。 雷十八要是知道这个哥哥,是她的情哥哥不知道这会还会不会顾及那么多,说不定把萧逸辰骂的狗血淋头都有可能。 这里的夜晚似乎没有以前在村中那么冷清,最起码现在就是这样。天色虽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房外却依旧灯火通明,回到屋内的郁风依然听得见外面的欢笑吵闹声,以及人们来往走动的声音。 当时他只是想借助这个病重的家伙来家伙给天灵宗,从而挑起天灵宗和逍遥宗之间恩怨。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坐山观虎斗。 到了飞船的控制室,凌宙天那是非常好奇,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嘴里也不忘的念叨着,要是自己的就好。 另外那纯阳‘门’中穿着道袍的人十几人不断的‘交’叉徘徊着白衣人的身周,数度攻击都被年轻人的强烈攻势给挡了回去,一个修道界有名的阵法在这年轻人眼中恍若无物。 “你年纪轻轻,火瞳修炼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正阳真人冷着脸孔说。 半日的时间,郁风跟随杜越松,就在这亭子之中,学习了两套赤手拳术,虽然此拳术在实用方面不怎么样,却也是基础必学之术。杜越松嘱咐每日需练习数次,直至熟练掌握。 秦潇他们已经动身大半天了,成都府总督大人这里,还忙着在寝室里跟赵巧儿你侬我侬。 江枫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顾月落的呼吸一窒。 马千乘正得意呢,忽然脸色大变,转身冲进屋里,少年们也纷纷跑向屋里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与来燕儿挣皇后之位别想了,几人都是流亡之人,无权无势,来燕儿的父亲却是一国国公,只要不是傻得,都不会去惦记皇后的位置。 “这三十税一的田税规矩制度可是我朝太祖洪武皇帝立下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马斗斛面露愠色。 经理没有遇见过如范雨欣这么彪悍的食客,再加上她提出来的要求根本就不合理,所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比上次分开的时候还要疯狂,使用了浑身解数,好像真的要把林川榨干才甘心一样。 所以他没往前凑,这时候,不显山不露水才是正道。有心人自会引荐,何必自作聪明呢 江枫本来想故意生个气,回来就看见顾月落遇到了这种事,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过问呢 这段等待时间,叫做学习时间,或者叫反省时间,领导者告诉你,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呢。 “我去!”林依雪淡定的看了一眼林楠,这个丫头的这心思还是瞒不过自己的,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是林楠的话,不定还真能被玩坏了。 但他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正因为他的叔叔是牛运强,孟凡更加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去,什么玩意,一听到有自己的兔子舞视频居然兴奋的跟个鱼似的,又开始流口水了,那天晚上自己真的这么疯狂吗 类人丧尸的尾巴立即攻向孟凡的头部,孟凡早有防备,闪电般避过,同时再次使用电击术,这一次由于准备时间更加充足,因此聚集的异能更多,再加上身体的直接接触,其威力远比刚才那一次大的多。 他有点不解地抬起手来,挠了挠头,脑海里刹那亮起了一道闪电。 但改一下规则,比如下一期所有灵彩里的灵植大奖,全部规定为水系天赋灵植。不管是万里挑一级别天赋,还是十万里挑一,百万级天赋,全部是水属性灵植。 紫羽当然也见过他这一招了,只不过他似乎想学萧麟当初靠挥手的波动毁掉火凤。 “好了,你们现在这儿候着,等我见了遮天特使,弄清特使意图,咱们再从长计议不迟!”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去。 第381章 兄弟,对不住 “要我看,娶了她这么一个夫人的男人,也不是什么脑子好使的。她身边的那个臭小孩,整日哭得叽歪乱叫,好想一巴掌打死了算。” 大胡子道。 身旁的二当家独眼听了这话,抱了抱拳头道:“大哥,到底如何,您该抓紧给个章程,我观,这女人怕真的非寻常农妇,她似乎” “什么话,直说便是。”常山皱眉看过来。 独眼面色也不好看,又凑近了一些,“我观她,似乎和赵家遣的人有来往。” 常山微微眯着眼睛,下意识的摸索他的新烟袋,正思索的时候,却见一小弟跌跌撞撞地闯进屋子里头:“大哥,不……不好了!” 闯进来的小弟裤裆湿了大片,血腥气混着尿骚味直冲人脑门。他膝行着蹭出一道泥痕,却已然顾不得,只跪地嚎哭道:“他他限您一个时辰去见他!若是您没去,他就要……就要” 常山面露不愉:“呵,他又待如何” “就要屠了我们这匪窝!” 常山砰的一下将烟袋一磕,起了身来。 “谁呀胆敢如此狂妄!” “放你娘的屁!”大胡子吐了一口吐沫:“老子就说,这些狗东西都该杀。大哥,您让准备的火油就在后山埋着,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定然要他们尸骨无存。” 大胡子眸中带着狠厉:“姓赵的要的人给了他,其他该的全宰了,方能慰藉老四在天之灵!” 他说着,瞧见地上吓得瘫软在地的小子,顿时一脚踢过去:“吓成这个德行,真真丢你爷爷的脸。” 传信的小子被踢了一下,手上捧着的令牌也被踢得飞了去。 常山颤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瞳孔猛的一缩。 下一秒,他近乎残影一般迅速飞身上前,握住了那小弟的衣领子:“这……是谁给你的” 小弟吓得面色惨白:“就就是上一次咱们围剿的那家的男人。” 常山呆滞许久,下意识的叼着黄铜烟斗,火星在暗处忽明忽灭。这是近日剿了王家,新得得上好烟丝,此刻却烧得他喉头发苦。 一时手抖的近乎拿不住烟斗,只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那令牌上。 玄铁鎏金的狼头纹正中,赫然是道磨的有些褪色的了的黎字,上头沾染的鲜血,刺的常山眼眶发酸。 令牌上横贯的划痕纵横,有一道,常山认得。 那是盛景初年的凛冬,黎戎单骑闯敌营,将想叛军出逃却落到敌营手中的自己救下时留下的。将军的银枪挑飞敌将的头颅,笑着与他伸手。当时,那鲜血也溅在令牌上,与此刻染血的令牌诡异地重合。 恍惚间,察觉脑子里头有根线砰的一声断掉。 常山血红着眸子撕扯头发:“是他!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忽然歪起了头来,森然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小弟:“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 小弟通身颤抖,不知是被常山吓得,还是被黎戎吓得,说话也开始不利落了起来:“他他说您一个时辰不去,就要屠尽我们所有人。” “不会,将军怎会屠我”常山忽然笑起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大当家,回来了,我们已经将王家那几个不听话的都宰了,还有几个小娘们,弟弟自作主张了,留着给咱们兄弟解解闷嘿嘿嘿”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生得魁梧的大汉进门来,脸上笑意里头带着邀功之意,说着还笑嘻嘻的对着大胡子拜了拜,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来人的话,恍惚间如重锤砸入常山的心里,将他沉浸在和将军并肩而战的幻想中扯了出来。下一啊秒,他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阿德,你是黎家军精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被唤阿德的人愣了下,而后无所谓的一笑:“大哥,你是糊涂了不成我们当兵才几年做匪又做了多少年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就忘了。再说了,这不是您吩咐的吗这些事儿都是咱们做惯了的。” 说罢,嬉皮笑脸的道:“大哥,兄弟们许久没开荤了,都等的有些着急,要不,好看的两个娘们儿给大哥二哥三哥留着,其他的,兄弟几个先解解馋嘿嘿”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常山的烟斗声声刺入阿德的喉咙。 阿德眸子中满是困惑不解,他甚至还想要捂住自己的喉咙,然而晚了,随着常山将烟斗拔出,他也没了声息。 “大哥,你疯了!”大胡子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的抱住阿德,眸子带血的看向常山:“你即便是杀了兄弟,难不成就还能当你的常将军了若那人真是将军,你便是将我们都杀了,也是无用!” 常山却似更困惑一般:“是啊,杀一个,有什么用祸是我带着大家一起闯下的。” 大胡子试图救自己兄弟,尝试不成,怒吼道:“我们是山匪管他娘的什么劳神子将军,反正如今也不是了!就该杀上去,赢了,吃食、房子,好看的娘们就都是咱们的!你究竟在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条残命罢了。” 身旁的独眼也面露凶狠之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哥,我们现在没有旁的选择了!” “山匪”常山喉咙里滚出破碎的笑声:“老二,你的眼睛是被敌军刺伤的。老三身上穿着的铠甲,还是当年胜仗赏的怎么又做山匪了呢” 常山猩红着眸子瞧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下一秒,摩擦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匕首。 “大哥,你还提那个做什么大哥” 大胡子话没说完,便是见一只匕首猛地没入自己脖颈。匕首手柄处缠着的红绸还是他当时怕大哥磨手,特意缠上的,却不想,最后这只匕首刺入了他的身体。 常山眸中血泪交织,忽而死死地闭了闭眼睛,手一用力,嵌的紧紧的匕首猛地拔出,血液喷溅了整个屋子。 “兄弟,对不住。” “你先走一步” “用不得多久,哥哥就来给你赔罪” …… 姜暖之叼着银针包,手指夹着银针,在小老头的身上翻飞,不敢有丝毫停歇。 榻上,小老头脖颈处的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姜暖之迅速刺破皮肤,一阵污血便是流了出来,只是,用不得多久,肩颈处就会再次出现青纹。 “小二,取三钱鬼针草焙灰来,涂于患处!” 她将小老头的毒素往体外逼,可是那毒素复制的速度极快,即便是她推毒针法快到极致,也依旧挡不住那毒素的攻势。 小二都是按照姜暖之的吩咐涂药,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师父,你别死啊!你醒醒啊!以后你偷我的吃食我再也不背后诅咒你了。就算你给我的床榻里头放虫子,我也不往你的茶水里头吐吐沫了,只念你长命百岁!呜呜呜,老天爷,我先前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千万别听” 第382章 小老头:保管仍旧生龙活虎! “小二,给些糖水。” “嗯!” 小二抹了一把眼泪,即刻跑出去。 屋子里头只有姜暖之和小二两个。长久的相处,有时候她自己都忘记了,小老头是女儿身。今日脱了他这衣裳,方才想起这个来。便是抓紧给闲杂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小二帮忙。 姜暖之行针,小二便是给他喂糖水,然而,一碗糖水喂完 “那就谢谢你了。”林枫表达了一下谢意,同时也很期待,不知道祝福的能力有多强。 等到他彻底清醒,双眼重归清明的时候,不由赶紧朝向瑞利望去。 天赐看了一眼许晨对他说道:“这里的事情都完成了,我们回去吧。”许晨没有想到天赐找到了一颗珠子后就完事了,看来那颗珠子一定是秘密的所在,想到这里许晨也没有多问,大家直接上了车就往酒店赶去。 我如同被戳中要害似的在他怀里轻轻一颤。男人的瞳仁缩了缩,不等我说什么,他竟低头攫住我的唇,大手也顺势扣住了我的后脑。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不禁呼了一口气,放心了一下。毕竟俩个没智力的boss,不会变通。很容易被带着跑,所以应该还是可以干得过的。 即便隔了一整夜,即便早上我把身子洗了很多遍,可他的气息就像仍然依附在我的每一寸皮肤上。 我当下会意,于是微微点了点头,见多米正朝着我们走过来,于是把手里还剩了一半的烤串递到了靳言的唇边,佯装我们只不过在打情骂俏。 黑甲巡逻npc依次走了进来,林枫深呼吸,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虽然宁珊并不是什么好人,救她也不是她的本意,但既然九璃盏选了她做契约人,又让她去找执扇夫人救宁珊,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纵然没有道理,宁珊作为契约人也是不能死的,至少在任务完成之前是绝对不可以死的。 “那你以后被妖怪抓了,可不要怪俺老孙不来救你。就这呆子,你以为真能保护的了你”孙悟空不屑的看着猪八戒。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蓝龙的日渐式微使得他们对每一个族人都视若珍宝,这也是泰蕾苟萨会在第一时间带着两位高阶战力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原因。 在今天之前,不管是瑟里斯还是瓦蕾拉,就连那些包围众人的守卫都很难想像,人,居然能够发出如此惨烈的尖叫 自己的计划都在城外,城内还需要一些事来吸引府治和路治的兵丁,那么一场大火就再好不过,而陈府一旦烧起来,没个一天半天烧不干净。 紧急关头,乔纳斯的身体做出反应,启动异能,将胸口受到攻击的位置钢化,把简星道的匕首挡了下来。 问题是,他们刚刚向天堂岛发出措辞强硬的照会,要求天堂岛交出雷睿,这等同于是把自己摆在了雷霆上尉的对立面。 安哲看着两人转身去忙碌的身影,随后长长的出了口气。趁两人离开了,他连忙掏出手机来,将上面的彩铃功能退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她虽然不能说彻底看破,但此刻却发现自己‘心’也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 招呼打完,男人回头继续放水,放完还抖了抖,提上裤子走了出去。 于是在一片黑暗当中,之前本来就受了点惊吓的两只鸟儿,在客厅里面看到发光的猫眼睛,自然是会吓一跳。 第383章 疯了,他妈的都是疯子! 常山的身侧,离得稍近些的村民,不少瞧清楚情形的,已回过头呕吐不已。 他的身后,还剩了一两百人的队伍,此时鸦雀无声。他们面色惨白,身形瘦弱,三三两两搀扶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满是惶恐不安,茫然地看着他们的头领。 “你疯了,你把他们都……杀了!” 驰蘅指尖发颤,一股恶心感由心底疯狂地涌了出 这神战子恐怕昔日绝对是名体修强者,战斗经验早已出神入化了。 其实这回他到青石镇来,也是打着找顾瑾瑜的旗号来的,必竟青石镇没有他们冷家的嫡亲,他没有理由还跑到青石镇来。 许久之后,蒙骜苦涩自语,从一开始,他看秦宇的目光是带着欣赏的,像是一个师兄看师弟般,不管是秦宇张狂也好,嚣张也罢,蒙骜都非常欣赏。 王权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败光了,自然是不可能闲着没事回到学校中去,那样的话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田不弃也要为了自己的问题去具体问问老祖宗,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根据晶石中讲述,无上的等级森严,弱肉强食,地位悬殊极大,其中,没有道统之人被称之为散修,散修之人除非登峰造极者外,地位非常卑微,需依附在势力中,方可在无上存活。 据说禅意道人出生在远古之末,乃是和三清道祖同一辈,不过他一直在方丈仙山中隐居。 琼大教学楼里的教室,已经普及了多媒体教学系统;不过此时的多媒体比较简单,只有投影仪、幕布等简单设备。复杂的中控平台,还没有集成,造价也高昂,还没有普及开来。 震耳欲聋的巨响凶猛炸开,傲燹身子连退,手中的圣洁长剑震鸣不止,差点要挣脱他的双手。 “来,敬你一杯。”那老者二话不,就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全喝了个精光。 火红色的衣衫被鲜血打湿,感受着体内的血液在迅速的流失,颜倾城竟有种解脱的感觉,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她…会怎样呢 还有,刚才听孙家少爷的意思,分明是对格格有所猜忌,若是应了这亲事,万一,孙家少爷是那种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人,以后跟格格翻旧账怎么办 “你知道”话一问出口她便笑了,从认识欧阳君诺到现在,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猜也能猜到她到皇宫是去哪里了吧。 许烨霖没想到,他自报家门后,竟会引起她如此反应,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真想掰开来看一看。 众长老们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好,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顾及过沙旻的想法。 刘生走了,可保镖甲还在。他从楚璕来上班以后,就蹲在门外的盆景旁边,苦着脸。 一抹灿烂的笑意爬上上官皓焱的嘴角,为了等颜倾城这一句话,他可是等的好苦,不装可怜怎么能拿下颜倾城 和很多校园情侣一样,我们有过青涩纯真的浪漫时光,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去打饭,一起在大学校园里散步,美丽的校园里处处都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身影。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不但是御苍穹来不及反应,就是跟随他一起进来的众人都没有醒过味来。 周一,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我身着一套青灰色的职业套裙,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象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第384章 比她好十倍百倍 她叹息了一声,指尖搭在黎戎手腕,冰皮之下,脉搏狂乱。一时姜暖之素日里头总是带着几分促狭的眸子中染了浓厚的忧色。 迅速起身,扯着他僵硬的胳膊挂在身前,用些力气撑起人来,迅速进了屋子。 再如何,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少年罢了。若真细算起来,还没姜暖之年岁大。 驰蘅还没等回过神的时候,却见姜 最关键的是,这些钱都是“欺负”别人得来的,对吴凡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不缺钱花,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此时,这层防御层却接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天空中下起了点点细雨,那一滴滴雨水中竟然蕴含着一些红色的物质,这些物质落在防御层上就会点起道道波澜,宛如水花一般在防御层中不断的散开。 要么是铁甲骑士悄无声息地倒下,要么是那些幽灵骑士被强悍的血肉冲垮。 “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东西和人离开,我张家容不得你这样的存在。”张笑说着,语气骤然一寒,厉声地赶起人来。 经过方才一番打斗,好在宿梓墨懂得避开摊子,倒是没造成太大的损伤,只是穆凌落她们临时搭起来的一块木板子被人砸成了两半,索性还没伤到人,倒不算什么。 宿梓墨这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儿的后悔,他当初为了皇后和太子习武,入暗卫队,再是进军营时,无论当时过得多苦,过得多累,甚至是多次性命垂为,他都从来不曾有过一丁点儿的后悔。可是如今,宿梓墨却有。 有机会赚钱,还是这样双赢互利的方式,刘钧是很乐意的。他准备回头就找人开始筹备,正好今年是科举大比之年。热闹过后,明年再来一个比武大会,又热闹个一年。 因为碍于秦吟霜的存在,年翌琛也没有在病房逗留多长时间,说了些话后,就离开了。 刘键苦着脸不说话了,虽然还不太服气,可已经不敢再敢皇帝二哥顶牛。他一直都有些怕这个二哥,有时脸一沉,让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就是因为师意她的欺骗,她骗了我们所以的人!”费良言激动的说,声音近乎于低声的嘶吼。 “很有可能,萧总从来没有把我们往茶楼外赶过,这一次一看到夜医生,立刻想也没想就把我们扫地出门。很有问题。”林鹏点点头道。 夜祭也明白了此时局势的紧迫性,立刻让自己的员工们后退,直至退到厨房的墙角时才停下来。 崔封站在一旁,在他眼中,李牧的皮囊已然在呼吸之间被撕烂,一头凶兽的轮廓已是从其体内腾起。 透过天城堡垒昏暗的黄色灯光,于若彤和欧冶莲默默看着萧梦楼脸上那朵隽永不褪的幸福笑容,同时感慨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夜祭的余光好像看见了那幅画上的人嘴角勾起了一个恶毒的微笑,他的眼睛也注视着自己。但当夜祭回头仔细看的时候,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红叶先生正是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铁血和尚了然,因杀孽太重,被少林追杀,后来隐迹江湖,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以减轻罪孽。后来少林见他真心改过,也算得了正果,就放弃了追杀。 这家伙应该是见过了之前被拉上去的活人是什么下场,所有现在即使是手指传来了剧痛,他也不愿意松手。 “这辈子我就认准她,即使你把我赶出费家,我也要和她在一起!”说完费良言拉着师意的手就离开了四合院。 吕天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后感觉一阵眩晕感袭来,仿佛身体被掏空那般。 在诸子百家大讲坛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了道家的思想。对于不讲理的人,无法忍让就不要再忍让了。你越让他越得寸进尺,都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还跟他讲什么道理 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的徐岳面对老黄断然的拒接显得有些苦恼。 张震怎么可能放开,他知道这一放手意味着他和苏荷之间的情谊会变成路人,他会严重伤害苏荷的感情,一放手可能会再也无法挽回。 墨无缺没有躲,也懒得躲,所以刹那间他就被星河云雾吞没,在星星点点闪烁不知的暴风星云中,不断被星河之力消磨。 岳无信大惊,待要重新跃上飞剑,地缝中陡然腾起一道道灰白火舌,与空中落下的黑炎火雨交织一处,向其齐齐袭来。 “老姚,给城主汇报下目前情况。”顾一城忙冲下面负责清理的队长命令道。 将林天引入到大殿内后,那门卫便自行离去,林天却是向大殿内走去。 苏南叹息一声说道,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荆云起’完全将他们笼罩在内,寸步难行。 下一刻,只见从那悬空堡垒中出现大量的飞行器,有类似飞机,也有之前星际投影中出现的天使双翼,更有之前出现的人形机甲。 就算是楼兰国本地民众,也是人心惶惶。一些富商贵族,更是直接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出去躲避一阵时日。 “不敢,不敢,”王猛惊恐的说道,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他可不敢被莫名其妙的定住了。 第385章 您老醒醒,咱们到清泉村了 “姑姑,我真的是公主吗”赵妞妞有些兴奋,但是小小的脸上也带了几分不安,茫然困惑的看向赵玉娘。 “是,怎么不是妞妞,你记住你是和这些泥腿子不一样的!” 赵玉娘眯起眼睛, 上辈子押错了宝,这一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 当下向着那姜暖之家高高的门户看了过去,啐了一声:“哼 大家回去之后,因为是晚上了,班花便只在简默的门口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就在夜雪得意洋洋的时候,轩辕傲天的脸已经黑的跟包公一拼了。 “我不认为对付吸血鬼能收获什么好东西,而天主教则更难说了。”陈夕淡淡地说道。 颜十七注意力虽然在盘扣上,头顶的热气却也是够压迫人的,等到好容易给他把外衣脱下来,额头上已是一层细细的薄汗了。 “李姐姐,这事我还真不想掺合,她不认我我离她远点就是了,何苦去招惹她而弄的自己不开心。”慕凌云端起架子来。 她心里面很清楚,现在这样的事情真的是无能为力,想起来都应该明白,就是这个原因,你应该知道这些问题,不管怎么说事情既然发生到这个地步,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任何的选择。 进到手术室后,他把谭云德主任拉了出来,把刚才阿秀的猜测给谭云德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的血液化验单『交』给了谭云德,谭云德听说竟然还有hr『性』血,惊得张大嘴巴半晌没有说话。 世人都不是傻子,她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明显就是为了给四房添堵而来。 “知道啦。”凤丫对占奎的喊叫有些不满,于是向他大喊了一声,然后向李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大哥,我们走了。”说完才紧走几步赶上了去,结伴往清虚观走去。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在经过了这些情况以后,简直让人无能为力。 当她以为她对武煜然有了一定了解的时候,却是发现,她的认知是多么的浅薄。 “不推开我吗”慕宁远低声凑到苗淼的脖颈间,鼻尖在她脖颈上亲昵的滑动着。 就在这个时候,在家休养了半个月之后,用了陈柒柒的消疤膏之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受伤后第一次回来教室,就看见了这样一个场景。 如果她举着青花伞行走在朦胧细雨中,一定能给路人留下许多精美绝伦的摄影作品。 班清逸看了苗淼一眼,又盯着林浅看了几秒,最后移开了视线,继续发呆。 虽然羞涩不已,可何晴还是忍不住一阵白眼,就赵青山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哪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色狼永远都是色狼。 这一点,不单单是他的通病,也是所有只靠一个英雄上分玩家的通病。 闭上眼睛想要回忆走过的路线,连成片的镜墙却将他的思维完全打乱。 极品血美人在红翡当中的地位和玻璃种帝王绿在绿翠的地位一般,是红翡当中最极品的存在。 “没说你。”陈子航揉了揉二狗子的脑袋,这下,只好打车去了。 但血之蔷薇达到276级的时候,许纤纤停止了继续的推演,感受着莫名的力量充斥在体内,她既感到一种危机感,又有一种奇特的膨胀感。 菩提古树,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一种神树,传说在菩提树下苦修,十年即可抵上百年苦修,而且还有可能参悟到属于自己的道。 第386章 来了大贵人? “见什么见”王公公嗤笑一声,“你当那村妇是什么贵人娘娘不成以后还能见得” 小林子讪讪笑了声,抱着篡改过的礼盒刚要退下,却忽然又被王公公叫住:“且记得了,皇上御赐的那牌匾,可碰不得,原封不动地给送了去。腿脚快一些,口齿伶俐些,今儿个还有的忙呢。” 说话间,他仰躺在马车里头那香软垫子里 “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的你们一来控兽宗,就摊上这么大的麻烦事。”婵娟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是歉意的道。 之前偶闻他与心月对话中涉及异世,此刻又见提及,落尘顿时耳朵一个支楞。自打从夜幽司那里得知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历史,后来再想做些了解,知或不知,却无人再有吐露。 慕圣听得出来,此人话中试探之意较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自己的底牌是有,但真要与合道期的高手殊死相搏的话,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林庆记忆力不是太好,先是在手机上翻了翻,才开始写,而且写的时候,手还有点发抖,想必是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陈蓉说这些话,完全不避讳白霞、许志友等人,看来,陈蓉对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绝对信任的。 他是仙好不好!自幼最常接触的实是神尊英招和陆吾,谁会管那连人言都学不会的家伙成日呜哩哇啦些什么 听见心里话被人挑明,众人倒不好接口了,但那面上神色多少还是露了赞同换人的意思。 “公子这么惊讶,莫非,被罗香姐姐猜中了”寒竹火上浇油的道。 秦家的厨房很大,有一个大大的冰箱,里面摆满了食材,每天王姨都会去超市采购新鲜的食材,种类也比较多,为了以防万一安雨桐突然想吃什么了,都可以立马做成。 野原广志稍微用右手推了推领带──带有诸多骷髅头的交叉颜色的领带。 姜卓方说着,拿出绿色的药丸分给大家,雪狐接过来闻了闻,只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她甚至有立即吞下的冲动。 “轰!”大地一声巨响,希里克出现了,它勉强挡住了这次进攻,而它的腿已经深深插进了地面。 描述:攻击范围为方圆百米,用无数道剑气对敌人造成无数次进攻,每一次进攻都附带剑上的特效,直到敌人死亡为止。 其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原本生长有茂密灵药的地方此刻却是悉数枯萎。 “你们总算是来了!”随着牢笼被于斌劈开,雷光活动着身体说道。 当然,作为对石像鬼的补充,同时也是为了获得足够数量的亡灵法师来制造石像鬼,于斌同样建造了招募白骨法师的白骨殿堂。 蚩尤这会儿却没有被杨言嚣张的话语激怒,反而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 “叶老弟,今天真是恭喜你了。”赵兴年见是叶贤进来,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 管健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的警棍落在林枫身上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反震力涌了上来,震的双臂一阵阵剧痛,就放佛有人用锤子狠狠敲在他手臂上似的。 它们更像是城堡的守卫,此刻正十分有秩序的沿着城堡内外,有规律的进行巡逻。 智海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一旁早就在等待的老僧,老僧过来拿过王崇阳手中的魔手袋,便离开了。 第387章 你最近是皮痒了? 见平儿自顾自的沾对联不说话,春桃不禁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赵玉娘这番可是发达了,让姜胖丫要巴结便尽快些,晚了可轮不到她了。” 春桃如何不知赵玉娘瞧不上姜胖丫?她可巴不得这两个女人对上,最好往死了掐。少爷最厌烦这般女人了。 “不去,我娘忙着呢。” 说话间,平儿自顾自地选好位置,将他们几个写好的对联贴好。宝珠将浆糊抹得太多了,对联贴好之后,下头手上沾了好些。平儿手腕一抖,那浆糊便是“啪”的一丁点不浪费的甩在春桃裙摆上头。 春桃顿时跳脚,躲避时候鞋子踩到泥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就开骂:“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胆敢如此糟践你姑奶奶的裙子?这可是我唯一的一条能穿出门的裙子了!看我不剁了你这泥爪子。” 说着,下一秒上前去便想要扯住平儿的耳朵。 然而,他的手腕被猛地抓住,平儿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我故意的。怎么了?” 春桃被平儿这般看着,一时之间恍若被毒蛇盯住,只觉有股子凉气刷的一下自下而上冲了出来。下意识地便想要收回手。 只尝试了几,这小畜生不知几时涨了力气,便是她竟然也奈何不得:“你这小畜生!还不松开我,姜胖丫,你抓紧给我滚出来,管管你的家的小畜生!” 春桃眼神之间难掩心惊,嘴上越发嚷嚷道:“姜胖丫!姜胖丫!死家里了啊你?抓紧出来!” “你似乎对我娘很不满。”平儿漆黑的眸子猛地盯在春桃身上,整个人眯着眼睛贴近了些。 正值腊月,便是太阳高高的坠着,仍旧寒意刺骨,平儿今日一席天青色袍子,发间还系着姜暖之晨起给几个孩子裁的红头绳。随着风动在他鬓边晃啊晃。那张玉雕似的脸这般装扮更添了几分喜气,只他漆黑的瞳孔黑洞洞的盯在人身上,美的让人心底发毛。 即便是他比春桃还矮上半个头。春桃却被他这般模样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平儿却似忽然笑起来:“且记住了,以后离我娘远些。若是你惹我娘亲不开怀,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拔了你的牙,挖了你的眼珠子,断了你的手脚,做成人彘哄我娘亲开怀去。” 春桃越发心底发慌,平儿说一句,她便是退一步,到后头,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去,手指颤抖着指了平儿好一会儿,“你你你...”了半天,竟然一句都没说出来。 “平儿,是谁来了?” 忽而听闻一个酥软慵懒的声音,春桃愣了下,等看清楚来人,方才心下一惊。 许久不见这人,她一时间竟看的呆了呆。 着实是被那张脸惊的晃了晃神,先前的恐惧都散掉了几分。 “姜...姜胖丫,你...你要干什么!” 春桃瞧了两眼,紧接着便是颤抖着手指姜暖之。 此时姜暖之右手握着把刀,左手上头还捏着几根银针,雪白的衣裳染了点点血迹,就这般阴沉沉的看过来。 春桃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春桃?你最近是皮痒了?又来找事儿?”姜暖之皱眉看她:“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 春桃顿时瞪眼睛:“你你你...你不讲理!是你们家这小畜生,是他先……” “娘亲你终于来了。”平儿打断春桃的话,挺直着脊背抿着唇,红着眼圈去看姜暖之:“她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姜暖之狭长的眸子猛地眯起,四下瞧了一圈,拎起棒子便是朝着两人这边儿走过来。 春桃脑子嗡的一声,一些个尘封的有些日子的恐怖画面便是浮现了出来。 “你你你...疯了不成?你要干什么?” 从前姜胖丫比自己要壮实些许,自己打不过他。可现下瞧着她和自己身量差不多,个子还不及自己高。当下壮着胆子喝问了一声。脚步却是实诚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下一秒,姜暖之手上的棒子“砰”的一下落在她的脚边,击起的污雪溅的她裙摆上都是,只对上姜暖之眯着眼睛的神色,春桃愣了一瞬,下一秒,猛地尖叫一声,拔腿便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了!姜胖丫杀人了!” 姜暖之一眼难尽的盯着春桃跌跌撞撞的背影,兀自捡起木棒子来:“怎的如此不长进,这般不禁吓?” 随后转身回头,本想要伸手摸一摸平儿的脑袋,可瞧见手上的污血,她下意识的在身上擦了擦,到底没去摸孩子。只微微弯腰,清润的眉眼里带了柔和笑意:“平儿,谁说你没娘养?你娘我这不是在这儿了吗?对联贴好了没?贴好了跟娘亲进门。” 平儿先前不带丝毫情绪的眉眼染了几分纯真笑意:“嗯!都听娘亲的。” “娘亲,您可讨厌春桃吗?”平儿说着,漆黑的眸子淡淡的落在姜暖之脸上,乖巧的像是等着喂食的雏鸟。 “讨厌啊,那一家子都烦人的很。”姜暖之一边儿将手上的木头安置了,一边儿笑着和平儿说话,“不过,平儿不必放在心上,就当他们是跳梁小丑。别将她们的话放心上。” “哎,对了,刚才她是过来做什么的?” 平儿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中的情绪,只听他不急不缓的道:“哦,是赵玉娘家今儿个请客,请娘亲去吃酒席。娘亲,孩儿想着今日年关,咱们家的酒席必定比他们要强得多得多,所以拒了。” 姜暖之赞赏点头:“拒的好,今儿个除夕,哪儿有去旁人家的道理。” 二人说话间,便是进了门。 门厅椅子处,小老头的血尚且还干枯在嘴角,却已然拿起姜暖之做的香肠往嘴里头塞了去。 姜暖之吓的额间冷汗都出来了,两步并一步到跟前直接夺下来:“祖宗!您是我老祖宗!这是生的啊!怎么就往嘴里吐塞了?” 小老头动作一顿,无辜的眨巴两下眼睛,手指指向身侧那个大高个子:“这是戎小子给我吃的。” 第388章 娘亲放心,包在儿子身上 姜暖之和平儿皆是一顿,齐刷刷看向黎戎。 黎戎手上拿着一个托盘,听了话,唰的一下将香肠拿回来,又换了一个给小老头:“弄错了,这个才是。” 小老头看着即将塞进嘴里的粉嘟嘟的香肠,二话不说,张嘴又想要啃。 平儿颇为无语,嘴角抽搐了着忙伸手,在小老头进嘴之前堪堪拦住:“爹爹,这一托盘里头的都是没煮的。” 黎戎浓眉微微拧紧,盯着手上的托盘,似在沉思。 “爹爹,先给我吧。”平儿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头带着些超脱年龄的沉稳,语气还带着几分诱哄似的,从黎戎的手里将这东西轻轻的接了回来。 黎戎手上一空,转过头便往厨房去。 小二一个健步,猛地挡在厨房门前,赔笑道:“那个...爹爹!厨房这里有儿子就好了,你先歇一歇吧?娘亲不是说您该多睡一下吗?” 宝珠困惑的眨巴两下清亮的大眼睛:“爹爹没事情做吗?要不跟宝珠一块儿看玄庭哥哥的信吧?” 黎戎揉了揉女儿的头:“你自己瞧吧,药房还有的忙,爹爹去药房帮你娘亲磨药材。” 说话间,大步向着药房去。 见爹爹进门,小二紧张地咽了一口水,看向姜暖之:“娘亲,要不我还是去盯着些?” “不用。”姜暖之戳了戳小二的脑门儿:“小小年岁,忧心的倒是多,自顾自地玩儿去吧。你们爹爹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乱子。” 听了话,黎戎高大的身量似乎一僵,在药房里头转身看过来。 姜暖之歪着脑袋笑了笑,转头便见小老头正蹑手蹑脚的正往屋子里头挪。 “老爷子,哪里去啊?” 小老头通身一僵,死死闭了下眼睛。深吸口气,再回头时候,已经满脸笑意。 “阿暖,这话问的,我这不是打算去厨房帮帮忙么,免得你一人备宴太累了。” 姜暖之挑眉:“哦?是吗?” “当然。” “成,那您将这碗药喝了,便来帮忙吧。” 姜暖之将桌子上那满满一碗药往前推了推,双手撑头,笑眯眯的道:“药温度正好,此时不凉不热,刚好入口。” 小老头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扇,万万没想到,她竟还没忘记这茬! 一时间,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你看,老爷子我不知道有多结实,好了,完全不用喝药了!” 姜暖之潋滟的眉眼里头满是笑意,声音越发温和:“喝了。” 小老头面上抽搐了下,眉头紧紧的拧巴在一处:“哎呀,不行,难受喝不得药啊...” “既然难受的,该是再加两剂。” “别,祖宗,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小老头发了狠似的,一把端起来了药来。嘴已经撅起来,但手迟迟没往嘴边儿送。 “要是又敢做不小心到了,今儿个年宴一口都不许吃。” 小老头:“......”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阿暖,能不能不喝呀?” “不能。”姜暖之苦口婆心:“我和小二两个刚刚精进的药方,小二又熬了那么久,可耗费了一整日呢。您当真舍得浪费我们两个的心血?” “就是就是。”小二本已经和小宝珠坐在地上去看玄庭的信件了,这会儿听了也立即仰着头道:“师父,喝了吧,喝了药才能病好。年宴肯定能吃的更多。” 小老头嘴一瘪:“我这病,你们的药真治不好。” 姜暖之“啧”了一声:“那么多废话,让您喝您就喝。不喝就别吃饭!” 最后,小老头在姜暖之的视线下,壮士扼腕一般,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怎么样?” 姜暖之和小二齐刷刷的看过来,异口同声的道。 小老头咧着嘴,一张嘴一股子苦味喷出来,正恶心想吐的时候,嘴里被姜暖之塞了一颗糖。得了,这药算是咽下去了。 他吧唧下嘴:“这糖怪甜的。” “师父,别管糖了,这次的方子你喝了如何啊?”小二急切的瞧过来。 小老头直愣愣的眼睛回味:“就...苦的很,喝到肚子里头热热的...肚子...” “肚子怎么了?”姜暖之紧张的问。 小老头的脸恍惚间由红转绿,由绿转青,再由青转红。 “等...等等...” 姜暖之紧紧地盯着他:“到底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啊啊啊!让!快让开!” 下一秒,就见小老头整个人窜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屁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出了屋子。 姜暖之和小二一大一小扒在门口向着茅房看去,只听茅房里头叮了咣当似鞭炮一般,好不热闹。 二人下意识的都捏了鼻子,默契的关了门。 “娘亲,看来这排毒的功效该是起了。” 姜暖之深以为然的点头,怀里拿出个小册子记录:“嗯,但这一味巴豆用的该是剂量不对,中和了药性,竟然还这么猛,回头要适量删减一些。” “娘亲说的有理。”小二深以为然的点头。 姜暖之紧接着在册子上扯下了一张纸:“小二,等会儿一定盯着你师父把这个今日状况给填写好了啊,吃喝拉撒没一条都不能落下。娘亲去将这脏衣裳换了。” 小二顿时拍着小胸脯:“娘亲放心,包在儿子身上。” 就在此时,透过药房的门瞧见黎戎端着药碾子研磨药材,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甚是卖力的样子。 姜暖之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 黎戎此时似乎察觉姜暖之的时间,困惑抬头看过来。 姜暖之歪着头对着他笑了笑。暗自琢磨,他的药该也该再加上一些。 平儿到底忍不住扯了扯姜暖之的衣角,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戎,压低声音道:“娘亲,爹爹这般模样已经有几日了,什么时候能好啊?” 爹爹自上次常山自戕后,便是如此心不在焉。一问便说无事,瞧着也的确没事儿,只他一股脑地在家中忙碌。且他几夜都没合眼了。 先前半夜寻事情做,引得他们忧心,他便说睡下了,只平儿半夜去给他送东西,方才发觉,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娘亲说过,爹爹先前大病便是有损了身体根基,好不容易将养了个六七成,谁知又这般劳心损神,得不到休息,如今近乎强弩之末。 姜暖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娘亲已有对策,你就等着瞧吧。”说着,揉了揉平儿的小脸:“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且去将供桌上帮娘亲把香上了。” 第389章 脑子这般好使? 平儿微微点头,但眉眼间的忧心仍旧不散。若是平时,他对自家娘亲自然是信任的。可是这两日看着娘亲给景爷爷试药,这心也不知怎么的就又提了起来。 上香之后,便是忍不住又去到黎戎跟前,试图将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 黎戎挡住平儿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姜暖之一般口吻:“去和弟弟妹妹们玩去吧,今日除夕,不必做这些。让爹爹来就行。” 平儿看着再正常不过的爹爹,心下叹息:“爹爹,这些药你已经碾了三次了,药粉已经够细腻的了。” “是吗?”黎戎手一顿,垂头看去。 兀自起身,取了珍珠来,换了新的药碾子继续研磨:“珍珠粉细腻些的好,你娘亲先前说要用的。” 平儿心说,娘亲用的您早就磨出了好些来了。 只话到嘴边,到底收了回去。 “哥哥!哥哥!这是玄庭哥哥给你的信。”忽然,小宝珠扒在药房门口,举着信封笑的露出了整齐的一排小白牙:“还有,玄庭哥哥给爹爹的信。还有娘亲的,还有我和二哥哥的。嘿嘿,宝珠都认识哦。厉不厉害?” “我儿有所进益。”黎戎温和颔首,似乎对宝珠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严父的模样。不吝夸奖。 宝珠刚学认识字,正学大家的名字,这会儿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手上还拿着玄庭送来的包裹里头一个小拨浪鼓。一边儿将信件放在桌子上头,一边仰着小脑袋兴奋道:“爹爹,这个是玄庭哥哥给我的!他之前给我信件里头说过的!” 黎戎兀自温和点头:“嗯,好看,做工精美,让你哥哥给你带头上...” 宝珠挂在嘴边儿的笑意猛的一僵,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都是困惑,低头看向手里头的拨浪鼓。 “爹,孩儿先带妹妹出去玩。”平儿在宝珠问出口之前,扯着妹妹出了药房。 “哥哥,这拨浪鼓怎么带头上啊?” 平儿:“......” “咳,你玄庭哥哥还给带了什么好东西吗?” 宝珠听了,瞬间撅起小嘴巴,牵着平儿的手哒哒哒的跑到包裹前头:“哥哥看,玄庭哥哥骗人来!上一次他信中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的京都的小玩物,就只有这么两个。” 包裹里头除了一大一小两个玉镯子,还有一些做工精细的宫花,还有个瞧着精巧的弹弓,再没旁的东西了。 宝珠拿起弹弓晃了晃,下一秒,那弹弓便被小二一把抓过来:“这个肯定是我的,玄庭哥信里说给我的。” 宝珠不甚开心地皱起了小眉头:“讨厌,蟹黄点心呢?还有莲心酥,还有兔儿冰糕,怎么都没有?玄庭哥哥说给我的,他又骗人!下次见面我也不要留给他锅包肉了,我要全部都吃掉。哼,亏我还将最好吃的鱼罐头省下来给他一罐子呢!” 这般说着,小嘴撅的可以挂油灯了。 “你这小丫头真没道理,你玄庭哥哥给你送礼物,还要被你怨怼不成?” 姜暖之自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听了话便是戳了小丫头的脑门。 小宝珠顿时低垂着小脑袋,去拔旁边大黑的毛。 大黑被拔得屁股一抽一抽的,回过头来看着小宝珠,仍旧摇起尾巴。 姜暖之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不管送了什么来,都是哥哥的心意,不许嫌弃,知不知道?” “娘亲别生气,宝珠知道错啦,不怨玄庭哥哥啦。” 小宝珠偷偷去看姜暖之的面色,软软的抓住姜暖之两个手指头摇晃:“娘亲娘亲快看,这镯子肯定是玄庭哥哥给娘亲的。还有娘亲的信件呢。” 小宝珠献宝似的,将东西捧给姜暖之。 姜暖之随即便是接了过来,戴在了手上,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好不好看?” 宝珠立即拍手:“嗯嗯嗯!好看得很。” 在姜暖之看不到的地方,她低头撅了撅自个儿的小嘴。娘亲不让她找玄庭哥哥算账的,可她好气呀,等会儿就画一封长长的信,一定要让玄庭哥哥知道错误,就算不送,也不能骗人呀!!! “啧,不好看。” 姜暖之瞧手镯的时候,却见辛伯不知打哪儿披上了一个红袍子,走到跟前来,对着姜暖之抱了抱拳头。 “夫人,您之前的镯子呢?怎么带这种品相的东西?将军真是的,他那体己银子又贴补了军队不成。” 辛伯说着,嫌弃的瞧了一眼:“从前您戴的玉,莹润得能反出光来,照得人影纤毫毕现。如今这个棉多絮多,配不上夫人。莫不是将军为了大军,连您都委屈?您且等着,属下这就去同将军辩上一辩。” 辛伯说着,面色凝重的转头便是到了黎戎跟前。 “将军,此事你作何解?” 黎戎刚出药房门口,被辛伯拦住,问的语窒。 好一会儿才道:“您别闹了,莫要给阿暖添麻烦。去将香肠灌好才是正经。” 姜暖之看了眼被黎戎喂给小老头的生香肠:“……” 和一屋子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住在一块的感觉... 谁懂啊? 当下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她笑着对辛伯招手:“辛将军,您请过来,我有事找您。” 辛将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黎戎一眼,转头叹气,方才到姜暖之跟前,抱了抱拳头:“夫人别同将军一般见识,将军这是装傻充楞呢,属下日后寻了好的给您送回来。” “这个不急。”姜暖之摆手,只道:“家中账目可打理清楚了?” 辛伯:“回夫人,清楚了。” 姜暖之:“我觉得不清楚。这个月的衣物开销不对,你再去对上一遍。” 辛伯拧眉:“夫人,本月并没有衣物开销,衣物开销是年前。只有一次。您出门采买一共花了九十六两,布匹成衣亵衣一共七十六两,另买了二十斤棉花。九十六两没错,皆记录在册。夫人若是不清楚,属下这就去给您拿了册子来。” 姜暖之嘴角抽了一抽,这么久了,自己都快忘记了,他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这脑子该不会是清理内存了,这般好使? “辛伯,你别扰阿暖。”黎戎皱眉道。 说话间,手上药材一个不注意,洒了一半。黎戎尝试捡起来,却将整个药碾子整个掉在地上,撒了个干净。 大黑彼时瞧见地上掉东西,一股脑的跑过来,爪子将珍珠粉踏的纷乱。彼时大黑还不甚知晓,开心的围着大伙转圈,狗爪在地上印出一个个白团。 黎戎维持蹲身想捡的动作,额角青筋跳了两下,眉眼处暴戾的气息隐隐浓烈起来。细细看去,他血红着眸子,肌肉跳动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第390章 他一贯这般好说话 “淡定,不必你管。”姜暖之瞧着不对,一把扯住黎戎,安抚的拍了拍他心口:“深吸口气,深呼口气,哎,对,这点珍珠粉不碍事。你看,印在地上像是白梅似的,不是挺好看的吗?” 黎戎愣愣的抱着药碾子,对上姜暖之漂亮的似泛着一包水的清亮眸子,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阿戎,你继续帮我研磨珍珠去,我等下用。” 黎戎垂眸落在姜暖之发间,她头上的发带因动作间已然飘到了前头来,挡住了半边额头,他伸手帮着理了下,应声:“知道了。” 说罢,转身去了药房。 姜暖之松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拿了一个盆给了辛伯:“辛将军,这事儿我苦恼许久,劳烦你帮我将这红豆和绿豆分开。” 众人定神看去,只见姜暖之拿回来的盆里绿豆红豆各半。 辛伯抱拳:“末将领命!” 接着,严阵以待一般端正坐在桌子上头挑豆子去了。他挑的时候愁眉紧锁,似碰到了人生难题一般。 姜暖之满意地点头,下意识向药房看去,便见黎戎手上拿着锋利的刀子,安静的垂眸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姜暖之刚松的这口气,顿时又提起来。 她近日便是觉得黎戎不对劲。有时候神色忽然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她对心理学研究的不多,但着实怕黎戎生出个暴戾人格来。 一般人经受刺激大,且长期有巨大压低的情况下,精神最容易出问题。更遑论黎戎常年战场厮杀的,多战的将军,哪个不是需要心理治疗的? 黎戎这般年岁,都不是简单的战场创伤,他这半生来的大起大落,若是放常人身上,老早崩溃了。偏生他到目前还正常的很,甚至没有情绪宣泄,本身就是个特大问题。 姜暖之如今的心情,不是一句心惊胆颤可以形容的。 “阿暖,你叫我吗?” 黎戎见姜暖之看他,大步上前,垂头站在姜暖之跟前,瞧着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姜暖之看了他一眼:“同我一起做饭吧?” “哦,好。”他一惯这般好说话。 细细想来,好似他和自己说话都是好言好语的,便是言辞犀利些的时候都没有。便是穿来的时候,她还是顶着一个恶毒后娘的名头,他好似也不曾对她说过重话。 一如现在,他自顾不暇,仍旧带自己温和。 反倒是自己,时常脾气暴躁,吼起来不管不顾。 姜暖之嘴角荡起笑来,扯着他的袖子便进了厨房。 若是将他一个人放在药房,倒不如和自己进厨房了,好歹能盯着些。 黎戎现下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姜暖之没让他削皮烧火,便是让他和面。反正他有的是力气,面越活越筋道,倒也没什么影响。 今日姜暖之给福生福满两个休假,让他们两个回家过个团圆年。灶前灶后的事儿,全家人便是一起忙叨。 这会儿,锅里头油也热了。 先前的鸡肉条已经腌制得差不多了,裹了调好的面蛋糊糊,便是开始入油锅炸。 油锅滋啦滋啦的响,香味儿一股脑地蹿了出来。 今儿个要炸的东西很多,不止鸡肉丸、鸡肉条、猪肉条,有姜暖之先前做的菜丸子、芝麻团、香菇,小白菜,另还有锅包肉,松鼠鳜鱼。 这般忙起来,姜暖之没一会儿便忙出了汗来。 “阿戎,嫂夫人,我回来了。” 驰蘅携带一身冷气进门,先是来寻了姜暖之二人。 姜暖之手上不停将麻团翻个个,随口问:“都办好了?” “嗯,一一安葬了,也祭了酒。将你先前做的冰灯也一并放了过去。”驰蘅盯着锅里头的麻团,垂着眸子,想到姜暖之给他备的那一篮子东西,不觉抱拳拜了拜:“劳烦嫂夫人挂记着我爹娘,今日也一同祭拜了。” 姜暖之愣了下,正想说什么,下一秒,便是听到“咔”的一声。 黎戎颇有几分无措的看着手上断裂两半的木盆:“阿暖,我并非有意。” 话音还没落呢,姜暖之给他换了一个盆来:“用这个吧。” 黎戎接过来,低着头继续揉面粉。面团被他揉得已经细腻发光,只是他的手仍旧未停。 驰蘅看着黎戎欲言又止,若是寻常,他想要劝两句,只如今他自己心绪也不稳,怕是说了也不好听,索性闭嘴。 “尝尝。” 驰蘅分神间,便见姜暖之将一个瓷白的碗递过来身前。碗里头盛着金黄色泽的肉条,焦香肉香,似还有隐隐的甜香萦绕鼻端,驰蘅不住吸了吸鼻子,伸手刚要拿,恍惚间收了回来。 “谢过嫂夫人,失礼了,还是等一会儿宴席再吃吧。” “给你你吃就是,一早就走了,想来早就饿了。” 驰衡愣了愣,到底还是伸手拿了一根肉条,放在嘴里。 一口下去,外酥里嫩,焦香四溢,似还有股子香甜清新的果香在口中炸开,好吃的他懵了一瞬。 “甜的...” “是啊,甜的。”姜暖之笑着道:“阿戎也尝尝。” “我不...呜...” 对黎戎便是随意些,姜暖之不等他拒绝,直接伸手捡了一根,塞了一个到他嘴里:“尝尝看,火候可够?” 喂给黎戎的是土豆泥混了牛乳的小丸子,香甜酥糯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黎戎不觉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手上揉面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 “好吃。” “那就再吃一个,再帮我尝一尝这个肉条炸得如何了。”这一次,姜暖之又给黎戎手里塞了跟和驰蘅一样的肉条。 紧接着,便是又喂给边上烧火的小二。 小二烧火热的小脸红扑扑的,他一直守在灶前,吃的小嘴上都是油:“娘亲,这般再吃下去,等会儿年宴我怕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姜暖之好笑,直接将碗给了他:“每样都各拿了一些,给大伙儿先垫垫肚子,今儿个年宴,要晚一些。” 小二接过碗就跑了出去。 驰衡后来也被分了一碗,粗粝的大碗里头装的满满当当,捧在手里热腾腾的。 此时,他口中香气仍有残留,整个人窝在暖融融的椅子里头,近日紧绷着的心绪都松懈了些。 起身来,视线落在窗外的大雪人身上,那雪人圆头肚大,还系着红绸带着红帽,脸上画着红脸蛋,口中吐着舌头。粗枝做的手一只叉腰,一只指着天空,它边上的雪人一样装扮,似在拍手叫绝,着实滑稽喜庆。 其实不止是这雪人,便是树上也系了红绸。对联福字更是将屋子装点的满满的,细细看去,似乎每个福字都不同,有的字竟然还画的小猫图样,憨态可掬。屋子里头孩子老人皆有忙碌,欢声不断。 驰蘅也不自觉的扬唇笑了声,捡起一个丸子塞嘴里,这丸子甚是好吃,咸香弹牙。这大抵是他这半辈子里头,过的最热闹的一个除夕了吧。 算起来,自五岁那年后,他从未这般和人一起过除夕。 至于五岁之前,他不记得了。 第391章 先把菜刀放下,有事儿慢慢说 驰蘅目光渐渐深远,恍惚似回到了幼年时,窗外爆竹似雷鸣,彻夜不绝。他一人蹲在空荡荡的祠堂宴饮,也能抱父母的牌位聊到天明。 正出神的时候,下一秒,忽然面前清透的琉璃窗上猛地一张惨白的鬼脸爬上来。 “啊!什么鬼东西!!!看招!” 驰蘅心下一惊,怪叫出声的同时,右手成掌,猛地轰了出去。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面前闪着异彩的琉璃应声而碎。 空气恍然间停滞了一般,全家人近乎都堪堪停滞手上的动作,呆呆的看过来。 姜暖之已经将炸货炸的七七八八,正切猪肝呢,这一声琉璃破碎的声音一出来,姜暖之恍惚间觉得她的心都跟着碎了。 “谁干的!”磨着牙出了厨房门来,姜暖之看过去,便见罪魁祸首驰衡正蹲在案发地点,呆呆地抱着破碎的琉璃,回过头来对着姜暖之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嫂...嫂夫!她她...她跟个女鬼似的趴窗户,不怪我,我是打鬼呢!” 驰蘅说着,对着外头颇有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王八蛋想要害我!还不快滚进来谢罪!” 姜暖之眯着看过去,却见本来还有几分心虚的小郡主顿时跳脚:“你王八蛋!驰蘅,你全家都王八蛋!”说罢,指着姜暖之:“喂,你管管他啊!驰衡这王八蛋想杀我。这东西锋利的紧,若是划在本郡主的脸上,本郡主可就毁容了!我不管!今天这事绝对不能善了。” 驰衡看清来人,面上更难看了,颤抖着手指指向小郡主:“谁让你忽然趴窗户!这实非君子所为!” “什么君不君子?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开门,我要进来。” 小郡主说着,兀自从门口进了来,瞪着大眼珠子道,“我不管,你们得补偿我。” 这般说着,她鼻头耸动,目光在盯在驰衡即便打碎琉璃,也没离开手的碗里定格了一瞬。不自觉地喉头微动。抱着胸,仰着下巴:“今日不给个章程,我是不会走的。” 姜暖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家窗户上的窟窿,视线在驰衡脸上逗留了片刻,又转移到小郡主的脸上,声音缓缓的道:“你们两个不给我个章程,我不介意将你俩裹上浆糊扔油锅里头炸了!!!” 说话间,她手中菜刀泛着深深寒意,驰蘅毫不怀疑,自己回答的不对,下一秒这菜刀就会飞到他头上。 “嫂夫人息怒,息怒啊,那个,这多少银子,我赔就是了。” 驰蘅赔笑:“您先将菜刀放下,有事儿慢慢说。” 对上姜暖之似要杀人的目光,小郡主也略有些心虚,却还是道:“又不是我打的,是他打的。虽然我...咳咳,反正我只能赔一半!” 姜暖之眯着眼睛,菜刀砰的一下放在桌案上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瞧。 看的驰蘅这个紧张,暗自思忖着,他手上还剩下的那点银子还够不够用了。 便是小郡主,也被姜暖之看的一时间有些没底气起来,身上带着两千两,雨川哪里还有呢,不够回去取就是了... 视线再次落在驰蘅的碗里,暗自琢磨着,等会儿看看能不能想法子买些,就是这味道,没的将她的馋虫勾出来了,要不然她堂堂郡主,怎么会这般趴别人窗户? “五十两。” 好一会儿,却见姜暖之道:“抓紧,交钱两清。” 这话一出,驰衡和小郡主两人都呆了呆。甚至,二人还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读出些不可思议。 驰蘅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了银子来:“还请嫂夫人笑纳。” 小郡主和她几乎同时,犹豫了下,直接拿了二百两:“喂,美人,我给你二百两,剩下的买他手里的肉!” 姜暖之一时间没接两人的钱,眉头拧巴的死死的。 就在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的时候,下一秒,姜暖之猛地咧开了嘴:“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驰兄弟都是自家人,按说不该收银子的。但既然你这么诚心,非要给,那嫂子这就先收了。你放心,以后再砸坏了,我保管不和你生气。” 驰蘅:“哈?” 确定这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个人? 姜暖之管不得旁人,又转头看向小郡主,一把将银子整个收到怀里:“还有郡主,想吃什么跟我说就是了。下次只管叫下人拿了银钱来,何须你自己跑这一趟啊?来,你好生坐着,我这就去给你取刚炸出来的。” 说着,扯住小郡主的手,亲亲热热的带着人坐在椅子上。 姜暖之去厨房的时候,嘴角都要翘到耳朵了,已经暗戳戳的想好回去好生数数钱了,她都算好了,在这地界,只要存够一万两,然后自家几个孩子不要和那些谢良辰结下什么死仇,她安心躺平养老是绝对没问题的。 此时看热闹的一个个都傻掉了。 小老头本捂住肚子拿着纸张,正苦心填写呢,一时吓得笔“啪啦”一下掉了下来。 辛伯好不容易分出了一把红豆绿豆,因看热闹,一时将一把红豆丢在了绿豆盆里,他自己尚未察觉,眼珠子瞪老大。 宝珠抱着拨浪鼓,嘴里无意识地嚼着哥哥给的肉条,眼珠子咕噜直转。 平儿筷子夹着的肉条已经掉了,下意识的还往自己妹妹嘴里面又塞了塞。 小二抱着一碗肉,嚼嚼嚼,看看娘亲的方向,再次嚼嚼嚼。 小郡主一时间被众人盯得有些发毛,椅子像是来烫屁股一般,着实坐不安稳。 还好,姜暖之没一会儿就端了盆出来,到了近前,笑眯眯的给她。 小郡主想要接,只是,却被姜暖之挡住了,她亲自拿了筷子夹起一个鸡条来喂到她嘴边,鼓励似的看着小郡主,示意她吃。 小郡主干巴巴的眨巴两下眼睛,虽然一直被伺候,可这般被当成孩子似的伺候,好像还是头头一遭。被这么多人盯着,说实话,再好吃的东西,她也不那么想吃了。 只是,雨川不在身边,她一人对这么多人,想了想,到底她还是咬了一口。 嚼嚼嚼... “哎?”小郡主呆住:“这什么肉?” 姜暖之笑眯眯:“鸡肉。” 小郡主:“......这个好好吃!” 姜暖之:“好吃吧?那我再宰两只鸡来给你炸着吃。” 外头的鸡大鸡二:“……” 鸡大:“咕……咕咕……”(忽然觉得有点冷,你呢?) 鸡二:“咕咕咕……”(嗯,我脖子冷。) 第392章 刀尖饮血的黎戎 屋子里的沉默异常,只剩下黎戎揉面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了又响。 诡异的安静之下,小郡主暗戳戳的起身,指尖无意识绞着:“那个,我还是带回家去吃吧...” 姜暖之姜暖之笑眼弯弯挽住她胳膊:“行,那我送你。” 小郡主怔怔望着环在自己臂间的手腕,忽然想起从前见贵女们携手游园的模样。还说自己讨人嫌,没有密友。 那时的她,只会不屑一顾的撇嘴,多稀罕点事儿啊?搞得好像全天下就她们是闺中密友似的。她也有雨川,生病时候雨川还会抱她哄她吃药呢,有啥了不起? 此时,她整个被环住,不自觉的看向姜暖之,却见她脸颊红红甚是喜人:“咳咳,“你...你别拉拉扯扯的,好多人看着呢。” 说话间,不自在的要抽手,却被塞进个毛绒绒的手套。 “好,天冷,你这小手都冻红了,我这个棉手套新做的,还没用呢,送给你了。下次再来找我玩呀。” 怀着对二百两的歉疚,姜暖之还帮着她整理了下头发。 小郡主红润的嘴唇都被她自己给翻来覆去咬了好几遍了,磨磨蹭蹭出门,忽又转身:“那个,你...你可要去赵家吃宴啊?我们...一起?” “赵家?”姜暖之纳闷,“赵玉娘将你也请动了?” 小郡主:“她着实讨人厌烦的很,只是...哎呀,有些事儿我还不能和你说,反正,你不要交恶就是了。随便去走个过场,面上过的去就是。我们两还能...还能...说说话。” 话毕,眸中隐约渗出期待来。 “我不去了。”姜暖之直接摇头:“我烦她。” 小郡主一愣:“啊?” 姜暖之点头:“嗯,很烦很烦。你要是想说话,要不一同吃晚宴?” 小郡主捏着手指,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摇头了:“不了吧,雨川还在等我。” “郡主!”木门猛地被撞开,雨川急慌慌冲进来,瞧见郡主和姜暖之的模样,立即站到自己郡主身后,压低声音道:“郡主,您可瞧见将军了吗?和将军说完了话,该去赴宴了...” 小郡主:“嗯?什么将军?” 雨川:“......” 不是说好了黎将军受伤了,来这儿瞧瞧的吗? 她这位主子,该不会吃上好吃的,把将军都给忘了吧? “不对,这不对啊。” 愣了半天的驰蘅一脸不解。 萧念君这死女人,不是心悦阿戎吗? 揉了揉眼睛,看着姜暖之和萧念君两个的样子,脑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两个...” 一句话说了一半,破空声响起,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带着光点“砰”的一下击碎了玻璃,紧接着刺入屋中实木地板上头。 长箭上带着火,眨眼间地板被烧的焦灼了一大片。 下一秒,姜暖之抄起木盆将那箭矢扣住,火势渐减。 “服了,这些个狗东西,今儿是冲着我们房子来的!”姜暖之丢了盆,顿时捡了菜刀来:“老娘和他们拼了。” “嫂夫人,小心啊。这剑上带着火油,还淬了毒,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驰蘅试图将人拦住。 “黑了心肝的,什么狗东西,竟然惹到我老爷子头上来了。”小老头眯起眼睛,随手捡起地上放着的长弓,下一秒,足间轻点,然而就见他只蹦起来半尺不到的距离,就这般落了地。 他不信邪的再次尝试,仍旧没跳起来。 下一秒,他磨牙将辛伯拉了起来:“老辛你上,把这些狗东西的牙掰下来给老子做骰子玩!” 辛伯:“哦,好。” 一下就将装着豆子的盆子撇了,背着小老头就跑。 驰蘅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且千钧一发之际,越发多的箭矢射进屋子。他无奈,焦灼的吩咐陈树两人:“且先护好孩子们!” 话音才落,却见一道残影猛地自身后窜出去。 “阿戎!”驰蘅刚想追上去,只是小郡主的尖叫声实在是太刺耳,到底上前,替她挡住箭矢,顾不上追黎戎,又想他如今这般情形,一时心急如焚。 “主子,对面埋伏许久,此番有备而来,还放了烟雾弹,我们必须带着人先出去。” 驰蘅握紧拳头,顾不上旁的,一把捞起小宝珠,一把扯过小郡主,出了屋子去。 只是,等他出门来的时候,却见外头倒着数个身穿黑衣的人,皆是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顿时傻了眼。 “狗东西,胆敢损我的房子,我让你们放烟!我让你放箭!” 驰蘅僵硬瞧过去,便见他那位生得弱柳扶风般的嫂夫人,此时手上拿着一个弹弓,面前地上是一堆鞭炮,她拿着香,点一个,丢到玉瓶子里头,弹弓弹射出去,正好到对面便是爆开来,眼瞧着那黑衣人被那瓶子里头的液体溅了一身,紧接着便是捂住身上伤口,倒地哭嚎不已。 小郡主的护卫第一时间瞧着不对劲儿,只是见到那些人中毒后的情景,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根不敢上前。 院墙头外头。 为首的黑衣人瞧着不对,眯起眼睛来:“该死,是那个死女人捣的鬼!先干掉她!” 指令方才说完,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个黑影重重击中,众人定神看去的时候,却见一人墨发红眸,一脚踏在为首之人胸前。刚刚还发号施令的人,口吐鲜血,瞪着大眼睛看着黎戎,近乎难以置信。 “将...将军...呜...” 长剑斩断脖颈,脖颈处印着的黎家军图腾也被彻底斩成两半。 黎戎近乎阴鸷的眸子落在那个曾经他最信任的图腾上头,只停滞一秒,便迅速抽身。身影似鬼魅般在周身晃动。 忽而,他停了下来,刀尖滴滴血迹滑落。周身十几人脖颈处的血线一个接着一个的爆开,鲜血飞溅,接连倒下,死前甚至无人吐出一个字。 死士眸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黎戎平静的脸。 空气恍惚凝滞一般。 黎戎血眸落在仅剩下一个惊恐跪地的黑衣人身上,饮血的刀尖缓缓抬起,直指那人面门。 良久,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 “赵修远在哪?” 第393章 他是黎戎!我们挡不住的! 塞北残阳浇在城郊院落里,赵修远的正护卫趴在枯树上,拿着一个西洋镜正向外探。 西洋镜里景象晃上晃下,最终定格在一柄泛着寒冷荧光的长剑之上。 西洋镜上移,握着长箭的是一只布满老茧的粗壮手臂。 来人右手还拎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黑衣男子。 他鬼斧神造般的冷冽面容里不带丝毫表情,月白色的袍子上满布血迹。 步履稳健,一步一步,恍若修罗接近。 忽而,他察觉到了什么,空洞洞的视线猛的向这边瞧了过来。 护卫瞳孔一缩,脚下一个趔趄,顿时从枯树上摔了下来。 爬起身来,踉跄着往屋子里头跑:“不……不好了,少主!不好了!” 暖室内,赵修远身披狐裘,围炭火盆悠闲坐,端着一盆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训斥:“慌个什么?成什么样子?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真的丁点长进都没有?” 赵修远轻瞥了他一眼,兀自望向窗外。今日除夕,也不知曦月在做什么。自己因公被困距京城千里之外的大荒,也不知她一个人会不会寂寥。 “少主,真的不好了!是……是将军……是黎戎他杀过来了!” 护卫颤抖着吼道! “你说什么?”赵修远骤然起身,袖口不小心卷了茶壶,茶水稀稀拉拉地落在他的袍子上,只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只定定的盯着那护卫:,你再说一遍,是谁?” “少主!是将军!咱们……咱们还是快逃吧!将军的腿无碍!他……他是走过来的!” 那护卫面色苍白如纸,转身便拿起了床上的包裹背在身上:“少主!快!晚些怕是……” 忽而啪的一声,赵修远一巴掌扇在护卫脸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混账!” 赵修远眸中带了几分阴森,下一秒将腰间长剑“噌”地拔了出来。 “你怕什么?他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赵修远捏紧拳头:“他一个带罪之臣,要杀我这个替皇上接回公主的钦差大臣,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当我是常山那个窝囊废?只会抹脖子自尽吗?来就来,今日我赵修远就来会一会这位将军!看他失了千军万马,还有什么能耐!” 而后提剑出门,冷声吩咐:“来人!布阵!他今日既然敢来,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七星阵成,弓弩手在阵中一一排开,整装待发。 赵修远眸子落在远处那一抹身影上,离得远些上瞧不清楚人脸,但那身姿是那个人无疑了。赵修远捏紧了拳头,沉声呵道:“准备放箭!” 近乎与他声音同时,破竹声响,长剑“嗖”地一下跨过人群,直逼赵修远面门。 赵修远堪堪躲避,然那长箭擦着他面门“砰”的一下刺在身后的柱子之上。剑身轰鸣。 赵修远,额间冷汗岑岑。但凡刚刚错了一寸,这剑必破开他的脖颈,当下磨牙:“愣着做什么!还不放箭!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数箭齐发,直接逼向黎戎。 黎戎身形似鬼魅一般,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手举着那男子,一路向前,毫发无伤。 “放箭!放箭!” 见黎戎越来越近,赵修远面色苍白如纸,眸中渐渐带了一丝慌乱。一脚踹开身旁的人,亲自搭弓。 直至篓子里的箭矢空了,黎戎仍旧步步前进。 “少……少主!没用的,根本拦……拦不住他!这七星阵本就是黎戎自创的,咱们压根咱们不知杀不得,便是困也困不住他多久了。主子还是逃吧!” 赵修远看去,却见身侧他的护卫竟然也已面露惧意,节节败退。有个年岁颇轻的,直接丢了弓箭,转身逃去。 他一脚将那逃窜之人踹倒,长箭一转,刺入那人腹中,须臾便拔了出来。 “弃战而逃者,死!” 众人顿时神色一肃。 长箭更是不要命了似的向着黎戎射了过去。 然而黎戎身形似鬼魅,总是能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不需多时,一枚箭矢被他自阵中射了出来。 身前一人胸腔中箭,倒了下去。 就这么一个错漏处,被黎戎须臾间拿捏住,到达近前。 素日来用惯了弓箭的箭手,遇见黎戎,脆弱的近乎孩童一般。溃不成军。 “不要乱,杀了他!” 人群中,赵修远冷声呵斥。 即便是被一群黑衣人护着,一时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观人群中的黎戎,他似如猛虎入羊群,不知疲惫一般,势不可挡。 有那么一瞬间,赵修远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战场上。只是不同的是,从前他是被这杀神一般的人护着的,如今却是他的敌人。 恍惚间,赵修远对上了那一双寒潭似的眸子。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杀意。 一时间,自心底里散出了一股子胆寒,赵修远喉结微动,面色苍白如纸,莫名的也生出了退意来。紧紧捏住手中长剑。 “进攻并非黎戎的强项!他最善的是弓弩,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定可一战!” “主子,不能留了!真的不能留了!即便他不擅近战,但他是黎戎!主子,你该比我清楚,若他要杀一个人,我们挡不住的!” 护卫二话不说,扯着先修远便走。 赵修远嘴唇近乎咬破,到底在那身旁护卫的拉扯下,转身逃窜。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中,护卫被黎戎掐断了脖子。 赵修远堪堪回神的时候,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为何会这么快? 赵修远手指颤抖,时至今日风采。真正。知晓和黎戎作对是一种什么感觉。 “赵修远,解药拿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黎戎沙哑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似催命符一般。 赵修远眨眼间褪去了血色,晶晶。梳好的发髻散乱不堪,衣裳也已满是血污。 他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刀刃,连呼吸都放轻了,只忽而叹气,情真意切得道:“将军,我竟不知将军的腿已经好了,着实太好了。 将军只要您活着,一切都好……” 他忽而看向黎戎:“将军不就是要解药吗?但凡你和部下说一声,部下定会双手承上。这些年,部下被萧远山逼着做的他的走狗。如今死在将军手上,也算是死有所终…… 只是临死之前,修远有一事想要问将军。” 第394章 是时候进京了。 黎戎冷然垂眸,不受纷扰,剑尖逼近:“我的耐心有限,解药!” “将军莫急,这就给你。”赵修远眸子精光一闪,苦笑了一声,手伸进了怀里,继续寒暄:“将军,您对国师大人倒是关怀。细细想来,修远先前给您的令牌您也没拿。修远本想着再次登门,给将军您送些体几银子,瞧一瞧将军的身子,不想再见已然是这一般光景…… 倒是忽然想起常山来了,修远死不足惜。可常山当年可是随着您东征西讨,生死攸关处几次救您脱险的兄弟。当初您出了事,只有常山不信,他带着众兄弟叛出赵家,决心等着您回来。 您,真的就看着他死了? 将军,我也是自幼跟着您的…… 您难不成要将黎家军旧部残杀殆尽吗?就不能允兄弟们一条活路?” 凛冽寒风卷起地上碎雪,呜呜风声似悲鸣一般。黎戎看着赵修远的脸,有一瞬的怔愣。 赵修远摸在怀里,下一秒,寒光一闪,匕首直逼黎戎面门。 电光火石间,黎戎踢开他手中匕首。 赵修远被黎戎踢翻在地,怀中匕首被黎戎长剑卷了起来,“嗖”地一下钉在他的肩甲之上。 赵修远闷哼了一声,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到底憋着一口气不曾惨叫出口。他想起身,然而,整张脸被黎戎踩在脚底。 “我给过你机会了!” 黎戎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手中长剑迫近,刀刃闪烁着森冷寒光。 赵修远只觉寒气自后背窜上了脑门,狠厉之色疯狂涌了出来:“黎戎!你当真心狠,竟连条活路都不留给我! 你以为杀了我赵修远就完了吗?萧远山不会放过你的!没有赵修远,还有张修远,王修远! 黎戎,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对你赶尽杀绝? 当初你落败,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何错之有?……黎……” 赵修远声音戛然而止,额间冷汗涔涔。 只因黎戎的箭尖已然割破了他的皮肤。但凡再近一寸,怕是回天乏术。 “我最后再说一次,解药。” 赵修远眸子中恐惧更甚,别说没有,就算是有怕也难逃一死,心思百转间,猛的吼道:“你……你敢杀我!黎戎,我可是奉了圣上之命,前来迎公主鸾驾回宫。我若死在这大荒,圣上定要治你一个不臣之罪!” “不臣之罪?”黎戎看向他:“这么多年,倒不见你长进。实有负我的教导。我黎戎的罪何其多,差这一个?” 赵修远一时瘫软,却是竭力吼道:“你不想想你家的妻儿老小?若你再次领罪,他们又当如何? 还有……还有当年的事情,你不想查了吗?” “等你死了。我会去查!” 就在黎戎即将斩断赵修远脖子的那一刻,赵休眼瞳孔猛地一缩,下一秒猛的出声: “黎笙!” 黎戎的动作一滞,长刀在他脖颈处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你难道不想知道黎笙是怎么死的?当初……当初,可是我爹领命护送黎笙于相国寺生产,我也在的……” 赵修远小心的观察黎戎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将军,黎笙死之前可还惦念着您这个弟弟呢……” 下一秒,赵修远脖子被扣住,双脚离地近一尺。他死命的去锤击那钳制住自己脖颈的手腕,奈何那手臂近乎钢筋铁骨一般,由着他如何捶打都挣脱不破。 在他全然失去意识之前,被重重的摔了下来。 赵修远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方才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声泪俱下地跪在黎戎面前:“咳咳……将军……当年,黎笙得提前生产,并非是花朝节被人冲撞了。而是……从她步入相国寺开始,就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不知将军将这账算在了谁的头上,但我可以告诉将军,此事绝非是修远所为,修远和父亲赶到时,黎笙肚子里头的孩子已经被抛了出来。她人还没死……” 黎戎近乎麻木的眸子微不可查的一动。 下一秒,他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恍惚间,觉得手臂上一条长疤痛痒难耐,烫的惊人。 幼年贪玩,险些将祠堂一把烧了。父亲抡起了鞭子打了过来。 他自幼丧母,却有长姐护着他,那一鞭子被长姐拦下。半边在他手臂上,半边在长姐手臂上。 时至如今,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长姐的名字了。 赵修远瞅准时机,猛的一把药粉撒向黎戎。 黎戎后退闪避间,异变突生。 砰的一声,几个烟雾弹在脚底炸开。 等再回神时,面前哪里还有赵修远的踪迹? 赵修远与自己仅剩下的一个护卫同乘的一骑,慌乱奔逃。 “少主,万不可逞一时之能,只要回了京,黎戎一个谋杀钦差大臣的罪名是逃不掉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修远回头望向黎戎,眸子里头孕满滔天恨意。他捂住肩胛的伤口,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黎戎,今日之辱,他日定要你百倍奉还!” …… “阿戎!你怎么样?可有受伤。”驰蘅带着人马赶过来,自上到下瞧了黎戎,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赵修远逃了。” 黎戎兀自摸索手臂上的伤疤,盯着赵修远离开的方向。 驰蘅:“让这狗东西逃了,回去他不定又要如何编排你?就怕皇上那头…… 罢了罢了,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你也是的,为何不等等我?这阵哪里是一个人闯的?他这般宵小,可值当咱们拿性命拼!” 黎戎微微颔首,眸子落在地面上的血迹上,逐渐深远。 “阿蘅,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嗯?”驰蘅看过来。 黎戎:“萧远山不死,除了一个赵修远,还有无数个赵修远。或许,是时候进京了。总要和萧远山做个了断。” “阿戎……”驰蘅猛的抬头看他:“你要回去?当年你盛及之时,依旧动他不得,就凭你我如今这光景?” 驰蘅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论如何,今日年关,我们抓紧回去才是正经,免得嫂夫人他们忧心。” “将军,主子,赵修远的别院已经搜罗完了,只捡了几个钱袋子,并无旁的东西,想来是他临时落脚之处。” 陈树和孙文都是跟着上过战场的,搜刮财宝这样的事情都是做惯了的。可谓快准狠。 驰蘅将这几个钱袋子接了过来,瞧了一眼,不甚满意地皱眉:“这狗东西如今落魄了?怎么这么点儿东西?也不知够不够嫂夫人今日损失的。阿戎,回头你和嫂夫人说两句好话。今日事多,想必她心情不爽。” 说话间,没听到黎戎应答,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却见黎戎一口黑血喷出来,接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395章 老辛,你看见没?女人真可怕。 “阿戎!” 驰蘅猛地冲上去将人扶住,瞧见黎戎面色苍白,俨然失去意识的模样,他一把将人扛在身上:“快!回去找嫂夫人!” ...... “万幸万幸,没有烧了我的财神爷!” 姜暖之双手合十,嘴里絮絮叨叨:“诸位千万莫要见怪,除夕之日惊了诸位,绝对不是我的不是,耽搁您诸位吃大席了,马上就补上啊,愿诸君保我正财偏财全都来,医术厨艺两手抓哈。拜托拜托。” 小郡主在便是瞧的一脑门问号,忍不住和身边的雨川嘀咕:“她拜的这都是些什么神仙?这么多,我竟然一个也没见过?” 雨川看着中间那些个浓眉大眼且画风不太一样的神像,眨了眨眼睛:“姜医师说是财神。” “财神还管医术厨艺的事儿啊?再说,财神这么多吗?放在一张供台上,不会出问题吗?” 雨川:“......” “那不是中间还有个么?看上去,应该是个行医的吧?” “笨死了!你连华佗都不认识?” 小宝珠看着自己被烫得黑黑的拨浪鼓,免不得撅着小嘴,甚是不开心地白了旁边的小郡主一眼。 小郡主额间顿时跳了两下:“你这臭小孩,刚刚我还安慰你呢,你转头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揍你啊!” 小宝珠撑着小脑袋:“我刚刚还小的时候被吓到啦,我现在可是长大啦,才不会哭。也不需要你安慰!” 说着,还小大人似的拿着抹布,撅着小屁股一边儿擦地面,一边儿和小郡主说:“我告诉你们吧,娘亲放在中间的,那个是医神华佗,边上的五个,都是财神。娘亲说了那是五路财神。再边上那位,就是灶王爷和灶王奶奶。” 宝珠说着,又有些忧心的往窗户往外看:“也不知道驰叔找到爹爹没有,怎么还没回来呀?” 小郡主听的一愣一愣的,还不等她问起,尖叫声猛地响起。 她一回头,就见先前温温和和拜神的姜暖之,此时打财神像桌子下头钻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烧的黑乎乎的箱子。 “天杀的,这帮狗东西,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我好好的银票!要是给烧没了,我诅咒他们生孩子没**、上厕所拉不出*、吃西瓜都是西瓜子、饭里永远有沙子、一百步的路走九十九步发现是错的、走路左脚拌右脚、被窝里摸出老鼠...哎?” 姜暖之终于打开箱子,顿时松口气似的:“万幸万幸,张叔给我特制的这箱子还算厚实,里头的银票没事儿。” 小郡主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的看了过去:“就...这么点啊?” 她就能诅咒出那么多条来? 只是,后头半句她没敢说出来,万一她不开心,连着自己一起诅咒怎么办? 那些个事儿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最后一条,她真的会死的! “那个,这点银子你其实不必换成银票的,都折算金子也没多少,到时候便也不怕水火了。” 这般说完,察觉姜暖之眯着眼睛看过来,顿时一噎:“怎...怎么了?” 见姜暖之不说话,小郡主摸了摸咕咕咕直叫的肚子:“咳咳,那个,我的吃食也掉了,你等会儿给你的各路财神做吃食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份啊?” 姜暖之牙缝里头挤出来了句:“不能。钱货离手,一概不管!”竟然嫌弃自己的银票少。万恶的资本家! “你...你...”小郡主瞪起眼珠子:“你怎么能这样!” 姜暖之:“就这样!” 小郡主气的直瞪眼睛,到底看在她那张好看的脸的份上,生生将这口气憋住:“我再给你填二百两,行了吧?” 姜暖之:“不卖,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了!” 仇富心作祟,姜暖之决定要和这些富人对抗到底! “啊啊啊!” 下一秒,小郡主尖叫起来。 姜暖之被吓了一跳。 就见小郡主手指着地上散落的吃食,仍旧尖叫。 姜暖之暗自磨了磨拳头,琢磨着她要动手的话...自己趁机躺下,说不定自己损失的银子就能回来了。 然而,下一秒,就听小郡主破口大骂道:“鞭尸,给我鞭尸!这些个狗东西,打翻了本郡主的吃食!买不到了啊啊啊!!!” 姜暖之:“......” 完了,还是个明事理的,讹不成了。 小老头听了这话,不由地撞了一下身旁正拿着纸糊窗户的辛伯:“老辛,你看见没有?女人真可怕。” 辛伯正抹浆糊,头都没抬,只认真点头:“国师大人说的是。” “啧啧啧...”小老头本来一脸八卦的表情,猛地一僵,忽而直直的盯着辛伯::“你!说!什么?” 辛伯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我说国师大人说的对。” “你……”小老头瞪圆了眼珠子。 “我怎么了?”辛伯似觉得他莫名其妙:“抓紧,还有二楼的窗户没糊上,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将房顶修缮一番,有些瓦被打落了不少,若不抓紧封上,夫人和孩子们晚上怕是会冷。” 辛伯说完,见小老头一副见鬼的神情,只皱眉将浆糊给夺过来:“你别想偷懒,若惹了夫人生气你可就没吃食了。” 他这般样子,将小老头看的一愣一愣:“阿暖!阿暖啊!他脑子好像好了!你快来看啊。” 正是扯着脖子叫姜暖之的时候,忽而听到了姜暖之哈哈的笑声。 老头呆呆的看了一眼破破烂烂、像贴膏药似的窗户,还有满屋子的狼藉,再看坐在地上捧着银钱的姜暖之,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老辛,你脑子好了,你家夫人脑子好像坏掉了。” “景爷爷!”平儿倒了脏水、提着木桶回来,听了话便是沉着脸道:“你们不可混说娘亲坏话,小心我告了娘亲去。” 小老头一摊手:“不信你自己看。” 索性连着平儿一块扯过来,几个人趴在外边的窗户,偷偷去瞧姜暖之。 只见姜暖之拿着银票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三千九百两了!哎!原来我们家这么有钱了!够用好一阵子了。还能买好多昂贵的药材。随后哪怕换上一批再好的窗户,也够够的了。哎,就这么轻松的挤入有钱人的行列了啊。” 这般数完了钱,回头瞧见愤怒的盯着地上的丸子的小郡主,顿时笑眯眯的捏了她的脸:“不气了哈,等一会儿我再做一份好吃的给你。比今日的还好的,不收钱。” 第396章 谢良辰:在他身侧不会安生 小郡主恍惚之间看着面前这变了脸的女人,一时茫然无措,好一会儿才讷讷点头:“哦,好。那个……谢了啊。” “客气啥。”姜暖之伸手将小郡主手里头的二百两银子一把拿过来:“随时想吃随时来,只收这二百两,是不是很划算?” 姜暖之掐指一算,穿来小一年,她已经有车有房,还又四千一百多两的存款了! 加上这二百两,正好留个四千两整,平儿前后科考,或者上京,想来都是够用了。说不定还有余钱。 翻过年去,将给吕老还有花月她们那里的帐结算来,估计还能有二三百两的收益。还有陶老板那里,冬日烧琉璃怕是不成,等开了春,光靠这点分红银子,便是够她吃喝嚼用了。日常出诊再赚些,未来可期啊。 小郡主呆呆的点头:“划算的...吧?” “哎?你们几个看什么?抓紧进屋来收拾!福字坏了的抓紧补上,然后灶上再起火,等会儿阿戎他们回来,咱们就开始年夜饭!” 外头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老头挤眼睛,压低声音:“看吧,我就说你娘亲疯了。” 平儿:“......” 辛伯忽然进门,对着姜暖之认真的道:“夫人,他说你疯了。” 手指明晃晃的指向小老头。 小老头:“忒!!!” “阿暖,那个...” “晚上没你的饭吃!” 小老头:“......” 老辛这货脑袋真好了,会阴人了! 这会儿,外头里正带着众人进了院子来。 “姜丫头,外头那些腌臜东西都搬了开,也收拾干净了。你自不必去管。明儿个我遣人报了官府去。你这屋子里头可还有什么要帮衬的?” “没了没了,谢过李叔。此番多亏了您。”姜暖之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帮忙。免不得有些动容。 村子里头的人,有时少不得拌嘴两句。但是碰到事儿的时候,也的确是诚心实意的伸手帮忙。这大抵就是这些乡里人家的可爱之处吧。 里正不甚在意的摆手:“你家的事儿,就是咱们村子的事儿,你但凡有用的到的,直说就是。” 姜暖之瞧了一眼他带着村里头的人,都是日常走的近些的,牛大叔,张叔他们。 当下认真行礼:“谢过诸位。” “咱们跟这儿搭把手,回去还得去赵家赴宴,这就不多留了。” 姜暖之立即送了众人:“赶明儿等家里休整齐整了,再来设宴款待诸位叔伯。” 众人连道客气,姜暖之便是好生的将人送出了门去。 “阿暖...” 一行人出门,便见谢良辰在门口大口喘气,他面上带了几分潮红,额间沁出了汗珠来,数日规整的发丝也带了几分散乱。 这会瞧见了姜暖之,不要的扯起嘴角,缓了口气道:“阿...姜医师,你可有事?” “我...恩师怜我家贫,今日留我在家中用膳,回来路上才知你家中遭难,方才快马回来。” 姜暖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谢过,我们已经没事儿了。” 谢良辰愁眉,启唇刚想说话,瞧见身侧里正等人,到底抿了抿唇,没开口。 “那个,咱们大伙儿抓紧去用膳吧,等会儿就晚了。” 里正神色一动,顿时打着哈哈,带着众人去赵家了。 眼瞧着四下无人,谢良辰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是不是又有人来杀他的?阿暖,在他的身侧,你此生都不会安生的。” 姜暖之一噎,瞧了眼谢良辰好看的眉眼,心下腹诽,在你谢良辰的身侧才是不会安生的吧? 她却是好奇,这位男主今儿个不知是来做什么的,只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良辰抿了抿唇,深吸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手伸到怀里摸出了个东西,缓缓摊开了手:“你看,我...” “阿戎!” 下一秒,姜暖之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谢良辰的话。 一阵药香飘过,谢良辰顺着那身影看去,却见身后黎戎面色惨白的被人从马背上背了下来。 “嫂夫人,阿戎出事了。您快给瞧瞧。” 姜暖之点头:“快,先进去!” “阿暖...” 谢良辰还想说话,可姜暖之却已经带着人从他身侧擦身而过,自始至终从未曾瞧见他似的。 谢良辰捏紧手上的银子,秀气的手指已经退去了血色,这还是头一次。 姜胖丫这个人,从来视线都是在他的身上不曾移去旁人身上。 从前他皱眉一下,她都会小心侍奉,将面前的吃食换着花样做上几遍。如今,他在身侧捧了银子给她,她却视而不见... “明明,在他身侧危机四伏,为什么...” “良辰,真的是你回了啊?”赵玉娘今日一身水红色锦袍,梳着个祥云发髻,头上还金丝镂空发簪熠熠生辉,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红宝璎珞,着实是富贵的装扮。 当然,是和这些个农户来比。和正经的的贵女比起来差的多的多,但大抵瞧着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大丫鬟了。 此时,她一脸喜意的环住谢良辰的胳膊:“良辰你看他们作甚?还不抓紧回去入席?” 谢良辰皱眉抽身,同赵玉娘拉开距离。“赵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怎么出去两天,又和我生分了?”赵玉娘嗔怪的瞧了谢良辰一眼,见他还盯着姜暖之家看,心下有些不满,却又压下,只笑问道:“黎戎莫不是要死了?刚刚我远远瞧着,似进气不如出的气多了?” “赵玉娘,这话你该问你自己。你不是说,可断未来之事吗?”谢良辰垂眸落在大铁门上的血迹上,忽而问道:“你觉得,黎戎会如何?” “如何?他那个短命鬼,左右是活不长。不知他是什么煞星,谁沾了他家谁倒霉!倒是可惜...” 赵玉娘说着,骤然想起那日他站在高墙之上那杀伐模样。不得不承认,妈日他似天神一般,当真不是寻常男子。赵玉娘只一眼,现在都忘不了。 只如今说话间,恍惚察觉谢良辰在身侧,边笑起来:“左右不干我们的事儿。咱们抓紧回了吧?今儿个我家可有贵人,良辰不是翻了年就要小考了吗?我这就帮你引荐。” “不必。”谢良辰甩开赵玉娘又扯住他衣裳的手,撩起袍子,径直回了家中去。 赵玉娘一跺脚,提着裙摆便是追上去:“真是个冤家,怎的就又生气了?” ... “嫂子,你倒是说话啊,这针也施了,到底如何了?” 屋子里头,驰蘅急得额头汗珠子都沁了出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头满是焦躁,紧紧的盯着姜暖之的动作。 第397章 爹爹有阿姐吗? 姜暖之收了针,拧着眉头看向躺着仍旧眉头紧紧皱巴着的黎戎:“没道理啊,按理来说,也该醒了。” “您这意思是说,阿戎没事儿?”驰蘅急忙问道。 “他中了毒,和老爷子一样的毒。” “什么!” 驰蘅猛地起身来,身侧桌案上头的茶水都被他给碰翻了,面色惨白的瞧姜暖之:“他莫不是也是废人了?” 翘着二郎腿一边儿吃果子,一边儿监工的小老头顿时愤怒:“说谁废人了?说谁?” 姜暖之堪堪将驰蘅碰倒了的茶壶给扶住,声音不疾不徐的道:“慌什么慌什么?安心,毕竟谁也不会像是老爷子那般傻,人家丢个剧毒给他,说这东西谁吃都得死,他就真的给吞了。” 说罢,姜暖之白了小老头一眼,看向黎戎:“他接触的毒素少,又吃了老爷子抑制的药丸,我还帮他排了毒出去,虽说这毒还有残留,但该是影响不大。老爷子都生龙活虎的,正值壮年的他不成?这像话吗?” 小老头气的直磨牙:“说谁呢?说谁呢!” 小二担忧的同时,还分出些心来拍了拍小老头的手:“师父,娘亲这是夸你呢。” 小老头:“......” “等等,她怎么知道我是怎么中毒的!”这般说着,死死的盯着小二瞧。 小二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咳咳,我怎么知道?师父要不去问问娘亲吧?” 小老头看了眼愁眉紧锁的姜暖之,然后老老实实的继续啃果子去了。 开玩笑呢,她俨然心情不好的样子,谁去惹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只是,果子才吃了一口,便是瞧见姜暖之看了过来。当然,驰蘅几个人也都瞧了过来。 小老头嘴里头的果子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你...你们看我做什么?” 姜暖之纤细的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您给他吃的什么药?我看这药丸比您自己吃的那个大了不少,是不是药的问题。” “国师大人!您到底意欲何为。”驰蘅拳头都捏起来了。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架势。 小老头顿时眯起眼睛来:“嘿,你还敢跟老头子我叫板了?” 驰蘅抿了抿唇,面色很是不好看:“晚辈不敢。” 小老头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姜暖之:“......老爷子!” 听见姜暖之说话,小老头顿时缩了缩脖子:“就是多给他吃了一点么,他那么大一个人,比我两个都重,可不是要吃大粒的。”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您那药对身子没什么影响吧?他会睡多久?” 小老头:“我也没试过...” 说到一半,眼瞧着大伙儿眼神都不对,他顿时轻咳了一声:“但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应该是无事儿的吧?”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就在小老头琢磨着什么药能够将人毒醒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黎戎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难处一般,忽的咳嗽了一声。 众人看过去,却见黎戎通身冷汗沉沉,整个手脚都在发抖,甚至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了。 姜暖之皱眉,随手将一根筷子塞到他嘴里,免得他继续自虐。 只是,黎戎的力气颇大,只听咔嚓一声,筷子应声而断。 姜暖之皱眉将断筷拿走,免得竹筷刺入血肉,索性拿了面巾子塞给他咬。 “阿戎,阿戎,你醒醒!” “爹爹!”宝珠也很是担忧凑过来,软软的小手在黎戎宽厚的肩膀上轻轻拍:“爹爹醒醒。” 说罢,有些忧心的看着姜暖之:“娘亲,爹爹好像在说话。” 姜暖之凑过去细听... “阿...阿姐!” “阿姐?”宝珠皱巴着小眉头:“爹爹有阿姐吗?” 驰蘅听了话,恍惚间面色一顿,看了眼榻上俨然陷入梦魇的黎戎,抿了抿唇,似有些出神,久久不语。 “原来是做梦。阿暖,你看,我说不是我的事儿吧?是这小子贪睡。”小老头说着,到跟看了眼,只道:“你给他扎醒了不就是了。” 姜暖之:“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说罢。手执起银针来,只还不曾落在黎戎身上。却见黎戎猛地睁开眼睛。 “阿姐!” 随着这一声,黎戎整个人砰的一下坐了起来。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头是浓郁的化不开的苦痛懊悔。 以至于姜暖之被这般视线瞧了一眼之后,也愣了好一会儿。 “阿...阿暖。” 黎戎眸子逐渐清明,黑瞳中映衬着姜暖之一身素衣的模样,再看向身侧众人,到底重重吐了一口气。 “我又晕了?” 姜暖之点了点头:“你可觉得哪里不适?” “我很好。”黎戎说着,起身自己穿了靴子:“对不住,房子烧坏了吧?我这就去收拾。” 姜暖之一把将人扯回来。 黎戎还想再起身,却直接被姜暖之按着躺回去。 “不管有事没事,今日必须躺在床上养着。” “阿暖,我...” “有什么话,等一会儿再说,灶上煮着药呢,喝完了若是无事儿,你愿意聊什么我陪你聊。”说罢,姜暖之看向宝珠: “宝珠,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好你爹爹,不许他下床!” “是!”宝珠顿时抱拳:“宝珠一定看好爹爹!” 姜暖之挽起袖子来:“好了,其他人收拾屋子的继续收拾,闲着的和我一起备宴!争取咱们半个时辰就吃上饭!” 小老头和辛伯继续修补房屋,陈树、孙文两个护卫,还有家中几个将士也来帮忙。连带着将院落都修整了。平儿去换脏了的被褥,小二继续烧火。宝珠一边儿剥大蒜,一边儿盯着黎戎。 一时间,驰蘅和小郡主两个面面相觑。 不过,下一秒姜暖之就拿了一个装满了花生的簸箕给了驰蘅。 “劳烦,帮我剥些花生仁,放在这个小碗里头就成。” 驰蘅呆愣愣的接过来:“嫂夫人,这...” 姜暖之看过来:“嗯?还有事儿?” 驰蘅轻咳了声音:“没,那个我会尽快做好的。” 他有心想要再问问阿戎的状况,也有心想要和嫂夫人说进京的事。 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倒是明白阿戎为何深觉愧疚这位嫂夫人了。他们这般一走,一家老小又落在了嫂夫人身上。且如今国师大人功力全失,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他如今的情况,怕是再无宁日,着实令人忧心。 “阿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治疗,过了今日,我会同你说明白,你莫要忧心。” 驰蘅正忧心,听到姜暖之不疾不徐的声音,不由一愣:“嫂夫人……” 第398章 我们三个幸福的生活 姜暖之只笑:“今日年关,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今日只管吃个舒心、喝个痛快。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驰蘅听了这话,不觉一愣,随即也扯了扯嘴角,抱着拳头对着姜暖之拜了拜:“阿蘅受教了。” 在碰到这位嫂夫人之前,驰蘅很难想象,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遇事竟然能有这样的心胸。他驰蘅自问往来之人并无泛泛之辈,可却从未有一人能够如此豁达。 当然,更难以想象的是,她竟然还医术绝佳,还能做出那些惊艳的美食来。 着实颠覆了他对于美人的认知。 确切地说,甚至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曾经的他甚至一度认为女子只会后宅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或有些小聪明,但也总是跳不出那四方宅院。 今日却着实有些自惭形秽。 他下意识地向着那位嫂夫人看去。 却见嫂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小郡主。似乎对于这个一直跟在阿戎屁股后头的郡主,也不见丝毫敌意。 甚至还凑近了,笑眯眯地去戳人家的脸。 “小郡主,你要不要帮着驰蘅一块儿剥花生呀?赵家的宴席已经散了,晚上你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小郡主呆呆地摸了一把被姜暖之掐过的脸:“啊?我可以吃饭,但我也要做活吗?” 说着,她颇有几分茫然地盯着那盘花生:“我……我不会。” 驰蘅也愣了一下,听说这位嫂夫人到底是不知道小郡主的身份,还有这位的那个驴脾气。好心地想要解释两句的时候,就见姜暖之一把将人扯到了他跟前。 姜暖之随意捏开一个带着壳的花生,剥出果仁来,放在盘子里:“喏,就这样就行了。” 而后便也没管小郡主,转身进了厨房忙碌。 驰蘅已经呆了。 更呆的是小郡主竟然真的坐在了他跟前,和他一块儿剥花生。 甚至一边剥花生,还一边忍不住抬头向着姜暖之那边瞧。 “雨川,你说,她怎么那么厉害呀?什么都会。” 雨川:“哈?谁?” 小郡主白了雨川一眼,拿着花生,眼睛不由自主地去追姜暖之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去看黎戎一眼。 驰蘅看了眼小郡主,一时之间满脑门问号:“喂,你不想嫁给阿戎了?” 小郡主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了驰蘅一眼,又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黎戎,忽然非常认真地点头:“想啊,将军是一定要娶我的。” 驰蘅:“……你真的决定好了,要与嫂夫人为敌?” 小郡主拧起眉头来:“为什么要为敌?我若嫁进来,我们两个不就是好姐妹了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郡主的嘴角高高的翘起:“我都想好了,将军一个人入赘王府太孤单。大不了我牺牲一下,我嫁过来。这样我们三个人就是幸福一家人了。” 这般想着,她还有些许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我们三个是一家人的话,我应该每天都可以吃到姜医师做的好吃的……” 驰蘅:“……”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听这是什么鬼话?这对劲吗? 他发现,他压根跟不上这女人的脑回路了! 然而,下一秒,小郡主却开心至极地将剥好的花生端了起来,转身就往厨房去,一边走还一边道:“美人,你看看我剥了这么多,够不够?” 驰蘅一噎,即便如此,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剥花生的时候,恍惚之间才愣了愣,下一秒竟是苦笑着出了声来。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咱们还在被围攻,这会儿却在这里剥起了花生,准备设宴。” “你若做不惯,便拿来给我。”床上黎戎侧头看过来。 驰蘅顿时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得了,嫂夫人可是叮嘱过了,要你安心静养,我可不敢劳烦你。”驰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黎戎,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什么时候走?我好吩咐人抓紧安排。” 黎戎:“左不过就是这几日。” 驰蘅盯着他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阿戎,你当真没事吗?你有事别在心里憋着,许是可以同我说上一说。” 听他念着,驰蘅觉得许是那姓赵的胡说了一些什么话。 听了他这般说话,黎戎却是闭上眼睛:“我能有什么事,身子壮实着呢。” 驰蘅盯着黎戎,他素来冷硬严肃的俊脸此刻并不怎么好看,当下略有些许忧心的皱眉:“阿戎……” 黎戎直接将脑袋转向了床榻里头:“真的无事。” “驰叔,不许再跟爹爹说话了!还有爹爹,你要乖乖躺着睡觉哟。” 宝珠剥蒜的小手一顿,严肃地吩咐道。 黎戎眸子落在女儿身上,良久后,大手覆盖在女儿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好。” “抓紧,这么久了,你怎的还没剥出多少花生来?姜医师说了,要剥这样的两大碗,然后再捣碎了、碾碎了。” 这会儿小郡主抱着碗回来了。驰蘅便也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头。 厨房里。 “老爷子,您说的解药到底是什么?” 姜暖之又开始炸各式各样的丸子。 小老头早早的寻着香味儿就找过来了,也不监工了,背个小手一脸兴奋地蹲在铁锅旁,眼巴巴地等着。 姜暖之拿出一只焦香四溢的的肉丸子,在他鼻尖绕了三圈,笑眯眯地等着他的答案。 小老头一噎:“哎呀,不过就是一味药,你问它做什么?” 姜暖之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收,转头就将丸子又丢在锅里头继续炸。 “哎?怎么拿走了?还炸啊?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暖丫头,我帮你尝尝熟没熟!” 小老头急得在锅边直转圈。 姜暖之撇了他一眼:“不用尝了。你也莫要忧心糊不糊,反正您晚上是没有饭吃的。” “哎!你这丫头你心眼忒坏……”小老头磨牙,话说一半后瞧见姜暖之眯着眼睛看过来,吞了口口水,立即赔笑:“你这丫头怎的能不给老人家吃饭呢?你想问啥?我和你说不就是了?” 姜暖之:“告诉我,这毒到底是什么毒?你说的解药又是哪一味药?” 小老头一时间抓耳挠腮,憋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姜暖之看他这德性,拿出了一个丸子,吹凉之后,给了小二。 “好香呀……”小二也拿着就塞到嘴里,嚼的满嘴流油,吃完还允了允自己的手指。对于姜暖之的问题,他更伟好奇。一时甚是卖力。 小老头愈发坐不住了,吸溜了一口口水:“阿暖,给我吃一个,就一个!” 姜暖之只笑眯眯瞧她。 小老头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着牙跺着脚:“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只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 姜暖之和小二两个立即点头:“放心吧。肯定不说。” 小老头盯着锅里头的丸子吞了口口水:“哎呀,这毒……这毒其实是当年我闲着没事制的。” 姜暖之眼皮跳了两下:“你说啥?” 第399章 这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是我当年一时兴起,本来是研究蛊虫来的,谁知道搞成了毒。我记得,我一把火都烧了啊。” 小老头说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恍惚察觉不对劲儿,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看过去,却见姜暖之整个瞪大眼睛盯着他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制的药,给你自己毒了?” 小老头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暖丫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听我说。其实,这蛊毒好解的很,只要戎小子进京去给我寻了引子就成了。分分钟的事儿。” 姜暖之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什么解药。您一口气说清楚了。” 到底瞧他这馋的不行的样子,给了一颗丸子。 小老头忙不迭地接过来,一口塞进嘴里,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反正就是很简单,你甭管了。” 一口丸子吃完,这馋虫更是勾出来,只是瞧向姜暖之,却见她面色黑的跟锅底似的,此时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危险的气息。 小老头一噎:“哎呀,其实...其实就是取点血来。” “血!” 这话一出,姜暖之和小二皆是瞪圆了眼睛。 “血也能解毒吗?”小二拧巴小眉头,已经拿出了怀里的小本本,直勾勾的盯着小老头。 姜暖之点头:“是啊,什么血能解毒?” 简直闻所未闻,姜暖之自诩通晓大部分中西医术的大致治疗思路,但这是真的难到她了。 “没说这毒是研究蛊虫得来的么。当年用了一个人的血,就是吧,现在解毒,就,还是要他的血。” 小老头说着,一甩袖子:“你们两个也别急,回头等我回了家,我将这毒的记录册子给你们拿回来就是了。” 这般说着,便是伸手去捡起一个丸子来,下一秒,手背被拍了一下,顿时疼的小老头“哎呀”一声,缩回了手来。 他瞪着眼珠子看姜暖之:“嘿,你这丫头,怎的越发凶蛮!” 姜暖之红润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眸子微微眯起,语气里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不说清楚,还有更凶蛮的呢,您要试试?” 小老头对上姜暖之的眸子,气的深吸好几口气,下一秒,忽而一拍脑袋:“哎呀哎呀,头疼,真疼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姜暖之砰的一下,将锅铲放下:“别装了,你脑袋是我治的,好不好使我不知道?抓紧说。” 小老头却似破罐子破摔似的,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反正我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姜暖之眯着眼睛看着小老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下一秒,将一个装着丸子的小碗直接塞给小老头,垂着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颇为落寞的道:“到底老爷子和我不亲近,这话不愿意同我说,那也便罢,罢了,我不问了就是。” 随后,转头自顾自的捂住了脸蹲下来。 小二一瞧,顿时瞪了小老头一眼:“师父,讨厌!” 随后去拍姜暖之的后背:“娘亲,别伤心,我们以后再也不理师父了。” “不是,暖丫头,你你你...”小老头烫脚似的转了两圈,纠结的整个眉头都打了结:“暖丫头,不是我不说,是你知道了太多对你不好。总之,这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老头子我对上他也不一定也能讨得便宜。” “哦,就知道你在骗我,还说什么记不得了!”下一秒,姜暖之猛地抬起头来看小老头:“让我来猜一猜...” 小老头被她这般变脸给弄得吓一跳,回神来气的直翻白眼。琢磨着好在没说,要不然还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是...萧远山?他们常常说的那个摄政王是也不是?” “你你你...”小老头震惊的看着姜暖之:“你怎么知道?” 姜暖之撇嘴:“很难猜吗?” 小老头是国师,他都搞不定的人,除了皇家人,怕也就是这位。皇家还有小玄庭那层,姜暖之琢磨着,就算是求几滴血,该也不是难事儿,倒不值得老爷子推三阻四的不肯说。答案似乎只有这么一个了。 “师父,有了这个摄政王的血,你的毒就能解开了?”小二眼睛亮晶晶的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个人吗?” 姜暖之摸着下巴:“等你哥哥科考,想必总是有机会的。可以的话,我也想要瞧一瞧。” 小二皱眉:“怎么才能多弄点他身上的血...” “不行!”小老头声音陡然增高:“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省心!不许见!” 想了想,又狠狠的补了一句:“也不许弄他身上的血!” “师父,可是...” “没有可是!”小老头神色中俨然带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们两个谁敢有这心思,我就将你们毒瘫,毒瞎,毒成小废物,连这个门都出不得。” 姜暖之和小二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顿时都一脸严肃,异口同声:“知道了。” 姜暖之:“放心,我就是问问,哪会有那个心思啊?” 小二:“就是就是,这样危险的事儿,还是爹爹来。” 姜暖之点头:“说的对。” 小老头狐疑的看着两人:“真的?” 二人一同点头,异口同声:“真的。” “行了,您将这丸子拿出去装盘吧,还有四个菜,等会儿就准备开饭了。” 小老头拧着眉头接过盘子,下一秒,鼻头松动了下:“嘿,真香。” 刚想要拿个丸子塞进嘴里,便是迎面撞上一个小山似的人身上。 “不长眼的...哎?戎小子!”小老头拧巴起来眉头:“你小子怎的起来了?” 黎戎帮着小老头扶了一把托盘,微微点头,随即便是向着姜暖之看过去。 “阿暖,我来和你一起。” “爹爹,你怎么起来了,娘亲不是说了让您休息吗?”小二忙着起身去扶住自己爹爹。 姜暖之瞧他惨白的面色,暗自吐了口气,指了指厨房的椅子:“罢了,坐下来帮我剥松子吧。” 黎戎紧绷着身子,似一棵苍松一般,这会儿听了话,神色缓了缓,方才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笔直的坐了下来,低头去看姜暖之塞他手里的松子。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姜暖之将切好的肉焯水,回过头来瞧他。 第400章 给她点银子,她会教我吧? 黎戎是那种刚硬的长相,脸部线条硬朗,长眉浓密且微微上挑,带着股子邪气的野性味道。他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似有魔力一般,对视一眼便恍若被其洞穿人心,偏他眨眼间不疾不徐的,偏又有股子难以言喻的沉稳感觉。总之,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便带着迫人的气势,甚是不好惹的人。 便是如今惨白的面色,也没削弱他的气势,只见他侧头认真听着,随即对着自己微微颔首:“嗯。” 姜暖之挑眉,这是都听见了? 黎戎捏开了一个松子,将果仁放置在碗里,微微侧身瞧过来,沙哑的声音里头带了几分柔和:“阿暖,不必忧心,我自有法子。不出两月,必会取了东西来。” 姜暖之听了他的话,诡异的被他的话安抚了下来。随即笑道:“你呀,还是先养好自己。” 黎戎一愣,视线落在姜暖之微微弯起的嘴角上,随即挪开:“阿暖放心,我刚刚吃过药了。觉得无碍方才过来寻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也不能有事。 黎戎微微有些出神,垂眸盯着那松子仁瞧。卡的一声,再次捏开。 “哎?”姜暖之吓一跳:“这有夹子。” 却见那小松子在黎戎手里一捏,就直接开了,完整的仁被拿了出来。他似乎还没察觉到不同,随即困惑的道:“夹子慢些,果仁易碎,我这般快些。” 姜暖之诡异的瞧了一眼,随即看了眼放在边上的小山核桃。 这般小山核桃甚是难剥,有时候夹子弄不开,需要拿锤子砸开。然后果仁就都碎了。鬼使神差的直接将那山核桃给他。 黎戎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拿了东西随即便是捏开来给姜暖之,试探般的问:“阿暖要吃?” 姜暖之摇头,下一秒,即刻蹲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搭上脉搏。 毒...没解。 脉象...仍比先前弱。 心神...仍旧不宁。 旧疾...仍有复发的兆头。 再看黎戎的眉眼,又看了一眼被他捏在手里的核桃仁,这对劲儿吗? 怎么会有人顶着这般残破的身子,还如此生龙活虎跟没事儿人似的啊? 黎戎瞧着蹲在身前的人,却似懵了一瞬,彼时他坐在椅子上,手腕被她握着,她整个蹲身在膝头,近的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染了药香的清冽味道,一时呼吸一滞。 “小二,你来把脉。” 姜暖之不信邪似的,直接将小二扯出来,让他摸来。 小二踹踹不安的搭上了手,然后,小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没一会儿,他眼圈都红了:“娘亲...我..我...” 姜暖之:“怎么样?” 小二:“呜呜呜...娘亲,我还没学到脉诊呢。” 姜暖之:“......” 忘了这茬了。 “没学过就没学过,你哭个什么,没的将你爹爹吓到。记得娘亲教过你的,医者,喜怒不形于色方是第一课。” 小二忙不迭点头:“娘亲,儿子知道了。” “你瞧什么,抓紧剥啊。” 姜暖之随即看了眼黎戎,而后又拍了拍小二的小脑袋:“抓紧,猛火。” 黎戎愣了愣,瞧着她们就这般忙碌了起来。便是也低头去剥核桃。 “可怕,太可怕了。”雨川在厨房外头瞧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姜医师连将军都敢使唤。” “厉害,太厉害了!”小郡主捧着碗,眼睛是亮了又亮:“这就是我想要的啊,把战神黎戎当仆人般的使唤,一想到,我做梦都能笑醒。实乃女中豪杰啊。” 说罢,她拿着胳膊去撞了下雨川:“你说,我给她点银子,她会不会教我啊?” 雨川当下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主子清澈的眼睛,幽幽的道:“教您?主子,您是不是忘记一件重要的事儿?” 小郡主:“啥?” 雨川:“......” “您要学啥啊?” “当然是学她的招数。” “学完呢?” “学完我也把战神当仆人使唤。” “......” “主子啊,我看现在这情况,将军已经是姜医师的了。” “哎?”小郡主眼睛一瞪:“不对,将军要娶我,等我学了招数,抢了来就是。”虽然她们三个可以一起好好过,但是,她绝对不能是小的那个! 将军必须入赘。不行,姜医师也必须陪着! 雨川:“......主子,若是您抢来了,那是不是说明您学的这法子有问题,姜医师还能抢回去啊?” 小郡主:“...哎?” 雨川:“......” 再说,谁会教别的女人如何抢自己夫君啊?这不是傻子吗?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谁说这东西只能用在将军身上的,到时候我直接用在姜医师身上不就是了,我还不信了,但凡姜医师臣服于我,将军对她这般,不也听我差遣了?” 说罢,白了雨川一眼:“你呀,道行还浅。” 听了一耳朵的陈树即刻回来:“主子,探清楚了。” 驰蘅微微眯眼:“都说什么了?是不是要暗害嫂夫人?我看她这般阴笑就知道,京都这些个女人,果然满脑子都是后宅阴私。” 陈树脸抽成一团:“主子,错了。额...怎么说呢,反正不是暗害姜医师。郡主想要得到将军...额,她还想要得到姜医师。” 驰蘅愣了一下,恍惚被气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陈树细细回想一番:“嗯!主子,就是这样没错!” 驰蘅:“......” “滚外头罚站去,没有半个时辰不许回来。” 陈树这狗东西,越发越不像话了。 陈树:“......主子,我冤...” “滚!” 外头的陈树,看着漫天碎雪,幽幽吐气。 怒而蹲身,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而后仰天长叹。 ... “娘亲,饺子包好了,我放了两枚铜钱呢,现在煮吗?”平儿端着装饺子的盖帘子进厨房来。 锅里头的水已经翻滚起了花儿来,姜暖之接过,一口气将饺子全煮了。 “去放鞭炮,饺子出锅了。” 雾气弥漫间,姜暖之将煮熟的饺子打锅里头捞出来,笑着和外头道。 鞭炮声响,铜锅里头红汤翻滚,一盘盘圆滚滚的胖饺子端来放桌前。餐食又摆了满满当当的两大桌子。 姜暖之坐在席间,饮了一杯青杏酒,下意识侧身看去,焦黑的地板,粘贴的左一块又一块的窗户,再看灰头土脸,尚且来不及收拾,皆有些狼狈的众人,不觉勾起嘴角。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除夕,总算有惊无险。全员安全度过。她算是打了第一场胜仗了吧?下意识的向着几个孩子看过去。 第401章 娘亲,我要妹妹! “娘亲,这个给您。儿子挑的这个,说不定有铜钱呢。” 平儿将一个饺子夹给了姜暖之,笑着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姜暖之恍惚间想起最初见面,这小子面黄肌瘦,颧骨凸出如刀削,发丝枯黄的跟草似的,身上手上都是冻疮,那会儿他破旧布衫下肋骨都根根可数。面色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鸷与不符年龄的凶狠之相。到现在姜暖之还记得那日他挥刀意欲屠了大黑给弟妹填饱肚子时候的样子。 如今,身量拔高,眉目舒展如竹节初成,双颊丰润透红,端方身姿挺拔如松,即便是这会儿有意装扮滑稽和自己玩笑,却仍旧是一副温润小君子模样了。 姜暖之自豪感爆棚,忍不住戳了戳这大反派儿子的脸颊:“我的平儿,这一年,高了,也俊了。” 说罢,往怀里掏了掏:“喏,这是给我儿的红包。” 平儿一愣,随即起身,撩开袍子便跪了下来:“新岁将至,今日事忙,儿子还不曾给娘亲磕头。往昔岁月,儿三人曾体弱形销,幸得娘亲悉心照料,如春风化雨,润我等枯槁之躯,方有今日康健之貌。 今逢除夕,万象更新。儿愿娘亲身似松柏,岁岁常健,无病无灾无忧烦;心若明月,时时清朗,有欢有喜有宁安。 儿亦会勤勉向学,力求上进,不辜负娘亲教诲。” 恍惚想起往昔,平儿微微怔楞,回神后瞧姜暖之扯了扯嘴角,重重一头磕在地上。小二和宝珠两个连忙陪着一同磕头。 姜暖之愣了半晌,没想到送个红包,这孩子怎么竟然还拜起来了,还说了这么一大串,听的她莫名有些鼻酸。 “平儿,娘亲不图你摘星星摘月亮,只要认得回家的路就好。世道艰难,我家众人更艰。但不管如何,总归留条缝隙给自己。天塌了还有爹爹娘亲顶着,你又时不必如此懂事的。” 说罢,想要扶着平儿起身,却见他已然笑面抬头,只是眼眶闪着似有似无红:“嗯,娘亲,儿受教了。” 随即将姜暖之给他的红包接了过来。 姜暖之恍惚间勾唇,正想给小二宝珠也发红包来,却忽然听到边上驰蘅的声音。 “哈哈,嫂夫人这红封给的太突然了,还好我事先备好了。”驰蘅一双桃花眼因饮了酒,带了几分水润润的,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托起了长调:“平儿啊,来给驰叔贺岁,驰叔可给你们几个小的备了礼了。” 说罢,驰蘅傲娇的挺直了脊背。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周身众人,肯定都没准备,这会儿傻了吧? “切!只有你有啊,我也有!”小老头顿时抱着肩膀:“老爷子我可备好了,本来准备明儿个贺新岁再给的,既然如此,等我这就去取!” “我也有!”辛伯忽而起身,也跟着匆忙上楼。 只小郡主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盯着驰蘅那张带着几分蛊惑的脸暗自出神。 平儿却已经协同弟弟妹妹一头磕在黎戎跟前:“父亲大人,儿三人谨以寸心,为父亲献上至诚之祝。愿父亲体若乔松,寿比南山。邪祟不侵,康健无虞。父亲夙兴夜寐,为儿等为家中奔波劳顿,儿感佩于心,铭记肺腑。 儿当以古之贤良为楷模,勤勉力学。为人处世亦谨遵父亲教诲,持诚守正,宽仁待物,不负父亲期许。 只,儿今有一愿,还望父亲应允。” 黎戎给姜暖之盛了一勺子松仁玉米,彼时放下手中物件,视线定格在儿子青松般挺直的脊背上,不由点头:“平儿,但说无妨。” 平儿随即一头磕在地上,面上带了笑意:“爹爹,您和娘亲什么时候再给家里添个弟弟?儿觉得家中清净了些。” 这般说着,他眸子紧紧盯着两人的面色细瞧。 小二和宝珠见到大哥拜年的时候,已经都陪着跪下来了,这会儿听见他说这个,顿时两小只也眼冒金光。 “对对对!爹爹,娘亲,儿子祝愿您二老身体棒棒,吃嘛嘛香,祝爹爹再不中毒,力气壮如牛!祝娘亲美若天仙,力气也壮如牛!”小二说着,也砰的一下磕头:“来年爹娘也和虎子哥他们似的,也添个胖娃娃。”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将红包给了他。 臭小子,说什么二老?她有那么老吗? 听完了平儿的,再听这个,姜暖之满脑子都是力气壮如牛,填个胖娃娃。 索性揉了揉眉心,搓了下小二的脑门:“娘亲也愿你,新的一年多生心眼,多长个子,多学门路。” “嘿嘿,娘亲我记下了!” “妹妹,我想要妹妹!”小宝珠顶着姜暖之堪堪梳好的双螺髻,发间红绒花被自己揪得半歪。两个哥哥都长高了不少,只她一个人是往宽了长,活脱脱一个白嫩肉包子似的,当下扯住黎戎一根手指,又腻在姜暖之怀里:“娘亲,爹爹,祝福新年舔个我想要的软软的妹妹!大丫她们都有妹妹一起玩,就我没有!有了妹妹,我就不是最小的啦,我就是姐姐啦。” 说着,一个劲儿的拉着姜暖之的手摇啊摇。姜暖之将红包拿过来,她都不肯接,不依不饶般的磨着两人。 姜暖之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抬头向着黎戎看过去。 却见本来瞧她的黎戎眨眼间就转了眸子过去,身体崩的直直的,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板着个脸似没听见一般,耳朵肉眼可见的整个红透了,而后蔓延到脖子处。 姜暖之瞧着,不着痕迹的拐了一下他的胳膊。 黎戎猛地看过来,姜暖之这才发觉,他这眼尾都红了。当下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见黎戎仍旧愣着,姜暖之磨牙,直接手在他腰间拧了一圈。 这人真是,生孩子的事儿,还要让自己应付吗? 他这爹未免也做的太容易了些。 再说,生孩子这事儿,顺产哪有顺手快。 都无痛三个娃养了,谁还自己生啊? 呵,别说不想生,就是生都没机会。 穿来这么久了,别说生孩子,就是他那八块腹肌,也就是黎戎病的时候趁机摸了两把罢了,然后他能动了就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没让她过过瘾,就是眼瘾都没。 哎?也别说,刚刚给他施针的时候倒是瞧见了。 只是可惜,忙着帮他排毒,没注意看。 第402章 你...流鼻血了。 黎戎感觉腰间抚摸的嫩白小手像烙铁般滚烫,浑身肌肉瞬间绷成钢板。当姜暖之的指尖无意划过腹肌沟壑时,他呼吸一窒,耳尖红得能滴出血珠。 “阿..阿暖。” 他喉结上下滚动:“如今我身子不大好,孩子的事儿,还需解了毒再来...” 姜暖之白白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方才回神:“你说啥?” “再敢说一个字我听听。” 搞笑! 什么意思,他该不会以为她想要给他生孩子吧? 黎戎吞了口口水,盯着姜暖之漂亮至极的眸子,不觉有些口干,端着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阿暖,这事儿晚些时候我们两个再说...” “黎戎!”姜暖之突然双手撑桌逼近,鼻尖几乎贴到他涨红的脸:“你以为本姑娘馋你身子?” 小二手里的糖葫芦吧嗒落地,小宝珠吓得把整颗肉丸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爹爹娘亲要生小宝宝了吗?” “噗——” 驰蘅嘴里的饺子馅呈抛物线喷出。 隔壁桌将士们集体低头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有个偷看的士兵被饺子噎住,被同伴拍背拍出鹅叫。 黎戎手忙脚乱灌下整壶凉茶,结果呛得水从鼻孔喷出。他顶着满脸水渍深吸口气,沉声道:“是,不生。你们别来烦娘亲,这些事儿,不是你们小孩子该问的,以后再不许提起来!” 三小只呆呆的眨巴眼睛。 黎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也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的?看她干什么? “不许提起什么来?” 恰逢此时,楼上的小老头和辛伯前后脚下楼来,一脸困惑的看着几人。 消停了的将士们顿时低头扒饭,只是眼睛仍旧滴溜溜的转,暗自观察。 驰蘅也低头老老实实的看自己饭碗。 “没,没什么。”黎戎忽而起身:“咳咳,我也给孩子们备下礼物,也上楼去取。” 随即扯住姜暖之的手腕:“阿暖,你和我一同?” 姜暖之:“??” “拿个礼物还用阿暖帮忙啊?你是小孩子吗?” 小老头当下忍不住对着黎戎翻了个白眼,随即便是道:“你们两个快些,等会儿下来给我磕头,老爷子给你们两个也备了礼物了。” “是。” 黎戎应了一声,见姜暖之还是不起来,近乎哀求般的捏着她的手紧了紧:“阿暖?有劳了。” 姜暖之撇嘴,到底还是起身跟着他上楼去了。 黎戎兀自都带着姜暖之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头,随即向着外头看了两眼,后将门给关的严严实实。 姜暖之越看越是不对,警惕捂住自己的衣裳:“喂,你干什么你?” 黎戎一愣,恍惚间瞧见阿暖戒备的样子,顿时整个慌张了起来,忙着将门打开:“阿暖,你你你,你别介意,那个,我我我...我就是想要你帮我拿主意,怕孩子们瞧见,我没有旁的心思!你...要不我们拿着东西出门去看也是一样的。” “哦。”姜暖之随即撇了撇嘴:“我还真是太看的起你了。” “嗯?什么?” “没什么,是这个包裹吗?”姜暖之不置可否,直接蹲身去看黎戎的包裹。 黎戎颇为惭愧的道:“这些先前在苍林城我挑给你和孩子们的礼物,只是后头觉得有些拿不出手,收起来。今日年关,着实不曾精心备礼。阿暖,你帮我瞧瞧,这些可堪给孩子们做年礼的?另外,你能不能先借我些银子,我想给几个孩子也封了红封,你放心,晚些时候我赚了银钱,立即还给你。” “咱们两个你还借啊?”姜暖之不由好笑:“我的钱还不是大部分都是你给的,你用银子跟我要就是了。”说罢,捡起一个油纸包,认真的瞧:“这是什么?” “这是我寻的一些稀有的花草种子,是一个游商给的。我买了些,准备给你的礼物。” “这是...这种子我喜欢!” 姜暖之眼珠子顿时瞧向包裹里头,却见里头有好几个瞧着甚是俏丽的小陶人,甚是漂亮可人,还有些首饰,虽然不是金银的,但胜在精致小巧,甚至还有一些杂书,写各种医学杂术的,还有小孩子玩的物件,精巧小鸟儿,老鹰,兔子,猫咪。都是颜色鲜亮的,姜暖之一个个摸奶,眼睛一亮再一亮。 黎戎瞧见姜暖之爱不释手的样子,不觉愣了一下:“阿暖喜欢?” “喜欢!这些好好看,孩子们肯定也喜欢!”说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儿,姜暖之皱眉看着黎戎:“你为啥觉得拿不出手?阿戎,礼物在于用心,我的孩子们都一样,即便是你买的不合心意,但是是你选的,仍旧会因为这一份心欢喜。更何况你这般细心挑选的,本就是会让人爱不释手的小物件。你若是早送,我们早早的就欢喜了。” 黎戎想到了某人,暗自磨了磨牙,随后认真点头:“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姜暖之点头,随即在里头选了几个漂亮的物件:“这几个,孩子们一定欢喜。还有这个种子,我也欢喜。就谢过你的年礼了?” 说着还对着黎戎拜了拜。 黎戎冷硬的眉眼整个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润嘴唇,不觉喉头微动:“那个,那我们先下去?” “等等,这个罐子是什么?”姜暖之一眼瞄上了一个坛子来。 黎戎看过去:“我跟街上买的,是梅子酒,清甜的很,瞧着很多女子都爱买些来喝,便是带回来些想给你尝尝。” 黎戎说话的功夫,姜暖之已经将酒塞子给拔了开来。 “哎?怪香的。我尝一口?” 姜暖之今日本就已经饮了不少酒了,这会儿脸色红扑扑的,蹲在这里小小的一团,仰着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软软糯糯的一团,没来由的看的黎戎心头一动。 “阿暖,切莫贪杯,坏了身子...” 黎戎回神去夺她手中的酒壶,只姜暖之已经喝了一大口下去。 “竟然这么烈?梅子的香气都盖不住。” 姜暖之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啧,竟然还有些怪怪的味道...你尝一下?” 黎戎下意识的将她递到手边的瓶子接过来,瞧了眼姜暖之红润润的嘴唇,又瞧了一眼这小酒坛子的瓶口,嘴唇轻轻抿了下,随即缓缓将唇贴了过去。 一股子从未有过的馨香甘甜在唇齿游荡,黎戎久久不曾回神来。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那张粉面猛然间贴近,垂顺的黑发在她不经意间撩过面颊,黎戎恍惚间似乎能察觉如兰气息喷在脸上,一时间不敢去看那嫣红水润的唇,视线下移间,却猛地瞳孔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似的。纤细的锁骨下方,深深地沟壑若隐若现。白的几乎刺目。 黎戎喉头一紧,猛地闭上了眼睛。 姜暖之弯腰去细细瞧正蹲在身前的黎戎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你...流鼻血了。” 第403章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黎戎对上那双潋滟的眸子,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鲜红的血迹一时间疯狂的涌了出来。 姜暖之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头,顿时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塞到他鼻端。 黎戎视线落在姜暖之刚刚拿出帕子的心口处,又闻到这般幽香,一时慌乱的去堵鼻子,死死的闭上眼睛。偏生越是闭眼睛,越是能察觉到她的小手在自己后背摩挲的触感... 真是,要了命了。 姜暖之看着这越发汹涌的鼻血,愁眉深锁:“糟了,莫不是发毒了吧?” 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扑倒。 等黎戎回神的时候,胸前衣裳已经尽数退去,被她整个压在身下来。膝盖还顶在他的胸膛处。手腕也被她整个钳制住,彼时两个人近的黎戎甚至可以瞧见她的睫毛。 “阿暖...” “嘘...”姜暖之手指放在唇边,而后打了一个酒膈来:“这脉象...怎么不对劲儿啊...” 姜暖之缓慢的眨巴两下眼睛,接着皱眉,猛然贴近:“奇怪,怎么心跳的这么快...” 于是,当驰蘅推门进人时,看到的就是如下画面。 那位冷面战神两管鼻血飞流直下。手上一方锦帕子攥的已经变了样子。 他那位嫂夫人,更是脖子上挂着黎戎的衣裳,整个人跪坐在其身上,俯首于他胸口... 这...竟然是这般激烈的战况。 驰蘅愣了一秒钟,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紧接着立即捂住了眼睛,贴心至极的将剩下一个缝的门给关的严严实实。 天啊,他都看到了什么? 要孩子就要孩子,但这大伙儿还等着吃饭呢,还真是看不出来,嫂夫人竟然也是个这般急性子。 “驰叔,如何了?爹爹娘亲怎么这么久啊?我们还等着爹爹的礼物呢。”小宝珠说着,便是蹦蹦跳跳的想要进门。 驰蘅一把便是将人给扯住了。 “你干什么啊驰叔?”小宝珠不满的道。 “你不想要妹妹了?” “啊?” 驰蘅:“想要妹妹,就不许打扰你爹爹娘亲。” 宝珠当下眼睛瞪大老大老大:“驰叔,那为啥不能进去啊,我也先看看怎么生妹妹!” 驰蘅:“!!!” 下一秒,宝珠的小嘴被驰蘅给堵住:“这话可不兴说啊,我的小祖宗!” 宝珠紧紧的拧巴着小眉头,显然还是很不服气。“你要是进去了。反正,就是没有妹妹了,懂?” 宝珠撅着小嘴,到底还是点头。 “驰叔,到底爹爹娘亲在如何生妹妹啊?” 驰蘅:“!!!” “还笑,笑个屁!” 驰蘅一脚踢陈树屁股上:“抓紧,去下头告诉一声,就说嫂夫人给阿戎疗伤。大伙儿吃完就散了吧。” 随后想了想,转圈找了个锁头,直接将黎戎的房门给锁上,而后拍了拍手,一把将小宝珠抱起来。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到时候老四生下来,不认我做干爹那就过分了。” ... “阿暖...阿暖...轻些...” “别叫。”姜暖之一巴掌拍在那硬挺的胸膛上,呵斥道:“老实些。” 房顶上,小老头和辛伯对视一眼。 小老头:“年轻人体力就是好,中毒了还能这般折腾!” 辛伯:“放肆,谁许你这贼人偷看的?” 小老头翻白眼:“你不是贼人?抓紧,去把我的十全大补丸拿来。在我床底下的药箱子里头。” 辛伯:“......甭想唬我,你药箱子里头都是毒药,哪有什么十全大补丸?” 小老头挠挠脑袋:“哦,也是。” “哎?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看我的箱子!” 辛伯:“......” 顺手盘点罢了,大惊小怪,这个家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下一秒,头上窗口破空丢了一个石头出来,辛伯皱眉,拎着小老头转身就跳下了房子:“将军,是他非要看的,和我没关系。” 小老头:“......!” “嘿!狗东西,等我恢复功力,我非是揍的你满地找牙!” 卧室里头,黎戎收回凌厉的视线,转身落在姜暖之身上,随即捏住她作怪的手,无奈的苦笑了声:“阿暖,别掐了,莫要掐断了你的指甲...” 温香软玉入手,越发难过,黎戎堪堪止住鼻血,再次涌出来。 姜暖之本是醉意朦胧,只是,这般被揽入怀里,肚子已经被硌得生疼,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她这醉意一下子散掉了一大半。 “咳咳,那个,我帮你行针止血吧?那个,还是不要太激动,免得体内毒素压制不住...咳咳...” 当下,几个清心寡欲的穴位一刺,几个喘息的功夫,这鼻血就止住了。 姜暖之默默收了银针,给自己夫君扎这针,真是...她怕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和黎戎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姜暖之猛地起身:“那个,孩子们怕是等的久了。” 黎戎狭长的眸子瞟了一眼门口,随后摸了摸鼻子:“门被锁上了。” “啊?”姜暖之皱眉,立即从某人身上爬起来,转身便是去门口推门:“真的锁了?” “平儿,小二?宝珠?谁来给娘亲开门啊?” “阿暖,怕是不会有人来开门了。” 姜暖之听着,越发觉得不对,转头眯着眼睛瞧黎戎:“你知道?” 黎戎:“也不是都听到了,猜到了一半罢了...” 姜暖之:“......” “你猜我信不信?” 黎戎摸了摸鼻子,好一会儿才道:“要不,你先歇下?我打地铺就好。” 随后还将已经滚的乱了的床给整理规整。 姜暖之深吸口气,看了黎戎一眼,索性摊了摊手:“罢了,反正今儿个也是有些要紧事儿要和你去做。提前些倒是也无妨。” 随即,她直接打开了窗户。 “带我下去,能做到吧?” “阿暖,你做什么去?” “别管,我现在要你带我下去。” 黎戎暗自撇了一眼床铺,到底还是一把将人抱起,随即关上了窗子,带着姜暖之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头。 姜暖之活动了下手脚,对着黎戎竖起大拇指:“帅!在这等我一下。” 随即转身进门,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个大食盒。还有两个大氅。 姜暖之将食盒放下,踮脚想要将大氅给黎戎披上。只是下一秒便是身上一重,却见黎戎捡起她放下的大氅给她裹上,随后自己也穿好,困惑的看着姜暖之。 姜暖之一愣,随即笑道:“走吧。” 黎戎接过她手上的食盒,随即握住她的手:“雪天路滑,还是牵着些好,阿暖,我们要做什么去?” 姜暖之察觉手被一只宽大的温暖的手攥着,不觉去瞧黎戎,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这般提出来倒是显的自己小题大做似的,索性任由他牵着,只道:“别管了,快些。” 还能做什么去?当然是...给你治病去。 第404章 黎戎碑前自白 一刻钟之后,后山坟场。 姜暖之摆好了上供五碗,抱着一坛子酒,扒开了酒塞子。 黎戎兀自站在北风中,久久不语。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察觉暖意上来,方才道:“阿戎,可要来祭拜?” 黎戎微微侧身,自始至终都未曾将目光投向这边,唯有袖口处的拳头不自觉地越攥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天冷,等你祭拜完,咱们就赶紧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北风中微微颤抖。 姜暖之撇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倒了一大碗酒举了起来。 “尔等虽为匪,但近日我知晓了一些往事,倒是想要和诸位喝上几杯。 这第一碗酒,算我认错,只当诸位是匪患,不知诸君曾是定国安邦的大景将士。”说罢,一饮而尽。 “这第二碗么...就敬勇气。” 说罢,她也叹了一句,再次一饮而尽。 “这第三碗酒...” 话才说了一半,姜暖之素白的手指突然被黎戎紧紧攥住。 “阿暖……”黎戎惨白着脸,握住她的手:“你喝的太多了。” 姜暖之面色绯红,笑着拍了拍黎戎手,端起第三碗:“第三碗酒,就托大一会,替我阿戎赔个不是。”姜暖之不疾不徐的道:“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却也不知他行踪我不知他心中所想几何。但他有他的考量,我一个小女子,不需考量太多,索性帮他一同祭拜了,全是全了诸位和我夫君阿戎的情意。” “阿暖!” 姜暖之手中的大酒碗忽然被夺走。 黎戎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下颌线隐进衣里。他攥着碗的指尖发白,好一会儿才将酒碗放下,兀自叹了声:“你...明知他们为何而死...我又用什么身份来祭...他身背数条人命,我又如何祭...” “我更知道他们为何而生。”姜暖之截住了他的话,恍惚间,指尖覆盖在他紧攥的拳头之上。 “近日,隔壁三村消息传了来,接连遭屠,村吏上报,半数村民惨遭不幸。”恍惚间,她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墓碑为何没有名字?” 姜暖之的目光落在那座无名墓碑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只因左邻右舍的村民知晓这大山匪死在此处、葬在此处,便拿着镐头将他的坟墓刨了两次,直到今儿个,驰兄弟带着几人,又立了这块碑,方才罢了。村民有村民自己报仇的方式,常山有常山谢罪的方式。阿戎,你也该有你自己的方式。不管是对你的旧人,还是匪患,你打骂也好,叙旧也罢,都在情理之中。” 黎戎面色越发惨白,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阿暖...觉得他们是为何而生?” “我想纵观常山一生,最快活的日子该是在保家卫国吧,驰兄弟给他埋骨时,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着,姜暖之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上头的黎字已经被摩挲的退去颜色。 黎戎猛然瞳孔一缩,通身僵直了起来。 “这东西他该是日夜放在怀中,便是离去那日,也不曾离身。“姜暖之说着,忽而叹息:“常山的死,不只是和你谢罪。他也在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有一点,他也在卸他自己身上的罪,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这块令牌,对得起他和你并肩作战,为家为国的那些年吧...” 黎戎本是蹲身墓前,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来。 瓷碗被袍子卷起,应声碎裂。 姜暖之下意识地俯身想要去捡瓷片,只是碗间猛地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了一个带着松木香气的怀抱里。顿时一愣。 黎戎下巴搁在她的发间,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丝丝的温暖,声音发颤:“那日,我本可以拦下他的...” 姜暖之叹息了声,思绪也随之飘远。回想起长山扛着人头,跪在高墙之外的画面... 她恍惚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作为医者,见惯了生死。 但这样的画面,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回想的。 即便姜暖之知道,这是一个小说的世界,可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告诉她,他们有血有肉,有生命有思想。 并不会遵循看似所谓的常理,去做旁人安排好了的人生。 姜暖之甚至想过,既然是黎戎的旧部,或许会成为他们的助力。自家是反派家族么?大抵会一同成为谢良辰的打脸对象。但事实偏不是这样。 他们有自己的信念,选择了近乎惨烈的谢幕方式。 “阿戎,常山这个疯子,根本就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权利。”姜暖之声音轻轻地,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似的。两个人都知道,常山带着曾经兄弟的头颅来请罪,本就不曾给自己留过后路。 凛冽北风卷着碎雪,刮的人脸颊生疼。黎戎恍惚也坠入了那个血色的傍晚。 良久之后,黎戎视线落在那冰冷的石碑上,终究是一声叹息化为白雾,终究消散无形。 “是我...对不住他们。” 赵修远说的话不错,常山的性子,大抵是信他。憎恶旁人接管黎家军,方才叛逃的。 黎戎抿了抿唇,沙哑的声音带着微微轻颤,缓缓的道:“当年常山是我黎家军最精锐的队伍,他们个个英勇无畏,没有完不成的任务。铁骑之下,护着寸寸山河。 我有时就在想,连常山这般铁骑都会落得如此下场,欺民方得苟活,我黎家军二十几万大军,如今又身在何处?在做何事?是否……也同他一般...” 黎戎声音颤抖的厉害,整个身子都在抖,他说话间试图将姜暖之已经散开来的大氅系上,只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姜暖之自己利落系上,将手中酒坛子给他,便继续仰头安静听着。 黎戎接过来她的酒,饮了一口,满嘴苦涩堵得喉头发紧,却沙哑着声音继续道:“戎从前一直信奉,守的是大景国土。护的是天下百姓。铁骑踏破山河,便有杀孽,亦是千古功勋... 可,不想一遭倾覆,满盘皆输。数十万人的因果,皆系我一人身上... 阿暖,我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父亲战死,姐姐含恨而终,阿旺死了,常山死了。万千将士也死了。信我的、不信我的,憎我的、恨我的,敬我的、怜我的,忆我的、念我的...他们全死了。 遥想盛景三年,我夺回了三座城池,带着异国俘虏回京之时。我身披战甲,头戴凤翎紫金冠进城,举城百姓将盛京街头围的水榭不通。掷果盈车,光是香囊手帕,将士们装了十几箩筐。 我志得意满,洋洋自傲。只觉世间往往,不过尔尔。 第405章 姜暖之:为什么不给摸? 可盛景七年,也是个年关,我却也因一场盛仗,满门获罪,沦为阶下囚。 囚车亦穿过盛京大街小巷。 从前迎我敬我的百姓,丢来的东西变成了烂菜叶,臭鸡蛋,还有浓痰泔水... 那时,我望着满身污秽,恨意盈盈。想我黎戎从出生起,从不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只有我辱旁人的,不曾有旁人辱我。决心杀回去。 可接下来这五年里,我周身所有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因我获罪。 便是驰蘅,也因被我连坐,被罚去边疆为祖守灵。 时至如今,回想这一生,我甚至不知自己为何活着。 我数次想过,若我最初就死掉了,是不是他们不会因为受牵累? 一如常山,没了我这个念想,许是他不会叛出营地,他仍是将领,仍在保家国,立功业...” 姜暖之揉了揉发酸的眸子,不知如何安抚他,只是叹气,环住他紧实的腰,安抚似的自上而下顺着。 黎戎紧绷着的身子略微颓丧,俯身抵在她的额头上。 姜暖之恍惚之间只觉头皮一凉,顺着他后背的时候猛的一顿。 阿戎他……哭了? 嘴唇轻起了好几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大抵能做的就只有陪伴了吧。 这一日,黎戎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讲起阿旺。原是他从前的贴身护卫,说他即便是后来做了将军了,也改不了见血就吐的毛病,剑穗里头藏着的都是止吐的梅子。 还说起他父亲当年如何严苛,他阿姐又是如何翘舌化解。 又说起他幼年的两个至交好友。 讲到后头,两人便是坐在常山碑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 最后,两大坛子酒,喝得丁点儿不剩。 姜暖之脸色红扑扑的靠在黎戎肩头,恍惚听他讲起趣事儿来,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原来,常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我从未听过你说这些。他那样的汉子,竟然还能穿女装去引诱敌军?”姜暖之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黎戎恍惚拿了酒坛子,跟墓碑碰撞了一下,嘴角挂起了苦涩的笑:“他从前容貌最好。还有那个大胡子,以前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大胡子从前爱看画本子,画本子里头常有女扮男装的女将军入营,他着了魔似的,偷偷地去偷看常山洗澡。被揍了好几次,心里念想断了,还惆怅了数日,最后倒是被常山收了...” 话尽于此,空气中气氛恍惚轻松了些,黎戎扯了扯嘴角,久久出神。 微风划过黎戎鬓角的长发,他浸润的眸子落在墓碑上,终究将酒坛子跟那碑磕了一下:“喝一个。” 随即,洒在地上。 姜暖之拍了拍泛红的脸,紧紧拧巴着秀气的眉头:“等等,你那会儿说,你们三个去偷酒。” 她掰着手指头数:“你一个,驰蘅一个,还有一个看门的人,是谁呀?” 黎戎漆黑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起身:“太冷了,阿暖,回头我在和你说,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姜暖之眨眼已经变得缓慢,打个一个隔来看着黎戎:“还没听够呢,你先说是谁啊?” 黎戎将人整个环住:“你喝多了,该回了。” “哦,好。”姜暖之清澈的眸子眨巴了两下,回过头来一本正经拜了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走了啊。” 姜暖之说着回头,脚步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 黎戎念了一句非礼勿视,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最后看了墓碑一眼,带着姜暖之往回走。 姜暖之一边儿打酒膈,还一边儿告别呢:“常山,以后我再来看你啊。下次给你带些衣服,还有些话本子来,免得你们觉得无聊。” “好,你先站稳。”黎戎想给她穿好衣裳,只这般着实不好操作。 姜暖之愈发却是觉得有些燥热,脚步轻轻软软的,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缠住了黎戎。 手整个环住那精瘦的腰来,下意识的摩挲,嘴里嘟嘟囔囔的道:“阿戎,我从前觉得我很辛苦,甚至一度发誓不给人瞧病,但是和你一比,忽然觉得我从前那些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嗯...”黎戎被她摸得闷哼了一声,即刻握住那作怪的小手,喉结滚了三滚,方才道:“阿暖...从前的什么事?” 姜暖之被潜质的甚是不舒服,拧巴着眉头道:“为什么不给摸啊?好舒服呀。” 说着,挣脱开来,手灵活的又顺着衣领探进去,无意识的在腹部摩挲。 “阿暖。” 黎戎再次将她手指抓住,察觉她整个人瘫软来,又抓紧把人抱怀里,钳制住她的腰身。 “哈哈...痒痒...” 姜暖之缩了缩脖子,手被黎戎捏住,甚是不舒服,一边儿笑一边儿抗议。 黎戎低头看去,她正不满的撅着嘴仰头看自己,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像是镀了一层荧光,他觉得整个人都散着荧光。 碎雪随着北风飞舞,缠绕鬓发间,明明灭灭似星光。 一股子热浪涌上心头,黎戎心脏狂跳。鬼使神差地贴上了那般嘟着的唇。 恍惚间,察觉湿濡在唇间轻点,他脑子里头的理智似轰的一下炸开,粗粝的大手猛地将人后脑扣住,似要将人吞之入腹一般。 手臂似铜皮铁骨一般,越勒越近,越缠绕越重。似要将人揉到骨子里头... 等他回神,却察觉她的拳头在自己胸前猛地推拒,黎戎略一怔楞,顿时松开扣住她头的手。 却见怀中的人粉嘟嘟的唇微微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神中满是迷茫。 黎戎喉结滚了又滚,唇齿间香甜的气息扰的他思绪纷杂。面前的人儿,眸子雾蒙蒙的,像小鹿一般整个茫然无措地盯着他,似不明所以般,还伸出了润红的唇,舔了舔唇上:“酒的味道...还有松香...嗯,好奇怪呀,有点热,阿戎,我有点热...” 姜暖之说着,便是开始扯衣裳。 黎戎一口气深深吸入肺腑里,压下腹腔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下一秒,脱下大氅,一把将那罪魁祸首给蒙了个严严实实。随后裹紧了,念了一句:“阿暖,得罪了。” 而后,将人一把扛起来,飞身往家里头跑。 第406章 他不是被我锁起来了吗? 回来到自家大门处,黎戎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叫人开门,只拧巴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绕过了正门从后头跃墙而入。 他向着二楼瞧了一眼,下意识将裹住姜暖之的袍子扯开了一角,怀中的人俨然睡了过去,这会儿察觉有冷风吹了进去,似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 黎戎默默的将她那张粉嫩的小脸再一次裹进衣裳里。随即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正儿八经的从正门进了去。 硬着头皮往屋子里头走,心中思索着等会儿碰见的人如何解释。 万幸,一楼只亮了一盏灯,并无人。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怕将阿暖憋坏了,抓紧将蒙住她头的衣裳给拿了下去。 怀中的人儿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仍旧睡的沉沉的。 黎戎喉结微动,小心翼翼地又将人抱起来,随即准备上楼。 “回来了。” 一个声音忽而打破安静,黎戎视线猛地警惕的向着身后暗处扫射。 却见小老头抱着个肩膀,和辛伯两个自窗帘后头出了来,二人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件儿似的在看他。 小老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随即奸笑了一声:“老辛,你说!” 辛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脸不认同的道:“将军,你怎能带旁的女子归家?被夫人知道,她定是要活剐了你!” 黎戎:“……” 小老头:“......” 小老头一巴掌打在辛伯的脑袋上:“你这脑子怎么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的?这不就是你的夫人吗?” 说着,啧了一声,鼻子微动:“你们两个这是出去喝酒了?没少喝啊?” 黎戎:“......” “我们有要事。” 黎戎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抱着姜暖之想要上楼。 小老头却是直接将人拦住,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黎戎的脸,随即又是不满道:“你们俩也是,这么大个家不够你俩折腾的?还要跑到外头去?还说什么有要紧事儿,什么要紧事儿让你们两个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连年夜饭都不吃完,还真是猴急的很。” 黎戎恍惚间愣住,压低声音道:“不明白您老说的什么,烦请您让让。” 可紧接着,小老头便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镜子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精心的铜镜照的人纤毫毕现,黎戎恍惚间看到镜子中自己,恍惚间整个人愣住了。 镜中人嘴角染着胭脂,眸子带着几分醉意,便是自己都有几分朦胧之色。 几乎是轰的一声,黎戎脸色涨得通红,耳尖都红得似要滴血一般。 这般抱着阿暖,她便是想要擦擦嘴角都做不到,尤其是对面两个人还盯着他的时候。 黎戎轻咳了一声,只皱眉道:“咳,不说这个,两位,桌子上的两盘琥珀核桃能否帮我拿来,是阿暖特意给我留的,我如今饿了。” 听了这话,周围沉默了一秒,辛伯直接道:“琥珀核桃?不知道。” 小老头:“两盘?老辛,你吃独食啊你!” 辛伯:“我没瞧见。” 小老头:“明明我吃的时候,只剩下一盘了!” 辛伯:“胡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黎戎眸子扫过小老头嘴角的核桃碎,留他二人互掐,暗戳戳的抱着阿暖飞速上了楼去。 好险,这一路上没瞧见几个孩子,他顺利的将阿暖带回她的房间里头。 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黎戎提着的这口气方才出了来。 说起来,这还是黎戎第一次进到姜暖之的房间里,屋子里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一股子新鲜的花草气息。刚一进来便有股子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帮她脱掉了鞋子,褪去了外衫。 又把人塞进被子里头。 阿暖嘤咛了一声,随即腿一歪,抱着被子继续睡。 黎戎看了一眼她嘴角俨然已经花了的胭脂,漆黑的眸子深了深,随即兀自端了温水和帕子来,一点一点的将她脸上擦了个干干净净。除了这嫣红的唇微微红肿些,倒是没什么异常。 黎戎回神的时候,已经盯着那唇瞧了好一会儿,他整个人竟已经半倚在床上,喉结滚了三滚,随即一鼓作气,想从床上起了来。 谁知本来算是老实睡觉的阿暖忽然侧身过来,整个大腿骑在他的手臂上,甚至还将脸放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隔着衣裳仍旧能察觉到那般软嫩的脸颊的触感,黎戎不久之前还曾掐着那张脸狠狠的吻上去,他自然知晓那张小脸是何等的滑腻... 黎戎被她这般一带,险些整个人躺倒在床上去。一股子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邪火又是猛地向腹下窜了过去。 他暗自磨牙,额头青筋都跳了三跳,看了一眼慵懒的似猫儿一般睡的餍足的罪魁祸首,嘴唇都咬破了,方才克制住想要将人拆之入腹的念头,随即毅然决然的将手抽了出来。 身后阿暖有些许不满意的哼唧了一声。但转头抱着被子蹭了蹭,继续又睡了过去。 黎戎死死闭着眼睛,只拉出被子给她盖上,而后一股脑冲出了屋子,迎面瞧见驰蘅,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咕咚咕咚两下将一大碗水喝了个精光,随后直直奔着浴室去。 “什么东西,冲过去了?” 驰蘅打着哈欠出来喝水,恍惚间端着个空碗,木讷的道。 陈树也困得眼皮打架,这会儿还被主子拉着骂,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当下瞧见了人,垂头丧气的道:“主子,不是东西,是将军啊。” 随后他也打了个哈欠,不由得纳闷儿道:“将军怎么不带着热水进去啊?洗冷水的不成?” “搞什么名堂?神神叨叨的。”驰蘅翻了个白眼,随后将碗给了陈树:“再倒一碗来。” 陈树倒了碗水回来,只听浴室里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哗哗水声,似乎是提着桶淋下来的一般,陈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主子,要不属下给将军送些热水吧?” 驰蘅摆摆手:“去吧...” 随后端着水碗开始喝水,只是,这一口水入了腹,恍惚间驰蘅的理智逐渐回笼:“等等,你说那是谁?” 陈树咕咚下咽了口口水,随即揉了揉眼睛:“是...是将军没错...吧?您也瞧见了...吧?” 主子一这般说话,陈树恍惚间觉得吧,他会不会是也看错了啊? 驰蘅却压根没理陈树,直勾勾的盯着浴室:“他...不是被我锁在屋子里头了吗?他怎么会在这儿?那他在这儿,嫂夫人呢?” 第407章 他真心袒护过谁? 陈树咽了口口水,现在仍旧对主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若说骁勇还得是主子啊。连黎将军都敢锁起来! 只是当下他看了一眼身后房门:“但是,主子,这把小锁,该也锁不住黎将军吧?” 驰蘅一把将水碗塞给陈树,而后一股脑的跑到了黎戎的屋子这里,二话不说,将那锁给打了开来。 屋子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驰蘅当下磨牙:“不中用啊,不中用!煮熟的鸭子都不知道啃,竟然还给放飞了!” 陈树凑过来:“主子啥意思,谁是鸭子?” 下一秒,驰蘅阴沉的看过来。 不出意外的,陈树的屁股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蠢东西,我身边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蠢才!” 陈树委屈的揉着自己的屁股:“主子,那您今日还和属下挤挤睡吗?” “挤!挤个屁!” 下一秒,陈树屁股又受重创,他一边儿捂着屁股一边儿往最右侧的客房里头跑:“那奴才这就去将您用的东西给送回将军的房里头啊。” 说罢,兔子似的一溜烟窜进了屋子里头。 太好了太好了,主子不用和他挤一个房间了,他终于不用挨骂了。 脑子里头不由的蹦出一个问号来,不知主子和黎将军一个卧房睡下,会不会骂黎将军啊? 要是黎将军生气,应该会打人的吧? 要是给主子打一顿...嘿嘿...咳咳,那可就不好了啊。 黎戎这般将桶里头存的净水都用完了,已然无水可用,随即起身,吐了口气,收拾妥当出了门来。 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门口的锁已经打开,黎戎轻手轻脚的进门,便是合衣在驰蘅身侧躺了下来。为免吵醒了人,手脚都放得很轻。 “黎戎,你他娘的是不是有毛病!” 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驰蘅猛地翻身而起,磨着牙看向黎戎:“嫂夫人呢?你把她放回自己的房间了?你你你……你不去和你如花似玉的媳妇睡觉,反倒来寻我这般臭男人?诚然,我承认,我是容貌出众,人品绝佳,人才斐然...” 黎戎初时被他吓了一跳,随即躺下来揉了揉眉心:“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为啥不去找嫂夫人!人家一个女子,都这般主动了!你你你...你怎么如此不争气!” 驰蘅脸气的都涨红了起来。 黎戎不置可否,只问:“你怎的还没睡?” “还睡?我睡的着吗我?”驰蘅磨牙:“不是,我问你,你该不会是哪里有毛病吧?” 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忽然打量了一眼黎戎。这是驰蘅这么多年,第一次怀疑自己兄弟有什么病症。 “喂,你我二人的交情,免不得我做兄长的多和你说两句。你有什么病症不要讳疾忌医啊。虽然嫂夫人是你夫人,但是她也是医师啊,让她给你治一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旁人不会知晓……呜!” 下一秒,驰蘅的嘴被塞住。 黎戎耳根子清净了,随即躺下盖上被子,闭眼休息。 驰蘅气急败坏的将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却见是一个沾了土的馒头,顿时“呸呸呸”了好一会儿,指着黎戎,恨铁不成钢的道:“我真是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黎戎兀自闭上了眼睛,只当做没听见。 “真是服了你了,眼瞧着就又要出门了,都不催你抓紧生个孩子,就你们现在还没有夫妻之实...黎戎,你是不是有点太羞辱人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驰蘅忽然一愣:“喂,你莫不是还有些旁的想法?我可告诉你,做人不能既要又要!嫂夫人虽说身世不好,但配你黎戎可也是绰绰有余了。你可别和我说,你还惦念着那个赵曦月呢?我告诉你,黎戎,你脑子清楚点,陪你患难与共的是嫂夫人,救你性命的人也是她,那赵曦月就是个黑肠子的,若你此番回京还有旁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收了!嫂夫人如何我是看在眼里的,但凡你对不住她,我定打断你的腿,将你带回来给她谢罪!” “你在说什么鬼话?”黎戎恍惚间都被他气笑了:“永远不会有那一日,若是我真的有负阿暖,不用你,我自己抹了脖子去,可好?” 驰蘅随后吐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他也暗自松口气,话说,这小子真的有旁的心思,他还真没把握收拾的了他。 算他还有些良心。 “可,那又是为何啊?”驰蘅又扯了黎戎一把:“你别嫌我多话,你倒是干出点人事儿来呀,几个孩子还等着要弟弟妹妹呢,就你这德行啥时候才能有?你是不是真有病?” 黎戎兀自捂住了耳朵,下一秒却被驰蘅给拽了开来。 “我问你到底为着什么?” 黎戎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还不回京去?你也不怕皇上怪罪?” 驰蘅嘴角不屑的撇了撇:“怪罪就怪罪,难不成他还能将我抹脖子杀了呀?” 黎戎:“明日你便起身,抓紧回京复命去,到底皇上还还等着呢。圣旨下了两道了,我们年岁都大了,你不能一如从前那般不知事儿。便是皇上有意袒护,但还有人盯着你呢。” 驰蘅撇嘴:“袒护,他真心袒护过谁?” 说了一半,似觉得无味,摆手道:“说他做什么?没的让人心烦,还是说你生孩子的事儿!” “阿蘅。”黎戎忽而无奈叹气:“我如今这般境地,你说的这些皆是奢望。” 黎戎的声音似带着叹息,徐徐道:“我于家中不曾助她多少,但至少不该累她受苦...若是将来... 罢了,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现下,你当真该回了。至少探探萧远山的动向,赵修远不足为惧,怕的是他萧远山借此发难。” “阿蘅,没有准备的仗,不能打。” 驰蘅嘴唇动了好几次,最终都化作一声长叹:“是啊,我们这样的人,真真是奢望。” 苦笑了一声,随即又撇了嘴:“真是欠了你的,我还没吃够嫂夫人的吃食呢。以后若是你顺利翻案了,我们干掉了萧远山。你的毒也解了,我的仇也报了。我也不在京都,就来你家边上建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驰蘅说着,漆黑的瞳孔里头泛着点点星光:“到时候,我也要这软软的椅子,也要这般漂亮通透的窗户。然后带着一群娇妻美妾,日日来你家中蹭饭,若是再生一堆胖娃娃,别提多美了。” 黎戎闭着眼睛:“睡吧,梦里啥都有。还想美妾呢,先成了亲再说吧。连个媳妇都没有的人,也不知你是如何好意思教导我的。” 第408章 他是不是奴役我? “切,娶个媳妇了不起啊,你等着瞧,我用不上多久也会成亲,定然娶一个比嫂夫人还好的女子!” 黎戎已经自顾自闭上了眼睛:“听你这话,就晓得你这夫人怕是还远着呢。” “嘿,什么意思你?”驰蘅不满:“我感觉你今儿个似乎精气神极好的样子?” 黎戎转过头去:“睡觉。” 而后驰蘅絮絮叨叨了些什么,黎戎已经不知道了。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的沉,恍若坠入无尽深渊。 梦里,他看见幼年的驰蘅倒挂在槐树上,丢了酒坛子给他们两个:“快快快,被抓了我们三个都没好果子吃。” 他还看见了常山,他战甲滑落血珠,举着残破的旌旗对着他遥遥的喊:“将军,幸不辱命,属下活着回来了!” 看见铁骑踏碎山河,骁勇儿郎马革裹尸,厮杀声,号角声,哭喊声,逐渐化成血雾,拽着人沉沦,窒息... “阿戎...阿戎...” 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在硝烟里,瞧见阿姐笑容浅浅的望着他,手上捧着热腾腾的汤面。 他拼命奔过去,可阿姐被人整个吞噬掉,身后露出来的脸,是萧远山那一张冷漠的脸。 父亲胸膛扎着长枪:“阿戎,活下去...不管如何,活下去。” 平儿...小二...宝珠... 染血的平安结,焚毁的婚书,蒙尘的赤炎战弓... 失控般坠落无尽的深渊... 忽然,一只细嫩的握住他的手臂。 猛然间,一个温润软糯的唇吻了过来,带着清新的梨子香气... 她说,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恍惚间,一点星光照了进来... 黎戎猛地深吸口气,冷汗中惊醒。 晨光暖洋洋的自雕花窗格外头照进来,手边儿是一碗温好的梨子汁水,他怔怔望着晨光,久久方才吐了一口气。 驰蘅顶着个黑圆圈拉开窗帘子,回头瞧见黎戎,顿时一脸怨念,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你鬼叫个什么?叫都叫不醒?” 黎戎瞧他一眼:“什么时候了?” “方才寅时三刻,还早呢,你若困再睡一会儿。我已经嘱咐陈树和孙文他们下去帮着做饭去了。” 黎戎一愣:“阿暖醒了?” 驰蘅摇头:“没,灶上是嫂夫人买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在做饭呢。桌子上是孩子今儿个特意给你的醒酒的梨汁,抓紧喝了。” 黎戎点头,随即便是起身来叠被子。 驰蘅瞧了他一眼:“喂,你和嫂夫人昨儿个干什么去了?” 黎戎:“......” 驰蘅关他表情,笃定道:“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黎戎彼时已经叠好了被子,端着梨子水一饮而尽,只道:“啥时候动身?” 驰蘅一时间气的直磨牙:“你就巴不得我抓紧走是不?好歹也得让我好生告个别啊。今儿个可是年初一!就算是去岳家拜访,那也得初二才出门吧?” 黎戎撇了他一眼:“头回知道,你还有这般知礼数的时候?抓紧,如今路也通了,年也过了,初五之前最好赶回京去,晚了怕生变。” 说罢,转身出门,利落的打水洗脸去了,独留驰蘅一个人气的跳脚。 陈树乐滋滋起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那一脸怨念的主子,露出的大牙顿时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主子...” 驰蘅猛地眯着眼睛看他:“你说,他是不是忒不是人了?” 陈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忙着点头:“主子说的对!” 驰蘅:“他是不是很恶劣?” “主子说的对!” “他是不是奴役我?” “主子您说的对?” “难不成我该他黎戎的啊?” “主子您说的对!” 这话一落,驰蘅眯起眼睛看向陈树:“你说啥?” 陈树快哭了:“主子,那个...奴才要不还是去帮您瞧瞧饭菜好了没?” “不用!”驰蘅气的直磨牙,只是,恍惚间觉得不对劲儿,忽而哑然:“等等,他怎的这般有精神,昨儿个还和我聊了好一会儿,今儿个竟然还睡到这个时辰...” 下一秒,猛地出了门来,去看黎戎,却见他正拿着刀对镜刮面呢,他一把揪住陈树的小辫子:“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将军今日不一样?” 陈数眨着眼睛看过去,“...没有...吧?” 陈树细细看去,一如往常啊,铁血无情的冷酷模样,就是刮面,表情仍旧纹丝不动,一想到他冬日夜里一桶一桶往身上浇冷水,他尚且打了个寒颤,还着实瘆人的紧。 “你是傻的吗?” 陈树再次瞪着眼睛看过去,看了半天,仍旧一脸困惑:“主子,您到底是何意啊?” 驰蘅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蠢东西,说了也是白说。” 瞧着黎戎这德行,该是真的无大碍了,只是身上的毒怕真不能耽搁,也的确是时候该回京了。 “早膳好了。阿蘅,你先下楼吃饭,我去看看阿暖。” 黎戎收拾妥当,此时自楼下上来,手上端着个托盘,和驰蘅说了话,转身进了姜暖之的房门。 驰蘅撇嘴,嘀咕了一句:“还说什么不连累人家,这一早的也不知谁巴巴的贴过去,又是拿吃的又是端水的,倒没瞧出来,他倒是和妥帖的。” 一回头,瞧见陈树还傻傻的瞧,顿时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看什么看,抓紧走。” 卧室里,姜暖之睡得昏昏沉沉的,恍惚之间听到声响,方才揉了揉痛得不行的脑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黎戎那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她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阿暖都忘了?”黎戎手撑在床上,视线淡淡的落在她已然消肿的唇上辗转,眸色深深。 姜暖之吞了口口水,揉了下脑袋,好些记忆恍惚之间闪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嘴唇,直接将脑袋埋在了被子里头。 “呵...” 恍惚间,听到了一声闷笑,被子被扯开。 黎戎蹲身:“昨日你饮酒颇多,胃可有不适?平儿特意煮了瘦肉粥,稍稍喝一些可好?” 这般说着,径直拿着勺子盛了一口,递到她嘴边。 姜暖之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不就是亲了一下,躲个毛啊,她竟然还将自己蒙被子里,这像话吗?啊? 兀自深吸口气:“我我我...我自己吃!”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立马将碗接了过来。 一口喝下去,却是猛地呛咳出声来。 黎戎皱眉拿了个帕子给她,顺路帮着她擦咳出来的粥:“慢些...” 第409章 走,马不停蹄的走 姜暖之立即挡住黎戎的大手,在他困惑的目光中,再次深吸了好几口气。 暗暗告诫自己,男人而已,现代什么样的没见过啊? 当红顶流都是她老公,快的时候一个星期换一个喜欢,有啥了不起? 他黎戎不就是生得好看点,个子高了点,人壮了点,有几块比较好摸的腹肌么... 咳咳咳,没啥大不了的。 话说,他吻技好像不怎么样,恍惚间被扣住脑袋紧紧钳制住的画面又出了来,姜暖之一瞬间呼吸又乱了。 “脸怎么这么红?”黎戎低沉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一双干燥的大手便是轻柔的覆在了她额间。 “倒是并不发热,阿暖可有不适?” “没!我怎么会有事!呵呵呵,我可没事,你没事儿吧?” 姜暖之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黎戎看。 黎戎摊开了手之上而下的看了眼自己:“我?我无妨,阿暖...” “啊啊啊!” 黎戎的话被截断,下一秒,就见姜暖之捂住自己的寝衣,眼睛瞪溜圆的看着他。 “黎戎,你!你你你!” 姜暖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今日黎戎换了一身白色的袍子,鬓发好生的打理了下,丝丝乌发妥帖服顺,更衬得眉眼深邃。面上的胡须也刮得干净,比数日里看上去儒雅了几分,通身颓气一扫而空似的,整个人干净清爽的样子。便是姜暖之恍惚间也被他这般模样震的愣了下,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阿暖,你别在意,你的衣裳不是我换的。” 姜暖之一愣:“啊?” 黎戎笃定的点头:“嗯。” 姜暖之:“......” “禽兽不如啊。” 黎戎浓密的剑眉紧紧拧起,深邃的眸子里头满是困惑:“嗯?” 姜暖之却是白了他一眼,兀自穿了外衣,出门前,还一脚踩在黎戎的脚面上。 而后,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黎戎疼的吸了一口冷气,随后瞧着姜暖之的背影:“阿暖,阿暖,你怎么了?” 然而,那人自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眼神,直接下楼去了。 黎戎呆了片刻,随后抄起床边儿放着的衣裳,即刻追上去。 “阿暖,你等等我。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我改还不成吗?” 前头的姜暖之:“......” 正磨牙的功夫,瞧见拿着行囊的驰蘅,脚步一顿:“驰兄弟,你这是...” 驰蘅瞥了一眼旁边的黎戎,兀自翻了一个白眼,而后便是对着姜暖之作揖:“嫂夫人,我此番已经耽搁数日,如今年关已过,不好在此久留。也该回京去复命,还想着等嫂夫人醒了的时候再来和嫂夫人辞行的。” 姜暖之皱眉:“这么急吗?才年初一啊。缓两日可好,我给你做些吃食带着。” 驰蘅忙摇头:“驰蘅多谢嫂夫人此番款待,已然叨扰了。待来日嫂夫人进京,驰蘅必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正说话间,便是瞧见几个小将士也是背着包裹自客房那边儿过来。 “你们这又是做什么?” “姜医师,将军遣我等回去跟万将军复命,这就要回苍林了。” “是啊是啊,此番我等谢过姜医师款待,等回来苍林,怕是满城都羡慕我们呢。” “就是就是。” 姜暖之看着众人,忙着道:“别慌走,也不差这一日,今儿个大年初一,好歹我们再吃一顿送别宴,我再做些吃食给你们路上带着。” 听了这话,众人便是推辞。 眼瞧着大伙主意已定,姜暖之暗自叹气:“宴席不吃,也没时间做吃食,我给你们带些吃的的时间总是有的,且等上一等。” 姜暖之这边说着,就去地窖取东西去。 冰天雪地的,其实给他们带着一些方便面上路是最好的,但是家中方便面并不多了,现做肯定是来不及了,有多少先给大伙儿拿着。 还有过年时候包的多了好多的饺子、馄饨。还有面条,一并给拿了些,冬日里头也不怕坏。 自己制好的酱也给拿些,这些在冰天雪地的路上是最方便不过的东西了。 滚水一煮就能吃,又快又暖和热量还高。 黎戎今日许是知晓她在生气,即便不知道原因,但是表现甚是良好,姜暖之使唤他使唤的甚是顺手,不得不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黎戎似乎丁点都没不耐。反而但凡她手上拿了东西,立马接过来。 就,好好先生的样子。 除了不让摸,别的,就马马虎虎吧。 姜暖之这点闷闷的火气,也是散了个干净。 说来,心下也松口气,看黎戎这模样,八成是心结给散了个七八分的样子。 “阿戎,拿些罐头,驰兄弟喜欢吃甜的,拿几个都给他。” 黎戎一时间皱眉:“阿暖,这么多,他吃的完吗?” 姜暖之:“还有陈树呢,拿些吧,那个肉罐头,三个罐子都给他吧。青杏酒还有几坛?都拿出来吧?” “都拿出来?”黎戎面上不显,只是驰蘅乐颠颠接坛子的时候,他却是死死不松手。 甚至有些委屈的去看姜暖之。 姜暖之当下一愣,这是啥意思? “松手啊,你个小气鬼,这点吃的你都不舍得给我吃,谁当年在你练武崩开裤裆的时候给你拿裤子?抓紧松手!”驰蘅一边儿抢,一边念叨。 黎戎最后手上的坛子被夺了,难得的看了姜暖之一眼,姜暖之诡异的就在那眼神里头看出了些怨念。 “爹爹爱那个桃子罐头,还爱青杏酒,娘亲,爹爹先前都没舍得吃,您都给驰叔了?”平儿适时的凑过来姜暖之跟前,在她耳边儿小声道。 显然,这话对面的黎戎和驰蘅两个都听见了。一同看了过来。 驰蘅一脸嘚瑟,黎戎越发幽怨。 姜暖之一噎,难得黎戎还有这般时候。 就,好像黎戎什么都吃,她还真没注意他到底喜欢什么。 随即便是到了黎戎跟前,戳了戳他的胳膊:“屋里头还有两坛呢,你若是爱,晚些时候我给你做,还有青梅酒,葡萄酒,米酒,都给你弄些可好?” 黎戎一低头,对上的就是姜暖之满是笑意的眸子,一时间咳了声:“我自不在意这般口腹之欲的,阿暖不必哄孩子般的哄我,既然阿蘅以后很难喝到这酒,那这些就都叫他带走吧。” 说罢,将身后的两坛,都给了驰蘅。 驰蘅:“......” 下一秒,酒坛子也不接了:“走,现在就走,马不停蹄的走!”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第410章 好想拍死他! 黎戎见驰蘅气怒而去,还在身后对着他招手:“再会。” 姜暖之一时无语,随即拐了一下他的胳膊。 黎戎漆黑的眸子看过来,眸带困惑:“阿暖?” 姜暖之:“......再好的兄弟,心也会凉的。你别总是觉得他玩世不恭,总是不将他的话放心上。难不成他是铁人,不会失落?” 而后,将一大包包裹好的吃食给了黎戎:“阿戎,这个给驰兄弟送去吧,近些时日家里也多亏他帮忙,这兜子里头都是些他素日里爱吃的,你们兄弟好生说说话。” 黎戎一愣,对上姜暖之带着笑意的眸子:“好。”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姜暖之恍惚间扯住黎戎,将一个信封给了他:“之前那银钱是人家驰兄弟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驰蘅这小子跟你胡说了?”黎戎顿时磨牙。 姜暖之当下翻白眼:“你这又是什么话?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你还不信他?再者,我在你眼中是个蠢的不成啊?这里头是一千两,你给他拿回去,这两日我看他怕是手头颇紧,回京想来该是会用银子的。我们的确是要用银钱,剩下的就当是我们借的。回头赚到了,还回去就是。” “阿暖,这小子的银钱,不用还的。你不知道,他当年欠我的多了...”黎戎不由得失笑,想要将信封还回去。 姜暖之摇头:“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管如何,还钱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姜暖之并非不会变通的人,如今翻过年来二月份就要小考,怕是用钱的地方多呢,多些银钱总归是稳妥些的。至于还钱这件事情,想来他俩这般关系,驰蘅该也不会催的,等自己赚到再说。 暗戳戳的琢磨着,还真是该将她的兽医院开到大点的地方去。达官显贵的银子总归是好赚些的。在乡野赚钱,还真是有些慢。 这般想着,先后包好了十几包东西,虽然不算多,但是日常用药,还有两日的吃食都是足足的。 驰蘅的最多。陈树次之。还有张小虎的,他还带着姜暖之给万将军和沈军师的东西。 “喏,阿暖让我给你的。” 黎戎直接抱着一个包裹,塞到了驰蘅的怀里。 驰蘅本来都想走了,但到底没舍得吃食,心里头将黎戎骂了八百遍,正琢磨着如何回来拿东西,却见黎戎送过来,当下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即整个被包裹坠的手沉了一下:“好家伙,这是多少啊?嫂夫人莫不是将家都给我带回去了?” “阿暖说你是我最要好的兄弟,自然不同。这都是给你的,有日用的药物,还有我们姜氏独有金疮药,还有防身的毒药,烟雾弹,都齐全的,里头都贴了用法,你回头自己注意。” 驰蘅一边儿看傻子似的看黎戎,一边儿将包裹打开:“我们姜氏?不知道还以为你入赘了呢。” 说话间,看到精心包好的吃食上头都细心的写了字,还有各种整齐的瓶瓶罐罐,都写了清清楚楚,说句不好听的,从小到大,除了下人,还没人这般在意自己呢。 他先前念叨了一句,说是不错的肉干,放了好几大包。驰蘅一时间看着面前的黎戎,恍惚间有些感动。 然而,黎戎又打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来给了他:“喏,这也给你的,阿暖说是你路上大抵是要用银子。不好太拮据。” 驰蘅接过银子,整个人呆住。嫂夫人竟然舍得银钱来?姜暖之爱惜银子的样子,驰蘅是看在眼里的啊。 黎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他就说这般对他太好行不通,这人这是傻了不成? 下一秒,黎戎整个被驰蘅紧紧的抱住。 “呜呜呜,阿戎啊,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只是银钱想着,连我大年夜没吃到的饺子都想到了!还是我爱吃的青龙菜鸡子黄(韭菜鸡蛋)馅的!” 黎戎被抱的面上表情都僵硬了,额头青筋跳了两跳,才控制住没将人一巴掌拍出去。 驰蘅已经开始抹鼻涕了:“早知道我就不诅咒你如厕没纸,吃饭无箸,行路有坎,举杯无友了...呜呜呜...” 黎戎听着,额头再次青筋跳了两下。 他现在不想将人拍开了,好想拍死他。 “噗...” 姜暖之一个没忍住:“那个,你们继续。” 随后,转头就走。 驰蘅下一秒,却忽然从黎戎跟前跳开。扯着脖子大声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舍不得我竟然还哭鼻子,真真是拿你没办法。嫂夫人,你别误会啊,是阿戎时常离不开我。” 黎戎:“......驰!蘅!” 驰蘅顿时又后退了好几步:“干什么你?嫂夫人可看着呢。” 黎戎暗自看了姜暖之一眼,却见她远远的在和几个小将士说着什么。压根没看过来,一时间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咳咳。说点正事儿。你当真不准备带着她们上京啊?” 驰蘅忽然一本正经,甚至还抹了一把根本没出现的眼泪。 黎戎看的一愣一愣的。 驰蘅随即自己点头:“也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黎戎也懒得和他计较,只道:“我不日便会进京,至少我走了,家中能稍安生些。对了,先前平宁城的那些人手,如今如何了?” 驰蘅听了,面色一凝:“时间短,任务都没出两次,和从前最普通的黎家军将士都没法比。除了忠心,没有旁的了。” “忠心就足够了。”黎戎道:“过些时日,霍骁和卫恪会专程训练这些人。” 驰蘅瞳孔猛地一缩:“霍骁!他没死!还有卫恪!你将他们都找回来了?” 黎戎点头:“万裕军中黎家军旧人不少,他二人流落丹塔,我遣人去了一趟,不想真的有收获。还有秦凛,他在岭南,如今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他这一路怕是不顺畅,我要去接他一接。” 驰蘅恍惚间眼眶都红了:“你怎么不早和我说?真是,刚刚听你说起这几个名字,恍惚好像又回到战场上头了似的。只是,我们这般练兵...” 驰蘅声音里头带着忧心:“阿戎,这事儿若是被他知道,怕是更要猜忌。” “不练他就不猜忌了?”黎戎说着,到底还是拍了拍驰蘅的肩膀:“且动身吧,天色不早了。” 驰蘅长久吐了口气,随即点头:“那你别耽搁太久了。你和国师大人身上的毒,除了萧远山,无药可解。如今看来,萧远山越发疯狂了,对国师都敢下毒手。从前尚且有国师能牵制住他,如今他无所顾忌起来。谁也不知他会做什么。” 第411章 姜医师肯定是个狐狸精! 黎戎点头:“不必忧心,你只管大张旗鼓的回去,他再如何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你。我会尽快,最晚上元节前后,只管等我消息。” 驰蘅听了也暗自松口气,他一个人对上萧远山,着实是没底,当下便是点了点头,随既又道:“好,你功力受限,就怕萧远山趁机发难。我将陈树留下,他虽蠢笨,但好歹身上功夫不错,文墨也通,就暂且先跟着你,帮着处理些琐碎的事也好。” 陈树本来在边上打哈欠,听了这话顿时吓得通身一僵,瞪着溜圆的眼珠子向二人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俩人好端端的怎么聊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出意外,下一秒他的后脑勺是被驰蘅重重的拍了一巴掌:“蠢笨东西,愣着干什么?” 陈树抬头,对上黎戎那一双深若幽潭的眸子,吓得整个后背汗毛都倒立了起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憋了好一会儿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按说,现在他自己的主子是顶顶的不好伺候,一天骂自己八遍不说,近日已经开始揍他了。 能暂时见不到他家主子,那是顶好的事,可再回过头看这位将军。 若是从前能给这位黎将军跑个腿,那可都是无上荣耀的事。便是他一个两榜进士,想要搭这位的边儿都搭不上。 如今有机会跟在他身边,他日将军起复,自己怎么着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可是,这位将军也不是个好伺候的呀。 就说上些时日那位常山,也是他曾经的部下,最后的下场…… 这般一想着,他甚至都觉得后背冒寒气儿。 下意识地向黎戎看过去,不由得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他好歹也是一个三甲进士,再如何脑子应该够用的吧? 权衡了好一会儿,也没权衡出到底跟着国公爷好一点,还是跟着将军好一点。 “啪!” 陈树犹豫间,后脑勺就被又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蠢笨东西,你以为爷让你选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凡有一点不老实,你等着回去我剥了你的皮。” 陈数听了这话,顿时整个人神色一凛。下一秒对着黎戎砰砰的又磕了两个头,噌的一下窜了起来,一秒钟都没犹豫,径直站在了黎戎身后。 驰蘅气的直磨牙,对着黎戎道:“你好好练练他,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打两顿就老实了。” 黎戎瞥了一眼身后的陈树,却见身后的他低眉顺眼,一副老实的不行的样子。 “装的是个人似的!但凡再做出什么奇事来给我丢脸,且给爷等着!” 驰蘅磨着牙警告了一番,这才将东西给了身旁的孙文。遥遥的对着姜暖之抱拳:“嫂夫人,我这就走了。” 姜暖之将他这一路马匹用的粮食都给带上了一些。诸事没什么错漏,这才站在了黎戎身侧,一同送他。 “此行路远,驰兄弟切莫大意,护好自身是最近要的。” 黎戎闻言也点头:“你嫂子说的是。” 驰蘅只笑:“你们放心吧。我们一行十几人上路,孙武亦带着人马在十里外等着,护送的人手颇多,绝不会有事。倒是你们,万望保重。” “放心好了,说不定过些时日我们真的会去京都叨扰。”姜暖之当下笑着道。 驰蘅也笑,随即几人又闲话了两句。驰蘅便是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 “哎?姓驰的竟然走了!” 谢良辰家院子里头,小郡主扒着墙头往外头瞧,远远的看见驰蘅一众人马的背影,不住拧起了眉头来。 雨川凝眉:“主子,驰国公已经回京,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大荒地界儿亦不是久留之地啊。” “慌什么?将军还没到手呢。”说罢,小郡主似苦恼的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这些时日都在折腾些什么,还没好好和将军说两句话呢。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娶我呀?” 雨川一顿颇有几分无奈的道:“主子,咱说的是正事呢。” 小郡主当下眼睛一瞪:“难不成你主子的终身大事就不是正事儿了?时间紧迫,你以为我不着急呀?” 雨川当下摸了摸鼻子:“主子,切莫忘了皇上说让咱们来接公主的事儿。这赵修远不知道抽的什么邪风,这两日前去和他联络的侍卫找不到人,去他的住处竟然人去楼空了,丁点消息都没有。” “怕不是被仇家寻上了门?死在外头了也不一定!” 小郡主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随即看雨川一脸幽怨的样子,顿时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丧个脸给谁看?他不是说了吗?赵家那个十有八九就是流落在外的是公主。大不了直接带回京都去。是与不是请圣上定夺就是了。 雨川仍旧愁眉紧锁:“可皇上是要您辅助赵大人,他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咱们甚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这班回京也同皇上说不清楚啊?再者,这人若是接错了,怕皇上瞧了失望,迁怒于您便是不好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小郡主瞥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罢了,我回去写信,同圣上请旨就是了。” 这边说着,见雨川仍旧愁眉紧锁的样子,小郡主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还这般闷闷不乐的?” “属下是觉得您这般,圣上难免会觉得郡主不堪大任?” 小郡主眸色深了深,随即咧着嘴角笑得开怀:“我的傻雨川啊?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娃,遇见事情慌乱,茫然不知所措,找长辈诉苦也是应当的啊。什么大任不大任的?可不是我想的事情。” 随即,素白的小手挥了挥:“抓紧,去备笔墨。” 提起笔的小郡主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来。 当真以为她这位皇叔父是让她来办事儿的?若她真将差事办得天衣无缝,这位皇叔父才会寝食难安吧? 小郡主一口气将信件写完,随后,视线不经意的划过雨川身上挂着的玉佩:“哎?我记得我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镂空八宝葫芦,去给我拿来。” 雨川点头,随即将那葫芦从首饰盒子里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紧接着就见小郡主直接将金葫芦塞到了自己怀里。 雨川诧异的看过来:“主子,您这是干什么?” 小郡主眼珠子一瞪:“你管得到宽,还愣着做什么,抓紧送信去啊。” “那您这是……” “我去姜家走一趟。想吃丸子了,总不好空手去。”小郡主说着,随即背个手欢快的一蹦一跳的出了门去:“也不知道姜医师喜不喜欢这般金子做的东西。” 雨川:“……” 雨川觉得,她家郡主先前嘀咕的绝对没错。姜医师肯定是个狐狸精转世! 不只勾的将军的魂儿去,连她们家郡主的魂儿也勾了去…… 第412章 和娘亲越来越像了! “你说什么!你爹和姜医师两个人出门了!” 到了姜家大门口,小郡主一双美目瞪的老大,和平儿迎风相对。 平儿拧起眉头来:“多新鲜呀?我爹爹娘亲一块出门,难不成还得告诉你一声?” 小郡主气的直瞪眼睛:“他们两个出门竟然不带上我!你和我说,他们去哪儿了?” 平儿摇头,秀气的眉头拧巴起来,面色不变的道:“不知道。” 小郡主:“那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可能一刻钟之前,也可能一个时辰之前,不记得了。” “你放屁!”小郡主听了之后暴跳如雷:“半个时辰之前,我在这儿还看见你爹娘送姓驰的一行人出门!怎么可能是一个时辰之前走的?” 平儿长长地哦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困惑的道:“是吗?我竟然忘记了。” 小郡主气的直磨牙,捏着拳头又问:“那他们是从什么方向走的?” 平儿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仍旧漫不经心:“……方向啊……不知道!” “黎!钧!平!”小郡主声音里头蕴含着暴怒:“你是跟姑奶奶我较劲儿是吧?信不信我抽你!” 平儿挑眉:“你打我呀?来,往头上打。最好把我打的头破血流。然后我就告诉我爹娘,你趁着他们不在来我家里作威作福,看我爹我娘回来以后怎么收拾你!” 小郡主气的面色涨红,指着平儿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最终一咬牙一跺脚,转身便走,只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平儿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即砰的一下将门关上,拍了拍手。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愣愣的盯着他瞧的弟弟和妹妹,兀自皱着眉头:“爹爹和娘亲好不容易单独出门,谁也不许打扰。若是谁敢坏事儿……” 这般说着,下一秒咔嚓一声,他手上拿着的一根棍子被他撅成了两半。 小二和小宝珠两个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呵呵,哥哥,那个我们绝对不是出来找爹爹娘亲的,我们就是出来透透风喘口气!对吧,宝珠!”小二死命的和自己小妹挤眼睛。 宝珠咕咚一下咽了口水:“对!对对对!我们才不是想要去找爹爹娘亲呢,就是出来看看哥哥,是不是要我们帮忙什么的呵呵……” 平二视线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扫视了一番:“那你们两个看好了吗?” “看好了,看好了!”两小只齐齐点头。 平儿:“看好了那还不快回去?” 随即两小只在平儿的视线里,牵着手噔噔噔的往屋子里头跑。 便是身侧的大黑,瞧见平儿颇为不善的目光,也是垂头丧脑的一股脑的跟着跑了。 一口气跑到了门口,小二还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和自己妹妹嘀咕:“好险呀。” 宝珠暗戳戳的回头瞧了一眼平儿:“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大哥哥和娘亲越来越像了? 小二也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地上被他撅折了的棍子,深以为然的狠狠点头。 当下还暗自庆幸,还好小郡主来了,要不让被骂的就变成他们了。 “砰砰砰!” 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平儿磨牙,将地上的棍子踢了开来,皱着眉头将门打开:“萧念君你有完没……” 声音戛然而止,平儿皱眉:“您是?” 外头站着的人不是萧念君,而是一陌生男子。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颇高,生得很是方正。只是一双眼窝深深凹陷,眼下青紫,眼中血丝密布,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几日没睡好觉了一样。 胡须也长了老长,头发纷乱,衣裳也脏污一大片,身后带着的马匹还大口大口的喘息,冬日里竟跑出了汗来,显然是舟车许久方才来到这里。 男人瞧见了人,似有些许激动,抱着拳头问颤抖着声音问:“这可是姜医师家?” 平儿:“您是何人?询我娘亲做什么?” “我是来求诊的,恳请姜医师...救命!” …… “阿暖,这里首饰铺子也开张了,可要去看上一看?” 流江镇上,黎戎抱着左一包右一包的药材,眼瞧着姜暖之又要进去药房,到底还是扯住了她。 “说好的出来买你喜爱的东西,怎的买的都是这些药材?你先前的衣裳有些旧了,该添置一些了。” “不用,我好些衣裳呢。这会儿他们卖的贵的要死。衣裳首饰翻了好几倍的涨。” 这般说着,姜暖之暗自磨牙:“刚才掌柜简直是疯魔了,这熟地黄先前不过二十文,他竟然卖到了二百文。还说什么没有更便宜的,我今儿个还非得买到便宜的熟地黄不可。” 姜暖之这般说着,磨了磨牙,一把扯住黎戎,又钻进了一家药材铺子。 黎戎:…… 他站在姜暖之身后,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然而姜暖之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叉着腰和一个掌柜的开启新一轮的据理力争。 他和阿暖两个,说来还没有一同出过门呢。 驰蘅已经回京,黎戎便是和阿暖商量着,决定三日后便也出门。 这两日,便想要抓紧将家里头损坏了的东西,买些回来修补好。 也想趁着这两日有空闲,给阿暖添置些衣裳首饰。 当然他也是有些私心的,从未和人一同逛街,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黎戎想象中,他们两个会手牵着手漫步在街头,然后他给阿暖选心爱的钗环首饰。她戴上,在自己跟前开心的翩翩起舞...说不定还会赞扬自己,羡煞旁人的样子。 当下,又瞧了一眼身前正叉着腰,横眉怒目的娇俏美人。 这……和他想的出入有些大。 一刻钟之后,姜暖之满意的抱着药材出了门。 “哼,我就说我能买到比他家便宜的吧,便宜了一百文呢。” 这般说着,笑眯眯的将药材塞到了黎戎怀里。 黎戎看着姜暖之杨梅眉飞色舞的样子,不自觉的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顺手帮她理了一下纷乱的已经被吹进嘴角的碎发:“这么开心吗?” “当然!省下了一百文钱呢,够给孩子们添置三双鞋的了!” 黎戎对上她璀璨似星河的眸子,轻笑着点头:“成,你还想买什么?我同你一起谈价。” 姜暖之不由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这些?” 黎戎仍旧浅笑:“瞧你讲了许久,好似学到了几招,不若让我试试?” 姜暖之挑眉:“那便...试试?” 第413章 他怎么这般不要脸啊? 两人走进药铺,姜暖之这一次笑眯眯的跟在黎戎身后。 黎戎察觉身后的视线,不知怎么的莫名紧张起来,他深吸口气,大步走到药柜前,开口:“掌柜,川穹怎么卖?” 药铺掌柜正坐抱着甘草罐子假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悦的缓缓抬起头。入目便是瞧见一只虬结青筋的粗壮且带着刀疤的小臂。 掌柜的一肚子气泄了个干净,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淡漠的近乎透出煞气的眸子。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 黎戎习惯性屈指叩柜,因着紧张,柜子上头的木板竟震出细碎裂纹。 掌柜已然缩到甘草罐子后头了:“军、军爷,您要抓什么药?” “川穹,怎么卖?”黎戎再次重复,心里反复回想阿暖刚刚讲价时候的路数。 只是,一招货比三家还没来得急说出第一句,那掌柜已颤巍巍捧上整匣子来。 “军爷您高抬贵手…,咱们小本生意,劳军爷您照看了,这个就当是孝敬军爷您的。” “我不是。”黎戎试图补救,偏生多年沙场磨出的戾气凝在眉梢。吓得掌柜一不小心将甘草罐子都给碰翻了。 掌柜一时间盯着他虎口处陈年剑茧,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是是是,爷您不是,您还要什么旁的?我这就去给您去取...” 姜暖之在身后看的一个目瞪口呆。 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进展... “掌柜,我给银子的,你只说多少钱!”黎戎兀自拧巴起来眉头来。 掌柜已哆嗦着推开算盘:“按五文算?不,四文!要不三文...” 眼瞧着面前这位大爷面色越来越不好看,掌柜的都快哭了,从柜台里头出来,深深的对着黎戎鞠礼:“军爷,您想多少银子买啊?” 黎戎:“......你不必如此,你只管说素日里头到底卖多少银钱!” “我们这川穹,寻常卖二百二十...”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哐当一声。 黎戎正欲将人扶起来,袖口里头三枚淬毒的飞镖却叮当坠地—— 糟了,老爷子出门的时候非是要他带上的,只说现在中毒了,不比往日,拿着防身的... 掌柜此时的瞪大眼珠子看过去,然后,砰的一下跪下了。 “军爷,求您了!您要什么您拿走好了,只要您别杀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黎戎:“......” 姜暖之:“......” 二人抱着两包药材出门的时候,姜暖之堪堪向着黎戎看过去,只见黎戎僵硬着一张脸,耳尖红的近乎沁出血迹来,不由得噗呲一声笑出来。 黎戎僵硬的走了两步,再也忍受不住,随即一把将人拦腰抱起,眨眼间带回了驴车处。 躲在驴车后头,再瞧不见那掌柜,他方才暗自重重呼出一口气来。随即站起了身子来。 姜暖之忍了又忍,没忍住再次噗呲笑了出来。 “黎将军,再没比您讲价更好的了。” 两人给人吓成那般样子,倒是不买更不是,索性就给了公道的价格,两相满意。 “阿暖。”黎戎无奈的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汗水:“真是羞煞我了。” 姜暖之恍惚之间却又看他,戳了戳他的胳膊:“等会儿去买衣裳,还你讲价,如何?” “不了吧?”黎戎这下是真想打退堂鼓了。 “来吧来吧,别害羞!”姜暖之扯着人就走,压根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没一会儿,姜暖之两个人便是将驴车装了个满满当当。 “若非吕家的药也供应不够,咱们倒是不必如此费劲儿了。不过,今天还真是顺利的很。都是相当优惠的价格哎。”姜暖之看着仍旧僵直着脸的黎戎,不由得越发满意。 万万没想到,男人长的不好惹,还有这般好处呢? “阿戎,别生气了,吃颗糖吧。”姜暖之和他并肩坐在驴车前头,塞了一个松仁糖给他。 黎戎低头看过来,还不待说话,口中的甜香便是蔓延开来。恍惚间对上她狭长的晕着桃色的眸子,不由得呼吸一窒:“阿暖,我...没生气。” 姜暖之抬头,正瞧见他紧抿的唇,越发衬的下颚线棱角分明:“没生气怎么不说话?” 黎戎浓眉紧紧的拧巴起来,幽幽吐气:“我就是在想,我真的生得这般可怕?” 姜暖之撑着头看他,眸子星光点点,再次扯着嘴角笑起来... “阿暖...”黎戎话里头带着几分嗔怪,似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姜暖之便是也不逗他,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谁说的?你生得好看极了。” 黎戎看她:“你莫哄我。今日好些人都怕我,其实从前我就发觉了,那些个兔崽子背地里头叫我铁面修罗。” 姜暖之挑眉:“即便是修罗,也是玉面修罗。” 黎戎一愣,却见姜暖之撑着头细细的看他,粉润的唇缓缓的道:“你看你,眉毛浓密如泼墨神笔,眼睛深邃似星辰。鼻梁挺括,唇不大不小,丰润有余,颜色正好。肤色也均匀,任谁瞧了不赞一声生得俊朗?” 说罢,她那般青葱似的玉手忽然在他腰腹上拧了一把。 “更重要的是,你身材好,八块腹肌哎,硬梆梆的,可好摸了。” 姜暖之说着,趁机又拧了两把。 黎戎脑子近乎轰的一下炸开,死死的扯住那双滑嫩的小手。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阿暖...” 姜暖之堪堪被钳制住,不满的撇嘴:“得,不摸就是了...” 当下想要抽回手来,却是尝试了两次都没成。 她诧异的看过去,正对上黎戎幽深的近乎能将人吞噬的眸子... “这样不好,不弱,阿暖再深入些...” 他贴在姜暖之的耳边儿说着,下一秒,姜暖之的手被扯住自胸前衣襟滑入... 姜暖之:“!!!” 啊啊啊! 他怎么这般不要脸啊! 不过,她喜欢嘿嘿嘿... ... 一个时辰之后,姜暖之抱着肩膀,一脸幽怨的跳下了驴车。 “阿暖,你别气,我...” 下一秒,姜暖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转头就进了自家大门。 黎戎看了眼被踩出一个脚印的鞋子,又看了眼姜暖之,摸了摸鼻子,随即丢下缰绳,抓紧追上去。 第414章 你疯了,啥都说! 前头姜暖之气的直磨牙。 这人真是...什么啊! 骗子! 她还以为他出息了呢。 呵呵,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装给谁看呢? 当下愤怒的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向着自家大门这边走过去,只是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下一秒门就已经被推了。 只见黎戎左手提着一四包绑好松仁糖,还有一串药材。 左手抱着一把剪下来腊梅枝,手上还拿着刚刚在街头给姜暖之买的首饰盒子,手指上还勾着一个绳子,绳子底下吊着的是一沓子二人刚刚挑选过的古籍。 这会儿他勾了一下大门的门栓,用膝盖顶开了门,还顺道将地面上不知哪掉下来的碎冰踢开。 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对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阿暖先走。” 姜暖之愣了一下,看着他目前尚且有几分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但是又硬生生的忍住。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随即背个手率先进了院子去。 黎戎眉眼里也带了些许光亮,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只是,紧接着胸口就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抵住,他正困惑的时候,便被那只小手推出了门外。 “阿暖……” 姜暖之被这一声低沉却似乎又带着无限宠溺的两个字,近乎酥软掉了半边身子。当下也不抬头看他,只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乱叫什么?别装可怜啊你,使美男计也没有用,抓紧去把大牛牵进来!” 黎戎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许摸不着头。 当下看了看大牛,又看了看自家显然正在生气的夫人,转身想要出门,可走了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对,立即回过头来又去追姜暖之:“阿暖,大牛不着急的,我其实可以和你解释。我刚刚不是想推开你,我是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只轻轻的……” 下一秒,姜暖之死死地将他那个嘴捂住,狭长的眸子里头满是慌乱,近乎从牙齿里面挤出来几个:“你疯了你!啥都说!” 她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了一眼往身后瞧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自家房门打开。孩子们自屋子里都出来了。 姜暖之当下磨牙,瞪着眼睛凶巴巴的警告:“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把你嘴巴缝上。” 黎戎:“……” 当下举起手来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姜暖之这才白了他一眼,暗自松开了手。 黎戎唇边细嫩的手拿了开去,淡淡的独属于阿暖的味道逐渐散了去。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娘亲,爹爹!你们终于回来了!家中来人了!” 平儿和小二几个人出了门来,一边走一边和姜暖之两人说话。 谁知下一秒,从门里头冲出来一个男子,他跌跌撞撞的朝着这头跑了过来,将几个孩子挤得险些摔了。 姜暖之快走了两步,到跟前将小宝珠揽到怀里来。 黎戎凝眉,侧身躺在姜暖之和孩子跟前。上下扫视来者。紧接着皱起了眉头来。 观他的鞋靴以及腰带,这人……是官身? “姜医师,救命!” 面前眉眼猩红的男人对着姜暖之深深做了一揖,眸中含泪。 平儿看了一眼困惑的爹娘,随即解释道:“他是来求医的,只是刚刚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倒是巧了,娘亲一回来他就醒了。” 姜暖之也下意识的向着那男子看了过去,看清来人面貌,不由得诧异:“难怪刚才觉得您身形熟悉,您是苍林城知州陆大人?” 陆大人声音里头都带了几分颤抖:“姜医师,正是陆某。可寻到您了!先前是陆某无理,冒犯姜医师。陆某该死,陆某给姜医师赔罪。” 这般说着,重重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随即便想要跪下。 姜暖之一把将人抓住:“陆大人这话是何意?到底要我如何救命?您倒是说出个章程来,莫要让我两眼一摸黑才好。” 说来也不算是什么过节。他是苍林城的知州大人,和万将军有些故交。只不过先前他将三七当做神医,把自己认作了一些狂妄无礼之人。说了两句不慎中听的话。 姜暖之都没太在意过这事儿。还是后来沈军师劝她说什么,不要在意,这位大人没什么坏心,倒让姜暖之记住了。 “是陆某鲁莽,我家夫人……我家夫人……烦请姜医师前往苍林城救她一命吧。 陆某在此谢过姜医师,陆某愿散尽全部家财,只求姜医师随我同行,救救我夫人。” “夫人……” 姜暖之隐约记得万将军好像提起过这夫妻二人,这个陆大人和夫人好似一直不曾有孕,这些年一直在求子。 “夫人如今是何情况?人又在何处?为何不曾前来?” “她……她如今已经卧榻不得起身,着实经不得马车颠簸。陆某这才快马来请您出诊。只要姜医师同我走上这一程,陆某愿先奉上千两纹银……” 这般说着,他颤抖着手。去怀里掏来,只是摸了好一会儿,忽然神色巨变:“袋子,我的钱袋子……” “我我我……我刚才昏厥了,诸位可有瞧见我的钱袋子?我……” “你这人别想讹人啊!你是昏了,可我们可没动你的东西。若非我们冰天雪日将你搬到屋子里头去,你冻死了也不一定。” 小二当下插着腰,中气十足的道:“你好好找找你身上,别是你一路奔波,自己给弄掉了。” 陆知州一瞬间面色灰白,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次。慌乱的又想要往门外跑。嘴里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没有银子了,怎么办?都怪我,带不回姜医师,芳儿怎么办……芳儿……” 姜暖之当下吐了一口气,随即快行两步拦住了他:“陆大人莫要焦心了,我随你走上这一遭就是了。” “姜医师……”陆大人愣了一下,下一秒,干裂的已经流血的唇猛的扯了起来:“好,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备马!姜医师放心,只要您能救回我夫人,便是要陆某散尽家财,陆某也心甘情愿。回了府上立即给您取银钱!” 陆大人心情巨大起伏,他本又是几天不眠不休的样子,神思似还有些涣散,这会儿说起话来,都有些许癫狂模样。 姜暖之吐了一口气:“大人这话还为时过早,我是医者并非神仙。夫人的病症能不能救,还需我看过了夫人之后再说。”说罢便是想要上楼去收拾东西。 “阿暖。”黎戎下一秒扯住想要上楼的姜暖之,剑眉微微拧起:“这就要出门?我也收拾东西,同你一起。” 姜暖之却是按住了黎戎:“别呀,正好这两日你在家。你自己照顾好孩子还有老爷子他们,我也能安心出门,辛苦啦,加油。” 说罢,踮着脚拍了拍黎戎的肩膀,随即背着手上楼收拾行李去了。独留黎戎一个人目瞪口呆。 第415章 我儿真棒 黎戎看了眼自己的三个孩儿,以及抱着肩膀看热闹的两个老人家,还有和他颇为不熟的福生和福满,以及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蹲在角落里的陈树,和这边一个看似十分急迫的陆大人。 随即,他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口水,直道:“我先去楼上看看阿暖。平儿,你跟爹爹过来。”而后将自己手上一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大刀阔斧的上了楼去。 姜暖之这头,手脚动作很快,她随意的装了两件衣裳,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箱子,拿了一个布兜子,准备去厨房再装点吃食。 下楼的楼梯口,被黎戎堵了个正着。 楼梯口本来留的位置够大的,但黎戎这么一大块头往这一杵,整个堵了个严严实实。 只见他那一张铁面上带着凝重,不得不说,这人板起脸来的样子着实是怪唬人的,便是姜暖之看着也不由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莫不是就是传闻中的气势? 只不过,说起话来就稍显啰嗦了些。 “阿暖,你一个人很危险。我必须得陪着你家里面也不必我看顾着,平儿还有辛伯完全可以。再不济还有陈树呢。 你若还是不放心,平儿不是还有一个师父吗?我刚刚让平儿去和他师父说,让他师父来家里住上两日,帮衬着些。 你若还不放心,我已经调了两个先前的得力干将过来。算下来若是快的话,后日就会到家里。 还有啊,我过两日也是要出门去苍林的。就当是提前去瞧瞧情形……” 姜暖之:“……说完了吗?” 黎戎瞧着他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颇为心虚的手握空拳轻咳了一声:“……还有最后一句。” 姜暖之:“……” 黎戎一把接过她手上的包裹:“此番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出门的。” 姜暖之:“……” 然后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黎戎忙扯住人:“阿暖阿暖,是与不是你倒是说个话呀!” 姜暖之脚步忽然站定,回头瞪他:“好话赖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黎戎略带试探:“那我……” 姜暖之:“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去抓紧收拾行李,难不成让我们等你吗?” 黎戎漆黑如墨的眸子一亮,下一秒便是笑了起来,只不过拿笑容一闪即逝,紧接着他即刻收敛,随后颇有气势的负手,轻咳了一声:“阿暖稍等片刻,我速速来。” 当下,下意识的想将夺回来的包裹给姜暖之,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把收了回来紧紧的抱着包裹,钻到他自个屋子里头去了。 姜暖之一时无语的看着那个欢快的大块头,到底没忍住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摇了摇头,便也抓紧下楼去装他们的吃食了。 黎戎若要跟着,她给他备的东西便是要多些。 毕竟黎戎原定的就是三日后离开,若是自己在苍林耽搁了一些许时日,指不定黎戎便是不能和她一同归家了。 吃食倒还是次要的,药品什么的却是不能缺少,还有一些小老头特制的一些防身的毒药以及暗器。这些也不可缺。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护心镜来。关键时刻给他保命用。 “我不在的这几日,家里的一切全听平儿的。”收拾妥当之后,姜暖之站在门口和全家所有人交代。 平儿刚刚在吩咐福生去书院跑一趟,一回来便听了这话,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姜暖之扯住自家大儿子:“爹爹娘亲不在家,家里就交给你了。” “他一个小屁孩知道啥?你们只管去,家里交给老头子,绝对不会出任何事端!”小老头当下抱着肩膀道。这边说着却有几分幽怨:“阿暖,出门之前难道真的不能再给我们做一些好吃的吗?你要多久啊?等你回来莫不是要馋死我了?” “家里还有罐头。等你们把最后的这些吃的差不多,说不定我就回来了。”姜暖之笑道,紧接着却颇为不放心的对着小老头叮嘱:“还有,老爷子,你不许跟平儿唱反调,一旦碰到大事,不知如何抉择,就听平儿的!” 黎戎瞧了一眼平儿:“阿暖,平儿到底年岁还小,咱们……” “不小了。”姜暖之皱着眉头嗔了他一眼:“平儿行事稳妥,我信得过他。”接着认真的看向平儿:“平儿只管放心去做,遵从你的内心,若真抉择不了,再和家人一同商量。再不济就拖一拖,等娘亲回来再说。” 黎戎暗自摸了摸鼻子,有心想要再说和两句,毕竟自家大儿子从前的战绩非比寻常。 可阿暖对于从前的平儿一无所知。却还如此信任平儿的样子,他到底还是将这话给憋了回来。 姜暖之随即将平儿扯到跟前来:“平儿只记住,不要让你妹妹离前院谢良辰家太近,能不接触最好是不接触。还有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少放陌生人进门。我们不在家,夜里要将门窗关严机关打开,可记得了?” 平儿脊背挺的笔直,素日里有些淡漠的眸子此时星光点点:“娘亲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儿真棒。” 姜暖之一个没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等娘亲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就这么一下子,平儿的脸猛的涨得通红。一时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一时甚至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也不敢去看他娘亲。 “娘亲!我也要!我也要!” 小宝珠不甘示弱地对着姜暖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姜暖之一把把女儿抱起来,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不满足似的又将右边的小脸凑过去。 姜暖之一样亲了过去。一时宝珠开心的捂住自己的小脸,咧着小嘴一个劲儿的笑:“我有两个亲亲!比哥哥还多一个,嘻嘻!” 小二眼巴巴的看着,将自己的袖子都揪皱了,下意识的向着姜暖之走近了两步。又生生忍住。 三个孩子的家里,免不得最关注老大,就照顾老小。 小二在中间,素日里又皮的很,不得不说,姜暖之对他的心思花的是最少的,这会儿瞧见这小子的模样。随即将宝珠放了下去。 费了些力气将这小子给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娘亲要出门,你小子怎么都不上前跟娘亲说话?” 小二顿时捂住了脸,惊慌地瞪大了眼珠子:“娘……娘亲!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书上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能亲!我我我,我本来也要和娘亲说话的。” 他嘴上说着不行,眼睛也亮的惊人,嘴角的效益近乎控制不住似的了。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七岁不同席,可我现在已经十几岁了呀?这规矩对我可没用。” 小二震惊的瞪大了眼珠子:“啊,是这个意思吗?” 姜暖之噗了一下笑了出来。 一回头,就见黎戎不知何时也凑得非常近。甚至也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耳尖都红的几乎要浸出血迹来。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随即困惑的眨眨眼睛:“你干什么?” 第416章 你也要亲儿子吗? 黎戎一瞬间通身一僵:“我……我……”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下一秒就将小二直接塞到了他怀里,还甚是贴心的问:“你也要亲儿子吗那给你抱吧。” 黎戎视线在姜暖之的唇上辗转了两圈,然后落在了然后看向了怀里的儿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二脑海中一瞬间蹦出了自己这个不苟言笑的爹爹亲自 怜娘尴尬一笑道:“刚才我跟前辈开了个玩笑,其实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鉴宝师,他能给您拿出的宝物最公正的价格”。龙洛道:“我也就随便问问,自我的身份还不足以要变卖东西”。 那杀手无路可逃,无奈之下,只得激发手中寒冰剑机关。寒冰剑剑身猛地脱离剑柄,直扑赵破空而去。 这个吕玄还是可以感知到的,但他的那一问,绝对是用上了类似摄魂术的道法,其实这也是他心通的一个特殊功能,只是吕玄修为尚低,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罢了。 仔细一看,它的后背上还有一处被火烧灼过的痕迹,焦黑的皮毛预示着它不知遭受过什么样的磨难。也不知是多毒辣心肠的人,才会对这么可爱的狗狗下此狠手。 而大黑和史中秋,这二货手里都是拿着大斧,仗着皮糙肉厚,直接对着两个玄武境一阶的武者,是横冲直撞,时间不大,这二位倒霉鬼就被打的万朵桃花开。 “你……”梁晓珺自知理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都怪自己当时太冲动了,还没有查清卫生间里面的到底是谁,就冒然动手打了李天义,这次可真是闯下了大祸,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二人你来我往比斗了十余个回合,眼看完颜石鲁再次挥动浑铁齐眉棍棒攻向罢敌满,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竟是不知被地上什么物事绊到了,身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更甚至,原本很多的大势力,可能连萧家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但经过此事,也是令萧家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哎!你们村长呢东胜集团的老总检查工作来了”夏建大声的朝这两人喊道。 周边在刹那间静了很多,能感到初晨徐徐的清风不着边际的抚摸过来。 越是临近春节,她越是想着林宇瀚,今年的春节是宇瀚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第一次不在家中过,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合作,必须先取得双方的信任。交往才会有信任,直接做法就是东南亚走一遭。 “前两天,政叔说让我们原动力功能饮料,代表h县的名优产品,出席2010年10月20号的东盟博览会。博览会有一个名优产品评选,这是个好机会。我想把博览会这个名优产品的金奖拿到手。”陈楚默说道。 虽然材料差了点,不过正好可以试试普通材料通过美食系统的加成,烧出来的菜是否依然可口了。 “别——动。”风之絮冷冷出声,萧远顿时愣在了原地,目光如剑紧紧的盯着风之絮,眼神犀利而具杀气,他双拳紧握,手中的剑也不由得抖了起来,“将她放了!”他沉沉出声,怒意明显。 待它日归来时,我定要卸下哥哥肩上的担子,然后换我来照顾妈妈和你。 “是你。”流儿弦看着李释然微微眯眼,眼眸中有一道杀气缓缓袭来,“把林舒放了。”见他没反应,李释然又重复了一遍。 第417章 身后哪有坐你怀里舒服呀? 姜暖之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瞧着身旁人那局促之态,到底还是心软了,遂不再逗他。 虽说年关已过,但外头仍旧冰天雪地,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骑马赶路,凛冽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颊之上,生疼生疼的。 没一会儿,姜暖之便觉手脚冰凉。如今瘦下来后,她最深的感触便是着实有些不抗冻。心中暗自琢磨,回头在这大 裁判席上,段无极和大长老和二长老以及陈万天等人均是各怀心思的看着比赛。 果然,两人是拉拉,心中早已经给两人定位的王荣听到陈月云这样说,心里更加确定两人的身份了。也没有接话。 两人都精通武艺,而且在军营中,这样的情况下被杀,必定是有预谋的刺杀。 整整十多分钟了,林黛一直认为王荣有轻功,不然那么高的山怎么能够说上去就上去了呢。 从未有过的绝望,在他的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在他的心底深处滋生出来。到了这时候,他拿什么战斗呢 “你你是何人”陈万天一脸警惕的看了云岩一眼,通过先前的举动,陈万天大致判断出,这云岩的实力竟然跟目前的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陈家作为封城三大势力之一,对于其他势力的实力几乎是一清二楚。 叶宁并未纠正黎雅欣的称呼,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能听出她是出自真心至诚。 按照李风的吩咐,王梦她们来到那段城墙上,斩杀魔族士兵,帮助公会成员稳住局面,并逐渐向旁边扩张,给后面上来的公会成员提供缓冲空间。 互相大笑之时,端木寻将阵法解除,直接一把与之叶卫勾肩搭背起来,毫不避嫌。 另外一边,战天公会的主力在战天之神和战天之龙的率领下,对血狼、霸者公会展开了全面反击,在得知李风他们成功实施计划之后,战天的士气空前高涨,把两大公会的人员打得节节败退。 他抬手,并未多问那术士一个问题,却也没有惩罚他。没有喜悦、亦没有不悦,没有说相信、亦没有说不相信,可终究没有进一步探寻、进一步把这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他叫人带那术士下去领赏,却留了太平唠家常。 回神水,一种极其昂贵的药剂,而是有市无价。这种药剂确实是保健产品不假,但它的保健效果却是全联邦数一数二的。长期服用,不仅能美容养颜,还可以驱除体内多年来到疾病!就算是对王强体内的暗伤,都要效果。 便是在那时候,她知道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体质,也知道了这个被她叫做师傅的男子,有她永生想要依赖的怀抱。 萧翎晓此刻嘴角那抹笑容,在大夫人眼中变得无比阴森,她打了个寒战,一颗心缩的紧紧的。 这时有丫鬟在大夫人身后给萧翎晓加了一个座位,萧翎晓走过去向大夫人施礼,然后坐了下来。 大夫人气的咬牙,伸脚一下子将海棠踹倒在地,她从床榻上下来,弯腰捡起她的绣花鞋,用鞋底没头没脸的朝着海棠打去。海棠本来生的也算清秀,可眨眼之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京兆尹闻言急忙带人离去,而大夫人则被萧欢雨和萧欢雪搀扶着坐下来缓气。 当夏松仁相继给林逸和夏紫菀做过应急处理之后。出去追凶的火麒麟也回来了。 “喝一点吧。”潘丽不理会她的说法。直接端到她的面前。她就不相信。自己死缠烂打。她会不喝。 第418章 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黎戎忙碌了一通之后,却又叮嘱:“阿暖等等我,我将这手炉还有棉被给陆大人也送去,免得马车寒凉,冻坏了人。” 姜暖之兀自呆呆的点头。 好一会儿,她才掐了掐自己的脸:“好家伙,我这不是在发梦吧” “发梦”黎戎手脚利落,已经安顿好了,撩开帘子跳上了马车来。 “黎大哥,现在走吗” 话说三犀兄弟所带的四百万大军被金刚手菩萨毁山算计,全军覆灭,成了光杆司令,三头犀牛愤怒无比,冲上来要找金刚手菩萨拼命。 屏幕上飞机大炮火箭在不停的轰隆轰隆着,到处乱飞,还有佛跳墙……各种国王、贵族守护等陷入了疯狂。 这倒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看了看四周,陈枫想,死尸沉入塘底,还能化作塘泥肥花。 它的能力和暗塔克差不多,燃烧血脉,让内在的骨甲透体而出,增加防御力与破坏力,同时也会增加一定的属性。 身负魔灵甲又和魔魂修士打过交道的郑重马上就分辨出这些灰黑色雾气中蕴含着魔气,这些魔气虽不如魔灵甲上蕴含的魔气精纯,但如此多的魔气也让郑重吃惊不已。 几步来到了弗丽嘉还有简的身旁,看到两人都没有受伤,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尽都褪去,“母亲,简,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他是谁”索尔松了一口气问道。 “上官老头,你们是怎么惹上洋鬼子的”凌宙天坐在草地上,询问道。 但是,谁也没发现,那双含着笑意的妖媚的丹凤眼深藏着的清冷。 黑衣人在半空身子疾转,倏忽间便不见了影。只是瞧见那顶轿子帘略微晃动,三人这才猜想这黑衣人是进了轿子。 唐泽脸色微变,才发觉霍夫手背上的印记是高阶天堂的羽翼形状,心里不禁有不好的猜测。 那老者一看白羽依旧这番模样,不由露出了一脸的无语之色,可紧接着他便看向了那五色火海,大笑了起来。 是在路边的地摊上找到的,摊主根本不知道他卖的那些骗人的古董中,真的存在上古神器,结果被墨无缺捡了漏。 五官全都纠结在一起的曹村长慢慢走,路上看到一些不顺眼地尸体还补两枪。看看这些死鬼也给不了什么信息,曹村长地脾气就越来越大。有气没有撒,憋在心里堵地要死。 刚才湿婆突然出现,对他发起攻击,虽然攻击被某曹姓青年及时挡下,但诡异的是,他似乎依旧受到了影响。 李庆元感觉浑身使不上劲,一股劲风吹的他头发飘散,衣服猎猎作响,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地上,环顾四周,这里已经是昭和城内,距离青木家不远了。 方天画忍不住奇怪地问道,他想象中应该是一道安检门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人。 金爷叫喊着:“集中火力给我打。”金爷看到身旁几个怯战的手下,直接拿着枪顶在一位怯战手下头上,没等怯战的手下进行解释,砰的一声,金爷直接用手枪打爆了怯战手下的头颅,其他人见状就不敢明显后退。 郑吒才完成过两部电影,对主神空间形形色色的能力还是见得太少了。 深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只手,此时也紧握一根羽箭,就那么尽全力隐藏着自己。 “二位请跟我来。”服务员不敢抬头直视客人,把二人带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走的时候体贴的关上了院门。 第419章 大慈大悲的神医娘娘啊 苍林城,神医庙。 “哎哎哎,别挤呀!爷我警告你们,小心我剁了你们的爪子!唉我的白玉冠!谁摸我我的玉佩!” 驰蘅在人群中奋力穿梭,一个飞身跃起,将自己的白玉冠稳稳拿在手里。 他暗自气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随后一把铜钱撒向人群。 人群瞬间像炸开了锅,众人蜂拥而上争抢铜钱。他一不做二不休,直将一袋子铜钱都撒了个干净。 眼瞧着周围人完全顾不上拜神了,他这才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仔细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活动了一下筋骨。悠然自得地背着手走到了医女神像前。 正做势要下跪,随即不善的看了一眼旁边看傻了的孙文孙武。 孙文神色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拿开了驰蘅肩膀上的菜叶子。 孙武则是拿了帕子,擦去驰蘅身上的鸡蛋粘液。 然而,驰蘅仍旧看着这两人。 孙文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主子,您拜神如此心诚,神医娘娘一定能保佑您心想事成的。” 孙武却是擦了好一会儿,还没将蛋液擦干净,不住纳闷:“不是,主子,这个神医庙非得参拜不可吗您一个” “啪!” 驰蘅眼珠子猛地一瞪,一巴掌拍在了孙武的脑瓜子上。 “多话!” 驰蘅白了孙武一眼,努了努嘴:“还不上前伺候!”示意他去看地上的蒲团。 孙武吞了口口水,一脸茫然,然后在驰蘅的视线中,扑通一下跪下。 “主子是要我来替您拜” 驰蘅正气得咬牙,发怒的前一秒,孙文机灵地用孙武的袍子覆盖在旁边的蒲团上头。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驰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主子,您凑合凑合。” 驰蘅这才伸手咬牙指了指孙武,随即不再理他:“这还差不多。爷今儿个心情不好,但还是决定放你一马。” 自打从黎戎家出来,他便是一脸的怨念。这会儿瞧见他们俩更是糟心,怎么自己身边尽是这么些蠢笨的家伙 随即深吸口气,一撩袍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 “神医娘娘神医娘娘,您保佑阿戎他们的毒抓紧好起来吧。若他们二人好了,回头我来还愿,给您塑个金身哈。” “不过,您也别让他好得太厉害了,让他只比我的武艺稍稍差一点就好了。嗯也别让他现在差。” “要不,您还是让他完全康复吧。等我们忙完正事儿了,然后再让他稍稍比我差一筹好了,保佑我万事比阿戎强那么一点点就好了。对了,还有夫人,让我找一个比阿戎夫人还好一点的夫人,她一定得会做糖醋排骨,一定比嫂夫人做的好吃,最好也会做那个什么火锅,还有方便面的。最好能将旁人馋哭!医术最好也要很厉害!您千万记住啊,谢过您啊,神医娘娘!要是事成,我肯定回来给您塑金身!” 孙文听了一愣一愣的,主子以为他拜的是谁啊 咋地还想要神医娘娘干月老的事儿啊关键,这新夫人灶上的功夫,要拜也该是拜灶王爷吧 孙武袍子被驰蘅用来垫蒲团,此时也不敢起来,只是一脸的不赞同:“主子,您这就太不地道了。将军他是什么人,哪里会比您差一点再说……呜!” 话没等说完,就被旁边的孙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孙文陪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只道:“主子您继续拜继续拜哈” 驰蘅阴恻恻的眸子挪回来神像前,顿时换上一副笑面孔,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 “神医娘娘莫要见怪!要是见怪,那您就怪孙武吧!不敬您的是这小子,您记住了。” 孙文:“” 被捂住嘴的孙武:“!!!” 以至于,驰蘅拜过之后,孙武挣脱开孙文的手,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毫不犹豫的磕了三个响头。 “大慈大悲的神医娘娘!您莫怪莫怪啊!小子绝无此意!” 那张小虎一行人,此刻也像是看傻了一般,嘴巴张的都能塞下鸡蛋了。 “这是国公爷吗” “是吧。” 几人压低声音嘀咕:“可前两天,咱们去拜姜医师本尊的时候,国公爷不是说咱们是神经病吗” “对对!还踢了我两脚呢!” “嗯嗯,我也被踢了。” “国公爷还说,再拜就打破我的头。让我多读书,不许想乱七八糟的事儿。” 众人这般说着,更是齐齐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盯着驰蘅看。 驰蘅此时却是眯着眼睛看张小虎一行人:“看什么看你们也对爷有意见” “不敢不敢,哪儿有的事儿啊” 张小虎一众将士们连连摇头。即刻赔笑。 只是瞧着驰蘅临出门前又郑重的上了一炷香,深深一拜的样子,沉默不语。 以至于驰蘅出门的时候,他们也呆呆地跟着,面色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出了神庙,驰蘅却是忽然脚步一停,眸子不善的看他们:“干什么你们莫不是要跟着爷一块回驿站啊” 张小虎几人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抱拳:“那个,国公爷,既然已经进了城,那我等就不讨扰您,这就回营地和将军复命去了” 驰蘅冷哼了一声:“帮我和你们将军带句话,早晚我要去好好会一会他。下次再避而不见,我必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小虎听了这话,缩了缩脖子,即刻赔笑:“我等定然将国公爷的话转交给将军。” 驰蘅这才翻了个白眼儿,指了指旁边的孙文:“孙文,东西给他。” 见孙文呆愣的样子,驰蘅一巴掌拍过来:“嫂夫人给他们家将军带的吃食啊!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这都不记得!抓紧给他带回去,难不成你想要自己送一趟吗” 孙文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刚刚拍了自己脑袋的主子的手,欲言又止,立即转去拿包裹。 眼瞧着张小虎他们几个人接了包裹,还在偷偷的看他。 驰蘅摆了摆手:“抓紧回吧。” 张小虎几人如蒙大赦,眨眼就没了影子,分别之前,众人还看了孙文孙武两个一眼。那眼神中饱含同情怜悯,还有庆幸。 看的孙文额头青筋都跳了两跳。 要不是自己主子今儿个毛不顺,他非要揍这些小子一顿 此时,毛不顺的驰蘅也翻身上马。只是上马的时候,猛的一个踉跄,眼前一黑。 “主子,您没事儿吧” 还好旁边的孙文手疾眼快地扶了他一把,眉头紧皱:“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第420章 主子,真的不给皇上回信? 驰蘅晃了晃头,揉了揉眉心,有些纳闷:“这一会儿怪头晕的,昨日睡的还行啊今儿个吃喝都好,怎会如此” 旁边的孙武探出了一个脑瓜子:“莫不是您刚刚求的太多了,神医娘娘不高兴” 话说到一半,察觉驰蘅神色不善,他咕咚咽了一口水,一巴掌扇在自己的嘴巴上。 “神医娘娘即便不高兴,也是先收拾你这个不敬的。” 孙武即刻回头拜了又拜:“罪过罪过,神医娘娘别听。” 恍惚间兀自捂住脑袋:“黑,我怎么也觉得头晕乎乎的。” 驰蘅翻了个白眼儿,随即上了马:“别装了,抓紧走,爷得回去睡一会儿,好生休整一番。” “是。” 驰蘅这头,刚进了落脚的驿站,迎面便瞧着一身穿紫红袍、手握拂尘的钱公公走到了跟前来。 “哎哟,国公爷呀,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钱公公手上拿着圣旨,一看见驰蘅,顿时一脸的笑意跑到跟前来。 驰蘅拧起了眉头,看向他:“钱公公怎么来这儿了” “自然是替皇上来宣旨的呀。定国公驰蘅接旨!” 驰蘅瞧了一眼,随即撩开袍子下跪:“驰蘅在此。” 钱公公迈着小碎步,站在驰蘅身侧,展开了圣旨,尖着嗓子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玉关疫病四起,局势危急,着令国公爷驰蘅前往玉关,协同当地官府救治病患,务必控制疫情,保一方平安,钦此。” 驰蘅听闻,心下一凛,随即磕头:“微臣领旨。” 钱公公立即将圣旨移交了过去,随后立即走上跟前,陪着笑:“国公爷,皇上还有一份御笔亲书的密信给您,特意叫老奴亲自送到您手上。” 驰蘅皱眉起身,钱公公立即上前帮着他去拍袍子上头的灰,伺候好了,方才双手将信封呈上去,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驰蘅随手收了,而后直接塞进自己怀里,紧接着看钱公公眼巴眼望的瞧着他,顿时眯起眼睛来:“干什么宣完了旨还不抓紧回要爷留你用膳吗” 钱公公搓了搓手:“国公爷。这皇上等着您的回信呢,其实皇上一直惦念这您呢,国公爷您看……” “回什么信,我不是接旨了吗我不日便会前往玉关,你就如此回吧。” 钱公公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国公爷,皇上让老奴在这儿恭候您瞧完了信,然后等您的回信好了,再回去。” 说着,偷偷去瞧这位的面色:“老奴不急的,您慢慢写,慢慢写,多久老奴都等得的” 驰蘅抿了抿唇,也不理钱公公,径直进了驿站里头去。 踢去了鞋子,随即便是躺在了床上。 “主子,要不还是瞧瞧皇上信件里头写了些什么吧” 孙文皱眉道:“若是有些旁的事儿,咱们也好先做准备。” 驰蘅翻来覆去转了好几圈也没睡着,到底磨牙,起了身来,从怀里拿出那信件,直接给了孙文。 “主子,这是皇上给您的密信” “废话什么爷才不愿意和他通信,你读来听!” 孙文有心想要劝两句,可想想还是罢了,只无奈的把那信件打了开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猛的瞳孔一缩:“主子,皇上说有位公主如今流落在外,要您处理好玉关的事儿,去和小郡主一同迎公主回京” “公主外室子!!!”驰蘅声音猛地拔高,从床上直接直起身子还:“他还真是……好不要脸!” 驰蘅气的直磨牙:“顶着个残破的身子,倒是没影响他四处留种!我” “主子,主子哎!”孙文吓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就差没下一秒给自家主子跪下磕一个了。 驰蘅堪堪收回更大逆不道的话来,只磨牙:“竟然还让我去和萧念君那个疯婆子一块” 随后,他一把将那信件给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 随后重重的将那信件拍在桌子上,兀自重重喘气,一言不发。 “主子,您莫要生气,如今到底该如何啊” 孙文皱眉看过来,端了杯凉茶来。 驰蘅接过一饮而尽:“他这是将我当牛使唤呢!查案是我,抗疫是我。如今给他接外室子的,还是我竟然还点名道姓的让我带着嫂夫人去,呵呵,他还真不怕丢人!活该他大病不好,天天这么多心眼子,怎么不病死他” “主子,主子哎,您小点声吧!”孙文偷偷瞧了眼门外,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 驰蘅暗自磨了磨牙:“刚刚拜神女娘娘,我就该替他拜一拜,请了神女娘娘抓紧将人收呜!” “主子,这话真不兴说啊。”孙文快哭了。 眼瞧着自家主子气怒不已,即刻转移话题:“您是说皇上让您带着姜医师同去皇上怎么知晓姜医师的医术的啊” 驰蘅不禁眯起了眼睛,随即冷笑了一声:“咱们这位皇上还真是聪明绝顶啊,也不知此番又是存了什么鬼心思。打量着想要弄死谁呢。” 随即撇了撇嘴,将信件丢到一旁:“啧,头疼,爷要睡觉。” 孙文:“” 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上前去问:“主子,真的不给皇上回信” “不写!你只告诉那个钱公公,就说我已经看了信知晓了。不日便会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全听他的。这条命都给他。” 听着主子阴阳怪气的话,孙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主子,您再生气,这信还是要回的,免得旁人传话不当,倒是坏了您的意思。您莫生气,属下给您写就是了,就说您的手伤到了” 驰蘅兀自翻身,一言不发。 孙文松口气,随即踢了一脚孙武:“去备纸笔!” 孙武挠了挠脑门:“大哥,可主子没同” 话没说完,便是被孙文踢了一脚:“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话” 没一会儿,孙武便是备好笔墨。孙文提笔,随即又道:“主子,属下再和皇上告罪一声,只道疫情之事儿成后,再去接公主,怕是路上不安生,公主势必要晚些时候回去,免了皇上挂念” “啧!” 驰蘅恍惚间眯着眼睛看孙文:“我今日才发现,你的话是真多!” “主子” 驰蘅翻白眼:“随你!” 孙文松了口气,反复斟酌了一下言辞,写好了这封信之后,方才凑到驰蘅跟前:“您瞧瞧” “滚,别扰了爷睡觉,还有那个姓钱的,让他也抓紧滚!” 第421章 这锅我可不背啊!! 孙文叹气,到底还是将这信件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留在身上。只怕主子明儿个心情好些了要看的,他当下将信件封好,出门将信给了钱公公。 钱公公在门外不远处,免不得只言片语听到耳朵里头,只是当下只做不知,一脸的欣喜的将信件接了过来,对着屋子里头拜了又拜,高声呼道:“谢过国公爷,皇上瞧见了您的信,必定开怀 餐桌上,宋翠玲与宁浩然也回来了,俩人一脸的平静,仿佛白天的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般。 他这话才说出了来,便听见远远有人叫了声:“爷!”随后便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脚步,踏踏踏的跑了过来。 他们没回去,而是就近找了家饭馆,里面十几张桌子,很幸运的抢到了最后一张。 镇守此地的是位大校军官,难免要接待一番,杨逸婉拒,只问了问怪鸟的情况。 二人说话的功夫,紫电金雕已经彻底消化了刚刚吞到腹中中的丹云级丹药。 何霂甚至用自己的例子来做最好的示范,真的希望这个家伙能听听自己的建议,如果把穆瑶弄到这里来,自己最后的期限绝对不是一天一夜,或者可以多延长三到四天不是么 “你还跟着我干嘛”李隐空转身看着跟尾巴一样跟着的人,脸上有些许的不悦。这好歹是他家的事情,一个外人跟着去听,算什么 这个认知叫孟正辉有些不高兴起来,毕竟开开心心的来给自己喜欢的买趟衣服,谁也不乐意被当成冤大头,买这样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回去。 因为想东西想的太认真,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片刻后,张瑶星抬头眼神一片阴翳。 “哎哟这不显得您枪法准吗您是主角,是正面人物,我,我这扔柠檬活跃一下气氛嘛!”莱蒙看起来有些委屈。 “什么”听到陆飞的话,屋子里的几人同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那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树,不是灵木,不是宝药,没有任何灵性的波动,但却固执的长在了半山腰上。 当然,伴随着无尽机缘存在的,也有许多危险,有人落入禁地之中身死道消,有人死在东海强大的荒兽和妖族手中,在这茫茫东海之中,不知道葬下了多少生灵。 作为山东都司驻登州的指挥官,廖杰策划的这次行动可谓是失败得彻彻底底,不但没能达成事前制定的军事目的,反而是损兵折将颇为狼狈。要不是郭兴宁见机得早,果断选择了撤离战场,后果可能会更加不堪设想。 眨眼间的功夫,就一下子损失了如此多的舰队和jing英族人,这样大的伤亡就是换成星辉帝国,也会相当rou疼,何况是人口稀少、繁衍不易的三大异族 像是在征求同意一样,东辰把视线转到一旁的黑宫和尤理佳两人身上。 到了屋外,程咬金才发现乡亲们都已经各回各家,只有几个胆大的,还探出脑袋往外看着狭窄的街道都被官差和兵士堵住了,打头儿的那两个痞子斜眼看着他。 如此庞大的兵力,就是对方的防线再稳固,也该被撕破了不曾想拖到现在,虽然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但还是没能达成目的而且,己方的伤亡也同样大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这让它如何不恼 往下飞了几千丈,瞬间周围的黑暗就消散了,众人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山腹之中,周围一望无际,到处是辽阔的黑色大地,并且有低矮的山峰,喷发出滚滚的浓烟。 第422章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阿暖 姜暖之安抚的对着他笑了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傻的,但凡我有事儿,肯定立即喊你。我且先去看看情况。” 姜暖之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子沉闷压抑的气息,即便是药材的味道浓郁,却仍旧盖不住。 她皱起了眉头来,撩开帘子走到跟前。 “夫君,别折腾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最后的日子,我只想要你好好陪着我就好。”躺在床上的陆夫人神色枯槁,面色灰败,轻轻的抚摸着陆大人的手,似累极了,喘息了两声才道:“等我走后,你找个身体康健的女子,再生个漂亮的孩子,别再这般执拗了” “不!陆芳儿你听着,但凡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去!”陆大人紧紧的握住夫人的肩膀,眸子中满是疯狂之色。 “咳咳咳” 夫人被他这般摇晃了下,恍惚咳嗽了好几声,歪着头重重的喘息。 陆大人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芳儿。你放心,我请了姜神医来,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你不会死” 夫人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来:“别骗我了,夫君,我” “喂,你们两个,即便要分别,是不是也该在我诊脉之后”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回头,便是瞧见身后姜暖之背着药箱子,显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了。 “对,姜医师,您来。” 姜暖之随即上前,将药箱子放下,便是搭脉上去。 周围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孙妈妈忍不住向着姜暖之看去,她本以为医师是那个男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姑娘。 不过,本就是苍林城的人,她也没少拜神医庙,观这人竟然和神医娘娘容貌相似,一时间心下大惊。 老爷说要去请姜神医,莫不是神医娘娘的后人 不知怎么的,恍惚间心里竟隐隐生出一股子期待来。 姜暖之静心听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猛的瞳孔一缩。 随即,一把掀开了被子。 床榻之上,柔弱枯槁的夫人,肚子挺的老大,甚至比之即将临盆的妇人也不遑多让。便是隔着衣裳,却也能瞧清清楚楚。 姜暖之伸手触碰了下,确认肚子的位置,抿了抿唇:“难怪!” “这么大的肚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肚子变大的” 这话一出,周围却没有人回她的话,姜暖之皱眉看过来。还是陆大人白着一张脸道:“五年前就如此了。” 随即,他只瞧了一眼她的肚子,便是被灼伤了一般慌乱挪开:“早前我为了求子,让夫人用了不少偏方。恍惚一日,发觉夫人小腹微鼓,我欣喜非常,可大夫来瞧,却说不是。都是我该死,丧心病狂,要孩子,才会害的芳儿如此,是我该死!” “夫君,你这又是何苦”陆夫人握住他的手,幽幽叹气:“是我愿意,与你何干” 姜暖之皱眉:“你们何时成婚” 陆大人一愣:“我夫妇已经携手十载了。” 姜暖之随即向着夫人看过去:“夫人年岁几何” “夫人她今年三十又三。” 姜暖之抿了抿唇,看了那肚子好一会儿,恍惚道:“这病我治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随即,转身便走。 “姜医师,姜医师!” 陆大人随即追了上去,想要去抓姜暖之的衣裳,随即被屏风外头的黎戎给拦住。 “阿暖。” 黎戎看着面色惨白的姜暖之,骤然面色一冷。锋利的视线直直的落在陆大人身上。 陆大人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姜暖之:“姜医师,您试都没试,为何不成怎么不成” 姜暖之抿了抿唇,食指收拢。在黎戎身后沉默不语。 “姜医师,求您,求您,您要陆某做什么都成,我知道您有法子的,您刚刚迟疑了,您一定是有法子的您不救夫人,我的夫人就没得救了。求您!” 陆大人是想要冲上来,被黎戎再次挡开之后,便是机械似的跪拜磕头。没一会儿额头上便沁出血迹来。 “陆大人。”姜暖之紧握的拳头松开,到底还是止住了他磕头的动作。 “借两步说话。” 随即,先行一步去了外头。 陆大人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脏污,随即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出来。 “我只有一成把握。” 姜暖之和陆大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她肚子里头是个肿瘤。要割除需要破开肚子,取出这个瘤来。这个过程,她随时可能会死,你还想要我治吗” 陆大人眸子里头闪过茫然:“会死姜医师,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姜暖之摇头:“肿瘤太大了,压迫各个脏器,她的肝肾损伤严重,即便是成功取出来了,日后也需要小心再小心护理,但凡有点差池,便会危及生命。” “还有。陆大人。你要做好准备,便是成功取出来,也有死亡的风险,她身体太弱了,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 陆大人死死的闭上了眼睛:“那,若是不取这个东西呢” 姜暖之:“若是不取,我可以给你开些药,或许,还能撑上半月。” “半月,半月” 陆大人呢喃道。 “姜医师,陆某想要知道,你说的刨开肚子后,真的还能活吗” 姜暖之吐了口气:“能。至少,大多数的人,肚子破开,好生缝合之后是能活着的。夫人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非常的顺利,她若是能挺过最艰难的前七日,也就挺过了这一遭,你们便又能携手走下去。只是,大人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陆大人整个愣在当场。 姜暖之看着这个男人,她也好奇,一个封建社会的男人,会如何选。 身子破败的夫人,子嗣,愧疚,会让他如何抉择 陆大人并未让姜暖之等多久,他这一次很快便对着姜暖之深深行礼:“只要能救我夫人性命,陆某做什么都愿意。医师只管放手去做,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随她去就是了。本来我这条命就是她救的。” 陆大人的指甲近乎嵌入血肉,随即惨然一笑:“只是姜医师,我想知道她是否会痛苦” 姜暖之抿了抿唇:“不会,我有药,她只会觉得睡了一觉,至于醒来之后的恢复期,怕是要折腾些时日,但我还有药,总不会太难熬。” “好。”陆大人声音沙哑的应声。 姜暖之深吸口气,随即只道:“我另写一张方子,你自去准备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即刻开始,夫人的身子,刻不容缓。” 对上陆大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姜暖之到底还是吐了口气:“以她现在病情发展的情况,如今摘除想来也是最好的法子了,我会尽全力。” “谢过姜医师。” 抓紧写了方子给陆大人,随后姜暖之便是也开始清点自己的东西,手术刀放在箱子最底下,姜暖之捡了好一会儿都没捡起来,随即抿了抿唇。 下一秒,黎戎将银刀捡了起来,放在了姜暖之手上:“阿暖,你没事儿吧” 姜暖之愣了一下:“没事。” 黎戎瞧了一眼她那素白的手,随即握住:“你的手在发抖。” 黎戎这会儿也顾不到旁的,下意识地将她凉透了的手放在手中暖着,眸子里头带着些深深的忧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阿暖。 第423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吗” 姜暖之回神,扯了扯嘴角:“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 正说话间,恍惚间血腥气弥漫,二人皱眉向着院墙边上看去,便是见到一盆血被泼了进来。 “哪个狗东西往我们院子里头泼黑狗血!”小厮气急败坏的站在墙边儿骂。 墙外似乎围着一群人,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也不知泼到了那妖孽没有!” “陆大人这是被这等邪祟迷惑了啊,这样的祸害竟然还留着。” “就是就是,妖孽怀孕五年不生,这定然是天罚,要我说,指不定近日的疫情都是妖孽所为。” “可不是么,得亏了咱们苍林有神医娘娘,要不然非是被这妖孽祸害死!” “滚,滚啊你们!再敢信口胡说,我非拉着你们去见官!” 老管家爬到墙上,一边儿骂着,一边儿直将瓦片捡起来丢出去。 墙外众人一哄而散。 老管家最后眼眶都红了:“来人,来人啊,快将这东西给洗干净!这些啊腌臜玩意!忘了当年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谁给他们口饭吃了!我呸!等夫人好了,非是亲自撕了他们的嘴!” 姜暖之和黎戎对视一眼,脸色都不甚好看。 随即姜暖之叹气,“阿戎,我还需要进去看看夫人。” 既然接了这烫手山芋,便是送佛送到西吧。只是,想要就存了死志的人,还需要下些猛料。 黎戎点头:“好,我陪你。” 姜暖之点了点头,又回了去。 彼时陆大人盯着人去准备东西。孙妈妈正陪着夫人,姜暖之瞧了一眼,只道:“帮我端一盆热水来。” “哎,老奴这就去。”孙妈妈说着,走了两步,便是又忧心的瞧过来。 陆夫人淡淡浅笑:“妈妈去吧,有姜医师照应,我没事儿。” 等孙妈妈出门,陆夫人眸子落在姜暖之身上,浅笑道:“医师有话,不妨直言。” 姜暖之看向她,随即淡淡道:“陆夫人和陆大人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陆夫人一愣,嘴角挂着的淡笑换成了愕然,好一会儿才道:“我和陆郎是少年夫妻,细细算来,大抵相识十五载了。” 这话她说的艰难,随即便是又大大的喘了口气。 姜暖之点头,随即将手贴在她的头上试探温度,又问:“夫人不是大荒地界的人吧” 陆夫人愣了下:“医师好眼力,我和大人是京城人氏。” “夫人习武” 话音才落,便是听到了啪的一声,姜暖之低头看去,便见陆夫人手上的手炉从手上滑落,撞在了紫檀床上头。 陆夫人自知失态,随即垂下了眸子:“姜医师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后宅妇人”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试图捡起手炉来。 只是没了力气,怎么也捡不起来。 “夫人不必忧心。我是医师。对你身体大抵比你还了解,你中了毒,已经很久没有服用解药了吧” “姜医师!” 陆夫人声音沉下来,本来有些涣散的眸子里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直直的盯着姜暖之:“你是什么人!” 姜暖之神色淡淡,将她掉落的手炉还回她手上:“我说过了,我是医师。” 这个夫人,还真是复杂的很。 她腹部有刀伤,身上亦有疤痕。虽然浅,但不难看出之前有过些不同的经历。 想来,她惯用匕首,还是左撇子,左侧手上的厚茧经过这么多年,虽然淡了,但和右侧还是大有不同。 况且,她一个将死之人,对于她的夫君,不是浓浓的不舍,甚至眸子中带着几分解脱。 这人面色枯槁,容色不在,但那双眸子却犀利非常,绝非寻常女子的能有的眼神。 陆夫人看也不看一眼手炉,凌厉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姜暖之淡然的眸子。 “医师若是来治病的,我陆府已经心领,不必麻烦。您自去账房领了银钱。离了去。若是旁的,医师,我陆芳儿还有一口气,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医师若不信,大可试上一试。” 姜暖之恍惚间扯了扯唇角:“陆夫人,你真的不想活下去这毒对我而言,并非难事儿。” 陆夫人瞳孔猛地一缩,她抿着唇角,良久方才咬牙道:“不必,医师要的,我怕我陆府给不起。我陆芳儿一条贱命,本没什么稀罕。医师请吧。” “我要的东西,等夫人好了再来还我就是。放心,绝非你得不到的。” 陆夫人猛地看过来,随即只道:“我不用治,也没的治,你若要行骗,怕是找错了地方。” 姜暖之:“陆大人不知道知不知道夫人您从前的事” 这话一出,下一秒陆夫人猛地向着她扑来,只是没的力气,起身都不成。 姜暖之盯着她:“陆芳儿,你要是死了,你的事儿,我会一字不差的和你夫君说的清清楚楚。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好好活过来,要是砸了我的招牌,我会很生气!” 陆夫人拳头紧紧的捏着:“你!” “你在说什么大话我的身子我会不晓得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姜暖之忽然贴近,眯着眼睛看她:“看我这张脸,你不眼熟吗我的庙,你没拜过” 陆夫人恍惚间眼睛猛地睁大:“你是谁” 姜暖之声音里头带着几分蛊惑,慢条斯理的道:“我是你的神医娘娘,我将要抛开你的肚子,拿出毒瘤,再运针逼出你血脉里的毒素,以后不必受此毒折磨。” “神医娘娘” 陆夫人呢喃了一声,下一秒,神色间带了几分清明:“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过,你醒了之后会知道的。但是,若你敢死,我就要去找你夫君讨债了。陆芳儿,记住我的话。” 姜暖之在她难以置信的眸子中,捏开她的嘴,将几颗药碗塞了进去。 随后,陆夫人便开始眼皮打架,甚至一句话都来得及说,便是不甘的昏睡了过去。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孙妈妈拿了水回来,顿时扑了过来。 姜暖之看了一眼:“我给她喂了药,她睡过去了。劳烦,您再去催催陆大人,要再快些。” 孙妈妈虽有些不放心,但瞧着夫人还有气息,到底还是出门去叫老爷。 屏风外头,黎戎一向耳力绝佳,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大抵猜到阿暖的意图,但仍旧忧心:“阿暖先吃点东西吧” 第424章 这个手术,不容一点差池 不一会儿,姜暖之自屏风里头出了来,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了。 黎戎一把将人环住,剑眉紧拧。 “你怎么样”他握住她冰凉得沁入骨髓的手,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头蓄满了忧虑。打怀里拿了一块松仁糖喂给她。 姜暖之接过来吃了,而后轻轻拍了拍黎戎的大手:“没事,我再吃上一些镇定药物就好了。” 直觉上,黎戎察觉阿暖有些不对劲,她的手还在发抖:“我去陪你。你说如何做,让我来。” 姜暖之摇头,握紧了手,深吸口气:“不行的,这个手术,不容一点差池。” 没一会儿,所需的东西就准备齐全了。 姜暖之怀里头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了几颗药碗来,仰头吞下。 不出片刻,手抖的情况逐渐缓解。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进了房间去。皱眉看着陆大人:“谁能配合我一同手术” 陆大人白着一张脸:“我,和孙妈妈二人。” “你”姜暖之皱眉。 陆大人白着一张脸:“我已经清洗干净了身上,此番,绝对可以配合姜医师的。” 姜暖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孙嬷嬷:“你们两个都不合适,去外头叫两个小丫头进来,你们一并去屏风外头等着。” “姜医师,为什么!” 姜暖之叹气:“我要抛开她的肚子,你能看着你夫人的肚子被划开,还冷静的配合我吗” “划开肚子” 孙妈妈听了这话,下一秒便是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是没即刻晕过去。 姜暖之忍不住皱眉,如今方才意识到,她真的需要住手。 从前出诊有吕识株跟着,在家时候有小二和小老头,包括平儿福生福满几个,如今都了解她做手术时候的习惯,会帮着处理杂事儿。可一出门,又是碰到了这样的大手术,真真就捉襟见肘了。 “姜医师,这是家中胆子最大的两个丫头了。” 陆大人到底理智尚存,他看见孙妈妈的样子,怎么也晓得是不得用的了。抓紧寻了人。 姜暖之看了眼两个丫头,心下叹气,随即抓紧在术前叮嘱了两人几句,便是又对外头道:“阿戎,你别离开太远,若实在不成,你便进来帮衬我。” 真到了那个地步,便是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 “放心,我在。” 黎戎沉稳的声音响起。姜暖之到底缓了口气。 “姜医师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府上的人都在此处,您只管吩咐。” 姜暖之应了一声,随即拿起了银针。 毒素还是需要先行抑制,要不然,她怕她撑不到手术结束。 屋子里头,姜暖之摒气凝神开始手术。 外头的黎戎和陆大人一样是严阵以待,周围落针可闻,紧绷的似乎呼吸声都能听到。 “老陆,老陆!姜医师可来了” 此时,恍惚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万将军大刀阔斧的带着沈军师张小虎一行人,进了府邸来。 一边儿走一边儿还嘀咕:“青天白日的,这府邸里头连几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回事儿” 正是纳闷儿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了黎戎,面上一喜,一股脑地跑了过来,“将军!真的是您,您回来了!姜医师是不是也在。老陆!行啊你啊,嫂夫人这下子” “嘘!” 黎戎手放在唇上,示意万将军噤声。 “阿暖在给陆夫人诊治。我们借两步说话。” 随即,示意他去看陆大人的面色。 万将军听了这话,瞧了眼面色惨白的陆大人,一时间捂住了嘴。 只等黎戎和他一同出去了正房,方才道:“您和姜医师真的来了我还以为外头那些个小子说的胡话呢。” 黎戎:“你找阿暖可有要事” “有!”万将军顿时抱拳:“十万火急。” 紧接着瞧见黎戎皱眉,他便是又道:“不过,等姜医师忙完再说也可。” 说罢,便是搓着手去看黎戎:“将军,左右这会儿您没事儿,我正好有些紧要的事儿和您说。” 黎戎却是摆手:“若是并不紧急,还是等会儿再说吧,阿暖那儿需要我守着。” 万将军:“啊” 随即,便是瞧见黎戎对着他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进了正厅,去到偏厅房门口的屏风后头站的笔直。 和身侧的陆大人如出一辙,甚至面上的忧色都不见减少。 万将军忍不住对着身边沈军师嘀咕:“喂,这病了的是人家陆大人的夫人吧姜医师不过就是给人家治病,将军他跟着瞎忧心个啥啊” 沈军师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莫不是将军还有一颗体恤万民的心” 万将军听的一愣一愣的。 沈军师又说:“或者是忧姜医师所忧吧毕竟夫妻一体。” 万将军撇嘴:“姜医师还有啥不能治的真是瞎操心。” 沈军师:“将军,要不您上去和将军说两句” 万将军一噎,眼珠子顿时一瞪:“你怎么不去!” 沈军师顿时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将军都不敢的事儿,他敢 要是他的至交好友姜医师在的话,他说不定敢说上两句,如今还是算了吧。 室内,姜暖之却也并没有万将军想象般的轻松。 她汗水已经从额头沁了出来,身旁的其中一个丫鬟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只是如今姜暖之和另外一人抽不出手来,只能任由她躺在地上。另外一个丫头倒是胆子大的很,这会儿即便是怕的手在颤抖,仍旧按照姜暖之的吩咐,手脚麻利地帮着她擦了额头上的冷汗。 切死死的记住了姜暖之的叮嘱,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姜暖之抛开了皮肉,在她第一次尝试切除,手抖了一下之后,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冰冷的手术台,鼻端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手术,也是她失败的彻底的一场手术。 病人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是恶性肿瘤,她到现在都记得她那张柔和的脸。 “姜大夫,我儿子眼瞧着就毕业了,到时候我要抱着鲜花去接他。这孩子胆子小,我生病的事儿和他爸两个都没告诉他 “姜大夫,手术疼不疼啊” “都靠姜大夫,我才能调理的这般好” “姜大夫是我见过最厉害最漂亮的大夫了” “等我养好了身体,姜大夫一定要赏脸来吃饭啊” 那一张温和的笑脸,转眼化成凄厉的恶鬼,似要吞噬她一般。 叫骂声、厮打声、巴掌落在脸上,手上 粘稠的血迹,冰凉的灯光,一寸一寸几乎将姜暖之撕碎 “姜医师,姜医师……”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喊她,姜暖之眨眼间从满是消毒水味的空间惊醒过来。面前的小丫头拿着帕子擦掉了她额头的汗,忧心忡忡的盯着她。 姜暖之一瞬间回神,嘴唇不知何时被咬破,血腥气蔓延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屏气敛神:“把这瓶药倒出来三粒不,五粒,喂给我吃。” 第425章 在你趴在你夫君手上甜言蜜语的时候 小丫头愣了一瞬,转头就去拿药瓶子。 倒出来立即喂给姜暖之。 吃过了药,姜暖之再次尝试。 这一场手术的难度,比之前世,要更难得多。 不管是缝合、刀具消毒,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感染的风险更要多得多。但一点好,就是那位是癌症,陆夫人这般看来,并不是恶性肿瘤。 一场手术做了三个时 好奇不已的韩复成当时便想冲到莫枫的诊室问个究竟,但由于莫枫正在诊病,心中如猫抓的韩复成这才强行压住心中的冲动直到现在。 “哈哈,开个玩笑,几位不要介意。”徐硕跟几个正一派的弟子笑着从前面走了过来,我都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跑我们前面去的,估计是绕到半山上超过我们之后又下来到山谷里的,这些家伙还真是够无聊的。 黑岩灼灼的目光看着宋墨,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装,有本事你接着装。 林瑟瑟屏住了呼吸,只希望醉酒的厉炜霆忆不起曾见过它。或许误认为是他送给她的都可以。 所以面对亚视的橄榄枝,张劲没有答应,而是提出了另外一种合作方式,奈何亚视代表无法做主,需要回去和高层商量才给出答复。 回想起他老妈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信息,他英俊的眉宇间笼上一层薄薄的寒意。 这让众人都是不解,明明力量差了一大截,为何还要傻傻地力拼 尽管亚拉斯托尔不想承认,但玛蒂尔达的确是让他降临到现世的活祭品。 虽然说这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地方,可要是有冬月宗、半月宗之类的师门,那关键时刻也是可以救命的。所以。这些人当然不会反对凌寒的加入,给自己的性命加个保险。 他想要停下来,出去看看,但立刻就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金蚕肯定已经脱困了,出去看又有什么意义 没法子,唐悦只能带走了,想了想,最后她还是留了一万到唐军的手里,让他应急用。 貌似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交战,他现在去的话有一定的危险性。 卢子信就这样跟苏煦一起前往雷雨家电有限公司,一个多时间后,他们到地方了。 “李总,坐。”见是李荣飞,孟涛起身指着一旁的会客区笑道。林媛媛来之前,李荣飞曾说过有事找自己,只是孟涛不知道是什么事。 夏鸿朗也想这么干,先收拾一顿邢烈出出气,但不行。那个视频,就是他的死穴,一旦邢烈身上出现伤痕,哪怕破了点皮,在这个自媒体的时代,都有可能被放大,最后他夏鸿朗绝对不会有啥好果子吃。 虽然明军方面是以逸待劳,但蒙古骑兵亦显得悍勇,双方各不相让,致使这场战事打得很是激烈。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首领带着两位大人离开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企业与大学合作,是非常常见的事情。特别是在一些高科技领域,他们还能直接和大学共同开展研发项目。顶级大学的科研水平,还有国家级的实验室,都是首屈一指的。 另一边,李虎也带着一支由军官组成的队伍,走进了空地,杨世估摸着,这队军官很有可能全是由进化者组成的。 “呶,给你。”画心提着灯笑眯眯地绕到他身前,血纱莲焰映得她眉目熠熠生辉,美艳不可方物。 第426章 咳咳,阿暖,你去梳洗吧 当然,万将军这话是不敢当着这俩人的面说的,此时此刻的他挤出了一个笑意来:“姜医师!您多吃点,若是不够,我再让那几个小子去买哈。” 随即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姜暖之的脸,搓了搓手,直道:“姜医师,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将军说您在这儿。我都不敢认了。” 姜暖之一愣,家中人都习惯了自己瘦下来的样子,说来,宝珠倒是天天都夸自己美,但是好久都没人说自己瘦了这件事儿了。 一时紧绷的心绪也缓了缓,笑眯眯的摊手:“怎么样瘦了好看吧” 万将军点头如捣蒜:“好看,太好看了!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仙女呢,早知按照您现在这样子给您塑金身了!那大伙儿铁定以为是真的神仙下凡了。” 万将军当下笑的露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下一秒对上黎戎略为锋利的视线,他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将自己的大牙收了回来,一本正经的干咳了一声道:“咳咳,那个姜医师,您先吃东西吧。想必该是饿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姜暖之也不例外,狭长的眸子里头都带了几分笑意来,不经意间瞥到万将军身后,顿时惊喜的站起身来:“沈军师!你竟然也在!还有小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呀,快来呀,咱们一块吃。” 沈军师已经站的腿脚都麻了,这一刻恨不得喜极而泣。终于呀,姜医师看到他了! 冰天雪地里头站了一个时辰的他,此时捧着姜暖之给倒的一杯热茶,一时间近乎喜极而泣。 姜暖之瞧他,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 沈军师看了眼姜暖之那张他陌生又熟悉的漂亮的近乎妖冶的脸,一时也不住愣了愣。 随即偷偷瞧了一眼黎戎,又偷偷瞧了一眼旁边的万将军,咧着嘴道:“许久不见姜医师了,忽然瞧见您,心下分外开怀。” 姜暖之便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住点头:“嗯,我也怪想念沈军师,今日时辰有些晚了,等会儿用过膳大家先回去歇息,明儿个咱们一同好生叙旧。” 沈军师咧着大嘴也是笑起来,下一秒,不知怎么的,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他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尾椎骨一直散发到后脑勺。猛然抬头看向黎戎。 只是见这位黎将军此时只是淡淡的垂着眸子,剥了糟鹅大腿上头的肉来放在姜医师的盘子中,似乎并没看他呀。 沈军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即便是笑着和姜暖之道:“那明儿个我再拿些好吃的来给姜医师送过来。” 话音才落,便是对上黎戎漆黑如墨的眸子,沈军师呼吸一窒,那股子凉意又来了。 好在黎戎一个字也没说,随即便是转开了眸子去。 “好啊!” 姜暖之倒也没客气,自顾自点头应了:“那我明儿个有口福了。” 她当下也的确疲惫了,抓紧吃了一口饭,随即和万将军几人告别,便随着黎戎去了客房歇下。 陆大人这边儿的客房倒是充足,只是因着他二人是夫妻,便是只备了一间大的房间。 “阿暖,要不我们晚上先睡在一间房你放心,我睡榻上,绝对不会扰了你” 黎戎红着耳根,手握空拳轻咳了一声,状似随意的道,只是眸子却是不受控制的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见阿暖不说话,他喉结滚了三滚,随即又道:“那个,如今府上还在忙碌夫人的事儿,倒是不好多有叨扰,我是想着就凑合” “好。” 黎戎话还没说完,姜暖之忽而点头,随即率先进了房间里头。 姜暖之进门后回头笑看黎戎,却见黎戎愣在门口。 她随即挑了挑眉头:“干什么不进来放心吧,就算你扰了我,我也不生气。” 随即,一把勾住他的腰带,直直将人带进了屋子里头来。 恍惚间,黎戎的脸再次涨成了猪肝色,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姜暖之问。 “我我我” “好,那你先去。” 黎戎看着自顾自踢了鞋子就趴下的姜暖之,随即呆住。 “你快去,洗完了叫我一声啊。” 姜暖之趴在床上,撑着头笑眯眯的道了一句,还对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黎戎呆了又呆,手脚并用的转身逃也似的去了浴房。 这个澡,黎戎洗的格外的长。甚至用了姜暖之给的猪油皂将身上各处洗了三遍,确定干净清爽,方才安心的踏出了浴桶来。 穿好衣裳,他进门前,还深吸口气。 阿暖她刚刚的话是那个意思吧 他喉结再次滚了三滚,随即缓缓推开了房门。 “咳咳,阿暖,你去梳洗吧。” “阿暖” “阿暖” 黎戎唤了好几声,却见趴在床上的人儿没个动静,他念叨了一句失礼,随即上前去细细瞧,却见阿暖已经趴在床上睡的沉沉的,脸颊上头都压出了一条红红的印子。 黎戎:“” 随即吐了一口气,说不上是觉得松口气,还是有些失落,只将她的袜子外衣褪下,拿被子将人裹的严严实实,随即自己包了个大氅,就在她床下的寻了个地方,躺下。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许久都没睡着。 反观姜暖之,却是睡的很沉很沉。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她一辈子做兽医,撰了两部有关兽医的书,最后成为了行业泰斗。终于,她买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养了猫猫狗狗。只是随着漫长的时间流逝,猫猫狗狗一个个离她而去。她终究孑然一身过了一辈子。 恍惚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一枝红梅吐着冷香,上头带着残血,却开的艳丽。她不由得一愣。 “阿暖,你醒了,这红梅可好我观院子外头红梅盛开,给你折了几枝。” 姜暖之抬眼瞧去,只见黎戎提着食盒,拿着红梅的大步而来,微楞片刻,便是扯起嘴角来:“嗯,醒了。” 黎戎随即将食盒放下,又将手上的一把红梅也插入瓶子,方才拿着到姜暖之跟前。左右床头各放了一个红梅花瓶。方才轻问:“还睡一会儿吗还是起来梳洗” 第427章 这是个好主意 姜暖之将鼻子凑到红梅上轻轻嗅了一下,随即起了来。 人都说,不管是单身,还是选择成婚,最后大抵最后都会惋惜。 姜暖之想,不管如何抉择,是否惋惜,但她大概是不后悔的,此时的她,自觉红梅耀眼,万物可爱。 不觉仰头看他那张冷硬的俊脸:“阿戎,有你真好。” 黎戎恍惚间整个怔楞住,寒潭般的眸子里头带着几分茫然无措,一时间整个人绷直,傻了似的。 姜暖之不觉好笑:“我想洗脸。” “什么对,洗脸那个,我我我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水。” 黎戎磕磕绊绊的应着,随即红着脸一股脑的冲出门去。 姜暖之嘴角不由得轻轻勾起,起身坐在了书桌前头。 “阿暖” 黎戎回来时候,脸色仍旧呈现猪肝红,瞧见姜暖之坐在书案面前,随即放下木盆走过来。 “阿暖在做什么” 姜暖之握着笔的手不停:“陆夫人的情况,至少要在这里再观察三五日,我怕孩子们忧心,给他们写封信件,阿戎,等会儿劳烦你寻人给送去。” 黎戎点头:“那我也写一封。” “好啊。” 二人伏在桌案上头给孩子们写好了信件,黎戎封了信封,姜暖之便是梳洗。 “哎这里竟然有米茶!” 姜暖之吃饭的时候,一口茶水入了喉,不觉诧异。 黎戎淡笑:“这是我晨起时候炒的,你喝着如何” 姜暖之看着那炒的黑漆漆的米茶,还有琥珀色的米灰茶汤,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竖起大拇指:“好!特别好。” 黎戎松口气:“我还怕炒的不好,既然阿暖觉得好,便是多用两盏。” “咳咳,”姜暖之随即放下杯子,兀自夹起菜来吃了一口,只这一口,她筷子一顿,随即看了眼期待的看着她的黎戎,吞了口口水:“阿戎,这个该不会也是你晨起时候做的吧” 黎戎冷硬的眉眼里头是平日里头没有的柔和:“阿暖竟然能吃出来我的手艺吗我觉得厨子的手艺阿暖不一定能吃惯,便是一早去了膳房炒的,我记得平儿说过,阿暖早起爱用些素菜,这个素菜是我炒的。” 姜暖之看了眼一半黑漆漆,一半还夹生的小白菜,又看了眼黎戎:“嗯真不错。” “那阿暖” “那个,对了阿戎,陆大人昨日可有遣人来” 黎戎随即摇头:“还没,不过晨起派人来照看起居来了。” 姜暖之随即起身:“不行,陆夫人的身子不能耽搁,我抓紧看一眼去。” 说罢,便是直接起身来。 “等等阿暖,你早膳还没吃呢。” 姜暖之随即捡起来两个煮鸡蛋:“吃两个蛋就好了。” 黎戎面色带笑的追上去,阿暖真是的,一下就能知到哪个是他做的,这鸡蛋,也是他煮的好好的呢。 前头,姜暖之被稀溜溜的蛋黄淌了满手 姜暖之:“” 好想骂人! 一回头,对上黎戎那张放大了的俊脸,甚至还傻乎乎的对着她笑的模样。 姜暖之深吸口气。 算了。她忍! “姜医师,您来了” 陆夫人的屋子里头,昨日染了血迹的床榻全部焕然一新,屋子里头也放着新鲜红梅,清新非常,不见丝毫血腥气。 姜暖之检查一番,又给陆夫人把脉,随即点头。 “陆大人,昨日夫人可醒了” 陆大人摇头,眸子中仍旧血丝密布,却比先前精神了不少,只道:“只醒了一次,按您的吩咐,便抓紧又喂了药,便又睡下了。” 姜暖之松口气:“好,如今看来,比想象中还要好上几分。” 许是患者到底年轻,求生意志顽强。伤口也护理的不错,也没发烧感染,只是体温比寻常稍稍高些,都是正常,倒是无碍,姜暖之也放心了几分。 她又观了心率,摸了脉象,除了身子稍稍虚弱,一些其他的状况皆是比较良好。 “陆大人熬了一夜,倒是也可好生歇息一番,要人盯着,需要的时候叫你就是。” 陆夫人面上带了喜色:“不用,我真的不累,昨日在夫人床前都睡着了。” 这般说着,随即便是塞了一个盒子给姜暖之。 “姜医师,这两日劳烦您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心意,还请姜医师先行笑纳。姜医师还有什么要求来,只管和陆某直言。” 姜暖之诧异的打开盒子,里头厚厚一摞银票。粗略一瞧,至少得两千两。 姜暖之正想说话,下一秒,察觉床上的陆夫人手腕似动了一下,陆大人即刻到了她床前:“阿芳,你醒了吗” 姜暖之从善如流的接了,这手术不容易,两千两她拿的那是一点不带心虚的。随即便是也去看陆夫人的情况。 “姜医生,姜医生,救命,救命!” 几人正说着话,恍惚之间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万将军一大早风风火火地踏入陆大人的宅子里,“快快快,踏云他出事了,踏云!” 姜暖之打屋子里头出了来:“踏云怎么了” “哎呀,您跟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万将军一拍大腿,火急火燎的便是让两人抓紧上马车。 姜暖之和黎戎对视了一眼,同陆大人说了一声,随即跟着万将军往营地去。 长街上,万将军的马儿领路,黎戎和姜暖之的小丽紧随而过,惊起一阵灰尘。 孙文抓好了药,从铺子里头出了来,随即被灰尘扑了满脸,他伸手在鼻子前头挥了挥,皱眉看去。 远远地瞧见了一个背影,不觉揉了揉眼睛:“怪了,我怎么好像瞧见将军和姜医师了” 随即摇了摇头,将那药材提着,脚步匆匆赶路。 真是魔怔了,怎么可能是姜医师他们呢,他们该是在家才是。 还是快些回去,主子染了风寒,还等着他的药呢。 营地里,干净整洁的马圈。 姜暖之看着对着自己甩尾巴的踏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万将军,这就是你说的,踏云出事了” “你快看看它,它真的不对劲儿!”万将军信誓旦旦。 姜暖之检查了一番,无奈地看着这位万将军:“我的大将军,踏云只是有些胎动,您慌个什么” “啊”万将军傻了似的眨了两下眼睛,“可、可它腿抽搐了好几下呀。” 姜暖之:“它健康得很。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少喂它吃点东西,回头免得不好生。不过,想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 “姜医师,姜医师,救命!求你救命!”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救谁的命” 万将军铜铃大的眼珠子瞪着:“当然是救踏云的命啊!我的踏云可不能出事。它还那么小,它怎么能生小马驹呢……” 第428章 你想的美,不给! 姜暖之:“”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踏云今年怎么着也得二十岁了。 他要不要听听他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姜暖之还没等说话,身旁的沈军师先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被自家将军瞪了一眼,立即捂住自己的嘴,老实站在边上。 姜暖之幽幽吐气:“这两日我会暂时住在陆府,如果踏云有动静,回头将军再同我说就是了。” “哎姜医师,您住在陆府干什么不若住在我们营地吧。将军先前住的大帐给你们留着呢。”万将军说着,偷眼去看黎戎的面色。只黎戎却是瞧着姜暖之,显然是听姜暖之的。 姜暖之哭笑不得:“陆夫人的病症还需要好生观察一番。她那边耽搁不得。踏云这里无碍的。这不是有兽医吗我看两位大叔不错,想必能照顾好踏云的。您若实在忧心,要不,把踏云也带到陆府去得了。” 姜暖之说到后头,着实也觉得有些好笑。 “哎这是个好主意。” 万将军听了,恍惚眼睛一亮:“就这么说定了,想必我要去住上两日,陆大人定然不会拒绝的。” 万将军随即直接自己牵了踏云,回头还招呼道:“沈军师,小虎。你们都跟上。带些礼,正好去陆府帮着好生庆贺一番。直接去陆府设宴吧。” 姜暖之眉心一跳:“万将军,不妥吧陆府上如今还是忙碌的时候。” “妥!妥的很!”万将军继续道:“您是不知道,先前城里城外传言难听的很,说陆夫人肚子大得不正常,怀的鬼胎,是不祥之兆的。还有人说,是老陆为官不仁,以至他夫人如此,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今儿个这宴席摆起来,也好叫人知道,什么鬼胎不鬼胎的,全是胡扯。不过是病症,治好了罢了。” 姜暖之愣了下,倒是点头:“这话倒是在理,只是陆夫人如今禁不起折腾,晚些时候再说吧。” 万将军挠了挠脑门,还想再劝两句,随即便是见黎戎看过来:“就依阿暖说的办,万将军最好还是住在营地,军营重地,哪有将军不驻扎在此的。” 万将军听了话,顿时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头丧脑的道:“将军,就这几日,这不是您都在咱们城里头吗营地不会有事儿的。那个,以后再办宴席,我就先带着踏云住进去,您放心,没事儿的时候,绝对不会扰了您和姜医师。” 黎戎却是压根没听万将军说些个什么,他视线落在沈军师给姜暖之的那个食盒上头,眸子深深。 下一秒,便是伸手将沈军师送来的东西接过:“谢过。” 姜暖之刚和沈军师寒暄两句,谁知道身侧黎戎猛地过来,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我今儿个可有口福了。” 沈军师也笑:“您别客气,这里头点心买了十几样,都是苍林城大家最爱的,想着都给您带着尝尝。您看看爱吃哪个,回头说了与我听,我再去给您多包上一些。” 姜暖之有些惊喜,晨起没吃饱,这会儿开了食盒瞧见这般好看的点心,不觉拿起一个咬一口,而后不住点头:“好吃,真好吃。” 方才吃了一块,一回头,便是对上黎戎略有几分幽怨的眸子。 姜暖之:“” “姜医师,姜医师,夫人她醒了!醒了!” 正说话间,便是见到陆大人府上的小厮一边儿跑,一边儿兴奋的嚷嚷来。 姜暖之一时也顾不上旁的:“阿戎,我们回去。” “好。” 黎戎回答的干脆。随即带着姜暖之上马。 身后万将军忙着牵着踏云出来:“快快快,跟上跟上。” 沈军师瞧了一眼:“将军,黎将军应了吗这么跟上去他不会生气” 万将军翻白眼:“生什么气我有好些事儿要和将军禀告呢。便是京都,都等着他的消息呢。你抓紧,你也收拾东西,一起去。” “哎!”沈军师乐颠颠的叫人去取东西,完全没察觉,前头马上的黎戎眸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 “哈哈!哥哥好厉害,再跑快点,再跑快一点!” 清泉村的小河边,响起了宝珠软软糯糯的欢笑声。 此时,小二拉着冰车在冻得严实的冰面上头玩的满头大汗。 宝珠坐在大大的冰车里,不住地拍着小手,小脸都通红了。 这冰车还是姜暖之上些时日给他们做的,只是前后一直有雪,没来得及出去玩。 近日,因闲得无聊,小老头和辛伯两个清出了一块冰面来,专门让小宝珠他们在那儿滑冰玩儿。 小二回过头来一看,自家妹妹的小手冻得通红,不住帮着她搓搓小手:“小妹,你手套哪儿去了可冷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宝珠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冻手手,但还要玩,哥哥我还没玩够呢。我要辛爷爷带我飞飞!” “宝珠听话,辛爷爷在家看家呢,等晚些时候哥哥再带你出来玩儿。” “不要不要,哥哥,那我不要辛爷爷了,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吧” 小二纠结了下,将自己的帽子扯下来,护住宝珠的小手:“好,就再玩一会儿啊。” 宝珠看了看小二冻得通红的耳朵,又看了看自己被帽子包住的小手,有些不舍的看了眼滑冰车:“那不玩了吧,哥哥冷。明天再玩。” 随即撅着小屁股从冰车上头想要起来,谁知道下一秒摔了个狗吃屎。 小二吓一跳,忙着去将小丫头抱起来。 “小妹,没事儿吧噗”下一秒。着实没忍住,看着宝珠脸上的污雪,笑出了声音来! “哥哥!”小宝珠气的直跺脚。 “哎老辛,你给我回来,你往哪儿跑!” 两小只正说话的时候,忽然瞧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随后是跑着追出来的小老头。 “小二!快!拦住你辛爷爷,他又发疯,说什么要去救将军于水火!快!” 小二吓了一跳,随即叮嘱妹妹:“宝珠别乱跑,哥哥一会儿就回来啊!” 这般说着,灵巧的穿过去,试图拦住辛伯,只是辛伯脚下一转,小二在冰上划出去十几米,愣是没抓住人。 宝珠看着几人,美滋滋的自己坐上冰车,还不住拍手。 “加油,加油!哥哥加油!呀,辛爷爷加油,别被捉到啦!哈哈哈。” 几个人战况激烈,没一会儿便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宝珠也不怕,这河边儿离家近的很,她都能瞧见自己家大门,也不着急,拿着一只冰撺,吭哧吭哧的笨拙往前滑,自己也玩的不亦乐乎。 “喂,黎宝珠,你下去,我要玩这个!” 忽然,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从身后传来,宝珠费劲儿的转过头去,顿时拧巴起来小眉头:“你想的美!不给!” 第429章 小菜一碟! 宝珠死死捏住自己的冰车前沿,警惕的道:“这是我娘亲特意给我做的,你要玩要你娘给你做去。” 此时赵妞妞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两个小太监。左边小太监捧着一个精美的手炉,手炉外头套着青绿色压牡丹纹的缎面套子,很是奢华贵气。 右边的小太监则提着一个朱红色食盒,盒身油亮光滑,上面绘着繁复的图案。 他们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护着赵妞妞。 此时的赵妞妞,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雕花小袄,脖颈处围着一条雪白的狐皮围脖,绒毛柔软细密。赵妞妞肤色较黑,这般穿着,衬的她越发黑了。却也是难得的富贵装扮,她这般一出现,往来的村民们瞧见了,一时驻足,啧啧称奇。 此时赵妞妞被小宝珠的话气的小脸涨红:“你敢不给我!你知不知道,以后所有人都得听我的,看到我都要给我磕头!” 赵妞妞这般说着,手指指着小宝珠:“黎宝珠,你以后也要听我的话,我现在就要你把你的冰车给我!我可以和你玩!” 当下,眼馋的看了眼宝珠的冰车。 这样的冰车,她从未见过,竟然做的像是椅子似的,上头还带着厚厚的垫子,上头的图案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咪,超级漂亮,比自己这个爹爹用破木板子做的好多了,一时生气,还将自己的冰车一脚踢远了些。 宝珠却是脆生生的道:“不给,这是我娘亲给我的。不能给别人。” 当下看了一眼赵妞妞将鼻涕抹在胳膊上的样子,她小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我不想和你玩。” “放肆!哪儿来的乡野丫头,你可知跟你说话的是谁”身侧一个小太监顿时眼珠子一瞪,不耐的道:“我劝你识相些,抓紧过来磕头谢罪,将冰车奉上来,若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着,打量了一眼宝珠,见她身上穿的布料都是寻常,不觉鄙夷轻嗤了一声,随即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等什么,还不快给贵人的脸来擦擦。” 赵妞妞一听有人帮她,顿时下巴高高扬起,再次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涕,兴奋道:“听见没,这冰车归我了!你抓紧过来给我磕头!” 宝珠小脸猛地沉下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张嘴就骂:“赵妞妞,你臭不要脸!比偷粮食的臭老鼠还可恶!我以前还给过你糖吃,你臭老鼠,还抢我的东西!” “你臭老鼠,你才臭老鼠!”赵妞妞气的小脸涨红:“我有糖吃,我现在再也不求你了,我有好多糖吃!” 越说越气,赵妞妞一边儿呜呜嚎哭着,一边儿跑过去就去抢冰车:“不管!你现在就给我下去!这是我的了!” 宝珠也不甘示弱,小手像紧紧握住扶手,身子后仰,小脚往赵妞妞身上乱蹬:“臭老鼠,我不给,是我的!” 两个小孩子眨眼间就滚做了一团,冰车已经踢翻,被滚了好远。两人近乎在冰雪上头打滚,你扯我耳朵,我咬你胳膊,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两个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唬了一大跳,他们都是在宫中伺候的,何时见过这等农村娃娃打架的激烈场景一时间竟然看蒙了。 好一会儿还是其中一个回神来,即刻跑到近前去。 “打她,啊啊呜呜,给我打她!” 赵妞妞吃食被小宝珠骑在屁股底下,宝珠如今吃的圆滚滚的,这般压住,赵妞妞怎么也起不来,一时间中气十足的嚎哭。 声音之大,让本来人丁稀少的河边儿都渐渐人多了起来。 “滚开!”小太监吓了一跳,一把将宝珠推开,忙不迭的将赵妞妞给扶起来。 “小贵人,您如何了可有伤到” 说着,立即帮她拍去她身上的冰雪碴子。 赵妞妞哭声猛地一顿,下一秒更是震天的哭嚎:“黎宝珠,你敢咬我呜呜呜,给我打她,给我打她!” 宝珠被那小太监推的一个屁蹲,呆呆的晃了晃小脑袋。随即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而后自己迈着小短腿,撅着屁股将自己的倒了的小冰车扶起来,小心的将姜暖之给画的笑脸猫猫图案上头的雪拍了拍,拿着就想要跑。 “别让她跑了!”小太监恶狠狠的道:“哪来的乡野蠢物,胆敢如此放肆!” 旁边的小太监也吓坏了:“刘哥哥,这怎么办王公公吩咐咱们照看小贵人,如今” 瞧着赵妞妞狼狈的样子,两个小太监面色都不好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那小贱人抓起来,掌嘴,来给小贵人解气!” 宝珠眨眼间就被其中一个小太监给拎了回来,她尝试挣扎,但是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只能被按在冰地上头。大眼睛里头泪光盈盈,却是到底没哭出来,只抿着唇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冰车绳子。 “小贵人,这小贱人交给您发落。只管放心,不管您打或是骂,奴才给您盯着,绝对不让她放肆!” 赵妞妞看着宝珠被按住,顿时破涕而笑:“冰车!给我!” 过来扯住另一头,傲娇的看向宝珠:“小贱人,你还不松手!” 两个小太监也立即帮忙,试图将绳子从宝珠手里抢过来。 宝珠看着赵妞妞撒泼,手逐渐抓不住,下一秒,咬着小牙,猛地突然松手。 另一头赵妞妞用力过猛,顿时一个屁墩坐下。 “哈哈哈,臭老鼠,摔死你!”宝珠抹了一把眼泪,哈哈的笑起来。 这会儿玩冰车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过来,瞧见这一幕,顿时哄堂大笑。 赵妞妞本来试图爬起来,这会儿听到大家嘲笑,一屁股坐下,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 小宝珠得意的拍了拍小手,学着姜暖之教的样子,握紧了小拳头晃了晃:“小菜一碟!” “呜呜呜,打死她!给我打死她!” 赵妞妞气急败坏的死死拍着冰面,哇哇叫道。 将赵妞妞扶起来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随即再不敢耽搁,撸着袖子就朝着宝珠冲过去。 “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宝珠当下缩了缩脖子,立即抱住小脑袋。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拳头落下来。 她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形高大人挡在身前,握住了那个要打她的小太监的手臂。 来人清润的声音响起来:“尔等为何欺凌幼童” 第430章 你去,全毒死了算。 宝珠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那人,小嘴咧了起来:“哇,是谢家那个漂亮邋遢鬼!” 前头伸张正义的谢良辰听了话,恍惚一呆。 “...哈” “你又是谁”小太监看谢良辰的样子,一时间紧皱眉头,这人人品容貌可都不比京中的贵公子们差,一时不知是何身份,倒是不敢妄动。只警告道:“我奉劝您,我 不用七杀提醒阿兽也是能够感应到老头的这一拳不同凡响,劲气鼓荡之下同样是竭尽全力的一拳迎了上去,虽然是先天修士,经历过雷劫的洗练,但如果仅仅是比拼身体力量,阿兽还真是不怕他。 “我习惯裸睡了嘛!”他很无辜的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摆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慵懒的望着她,被子盖了一半,他姣好的身材露了一半在被子外,那锁骨真叫一个美。 白云归瞧着蹙眉,果真是没有过吃苦的大少爷。他行军的时候,经常啃干硬的大饼,要是像李方景这样,怕是要饿死的。 似乎,整个图形,都被一种绝强的力量笼罩,外面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 虽然心中不甘,帐下众将也对分封不服。可刘邦却还不敢与项羽立刻翻脸,在张良设计从项羽手中多要到汉中一地后,他也只得认同了这次的分封。 姜痕眼神一动,手指之中射出一道更加浓郁的太阳真火,透入浮在空中的巨大手印之中。随着这一道太阳真火的进入,那个赤金色的手印开始缭绕起一些赤金色的火蛇来。 “来吧!”战九高喝一声,只见他手中的弯刀突然消失不见,不到半个呼吸,他手中又出现一柄黑‘色’的重剑。重剑宽半尺,剑长五尺余。重剑一被他拿出来,一股‘阴’冷的狂风呼啸而过。 “那我今天正式上班了,你们吃饭,我上楼去换一件衣服。”冷煦阳屁颠屁颠的往楼上跑去。 “为什么会这样,逸尘他什么时候才会好!”反手搂住冷玄夜的腰,雨陌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四族齐聚,我看这一次四族想合力将赤军歼灭,毕竟大汉的赤军和四族结怨很深。。。。。。”刚说到这里的李悟道看到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卷起一片烟尘,一排排整齐的军队出现在赤军的前面。 不过官府为了防止民变,也不是所有男丁都带走,每户都会留一两个成年男丁,十五岁以下的也没强行带走,不然定水村的人只会更少。 还有不少武者,也被记载到情报之中,让火热的武者们纷纷出手,喋血而归。 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但脸上的惊讶之色却无法掩盖,望着那气势如虹的陷阵营,心中忍不住啧啧称赞。 “恭喜宿主完成激励任务,耗时一百九十八天,获得评价等级:勉强及格。 即使不在万兽山,在人族领地,妖族天才依旧目中无人,要有不满便会打杀人族。 说着,他双手呈捧着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咒语更像是鸟语,云清扬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随着这个消息传开的,却有许多其他的界外的消息,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然而她回来的一路上,并没有怎么回避危险,遇上危险只打听过后,觉得可以解决,便会直接介入其中,并不会绕道或者退避,并以此方式教导自己的弟子。 第431章 小老头:嘿,他们还上门来了? “哎。姑娘快先带着小贵人进去吧,我这就叫人去请了郎中来。” 赵玉娘眸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吩咐道:“去镇上,要请了吕家的名医来才是。” “哎,您瞧好儿吧。” 王公公应了一声,随即点头哈腰的目送了赵玉娘进门。 再回头,眸中笑意眨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寒凉,那眸光,比 哎,其实这时候,他只要尚存一些理智,便不难明白其中的古怪之处。 这乃是惯例,只不过,以前都是白丞相做的事情,见此,白水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的手捂着自己的嘴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却已经泪流满面。 王大海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紧忙摆手,撑着地身子往后急退了几步。 丁力清楚了情况送走了赵老板,立即给马飞打电话:“马飞,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领导都是这样一级传一级,一级压一级,嘴皮子一碰就算部署了具体工作,最后还是落实到具体刑侦人马飞他们的身上。 白丞相出了房门之后,君诺才走到饶舀的身边,饶舀的眼睛几乎是呆滞的,毫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q,但仅仅是一个ea的伤害,就让加里奥迫不得已选择后撤。 “不必讲究这些,又没有外人。”宋煜寻不动声色地绕开了弟弟的手腕。 你不就是想把所有罪名扣在肖素素的头上,自己装作是无辜,或是被之指使的从犯么 唐静一席话感动得猪八戒也掉下泪来,潘金莲善感是非通情达理正是八戒所爱之处,在这点上高秀敏与她唐静是天壤之别。猪八戒听着唐静的话频频点头,表示一定按着唐静要求的去做。 那个感觉好真实,我真的感觉到了那种疼痛感,我莫名的开始烦躁,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我的范围,不受我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多。 说罢,便带着李三七前往闹市,买了一辆马车,若无其事地走出城门,离开了东临城。 陈浩东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城池里面,这边就人少了,很远就看见一栋宫殿。 不顾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我红着眼睛,一间间推开那些门。 于此同时,在叶开身上的皮肤表层,还有大量的污垢排放出来,散发出一股恶臭。 众人疑狐,一脸不信的模样,不过这事儿也不好深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 桌球室,里面乌烟瘴气,说是说桌球室,其实就摆放三张球桌,一个吧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裴知行两人明知道楚帝这是给自己两人炫耀他儿子呀!但自己也不能反驳,毕竟,自己被坑,证明人家还是有炫耀资本的。 可平时,李峰并不怎么打扮,虽然一身穿着不错,可长相过于平凡,在看脸的社会里,普遍的不如其他长相好看者,有印象。 “我要宰了你。”被子川这么一刺激星魂直接就炸毛了,打了自己就算了还要在这里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作势就要和子川一决生死。 朱瑛如今是宗室众人,朱绅都见过了邱静,她不可能见不到,虽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而且还一顿好哭,但是看到昔日好友活着,那是在高兴不过的了。 “真的算准了”姚梦颖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桃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432章 少爷,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呵,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公公恍惚间被一群老人孩子围住,尤其是看着对面几人似乎还来着不善的样子,恍惚间嗤笑出声:“我知你等想着是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睨了前头的平儿一眼:“穷人乍富,一贯如此。想必,你们以为你们靠着殿下的那点恩情,就可以高枕无忧呵,殊不知,野鸡啄了真凤凰,可是欺 四棱锏落下,在孙常勇愕然的目光中,青石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蛛网般的裂痕向着四周蔓延。 “真龙元气力!”只听一声怒吼,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王轩龙已经一拳挥出,带着满满龙力的一拳径直迎上了吴行的一击。 心中拿定了主意,此刻距离凌晨还有一个时辰,自然是不能盲目而去,制定一个计划还是必要的,毕竟三大圣地和超一流的家族名声在外,而辰逸一行只有三个,怕是难有作为。 骨齿大张,尖锐的声音传出,那话音中所透露出来的杀意,让人头皮一阵的发麻。 又比如,将一只老鼠以残忍的方式“祭祀”过后,便能让这只老鼠拥有通灵的神能。 “我的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总”林鹏伸长了脖子,仿佛极度缺氧一般满脸奇怪地问道。 “行行,我们这就过去”年长的警察一拉黑脸庞警察,黑脸庞警察又打了个哈气一点没当个事,跟在后面走向平房。 尸首颅脑两侧,两块肉瘤如玛瑙翡翠般闪耀着光霞,一圈光晕盘绕在其头颅周围,浓郁的血气从那两块肉瘤之中迸发而出。 “如若在剿匪中,发现官员、当地士绅、地主有通匪的现象,该如何处理”陈宁问道。 接下来的任务是,毁掉一些邪族城市分城之类的,都有上千万的贡献。 击空少爷面色苍白,没有想到古紫辰在濒临死境,瞬间反转而动,反而一脚要将其踩死在地面之上。 正是出于如此,古紫辰对于慕容寒星口中的天大造化,带着期待和惊疑,更是心中一紧,不过并没有开口询问。 两人的憾世之拳击在一起的时候,产生的强烈劲风将地面的石块都刮走不少。 这道位面之胎数十年来是由林动所掌控着,而它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林动察觉到了绫清竹的意图,将其直接是送到了这里。 紧张的情绪充斥所有人心中,无论敌我,这关系到一方灭一方生,最为牵动人心的时刻。 如今的叶闲,实力已经到了极为惊人的地步,在这神雕世界已经是堪称一流的高手,可以与黄蓉这些争斗。 林睿注意到了保利娜在悄悄的向门边移动,他没有在意,而是走到了床边,打开神眼看向了夏洛特。 “我才不理你呢!”尹千夏抢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找到了一个综艺节目,看得津津有味的。 他们心中清楚若不是他先一步出去,第二项考核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这个王思源还是爱惜自己的前途的,拒绝之中还随意提了一嘴防洪器材有专门的经费,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自己如同山岳的庞大阴神,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破开这处世界回归现实的契机。 毕竟顾昭廷当初把她丈夫顾海峰赶出了寰宇,实在是让她跟着抬不起头来。 面对一道道嘲讽的目光,上清派掌教笑而不语,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第433章 她这是攀高枝去了啊 一时之间,阿福只觉得背后像是有人在追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良辰腿脚本来就不好使,这般被他推着,气得脸色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才死死地甩开阿福:“作甚呢你” 阿福苦口婆心:“少爷,若非我及时地将你拉回来,如今被打的就是你了。”他说着和谢良辰挤眉弄眼:“您瞧,那群人的下场。” 谢良辰 雷神巨人的记忆里,也是有着这个世界的战者境界阶位的,毕竟雷神巨人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 “岂有此理,找死!”看到萧让的嚣张神态,混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但是就在那一刻,混天感到心里咚得猛烈震颤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惊骇无比的神情来。 其实在四位老大之中,除了赵秋安以外,其他三位老大大都是采取类似的连恐吓加蒙骗的方法招揽新人,因为新人在此地一段时间之后往往会去主动投奔最为强大的赵秋安。 此时他们的心早就掉进了万丈深渊,但是还是有几艘轻型货船,想要自己高机动能力逃跑,不过都被远东舰队的护卫舰和驱逐舰击沉,这下子船队就不在敢闹腾了,就在海面上静静等待远东的处置。 此刻的邱少泽完全把贾若涵,给当做了恶魔,这要是被贾若涵的粉丝知道了,恐怕邱少泽会被五马分尸吧。 三十六把飞剑同样困不住他,难道我要是使出六十四把飞剑不成一边的离采莲又惊又怒,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六十四把飞剑可是她的杀手锏之一,难道短短几个照面就要被逼出 光球的威压也是极强,令所有的人们都是急的往后撤,此时的光球若是失控爆炸开来的话,整个风城,或许都会被粉碎。 “清灵期魂念”我和速王等人相顾愕然,我想起了龙城的那颗紫色脑核,当初吞噬脑核的精神力量却没想到里面藏了一个丧尸领主的强大灵魂,这个唐攀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龙啸天所说的清灵期是什么东西 月光倾泻在江面上,下到平明百姓,上到皇亲贵族,今晚依旧有不少人在岸边观望着什么。 可是,今天东方皇帝很明白叫楚云端来的目的。所以,他主动起身,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奄奄一息的天南星最终还是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不过他的黑色铠甲已经在之前的高温烧灼下变成了真正的焦黑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了。 海老藏浑浊的眼睛中闪烁这难以置信,眼角两道泪痕缓缓的滴落。 谢黑龙他们三个直接化为石像,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大白兔,脑子都陷入了停机的状态。 “能够理解。像这种‘秘籍’自然不可轻易泄露。”众人以为格林要给孩子们看什么“绝世秘籍”,所以对于“秘籍”内容保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疑问。 在两个不同的位置分别使用一次【生物定位术】,然后在地图上分别记录下位置和方向,再根据“同一平面内,两条不平行的直线间只有一个相交点”这一几何规则就能得到目标所在的位置。 “回来,都给我回来!这是人类的诡计,不要上他们的当!”老族长的儿子大声吼着,极力想要维持阵型的严整,但不断奔出去的熊人将队列扯得一团乱。 听到米切儿的话,格林愣了一秒。原来如此,这就是游戏里,玩家很难转职成为神职人员的原因吗 第434章 我总算找到你了呜呜呜 “老奴此前就去了一次神医庙,拜了神医娘娘,再也没去旁的地方呀,咳咳咳...” 姜暖之给孙妈妈把脉的时候,顺道问了一句,孙妈妈这边说着,便是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姜暖之端了药碗给她:“这个药给您,晚些时候我再来瞧您。” 孙妈妈点头,强撑着身子要起来。直落下了泪来:“姜医师...咳咳. 可以说,他现在的实力,又增强了。毕竟,他的恢复力增强了,那他的体力,已及伤势恢复的速度,也都比别人强了很多。 这也是齐云姝一回来被秦玉茹招呼着,在那里待了许久,虽早就觉得膈应,却依然不离开的原因。 也是此时她才发现,他一旦发病,症状似乎就是浑身滚烫,陷入昏迷也没有旁的症状,齐云姝探了好几次脉也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他竟然将她按下去,然后为她盖好了被子。 赵景好笑地指了指已经上了锁牢门:“你睡着了,我陪你!还有咱们是夫妻!”此刻虽不能与你同富贵,却可以选择与你共患难。 厅里摆放一套咖啡色沙发与茶几。茶几上一个颜色鲜绿的花瓶里,插着几株从植物园采摘的淡粉色鲜花,有几朵的花瓣上竟还留着新鲜的露水,那娇艳欲滴的姿态,看起来颇为清爽,也为这空旷的区域增添了几分雅致。 而正在北川绘里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本静坐的北川寺突然睁开双眼,侧头望来。 宴心在心底里不由为宁疏影打起气来,要知道她们两可是有赌约的,若是让柳糖儿胜了,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不用了,我储存戒指里还有呢。”叶凡说道,什么治疗伤势的药物,他可都是提前准备好了一些份量的。 宴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罗云溪的,毕竟她和罗云溪的相遇也是如此一般,被歹人挟持,双双捆在山洞里。 “泽法,怎么了咦、你的右臂装上了机械臂吗看起来挺灵活的。”战国从心底为泽法这个老伙计高兴。 大汉长啸一声,猛然展开双臂,更为磅礴的剑意如潮水般从体内迸出。 叶秋在刚才的瞬间,竟然再次破碎了虚空,转移到了他们的上空。 沈晚晴一肚子气,发泄了几句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余怒未消,就这么盯着徐青墨。 “就算是扮猪吃老虎,也不可能比得过大将吧居然敢这般态度”新兵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们心中恨不得时刻巴结泽法大将,希望能引起泽法的注意,然后重点培养自己。 莲心离开家庙之前对罗嬷嬷说了几句话就安心的回府了,她有信心,温静妧最后会屈服的,她现在要做的事就回府等,她可以等,但是温静妧却不一定了。 我惊喜无比,不是说需要处子血才能解封么怎么就感应到了我的心呢还是说,此剑跟我战斗时间长了,能感应道我的心意么 “斯年,这些爪痕有什么特征”瞿子冲知道,一定是冉斯年发现了什么法医没有发现的细节。 况且,这段时间,李梦瑶一直都在客厅里待着,没发现有人进去。 这个时候,沈晚晴双膝是并拢的跪在徐青墨的左肩之上,很是不稳,如果沈晚晴能够像徐青墨所说的一样,双膝分别立在徐青墨的双肩上,那就稳定多了。 院墙真的很长,直到骆天从另一个巷子里钻出来,才堪堪走到后门。虽说是后门,却是比寻常人家的正门都要大的多。 “杀了我吧…”被提在手中的男子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用了,这张照片是他们夫妻留下的最后的线索,我们该走了。”清水叼着香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扔进烟灰缸。 前几天,当水儿知道了钟谨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钟谨的水儿,终于感到苍天有眼。 虽然不知云羽因何底气敢于两名灵境强者面前如此言说,但另三名伪灵境修士也不是呆傻之辈。 “这点灵力,是留着用来击败你的。”陈锋忍着背后剑伤的疼痛,咬着牙说道。 对于莫巩此人,虽然二人相处了近两个月时间,但真就说不上多么熟悉。 “好吧。”王侯也是放弃了争辩,开口道“先看看这是什么吧,然后去看看赵姬怎么样了。”说着王侯便是公开了这张卡片的属性。 “吼!不!”狮鹫兽首领怒吼一声,巨大的吼声,震得在场所有高手和狮鹫兽,都是浑身气血倒腾。像陈锋这样修为在洞真境后期左右的,都是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这剑也是掺入了爱德曼合金,怎么会挡不住。”看着惊讶的狼人冒险者,王侯也是笑道。 第435章 求你放过我吧!给我留条活路!!! 正是磨牙的时候,下一秒门砰的一下被打了开来。小郡主看着趴在地上的驰衡,水汪汪的眸子猛的瞪大。下一秒眼底沁出泪珠来。 “驰蘅,太好了,你竟真的没死呜呜呜!” 驰衡磨着牙,用沙哑的公鸭嗓子道:“谢谢你留了我一条命,谢谢您没毒死我。” “谢谢您还回来,我以为您毒死我们逃之夭夭了呢。”这般 哪怕记忆不完整,哪怕前世他对她的伤害刻骨不灭,最终还是抵不过这一世的情深入骨。 “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但是在他们心里我是。”王旭东终于知道张晓芸为什么这么大火气了,原来都是为了他。 嘲讽之后,狮驼王倒是好心,表示只要牛魔王点头,狮子国大军立即就能开进战场,助青牛国一臂之力。 即便是要突破,那将灵力转化为仙力,少说也得三个月时间吧,可她她她,她怎么能在区区一个月内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而且剑族为了掩人耳目,居然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领地,显然是为了方便寻找,那些剑族的核心弟子,四处搜寻,可能就是为了打探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只要用充足的铁矿石供应,玄铁短缺的问题就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你勒疼我了。”沈随心尝试的想要掰开他的手臂,结果越来越紧。 驻扎在箕尾府的系招摇军第七、第八旅,其中,第七旅驻守在箕尾城,第八旅驻扎在跟青丘府交接的边境线上。 至少在今天日落之前,不会有人进去探望慕芷婷,这种毒素发作需经过数个时辰,在这之前,李氏不希望它节外生枝。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人盯上了他,而且是相关部门的。 “爷爷,别高兴太早,他们可以斩断蔓藤的。”见杨向劲手舞足蹈的样子,杨钰略显带有的说。 “我也想看看。”春三十娘和白晶晶一同道,毕竟没见过,好奇是难免的。 汉尼不能成为黑蝎佣兵团的团长,并非他实力比不过安东尼,也并非蝎影的存在,而是安东尼比汉尼更有领导才能。 丹顿嘶吼一声,金色的毛发上绽放出了刺目的光泽,一道金色的光团从丹顿的口中喷吐而出,化作一头狰狞的金色巨狼,向着叶辰撕咬而去。 他是做这一行的,当然能看出照片中那批珍珠的品质之高,堪称极品,尤其是那颗金珍珠,个头之大,品相之高,极为罕见。 藤蔓向灰狐伸出根须,那是开魂花的根须。根须整个包裹灰狐,将灰狐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四肢一划,皮皮也跟着向路青追逐过去,棱皮龟在岸上行动缓慢,但在水里却是游泳健将,速度并不慢,否则它也不会被誉为全球旅行家,可以在各大洋自由游动了。 犹如我进入了电影角色,但这个角色的言行思维都是设定好的玩意,不是我。 强大的机枪火力将房子给射成了马蜂窝,不时的有建筑材料坍塌下来。 苏妙婧白了他一眼,“谁说我相信他们说的话了,他们说的我谁也不信。 周士杰不在家,家中大公子周至远拿到拜帖见是平阳同知杨鸣鹤来了,赶紧出门迎接,毕竟是自己父亲看重的人物,自己不敢轻慢。 杨旭应了下来,陪着侯奎说了几句,然后以回家准备东西为由,溜了出来。 见他还是不明白自己说什么的样子,苏妙婧一脸无可救药的啧啧啧了几声。 第436章 嫂夫人,做人不能这样的 驰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子香甜的气息传了来,饿了许久的他近乎本能一般吞咽了下去。 吃了好几口,恍惚之间察觉未有几分妥妥的,这才不住扯了扯嘴角,缓缓睁开了眼睛来。 下一秒,正对上小郡主那一张满带笑意的脸。 “怎么样我特意给你煮的药粥,如何好吃吧” 驰骋恍惚中嘴角抽搐了一 “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来人中梁栋不认识的一个老者大喝道,两人刚停在梁栋身前不远处,这时候那个王前辈好像是认出了梁栋,只是不太敢确认,在那里有些犹豫,没想到同来的老兄弟就来了这么一句。 两人都是果断洒脱之人,当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推来推去,所以都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去做各自的事情。 一阵阵的议论声响起,林峰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首长居然来了。上一次见面之后,老先生给他留下了平易近人的印象,也知道这位老先生,对自己非常的赏识,可林峰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到自己的婚礼现场。 麻星曜号称富可敌国,又是澹台明月家一早命定的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自然是什么也不缺的。 阵阵巨响声中,天涯这家伙就那样在水中连连的打出了几拳,几乎每一拳都将一头幼鲨打死,这种攻击,让人侧目。 龙息,这一招听名字就知道是龙族的招式了,这一招是所有龙族都会的一招,要说起来梁栋以前也见过,也就是腾蛇的最后一招,那就是龙息的一个变种,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脱离龙息的范畴。 来到云霄镇,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曹宇家的事,许哲便在云霄镇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许哲立刻将兰斯特找出来,三言两语地讲述了曹宇家的事。 红姐如同没听见一样不理睬陈爽,继续对顾筱北嘘寒问暖,顾筱北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司空见惯,故意配合着红姐的言行,亲热的搂着红姐说笑着,气着陈爽。 路飞扬刚才那一脚,不偏不斜,正正的踢中了马大标的那个“地方”。 寒冰城回城点、寒冰城传送阵、寒冰城各城门,玩家一批一批的出现,向着寒冰城广场涌去。 无视目标等级和阶位,这才是奥义的重心,有了这一条,哪怕是神级生物,圣光惩戒都能够生效。 最前一位老者高高伸出双手,恭敬的从皇帝手中接过旨意,随即,众臣开口道。 这片区域,空间混乱不已,法则力量极不均衡,道源力量甚至天地精气都混乱不堪,草木不生,鸟兽难以生存,形成了一片绝地。 你公司生产的兄弟卡、不好用没关系,但是发生爆炸,已经到了危及人身安全的地步,那事态的严重性可就大了。 说着,贺岩峰便拿出两副白手套和两副口罩,一副给陆林戴上,一副自己戴上。 “我说的是那多管闲事的人。”慕容泠雪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就是这样才更气人。 周一乾不知这位殿下何意,本能的感觉到来者不善,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 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王锡爵,天子的话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思虑再三,也想不出天子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只得拱手称是。 骑上猛犸巨象又是一顿猛冲,又将冰雪之原逛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第437章 听听这叫什么话? “母子平安!“ 万将军此时咧着个大嘴,看着那生下来的小马驹,乐得活像自己新添了个儿子:“太好了,太好了,姜医师,你对我家踏云,简直就是再生父母!” 姜暖之看了一眼显然并非同一物种的踏云:“......” 大可不必。 “嘿!嘿嘿,我踏云真厉害,这小马驹,这会儿都能站起来了!”万 想让自己更强,他就应该首先打开让自己如何变强的门,但是这道门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然而龙魂却可以更强大,因为它还缺少最后的剑灵。 “奴婢明白。”她心悦楚笃,却从未想过该如何和楚笃生活一辈子。 “做梦,想让我们投降,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岳绮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青山宗宗主的目光在凌易等人的身上扫过尤其在寒霜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其并没有幻化人形,才略微松了二口气目光瞬间锁定了王立声音如雷道这道声音极响而且威势全是神着王立而去。 两人的举动惹来不少人的冷眼,唯有与崔太傅、容靖等人靠近的人欣赏歌舞,对两人的举动直接选择漠视,权当没看见。 “其余以上两点,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最后一点,却是万万不能。”丹灵子思考一番,对姜兕柙道。 “她说你可能得了癔症,今日不宜出行。”夏侯御白沉吟片刻,这样回答。 也是赫然而至不敢再往前一步,目光则是死死的盯着战神的左手,只见其左手与另外一名少年一样都正在滴血。 既然人家是来帮忙的,那我也得表露一下自己的诚意不是,思量过后,我便施展化蝠技能,将自己幻化为了一只血色的蝙蝠,出现在了那位前辈的面前。 酆都城是南域出了名的“鬼城”,之所以被人成为“鬼城”,是因为城外百里的鬼帝山脉上,常年都有一些诡异的哀嚎之声,发出这些哀嚎之声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人见过。 一默三叹,拉风箱都显得无精打采,叹气的声音都比风箱的声音更明显,却没有人去留意这个青年的伤心和怅然。 眼看着就要过关,车中的荣淳不合时宜的哭了一声,引起注意,荣昭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 他话音一落,里屋走出三个大汉,个个猥琐无比,让陈如果瞬间想到了某个无良大叔。 余鸢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发现自己还能看到东西,摸到一旁的叶清之。 张章的心都凉了,他朝远处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埋怨的看向那不理会自己的青年,捏着包装盒的手指骨泛白。 巨蛇卷着顾泯然一路而行。由于蜕皮期间身体易疲惫,穆黑炎没有回城堡,而是选择了离城堡不远也不近的一座私人房做栖息处。 陈焱嘴角上扬,微微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正在朝着自己微笑的程世杰。 “知道了,尔等都先下去吧!”在支开了左右之后,丁大全来到了县衙一个僻静的角落拆开了信封。 但是,在密林中穿行了两日后,墨老停住了。马清风的气息就在此处突兀的消失了。墨老可没有马清风那么变态的神识,他只能在周围五十丈内感知的比较清楚。 夏暖燕笑的,是言望月和君世诺都不懂,死,其实一点都不难受,生,比死更难受,这些话,其实是那些恋生的人说的,一辈子那么短,人,恋生,本是条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如果因为恋生,就惧死,那就太可悲了。 第438章 她是个变态 闫磊淡淡的看了叶梓一眼,没有答话,转身朝屋外走去。不一会儿,安然便闷闷的走了进来。 “我今天没有打算回去,就住在你这里了。”唐宁静笑了笑,语气从容而又认真的对唐宁安道。 赤精子只觉好笑,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上句是周天星象,只要修真之人都懂。这下半句说的是山泽之气相通,则能吞吐尘烟变幻。 瑞彩看也不看那锦匣:“这是公子该得的。”——瘦马的东西再贵重,自己也不想沾。 “这你都能猜到”李雪脸上得意之色不由一僵,平时她这么说,可没人能够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职业,没想到她随口一说,墨客居然能够猜出她是空姐,让她也是感到了一丝惊讶。 “墨客,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他们”电话中传来了郭丽急促的声音。 “万一,闫磊晚上去你生日会闹事怎么办”临分别前,颜寒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闫磊,皱了皱眉,颇有些担忧的开口。 要知道,就算是精装修的房子,一般也就是购房价的两三成左右罢了。 她倒是想让他们重写,但好像是因为她没说明白,导致他们有漏洞可钻。 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有个不喜、甚至厌恶他的母亲,容衍始终意难平,幸好有萧家一家人,让他那些难平,逐渐也都不重要了。 一想到海参的质感和强度,秦廊还真是有些被他们的想法给惊艳到了,的确可以用来增加难度,提升缝合时的控制力,和力度的精准度。 为了将责任推卸得干净一些,达森还捏造了胡铎博士做黑洞实验的“证据”。 胡洁又干呕了一会,继续回到了诊室,他的丈夫一旁陪同着,脸上满是担心。 ??说道这里,她瞄了一眼查克,不好意思说话,但刚才和大表姐激情互喷的感觉很爽,所以下意识的用手控制木偶娃娃,嘴巴不动,再次用起了腹语。 帝渊无是跟在木叶鸢他们队伍最后面的,所以,他们身后,并没有人,而他们此刻,就是相拥在两域交界的街道上。 宁二叔将房门锁死,干出这档子事儿的时候他上了头无所畏惧,这会儿却没脸面对老宅任何人,也没胆面对。 而且,这似乎还会扩散,刚刚他到的地方,还能看到一点星光的,可就在转眼之间,就看不到了。 樊彦只是淡淡地扫了街口那个曾经停放过跑车的方向,没有说话。 而在北地之中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多地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给掳走,又不走露一点风声,在明面上恐怕也只有继承了原天下会遗泽的断家堡。 初赛成绩出来,马优美排在了第十二名,跑步时间比排第三的汪丽娜整整多了半分钟。 是爸妈的决定又打破了她对未来生活的预计,她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跟爸妈对抗,本想回房间去偷偷哭一会儿的,谁知没忍住,在沈跃面前就流了泪,她觉得好丢脸,不知该怎么圆回来。 罗侠没有离他,他看不上潘玉林的人品,王松却是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顿时,潘玉林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希望。 孙若愚将自己嘴里的口水吸了吸,平复了心绪,这就叫啥,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得到一个“者”字秘已经相当知足了,不能太贪,贪过头容易栽跟头。 叶仁摇头拒绝了,虽然与豪盟现在暂时达成合作,但他并不想跟豪盟有密切的来往。 只能交代下去,后事的银子全是由公中出便是,二翠与宋嫣然帮着她便是。 反正每来一个新同学,廖老师都是这么介绍,今天加了个国宝级,可惜,没有国宝级的惊艳长相,他们没法肃然起敬。 孙若愚眉头一扬,左手如毒蛇击出,将鹰眼死死抱住无限手套的手臂给直接来了一招分筋错骨。 他试过,每次朱琳琅跟他生气,他就装病装不舒服,然后朱琳琅就反过来哄他。 “是,奴婢会转告给老太君的。”安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玉蔻,似乎还在品鉴她的言行,并从中找出异点。但温玉蔻只是微微一笑,装作不懂。 “这个,将军您来看看吧!”那名斥候在前引路,华琥带着骁骑兵在后。其实也不用引路,道路只有一条,要不然白焰等人也不会差点被三名术士困死在这。 “这家伙,脑子里没别的了,就剩下宝贝了,不过擎天柱说的也倒是对,咱们好不容易来到这海底世界,怎么滴也得找一两件纪念品回去吧,走吧。”欧阳绝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擎天柱那个财迷的提议。 温玉蔻皱起眉头。是了,窦嫔要拉她下水。这件宫中秘闻,是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的。倘若窦嫔说出温玉蔻藏身在此,恐怕今日就再也出不了宫。 这些血洞鲜血飙射,让大蛇不断的失去鲜血,而大蛇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弱,那摆动的蛇尾,也明显力道不足了。 第439章 还真是捡到宝了 马车缓慢停了下来。 临春率先起身,细心的撩开了车帘子,而后对着姜暖之伸出了手来。:“夫...” 下一秒,临春却是被冬藏直接给挤得掉下了马车去,身体利落的转了两个圈,才堪堪站稳。 冬藏却是笑眯眯地对着姜暖之伸手:“夫人,我抱您下来。我功夫很好的,您即便是想要在空中转圈,也不是不行。” 不过她也很清楚,如果真一直在一起,应该也瞒不了多久,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姜桃带着他们离开。 爆炸符和爆炎符两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爆炸符是一级灵符,而爆炎符却是二级灵符,在制作方法上有很大的差别。 “好的,我知道了,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毕竟你是我在这边的第1个朋友,我也会护你安慰的”。 几天的展会即将结束,依照老板定下的三百万目标,直接超出了百分之二十,这下子,老板娘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人类身体在这个物质层,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体验,那只是一种存在状态,不管经历什么,而这些体验会让你扩展自己的觉知,相信自己,善待自己,不要过份谴责自己。”林沃眼神明亮,清澈如水,流动着智慧的光芒。 “爷爷只要确定我没事儿,就不会太担心,回去,只是迟早的事情。”叶揽希说。 有时候大宝也感慨,得亏是妈咪在感情这块不是很精通,不然她不知道要增加多少烦恼。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你必须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她的眼前!”赫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 刑千秋尽管武艺高强,可是就算刑千秋的武艺再高强,又能护得住他和李婉儿么 “伏柳,你说离殇公子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呀为什么他会这么讨厌我呢”灵儿抬头问像伏柳。 阴气化作的黑箭呼啸而至,林浅墨不敢大意,抬手运起阳气拍向黑箭,黑箭一触及阳气,便如冰雪遇见烈阳,消融开来。 霍雨浩自己也冲到了那只只有数百年修为的金狼面前,身形一闪,避开对方的一扑,同时右手暗金恐爪瞬间抓落。避开了金狼最坚硬的额头,而是抓在了它脖子的中枢神经位置,百年金狼瞬间毙命。 吴名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杀气腾腾的楚歌,感觉要是不做些什么菊花可能会不保。 随后,林浅墨将白蜡和火机放在了口袋里,整理好床铺,走到门前,慢慢的打开了病房门。 调整好心情的何雪,来到停车场,开着她那辆红色mini赶回家中。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霍雨浩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在那大量的橘子之中,竟然有十余个悄无声息地贴在了自己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骤然升起。 “回来。”一个平淡却有着无形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两个字说出来语气很平静,但已经起步的玄老却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武王伐纣咱可以慢慢伐,伐到那姬发老死,只要寡人没准备好,你就得继续伐下去,反正寡人就是不死。 但一个活生生的人,谈笑间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迫害同类,简直不可原谅,这种人远比鬼更可怕十倍,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 封九心中暗暗计较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关押密室前,张尧奇当即派人放出了关押在c级密室的几只实验体,都是非常强壮的异兽异尸,它们目光呆滞,只能乖乖听从命令。 第440章 黎戎:丢人! 驰蘅幽幽的看过来,深吸口气:“你也刚好,且歇着吧。” “没事儿!属下身子皮实着呢,再说,姜医师药到病除,如今浑身都是力气,您不必忧心,属下这就...” “你歇着。”驰蘅磨牙,随即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向了孙文。 孙文:“......” 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可惜他弟弟好像没有。 正巧看见一只猎豹,而且猎豹修为不高,野兽六层左右,思索一番,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人们跳入泥里,朱丽娅。亚历克斯从后面拿出水枪,把水龙头和断开的水连接起来。 随即看向魏三庄,气的满脸通红,此时,一名护卫对他耳边低语几句,加修眼神一亮,也没有理会魏三庄。 罗盘似乎是受到什么指引,陡然震动,清风道人诧异的看这手中的罗盘,片刻后,狂笑三声,纵身一跃,向北而去。 果然,一定没有到十分钟,船就开始启动了,因为孙秒还没走回自己回自己的房间,就感受到脚下一震,船就出发了。 夏黎桓轩看了一眼她藏东西的地方嘴角抽了抽。他很想告诉她,她这叫做掩耳盗铃。 结果没有想到满脸着急的陈欢两眼放着光,伸手就要把苏雨若拉进屋子里面。 明显裘千尺误会了秦云枫和萧寒秋之间的关系,同时对秦云枫和梦绮罗两人表示出来的有些不屑。 蝶恋心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不然就要被他发现了。殊不知她现在的这点道行在他眼里还不够看。 陆离心底也清楚,他的真气确实不能挡住音浪。连陈枫,古涛等人全力阻挡都同意陷入幻境之中,又何况他当时已经分心了。 或许不是因为西河村,而是因为那个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多年的老人吧看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人,林玉岫觉得是时候该让这位老人颐养天年,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儿继续忙碌了。 林玉岫买肉的时候,得了几斤板油,十九叔公让人送来的肉上也带了板油,这一下板油就多了不少,就是熬油也能得不少哩。 不,她不要与他相认,只要远远的看一看他,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好就足够了。 愤怒的气息在元素巨人身上涌现,它大吼着,身上闪烁着一阵阵华光,一道巨大的光柱也是随之而生,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接就朝着林坚袭了过来。 林坚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这世界之力,眼见着就要见底了,若是再过个十来轮,那可就没有世界之力了。 既然沈长馨已经提出要求了,赵元雅自然不好意思说不,便命采薇将香米分盒子送过去交到了沈长馨的丫鬟手中。 “这个……”南次郎一时语塞。他对藤峰的路数也很熟悉,知道藤峰所言非虚,如果不存在精力上的限制,能让藤峰尽力地挥洒实力,别说是现在初入“境界”的龙马,就算他更上一层楼,也未见得能在藤峰手下讨的了便宜。 田中秋的天赋就是温度的掌握,在做饭的时候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温度的变化,而永灵刀的温度变化并不明显,就是在一度上下的变化,换成是一般人的话,是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的,但是田中秋不一样。 尹馨刀客在院子里练功,是独孤飞雁交代他负责红宵的安危,闻听义泉大叫便是过来了问,出什么事了 第441章 啊啊啊气煞他了! 黎戎恍惚间和姜暖之清润的大眼睛对上,诡异的就读懂了她眸子里头的意思。一时间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今日见到了好些他的故人。怎么说呢,就他们还真是一个晒一个的... 驰蘅一听,不说也罢。 冬藏也这德行,他并不保佑什么幻想。 他本以为,临春稳妥,然而,一见面就打了一架。 很多巴山剑场中人都很认真的看着王惊梦的脸色变化,从顾离人的遗体剑伤之中看出这样的五招剑招,已经是很惊人的事情,但从这五招剑招之中找出谁和此事有关,却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多陪着孩子们一起看的家长们,都是在做完一些列的正事之后。 这些阴阳师一直都在疯狂的寻找式神们合适的身躯,可惜大多数僵尸的实力都很差,而且那些尸卒尸士之类,形态实在是不敢恭维,那些式神们也不愿进入。 那些强大的古人…有些人翻来覆去只是用一招,只是那一招的威力,却是令人心折。 毕竟,在苏皓想来自己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世界充满爱罢了!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对陈云峰的疑惑,寒嫣淡然一笑,也不过多解释,右手张开,指尖上猛然窜起五团火苗,火苗像顽皮的精灵般在寒嫣指尖灵活跳动,无形的火焰在寒嫣的操控下宛如有了灵魂,成为了一个个动人的火焰音符。 和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大人相比,他们平日里似乎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孩童的安全。 抽出宝刀,大喝一声,短刀瞬间变大数倍,刚一落地便又腾空而起,拼尽全力的一刀力劈石像面门而去。 各种各样颜色的气流充斥在天地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这些气流构成的。 对于叶无双潜力和毅力,龙傲都是极其的满意,龙傲对他的期望很高,看见叶无双,他仿佛看见了圣龙一脉美好的未来。 走进那座黑暗阴冷的大牢,注视着消瘦的妹妹,妹妹并没有看她。 得到黄龙真人的帮助,戎刖和扎季兰显然充满了自信,尤其是扎季兰本身武艺高强更是迫不及待的策马冲向子辛,金枪如龙直挑子辛,隐约间有龙吟声从枪尖传出。 如果将帝心里的力量全部的吸收了,那么你的实力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能会两三重四五重甚至是八九重的恐怖提升,这对于玄帝之下的任何人而言,那可是个致命的诱惑。 相传地藏王菩萨每一代都会有人去往地狱,超度十万恶鬼,身染轮回,镇压黄泉,一股精深佛力修到极致会转为升华为紫黑色,少了一份庄严,却多了一份霸道。 “此番失利全赖本帅调度无方,回到朝歌之后本帅自会向天子请罪,然接下来本帅要做的就是要把你们带回大商。”重新整军完毕之后,黄飞虎只在大军面前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言语,具体的事务则全部交由其他人完成。 等到这四人退下去后,叶柔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向了叶慕情的房间。 “出现雷劫,说明有大神突破了神王级别!”青龙城主皱眉说道。 孔雀见天帝夸它,就更加得意忘形。只见它像一位飘飘欲仙的美人儿一样,高傲地拖着它那条闪着金光的翠色长裙,如同一朵绮丽的绿色彩云匆匆飘过。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他就是个太监,皇帝牢骚牢骚,他就负责出个耳朵,本也不是想听他的意见。 第442章 他到底会不会啊? 姜暖之当下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目前姜暖之对这个蛊虫的规律尚且还没摸清楚,想要解毒也是艰难,还是要回去细细研究下。 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黎戎:“时间紧迫,阿戎,都送了这么远的路了,便先回吧。抓紧办正事要紧。冬藏和临春都跟着我,还有小郡主和她跟前的护卫。我们这一行人不会出事端的,你不必忧心。” 黎戎愣了一下,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指,盯着姜暖之红润的唇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挤出了一句:“我……再送你一段。” 姜暖之瞧了黎戎一眼,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瞧着前面就到平宁了,再送下去,离家也没多远的路了……” 黎戎顿了顿,下一秒忽然别过了脸去。 姜暖之:“……??” 生气了? 然而,没一会儿,便见黎戎再转过来的时候,便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来。塞到了姜暖之手里。 “这是……” 黎戎:“这是我托了卫恪给你带过来的。他此番是从最南方的丽城过来,丽城植株生的特别些,我便让他带上了一些种子回来……” 姜暖之眼睛顿时一亮:“阿戎,你也太好了吧!” “阿暖喜欢就好。”黎戎的唇角也轻轻勾起。 姜暖之将那盒子好生生的收在自己的包裹里头,便是看推了一把黎戎:“东西我收了。你还有旁的事儿没?若是没有,便抓紧回吧。” 黎戎仍旧看着她不说话。姜暖之纳闷儿似的挠了挠眉头:“还有事? 黎戎到底深吸口气,垂眸帮姜暖之卷了卷她的袖子:“阿暖,你要保重。我不在你跟前,你切莫要委屈了自己。不管有什么事,吩咐冬藏他们去做就是。” 想了想,又颇为不放心的道:“还有,钱袋子给你系在身上了。 你爱吃的松仁糖,我也买了几包,都放在了你的包裹里。 另外又包了一包放在你的药箱子里。若是出门太忙了,一定要记得吃些。不过,最好是不要太忙,忙起来记得带上临春,可以的都让她做,别累到自己了。也别饿到。” 姜暖之听着他苦口婆心的话,又看了一眼此时被他紧紧攥住的手。 恍惚间意识到,他大抵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吧? 下一秒,便微微凑近了些:“还有啥叮嘱的?” 黎戎瞧着那红润的唇猛的凑近,下意识的呼吸一窒,喉结滚动了两番,方才道:“家……家里头事情繁杂。到底是人少了些。阿暖此番不必再顾及银钱,只管多买上一些下人。若是不知如何管教,只管交给临春。她进入军营前是祖母跟前的大丫头,这些事情是做惯了的。” 姜暖之点头:“哦,还有吗?” 黎戎喉结再次滚动:“对,还有孩子的学业。你也不必忧心。平儿考得好不好,都无碍。一则他年岁还小,二则,此时也并非进京的大好时机。” “没有了吗?” 姜暖之笑眯眯的看向他,好脾气的等着他继续说。 黎戎的视线如实质一般钉在姜暖之的唇上,来回辗转了好几次,终究,别开了眼去。 “还有,此次万万小心,若是……两个月之后我还没有动静,阿暖你……” 下一秒,鼻端馨香袭来,黎戎的话被打断,眸子猛的瞪大。 姜暖之忽然凑近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退了开来,笑意浅浅的看着他。 嗯,还怪好亲的。 “两个月之后你还没动静,我要如何?” 黎戎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唇,眸子漆黑如墨,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儿,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阿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姜暖之眉头微挑,抹了一把自己的唇:“我也叮嘱你两句。若你两个月还不回来,我可就要找别人亲去了。我的嘴可不能闲着太久。而且,还会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改嫁,让他们管别人叫爹...呜...” 姜暖之本是挑衅般的和黎戎对上了视线,然而下一秒,却被扣住了脑袋。 这人... 刚刚不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吗? 这么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喂,等等唉,他到底会不会啊? 喘不过气来了!! 姜暖之红着脸,拳头落在他胸膛上,毫不客气的砰砰捶了两下。但下一秒,拳头也被大手扣住。一时动弹不得... 一个时辰后。 客栈门口。 黎戎背着包裹,眸子里头是深深的不舍。 “客栈是开的天字一号房,你晚上若是不敢睡,便叫了临春一起。还有床铺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放了两个汤婆子,你睡下的时候莫要烫到了……” 姜暖之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阿戎,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天已经黑了。我们也留在驿站睡下,你去忙吧。只注意身子,万不要太过劳累。” 黎戎摸了摸鼻子:“要不……” “不用!”冬藏这会儿忙不迭地从黎戎手里将所有的东西全接了过来:“将军您忙您自个儿的就行,夫人有我呢,我们就不送您了啊。” “行了行了,别瞧了,抓紧走吧。耽搁一日,你就多一日的风险!抓紧去抓紧回不就是了。”驰蘅一把扯住黎戎便是走。 “阿暖,你家中若是有事,千万别忘了给我写信。” “莫要委屈了自己啊。” 黎戎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被驰蘅扯着出了门去。 姜暖之忍俊不禁,但是看不到他人影的那么一瞬间,一时间竟也有些舍不得的了。 不得不承认,黎戎在什么真的蛮好的。 他会给她折花,还会给她做饭,虽然不好吃,她的起居甚至都安顿的好好,还有厚实的胸膛能靠着,薄厚适中的嘴唇可以亲...咳咳,想歪了。 黎戎这般大包大揽的,姜暖之这两日甚至都有惰性了,腰间的肥肉都又长了一圈。 先前减肥减得太过猛烈,这会儿略有些许反弹。比之前丰腴了不少。 姜暖之悠悠吐气,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回家之后还真需要再控制一段时间。 其实出来这么些时日,她也有些想念孩子们了,说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和孩子们分开这么久呢。也不知几个小家伙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按姜暖之的意思,便是一口气到家,然后再睡就是了。 黎戎却是非说天色晚了,夜路不安生,非是要她在平宁落脚,定下明日晨起赶路。再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也就到家了。想是这两日夜累了,姜暖之这一晚上睡的格外的香。 次日晨起时,姜暖之看着面前梳着流云发髻,杏眼桃腮的古典美人。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临春,这是我?” 事实上,这世上没有人不可被替代,包括黎戎。 临春上岗之后,姜暖之恍惚之间觉得自己之前过的日子真真是太糙了。 第443章 夫人,您不必太大压力 临春皱着眉头看着手里头的青黛,不由的面露嫌弃:“这等劣质的东西。着实不好用。耽搁了夫人的美貌。”这边说着捏着下巴细细端详了一下姜暖之的脸:“不过还好在夫人容貌极佳。”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好话,包括姜暖之。一时之间眉眼弯弯,怎是一个心情舒畅啊? “妥了,夫人现在用膳?郡主已经等着了。”临春说。 姜暖之晨起被临春这一套精细的照顾,彻底折服。 甚至衣裳上头她都给熏了香,雅,实在是太雅了。 “临春啊,你从前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多少啊?” 吃早饭的时候,姜暖之抓着个鸡腿,十分好奇的问起这个来。 晨起时候人倒是也齐全。 姜暖之和小郡主,临春冬藏和雨川,五个人一同用膳。 临春盯着姜暖之拿着鸡腿的油手,看了又看,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来到了姜暖之跟前:“夫人,临春伺候您用膳吧。” 姜暖之摆摆手:“不用。你坐下,好好说说话。” 临春生生的控制自己将视线从姜暖之的手上头移开:“从前在老夫人跟前,一月月银是五十两。” 想了想,临春又道:“后来机缘巧合进了营地,做了百夫长,一月月银是十两。” 姜暖之听的一愣一愣的:“差这么多?” 临春点头:“所以,临春更愿意伺候夫人。” “切,夫人别听她的,我们做百夫长的时候,有战役,是可以拿人头换钱的,她哪个月不是百两银子进账?”冬藏也和姜暖之一样,也是用手提着个鸡腿在啃,只是比姜暖之吃的快多了,此时只剩下骨头了。 姜暖之听的一愣一愣的。 却又听临春说:“我不喜欢杀人。” 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夫人,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伺候的,比如从前京中有人请我过去,一月一千两银子去伺候她,我都没去的。” 姜暖之眨巴两下眼睛:“我滴个乖乖,一百两倒也罢了,一千两?” 姜暖之暗戳戳的默数了下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很充盈的钱包,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赚了这么久,还不够付临春半年的月钱? “不是,临春啊,你确定真的是一千两,不是有人诓你?” 临春点头,而后努努嘴:“您不信可以问小郡主啊。” 这般说着,她看向小郡主:“郡主,若是我当年跟您开价二千两,您是不是也会允的?” 姜暖之瞪大了眼珠子,转头看向了小郡主。 “原来这大冤种是你!” 埋头猛地往嘴里扒拉饭的小郡主:“......” “是我,是我咋了,两千两我可不一定同意呢!” 冬藏下一秒却直接弹起:“一千两!郡主给我开价两千两过,哈哈哈,原来你只值一千两啊!这回你知道我们两个的差距了吧?” 姜暖之恍惚之间察觉不对劲儿,她直直的看向小郡主:“所以,你给她们开价千两,到我这儿,就是百两了?” 小郡主恍惚间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吞了口口水:“那个,我我我...我少不知事啊,阿暖姐姐你千万别气,现在你要是愿意来陪我,我给你开价一万两。” 月银五十两的雨川低头猛地扒饭,眼神逐渐幽怨。 一千两两千两,一万两的... 合着就自己不值钱呗? 姜暖之:“......” 听到一万两的姜暖之并没有多开心,她更难过了些。 主要是,小郡主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能拿出来一万两!关键是,她还瞎哄抬物价! 为什么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这般有钱,就差她一个? 请了两个狠人回来是蛮好的,但是黎戎想没想过,这样的人是要钱的啊。! 不多说,就按先前的一人一月五十两银子,好家伙,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要不自己去小郡主跟前伺候她一个月,赚了万两银子还给她们发工资? “夫人,您不必太大压力。”临春说着,终于趁着姜暖之不注意,将她手上的鸡腿拿了下来,拿着帕子将她手上的油污擦了下去,舒心的煨叹了一声,又道:“我可以免您两个月的月钱,若是两个月后您还发不出也没关系,我去找将军要。若是将军那儿要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会督促夫人做活来还月钱的。” 姜暖之:“......我谢谢你。” 临春笑眯眯:“不客气。” 姜暖之看着临春,随后,在她的视线里头,一把抓起鸡腿来,咬了一口。又用油乎乎的手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临春:“......!” 姜暖之吐了一口气,舒服了。 随后,和冬藏对上了眸子。 冬藏立即表态:“我的月例找将军,绝对不要夫人的银子。” 姜暖之:“......” 找黎戎? 黎戎那点东西,还不都在自己这儿? 他现在怕是兜比脸都干净。 当下略一思索,忽而问道:“你们以前杀一个敌人是多少钱?” “一个五百文。”临春拿着个帕子,端着茶杯擦:“要砍下耳朵来,一对换五百文,两对换一两。” “嗯,没错。”冬藏也点头:“胳膊也行,但是带着胳膊脑袋回来,太累了。” “呕~” 小郡主白着一张脸,到底忍不住呕了一声:“喂,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不在吃饭的时候说?” 说着,瞧姜暖之还在啃鸡腿,顿时脸色更白了几分。捂着嘴直接跑了出去。 姜暖之又啃了一口鸡腿:“啧,还是年岁太小。” 冬藏看了一眼小郡主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姜暖之。 兀自在心里点头。 这才是她们的夫人么,目前看,胆色是过关了的。 临春却是再次寻机会捉住了姜暖之的手,擦干净油污之后,直接将鸡腿大卸八块,放得好好的摆在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笑眯眯的看着临春,然后,再次向着盘子里头的鸡腿伸出手去... 雨川:“......” 她现在该去找郡主的,但是她眼睛控制不住盯着姜医师的手。 死眼睛,别看了。 死腿,出门啊! 外头吐得昏天暗地的小郡主:“死雨川!人呢!” …… 清泉村,黎家被一众护卫围的水泄不通。 赵玉娘在最前头,一身水红衣裳,头戴金丝步摇,穿的格外的贵气,此时她叉着腰趾高气昂的吩咐道:“来人,给我把这大门砸开。” 第444章 注意有偷袭! 赵玉娘身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迟疑。 “你们还等什么?抓紧给我把门破开!” 为首的护卫皱眉,最后向着身后瞧了一眼,见两人向这头看着,有心想要提醒赵玉娘两句,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随即命人踹开了门。 外头张家四郎正砍柴回来,瞧见这情形,顿时一拍大腿,一把抓住边上拄着拐仰着头看热闹的李柱子:“柱子,你抓紧回去跟李叔说一声,让他带的人快来。” 李柱子不情不愿的撇嘴:“你要去就去,我爹就在家呢,我可不去!” 张家老四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扑扇大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了李柱子的后背上:“嘿,我说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就你这腿,若非人家姜医师当时给你救回来,你连命都没有了。这是救命恩人!还有黎大哥,那可是带着我们守护村子的大英雄!如今她们家有难了,你竟然置之不理,还敢在这看热闹?你还是不是人了你?” 这般说着,一脚蹬在李柱子那如今好了大半的瘸腿上。 李柱子被踢的气得脸色胀红:“你放屁,谁说我置之不理了?姜胖丫从前多讨人厌,你不知道啊!再者她家那些个老头厉害的要命,哪用得着咱们帮忙?” 张家老四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你才是放臭屁,人家姜医师从前如何跟你有甚关系? 反正我只知道,人家救了你的命!再者,今儿个我上山砍柴的时候遇见辛伯和景伯了,他们都没在家! 还有啊,今天是初八,小考报名的日子。黎钧平还有福生,还有人家谢家二郎,连着我家弟弟,还有吴家的那几个兄弟,村子里头上学的,都去报名去了!都不在家的。 这般想着,张家四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那莫不是家里就剩小二宝珠和福满三个人了?呀!肯定是要出事的呀!” 他这般说着拔腿就跑,只是跑之前又给了李柱子一巴掌,吆喝道:“你快点儿啊,等一会儿我回来要是知道你耽搁事儿了,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回!” 说完便是扯开了嗓门,大声嚷嚷:“大伙快出来看一看呢,有外来人欺负咱们村里人了,姜医师家出事儿啦!” 邻里乡亲一般都起得早,这会儿听了话查。各自从家里头探出头来瞧。有的则是慌忙穿了衣裳拿着家伙事儿就冲了出来。 张家离姜家不过隔了两个院子,张四郎转头便是钻进了自己家院子里头:“爹,大哥二哥三哥!快点出来啊,出事儿了!” …… 黎家院子里头,赵玉娘带着大队人马进来的时候。 正好瞧见宝珠和福满正警惕的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面前一个大黑狗,挡在二人前头,呲着牙低吼的看着她们。 赵玉娘嗤笑了一声,瞧了一圈,果然不见大人,松口气的样子,而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宝珠,见她明明一样是村里头的泥腿子,却养的白白胖胖,瞧着就是比妞妞富贵的多。 可惜了了,自己回来了,她可就没什么好命了。 “来人,去把这小贱蹄子给我绑来,带走!” “汪!呜汪汪!”大黑在前头前掌抓地,獠牙露出来。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似的。 “嘿,你个畜生还敢咬我!竟然还让你活到了现在!你们,把这狗一并杀了,等一会儿带回去炖汤喝。” 宝珠一把抱住大黑,清亮的大眼睛里头沁出了泪水来:“你干什么?你们不许过来,不许碰我的大黑!” “小小姐,你到我身后来,我保护你!” 福满手上提着一个棒槌,颤抖着手挡在了宝珠的前头。 赵玉娘看着面前外强中干的两个人,一时嗤笑:“就凭你们,别找不痛快了,我劝你们老老实实的,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随后仰着下巴道:“小贱人,跟我走算是你的造化了,以后总会不缺吃喝,你呀,就认命吧,这命贱的人,以后去那寺庙里头日日诵经念佛给我的妞妞祈福,可是你求都求不来的。” 随后,赵玉娘不耐烦的瞧了一眼身后的护卫:“你们干什么?为啥还不上啊?难不成两个小贱人,和一个畜生都抓不住?就你们这些人,还如何护的住我家妞妞!小心我叫人和太后娘娘说,你们护主不利!” 身后的几个护卫暗自皱了眉头,随后兀自向着宝珠她们走过去。 大黑却是呜的胡吼一声,它如今被养的一百多斤,看上去甚是唬人,众人堪堪被呵住。 “畜生不听话,直接宰了就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怎的窝窝囊囊的!就这还算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呢,没得丢人。”赵玉娘瞧着这几个人便是忍不住翻白眼,怎的还不如王公公那些个没根儿好使唤呢? 为首的男人听了眉头拧巴了起来,忽而冷呵:“动手。” 随后,他手握住腰间的配刀,拔了出来。 身后几人即刻跟上,向着疯狂扑咬过来的大黑围了过去。 “啪!” 异变突起。 恍惚间一个物件向着众人投掷过来。 为首的男人冷呵:“注意有偷袭。” 随后一刀将暗器劈开。 而后,更是好些个暗器一同掷了过来。 众人严阵以待,俨然身手都不错,随后便是 众人困惑看去,没一会儿周围雾气弥漫。 为首男子回过神的时候,恍惚间刀剑都拿不住。 哆嗦了一下,竟然啪的一下剑掉了地上来。 “糟了,有暗算!” “是...是软骨散!” “大胆,我等乃是太后娘娘跟前近侍,尔等宵小,竟然敢用软骨散暗算!就不怕太后娘娘责罚吗?” “错!” 忽然听到了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 下一秒众人抬头看去,便见小二搓了搓自个的手,鼻子上塞了两个棉花团,往下看,随后听见一阵脚步声,小二从二楼下来,推门而出。 “是超级无敌巨厉害的软骨散!可是我特意配的哦,放了十乘十的足料。比我师父和我娘亲的都厉害呢。” 说话间,他一股子冲过去,对着赵玉娘的腿便是一脚。 “啊!” 赵玉娘尖叫一声,随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倒地。沾了满脸的土。 她呸了一口涂掉嘴里头的泥土,怒目瞪着小二:“小杂种!你敢踢我!” 第445章 我们没有被欺负,我们欺负别人呢 宝珠却是压根不将赵玉娘的叫唤听进去,此时只是看着小二:“哥哥,你好慢呀。差一点我就以为大黑要被欺负了!不过哥哥也好厉害呀,一下就干掉这么多人!” 小二谦逊的摆手:“不过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罢了,你们两个演的也超级好!” “棒!” 三个孩子小脑袋凑到一块,而后小手庆祝的拍在一处。 脸上都带着喜意。 “好险呀,得亏他们蠢一点,要不然好吓人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要杀了她们吗?” 宝珠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福满起初一直在支持自己的小姐,听她说一句就猛地点头,只是,听到最后一句,面色都白了几分。瞪大了眼珠子看过来。 当然,院里头躺着的人听着就更是惊悚了,一时间傻了似的看着宝珠。 “当然不行。”小二也愣了一下,随后皱眉:“救人很难很难的,杀人却很简单,娘亲说过,性命很脆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伤人性命的。” 宝珠噘嘴:“那现在怎么样嘛?她们还想要杀掉大黑哎!我们总得替大黑报仇吧。” 听了这话,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下定决心一般,起身来。 宝珠拿起了鞭子。 小二提起了棍子。 福满拿起了棒槌。三个孩子走到一众人跟前。 小二拿着棍子指着先前拿刀的护卫:“就是你,吃我一闷棍,还不给我家大黑道歉!” 说罢,一棍子就打在那个为首的护卫脑袋上。 护卫被打的头晕目眩:“你...放肆,我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 小二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奇怪,怎么没敲晕?” 然后,又一棒子挥了过去。 护卫几乎难以置信的盯着小二。 看着人还没晕,小二轻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大黑开心不,我给你报仇了。” 下一秒,就听见了砰的一声。 三小孩子恍惚间一起回过头,就见大黑眼白一翻,整个倒在了地上。 三个孩子眨巴了几下。 宝珠:“大黑怎么了?” 福满:“中毒了吧?” 小二一拍大腿:“糟了!忘了大黑也会中毒。” 众人:“……” 小二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解药来,走到跟前给大黑喂了进去。然后拍了拍大黑的脸,大黑脸上的横肉颤动,但是仍旧躺着不见反应。 “额...好像得等一会儿才能起效。” 赵玉娘一瞧见药,随即便是费了好些力气试图扑过来抢。 “小杂种!还不快把药喂给我!”赵姨娘手脚没力气,扑过来一半,便是被小二躲了开去,一时不住却怒声喝骂:“小杂种,等我好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二此时将漆黑的眼睛转移到了赵玉娘的脸上,然后,便是不再去揍那护卫,直接拿着他的木棍子往赵玉娘身上招呼。 “小杂种你敢打我?” 赵玉娘惊声尖叫:“等我的毒解了,我非要剥了你的皮!啊啊!你住手!” “住手啊你!”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小二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棒子:“怎么娘亲打人一下就能把人敲晕,我敲了好几下她都不晕?” “哥哥,你是不是力气太小了?”宝珠拧着眉头道。 她拿着小鞭子用力的向下挥:“你要这样打她的。力气大一点。” 赵玉娘恍惚脖颈被一鞭子抽过来,气怒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福满眨巴两下眼睛:“小姐好厉害啊!” 小二拧眉:“宝珠都可以,没道理我不行啊。” 随后从怀里掏出药来,给赵玉娘闻了闻,紧接着就见赵玉娘幽幽转醒。 “怎么样?你还有力气吗?” 赵玉娘懵懵的活动了下手脚,下意识的回:“好像有了点...” 话音一落,下一秒,面前一个帕子捂在了她嘴上。 小二憋住气将帕子又收起来,再瞧了眼软倒在地上的赵玉娘:“嗯,这回应该没力气了。那么,我要开始了啊!” “你你你!”赵玉娘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咬牙道:“你个小杂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边上的护卫都看傻了。 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一个个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缩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觉。 天爷啊。 很难想象,这几个阎王似的孩子是谁教出来的? 会用计不说,竟然还会用药,更会救人!更要命的是,他们似乎不怎么会用棍子。 没有任何人想要和赵玉娘一个下场,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会就跟着这个女人来了这么一个人家找事儿来了? “住手!不许伤害孩子们!” “大家伙冲啊!” “快救人!”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响起。 院子里头的护卫们一时间几乎喜极而泣。 终于是来人了吗? 随后,大门口里呜呜泱泱涌进来了一堆人。为首的张家四郎,紧随他后头的里正。 一大群人进来院子,有一个算一个瞧见面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也都愣住。 当然,院里的人和外头一群人对上的时候,也愣住了。 包括三个提着武器的孩子。 “救我!里正叔,救我啊!”赵玉娘眸子里头蹦出希望来,下一秒,即刻道:“她们三个想要杀我。” 里正面色古怪,俨然目前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后头赶着驴车的牛爷爷还不满的嘟囔:“前头怎么回事?快些进去看孩子呀!” 说着,身量矮小的他提着鞭子就冲进来,一把抱住宝珠和小二:“孩子们没事吧?没伤到吧?” “牛爷爷,我们没事。”宝珠说着,还挥动自己的小胳膊给牛爷爷看。 牛爷爷下一秒便是甩着鞭子,直接抽过去。 “一群坏人,让你们欺负孩子!” 周围众人:“......” 您瞧着这样子像是孩子被欺负的样子吗? “牛爷爷,我们没有被欺负,我们在欺负别人呢。”宝珠说。 牛爷爷呆了呆,鼻涕都流到胡子上了,他抹了一把,继续呆愣愣的盯着宝珠看。 “啊?” 与此同时,姜暖之和小郡主的马车也缓缓进了村子里头来。 “哎?怎么回事儿,你家好像挺热闹!” 小郡主撩开车帘子往出瞧,见被一堆人围着的黎家,便是戳了戳身边瘫着吃点心的姜暖之。 第446章 我想娘亲了 姜暖之听了这话,抬了头去窗边向着外头看了过去,随即拧起了眉头来。 她和身边的小郡主对视了一下,下一秒两个人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一般,异口同声的道:“出事儿了!” 忙不迭的赶着马车加紧行进。几人下了马车来,透过人群向里头看了过去。便见赵玉娘正仰着脖子趾高气扬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澄澄的懿旨。 她拿在晃了晃,冷笑道:“这是太后的旨意,让她家这个小贱人去寺庙替我家妞妞诵经祈福三年。我今日可不是什么歹人,我是光明正大拿着圣旨来带人!你们若敢胡来,个个都是全家杀头的大罪!” 赵玉良瞧着周围一圈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脸上才带了几分嘲讽,费了些力气撑起上半身来,拧着眉头怒吼:“还不快让这个小杂种给我解了毒!要不然整个村子都要遭殃!我带的这些人可都是京中的官爷,你们想想可开罪的起!” 围观的村民们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俨然有几分动摇的样子。 小二气的小脸都红了:“你这死女人!坏透了,你早知道我刚刚就下点哑巴药,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玉娘眯起眼睛来:“小杂种!还反了你了!我奉劝你抓紧听话,否则你们全家都要遭殃。 你哥哥还要参加小考呢吧?全家还指望着他科举考中,帮你们洗脱罪奴的身份呢吧?我且告诉你,今日你伤了这些军爷,还想要参加小考,简直是做梦! 太后娘娘的旨意,谁敢违抗谁就是杀头的罪。 不过,若你们老老实实的。抓紧将解药给了我们。再让这个小贱人跟我走。我便可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同你们计较。” “呸!” 下一秒,小二一口口水喷在了赵玉娘的脸上:“想带我妹妹走,你做梦!你这个坏女人,等一会儿我爷爷回来,他非要剥了你的皮!” 听到小二说他爷爷,赵玉娘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先前一些不甚好的经历。恍惚之间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四周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深吸了两口气,方才缓和了些许,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冥顽不灵的小二,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道:“你真当你现在是在保护你妹妹? 我不妨告诉你,我送她去祈福,可是为了她好! 那可是最好的庵堂。那个地界儿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只要每天诵经为我家妞妞祈福,便有好吃好喝。每个月还有银子领。可是顶顶好的地方了。” 小二仍旧警惕的看着她,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可如今动静闹得大了,围观的大爷大娘们可是越来越多了,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到底有人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赵娘子,那是给多少银子呀?” 赵玉娘当下伸出了一个手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身旁那婆子微微拧起了眉头来:“一两银子?嗯……到底还是少了些吧?” “就是,但是也比待在家里头强,这个年岁的孩子除了吃就是闹的,哪里有能赚银子的呢?送过去还真是不错。” “就是就是。” 赵玉娘听了却是自傲般的扯了扯嘴角:“你们说的可不对,不是一两银子,是一百两两银子!” 她顿了顿,又慢悠悠的道:“一年一百两,三年可就是三百两银子呢。” “哎哟,我勒个天爷哎,三百两银子,那得是多少钱呀?” “天哪,那岂不是这辈子啥都不干,都花不完了?” “就算去买媳妇,一个媳妇十两,能买三十个呢。” “赵娘子大方,竟然给这么多的银子。” “就是就是。” 农家人别说这百两银子了,就是看过三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子的都少之又少。这会儿看着小宝珠的眼睛简直就是在冒光。 “宝珠一年能赚一百两银子呢,这也太好了。去,怎么不去呀?” “就是啊。” 众人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开始劝起宝珠来了。 小二挡在自家妹妹跟前,瞪大了眼珠子:“不去!我妹妹哪儿都不去!我家不缺银子花,我不要三百两,我只要妹妹。” 大伙一时之间嬉笑玩闹似的戳了小二的脑袋:“你这傻小子。这样的伙计,即便是问了你娘亲还有你爹爹,他们也定是要同意的。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你妹妹若是能赚三百两回来,到时候你娶老婆都不费劲儿了。” “我不娶老婆!我只要妹妹!”小二梗着脖子吼。 大伙却不甚在意仍旧三言两语的劝着。 其中一位大娘眼珠子一转,动了心思,兀自走到了赵玉娘跟前,笑容满面的道:“玉丫头啊,你看看我家你侄女行不行?宝珠不愿意去,但是咱们村子里面女娃娃还很多的嘛。我家大丫能吃苦能做活。她肯定是心甘情愿的能替妞妞去那什么祈福的? “大丫不行,年岁太大了!我家胜男可以!跟妞妞正好同岁。” “我家的也行啊!玉丫头,你看看我家丫头成不成啊!” 恍惚之间,众人又开始喧闹了起来,一窝蜂的朝着赵玉娘挤了过来。 大家你追我赶地,便有人不小心被推的踉跄了几步。 一脚踩在赵玉娘的手上。还有个婆子被挤得身子歪了歪。一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她肚子上。 赵玉娘被围的水泄不通,惊声尖叫! 只是她如今中了软骨散,尖叫声也跟猫叫似的。大娘们正大嗓门的争辩着,压根都没听见她的声音。 “滚啊!滚开呀!” 赵玉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大娘的屁股从她身上推开。气得脸色涨红,正想破口大骂,但想着她自己现在的形势,到底憋了回去,随即捏着拳头吼道:“婶子们别急,只有黎宝珠可以,这是道士给算的,太后娘娘也有旨意,旁人不成的。” 这话一出。周围终于安静了一些。 赵钰娘捂着自己痛的要命的手,到底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意来看向宝珠:“喂,小贱人!” “嘭!” 赵玉宁小贱人三个字方才吐了出来,下一秒小二的棍子便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身上:“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打死你!” 赵玉娘怒极:“你个小杂种,你敢……” “嘭!” 又是一声闷响,赵姨娘又挨了一下。 她被打的整个面容都扭曲了:“你们就这样看着他揍我,还不过来帮忙!” 然而,刚才还对她甚是热络的婶子们,看在她身上拿不到什么好处,却是没一个搭理她的,只远远的看戏似的盯着瞧。 赵玉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继续挥舞棒子的小二,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随即她看向宝珠,眸子里头逐渐怨毒:“黎宝珠,你想好了,要不要跟我走。 跟我走了,你每年有钱拿有好吃好喝,还有好衣裳穿,好地方住。 可你若是不跟我走,你的这些家人,还有你自己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全部都要砍头去!” 宝珠听了这话这会儿懵了,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有些无措的去扯了扯小二的胳膊:“哥哥!怎么办啊?我想娘亲了,呜呜呜……娘亲……” 第447章 姜暖之:我不信 “不去!咱不去啊,哥哥在这呢,先别怕!” 小二轻轻擦掉妹妹脸颊上的泪,低着小脑袋小声哄着。 姜暖之见自家小女儿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无措的落泪的样子,一时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她眸子里头熊熊怒火烧了起来,下一秒便是推开人群往里头走。 “赵玉娘还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别别冲动啊!” 小郡主手急眼快地将姜暖之给扯住,拉着她道:“这事儿有些棘手。我不妨告诉你,她家那个赵妞妞怕是身份不一般!” 姜暖之微微眯起眼睛:“身份?” 论身份,她宝珠还是公主呢!怎么要受她欺负? 小郡主急的直跺脚,死死拉住姜暖之:“哎呀,我跟你直说了吧。那个赵妞妞很有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皇家公主。此番想来是太后娘娘知晓此事,特意命人来接她去皇庄。 我这次来大荒,其实也就是为着这事儿!若是从前黎戎还握着举国最精锐的兵权,你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现在是真的不行。” 姜暖之却是挑了挑眉头:“她是公主?” 小郡主笃定的点头:“八九不离十,她手里头的那张圣旨十有八九是真的。若当真公开违抗,怕是要出事端的。” 冬藏眸子逐渐锐利:“欺负小主人?夫人,我去偷偷宰了她。至于那旨意么,直接一把火了,索性来一个死无对证。谅他们也没法子找上门。反正找上门我们也不应。” 这般说着,她摩拳擦掌,似乎还有几分兴奋的意味。期待的看着姜暖之。 小郡主细细琢磨了一番:“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身边的护卫如今还有二十几个人。若是将这几个人全杀了...倒是也算彻底销声匿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你们在说什么?”临春当下翻了一个白眼,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冬藏和小郡主,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这几个人同行。 当下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们脑子全部都是摆设吗?这么多人看着,莫不是要把整个村子里面的人都屠了?你们真敢啊?真是不怕将军知道了打断你们的腿送你们去下头陪罪!” 听到将军两个字,这下小郡主和冬藏都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只不过,冬藏还有几分不服气,憋了好一会儿,又是挑衅道:“哦,那你有好法子,你脑子好使,你倒是说说啊?” 临春拧眉,看向姜暖之:“夫人,此事的确得从长计议,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暂且听了也未尝不可。但,这路上能发生的事儿,那可就说不准了。寻个法子让小主人死盾,或是再找个道士来破局,细细谋算一些,总归咱们盯着,不会让人真的伤到小主人。如此,也不会耽搁大公子的小考。稳妥一些,自然也不会得罪了哪位太后娘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麻烦的要死!要我说都不如烧了算。” 冬藏烦闷的扯了把头发。 “嗯,我也同意烧了!”小郡主点头,随即将雨川扯过来:“你觉得呢?” 这会儿几人都看向了不曾发表言语的雨川,雨川磨着牙看了一眼:“或许,咱们使些银子?直接找个人替换掉宝珠小姐就是了,钱能解决的事儿也不算是什么事儿。也免了好些个麻烦,诸位觉得呢?” 众人听了,免不得摇头。 “不成,还给她们钱,窝囊死了。”小郡主说。 冬藏点头:“就是!” “我也不同意,这法子还有后患。”临春道。 最后,各持己见的几人海慧寺将视线转移到了姜暖之身上。 姜暖之冷冷眸子落在了赵玉娘身上,声音都带了冷意:“烧不能烧,杀也不能杀。用银子,我瞧着她是针对宝珠来的,怕是没有用。 从长计议么,倒是可行,但是,我一向不喜欢让孩子先受委屈。” “那你说如何呀?”小郡主拧巴起来眉头道,显然,几人都是好奇的。 姜暖之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们几个:“我不信。” “嗯?” 众人一时之间皆是有些困惑,不明所以的看着姜暖之。 “我不信太后娘娘,那圣旨里头会写这个。” 随后,她声音清冷的道:“烦请诸位让让。姜暖之谢过。” 人群中恍惚听见姜暖之的声音,随后大伙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来。 赵玉娘瞧见姜暖之,尤其是对上她那一双冷的刺骨的眸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立即将那旨意举起来,像是壮胆似的,高声道:“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回来的正好,让你家那个小贱...黎宝珠现在就跟我走,我自然不会亏了你的银子。” 说着,吞了口口水,便是又道:“你一个后娘,最好甭管闲事,她去祈福三年,可是会有三百两银子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底气也回来了,身板都直了几分。 她的条件,想来没有任何一个后娘会拒绝的。 姜暖之走到她跟前,下一秒,一把扯过赵玉娘手里所谓的旨意。向着身后临春丢去。 临春刚想要接,冬藏眼睛一亮,飞身而起,一把夺了过来,握在手里。便是打开来瞧。 小郡主几个忙不迭的过来瞧那旨意上头的字。 “赵玉娘,你胆子挺肥的,好似只要我不在家,你就总会在我家门前晃悠。” 姜暖之随后便是一把将呆呆的看着她的女儿抱在怀里,又安抚的摸了摸小二的头,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方才回头,声音清冷的道。 宝珠恍惚间落入娘亲的香香软软的怀里,一时间难以置信的盯着姜暖之,兀自揉眼睛。 “哥哥,不是在做梦吧?我将娘亲叫来了?” 小二也眨巴眼睛:“小妹,我也看见娘亲了。” 姜暖之忍不住笑起来:“两个傻孩子。” “你你你...你放肆!你怎么敢抢圣旨!” 赵玉娘回神来,猛地尖叫出声。 姜暖之皱眉看了她一眼:“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也该是叫懿旨。赵玉娘,将懿旨说成圣旨,属于假传圣旨,也是要杀头的!” 赵玉娘一噎,面色一白:“反正那那那...东西是太后娘娘给我赵家的,你怎么敢的?” “噗!”下一秒,冬藏便是笑出了声音来。 “这太后不就是说传赵氏女前往皇庄一见吗?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忽悠大家伙儿都不认识字吗?” 第448章 有那么可怕吗? 冬藏说话间,直接将太后的懿旨拿给大伙儿看,事实上,上头的就那么几句话,敷衍的很,甚至可以看出来根本就不是太后亲笔说书,不过就是侍书代笔罢了。 临春瞄了一眼圣旨,随即心思一动,一抬头,正对上姜暖之的视线,鬼使神差的瞬间理解了夫人的意思,她兀自上前冷声呵斥道:“此女假传太后娘娘懿旨,还说自己手上的是圣旨,如今圣旨的内容只提及她赵氏女,从不曾说什么让旁人去庙堂的事儿,她竟然还敢打着太后的名义招摇撞骗,小小刁民便是敢当在外横行霸道,坏了太后娘娘的清誉,着实该死,和该送往官府去。”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赵玉娘一听,顿时面色惨白惨白的,她兀自强撑着道:“你你你,胡说什么你?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我刚刚就是这么说的。你们说我假传,根本就是诬赖。” 临春挑眉,一时间觉得自己信任这蠢妇人的话而羞耻,还真是一叶障目了,若非夫人,她还真就被她给忽悠过去了。 随即过去直接一把将赵玉娘扯了起来:“如此歹人,还是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好生一顿板子,方才能说实话。” “不!我不去,你放肆,你放开我。”赵玉娘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是她哪里是临春的对手,在临春手里跟个小鸡仔似的,扑腾了半天,仍旧纹丝不动。 “你们是哑巴吗?看见我被人欺负一声不吭?你们不是太后娘娘的人吗?” 赵玉娘被临春拉着,恍惚间回头猛地对着那些个护卫怒吼。 “还不快来救我,帮我解释啊啊!姜胖丫,你敢让你的人动我,我定然要让太后娘娘拔了你皮,你家大儿子也别想要求学,我不同意!” 为首的护卫本觉得没什么,反正都是些泥腿子,不通这些。他们办事儿,琢磨着不得罪人就是了。可如今瞧了人家家中回来的这几个女子,各个不是等闲之辈。一时间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本来被小孩子暗算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再瞧一眼赵玉娘,一众护卫一时间面色那叫一个精彩。 “诸位,赵姑娘的确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客,还请高抬贵手。”为首到底硬着头皮道了这么一句。 “就是!”赵玉娘顿时声音拔高:“你们抓紧放了我,要不然我见到太后娘娘,你们死定了!” “呵呵,真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谁胆敢如此大放厥词!” 下一秒,小郡主穿过人群进了来,眸色冷情的落在了赵玉娘身上。 几个护卫看过来,随后瞳孔一缩,一时间兀自行礼:“见过郡主。” 小郡主板着俏脸,冷声呵斥道:“便是当今六殿下,都不曾敢如此口出狂言。你是何人,现在就报上名来!回头我去太后娘娘跟前问安,倒是要好生问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胆敢打着她老人家的名讳招摇撞骗!” 小郡主说话间,抽了个空,还对着姜暖之邀功似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姜暖之不由得失笑。 随后看了临春一眼,临春便是推了开来,将赵玉娘丢在地上。 姜暖之由着小郡主来。有时候人的身份放在这里,小郡主一句话比她十句话都管用。世人一惯如此,她便是也不必多费口舌。 赵玉娘显然也是认识小郡主的,本来她对上小郡主就打怵,想着自己侄女以后会是公主,才堪堪能和她说两句话。可听她说六殿下都不敢,那六殿下是谁啊,她侄女也是比不上的啊。这会儿听见她这般说,吓的身子都在发颤,白着一张脸慌忙道:“不是,不是的,我没有!刚刚都是我瞎说的,你们就当做没听见好不好?我求你了。” 这般说着,一股脑儿的给小郡主磕头。 周围姜暖之,小郡主,包括冬藏还有临春几个都愣了几分。 恍惚间,几人心领神会,这么个东西,竟然被她们严阵以待的商量对策? 就,有点丢人。 一时间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好一会儿,小郡主方才摸着鼻子,恶狠狠磨牙道:“如此刁民,若是在京都,活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打死都便宜了她了。”冬藏道:“就该割了舌头,带着去行车裂之刑。” “车裂...”赵玉娘惊恐的眼睛里头带着困惑。 “车裂之刑么,又称“五马分尸”,是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去,直至将人的身体慢慢撕裂,血肉迸溅,分为五块来的刑罚。”冬藏好心的道:“行刑的时候么,有的人一次是死不掉的,只掉胳膊掉了腿的。直到头连着脖子肚子肠子一同被扯出来,有的甚至还不会死透。还会眨巴眼睛...” “啊!啊啊啊不要,我不要!” 赵玉娘听到后头似精神溃败掉了,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便是想要跑,只是跑了两步便是被自己的腿扳倒在地,惊恐的想要离开的样子。 其实不只是赵玉娘被吓到了,便是周围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此时也都白了脸。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看着冬藏跟见鬼似的。 小宝珠都将小脑袋埋在了姜暖之的脖颈里头,只是她的大眼睛却是亮的惊人的盯着冬藏看。 “郡主,还请郡主高抬贵手,赵家人到底是太后娘娘传召的,我们这几日还要回去复命...” 一个护卫瞧着,硬着头皮给小郡主行礼道。 小郡主听了话,随即回身询问似的去看向姜暖之。 见姜暖之微不可查的点了头,方才翻了个白眼:“别怪本郡主没提醒你们,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随后摆了摆手。 众人如释重负般。三三两两的强撑着搀扶着出门。 砰。 下一秒,只见门口不远处的冬藏一脚一个大石头踢开了老远,石头砸在墙上,顿时嵌入墙里头,惊起一阵灰尘。众人再次白了脸,又后退数步。 “再有人敢欺辱上门来,别怪我不客气!” “冬藏,回来。” 姜暖之唤了一句,随即笑着和众人道:“多谢诸位,亏得了大伙儿帮忙,孩子们才安然无恙,要不大伙儿今儿个便是留下用膳吧?” 众人听了话,下一秒,统一的摇摇头。 “不用不用,姜医师您才回来,还是先忙着吧,孩子也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对对,就是就是。” 大伙儿应和着,随后一眨眼的功夫便是三三两两的全跑出了院子里头去,出门之后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冬藏的样子。 姜暖之:“......” 冬藏有那么可怕吗? 她当下侧头看了一眼手上掂着巨大锤子的冬藏,然后,转回了头来。 再看大伙儿仓皇的背影,嗯,也算情有可原。 第449章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夫人? 相比较众人对冬藏的忌惮,为首的护卫离开前,看向的却是姜暖之。 女子立在原地,抱着孩童,本该是个受害者的样子,可他就是觉得这人更可怕。 旁人不知,他可是看的清楚,郡主最后都在询问她的意见,还有那个内功近乎恐怖的女子,俨然也在听她的命令。 还有她家的孩子,这么小,一个会演戏迷惑他们,一个却已经可以用药用毒,不知这又是谁教导的,细细想来也极其可怖。 还有这般房子,真的是乡野农家能建的吗? 这房屋他甚至至今都没瞧见过这般精巧的房子。如今瞧过,便是觉得太后娘娘住的皇庄也并不觉得有多稀罕了。 恍惚间,他对上了那人一双曾经的眸子,恍惚间如坠冰窖。 护卫首领抿了抿唇:“这里不对劲儿,我们今日便是启程。抓紧带了人回皇庄去。” “可是头儿,我们身上软骨散...” “显然那孩子并未起杀心,这药劲儿虽然大,但我如今已经有愣了些许力气,约摸两个时辰之后想来自动可解。抓紧回去修整。而后立即赶路。” 姜暖之盯着一行人离开,眸子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 临春皱眉:“夫人,就这般放过这些人了?未免太便宜了他们。” 姜暖之:“是有点便宜她了,只是,如今还不是动她的时候,且让她瞎折腾去吧。” 姜暖之眸子闪了闪,赵玉娘啊,你可千万多撑一些时日。 宝珠的身份,姜暖之知晓的一清二楚。书中可没有什么赵妞妞的戏份。如今赵妞妞成了这流落在外的公主? 姜暖之巴不得有人顶上去,她反正不想让自己女儿这般小的时候就去到那复杂的名利场。且还不知是福是祸呢,有人给探探路再好不过。 早前她就觉得赵玉娘不对劲儿,就说先前大雪吧,谢良辰就提前给她提醒过。谢良辰的消息,显然也是从赵玉娘那儿来的。还有赵玉娘嘴里嚷嚷着什么自己这个该死之人之类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姜暖之觉得赵玉娘带着古怪,只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路,还需要再细细瞧瞧,倒是也不影响什么就是了。 “宝珠可害怕了?”姜暖之摸了摸宝珠的小脑袋。 宝珠摇头:“娘亲回来了,宝珠不怕。” 宝珠大眼睛眨巴了两下,随后好奇的看向冬藏。 “娘亲,那是谁?” “这是你冬藏姑姑,这是临春姑姑。” 冬藏和临春二人此时也上前见礼。 “见过小小姐。”二人从前都是黎家家生子,到了跟前便是行礼,不带丝毫含糊的。 “冬藏姑姑,临春姑姑。” 宝珠一时间被吓了一跳,随后在姜暖之鼓励的眸子中,乖巧的抱着小拳头行礼。 姜暖之随后便是拍了拍小二:“这是我家二儿子,黎均安。” “见过二公子。” 两人继续行礼。 小二一时间呆了呆,下一秒便是学着两人的样子,也扑通一下单膝跪下,一脸认真:“见过两位姑姑。” “......” 临春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将小二抱起来。 “二公子,对待仆从,是不能跪的,还有作揖礼,右手握拳在内,左手在外。我大景以左为尊,左手掩拳表示善意尊重。” 说着,拿着他的小手摆正。 宝珠听了,顿时也纠正过来,拳头抱的极其端正。 临春看了一眼又一眼,俨然已经在忍了,可惜没忍住,直将小宝珠的手握在手里:“小小姐,您也不必行礼,只需轻轻抬手叫起就是。 还有,女子行福身礼,双腿并拢,右手放在左手之上于身侧两侧,缓缓福身。这其中紧要极多,往后再和小小姐详细说来。小小姐莫怪。” 然后,又把小宝珠抱着的拳头纠正过来,总算是轻轻吐了一口气。 而后,恍惚间她意识到了什么,即刻转身看向姜暖之,通身僵住,下一秒,便是告罪:“夫人,临春请罪。” 姜暖之眨巴两下眼睛:“你错哪儿了?” 临春:“临春不该如此僭越...” “哦,那就罚你以后多教导他们吧。” 姜暖之笑着说。 临春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冬藏则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暗自嘀咕:“夫人怎么就这般仁善?真是没的好戏看了。” “你们知道回来!” 下一秒,恍惚间间面前尚且还算是温和的姜暖之,猛然间怒吼出声。 不只是冬藏和临春,便是小郡主,也被吓了一大跳。 “阿暖,你回来了?” 小老头听到声音兴奋的的叫了一声,随后,身上背着重重的背篓直接一丢,撒着欢似的往姜暖之跟前跑了过来。 不过,到了近前,看着姜暖之的面色不对,他也带了几分退缩之意。一股脑的身侧的辛伯推上了前去。 “那个,是他非要出去的啊,我也没有那么想吃鱼,是他非要吃鱼!我本来可是想老老实实的在家养病的,如今拖着个病体还去陪他去胡闹,阿暖,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你可得多做些好吃的补偿我。最好做一个糖醋鱼。” 姜暖之瞥了一眼那背篓,又眯着眼睛看两人:“所以,你俩就为了这些还没有手指头大的鱼,将孩子扔在家了?” 小老头清咳了一声,随即笑眯眯的道:“那个,这不是没出啥事吗?你看,孩子们一个个神采奕奕的。再说我给他们留了毒药了,但凡有歹人,绝对能直接化成水。阿暖别生气哈,我们不就是没接你去吗?你看。我给你弄这么多鱼呢,正好等会儿帮你接风。” “夫人,您回来了,一路可辛苦?家中有热茶,我给您奉上一碗吧。” 辛伯盯着姜暖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随即转身就去倒热茶去了。 姜暖之看着这一边一脸笑容的小老头,眯起了眼睛来。 “你知不知道,我今儿回来的时候,赵玉娘带着人来家中试图将宝珠抱走?” 小老头一愣,随即一脸兴奋:“什么意思?有人找麻烦了?小二,怎么样?你小子终于有机会试试毒了,怎么样?” 说着,笑眯眯的看向小二。 小二顿时拍着小肩膀道:“您放心,我先前失败的蒙汗药都给用完了!他们一下子都老老实实的,连妹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真的啊,我徒儿就是厉害,你把之前那个腐骨散也试试没?” 小二呆呆的眨巴眼睛:“没...” 小老头拧巴眉头:“你这孩子,一块都试试啊,难得的送上门的肥羊...” “老爷子!” 姜暖之气的直磨牙。 小老头却是困惑看过来。 下一秒,姜暖之沙哑着嗓子道:“今儿晚上做大餐,但是,您老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吃。” 随即抱起宝珠,一把牵过小二的手,直接进门去了。 身后冬藏临春两个人看着小老头的样子,已经傻掉了。 “国……国师大人。喂,我没看错吧?那是国师!”冬藏眼珠子瞪的溜圆。再次重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和临春说了一句不带刺儿的话。 临春此时此刻也是懵了,面上的沉稳堪堪维持不住,直勾勾地盯着小老头。 “国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她们不在的这些时日,将军给她们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夫人啊? 第450章 挡住我的路了 “不是,阿暖!为啥?你一回来就这般对待我,你不公平!” 小老头跟在姜暖之身后,神色逐渐幽怨。 然而,在对上姜暖之黑洞洞的眸子的时候,一时间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那个,阿暖,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乱跑了。那个,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抱着宝珠吧。” 姜暖之脚下一顿,随后看向宝珠:“要你景爷爷抱吗?” 宝珠立即猛地摇头:“不要!我要娘亲。” 姜暖之随即看了小老头一眼,似乎在说,你看,不是我不让你抱。 “好,那娘亲抱抱,娘亲给你们带了礼物,等会儿就去看礼物好不好?”姜暖之搓了搓宝珠的小鼻子道。 “好!”宝珠环住姜暖之的脖子。 小老头一听,亦步亦趋地跟着:“阿暖给我买啥了?我也想看。阿暖,你别生气,我每天都帮你收拾房间,就等你回来呢。” 说话间,赔笑着小跑上前头去给姜暖之开大门,夸张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暖回家~”他还拉长调门的吆喝了起来。 姜暖之瞧着他的样子,就真的生气都气不起来。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即刻忍住。即刻转过头去不看他,免得他不长记性,下次还是这般没心没肺的。 出门好几天,自家庭前的大雪人经了这么多日子的风霜灰尘,变得灰蒙蒙的,但笑容仍旧那般灿烂。 大黑早早地跑到脚底转圈打滚儿,甚至姜暖之一进大门,便是大鹅都开始呱呱叫。 鸡大鸡二踩着优雅的步子,扯着脖子歪头往这儿看。 不得不说,姜暖之这一连数日待在外面,到这一刻进到自家院子里头,这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窗子上头窗户纸还是那么几片,补得是碎掉的琉璃瓦,还是那般丑丑的。 出门前夜看了一半的医书还在桌案上头,只是已经帮她合上了,上头不见丝毫灰尘。药房里头也打扫的一尘不染,出门前晾晒的药材都已经收了起来,瞧着和出门前没什么不同。 视线一转,瞧见平儿那厚厚的一摞子书,姜暖之一愣:“平儿是不是今日要去府衙了?他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娘亲,我知道!”小二说:“哥哥和福生哥,还有岳院长一起去的,说是填完了报名册子,会一同回来。是赶咱们家的牛车去的,村子里头的人都坐着咱们家的车同去呢。” 姜暖之点头,随后小手一挥:“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那咱们就摆上一桌,吃点好的。” 她自己都几日没吃到合口味的了,还是自己家自己做的,最合口味。 随即将宝珠放下:“我去换身衣裳,下来就来准备好吃食。” 一听这话,小老头是最最开心的,甚至都跳了起来,更是跟在姜暖之身后殷勤。 冬藏和临春一时间都瞧傻了。 “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二人下意识的回头,然后,看见辛伯那一张脸,二人顿时面露惊恐。 “辛将军!” 两人异口同声,细听还能发现那声音里头带着几分颤抖。 “部下冬藏,见过将军。” “部下临春,见过将军!” 二人即刻行了标准的礼,冬藏甚至眼睛瞪的都快沁出血丝来了,面色俨然都带了几分涨红。 原来,将军真的还活着吗? 然后,紧接着辛伯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越过了他们,一边儿去追姜暖之离开的方向,一边儿道:“夫人,你喝水吗?有热的,还有凉的,还有凉热的。” 冬藏:“!!!” 临春:“......!” ...... 夕阳西下时,苍莽雪地间,岳院长拿着鞭子,哼着小曲儿赶着驴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凛冬末梢的风,便是晚霞中,也刮得人脸生疼。 只是驴车上头的少年人似带着无限激情一般高谈阔论,一个个红着脸颊,不知是冻得,还是想到一月后的小考激动的。 岳院长坐在最前方摇着鞭子,抹了一把自己冻出来的鼻涕,笑着和身后的少年们说:“就快到家了。” 众人点头,忙着再次谢过。 黎钧平此时拿了怀里的手炉给了岳院长:“师父,我暖和你,你抱着吧。” 岳院长摆手,笑的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你拿着,再敢将手冻坏了,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将平儿递过来的手炉给塞回他怀里,还将车上放着的被子往平儿这儿扯了扯,将他的腿都盖住。 这手炉本就是他给他这徒儿拿的,先前书院里头太冷,这小子一惯专注,握笔时间久了便是冻疮又犯了。 “今年啊,你们几个都能下场,你可争气些。等小考成绩出来,到时候就是我磐石书院名声大噪的时候,到时候我就多买些炭火,保证给你们烧火烧的暖暖的,以后的孩子们定然不会再冻伤了。到时候咱们也搞一座雕像。嘿嘿嘿,给我雕的丰神俊朗,高大伟岸些。让我也风光一把。” 这般说着,他缩着脖子吸溜了下鼻子,眸子中的光芒点点,仿佛带着对未来的无限畅想。 黎均平也扯了扯嘴角,随后往师父跟前近了一些,将手炉放在两人中间:“放在您后背,这样我也能暖手,师父冻手便是将手放在背后暖暖。” 岳院长皱眉,正要说话,下一秒便是见前头的几辆马车将前头的路都给堵上了,他堪堪停住了驴车。 “大胆刁民,瞧见皇家的马车还不让路,愣着作甚?” “皇家?”岳院长抹了一把鼻涕,翻着白眼看了过去,漂亮华丽的马车上明黄色错落,是皇家的马车倒是不错,下一秒,他视线落在那马车上头雕刻的凤凰展翅,猛的瞳孔一缩。 紧接着,他即刻笑起来,点头哈腰道:“哎,官爷,瞧您说的,小的这就让开,这就让开啊。” 说着赶着他的车架,自顾自地往雪地里头去了。 “哼,算你识相。”前头的护卫冷哼了一声道。 只是,下一秒,为首的护卫便是拍了一巴掌那个说话的人:“那么多话?抓紧走。” 随后,那人看了岳院长一眼,迅速赶着马车便是和岳院长赶着的驴车错身而过。 赵玉娘此时坐在马车里头,此时还有些精神不济,听到了声音撩开了帘子便是瞧了一眼,随后,眼睛中迸发出来剧烈的光芒。 “良辰!良辰真的是你!听车,你们快停车!” 第451章 在没有更好的男子 谢良辰此时窝在姜暖之家的驴车上头,驴车慢些,路途又长,他不善于和旁人交际,便是一个人在看策论。只是,这两日身子不痛快,脑子浑浑噩噩的。一篇策论到如今还不曾看完。 恍惚间听到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他秀气的眉头猛地拧巴了起来。一看过去,见赵玉娘从那皇家的马车上头下来,直奔自己而来。 “良辰!” 赵玉娘兀自从那华丽的马车上下来,走到了谢良辰跟前便是羞涩的抬头看他:“良辰,你也真是的,我就说要派人陪你去,家中还有马车,你说你,非要和旁人挤这般又臭又脏的破驴车做什么?” 说着,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大牛。 前头的大牛不耐的甩了甩尾巴,下一秒,一泡热气腾腾的尿便是撒出来。 “啊!该死的东西,我的裙子!”赵玉娘忽然尖叫着看着自己被迸溅到尿液的裙子,顿时面色整个不好了。“你这畜生,我非宰了你!” “哎,那可不行,这是我们家的驴,是你自己非要过来的,怨得了谁啊?”岳院长道。随即皱眉打量了一下谢良辰。 谢良辰恍惚间察觉所有人都向着自己看过来,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忙着跳下了驴车来。 “别闹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带着赵玉娘离驴车远了些,谢良辰道。 赵玉娘瞧见谢良辰那张俊脸,到底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随后笑起来:“我给你准备了银钱呢。本来想着你今日会在府衙,我想去府衙找你,亲自给了你。没想到在这儿就碰见了你。良辰,你今日可还顺利?” 说着,从身后小太监手里头接过一个木箱子来,给了谢良辰。 “喏,你用这银子买个马匹吧,你那个马,着实是不像话,一到紧要关头,便是出事儿。害的你还要这般坐恶心的驴车。” 这般说着,想起刚刚撒尿的驴,赵玉娘面色更是不好看。 谢良辰并未接她塞过来的东西,剑眉紧蹙:“不必如此。我吃喝用度自己可以,不必你费心。还有,这驴车是我厚着脸皮求了旁人的,赵姑娘若是不喜,你可先离去,免得主人家听了心中不爽。” 赵玉娘看着谢良辰红润的唇一张一合,恍惚间又嗔道:“良辰,你总是这般清廉。怪不得你将来能做那天下最大的官儿呢。我看啊,就是做宰相都是屈才了。你就该站在...” “莫要口出狂言。”谢良辰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却见身后众人也是好奇地打量过来,好在他们远些,众人该是听不真切。一时之间他面色胀的通红。 咬牙道:“我小考不曾考过,你如何胆敢口出狂言,你这是害我!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这就回了,赵姑娘你自己珍重。” 随后一撩袍子,转身便是想走。 “哎,良辰,你别气啊,是我不该,我的错好了吧。”赵玉娘忙着将人扯住,直将箱子又往谢良辰手里塞:“不管如何,这东西就是给你的,你快拿着。此番我要去太后娘娘跟前了,全家都去,不知咱们何时才能见面。不过我想也快了,最多也就是秋闱的时候,在京都定会再见。” 谢良辰拧眉,抿着唇不语,也不接东西。 “哎呀,同我客气什么,抓紧收着吧。”赵玉娘一把给了她:“这些东西就当是你借了我的,回头再还给我就是了。” 这般说着,眸子里头带了几分羞怯,眼睛不住的打量谢良辰。 这人怎么就生得这般好看呢。 其实,赵玉娘上些时日觉得那日见到的恍若天神一般站在高墙上头的黎戎最为俊美,当日她瞧的心头砰砰直跳,夜里做梦都梦见了那人。可他前世那般窝囊样子,赵玉娘一想到就没的意思的紧。 还是谢良辰,不止容貌好,将来还会是当朝宰相,偏偏还知恩图报,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只是,谢良辰下一秒却是直接将东西塞回她手里。 “不用,既然你没事儿了,我便回去了。” “良辰!”赵玉娘忙跟着:“我就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要和我说说的吗?” “赵娘子,一路保重。”谢良辰深吸口气,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来,只是抿着唇道了这么一句。 赵玉娘想也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东西虽然没送出去,但就这般一句话,却也让她不住脸红心跳:“那你也保重。” “姑娘,时辰不早了。” 身后护卫来催。 赵玉娘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只是,下一秒,对上一双眼睛,顿时瞳孔一缩!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黎钧平!你怎么在这儿!” 前世这个儿子是个什么狠角色,赵玉娘再清楚不过。一时间对上他的眼睛心底发凉。 平儿皱眉指了指自己:“我?” “你瞪什么瞪?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我见了太后娘娘,有你们好受的!” 说罢,看了眼平儿怀里头的书籍,撇嘴道:“拿这么多书籍?装什么装啊你?你以为你拿着书就和我家良辰一般是读书人了吗,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我要是你,只会趁早断了这心思!麻雀是怎么也飞不上枝头变成凤凰的!” 她仰着脖子道。 黎均平并未搭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谢良辰一眼。 谢良辰下一秒偏白的肌肤涨的通红,今日本就是因他和福生有些交情,才厚着脸皮一同坐人家黎家的车,此时他竟有些无地自容,憋了半天才道:“对不住。” 平儿不置可否的挪开了视线,免得福生难堪,毕竟带上谢良辰这件事儿,是福生求他的。 赵玉娘此时却像是一只斗胜的孔雀,雄赳赳的上了马车。 下一秒,车帘子又掀开来。 只见赵妞妞的脸露了出来,她挥舞着小拳头。 “回去告诉臭黎宝珠,等我回来了,我一定要让她给我当小狗骑!” 赵妞妞还发着高热,脸色涨红着,却难掩神色间的刁蛮。吼完了便是又坐回了马车里头。 随着华贵的马车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黎钧平视线淡淡地落在马车上,眸色深深。 谢良辰抿着唇坐在马车上,垂着眸子在想些什么。 福生也是拧着眉头,显然,车上的少年们再没刚刚开心了就是。 岳院长只做看不见,随后挥舞起了鞭子,驾了一声:“坐稳了,回家喽。大牛,出发!” ... “没道理啊,这个贱人怎么还不死。” 马车里,赵玉娘越想越不对,好像很多事情从姜胖丫没死,就不太一样了。 第452章 护着妹妹的六殿下? 想起前世这时候,黎均平应该在她家里给她洗衣做饭,黎宝珠那个小贱人,就该每天给自己倒洗脚水! 可是现在呢? 赵玉娘莫名想起今日的事儿,她恍惚间气的直磨牙:“死女人,我明明都快将那小贱人送去庵堂了!她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旁边的小太监瞧着这样子,顿时端了一杯茶来:“姑娘您莫要如此忧心,这一家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您忘了?王公公已经回去京都了,到时候一定要将这大荒地界发生的事儿,还有您和小贵人受的委屈都同六殿下说。六殿下一定会给您做主的。他们是死是活,还不就是六殿下一句话的事?” “六殿下?”赵玉娘看过来:“六殿下会帮我们?” “那是自然,六殿下人品极佳,他一惯重感情,尤其是对他的妹妹五公主,更是无微不至。幼年有人惹了公主,六殿下直接将那人拖出去打死了呢。算来,咱们小贵人也是六殿下的妹妹啊,六殿下没有道理不护着您的。” 赵玉娘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那小太监瞧着她这模样,继续笑眯眯地说:“再说,您现在去朝见太后娘娘,小贵人再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亲眷,难不成太后娘娘还能向着旁人? 小贵人和太后的关系,便是郡主也要差了一层的。 姑娘何必去怕那些人?凡事从长计议便是了。” 赵玉娘这般听着,兀自安定了下来,随即看了一眼的小太监:“还是你会说话。既然如此,你帮我想想,如何才能让这些人永远的出不得大荒?” “她们家不是个罪奴吗?按常理来说,就是出不去的。大荒之外,罪奴籍贯的人被杀,官府可是不管的。若是她们出去了,那不是正好儿吗?姑娘不论作何想,都不必忧心的。” 赵玉娘瞳孔微微一动:“小夏子,你还真真是个聪慧的。这些都是赏你的,以后服侍的好,少不得你的好处。” 这般说着,抓了二十几个铜板给了他。 小夏子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就... 二十...文? 自幼在宫中伺候的他,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赏赐。 不说银瓜子,就是金瓜子,他也是收到过的啊。 这二十文,都不如他擦屁股的纸值钱,好么,还说少不得自己的好处。 此时此刻,抬头看了眼赵玉娘一副给了他几百两银子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选了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主子,真的还有出头之日吗? 赵玉娘瞧着开心的傻了似的小夏子,心中再次鄙夷,果然是个没根儿的,上不得台面。看来这京中的人也并不富裕么,二十几个铜板而已。 虽然,她还是有些心疼,但是细想,也算是值了。 这个小夏子的话说的对,她本来想着,黎宝珠是绝对不能去京都的,就怕被人瞧见,生出什么事端。细想他的话,倒是不着急了。 等自己稍稍讨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到时候再想收拾一个小丫头片子,难不成还有什么大问题? 再不济还有六殿下呢? 往后,六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可不是那个什么五公主,就是自家妞妞了! “王公公想来也该快到京都了吧?” “那是自然。”小夏子面色古怪,却仍旧好生好气的道:“姑娘您说的是,应该是就是这两日了。想必小贵人送给六殿下的东西,也快到殿下的手里了。” “那便好,那便好。”赵玉娘搓了搓手,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妞妞:“妞妞,你记住,你要和你的哥哥,也就是六殿下亲近,知道吗?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了。你自己定要再送一个礼物给他。以显亲近。” 赵妞妞瞪大了眼珠子:“哥哥?他喜欢什么啊?要不我把我的糖送给他吧。” 赵玉娘皱眉:“什么糖,如此上不得台面!我告诉你,你的哥哥是在天底下最最珍贵的人,你送的东西要符合他的身份。” 赵妞妞听了话,越发茫然,抹了一把鼻涕,困惑道:“那送什么啊?什么是符合身份?要不姑姑你给我做两个像是黎宝珠那样的冰车,我送给哥哥一个。自己一个。” 赵云娘看着赵妞妞流口水的样子,便忍不住皱眉头:“真丑。你怎么这般的呆?你记住了,以后不许出去晒太阳,好歹把自己养得白一些,这样你哥哥才会喜欢你!还有,不许粗声粗气的说话,难听死了。” 说话间,只听到啪的一声,赵玉娘一巴掌打在赵妞妞的手上。吼道:“手不许再放进嘴里,再这般,我非揍死你!” 赵玉娘嫌弃地拿帕子帮她擦了擦。 赵妞妞眨巴两下眼睛,本来就不甚舒适的她下一秒便是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 “爷奶!救命啊,姑姑打我呜呜呜啊啊啊啊!” 赵玉娘忙不迭去捂住她的嘴巴:“小祖宗!别哭了,别哭了!” 这孩子生得和黎宝珠那个小贱人差了不少,这般哭起来赵玉娘心烦气躁。可也知道她现在是全家的宝贝疙瘩,那是真的不敢惹。要不然她娘真的能扒了她的皮! 只是赵妞妞一惯是越哄越哭,甚至开始打滚哭来,更是不堪入眼了。 赵玉娘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妞妞会过上更好的日子,整日待在那富贵窝里,总有一天会比黎宝珠白嫩漂亮的多。 便是自己,定然也会越来越漂亮,比她姜胖丫还要漂亮! …… 京都皇城。 正月初八,又逢一场碎雪。玄庭蹲在东宫宫矮墙处,细看那株红梅。 他的身后,小太监们忙得热火朝天。 一箱一箱的东西往东宫里头搬。 搬了一日,还没折腾完。 安德海拿了一件大氅走过来,披在玄庭身上:“殿下,外头天冷,还是回寝宫吧?今日东宫这边的寝宫已经安置出来了。” 安德海眉梢眼角都是喜悦,只是瞧着玄庭仍旧盯着墙角红梅细细的看,一时愣了下:“殿下怎么了?可是哪一处安置的不合心意?” 如今殿下正式入主东宫,虽说封太子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怎么瞧着殿下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开怀呢? “安德海,您说,暖姨他们现在在做什么?”玄庭忽然道:“她们也搬了新的漂亮的大房子。宝珠说,搬家的时候,她和暖姨一起喝酒了呢。” 第453章 师父要进京了! 安德海愣了一瞬,随后了然,笑道:“殿下原来是惦念姜医师了啊,奴才觉着,现在这时候,姜医师已经做好了饭菜了,说不定用过了膳了呢。 殿下,要不咱们也先用膳食?奴才这叫叫人去摆膳?” 玄庭听了,随后转身瞧了一眼:“你说的对,是该摆宴席的,好歹今日也是乔迁,虽然没什么人庆贺,但是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安德海,你去,让膳房备上一桌好宴席。多添几个菜,晚上让大伙儿吃好喝好些,今儿个都累着了。” “哎,奴才代众人谢过殿下。” 安德海笑着道,随后瞧见玄庭兴致不高的样子,当下便是在怀里摸了摸,好一会,才摸到了,便是笑眯眯的呈上来:“您瞧瞧这是什么?” 玄庭瞥了一眼,便是不甚在意的继续拿着梅花枝子去戳树下的积雪:“什么东西?” 总归不是暖姨她们的信件,下向他问过了,一封都没有。 “这是从玉关城送来的信件。”安德海献宝似的递到跟前来:“殿下,您瞧一眼?” 玄庭懒洋洋的不甚情愿的细细看了一眼,下一秒,径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 身上的大氅滑落地上沾满了污渍,他也不甚在意,只死死捏着那信件,似乎难以置信一般:“是师父!师父给我的信件!哈哈,师父都没给暖姨写几封信,宝珠还和我抱怨来了,如今师父又给我来信件了?” 说话间,他迫不及待的打了开来,一口气看了好几遍,眼睛越来越亮。 “安德海,太好了!师父要来京都了!” 安德海此时将那掉在地上的大氅捡了起来,正拍着上头的灰尘,听了便是也笑起来:“是吗,奴才当真替您开心。” 安德海不知道殿下这位师父是何方神圣,不过知晓这是姜医师的夫婿。他并未瞧见过这人。 只是,殿下好似很听他的话。每次信件也不过就是三言两语,话很少的样子,安德海倒是也不甚在意,虽然殿下说他师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将军,但是他想,左不过就是个想要求前程的人罢了。 倒是比姜医师会逢应些,知道常常写信,也会来京都看望殿下,比姜医师那般可是强不少。 说来,瞧见自己殿下日日盼着的样子,安德海都心疼了,这姜医师也忒不识抬举了些,殿下都这般惦念了,信件是一封接着一封的送,怎么连着年节都不给个信儿,没的让殿下好生失望。 “太好了!太好了!”玄庭笑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小梨涡,雪地里头踩了一圈的脚印:“师父要进京了,那是不是说暖姨,还有黎钧平、小二、宝珠他们都要来了!” 玄庭扯着安禄海在雪地里头转圈,开心的道。 安德海忙扯住玄庭,生怕他甩了,一时间哭笑不得的道:“殿下,您注意脚下。奴才也知晓的不甚清楚,不过,想来该是的吧。您的师父可有在信中表明?” 玄庭立即松开安德海:“对对对,我再看看。” 又看了一遍,玄庭皱眉:“师父没说暖姨她们啊,一个字都没提,就说他不日进京,还要我看几篇策论...” 安德海也拧起眉头来,只是还没等说话,面前的玄庭已经一股脑往寝宫里头跑去了。 玄庭一边跑还一边儿道:“安德海,我的册子呢?抓紧找来我看看。你准备准备,出宫去买一栋宅子!嗯,暖姨她可能不喜欢太大的,但是,至少也要四进的房子,要不然家里人太多不够住的。等等,我外祖家从前是还有一栋宅子的吧?哎呀,你快些啊。” 玄庭说着,回头瞧见安德海还愣着,顿时不满的催促。 安德海忙不迭应声,而后小跑跟上。 “等等,这都多少时日了,年关前头王福就去了,暖姨这会儿应该收到了我的礼物了吧?怎么这么久还没收到信件。宝珠的也没有!不应该呀。细细想,年节之前暖姨说要给我寄信件来的,怎么会没有?莫不是家中真的出了什么事端?雪灾还没完?还是生病了?” 玄庭拧巴着眉头,越想越是皱眉头。 “殿下,您莫要忧心。”安德海道:“若真的出了事端,想来您师父会同您言语的,既然没说,该没出什么事端。” 安德海此时也觉察不对劲儿来了,姜暖之待殿下就像亲生的一般,什么东西都舍得,若是故意不给回信,该是不可能的。再说,就是傻子都知道巴结大人物,难不成姜医师那般人物,还不及傻子吗? 若不是故意不回殿下信件,那么,这其中便是有人在搞鬼。 其实,安德海已经很久没瞧见殿下这般孩子气的样子了。 大荒的信件有些日子没来了,殿下也是愈发的沉稳内敛。 甚至不提起大荒的那一家人,殿下近日都很少说话的样子,要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总觉得殿下长大了,心下又是欣慰又觉得有些心酸。 “殿下您放心,收不到信件也无妨,去大荒送东西的王福几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姜医师的消息了。说不定啊,姜医师是见了王福,直接让他将信件带回来了呢。说不定还带了您爱的吃食。” “有道理。”玄庭面色由阴转晴,嘴角梨涡浅浅:“暖姨先前送来的罐头就要吃完了,若是真的能带回来就好了。害,这会儿要是在大荒,一起吃饭就好了。” 他一个人,宫殿更大了些,更显冷清,御膳房的吃食送到他这儿,要经历各种试菜,还没入口,就已经凉了。着实没意思的紧,哪里像是一群人围在灶台边儿热闹? “殿下莫要着急,到时候姜医师若是进京来,您和皇上请示一番,皇上定然会允许您在宫中宴请姜医师的。” 正说话的功夫,便是见门口的小太监小跑进院子来:“殿下,殿下!王公公回来了!问殿下可得空,他来给殿下磕头。” “回来了!”玄庭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人呢?抓紧,让他进来。” 小太监听了这话,应了一声一股脑的就跑了出去传话。 玄庭等得也有些不耐,脚步一转:“安德海,走,我们去迎一迎。” 王福这头,顶着一颗被打的青紫的猪头,兀自往东宫去。 “干爹,您这般见殿下真的行吗?”小林子此时忐忑的道。 第454章 这脸,是暖姨打的? 王公公撇了小林子一眼:“混账东西,若不被殿下瞧见,那我不是白白挨了打?” 他身上脸上的伤,可是他特意没有擦去的。就等着回来告状呢。 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殿下已经住进了东宫,一时间难掩喜色,即便是他不是殿下跟前最得力的,可以后这身份也是大为不同了啊。 这般想着,更是严阵以待,能不能得殿下多看中几分,就看这次了。 正是思虑的时候,恍惚间一抬眼竟然就瞧见了殿下。 天,殿下这是亲自来接自己了吗? 他王福何地何能啊? 当下兀自小跑着上前去,一边磕头一边抹了一把老泪:“殿下,王福可算还有命来见着您。” 玄庭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安德海恍惚间意识到不对:“殿下,今日乔迁,多少人都盯着呢,别丢了咱们东宫的脸面,要不还是先回宫里再说吧?” 玄庭眉头紧拧,到底还是压下心中的急切,甩着袖子转身率先回宫去了。 身后的王福心中却是一动,刚才殿下一瞧见他满脸的伤,脸上的忧心可不是作假的。 说起来,除了安德海,还有那个姓刘的,殿下跟前最得力的便便是他了。 他也是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怎么可能不心疼他? 这边想着,眸子闪了闪,随即进了东宫大殿之后,便是对着上首的玄庭“砰”一下又跪了下来。 “殿下,姜家的人,奴才瞧见了。东西也都按着您的吩咐,好生的送了过去。只是...只是...”说着,便是抹起了泪来。 玄庭皱眉:“只是什么?可是遇见了什么事儿,是否有人欺上了门来?你只管说。” 玄庭心也提了起来,一时间心都飞去了千里之外。暗恨自己派的人少了些。 王公公看着殿下脸上毫不掩饰的忧心,一时间愣了一下,随即,更是胸有成竹了几分。 要说之前他还忧心殿下顾忌这救命之恩,如今看来,他在殿下心中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这才颤抖着声音道:“殿下,是姜家的人将奴才打成了这一副样子的,奴才...真真是没有脸回来见您...” 玄庭的脸上忧心的神色顿时一窒,定定的看向王福:“你说...什么...?” “殿下您的一番心意,捧在手心里头的好东西一股脑的送了过去。可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只给您带回来这些个臭了的坛子。” 这般说着,他还抹了把眼泪,兀自将那坛子搬了一个过来给玄庭看:“您瞧?” 说话间,他还抹了两把老泪,只是面前的殿下并未说话,王福一时之间愣了一下,定睛地看了一眼玄庭,便是又道:“殿下,您切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奴其实受些罪过倒也无妨,可老奴是心疼您的这份心意啊。您大抵不知,如今整个村子的人都惧怕她家中人,便是那位打着殿下的名头,再外不知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事儿。 便是同行的赵家,都被欺辱的在村子待不下去了。” 眼见玄庭面色越来越不好看,王福心思一动,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殿下,您瞧这是什么?” 玄庭眯着眼睛看了过去,不过一个荷包,上头针脚难看的很,但莫名想起了宝珠来,他到底还是接了过来瞧了一眼。 “这是奴才意外碰见的那赵家的小姑娘,她给您的。殿下,就是圣上宣召过些时候如今的赵家的那个和咱们公主同岁的姑娘。” 王福脸上挂着笑意,笑眯眯的和玄庭道。 “赵姑娘也是艰难,只是听闻她还有一个哥哥,心中免不得亲近,这姑娘从不曾做过针线,这还是第一次,本来不敢给您的,但是奴才瞧着到底是心意,便是给带了回来了。” “若是我没听错,你说你这脸,是暖姨她们打的?” 玄庭摩挲着手上的东西,眸子放在那坛子上头,声音平稳的可怕。 王公公即刻道:“殿下,奴才不敢扯谎。您瞧奴才的脸,还有他们几个。” 这边说着,直接将那几个护卫也带到了他跟前。 玄庭面色古怪地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好,很好,非常好。” 王公公眸子里头闪过了一丝阴狠,垂着的头嘴角微微勾起来,心说那一家子泥腿子,等着瞧吧,你们的好日子,可到头了。 只是,紧接着便是听到了玄庭极冷的声音:“安德海,把他给我绑了。最晚明日,我要知道他如何惹怒了暖姨,又做了些什么腌臜的事情。” “是。”身后安德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公公一眼,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般好的差事都能办砸了,真真是活该他没命享福! “若是明天还审不出来,那你就陪他一块去地牢。” 玄庭黑着脸又补了一句,而后,眸子冷冷的瞥了安德海一眼。 显然,连着安德海都被迁怒了。 安德海心下一紧,即刻跪下:“殿下,奴才有罪,奴才回头就亲自带着东西去姜医师家赔罪,便是跪死在姜医师家门前,也定然不会让姜医师误会于您。” 随后,立即对着身边的人吩咐:“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腌臜玩意儿押到地牢里头去!” 安德海这会儿就快被气吐血了!出门前他还再三嘱咐,没想到这狗东西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王公公傻眼了,这怎么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殿下,殿下,您信老奴啊,老奴在您跟前侍奉多年,老奴的人品您该是知道的啊。安哥哥,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您帮我说说情啊!” 回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此时都傻了一般。 玄庭恍惚间冷笑了声:“罢了,让你死的清楚点也无妨。” “我在暖姨身边的时候,家中打了两次人。是我印象最深的。 一次,是我被赵家一个刁妇打了巴掌欺辱。暖姨将人下巴还有胳膊卸了。打了回去。还有一次,是我胸膛中箭,危在旦夕,暖姨护我,师尊和景爷爷将暗箭之人杀了... 王福,我问你,你多大的脸面?竟然让我暖姨动手? 你不妨,好生的讲与我听听?” 第455章 什么圣旨? 王公公听了话,如遭雷击,恍惚间,他似脱了力一般的跪坐在地上,小声呢喃:“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乡野村妇罢了...” 这般说着,下一秒对上玄庭身侧的刘公公的眸子,他恍惚间瞳孔一缩,便是回神了一般,猛地对着玄庭磕头:“殿下,是奴才的罪过,奴才不知她们家对您的恩惠啊!奴才只是听闻这是一家子挟恩图报的,这才坏了心思!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给姜医师请罪!殿下,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般说着,大嘴巴丝毫不含糊的往自己脸上左右招呼。 玄庭看也没看他,兀自起身抱起那个坛子,而王福带回来的那个荷包,丢在地上理都没理。 安德海小心的想去接,只玄庭直接躲了开来:“我要知道最清晰不过的缘由,若是问不出来,你自己去受罚。” 说罢,兀自将坛子抱了起来。转身进去寝殿。 安德海即刻应声,最后烦闷的瞥了王福一眼,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出门前我如何叮嘱你的?你真是死有余辜!罢了,全是你自作自受!” 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众人,眸色带了几分狠厉:“都看好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心里头都有些数!莫要像有些人一样,去耍小聪明!否则,便是如何丢了性命的都不知道。” 这般说着,视线放在刘公公身上,兀自狠狠的瞪了一眼。 王福再蠢,却不至于蠢笨如此,可见是着了道儿了! 刘公公只躬身垂手立在玄庭身后,此时他小跑着帮着撩开了寝殿的帘子,跟着玄庭进了寝殿,都没回头瞧。 安福海气的直磨牙,再回头看这帮蠢笨的,兀自抿唇:“都警醒着些,我且告诉你们,过些时日,殿下的师尊即将进京,一个个都给我机灵些。但凡有一个人错漏,可别怪我安德海辣手无情。” 这边说着周围有一个算一个,皆是跪在地上惶惶应答。 又看了一眼那糟心的王福众人,顿时挥手:“还等着做什么?” 随后起身,点了两个人:“你,还有你,跟我一同去审!” 半个时辰之后,安德海带着面色惨白的小林子回了来。 玄庭彼时坐在临窗榻上,面前的矮几上头放着书册,只是不曾翻开过,上头还放着一个坛子,也是完好无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这么快就回来了?可问清楚了?”见安德海进来,玄庭将放在坛子上的视线转到他身上。 安德海垂头,随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方才道:“殿下,奴才有罪,才审了一半,这王福便是被贵妃娘娘的人传唤走了。贵妃娘娘说...说...” 玄庭皱眉:“直说就是,什么时候你也这般吞吞吐吐的,没的惹人厌!刘明!” 身边刘公公听了话,即刻奉上了一杯茶水来,玄庭端来一饮而尽,随后不耐的看过来。 安德海即刻道:“贵妃娘娘说殿下待人过分苛责了,又道王福是老人儿了,不好如此对待,还以您年岁小为由,说是帮您将王福带回去管教,等管教好了再送回来。” “呵...”玄庭恍惚间竟然听笑了:“还真是我的好母妃啊,我这乔迁宫殿,她说如今在父皇身前侍疾,不得空,连个奴才都不曾派来帮忙。可我才收拾了个阳奉阴违的狗奴才,她就得空了。消息还真是灵通的很。” 安德海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来:“难得贵妃还有心情管殿下的事儿来。不过,王福一惯和长福宫走的近,难得贵妃娘娘这时候还能抽出心思来管他,奴才觉着,这王福怕是嘴里头有不少东西没吐出来,说不定和那位有关。只是此番不知道王福还能活上几日。” 玄庭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呵,当然得好好活着。安德海,你等会儿就让人去和母妃说,就说我知晓错了,谢过母妃教诲。王福任由母妃处置,虽然跟了我多年,但母妃杀了,我也无妨的。” 安德海听了,眸子一凛:“是。” 随后又道:“殿下您也可放心,这个小林子是一路跟着王福的,大荒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奴才已经问清楚了,想着将人带来同您细说。” 这般说着,呈上来两张他刚刚审出来的供词给玄庭。 玄庭接了过来,自上而下的看完,随后起身来:“罢了,我亲自去一趟,正好去瞧瞧父皇的身子。” 走出了几步,他脚步忽然站定:“把暖姨给我的吃食带上。” 一路上,玄庭面色都称不上好看。 行至乾清宫门口的时候,却是听到前头两个脑袋凑在一处嘀咕的声音。 “三七,此事非你不可。” “师祖!要命啊,姜医师厌烦死我了,您就不能求皇上换个人去传旨吗?” “你怎么这般没出息,你见了姜医师这么多次了,应该好生拉近关系!如今圣旨让你去传,这是荣誉!” “可是您也见了姜医师很多次了啊,您怎么没跟姜医师拉近关系?她好像也挺厌烦您的。” 下一秒,三七脑袋就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鹊神医眼珠子瞪的老大:“你放屁,我们都是神医,那自然是想惺惺相惜!好的不得了,她怎么会厌烦我?等她进了京都来,我们关系会更好的!说不定她就愿意拜我为师了!” 三七:“......既然关系好,那您去?” 鹊神医:“嘿!你个小兔崽子!我...” “你们说的是什么旨意?” 玄庭的声音,恍惚间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他身子笔直,眉头微皱,带着天然的矜贵气质,再次问道:“有关暖姨的圣旨?是什么?” …… “这鬼东西吃的我肠子都是苦的,离了嫂夫人,你就天天给我吃这个?” 此时,城外河边。 驰蘅蹲在火堆旁边,手上拿着一条烤鱼,嘴上黑漆漆的,此时一脸的苦瓜相。眸子里头满是幽怨。 “吃你这个,都不如去吃萧念君熬的毒药!” 说罢,又幽幽的吐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啥时候才能瞧见嫂夫人啊?” 第456章 黎戎:她的庙很灵验 黎戎此时手上也拿着一个木棍子,棍子前头同样插着一条黑漆漆的鱼。显然,这鱼黎戎已经吃了一半了。 他一双冷眸微微一顿,随后喉结微动,将嘴里的鱼咽了下去。 驰蘅瞧的龇牙咧嘴的:“这都能吃进去?” 黎戎从容在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随后打开来,拿起一个给了驰蘅:“这是先前路上时,阿暖带着厨房的人做的馅饼,你垫垫肚子。” 说着,又将剩下的两张饼子,随手喂给旁边一个面容苍白的俊秀男人:“秦凛,你也尝尝。” 坐在轮椅上的秦凛,垂着眸子,神色木然的盯着面前的火堆。 此时琥珀色的眸子微动,掀开眼皮抬头看向黎戎:“将军,不敢劳烦您,您且先放着,等会儿叫卫恪喂我就好了。” 黎戎不甚在意:“无妨,咬一口尝尝,这是你嫂夫人调的馅料,味道极佳,大家都爱吃。” 秦凛却仍旧是固执的摇头,薄唇紧抿,瘦削的脸上满是拒绝。 “不可,不敢劳烦将军。” 黎戎叹了口气,知晓他的脾性,随即将饼放下,兀自拿起那只烤鱼来。 “我来喂就是。” 驰蘅当下便是想要去捡起饼来,只是,下一秒那手便是被黎戎拍了一下。 驰蘅顿时瞪眼睛:“干什么你!” “把你嘴上的油擦擦,这两个秦凛和卫恪一人一个,你想吃,再让膳房做就是。他们跟着阿暖一同做的吃食,差不了多少的。” “差多了!”驰蘅不满的反驳:“秦凛不吃,我帮他解决一个还不成啊。” “不成!” 驰蘅当下撇嘴,随即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兀自盯着那馅饼瞧。 “国公爷若是想吃,只管拿去就是。只我的那一份给您,卫恪的得留着。” “真的!小凛凛,还是你好!”驰蘅欢呼一声,随后便是一把丢开了黑乎乎的鱼,伸手就去拿起了肉饼来。 三两下将肉饼吃了一个,在犹豫要不要吃第二个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住了,将饼又丢在秦凛的身上,嘿嘿笑的啪啪两巴掌就拍在了秦凛的肩膀上:“好兄弟,这才是...” “咳!咳咳咳!” 驰蘅话还没说完,秦凛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的面色潮红,好一会儿才停歇。 “没事吧你,你现在怎么比那小姑娘还娇气啊?吓死我了,可要喝水?”驰蘅慌忙倒了水来。 秦凛摇头,脸因为剧烈咳嗽变得潮红,久久喘息不得平静。 黎戎冷峻的眉头拧了起来,兀自瞪了一眼驰蘅。 驰蘅缩了缩脖子:“不怨我呀!天爷!谁知道他从前上蹿下跳的跟猴子似的,几年不见现在竟搞成了这个样子,我……我没注意啊。” 话还没说完,便是发觉黎戎那双眸子黑洞洞的,越发的吓人,嘴边儿的话戛然而止。 下意识地向秦凛看过去,便见秦凛淡淡垂头,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阴郁的气息,冷的驰蘅都抖了三抖。 恍惚间想起先前的传信,那人说,秦将军绝食自缢,眼瞧着就撑不下去了,是因收到了阿戎的信件,这才挺了过来。 秦凛这小子和黎戎可不一样。黎戎他见惯了缺胳膊少腿的将士,心志非常人能比。怕是旁人说什么,都很难影响他的心智。 可秦凛,他从前乃是南阳王的嫡子,后来南阳王身故,他毅被人暗算,机缘巧合之下被阿戎救下,辗转进入了黎家军。 他最擅长的就是游击战,带领的是黎戎部下最精锐的先锋军。 当年阿戎为了收他入门下,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寻常人想要他俯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管是萧远山,还是当今圣上,可都没成功。 甚至于,气怒下直将人贬去岭南去了。这几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竟然手脚全然不能动了,险些死在岭南。 驰蘅心中想着,面色轻咳了一声,凑了过去劝慰道:“阿凛啊,多大点事儿啊,不过就是胳膊腿不好使了吗? 阿戎早前全身都不听使唤,身上还中了数箭,眼瞧着人就没了,可一样被嫂夫人救回来,你看他现在,好模好样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这点伤,肯定无妨!等咱们从京都拿了解药,便是带你去见嫂夫人,想来用不上多久,便能治好了。” 秦凛垂下的头缓缓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嘴唇微动,只是紧接着,便又垂下了眸子,苍白的嘴角勾了勾:“国公爷放心,秦凛已经想开了,不必如此费心安慰,此生还有机会见到将军,我便不会再自尽。” 说着,他向着身侧那高大的人影看去。万幸,将军还活着,且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他以为,将军帮他挡那一箭,会致命。万幸,万幸。 从前无数个日夜,他想着将军最后和他说,要活着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活了过来。 如今,将军无碍,等陪着将军走完这最后一程,他便是可以解脱了。 驰蘅听了这话,顿时急了:“唉?你别不信啊!我说出来吓死你,咱们前两日去玉关,那玉关城的解时疫的方子,可是嫂夫人的杰作。不妨告诉你,嫂夫人厉害到百姓给她建庙宇!她那神医庙,香火鼎盛的很。我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阿戎!” 秦凛一愣,随后看向黎戎:“将军?” 他声音里多少带了几分困惑,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切实际。 吃食,卫恪也洗好了帕子回来,他在秦凛身侧,帮他擦了擦手,同时也向着黎戎看过去。 黎戎眸子里头也透出了几分忧心,尤其是看秦凛脸上的表情,总觉得不踏实。 只是,几人看过来,他只淡淡的转开了视线,随意的点头:“嗯,阿暖的确有她的庙宇,祭拜的人也很多。她的庙很灵验,这还是阿蘅说的。哦,对了,上一阵子,阿蘅还去祭拜过,真真切切的磕了好几个头呢。” 黎戎充满磁性的声音温和好听,然而,周围无一人欣赏,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一时安静非常。 第457章 他俩为啥偷摸出来? 秦凛和卫恪二人皆是震惊不已。 于秦凛而言,他们家将军一贯是一言九鼎,绝不会打妄语,和国公爷不一样。 他如此说,便一定就是。 一时间喉结微动,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真的还有希望? 卫恪是知道夫人是医者的,也知道苍林城的神医庙,毕竟他路过苍林的时候,也没忍住去拜了拜。只是,他从来没有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尽管,他知道夫人医术绝佳,玉关的房子就是出自她手,仍旧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世人拜的神医娘娘。 天呀,他以为,将军落魄了几年,可如今瞧着,他们将军这几年也没闲着啊,这是将人家神仙给娶回家了?这么荒诞的吗? 驰蘅则是气的直咬牙,狠狠的瞪着黎戎:“这点事儿过不去了是不是?” 黎戎在他想要杀人的视线里,又吐出一句:“他很诚心,为了祭拜,还把自己搞的大病了一场。哦,对了,他那大病,还是阿暖给治好的。对了,他病好了之后还骗人家萧....” “黎戎!住口你!” 驰蘅听到最后,瞳孔猛地一缩,下一秒就窜到了黎戎后背上,试图捂住他的嘴。 “抓紧给我下去,要不然我好生给你练练。” “下去行,你不得再说这个!” 驰蘅硬着头皮收拾黎戎,只是,却久久不见他将自己丢下去。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一滴黑色血迹滴落在地上,迸溅开一朵黑褐色的血花。 驰蘅瞳孔一缩,猛地从黎戎后背上跳下来。 “阿戎?你怎么了?阿戎!” 驰蘅瞧见他嘴角溢出来的血迹,面色瞬间:“来人!叫了军医来!快!” 没一会儿,孙郎中便是小跑过来,把了脉之后,兀自摇头:“将军,这病症还是因您的毒素所致,将军切记,万万不可忧思颇多,可不可剧烈活动,更不好调动内力,否则,身子可是撑不住多久了。” 黎戎微微点了点头:“知晓的,有劳。” 孙郎中知晓将军的身子,此前姜医师和他说过要注意的地方,当下便是又问:“将军,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适?定要早早与了属下知晓,属下时时刻刻将您的脉案发给夫人,夫人医术绝佳,许是会找到更好的法子的。” 黎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无碍。” 驰蘅见黎戎面色缓和了些,端了茶水给他。 黎戎接过来,轻抿了一口,随后便是拿起烤鱼来,又送进了嘴边。 驰蘅满脸心有余悸,他瞧了一眼黎戎,又瞧了一眼那头的秦凛,气闷的踢了一脚那地上的枯枝:“一个个病殃殃的,哪里还有当年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黎家军的样子? 若是当年的耶律木鹿碰到现在的咱们,肯定要得胜而归!最后也不必抱着打败黎戎的执念,活活气死了。” 说着,瞧见黎戎又吃那烤鱼,气的他直接打掉。 “喂,都这德行了,还吃这个鬼东西,这是苦的,你吃不出来吗?” 黎戎眸色深了深:“苦的?” 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角。 驰蘅翻白眼:“真是服了你了,等会儿,我让人去煮面去了,一会儿就好。”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驰蘅憋闷的坐在地上,好一会儿,终是磨着牙抬起头来:“咱们怕是要快些赶路了。且等明日和万将将军汇合,便要快马进京。你这病症,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当真再拖不得。” 卫恪在旁边拿了些点心给黎戎,抬头看着自家将军冷硬的面容和苍白的脸,随即点头:“国公爷说的对。萧远山不好对付,若想要用他的血解毒,绝非一日之功。我等要早早回京筹备。” 说着,他眉头皱起来:“京都如今不太平。今儿个传来消息,说是本来身子就欠佳的皇上上两日在朝堂之上陡然病重,昏厥了过去。如今朝野动荡不定,我们趁着机会浑水摸鱼,说不定将军的毒很快就能解了。” 几人随即坐下来,商量进京的事儿。 卫恪将饼子热了热,最后还是塞到了黎戎的手里。 黎戎察觉有些冷,恍惚间往火堆边儿靠近了些,一时怔愣住。 上一次觉得冷,还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山上爬回来的时候... 瞧着手中温热的肉饼,黎戎下意识的咬了一口。 他记得这肉饼先前咸香四溢,如今却没滋没味的。 眸子看向火堆,不觉出了神。驰蘅几人的声音渐渐淡去。火光中露出了一张笑靥来。 三两口将饼子吃完了。 兀自摸了摸暖和了些的肚子。 如果可以,他想归家了。 …… “阿嚏!” 姜暖之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吓了一跳,赶忙将嘴捂住。 旁边的陈树汗毛都立起来了,满脸紧张地缩回大树后头。 前头,小老头正在刨冰窟窿,恍惚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兀自转了头看过来。 大树后头,姜暖之、陈数,还有小二,三个人立即缩回了脑袋,屏气凝神地等着。 好一会儿,听到他们继续刨冰的声音,三人随后松口气似的,继续探头过去。 小二压低了声音,扯着姜暖之的袖子问:“娘亲,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呀?” 姜暖之也摇头,轻轻地“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咱们再瞧一会儿。” 紧接着,她踢了陈数一脚:“把你身后的背篓放好,别被瞧见了。” 陈数忙不迭地点头,赶忙将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放在怀里抱着。 前头河边儿的小老头,使唤苦大力似的使唤辛伯凿了好大一个冰窟窿。 他嘀嘀咕咕的说着,辛伯没一会儿就捞了两条鱼来。 小老头瞧着甚是满意的样子,而后让辛伯背着鱼篓子,二人又往山上去。 “他们两个每天出门只是抓鱼,干什么还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出来啊?还骗我们说去牛爷爷家串门?”小二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姜暖之也拧起眉头,是的,她也觉得这两个老爷子不对劲儿。 起先,是家中莫名其妙地丢东西。 前一天她烙了些许玉米饼子,琢磨着早上当早餐吃,可等到早上,饼子就整个消失不见了。 还有头一日的剩菜点心,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第458章 嗯,挺下火的 姜暖之以为是家中有人饿了,半夜起夜吃了,还问了一句,琢磨着以后多做些吃食。可是压根没人承认吃了。 直到晨起时,发现小老头和辛伯两个将吃食装进一个大包裹,还说去串门,她这才觉察出不对劲,随后就跟了过来。 仔细想想,他俩这般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她非要看看这俩老爷子搞什么鬼。 眼瞧着两人走远了,小二拧着眉头问:“还跟吗?” 姜暖之:“跟,当然跟。” 几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一路竟然跟到了山林里头。 姜暖之眉头愈发皱得厉害,因为,她发觉前头的老爷子走到半路,便是让辛伯背着走的。 山林不算深处,便是有个树屋,简略的几块木板子隔出来的,倒是勉强容人。 果不其然,辛伯背着老爷子进了去。 “他们进去了,娘亲,我们还跟去吗?” 小二道。 姜暖之皱眉思索的时候,下一秒,便是传来了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声音。 姜暖之瞳孔一缩,立即冲过去。 “辛伯,是我!” 长剑猛地出鞘,姜暖之举起双手来。正对上辛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下一秒,他似困惑一般,歪了歪头,随后扯出一抹笑来:“夫人!是您啊。老辛该死,吓到夫人了。” 他说着,皱眉看向小老头。 姜暖之此时也看过去,却见小老头此时整个蜷缩成一团,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密布。 此时听到声响的他也睁开眼睛看过来,见是姜暖之,凌厉的视线收了起来:“你们怎么……跟到这儿来了”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姜暖之瞧见他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鲜血,眼皮直跳。 “怎么会这样?” 姜暖之顾不上旁的,忙着上前去把脉。 方才一搭脉,她就察觉冰肤之下狂跳的脉搏。 下一秒,立即从怀中掏出银针来。 小老头按住她的手,深吸好几口气,方才沙哑地说:“没有用的,总要挨过半个时辰...就会好了。” 姜暖之侧头看向小老头,一个手刀砍在小老头的肩头。 空气安静的一瞬,小老头呆愣了一瞬,随后痛苦的捂住肩膀:“死丫头,谋杀啊你?” 姜暖之愣了愣,尴尬的扯了一个笑,下一秒,一块帕子捂了上去。 这次,小老头晕了。 可他体内的异样仍旧在继续。 姜暖之二话不说,让辛伯和陈树去守着山洞洞口,自己这是开始给小老头走针。 好一会儿,才将他身体里的毒素暂时压制住,随后拿了解药来,给他喂进去。 不过一刻钟,小老头幽幽转醒。 “哎?好了?” 小老头惊奇的活动胳膊,满脸惊喜:“没事了,真的不疼了哎?” 下一秒,便是听到了他自己肚子咕噜一声,那声音大的姜暖之想要忽略都难。 随即从他带过来的包裹里头拿了个包子给他:“先垫垫吧,你这是发病了,为何自己跑出来?” 小老头嘿嘿笑了一声:“哎呀,我就是出来透口气么。” 随后接过来包子咬了一大口,随后便是垂头丧气的道:“还是尝不到味道,浪费了阿暖的包子了。” 姜暖之拧着眉头看着他:“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和我说?你如今失去味觉几天了?” 小老头缩了缩脖子,小心的道:“其实从中毒开始,就慢慢显现了。阿暖,这都正常,每日都会发病,且越来越严重。” 姜暖之狭长的眸子里头带了几分讶然:“所以,黎戎也会如此吗?” 小老头点头:“当然啊,我的症状他自然也会有。不过现在应该不算太严重的时候,若是再过一个半月,还没拿到萧远山的血,大抵会五感皆失吧。” 姜暖之瞳孔猛地一缩:“五感皆失是什么意思?您说清楚了。” “就是字面意思,先是嗅觉,再是味觉、听觉、视觉、触觉...慢慢会都消失掉。如果没有解药,会死掉的,我这个蛊啊,当年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沾上便可蚀入肺腑。若无解药,是断然活不得的。” 这般说着,他还显摆式地仰着下巴,对着姜暖之挑了挑眉头。 姜暖之暗自揉了揉眉心,“您厉害,这样的毒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哈哈,还是我牛吧!暖丫头你也不成,嘿嘿,我就说小二给我做徒弟绝对不亏的吧?” 姜暖之:“......嗯,不亏。您老厉害,这毒我也解不开。小二他马上没师父了,还能继承你的遗物。” 小老头脸上的笑意陡然一僵。 下一秒,便是焦急的串了起来,怒吼道:“黎戎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多久了?过两天我要是手脚不好使,我非要骂死他!” 姜暖之瞧了一眼:“那您要是哑巴了呢?” 小老头:“那我心里骂他!” 紧接着察觉不对:“暖丫头给我都绕里头去了。我只会失掉五感,又不是不会说话了!” “呜呜呜,不行,师父不能死啊!” 姜暖之还没说话呢,便是听到身边的小二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嘿,你小子说什么丧气话,我只是会失掉五感,要死还是好久之后呢。” 小老头顿时去捏小二的脸。 小二却是哭的越发厉害了:“不行,我不要师父离开,还有爹爹!呜呜呜...” 小老头瞧着这样子,顿时投降:“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我去催你爹爹,让你爹爹早些把那个狗东西的血拿来,拿来了就能解毒了。我这解药都配好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老头一脸的不耐烦,胡乱的把小二脸上的眼泪抹了去。 姜暖之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头莫名也生了一股子焦虑。 她试图破解这个毒,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 她和黎戎一直在一起,她甚至都没发觉,难怪他日日起的那般早,且给自己做那么多吃食,味道都古怪的很,原来,他尝不出来吗? 再瞧小老头略有几分憔悴的脸,姜暖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 这么久了,她竟也没发现小老头每天都会发病。 想来,是他觉得发病的时候,面容扭曲,痛苦不已,是怕吓到了孩子们,才会每日离开。 那日,就是赵玉娘找上门的那日,自己还怪他乱跑出门,还将他骂了一顿。 如今细想,越发愧疚。 姜暖之有些心疼的帮老爷子理了理褶皱的衣服:“所以,先前我给你的解毒汤,喝了没有用是不?还骗我说喝了舒适不少?” 老爷子咧着嘴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呵呵,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就是...怪苦的,挺下火。” 想了想,他挠了挠头,又道:“最近也喝不出来苦了。” 第45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姜暖之素白的手握紧了些,她抿了抿唇:“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想些法子。” 小老头瞧了眼姜暖之:“阿暖,戎小子已经进京了,放心吧,他应该用不得多久就回来了。” 姜暖之应了一声,并未多说,随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吃食:“这都冷了,每日你就打算吃这些硬抗过去?” 小老头一听姜暖之的话,顿时委屈道:“嗯,冷了吃点也比不吃强。阿暖啊,你不知道我最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姜暖之好看的眉头拧巴的紧,随后便是将人拉出去:“那走吧,回家给你弄些好吃的东西。 虽然尝不出味道,但总能闻到气味。再不济,看着好看一些,吃的暖暖的,心情也会好的。只你记得,下次不许带着辛伯出来了。” 小老头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好好好,还是我的阿暖好,下次打死不出来了,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这般说着,还叉着腰看向辛伯:“听见没,以后用不到你了!再想吃鱼,自己搞去!” 辛伯紧紧拧巴着眉头,下一秒,便是看向篓子里头鱼,似乎在盘算这鱼能吃几日似的。 姜暖之皱眉,瞧了一眼身上都是污水的辛伯,还有他已经湿透了又结了冰的鞋袜,不住叹气:“您也是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冬日水凉的很,我瞧着您自己竟然还用手捞,身子还要不要了?” 辛伯眨巴两下眼睛,下一秒,认真的道:“要!” 姜暖之:“......” 知道和辛伯说了也是没用,随后姜暖之到底瞧着小老头一眼:“您以后不许欺负他!” 小老头不满意了,顿时仰着脖子道:“阿暖你这话不公平的紧,我哪儿能欺负他?他身子比我高壮,武功如今除了冬藏他最强,他要不想别人还能逼迫了他?喂,老辛,你说,我可有欺负了你?” 辛伯垂头:“不,你好。” 小老头顿时乐了:“嘿,暖丫头你看见没?他自己说的。” 姜暖之:“......” 有些时候吧,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揉了揉眉心:“走吧,先回家。” 小老头心情不错,当下便是想要一把将小二抱起来,只是用了些力气,尝试了两次没抱起来,他尴尬的笑了一声:“咳咳,那个,师父牵着你走。” 小二瞧着小老头,下一秒,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声音大的震的树屋都震了好几下。 “小祖宗,您是我祖宗,可别哭了。” 小老头手足无措去给小二抹眼泪。 小二泪眼朦胧的看着小老头,从前师父可以直接将他丢到房顶上头去都不费劲儿,如今竟然抱不起来他了。呜呜呜,怎么办? 小二越哭越厉害,小老头蹲下哄的自己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姜暖之最后瞧不过去,索性去将自己儿子抱起来了。 说来也好久没抱过小二了,如今这小子个头也涨了不少个子,的确不太容易了。 小二被姜暖之抱起来,本来还哭着,眨眼间就憋了回去,小脸涨得通红。 “呜呜,娘亲,您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的。” “走吧,娘亲想抱你。” 姜暖之笑眯眯的和小二说,费了好大劲儿抽出手来帮他擦了擦眼泪。成功的让小二的脸红成了猴屁股。 一时间,他打死都不让姜暖之抱着了,挣扎着下了来,抹了把眼泪。 “娘亲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照看师父的。” 说着,像是和姜暖之表决心似的,抹了一把眼泪,去牵小老头的手。 “师父,我带着你回家。” “辛爷爷,您也慢一点。” 姜暖之瞧着小二俨然已经带了几分刚毅的脸,这小子,还真也有了几分大孩子的样子了。 一行人往家走,眼瞧着快出林子,远远的瞧见自家驴车就停在林子外头,大牛瞧见的人,还似开心的叫唤了一声。 驴车上头,平儿正稳稳的坐着,身上裹着一个大被子,还是姜暖之怕他去学院路上冷,特意将家中一个闲置的被子放在车上的。 他此时全身就剩下脑袋和手是露在外头的,身前放着一个书册,一边儿对着手哈暖气,一边儿认真的看策论,似乎都没察觉姜暖之几人过来。 小考迫在眉睫,近日平儿总是早出晚归,熬得人都瘦了。 姜暖之上前去:“平儿今日不用去学院?” 平儿抬起头,看见姜暖之,漆黑的眸子里下一秒蹦出了些许亮光来,嘴角挂着浅笑,立即从被子里头钻出去:“娘亲,您怎么一大早也在这儿?” 姜暖之瞥了一眼旁边的辛伯和小老头,随即道:“说来话长了,还是跟着你这两个爷爷来的。你呢,为何会在这儿?” 平儿显然也是知道两个老爷子每日晨起出门的事儿,此时只狐疑的看了一眼,随后便是笑道:“是师父,说我近日太紧绷了,要带我来山林里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东西,若是猎到了,就带回家给您添些肉菜。只是天太冷,他老人家又非不许我去,怕染了风寒耽搁小考,又不许我动了。” 姜暖之听着,想起岳院长紧张的像是自己要考似的样子,一时间也忍俊不禁。 “那就等一会儿,想来不用多久。” 平儿深以为然的点头。 他师父那个技术...不提也罢。 没一会儿,果不其然,岳院长不出意外地又是空手而归。 然而,他身后随便转了一圈的辛伯,却是左手拎着只野鸡,右手拎着只野兔,走到姜暖之跟前。 “夫人,给您。” 姜暖之一愣一愣的,事实上,岳院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然而辛伯没让他摸一下。一股脑的塞到姜暖之跟前来。 姜暖之哭笑不得,随即戳了戳那小兔子:“要不放了吧?小挑兔太小了点,咱家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岳院长顿时拍大腿:“哎呀别呀,养着也好啊。” 然而,辛伯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径直松开了手。 岳院长吓了一跳,眼瞧着兔子跑了,顿时撒开腿去追,然而小兔子三两下就已经跳离了他的视线,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岳院长:“......” 众人:“......” “师父,要我说,今日便到这里吧?要不咱们先回?”平儿干咳了一声道。 岳院长幽怨的看过来,随后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臭小子,谁让你从棉被里头出来的?若是冻着了怎么办?眼瞧着就小考了!” 说话间,直接过去将平儿塞到了被子里头,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第460章 怎么问起她来了? 露出一双眼睛的平儿:“......” “上车,快咱们抓紧回去。” 岳院长恍惚意识到冻到他的徒弟,顿时招呼众人上车。 平儿扯下被子来,想要给大伙都盖盖。岳院长却是不肯,直接将他身上穿着的两件厚厚的大氅解下来一个,丢在几人中间。 “姜医师莫怪,平儿他身子弱,免得进了冷风,我这个大氅特意多穿上一个,咱们盖上脚正好。” 说着,他还对着平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俨然是一副邀功的样子。 平儿:“......” 就是说,他师父到底想没想过,这车上,除了他弟弟就是他娘亲... 姜暖之却是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来。 “成,您说的是。” 随后和平儿眨巴了下眼睛,转身就将小二塞进了被子里头,大氅给了小老头盖着。 如今这时节,在外头时间久了是真的会被冻死的。 冷风呼啸而来,刮得人脸生疼。 前头陈树和岳院长两个人没一会儿脸便是冻得通红了。眼瞧着大伙儿脸上多少都带了几分冻的裂开的口子,姜暖之也兀自将手藏起来,真真是想念有车的日子啊。 说来,她这两日真的该去买一辆马车。 小考迫在眉睫,回家后吃过晚饭,平儿便是又坐在桌案边上瞧书册,手上的笔也不停。 他手上先前被姜暖之擦过药膏的冻疮,如今方才稍稍好一些。但是还有痕迹,只他不甚在意,专注的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 其实不止平儿,这个时候,似乎读书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考上了全家荣耀,考不上,一辈子都在泥潭里挣扎。尤其是罪奴这个身份,这小考,可谓是家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们家,包括谢良辰都是一样的。 上两日,姜暖之瞧见谢良辰,他走路的时候都在看书册,自己带着的饼子掉了都没察觉。疯魔了似的。 书上说,不管谢良辰还是黎均平,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只姜暖之瞧着,他们一样,对待学业,丝毫不曾松懈。天才二字,略显浅薄。 姜暖之没有打扰,只是坐在暖炉跟前,将炉子填满,煤炭噼啪作响,没一会儿,屋子便是更暖了几分。 姜暖之一边儿盯着炉子,一边也拿出老爷子近日的脉案来瞧。 一点点翻过来,恍惚间,秀眉紧紧拧巴起来,转身进去了药房。 等姜暖之再回神的时候,面前已经堆放了一堆煮沸了的药。 宝珠打了一个哈欠,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姜暖之:“娘亲,还不睡呀?” 姜暖之一愣:“什么时辰了?” “都亥时了,宝珠困困。” “宝珠先去睡,让你临春姑姑带着你好不好?娘亲还有一个没试。” 宝珠乖乖的点头,随后趴在临春身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直接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临春一整个僵住,显然,对于带孩子这件事儿了,即便是她,也陌生的很。 姜暖之不住笑起来:“宝珠很好带,晚上让她自己睡了就好。你送她房,便也回去休息吧。” 临春点头:“夫人,您也早些歇息。晚睡会变老的。” 姜暖之:“......好,我知道了。” 眼瞧着她们两个走了,姜暖之将最后一个药调配好,煮了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吐掉,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这般一折腾,已经下半夜了。 她伸了个懒腰,吹了蜡烛。提着油灯才出门,便是看着书房里头的油灯还亮着。 不觉走过去,却见平儿还是她晚饭后瞧见的样子,似乎除了桌子上的册子变厚了,没有丝毫改变似的。 姜暖之倒了杯温水,轻手轻脚的进来放他跟前:“饿不饿?娘亲再给你弄些吃的吧?” 平儿听了话抬起头来,笑着摇头:“娘亲,您怎的还没歇息?我不饿,饿了也无妨,正好能神思清明些。您先歇着吧,不必管我。” 姜暖之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按住了他的手。 “太晚了,看得久了伤眼睛。平儿,书不是一日能看完的,这个时辰了,当真不必如此。” 平儿愣了一下,扯起嘴角笑起来,嘴角梨涡显现:“娘亲,我真的不累。娘亲莫要忧心,儿子这就去睡就是了。” 说着,他笑着起身来,拿了两个书册,便是和姜暖之上楼。 “儿子帮您把门关上,娘亲您早些歇着。” 平儿将姜暖之送回屋子里头,帮着吹了灯才出门。 姜暖之想着小老头和黎戎的毒的事儿,一时还睡不下了。 翻来覆去折腾好一会儿,索性还是起来了。 出门倒水的功夫,便是瞧见昏暗的烛光从平儿的房间里头淡淡透出来。 姜暖之皱眉,悄然过去,轻轻推开门,却见平儿已经困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手上还抱着个册子。 姜暖之一愣,走上前去将他手上的书轻轻拿下去。想要抱他放在床上,然而,册子才离了手,平儿便是猛地睁开了眼睛来。 看清是姜暖之,他眸中的警惕方才散了去:“娘亲...我...” “平儿,小考很重要吗?”姜暖之忽然笑着问道。随即直接将他按着躺在床上,自己也坐在了床边儿。 平儿恍惚间躺下来,愣了一瞬:“娘亲,我一定会考好的,不会让您,让家人,还有师父失望的。” 姜暖之一愣,叹气:“平儿,娘亲不想你这般累。” 平儿似乎没想到姜暖之会这般说,嘴角梨涡浅浅:“娘亲,我不累,一想到小考过了就有机会出大荒。出了大荒,就有机会考取功名。只要我考取了功名,我们一家人就不再是罪奴了,我浑身都是力气。” 姜暖之看他:“真的?” “嗯!”平儿笃定的点头。紧接着,似犹豫了一番,方才道:“娘亲,您能不能告诉我,赵玉娘为何会和太后有瓜葛?还有,王公公,为什么对她那般恭敬?” 姜暖之一愣:“平儿怎么会忽然问起她来?” 平儿握着书卷的手微微发白,秀气的眉头拎起来:“我怕她会背后搞鬼。那日遇见她,总觉得心中不踏实。我自问学问小考可过,可若是有人背后使坏...” 下一秒,姜暖之将他紧紧握住的手指握在手里,轻轻掰开,拿起了他手中的书卷。 “别说她不一定有那个本事,就算她真的使坏那也没有关系。娘亲心里,平儿小考已经过了。” 平儿一愣,呆呆的看姜暖之:“娘亲...?” 姜暖之叹气:“是娘亲的错,先前为了不让你去码头扛袋子,和你说要你努力考功名。倒是让我的平儿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姜暖之的声音轻柔,缓慢的道:“平儿,你还有爹娘。咱们家还没到要你一个人撑起来的时候,别太累了。” 第461章 夺少?你说夺少? “平儿,即便是没有考上关系的...” “翻过年你才十一岁而已,娘亲十一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我的平儿也不必如此着急做个大人。” “世事无常,今日身居庙堂,明日未必就不会沦为阶下囚。” “咱们这样的人家,娘亲只希望在这匆匆几十年的光景里头,平儿能够畅快的活过,不负自身,不负本心,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平儿最后是在娘亲温和轻缓的声音中入睡了的。 耳边反复都是娘亲的话,额头上还能察觉娘亲轻柔的抚摸,恍惚间,心底紧绷着的那股子弦整个消散掉了,似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心脏,满满胀胀的。眼皮逐渐沉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姜暖之看着孩子睡下,便是轻手轻脚的将他榻上散落的书册整理起来,随后吹了灯。也回了房间,这次意外的竟然睡下了。 一夜无话,次日,姜暖之一大早便是从自己暖洋洋的被窝出来。 她琢磨出门去县城。昨日药材消耗了好多,老爷子这病症不同,她需要更多的药材来试,一想到现在药材的价格,她便有些肉痛。不过赚银子不就用在这时候的么,自己哄自己一下,便是想开了。 等会出去顺路再买马车,反正现在手头还宽裕。 天方才雾蒙蒙的,她穿上衣裳出门,迎面瞧见临春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临春笑眯眯的:“夫人安好,可以梳洗了。” 姜暖之拍着胸口:“临春啊,你怎么这么早?我真的不用你如此的。” 临春却是盯着姜暖之的头发:“夫人,让我给你梳头发吧?要不,我给你银子行吗?” 姜暖之:“......” 摸了一把自己散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强迫症又犯了的临春。姜暖之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从了她。 当然,没收她的十两银子。 嗯,后悔了。 姜暖之看着镜子:“临春啊,我真的要穿的这么女人吗?” 姜暖之有些别扭的扯了自己的衣裳飘带,不自在的晃了晃头。 临春给她准备的是一套水蓝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淡金色的云纹图案,领口和袖口处用白色的狐毛镶边,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头还坠着珍珠,系着飘带上头也一样坠着小颗的珍珠。 头发也被高高盘起,发髻上插着只东珠流苏,两侧还点缀着几支珠花,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与腰带上的珍珠相互呼应,富贵漂亮的不像话。 甚至,姜暖之手里还被她塞了一把檀香扇,扇面上绘着的是一幅江山图,随意一动,便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飘散开来。 “临春啊,我是个大夫。这么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一身打扮好,用了姜暖之小半个时辰,姜暖之一向觉得自己算是会打扮的,便是寻常的素色衣裙也穿的很好看,但是,和人家专业的一比,就...算了,说多了伤心。 只是,她真的瞧着这镜子中的人,越看越是陌生。 “不过分,临春见到您的第一日,就想要给您这般装扮了。” 临春满意的瞧着姜暖之,此时不是一脸紧绷的样子,而是眉眼柔和,嘴角挂笑,显然,她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 “所以,你这衣裳哪儿来的?多少银子?” 姜暖之自己也欣赏了一瞬,然后吧,还是决定面对现实。 这些发饰是临春在黎戎给自己的首饰盒子里头挑的,但是衣裳她可从未见过。 临春万万没想到,夫人问的是这个,一时愣了下,才道:“夫人,这衣裳是将军给您置办的啊,将军不是和您说了吗?想来那会儿您正琢磨吃火锅,没在意吧。这银子么,您这一身,大概值个一万多两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夺少?” “你说夺少?” 姜暖之猛然从凳子上惊起,清亮的漆黑眼珠子险些瞪的掉出来。 临春看着面前漂亮至极的美人叉腰瞪眼睛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伸手帮着姜暖之把叉在腰上的手拿了下来,不甚在意的道:“一万多两啊,这衣裳该是早前的云锦,价格不算贵。贵在上头的东珠。还有这把檀香扇子,贵女都爱这材质...” 说到一半,临春忽然看姜暖之:“夫人在意这个做什么,将军有的是银子,您只管花就是。”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下一秒,眸子一闪,扯住临春的手:“临春啊,我对你如何?” 临春一愣:“您?虽然还没相处多久,但是您对我很不错,尤其是您的吃食,我很喜欢吗,也很喜欢夫人。”当然,是不故意气人时候的夫人,用油乎乎的手抓茶杯的时候另算。 姜暖之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个表白,当下咳嗽了一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将军的银子都在哪儿呢?” 呵,好个黎戎啊。 她在这儿不舍得花钱,琢磨着斥巨资给他研究解药。 他可倒好,竟然还藏着小金库! “将军的银子当然是在将军府...哎?府上被抄了哎。夫人,那我就不知晓了。”临春说着,又随意道:“左右将军总是最富的,他总有银子。以前,我们每每艰难,将军都能变出银子来。反正从来没缺过吃喝。夫人您就安心吧。” 姜暖之:“......” 穿着一万两在大荒地界出门去赚一两银?不,有时候是几百文的银子。 她安心不了! 二话不说,直接便是想要去扯头上的钗环。 “别呀,夫人,穿都穿了,您好歹也出门让大伙儿瞧一眼。” 临春甚是惋惜的道。 姜暖之一愣:“你说的对。” 然后出门去,便是将陈树叫了过来。 陈树才醒,一边儿打着哈欠,一边儿到了姜暖之跟前,瞧见人的时候,他哈欠都憋了回去,眼珠子瞪老大。 “姜医师,您这是...” “我记得你说,你会画画吧?来,抓紧记住我的样子,给我好好画一副。” 陈树:“哈?” 姜暖之:“抓紧,画一个我这身衣裳的样子,画不好没有饭吃。” 陈树:“!!!” “你抓紧看,我要换下来了。” 陈树:“!!!!!!” 第462章 少爷掉洞里头了 姜暖之没什么良心,她在陈树再三苦求下,还是立即将衣裳换下来了,留了陈树一个人对着她的衣裳幽怨的画画。 这会儿,她自己已经换了一件利落的白色衣裙换了上,腰间随意束了一个青色腰带,头发本来是想扎起一个高马尾,只是在临春的坚持下,梳了一个单刀髻,倒是也算是利落方便,姜暖之还有些别扭,但还怪好看的,索性就这般出门了。 “夫人,今天吃红闷肉怎么样?您看这块肉如何?” 才下楼,便见冬藏一身风霜冲进了屋子里头。咧着嘴拎了一大条肥瘦相间的肉来。一眼看过去,足有四五斤的样子。 此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活像是看到了红焖肉。 姜暖之恍惚间一巴掌拍在眉心:“怎么又自己去买肉了,家中还有。” 冬藏:“家中肉不多了,添了些,这么多肉只花了半两银子不到呢。” 冬藏说着,盯着姜暖之又咕咚咕咚咽了两下口水。 事实上,自从姜暖之做了一次红焖肉之后,冬藏满脑子都是这东西,已经连着三天拎了大块肉回来了。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今日不能再吃这肉了,日日这般吃,对身体不好。过几日再给你做。” “那好吧……”冬藏苦恼地挠了挠脑袋:“那肉我就先放厨房。” 她说着,颇有几分遗憾的样子。 “今天吃点不一样的,保管你也爱吃。” 冬藏听了话,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失望,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连连点头。然后瞧见从厨房出来的临春,顿时收敛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错身进厨房去了。 临春去了一圈出来,端着一小碟子点心出来。 其实,众人对临春的点心不太感冒,但是她仍旧每日坚持在做点心,用的食材有时候不够,也是她贴补的。 看着这样的冬藏和林春,姜暖之心里头悠悠叹气。 压力山大呀。 真的要赚银子了,总不能让她们跟着自己以后,月例银子还要减免吧? 还有黎戎,姜暖之深刻怀疑,她这身衣裳来路不正,也不知黎戎如何弄来的。不知要不要还钱。 这般想着,便是也进了厨房。准备早餐。 姜暖之打算做鱼丸面。冬日里她做了好些个鱼丸,都是手搓的,味道极鲜。如今也放了些时日了,怕再放下去坏了,索性今儿个都吃掉。 鱼丸面加上两个鸡蛋,再煮上一锅暖胃的酸辣汤,配上些小笼包子。 她着实是有些馋带着汤汁的包子了。还有老爷子昨儿个弄回来的两条鱼,又做一个酸菜鱼片。 说干就干,一股脑地带着大家伙就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好在她当时建房子的时候,厨房建得大了一些。如今全家唯一的乐趣,就是跟着她进厨房。 甚至连着冬藏和辛伯那两个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的,也要进来蹲在那瞅着。顺便帮着剥个蒜什么的。 姜暖之也享受大伙儿一块儿做饭的氛围。 人多活计总是好做的,不到半个时辰,香喷喷的饭菜就端到了桌子上。 冬藏本来对吃不到红烧肉这件事情还有些许遗憾,只是在吃到姜暖之做的菜的时候,就将那点遗憾全部都丢到一边去了。 吃的嘴角流油,最后甚至靠在凳子上走不动路的样子。还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从前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事实上,姜暖之吃的也不少。吃了三个包子、半碗面条、不少鱼肉。最后肚子吃得微微饱胀,着实是有些感觉到罪孽深重,出门去又打了一套拳法。 她最近体重多少也有些反弹,姜暖之觉着,至少反弹有小二十斤。她自己腰肢这一块竟然都长了好些肉肉了,脸也吃得红扑扑的,气色好的不得了。 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想,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减肥了。不过这次并不严峻,过了个年,吃了两个多月,也划算。 这一套拳打完,额头微微发汗,也消化了些,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收势,正想进门,便是听到了外头传来了砰砰砰拍门的声音。 “救命!姜胖丫救命!快开门啊,你救救我家少爷吧!” 门外传来阿福的声音,姜暖之皱眉去开门,便见阿福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姜胖丫,你快去看看,咱们家少爷不行了!他今儿掉洞里头去了……快!快去救救咱们少爷吧!” 姜暖之听到掉洞里头去,心里头咚的一声。 “怎么回事?他上山了?” 真是邪门了,她已经将那个陷阱又给填上了啊。到底是谁!真是造孽啊! “上山?没上山啊,就在家门前。” 姜暖之一听,恍惚松口气,又觉得不对劲儿:“那是掉的什么洞?” 阿福愣了下:“哎呀,你快去看看吧,他掉冰洞,就是冰窟窿里头去了!” “还好...”姜暖之说到一半儿,猛地一顿:“人呢?救上来了吗?” 阿福猛地重重点头:“救上来了救上来了!但是,少爷高热不止,梦呓连连。你先别问了,快跟我去看看吧!” 他说着,涕泪横流地扯着姜暖之就想跑。 “你等等。”姜暖之甩开他:“好歹让我把药箱子拿着。” 随后,姜暖之快步回去取了药箱子跟着阿福去谢良辰家。 等进门的时候,也从阿芙的嘴里拼凑出事情经过。 原是今日谢良辰休沐在家,便想着上山去捡些柴火回来,谁知道路上一边走一边看书。在冰面渡河的时候,就掉到冰窟窿里头去了。 姜暖之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是哪儿的冰窟窿?” 阿福气得捶胸顿足:“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给咱们前面寻常走的那个河道上面刨了一个冰洞,上头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还没结结实,少爷一踩可不就掉进去了! 还好当时我跟着,旁边还有张家三哥,张家三哥一股脑的将人给拉了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暖之摸了摸鼻子,心里头再次“咚”的一声,随即轻咳了一声。 紧接着,就见阿福盯着她瞧。 她顿时瞪眼睛:“看什么看?你们家少爷真是的,做什么走路也要去看他那些书册子?难不成就差这两日了?” 阿福本来觉得姜暖之古怪,此时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如今,他瞧着姜胖丫就胆寒不说,更是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帮自家少爷瞧病了。 下一秒,姜暖之一脚踢在他腿上。 “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啊?” 阿福这傻缺,竟然还给谢良辰锁在屋子里头了。 第463章 少爷,你要怪就怪姜胖丫啊 吱嘎一声,门被阿福慌张打开。 门内刺鼻的霉味先涌了过来,姜暖之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等看清楚屋子里头的景象,一时也惊到了。 下一秒,旁边传来阿福杀猪似的惨叫声:“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啊!” 只见,面前谢良辰整个匍匐在厨下灶台边上的火坑旁边,手还试图往前扒的样子,然而人已经整个昏厥了过去,他此时面色潮红。灶坑里面的火,将他袍子一角都烧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您可别丢下我呀!” “少爷,你坚持住!马上就要小考了,咱们马上就要翻身了啊!” 阿福死命的去摇晃谢良辰试图将人摇晃醒,口中噪音不断。 “闭嘴!”姜暖之听得脑仁生疼,抬脚将谢良辰袍角沾染的火星子踩灭,便是皱着眉头对着阿福吓得苍白的脸怒吼道:“还不快把他抱回屋子里去,难不成要我抱吗?” 阿福愣愣地“啊”了一声,随后便是要去拉扯谢良辰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将人给扯了起来。 姜暖之不住摇头,这样子,不死也快被折磨死了。 她一瞧地上,有他袍子脱开的痕迹,就知道他试图出门去,然而没推开门,这才试图去灭火。 姜暖之一脚将门踢得整个打开,随后立即开窗通风,皱眉看着阿福道:“你,记住了,屋子里面要是烧煤炭没烧完,便不能关门关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杀你们家少爷呢!” “我……我忘记了...”阿福一脸后怕,显然这煤炭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当下一边抹眼泪一边死命的去推谢良辰:“少爷,你没事吧?你醒醒啊,你别吓我!该不会真的是我烧煤给闷死了吧?姜胖丫,你快看看咱们家少爷啊!” “春桃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姜暖之一边儿把脉,一边儿瞧了一眼阿福道。 阿福吸了吸鼻子:“春桃今天去镇上卖绣活去了,我们这银子不够用,可不是得贴补贴补?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可不能和少爷说啊。 你信我啊,我真是怕有人趁火打劫,咱们府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屋子里头,如果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本来张三哥在的,但是他把少爷捞出来之后,身上也湿了,回去换衣裳去了。我着急啊,可也不能让家里银钱丢了,那更没银子给少爷看病了。你现在越发完本了,我就怕不给你银子你不会给少爷看病啊。” 姜暖之:“……” 随后,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厉害,但凡有个人能进来,或者你留个门,你们家少爷也不至于快被你给憋死了。” 姜暖之一时之间懒得理阿福,探身过去细细瞧谢良辰。 他素日里头白皙的皮肤此时已经红透了,偏生嘴唇还是青色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皮肤触手便是滚烫,探了一下额头:“这么烫?” “你,先把他外裳给解开,这样湿漉漉的衣裳怎么还不脱?裹在身上是怕他好了啊?” 阿福立即过来给衣裳解开,嘴里还嘟囔:“我这不着急吗?忘了。” 姜暖之一时无语,懒得和他斗嘴,继续去翻开谢良辰的眼皮检查。 “他会水吗?在冰窟窿里头多久才被捞出来的?” 这话问出来,久久不见身侧的阿福回话,姜暖之皱眉看过去,正对上阿福探究的视线。 “你怎么回事儿?连少爷最怕的就是水都不记得了?少爷幼年时候和人乘舟游玩掉下水过,此后就再也见不得水了,便是坐船都难受非常,这是少爷跟前伺候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啊。” 说着,他神色间更带了几分怀疑的看向姜暖之。 总觉得这个人恍惚间陌生了好多,完全看不出从前姜胖丫的样子了似的,可眉眼分明又是相似的。 “看什么看?我说我不知道了吗?作为医师,我例行问问,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话?” “哦。”阿福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就是我也捡柴火来着,一回头瞧见少爷不见了,等我去的时候就瞧见少爷在冰窟窿里头挣扎来着,他染了风寒,嗓子还说不出话来,还真不知多久。不过,张三哥三两下就给少爷扯出来了,我也帮忙了的。” 姜暖之:“......” 随后摇头叹气,兀自趴在谢良辰心肺处细细的听。 谢良辰迷迷糊糊之际只觉胸腔火辣辣地难受,眼皮沉重得厉害,好似通身置身火海一般,难耐的紧。好在有一个冰凉的触感在胸前,他想要睁开来看一眼,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姜暖之眉头皱得紧:“他呛水了,还有废水,需要做人工呼吸排出来。” “什么是人工呼吸?”阿福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奇的看过来。 姜暖之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谢良辰,又看了一眼阿福,磨着牙对阿福道:“你上来,跪在他身侧,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阿福一愣:“啊?” 姜暖之眸子深深:“你想不想救你家少爷?” “想啊!” “那就按我说的做。” 阿福欲言又止,但是到底还是脱了鞋子上到火炕上头来。 按照姜暖之的指示,跪在少爷身侧。 姜暖之声音格外的冷静:“现在,捏住谢良辰的鼻子,抬起他的上颚,对,打开他的嘴,然后吸一口气...就是现在,往他嘴里吹进去。” 阿福起先学的好好的,头都低下去了一半,猛地顿住,小眼睛里头满是难以置信:“啊?你说啥?” 姜暖之眯眼睛:“很难理解吗?……再不吹他就死了!” 阿福如今瘦的有些刻薄的脸上满是纠结:“不是,这像话吗?少爷会杀了我的,我真不行,要不你……你来吧?好歹你是女的。” “放屁!美的他!”姜暖之磨牙:“抓紧,你要是不行,我现在就走。让他死了得了。以后你做好准备,一辈子就在大荒子孙后代都背负罪籍吧。” “别……别呀!”阿福一着急,一咬牙:“少爷,对不住了,你要怪你就怪她姜胖丫啊,我也是被逼的!” 而后,低头,抱住谢良辰的脸,猛的吹上一口气。 第464章 到底是如何救的他? 姜暖之皱眉:“气都漏了,你按照我刚刚教你的,堵住嘴吹。” 好一会儿,阿福才算是吹进去了一口。 “快,在他胸膛上反复按压。” 阿福紧张的搓手:“哪里?” 姜暖之深吸口气,随后推开阿福,利落的跪坐在谢良辰身前,按压他前胸。 然后,再一次捏住他的鼻子、打开嘴巴,猛地看向阿福:“吹气!” 阿福如今认了命一般,低头配合的吹气。 一连做了十几分钟人工呼吸,谢良辰终于一口水咳了出来。 姜暖之再次听了听,随后不客气的在谢良辰的脸上拍了拍。 “喂,谢良辰,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面前的谢良辰秀气的眉头动了动,咳嗽了声,又吐了口水,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姜暖之那一张令人恼恨的脸,渐渐的映入眼帘。 谢良辰瞳孔渐渐聚焦到她的脸上,好一会儿,用他的沙哑的已经失声的嗓子无声的道:“是你……” 唇上温润的触感还那般真实,沁润的,冰凉的...谢良辰下意识的抿唇,想要问她,到底是如何救的他。 姜暖之瞧着他清醒了,不由得也松口气。此时也有些脱力,从他身上下来,再次把了脉,翻开他的眼皮细细瞧了,方点头:“阿福,现在可以给他换身衣裳了。我再开上一个方子,你早上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他服下。下午复煎一次,一样给他喝。要连服三日。他本来就染了风寒,这一次身子亏虚得厉害,好在屋子封闭的时间短,他倒是并未受大影影响,但他的食补也要跟上。等一会儿我一并写了饮食给你。” “知道知道!”阿福连连应声。 姜暖之看了一眼阿福,果然,打服了之后,这人眼神都清澈了。 又看了一眼谢良辰这一副病恹恹,就剩半口气吊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死翘翘了似的的摸样,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原书男主竟然被祸害成了这个德性。 姜暖之甚至难以想象他会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权臣,小说中霸道护妻,还有某些时刻的动人心魄,就完全对不上号啊。 这般想着,面色古怪的坐在书案上头,执笔写方子。 脑袋里头恍惚在想,要是原书男主真的噶了,这个世界该不会崩塌了吧?毕竟,好多小说是有这种设定的。 那自己,还能回去?还是一起嘎了? 回去的话,放弃她的宝贝们,回去现代出租屋继续给牛接生? 只一想,姜暖之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现代冰箱手机外卖还有买买买的日子,有时候也挺怀念的。 随后姜暖之不觉好笑,真是的,谢良辰这不是还没死呢么。瞎猜个什么。 谢良辰此时手指覆在自己的唇上,侧头抬眼去看姜暖之。 她此时坐在自己寻常用的桌案上头。 平常他觉得甚小的椅子,此时她坐在这里却是足足的,甚至还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恍惚觉得椅子都大了不少。 她手上拿着的也是他惯用的笔。 此时,她撑着头写方子,认真专注,难得的,并不是寻常那一副漫不经心又尖锐至极说话不留情面的模样。 谢良辰知道这般盯着她瞧不对,但是仍旧没忍住又瞧了一眼。她今日和之前的打扮不同,梳了一个单刀髻。白皙的脖颈露出了一小节。此时垂眸执笔,自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沉静气质,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张脸,偏又生得唇朱颊润,眸子更是似宝石般清透,只这么一眼,谢良辰心跳恍惚漏了一拍,恍惚便是收紧了手指。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噗!” “呸呸!” 门外,阿福在漱口。 他端着一个大水瓢,猛地灌了一大口水,仰头,咕噜咕噜涮了好一会儿,才又吐掉。 然后死死地抹了一把嘴,心有余悸般的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啊,这事儿只要自己不说,少爷绝对不会知道的。可是要是姜胖丫说了怎么办啊?” 恍惚间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少爷该不会割掉我的嘴吧?” “姜胖丫能答应保密?” “!!!” 天啊,谁来救救他!!! …… 此时,黎家大门门口。 “三七大人,这以后应该就是刚刚那位老伯所说地方了吧?” 门口,一个身穿常服,面色白皙,身量颇高的中年男人温和的道。 三七看着那大铁门,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是看向身旁的人:“刘公公,要不你先进吧?你是来给六殿下送东西的,想必姜医师见到了你之后定然开怀,我就跟在你身后。” 三七说着,将面前的刘公公往前推了一把。 说来,他先是带着刘公公去到姜暖之之前的破房子,扑了个空,然后问了隔壁牛爷爷,才知道姜暖之搬家到了这里。 刘公公骤然被推到前头来,直觉不对劲。 先前六殿下派了王福的过来,刘公公是知晓这是个好差事的,还和安德海安公公说了,只安公公不知什么缘故,定了王福,是王福自己蠢笨,好好的差事变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有王福这么个前车之鉴,他自然万分小心,如今还不清楚姜医师的秉性,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才是,顿时笑眯眯的柔声道:“三七大人这话说的,我们家六殿下说了,凡事以您为主。等到见到姜医师之后,便让咱家以姜医师为主。如今还是该听您的,您先请。” 三七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是下定了某些决心,他硬着头皮手哆哆嗦嗦地强迫自己的手去敲门。然而,只那手还没碰到门,他便是猛地将手又缩了回来。 “三七大人这是...” 三七一回头,便是见刘公公一脸古怪的地看着他。 三七顿时轻咳了一声:“我……我其实就是许久没有见到姜医师了,多少有点那个开心,对,就是开心……” 刘公公眸子中带了几分错愕,随后笑起来:“您说的是。您和姜医师有交情,想来,您也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姜医师,请您叫门吧。” 第465章 孝敬师伯? 三七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是自然!” 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门,只那腿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下意识地往后退。 退了两步,发现退不过去,一回头,就见刘公公笑眯眯地挡住了他后退的脚步。 “三七大人你走反了,姜医师家的大门在这儿。” 而后,不轻不重的直接送了三七一程。 三七被身后一股暗劲儿推了出去,手一撑,便是撞得铁门嗡嗡响。 “谁呀?” 院子里头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三七听到近乎瞬间身体紧绷了起来,下一秒,扭头撒腿就跑。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刘公公本想着,不过就是当个祖宗供起来就是了,可现下他对于这位姜医师真的有些好奇。 是什么人能把这位京都几乎没人敢得罪的三七大人吓成这个德行? 这可是未来的国医传人,鹊神医唯一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后人啊。 当下好奇归好奇,他还是整了整衣冠,将六殿下说的那个一定要亲手交给姜医师的盒子抱在了怀里,嘴角挂着一丝和煦的微笑,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在门口站着。 “问您的安,小的是六殿下跟前仆从,特意来此拜访姜医师。” 这话说完,院子里头却又没了动静,也没人开门,刘公公诧异,神色间带了几分疑惑。 “应该是没人。” 三七不知道从哪又窜了出来,扯着刘公公道。 刘公公一脑门的黑线:“三七大人,刚才不是有人问谁了吗?是你没回话,莫不是主家生气了?” 三七听了生气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道:“要不然咱们两个明日再来吧,我觉得他们今儿个可能在忙。”说着就又想跑。 刘公公一把把人拉回来:“三七大人,您手上拿着圣旨呢。不论如何,圣上的旨意不能耽搁,您忘了鹊神医的嘱托了吗?忘了我们此行来是做什么的吗?” 三七眼珠子瞪得溜圆,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去,咣咣咣敲了三下,然后死命地闭着眼睛道:“姜医师啊,三七代替师祖来拜访了。” 要是被轰出去,也是他师祖的名声不够响,和他三七可没关系。 只是,院子里头还没动静。 “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狐疑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二人皆是被吓了一跳,忙转头来。 下一秒,瞧清楚身后的人,三七猛的弹跳三尺高,像是见鬼似的看着姜暖之:“姜医师,你!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姜暖之摊了摊手:“多新鲜呀?你怎么又来了?” “我……我……姜医师,那个,我就是来瞧瞧您身子如何,代替师祖来的,呵呵呵...” 三七说着,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您就是姜医师?”刘公公眼前一亮,好一个妙人,便是比之宫中的娘娘们也是不遑多让的啊。更别说这身上的气质,当真万中无一的好人品。 顿时恭敬行礼:“姜医师,奴才是六殿下跟前的刘旺,您可以叫我刘公公,这位三七大人,他此番是带着圣……呜...” 圣旨两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刘公公就被三七整个捂住了嘴。 刘公公一愣,当下死命地眨眼睛,着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三七一把将刘公公丢到了身后去,而后狗腿地上前去帮着姜暖之开门:“那个,姜医师啊,我此番是奉了我师祖的命令来看您的。呵呵,还带了一些好东西给你,天大的好东西。” 姜暖之看了他一眼。 这二傻子来的倒是也巧。 虽然见到这二傻子总是会发生一些不甚开心的事,但是二傻子有钱呀,重点是他更有药材。自己现在嘛,若要研制解药,身上这点银子根本不够自己挥霍的,正是缺银子缺药材的时候。 跟这傻子多聊聊天,卖他几张方子,比给谢良辰治一百次病都来得快。 姜暖之说话间,将刚从谢良辰那儿赚到的二两银子往袖子里头一塞,径直开了门:“二位进来吧,马车一并也赶进来。” 随后,皱眉道:“老爷子,你从墙上给我下来。” 三七和刘公公听了后头的话,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墙。 “哦。”骑在墙头上头的小老头应了一声,立即指挥辛伯将他背下去。 而后,落了地便是背着小手笑嘻嘻的到姜暖之跟前。 “阿暖回来了,真是辛苦阿暖了。”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您听见动静了,怎么也不出来开个门?” “我这不是听见你的声音了吗?” 为了防止阿暖继续骂他,小老头顿时将视线转移到进门的两人身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三七一瞧小老头,顿时老实的像个鹌鹑似的,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国师大人,您身子可还好啊?” “你师祖就没让你拿些东西孝敬孝敬他师伯?” 三七听的一呆,国师大人是师祖的师伯?没听说啊。 只是,察觉小老头的视线在他身上,三七冷汗都出来了,此时立即从怀里掏出来:“这些银票您别嫌弃,……且当小辈给您添茶了。” 小老头一副你很上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从他手里将那一沓子银票拿了过来,一点都不带心虚的塞到自己的怀里。 姜暖之:“……” 还是年轻了。 原来,可以生抢的啊? 刘公公即便是在京都知道了这般消息,但是见到国师大人真人的时候,仍旧是心肝一颤。 深吸好几口气方才平复下来,即刻小跑上前来行礼:“国师,小的姓刘名旺,是在六殿下跟前伺候的。以后您有吩咐直接吩咐了小的就是。” 小老头瞧了一眼,顿时一拍手:“我知道你了,上一次那个什么王公公,摆的好大的派头那个。被我们揍了两顿,如今还怪想念他的,这次怎么没派他来呀?” 刘公公听了,神色一凛,猛地跪地:“国师息怒,王福其人愚昧狂妄,贪得无厌,竟然胆敢贪墨殿下给姜医师的物件,如今触怒了殿下,已经被压入天牢。 殿下便是知道了他此番在这里惹的祸事,才派小的过来同您,还有姜医师赔罪来的。” 刘公公说着,脸上挂着一团笑意,举着手上的盒子便是呈给了姜暖之:“殿下说了,这些都是他亲自给姜医师挑的赔礼,务必要亲自送到姜医师您的手上。” 第466章 姜暖之:这就有编制了? 刘公公说着,偷眼去瞧二人神色,见面上不像是气怒的样子,随后便又是笑道:“王福着实不是东西,殿下这才派了我来。说是以后就让小的听姜医师您的差遣,直到回了京。 殿下如今正在京都给姜医师您置办房子呢,想必等您进了京,殿下的房子便是已经买好了,就等着您了。” “置办房子?”姜暖之一愣:“你说小玄庭在京都帮我置办房子了?我好像没和他说我进京的事儿吧?” 怎的这小玄庭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不成? 姜暖之的确琢磨着带小老头进京和黎戎汇合,一起想办法先将这毒给解了。这么巧的吗? 刘公公一愣,随即便是笑着道:“姜医师您此番荣升,殿下已经知晓,自然替姜医师您开始谋划。说来是我的罪过,想必姜医师您还不知道,这番三七大人可是带了皇上的圣……” “咳咳咳!” 刘公公“圣旨”两个字还没说完,三七猛的大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小老头看过来:“等等,荣升?谁荣升?” 刘公公狐疑的看了三七一眼,然后指着三七道:“是姜医师,他带了皇上的圣旨来的。” 小老头挑眉头:“哦?” 姜暖之皱眉:“嗯?” 三七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来,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那个……姜医师,你...你先别生气,也别动手,我可以解释的。” 话说,上一个强迫的姜医师的是刘统领, 虽然他此番是宣读圣旨,但是,显然这圣旨要是没有自己师祖也是不会下来的,他心虚啊。 这两天脑子里头反复出现了刘统领被她打的嘴歪眼斜口吐白沫的样子。 刘公公倒是一脸莫名:“姜医师为什么要生气?接到了当今圣上亲自的册封圣旨,便是能够进京述职。这是无数医者的梦想。三七大人头昏了不成? 试问,天下哪一个行医的不想要成为天下独一份的国医?领一品大员的俸禄,受万民敬仰?进入太医院就是以后成为国医的第一步,皇上如今如此看重姜医师,姜医师又怎么会不愿意?” 随后他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三七一眼。转头便是笑着去看姜暖之。 “小的先恭喜姜医师了。” “圣旨。”姜暖之暗自喃喃了这两个字。 看来,先前治好的那个中毒颇深的男人,就是皇上了。 当时就觉得怕是有这么一天,倒是没躲过去。 随后眯着眼睛看着三七:“怎么,贵人的毒我都给排出去了,你家师祖就这么没用,还治不好?非得把我扯进去?” 三七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姜医师,这事真不是我的问题,那个,贵人觉着您医术绝佳,这才非要请您进京述职。我就是个传话的,呵呵...就是传话。” 对待皇上,姜医师想必不会如何,可对自己就说不定了。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当下翻了个白眼:“既然带着圣旨来的,那便宣旨吧。” 刘公公笑呵呵的听着,随后瞧着三七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便是撞了下三七的肩膀:“三七大人等什么呢?姜医师等着听圣旨呢。您快点拿出来啊。” 三七嘴角挂了一抹苦笑,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暖之,深吸了一口气,到底从怀里将那个圣旨拿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医道系苍生安危,良医乃国之珍宝。 今闻有女医姜暖之,抗疫有功,活民数万;施针愈朕之沉疴,显济世之才。 朕以为医道无贵贱,贤才不拘女儿身。特破格擢为太医院御医,秩正七品,赐金针玉匮、金百两、许族人习医者入太医署修业。望尔慎持金针,勿负朕躬亲简拔之意。钦此!” 三七一口气宣读完了,松口气似的:“姜医师,您接旨吧。” 说着,三七去扶跪在地上的姜暖之,把圣旨呈上去。 姜暖之面色色古怪地将圣旨接了下来,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尘灰。 来了这么久了,因为跟着黎戎,他那些部下给自己下跪的倒是不少,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跪旁人。 别说,这感觉怪怪的。 不过,要是进京做了太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习惯了。毕竟,得了个七品芝麻官。 “姜医师,恭喜,恭喜啊!”刘公公听完了圣旨,脸上满是惊叹:“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啊。” 姜暖之看了眼刘公公,掂量了一下手中圣旨:“你说这七品芝麻官是荣宠?” 刘公公吓得的伸手去护着圣旨,生怕姜暖之一不小心弄掉了得了个不敬圣上的罪名,嘴里也没闲着:“姜医师,这可是七品官啊,实打实的官职!寻常御医不过八品,您这还没进京就七品了啊!您不知道,您还是本朝唯一一个女御医呢。此前是万万没有过的。倒是有女子在太医院述职,只都是安夫人,或是医婆,领个月俸罢了,哪里有官职啊?更何况,皇上还赏赐了您金针玉匮,黄金百两,还有以后子侄都可进入太医院修业,这可是独一份儿啊!姜医师...不,姜太医,皇上这是器重您,未来前途无量啊!” 姜暖之掂量着圣旨,这就有编制了? 随后看向三七:“赏赐呢?你怎么空手来的?” 金针,还有黄金百两?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的金子呢。 三七一瞬间神经紧绷:“那个,赏赐皇上已经给您放在京都了,等您进京都,便是立即给您。” 他当下被姜暖之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吞了口口水道:“那个,这绝对不是我师祖的主意,是皇上说的,皇上说等您进京还有赏赐的。” “哦。”姜暖之应了一声,随后将圣旨塞到了怀里。 沉静的眸子再次落在了三七的脸上,然后扯了扯嘴角,一脚蹬在了三七的屁股上,径直将人赶了出去。 刘公公看着面前漂亮的不像话的姜医师,还有在她身后给她递棍子的沉稳婢女,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儿来。震惊的嘴巴张的老大,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第467章 全家就你银子最多! 外头,三七垂死挣扎:“姜医师,真的不怪我呀,我冤枉啊。主要是我们无能,还得是您出手。那个,您……您别生气,圣旨都已经下来了,咱们要不要琢磨着安顿一下这里,抓紧进京吧,京都可有金子等着您呢。那个,刚刚六殿下不是还说,还要给您买宅子吗?” 三七这般说着,死死地扒着大门,陪着笑。 刘公公看傻了,他事到如今也没明白三七大人为啥被赶出去。 但是基于他们家殿下的叮嘱,还有先前王公公的前车之鉴,他是决然站在姜暖之这头的,立即道道:“三七大人说的是,我们殿下的确是给姜医师您买好了宅子的。但是绝对不干涩姜医师什么时候进京的。我刘旺也对姜医师马首是瞻,甭管您说什么,只管吩咐小的就是了。赶人出去的小事儿,只管交给小的,不劳姜医师您亲自动手。” 说着,立即从姜暖之手里结果门来,大力一推,直接将三七给关到外头去了。 姜暖之一愣,下意识地向着刘公公看了过来。 嘿,这人和先前来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她还挺喜欢。兀自对着他鼓励的笑了一下:“很好。” 门外,三七瞪大了眼珠子:“刘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刘旺!” 刘公公垂眸,一副为姜医师马首是瞻的样子,就跟没听见似的。 三七费了些力气怕上了墙头,在墙上双手合十对着姜暖之拜了又拜:“姜医师,求求,求求您了。走吧,咱走吧。时间不等人呢,那头着急呢。” 基于先前这位姜医师绝对的吃软不吃硬,三七是丁点压根没想着硬将她押解去京都的事儿。 这差事也太难了!皇上和师祖要他在十五日内带着姜医师回京,他们来的路上就用了六日了,这还是他和刘公公快马来的,回去姜医师的车马肯定不会配合他不眠不休的跑,九日,怎么算都难! 姜暖之瞥了三七一眼:“再说吧。” 而后将视线转移到刘公公身上。 刘公公吓得一个哆嗦,随即陪笑着对姜暖之道:“姜医师,我们殿下说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服从您的命令。您想什么时候就就什么时候走。” 刘公公起初还觉得这是一位漂亮的妙人,可如今着被她盯着,不止怎么,汗毛直立了起来,一时间紧张的吞了好几个口水。 姜暖之却是忽然笑起来:“刘公公远道而来,还没吃东西吧?公公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今日便在家中住下吧。” 刘公公呆了呆,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到的是这么一句:“是。” 姜暖之对着他笑了下,随后结果他手上小玄庭给她的包裹,笑着道:“临春,你找个客房给刘公公住。待他去梳洗一下。” 临春点头:“是。” 随后撇了刘公公一眼:“跟我来吧。” 说完,便径直进了屋子。 门外,三七偷摸摸地从墙头跳进来,悄咪咪的跟在身后,缩着脖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姜暖之一瞧,就知道自己这事儿里头定然有他的手臂,只是,一时间懒得理他。 只转头看向小老头,对着他伸出了手来。 “拿来。” 小老头顿时捂住胸口:“什么?” 姜暖之:“当然是银子,我也不全要,给我一半。” 姜暖之可瞧见了,三七给他好几张,怎么着也得四五百两。 小老头顿时不满意了:“这可是我凭本事要来的,跟你不相干啊。你要的话你自己去吓唬他啊!” 姜暖之:“要不是给我传圣旨,他怎会来?他要是不来,您如何能诓到钱?快点,我没银子买好吃食了啊。” 小老头气的黏在嘴角的胡子都抖了抖:“全家就你银子最多,我先前瞧见你装银票的小盒子都满了!怎么没钱买好吃的了?” “那我没钱没力气做成了吧?” 小老头:“!!!” 他磨着牙,最后还是泄气似的,是打怀里掏出了两张百两银票来:“先给两张啊,省着些花。” 姜暖之眉开眼笑的接过来:“知道了,花完再找您要。” 小老头:“......” 看姜暖之那般财迷的样子,小老头不觉狐疑:“就那么喜欢银子,回头我给你搞两箱子。” 姜暖之:“嘿,那感情好啊,先谢谢您啦,到时候我给您搞满汉全席。” 姜暖之笑眯眯的道。 小老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可说准了啊。” “准了准了。” 姜暖之压根没当回事儿,哄着老爷子玩儿呢,谁后便是去厨房瞧了一眼,看看都缺什么东西。 三七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姜暖之一同进了厨房:“那个,姜医师啊……”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不管怎么样,中午吃完饭再说。” “成成成。”三七俨然已经认命了,只是,恍惚想到了什么,顿时又凑过来:“那,我能点一个火锅吗?上次吃完就想了好久那个滋味,御膳房也做不出来。” 随后姜暖之眯着眼睛看向他,都气笑了:“咱俩的交情,你觉得我会给你做火锅啊?” 三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怀里掏出银票:“那个,我不白吃,我用银子买。” 说完,幽怨的道:“您家的玉粒,好歹我也帮过一起锄地的。我还帮着浇水过,累的胳膊疼了好几天呢。”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扯起嘴角笑的灿烂,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银子:“早说呀!” 随即将一百两银子收入怀中。 看来,这做厨师可比医师赚得多得多。 姜暖之甚至想过要不转行呢。 得了银子,姜暖之到底给了他一句准信:“你且等等吧,不管如何,我要安顿家中事宜,进京不知何时回来,总是要安排妥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三七听了,一时间险些喜极而泣,只要她能跟着回去,好歹他这差事也不算是全办砸了。 姜暖之却忽然回头看三七:“等等,你说皇上封我做七品官,这七品御医俸禄是多少?有啥福利没有?” 第468章 皇上安的什么心? 三七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暖之会问这个,一时之间不禁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一边挠了挠脑门,一边说道:“姜医师,这个我也不知道呀。我如今领的是五品闲差,俸银好像是百八十两,禄米应该也是百八十斛。平日里看诊收入颇多,不靠着这些过日子,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说完这番话,三七察觉到姜暖之神色不对,顿时噎了一下,干巴巴地咳嗽一声:“嗯……那个,我觉得七品御医怎么着也得五十两吧?禄米再不济也得有个二十二斛。你说是吧,刘公公?” 说着,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刘公公,拼命对着刘公公挤眼睛。 刘公公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还是上前一步,笑着对姜暖之说:“姜医师,七品御医享俸银四十五两,禄米二十二斛。” “只有四十五两?”冬藏不知从什么地方探出了头,诧异至极地说道:“比我们武将还不如啊?好歹我们还有日常的抚恤银子。” 姜暖之:“……” 她心下叹气,此前,临春和冬藏两人说过,即便如今不在军中,月俸仍有五十两。就她这点银子,连自己都养不活呀!当下,她又不死心,问道:“只有这么多吗?没有其他补贴了?比方说病了、伤了、残了,给不给银子?给我养老不?” 刘公公吓了一大跳:“这病了、伤了、残了,自然更不敢在贵人跟前露脸了。若是惹了皇上不快,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随后,便是又道:“姜医师,如今咱们朝堂上倒是有个例支双俸的好事儿,就是京官每月可以支取双倍俸禄。比方说,您一月俸禄是四十五两银子,便可额外再取四十五两。禄米也同等,可用二十二两。” 姜暖之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忽然问道:“那我例行自取的还用还回去吗?” 刘公公一愣,万万没想到姜暖之问的是这个,立即摇头道:“自然是不用的。这是朝廷为了保障官员日常开支不被影响,特批的法子。” 姜暖之点点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刘公公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只道:“地方官还有养廉银。比如七品知县,一般八百两左右,也有地方补贴得多的,高的可有一千二百两,最低少说也有四百两。可您并非外放官员,是在京任职,自然拿不到养廉银。不过,在京为官有时能收到一些冰敬、炭敬之留的银子。但就您这个职位而言,想来不会太多。 姜医师,其实您不必忧心,皇上此前不是刚赏了您黄金吗?日常嚼用肯定是用不完的。便是初入京都的往来打点,也是够用的。更重要的是,姜医师您如今深得皇上看重,银子自然不用您操心。 要我说,等您进了京就知道,这俸禄根本花也花不完的。” 刘公公话里头带着深意,他倒是不好说得太明显。 其实,以姜医师如今被皇上看中的势头,找她瞧病的娘娘们肯定不少。 宫中的娘娘们向来出手大方,她又是女子,有些病症比寻常御医可是方便多了。 他们这些奴才,随便得到的赏赐都不少,更何况姜暖之这样的人? 再者,皇上还赏赐了金针玉匮,那东西可不是人人能有的。 休憩在家的时候,想必各种富商豪绅自然会来送银子,只要她吆喝一声,怕是金山银山也不难。 当然,前提是姜医师不能失了圣心。 其实,细想,便是皇上不再看中姜医师,还有他家六殿下呢不是? 反正如今殿下对这位医师的态度,只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捧了出来。再看三七大人的态度,刘公公敢断言,姜医师绝对的前途无量。要知道,她可比鹊神医当年第一次给圣上看诊的时候还要年轻的多的多。 只是如今姜医师还不熟悉这些做御医的弯弯绕绕,刘公公自然不敢明说,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 姜暖之听了,到底点了点头:“一个月九十两,加上粮食,倒是也不算少了。” 此前她还想着,等小老头他们病好了,她存够银子便自己建一个医院。 如今若是加上一个御医的身份,想必这医院建的该顺利的多。好歹名声够响亮。 “等等,姜医师,我们说的是年俸。”刘公公诧异,顿时纠正。 “啥?”姜暖之恍惚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年这么多?” 刘公公缩了缩脖子:“咳咳,是年俸,一年四十五两...” 姜暖之:“!” 她还觉得她的俸禄好歹和临春冬藏她们差不多,好家伙,这差的哪里是一星半点啊? 是差了十倍! 当下深吸口气,好一会儿方才磨着牙道:“晓得了,你们休息,我去趟书房。” 这口气,她是不吐不快了。 二话不说,拿起了笔来便是将今日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写给黎戎。当然,也没忘了吐槽和告状。 其实,姜暖之隐隐觉得这事儿绝不简单。 她也不是傻子,就说皇上这圣旨吧,就很是不对劲儿。 圣旨上说,自己救了数万人,指的是那一次?若是玉关,那是否消息来的太快了些?怎么算都不够啊。 若是之前苍林的事儿,皇上又是如何知晓?万将军该是没说的啊。 还有啊,皇上知晓自己和黎戎的关系吗? 若是知道,他此番让自己携带家中老小进京赴职,又存的是什么心? 世人皆知,皇上拿捏将军最好的一步棋,就是扣押他的家眷在京。 黎戎刚好是将军,如今旧部集结,自己如今这时候被传召入京,是不是太巧了些? 姜暖之甚至怀疑,皇上的病症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般写着,她越写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 此前皇上中毒,便可以看出来,皇上的日子想必也是如履薄冰,危机四伏。这一切的根源该是总被大家提起的那位摄政王,萧远山。 可萧远山若真是乱臣贼子,他肯定不想皇上好过啊。 皇上不偷偷传自己入京看诊就算了,这般大张旗鼓的宣纸传召自己入京,这又是啥道理?不怕萧远山杀了自己? 姜暖之一封信写了一半,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这一趟京都,又是必须要去的,避无可避。 不管是小老头他们的毒,还是自己的圣旨,亦或者是宝珠的身份,都需要妥善处理。 姜暖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的头脑发胀。果然她不适合什么宫斗权谋,实在是没那个脑子。 想也想不明白,倒是不如直接交给专业的,一并写给了黎戎。而后二话不说,马不停蹄的送了出去。 “但愿阿戎能早些收到信件。” ... 另一头,黎戎一行人快马在赴京的路上。 “阿戎,歇一会儿吧,一整日了。再跑下去,马儿受不了!” 劲风里,驰蘅架马奔腾间,对着前头的黎戎大声的喊道。 两日前,阿戎接到了六殿下的信件,便是疯了一般不眠不休的往京都赶去。 黎戎到底勒紧了缰绳:“原地修整。” 随后,有些忧心的看着远方大荒的方向:“也不知阿暖可否收到了我的信件...” 第469章 你怎么了?别吓我! “收到了,收到了。”驰蘅飞身自马上一跃而下,随后解开马儿身上挂着的牛皮水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抹了抹嘴,又接着说道:“闪电不是已经回去送信了吗?凭它这速度,这会儿肯定早就飞回大荒了下,指不定嫂夫人接到你的信件,如今已经启程了呢。” 黎戎英挺的剑眉依旧紧紧拧着:“闪电一惯跟着我等在边关,它对大荒的路线不太熟悉。况且,他和秦岭在岭南待了多年,只怕它不适应。“ “别忧心啦,就算闪电不熟悉路线,嫂夫人身边还有冬藏呢。闪电熟悉冬藏,不会出问题的。且冬藏经过严苛的训练,目前是除了你之外战斗最强的,她在嫂夫人跟前,你且放心吧。” “嫂夫人要是在京都,肯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驰蘅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黎戎:“你脸色不好,没事儿吧?” 黎戎微微摇了摇头。 驰蘅拧紧眉头,直言道:“虽说皇上急召少夫人回京,指不定大的什么不好的主意。不过,对咱们来说,倒没太大影响。 南蛮最近愈发不安分了,这几年,耶律无极战死,黎家军震慑,他们算是消停了不少。可如今耶律无极的小儿子耶律隼,杀了耶律齐,成了新的王。耶律隼和耶律齐也可不一样,他好战,心狠手辣,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赵家军对上耶律隼,可讨不到便宜。最近已经连败两次了。朝廷又兵无将,倒是给了咱们机会。” 黎家军当年的盛况,便是天下有才有智之仕,必入黎家军。 这也是黎家军杀之不尽的缘由。 天下将领,若是凡与黎家军有瓜葛的都杀了,那将无将可用。 此番但凡启用黎戎旧部中的将领,那就是黎家军翻身之日。 其实,以黎戎昔日声望,通敌卖国的罪名也就是忽悠无知百姓,军中无一人信过,但凡黎戎振臂高呼一声,将士们必然跟着他直捣黄龙,可他...算了,不提也罢。 “阿戎,你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毒就怕夜长梦多。进京之后旁的事儿还能放一放,取萧远山的血却是迫在眉睫。” 驰蘅说的这些,黎戎心里何尝不清楚?他心中已有成算,只是担心阿暖她们进京,恐不会安生。 如今局势纷乱,和阿暖一起进京的还有国师大人。他们这位国师大人,得罪的人可是不少,从前他武功天下无敌,毒蛊双绝,无人敢惹,可现在他老人家中了毒,和寻常老人家没有区别。若是被人知晓,怕是要出大事儿! “我到底还是将阿暖卷入了这混乱的局势之中。” 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终叹气道。 “卫恪,即刻再调最精锐的一队人马,立刻前往大荒,务必护送阿暖她们平安进京。” 卫恪兀自抱拳:“是。” 驰蘅愣了一下,瞧了一眼即刻去办的卫恪,便是吐气:“这么大动干戈吗?岂不是暴露了嫂夫人的行踪?嫂夫人身边有冬藏呢,能出什么事?冬藏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徒手就能打爆人的脑袋,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嫂夫人?” 黎戎眉头紧皱,下一秒突然站起身来:“全军听令,两刻钟后出发。” “阿戎,你的脸色真的不好看,你好生歇歇吧。”驰蘅忧心道。 “我们要抓紧进京,拿到东西后,回头去接应阿暖。” 驰蘅有心想劝,却也知道他这又臭又硬的脾气,只翻了个白眼,拿了一个包子给黎戎。 黎戎推开:“我不饿。” 随后,起身向着马儿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旁边的驰蘅瞳孔瞬间一缩,一把扶住黎戎:“阿戎!阿戎!你怎么了?别吓我。” 黎戎晃了晃头,眼前黑雾越发密集。耳边最后一个声音,是驰蘅近乎嘶哑的叫喊。 “来人!赶紧去叫郎中!” ... 清泉村,辽阔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鹰啼。那声音尖锐悠长。由远及近。 黎家院子上方,一只巨大苍鹰舒展着宽大的羽翼,在空中盘旋。过了好一会儿,它长鸣一声,猛地俯冲而下。 院子里,冬藏本是手上拿着个糖葫芦,招猫逗狗,闲的无聊的时候,猛地听见声响,骤然抬头。 她眸中精光一闪,下一秒三两下就跃上了房顶,对着头顶苍鹰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下一秒,这只巨大的苍鹰便是回应了一声,而后稳稳地落在了冬藏的胳膊上。 冬藏嘴角勾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好你个闪电,居然还活着呢?这毛溜光水滑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喂的,吃的怪好的。” 苍鹰的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嫌弃感,扭头不看冬藏,只是一味抖腿。 “嘿!还带了信件回来!是将军的信?” 冬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拿了信件,带着苍鹰跳下了屋顶。 一回头,便见临春在盯着她,冬藏顿时瞪眼睛:“看什么看?没见过第一勇士啊?” 临春懒得理她,只伸手:“将军竟然舍得用闪电送信?给我看看!” 冬藏直接将信塞到了怀里:“你算哪根葱?这是将军写给夫人的。夫人现在不在,只等夫人回来再说。” 临春皱眉:“你给我,万一信里有急事呢!” “不行。”冬藏翻白眼,重复:“这信只能夫人自己回来再看。” 说完,她兀自进屋拿了一大块肉,大摇大摆地提着出去喂闪电了,还笑眯眯的道:“来吧,我的小闪电,给你弄点好吃的。等会儿咱们去山上溜溜,顺便去接夫人回来。夫人瞧见你,肯定开心哈哈。” 说话间,看都没看临春一眼。 临春憋了一肚子气,但想到夫人只是出门去买马车,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便不再管冬藏,继续收拾姜暖之的日常用品。 既然要进京任职,短时间内估计是回不来了。 临春按照姜暖之的吩咐,把屋子里的东西能打包的都打包起来。 收拾屋子里头的物件倒没费多大劲,可院子里的这些活物该怎么办? 夫人说,院子里的狗、驴都要带着进京。包括小少爷如今在喂的鸡鸭。 看着这一堆活物,临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带。难道都放在马车上一起拉走?这像话吗? 第470章 该不会是你偷来的? 姜暖之如今对家中的情形一概不知。 她此时正在唾沫横飞的和掌柜的杀价。 最终,杀价失败,最终以八十两一匹的价格买了两匹马,又四十两置办了两辆马车。倒不是掌柜的不愿意做生意,而是如今雪灾后物价就这般,这都算是便宜的了。 一下子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但是,她拥有的两个超大马车。掌柜的倒是还算痛快,送了软垫,还有背靠。 不得不说,这买车的快乐,姜暖之也算是体会到了。 有了马车,以后出行要舒服多了,至少再不用冻脸冻腿了。 不过,养马的费用让她有些压力,毕竟养一匹马一个月的开销比全家一个月的吃喝嚼用还多。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编制”了,也就没太在意。反正手上银钱还算宽裕。 可她高兴得还是太早了。等在布庄门口和吕识株汇合后,姜暖之看着他手里的药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多少?你说多少?!” “两千八百两银子!” 吕识株再次重复,他翻着白眼,一股脑的将自己手上沉甸甸的药材给放到马车上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姜暖之:“姐,您是我亲姐,您疯了啊?买这么多红花麝香干什么?您不知道我买这些东西费了多大劲!我老爹瞧见我去金华堂买东西,以为我疯了,差点没抽死我。” “这不是没事儿吗,辛苦了啊。”姜暖之深吸口气,敷衍的安慰了一句,便是再次手捧心脏:“两千八百两...” 吕识株一听,声音猛地睁大:“这还是我豁出来脸才拿到的价格。我说,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此番要的药材贵的要死,那苍山雪莲花,一株就不止五百两!我一家都不够,全城的药铺子我都给您跑遍了。好在勉前凑齐了。哦,对了,暖姐姐,你给的银子可不够买红参的!这红参一根五十年的至少都要八千两,我爹那根红参,还是我爷爷当年传下来的,到如今也才只用了一根须须,您这是做什么啊?竟然要一整根!” 姜暖之深吸口气,做西子捧心状:“等等,先别说话,我缓缓啊。” 她知道药材费钱,她一口气给了吕识株三千两,这可是她赚的大头了,她原本想着,至少能剩下半数,好家伙,竟然还不够。 “嘿,别弄这模样了啊。”吕识株皱眉,又将剩下的二百两银票给了姜暖之:“你该不会要哭一个吧?到底要这些药材干什么啊?要这么多活血的,又要固元的,给谁用的?家里有人生大病了啊?” 姜暖之深吸口气,无精打采的道:“是啊,救命用。” “行了,别弄这一副样子了啊,看看这是什么!” 吕识株恍惚间撞了一下姜暖之,挤眉弄眼的道:“好姐姐,这次你可要好好谢我啊,要是我爹找我的茬,你可千万帮我求情!” 姜暖之不明所以看过来,紧接着就见吕识株嘚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他鬼鬼祟祟的在周围寻摸了一圈,这才将盒子打开来给姜暖之瞧。而后又做贼心虚的迅速给关了上。 姜暖之眼珠子瞪的老大:“红参?这么老大一只?你哪儿来的...” 话说到一半儿,恍惚间福至心灵:“你疯了你,该不会是你从店里偷来的吧?” “啧!”吕识株不满的纠正:“什么叫偷?这我老爹的,将来不就是我的?拿去。” 说罢,直接塞给了姜暖之。 而后,恍惚一脸肉痛恋恋不舍的瞧着红参盒子:“好姐姐,你可省着点用啊,要是用不完可千万给我拿回来。” 姜暖之震惊的拿着盒子,抬头看着吕识株青涩的脸:“吕老挂在店铺上头的传家宝,你给偷出来了?吕识株,你不想活了啊?这红参王老爷给吕老五万两银子,他都没卖!” 吕识株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所以你得帮我啊,千万别让我爹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得给我求情。” 姜暖之:“......你抓紧拿回去吧,趁着吕老不知道,我再想法子。”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真是舍得下血本来。姜暖之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虽然吕识株有时候嘴怪贱的,但是真的是个靠谱的。雪灾的时候还冒着风险来给自己送东西,虽然最后东西被抢了不说,还打自己家顺走不少东西。但是他有这心啊。想想,这小子怪伶俐的。身上带股子傻气,却是难得的赤城。 “哎呀,给你你就用,我爹那儿我给他留了一条红参腿呢,他这么多年都没用多少,寻常也不舍得用,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的。”吕识株直接塞给姜暖之,随后幽幽吐气:“你还没和我说,要去京都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以后我爹再揍我,我都没地方逃了。” “我去任职,定会想法子回来的,只是我也不知多久。” 姜暖之随后看向吕识株,笑道:“喂,你真舍得?我拿着这红参走了,你可出不得大荒,几万年银子可就飞了。” “切,你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啊?要是你跑了我就霸占你的房子,还有陶老板的分红,还有花月那儿的银子,还有金疮药的银子,我都收为己用!让你一点影都瞧不见。” 吕识株不甚在意的撇嘴道。 紧接着,他似乎察觉不对劲儿来,神色猛地一顿:“你说什么?任职?京都任职?你该不会进太医院了吧?” 吕识株咕咚咽了口口水,而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糊涂了,太医院怎么可能有女子吗...等等,那个职位也不会是女子吧!!!你任什么职啊?” “你猜对了。”姜暖之好笑的摊手:“我就是去太医院任职,皇上亲笔指派的。” 吕识株呆愣住,好一会儿,忽然摆手笑起来:“呵呵,真会开玩笑呵呵,暖姐姐,你又逗我玩儿...” “没逗你。”姜暖之认真道:“说来皇上你也瞧见过,就是上次我去给他行针,你还给我打下手来着,当日我们两个赚个六百两银子...” “我...?” 吕识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眨巴两下眼睛:“那个贵人,他是...皇上?” 姜暖之:“没错。” 吕识株呆了,吕识株愣了,下一秒,吕识株眼白一翻:“天爷啊...” 然后,直接仰倒了下来。 姜暖之一把将这小子扯住,她瞧着坐在地上拍心口,一脸心有余悸的吕识株叹气。 这小子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 要是告诉他每天练他的小老头是国师,跟他抢锅包肉吃的玄庭是六殿下,整天被他掐脸的宝珠是公主,还有他嫌弃的不行的三七,是鹊神医的传人,他不得直接吓瘫了啊? 第471章 怎么是你? 姜暖之到底还是没再吓唬他,只将人一把薅起来。 “红参拿回去,心意我领了,你抓紧还回去。免得被吕老知晓,剥了你的皮。我这里不急用,若真急用,我再登门拜访就是。” 姜暖之说着,将红参给他塞回去,便是又叮嘱道:“跟你说件正事,我马上要离开大荒了,这边的生意,还有该收的钱,仍旧交给你。” 吕识株捏着手上的盒子,去瞧姜暖之:“阿暖,还是你厉害,你医术这么好,怪不得你成了御医了。阿暖姐,好姐姐,要不带上我吧?我现在功夫很厉害的,跟着你去勇闯京都,执剑天涯,一想到我便热血沸腾。”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姜暖之一头黑线:“再说,你们吕家能出大荒吗?” 一句话落,吕识株顿时蔫了。 姜暖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在大荒挺好的,正好家里的生意就交给你了。其实就是陶老板的分红,花月那边,就只剩下最后这一批药膏的银子了。不过,你跟花月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小心掉坑里。” 说罢,姜暖之恍惚想起来,顿时打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子给他:“对了,这个给你。” 吕识株丧头丧脑的接过来,瞧了一眼之后,顿时瞳孔一缩:“这...这是金疮药的方子?!阿暖姐……这怎么行!我不能收。” 他说着便是将方子往姜暖之手里头塞。 姜暖之兀自推了回去:“行了,别啰嗦了。方子给你,可不是白给的。我要拿金疮药药膏三成的利润。” 吕识株又呆了呆:“啊?只要三成啊?以前都是你七我家三。” 姜暖之:“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药材炼制是你来的?” “哦,对,但是没你的房子我也做不出来啊。” 姜暖之:“嗯,所以我要三成。” 吕识株心底没底:“阿暖姐啊,这么大的事,你要不跟我爹商量吧?” “就跟你商量了。我要三成,剩下的都是你的。但账定要给记清楚了。赚够了一千两,就给我寄一次啊,我怕京中用钱的地方多呢。” 吕识株:“这能行吗?万一,我说万一我熬煮不好怎么办啊?阿暖我不行...” “你行,你熬的好。”姜暖之笃定道:“你要是真不行,那也没事儿,反正方子给你了,赚到了三成给我,赚不到就算了。” 吕识株盯着姜暖之,下一秒嘴一瘪,开水壶般的声音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 “呜呜呜......” 姜暖之嘴角抽了抽:“什么鬼动静?” “姐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我爹娘都没这么相信我过。我一定干出一番成就来,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说罢,便是要向着姜暖之扑过来。 “打住!”姜暖之直接推着他的脑袋给推一边儿去:“你没事儿就多看看书,看书能长脑子。” 说着,把包裹丢到马车上。人也利落地跳了上去。 “阿暖姐,你还要干嘛去?”吕识株顾不上旁的,直接就跳上来。 姜暖之皱眉:“你跟着干什么?抓紧回家将吕老的红参给还回去。” “不急啊,眼瞧着就要分别了,我总得陪你最后一程。” 姜暖之:“......不会说话其实可以把嘴闭上。” 依旧是流江南街,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二人一家一家逛过去。吕识株已经大包小包的挂了满身。 “差不多了,再买点小礼物,便是结束。” 说着,两人进来了万宝阁。 姜暖之这礼物是挑给玄庭的。 那孩子给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 昨日从刘公公那儿接过的盒子,粗略地看了一眼,险些被那些东西闪瞎了眼睛。要说她现在没钱吧,其实也不是。玄庭给她寄来的那些东西,随便卖掉一样,别说要这红参了,就是十几二十根她也买得起啊。只是瞧着都是稀世珍宝,放在现代价值连城,卖了她是真的舍不得啊。 一路挑挑拣拣,也没见到什么合适的东西。 直到瞧见了一个玉制的团形玉佩,一时眼睛一亮。 掌柜的心领神会,顿时拿出来递到姜暖之跟前:“这位娘子,您掌掌眼?” 姜暖之拿在手里头细看:“这玉佩上头雕刻的图案倒是不同。” “娘子好眼光,这玉佩玉质上乘,是咱们万宝阁的大师傅亲手雕刻的。您瞧瞧上头,用的是松竹纹路,上头的小鹿栩栩如生,整个流江县都寻不到第二个了。” 姜暖之细细看去,玉佩玉质和玄庭送自己的差的多的多,雕刻的纹路她倒是不在意,只是中间的镂空小鹿倒是瞧着颇为灵动,也很有趣味,想必孩子会喜欢。 便是问道:“这玉佩多少银子?” 掌柜的瞧着姜暖之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娘子,这玉佩承惠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这也太贵了!” 掌柜仍旧带笑:“不贵不贵,这玉品质如此难得,更是大师亲手雕的,娘子,一百二十两可是不亏,不妨告诉您,大师如今已经年近古稀,以后大抵是不会再雕刻了,他雕的东西是卖了一个就少一个了啊。” 姜暖之皱眉瞧,一时正犹豫呢,下一秒,便是听到身旁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这玉佩我要了,能不能让给我!” 几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见一个满身金玉的刘小姐打门口进了来,她身后跟着三五仆从,左边是她的奶嬷嬷,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奶嬷嬷笑得眼角皱纹都紧紧地挤在了一起:“小姐,您慢些。那玉佩还能跑了不成?” 随后转头看过来,将姜暖之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便是皱眉瞧掌柜的。 “掌柜的,你怎么回事儿?我们家小姐说要这玉佩,你听不见?还不快拿过来!谁买的起,谁买不起,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掌柜愣了下,一时间视线在姜暖之和刘小姐身上来回瞧,下一秒顿时脸上绽开了满脸的笑意来,忙着从柜台小跑着出去迎接:“哎呦,什么风把刘小姐给吹来了?您快请进。” 这位刘小姐在流江县那是出了名的富户,人家主家可是在皇子府上当差事的,可是不能得罪的。 只是,这位姜娘子,也算是常客。 掌柜的心思百转间,只笑着将人迎进来,又指了指楼上:“刘小姐,您来了怎的也不跟小的说一声啊?小的这就带您去楼上雅间,咱们万宝阁可是新进了好些个好东西,等会儿就送过去给您挨个儿瞧。” “不用了,掌柜的,我想要她手上刚刚拿的那块玉佩。” 刘小姐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玉佩:“喂,这个玉佩我要了,你让让我。” 说着,她上前正想要一把将玉佩拿过来,下一秒便是瞧见了姜暖之的脸,手堪堪停在了原处。 “怎……怎么是你?” 第472章 除了听将军的,就只听我的。 刘小姐几乎瞧见姜暖之的脸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一时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角,紧张的吞了口口水:“你你你,你是那个胖兽医?” 她她她,她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是将玉佩放在了盒子里, 回头笑了起来:“原来是刘小姐,好久不见了。” 就是先前那个活菩萨小姐,甩鞭子给小二打抱不平,被自己勒住脖子,吓坏了的刘小姐,记得后头好似还赔了自己二两银子来着。 刘小姐紧张地盯着姜暖之,显然也想起了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她小脸煞白,再一次去瞧姜暖之手中的玉佩,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硬着头皮继续道: “这玉佩我真的需要,我可以多给你十两银子,你能不能让给我?” 见姜暖之不说话,她抿了抿唇,又道:我是买给我哥哥的。挑了许久都不见合适的,这个一眼就瞧了见了,刚好合适,你能不能割爱一番,我...我谢过你。” “卖给你哥哥?”姜暖之细看这玉佩上头雕刻的是灵巧的小鹿。怎么看也不像是给男子戴的。 刘小姐见姜暖之只是淡然地说话,没有生气的迹象,胆子又大了些向前两步道:“我哥哥近日便要成亲,这是我想送给新嫂嫂的礼物。” 姜暖之听了诧异了一番,记得刘小姐这位兄长,似乎是在玄庭府上任职的,好像是侍卫?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外人。 “喂,你这妇人,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嬷嬷此时等得不耐烦,顿时声音拔高:“你这女子怎么如此不识相?我们小姐如今愿意加十两银子给你,你还不抓紧将玉佩拿过来。呆愣愣干什么?傻...呜呜。” “孙嬷嬷!”刘小姐吓的面色一白,死死的捂住孙嬷嬷的嘴。将她拉到身后来。 一时紧张的看着姜暖之。 “怎么回事儿?阿暖姐,你也太好性子了!”吕识株从万宝阁店里茅厕出来,顿时护小鸡仔似的护在姜暖之前头,眼珠子瞪着刘小姐众人。 “哦,原来又是刘家的人啊,这老虔婆真真是皮痒了。你以为就你家家主厉?,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呜” 话没说完,肋骨被姜暖之拐了一肘子。吕识株顿时将嘴边儿的话给憋了回去,一时忍得很是辛苦。 “对,对不起,嬷嬷不是故意的,我不要了就是。”刘小姐瞧见姜暖之脸色不好看,快哭了,甚至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鞭子,生怕姜暖之又拿她的鞭子缠住她的脖子似的。 姜暖之只是瞧了眼,随即索然无味的把盒子推了开去:“反正我也没打算买,就让给你就是了。” 说罢,对着吕识株招了招手:“走,咱们去旁的地儿再看上一看。” “哎,娘子你慢走。” 身后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兀自对着姜暖之作揖。深深感谢。 只刘小姐身后的奶嬷嬷一脸的不满:“不就是个兽医,小姐,您怕她做什么?” “别说了,她很凶的。” 姜暖之不甚在意两人说什么,径直出了门去。 吕识株却是气急,出门还啐了一口:“家主在六殿下府上当贴身护卫了不起啊?我阿暖姐还是御医了呢,还不比一个护卫强啊!” “行了,小点声吧。”姜暖之哭笑不得:“抓紧,咱们还要买东西。” “哼,要不是急着送你,我才不惯着她呢。” 只是,这头上了马车,却见那位刘小姐追了出来:“那个,你……你想要什么,你拿一件,我送给你。你别生气。” 这个古怪的女人,刘小姐不知道怎么,看见她就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总觉得她和她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姜暖之摆了摆手:“谢过小姐好意了,不用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罢便是直接转身走了。 吕识株翻了个白眼,“算她还算识趣。不过,阿暖姐,你干什么就让了啊?多丢颜面?”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何须置气?我要是真的和她争抢,才是丢人呢。” 随后笑起来:“再说,一百二十两太贵,我也没想买。走,去下一家再逛逛。” 嗯,街头上倒是没有什么太过合适的,姜暖之左思右想,觉得玄庭大抵也不会缺这些金玉之物。若自己买了那并非品质上乘的东西,他的身份怕是也带不出去,索性便是捡了些新奇的、颇具童趣的小玩意儿,多买了几样,让店家包了起来。 又钻进布庄添了几匹布,这才跳上了马车往家走。 吕识株死皮赖脸,又跳上了马车。 姜暖之不自觉地瞥了他一眼:“你干什么还跟着?今天药铺丁点都不忙吗?” “忙!不过不是还有我老爹吗?” “行了,别跟着了,现在抓紧将红参回去,免得被吕老知道了,打断你的腿。若是明天有空,便来家中,我做些好吃的。算是辞别。” “明天就走啊?” “嗯。” 在吕识株依依不舍的视线里,姜暖之终究还是将他赶下了马车、 随后摇着鞭子,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回来的路上,姜暖之多少有些后悔,一个人盯两辆马车多少是有些累人啊。 若是将三七或者刘公公一路带着,再不让吕识株跟着,哪里还用得着她自个儿去赶马车了? 身后那辆马车无人驾驶,此时缰绳拴在前头马车的车沿上。 姜暖之怕出问题,时不时地还要去瞅上两眼。 这般一路忙忙叨叨地往回走,眼瞧着快进村子了,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她打怀里掏出先头买的果子,擦干净刚想要啃,下一秒,面前身影一闪而过,手上猛地一空。 姜暖之皱起眉头抬头看去,只见马车棚顶,蹲着一只巨大的鹰,此时它爪子吊着自己的梨子,歪着头挑衅的看着她,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啄了一口。 姜暖之微微眯起眼睛来:“嘿,这畜生,怎的生了一张嚣张的脸?” 真真是,让她有些手痒啊。 “畜生,现在还回来,我等会儿给你拔毛的时候会温柔点。” 闪电歪头,不屑一顾展翅飞走,围着马车盘旋好几圈。还将果碎碎丢了过来。 姜暖之:“!” 呵,嚣张啊。 “夫人!夫人,我来接你啦!怎么样?嘿嘿,这是闪电,它可爱吧?” 姜暖之沉沉的眸子转到不知何时跳到自己身侧的冬藏身上,声音轻飘飘的:“你养的?” “当然,闪电只听我的。咳咳,当然,它最听将军的,但是它小的时候可是我照料的最多呢。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教它,也听你的话,只是,需要点时间。” 姜暖之瞧着冬藏乱转的眼睛:“哦?多久啊?” 冬藏顿时眼睛一亮:“夫人,要是有红烧肉的话,很快很快的。” 姜暖之了然的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冬藏期待的看着姜暖之:“嗯嗯嗯!” 然后,下一秒,就见到啃食完了梨子的闪电,在头顶转圈转了一半,恍惚间似乎失去了力气,直挺挺地从天上掉了下来。 第473章 没想到是这样的夫人 冬藏本来一脸期待的表情缓缓僵住,而后下一秒骤然飞身,向闪电坠落的地方冲过去。 只见闪电躺在雪地里头,眼睛还没闭上,鹰嘴张着,舌头伸出老长来。爪子上头还抓着半个梨子,已经黑了。 “闪电!闪电!你别死啊你呀!”冬藏立即将闪电捧起来,一股脑的回到姜暖之跟前,急的额头上汗珠都沁了出来:“夫人!夫人您快救救它啊!它它它...它可是将军的宝贝,要是死在这儿我们两个都会被将军打死的。” “是吗?”姜暖之慢条斯理的弹掉身上的梨子碎屑:“嗯,活该,谁让它偷吃我的东西。” 冬藏一双眼睛猛地瞪的老大,吞了口口水,试探的问:“那个,夫人啊,闪电这样子,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姜暖之璀璨清透的眸子里头绽放出点点笑意来:“是啊,猜对了。” 冬藏一时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了:“夫人啊,那个,那个...闪电是军中一员大将,可是动不得的啊,它它它在将军心中的身份真的不一般。您救救它吧!它好像真的快死了。” “现在着急了啊?谁让你纵容它偷吃我的东西?” 而后,姜暖之笑眯眯地拍了拍冬藏:“没人和你说过,不要偷吃医师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吗?” 冬藏听了姜暖之轻飘飘的话,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名想起自己晨起在地窖偷吃的罐头,顿时后退了两步,一脸紧张的看着姜暖之那张瞧着漂亮至极人畜无害的脸,好一会儿吞了口口水道: “夫人啊,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它真的不能死啊。它若是死了,我怎么向将军交代呀?” 姜暖之狭长的眸子轻轻撩起:“这个好说,你只说你让它来偷夫人的梨子,然后就被毒死了。” 事到如今,冬藏要是还不知道夫人生气了,那她就是傻子,脑袋里头过了千百种想法,一一否定,而后下一秒死死的扯住姜暖之的衣裳:“夫人啊,你这是推心置腹的和您说啊,您救了闪电,回头将军一定对您百般温柔,他肯定记得您的好,我保证不将您给闪电下药的事情告诉将军!就说是它偷吃。怎么样?” 姜暖之礼貌一笑:“你只管告诉他,还百般温柔?他大可以不温柔试试。” 随后,一甩鞭子:“驾。” 径直赶着马车,越过了面前的冬藏和她手里捧着的闪电。 冬藏傻了。 冬藏懵了。 冬藏走了有一会儿了。 “不!不对啊!” “夫人她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不是说女子都极其在意夫君的态度吗? 夫人这反应,她对劲儿吗? 话说,从前将军是有过未婚妻的啊,她不是这样的啊。随便提起将军来,可就啥都给了。对她们这些人更是收拢的多,从不会如此的啊? 眼瞧着马车走的远了,冬藏是真的慌了。 她此时此刻恍惚意识到,面前的人不仅仅是将军夫人,还是医师,显然,她是很有本事的医师,如今苍林城可还立着人家的庙呢。 细细想想,好似之前她们将军在夫人跟前一惯细心周到,生怕夫人丁点不舒坦,对她们也是连连警告... 如今再想到夫人的态度,冬藏这心里头也有些没底啊。 此时,若是临春在此,必然会暗骂一声蠢货,临春的眼力,早早就瞧清楚,这个家中谁才是真的山大王了。 当然,此时此刻临春不在,只有一个懵逼的冬藏。 疯狂的去追马车。 一边儿追还一边儿摇晃闪电:“你醒醒啊你,你别死,天啊。” “夫人,夫人留步!” 冬藏脚底一点,飞身上车,抓住姜暖之的胳膊便是哭嚎。 “夫人,求求,救命,救鹰的命,也救救你的好冬藏吧!以后您指东不绝不往西,指南我绝不向着北!救救我们,不然将军他真的会把我撕了的!” 姜暖之看过去,嗯,这一次的哭嚎情真意切的多。 随后瞧着被冬藏晃的不死也丢了半条命的闪电,到底还是收紧缰绳,“吁”了一声,随后在冬藏焦急地视线中,将闪电接了过来。 随手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放在闪电鼻子前头晃悠了两圈,闪电便是猛地一个激灵。只见它甩了甩头,猛地扑腾了两下起了来。 然后,猛地歪着脑袋,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姜暖之,似还有些不服气一般,随后炸起翅膀来扯着脖子朝着姜暖之冲了过来。 再然后,就被姜暖之一手掐住了翅膀根,一手捏住了脖子,顿时让闪电动弹不得。 然后,闪电便是求救般的直勾勾的盯着冬藏。 “嘿,怪聪明的,不止知道是我弄晕了它,还知道求救呢?”姜暖之越发觉得新奇,狭长的眸子饶有趣味的盯着闪电看。 冬藏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盯着姜暖之扣住闪电脖子的那双素白的手上头,不自觉的一个一激灵。 可怕,太可怕了。 就,闪电啊,你也别看我,我是无能为力了。 谁能想到生得娇小漂亮的夫人,原来是这样的啊。 尤其是看到了姜暖之勾起的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竟然隐隐觉得比沉默的将军还要可怕。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恍惚间,灵光一闪,她顿时从怀里掏出信件来,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去:“夫人,将军是遣了闪电来给您送信件的。您看,这就是闪电带回来的。” 这般说着,仍旧偷瞄姜暖之扯住闪电脖子的手,紧张的瞧姜暖之的面色。 “信件?”姜暖之随手接过来,便是将闪电的脖子塞到了冬藏的手里。 “抓住了啊,跑了我拿你是问。” 冬藏一闪神的功夫,闪电的脖子就到了冬藏的手里。 一人一鹰视线骤然相对,长久的沉默蔓延开来。 冬藏犹豫犹豫再犹豫,终究是没敢松手,只歉疚的看了一眼闪电,然后最大限度的松开手免得勒到它。 下意识的向着身侧的夫人看去,却见夫人瞧着信件竟然皱起眉头来。 一时间,便是闪电也是歪着脑袋看姜暖之。 冬藏到底藏不住事儿,忍不住将脸凑过去:“夫人,将军说了什么啊?” 第474章 你要留在大荒? 姜暖之那信件合了起来,瞧了冬藏一眼: “阿戎他比我还先得到了皇上下旨的消息,他已经遣了一队人马暗中接应我们。如今算来,三日前就已经在路上了,要我们抓紧进京,为免夜长梦多。” “夫人,将军有没有说接应的人马是谁带队的啊?比我官大官小?” 姜暖之摇头。 冬藏又眨了眨眼睛:“将军还说啥了?” 姜暖之带着笑意看了冬藏一眼:“还说...你性子跳跃容易惹事,要我好好收拾你。” 冬藏听了,只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这臭嘴上头。 叫你嘴欠。 顿时赔笑:“夫人,怎会呢,呵呵,冬藏一惯是最听话的,绝对不给您惹事儿。”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嗯,我相信你。” 下一秒,从冬藏的手里将闪电拿回来,吩咐道:“你在前头赶这辆马车,我去盯着后头那一辆。 “夫人,夫人,闪电它……” 姜暖之脚步顿住:“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冬藏顿时收回了视线,笑道:“夫人您慢些啊,小心些。” 姜暖之满意的提着鹰走了。 冬藏只见一贯霸气的闪电,此时被夫人反着提着腿拎着走,它虚弱可怜朝着冬藏一个劲儿的嘎嘎叫。 冬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面对闪电的哀嚎声,她缩了缩脖子。 闪电可是将军的大宝贝,谁看着不是哄着呀? 如今么... 咳咳,对不住了闪电,还是等回京,让将军救你吧。 夫人平日还挺善良的... 应该不会真的宰了喝汤... 但愿闪电你坚持住,千万不要在这路上就被夫人给玩死了。 …… 清晨,太阳初升,两辆大马车,加上一辆驴车整齐的停在姜暖之的院子里头。 姜暖之站在院子里头拿着单子清点东西,肩膀上头还站在一只苍鹰。细看之下,闪电一脸生无可恋,脚上还拴着绳子。一脸哀怨的样子。 姜暖之则是和临春两个一车的细细瞧。每个车上头都塞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此时。岳院长打楼上下来,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放在了驴车上,他悠悠地吐了一口气。 小二蹲在门口,手上拿着纸笔。 “这是哥哥的师父第二十八次叹气了。哥哥,你师父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老了好几岁。” 平儿此时听了,不住弹了弟弟一个脑瓜崩,警告的瞧了一眼:“别胡说。” 随后,上前去到岳院长跟前,将手中茶碗给他。 “师父,别忙了,喝口茶吧。” 岳院长回头来瞧见平儿,恍惚间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再一次深深叹气。 小二揉着脑袋:“嗯,第二十九次了。” 平儿回头瞪了弟弟一样,而后看向岳院长:“师父,您是不是有话想要和我说啊?” 岳院长抿了唇:“平儿...” 堪堪两个字就带了哭腔,随后捂住自己的嘴,欲哭又止了好一会儿,死死的抱住平儿。 “我的好徒儿...” 平儿深吸口气:“师父,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呀?” 岳院长忽而摆手,推开平儿:“罢了罢了,总归都要长大,也要离开的……” 平儿:“......师父是为了进京的事儿忧心吗?” 岳院长看着自己徒儿,悲从心来:“平儿,你出门会说我是你的师父的吧?会和别人说你就读磐石书院的吧?你这一走,咱们师徒不知何时再见,你若在京中高中,会请师父去喝酒吧?” 平儿:“......” “师父,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京都考试?” 岳院长面上表情骤然一呆:“啊?你不去京都考试,此番一走,可就错过了今年小考了。这可不成。” 平儿看着自己师父,仍旧沉稳道:“我先不和娘亲去京都,只等县试和府试考过之后,若是顺利中了童生,再去京都和娘亲团聚。” “你说什么!”岳院长声音陡然拔高:“你还要留在大荒!” “你该知道的,大荒对罪奴籍贯的考试极尽苛刻,你若是跟着你娘亲去任上,可就不是罪籍了!前途也大为不同。莫要玩笑了。你娘亲不会同意的。” 岳院长心中自然是想要自己的徒弟留下的,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 “我同意。”骤然回头,便是瞧见姜暖之打前头的马车上头跳了下来。 “我和平儿昨日谈过了,我尊重平儿的想法。再者,考试迫在眉睫,满打满算也就是二月出头。我这头初入京都,未必就安生。让孩子再大荒参加小考,未必就是坏事,本来我们也是这样安排的。若是平儿成绩不错,最晚也不过就是四月份就考完了,拿了童生身份,再去京都参加院试就是了。” 岳院长眼珠子瞪的老大:“姜医师,您和孩子真的都这般想啊?你夫君他会不会心中不满?” 姜暖之点头:“阿戎说全凭我做主,平儿,你说呢?” 平儿点头:“嗯,我也这般想,娘亲,此番孩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万望娘亲保重。” 姜暖之揉了揉平儿的脑袋:“如此,就麻烦岳院长代为照看我儿一阵子了,谢过。” “真的!”岳院长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一把捞起平儿便是转了好几圈,遒劲有力中气十足的笑声绵延不绝。 看的姜暖之都呆了几分。 “太好了,我磐石书院复兴有望啊!平儿此番我们师徒二人就来好好闯一番大事业!” 姜暖之和岳院长肩头的平儿对视一眼,皆是笑开来。 其实,如今黎戎的身份仍旧是罪奴,平儿的籍贯还是跟着父亲的。姜暖之如今虽然是官身,但她们家这情况太过特殊,平儿去京中考这身份容易被人诟病。再者,如今京中情况不明朗,姜暖之自己都是一团乱麻。 其实,如今黎戎的身份仍旧是罪奴,平儿的籍贯还是跟着父亲的。姜暖之如今虽然是官身,但她们家这情况太过特殊,平儿去京中考这身份容易被人诟病。再者,如今京中情况不明朗,姜暖之自己都是一团乱麻, 第475章 笨,生孩子不是最紧要的 “娘亲...” 平儿呆了又呆,素日是知晓他的娘亲要比别的娘亲更愿意亲近些,但他骤然被娘亲抱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僵硬着小手去轻轻拍了拍娘亲的后背道:“娘亲放心,孩儿每日都会惦念您,随时会将娘亲挂在嘴边。长时间不见娘亲也绝对不会生分,会日日给娘亲写信的。孩儿一言一行皆会遵循娘亲教诲,绝对不会让娘亲忧心儿子。” 姜暖之本来有几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听到平儿这般说,却又忍不住道:“平儿啊,其实,也不用随时将娘亲挂在嘴边儿的,不然人家以为我平儿是个妈宝男。” 就,能将大反派养成妈宝男?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妈宝男是什么?”平儿如今又高了些,挺直的鼻梁为他的面容添了几分英气,已然初显清隽挺拔的身姿,此时好看的眉眼间满是困惑的看着姜暖之。 “......妈宝男就是...嗯,怎么说呢,就是面对人生重大选择的时候,以母亲的意见为主,缺乏自己判断的能力,然后经常会说我娘说什么什么的……” “那我要当妈宝男。”平儿认真思量,后重重地点头。 身旁的小二爷顿时跳了起来,也不记他自己的小册子了,顿时笑嘻嘻地跑过来:“娘亲娘亲,我也要当妈宝男!” 姜暖之:“......” 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停!娘亲还没说完,妈宝男不是什么好词。一般这样的男生,生活没办法自理,洗衣做饭都不会。遇到任何困难,还有发生什么冲突就只会去找母亲,很是没有责任担当,比较让人受不了,将来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你们别学。” “这个定是不会。”平儿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娘亲放心,我会当一个好的妈宝男。” 姜暖之:“……” 小二:“嗯嗯嗯,我也是我也是!” 姜暖之:“……” “娘亲不喜欢妈宝男。” 平儿一愣:“那我不当妈宝男了。” 小二:“嗯嗯嗯,我也是我也是!” 姜暖之:“......” 边上岳院长瞧着自己的小徒弟满脸孺慕地看着他娘亲的样子,一时之间略有些羡慕。 这臭小子,明明自己说的话跟姜医师差不多,可他这态度怎么就不一样呢? 岳院长也知晓这羡慕不来,瞧着这母子的样子,生怕姜暖之舍不得儿子,随即上前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姜医师且放心吧,我绝对会教导好平儿的。过些时候的小考,也不会有丁点差池。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姜暖之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三七的声音便是传了来。 “姜医师啊,东西还没点好吗?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这头三七却是等得满脸心焦,在门口转了好几圈,瞧见姜暖之一行人还在这说话,到底没忍住催了一句。 话才说了一半儿,便是瞧见姜暖之凌厉的眼神射了过来,他顿时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吭声了。 便是还推了一把刘公公,使劲儿的给他挤眼睛。 刘公公陪着笑脸拿着册子上前:“姜医师,这是物件单子,小的今日帮您理成了册,您瞧瞧?” 姜暖之惊讶的看过来:“动作这么快?” 姜暖之看了自己清点了一半的东西,又瞧了一眼刘公公,不觉惊讶。 此前刘公公说过,但姜暖之还是觉得自己该心中有数,索性便是自己也清点了一番。 等拿到刘公公的册子,才知道自己记的这乱七八糟的。 人家分类都给造册了,比姜暖之的不知清晰了多少。 一时间姜暖之和临春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诧异。 倒不是临春处理不好这些,相反她是管理过老夫人的私库的。 因着夫人自己的银钱首饰是在自己手里的,她整理的都是日用的药膏药丸,各样名贵药品在册。这日用的东西,便是没细致记录。 这刘公公却记录的甚是清晰。 临春一瞬间警惕起来,隐隐觉得这人对她的地位有所威胁。冬藏是个傻的,临春一惯不放在心上,可这刘公公,六殿下说过,是要他就伺候在夫人跟前的吧? 姜暖之也惊讶,没想到小玄庭跟前的人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晨起造册,不过是看了一遍,便能够将这单子上的东西记得七七八八。这位刘公公可非寻常人。 这么清晰,细细瞧了也没用多久,对照下并无遗漏,姜暖之便是又不放心的握住平儿的手。 “平儿切记,若当真有了难处,便找你师父,可不要一人硬抗。再不济,你还有娘亲,还有爹爹,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在你身后。不管何时,娘亲接到你的信件,会即刻想办法回来的。万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吗?还有我给你防身的东西,一定要收好了。银钱也不必省着花,娘亲如今能赚的。还有咱们家的分红,你吕哥哥会给你送过来,你千万别委屈。” “还有,阿满手艺和我如今也差不太多,你若想吃什么就让她给你做。” “暖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少爷的。”福满认真的道。 “暖姨,还有我们陪着少爷的。”福生补了一句。 平儿听着娘亲的叮嘱,一时间心中满满当当的,兀自点头:“娘亲放心,儿子会尽快去京都找娘亲的。” 随后,姜暖之便是吩咐几人开门,将马车赶出去。 平儿此时却似对着自己弟弟妹妹招手:“你们俩过来,我有话要叮嘱。” 三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平儿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还记得你们的任务吗?” “记得!” 小二和宝珠两个异口同声。 “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爹爹娘亲抓紧生个漂亮的妹妹的!”小二说。 “不要,我要让爹爹和娘亲抓紧生个小弟,这样我就能使唤他了!”宝珠说。 平儿皱眉,而后在她们两个脑袋上一人弹了一下。 “笨!生孩子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要爹爹娘亲晚上待在一处,不许旁的男子接近娘亲,更不许旁的女子,接近爹爹!尤其是去了京都,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不?” 小二和宝珠一样捂住脑袋,两小只对视了一眼,而后乖乖点头:“哦,知道了哥哥。” “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你们附耳过来。” 小二和宝珠一脸好奇的凑近,听了平儿的话后,顿时两人都瞪圆了眼珠子。 平儿却是淡然点头:“就这样,听我的准没错,抓紧吧,起来去帮娘亲忙碌忙碌。” 第476章 一株红参你都舍不得?! “姜医师!” 此时,忽而听见大门外传来声响。 众人看过去,便是见到冯大人的马车停在了门外。他抱着婉儿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吕老。吕识株一行人。 “姜医生,还好赶上了。”冯大人松口气似的快步而来。 “冯大人,怎得劳烦您跑这一趟?” “还有吕老,这...您二位怎的亲自来了?” 冯大人面带嗔怪:“姜医师您真是见外了,以你我之交,如今你去京都赴任,怎的也不言语一声?还是我从吕家小子那儿知晓的。” 吕老也点头:“就是啊,姜医师。此番本该要为你庆贺的,只您怎的走得如此着急?还好我二人赶上了。” 姜暖之:“皇上圣旨来的仓促,我又不想张扬过多,这才没1告知,是我的罪过。”姜暖之笑起来:“本是叫人准备了礼,想着今日出行的时候去二位府上辞别一番,没想到您二位都来了,倒是不必我再上前走一趟了。” “暖姨,你真的要走了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你?还有宝珠。”婉儿在冯大人怀里下了来,她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眼眶红红的去牵姜暖之的手。可怜巴巴地向着姜暖之看了过来。 “暖姨很快会回来的,婉儿长的像你平儿哥哥这般高,等元宝再胖一点,暖姨就回来了。再请婉儿来家中玩好不好?” “嗯嗯,婉儿会努力吃饭,抓紧长高高的,也让元宝长得胖胖的!” 姜暖之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跟宝珠两个玩儿去了。 两个小丫头小脑袋瓜子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辞别去了。 冯云舟瞧着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姜暖之,眸子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惊叹:“姜医师果然有大才,初见时便觉得这小小流江县留不住姜医师这样的人,没想到,您这般快就进京赴任了。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姜医师前途无量,日后还承蒙姜医师照料了。” “冯大人,您这是折煞我了。我也万万没想到,医术竟然会被京中贵人知晓,倒是我托了您的福,去了苍林的造化了。”姜暖之不由失笑,她是御医,虽然品级相同,都是七品。但是又怎能和县令相比?权利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冯大人听了也笑起来:“您过谦了,只是此番进京怕也不易,冯某人没什么想送的,理了一些在京几年的琐事,还有一些闲人写的趣事,给姜医师路上解闷。” 姜暖之一愣,随后心中一动:“冯大人,大恩不言谢,否则我到真的是盲人摸象了。” 姜暖之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冯大人说的委婉,但这其中记录的定然是一些为官之道,还有京中一些心照不宣的事儿,冯大人也是京都人世,只是被贬大荒。这样的东西,想必是极其信任才会给到自己手里,亦是真心相交的一份情意。 冯大人不甚在意的摆手:“只盼姜医师一路顺遂。” 姜暖之重重点头。 而后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吕老笑得嘴都咧得老大:“啧啧,万万没想到,咱们流江县还能再出一位御医,姜医师,您封的是七品,比我祖父还要高上一品呢,我就说,姜医师乃是旷世之才,如今当真是被人瞧见了。此番进京,说不定您有机会见到鹊神医呢。” 吕老提起鹊神医来,眼睛都冒光。 姜暖之听了这话,随意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七。三七本来咧着的大嘴,下一秒就收了回去,然后抬头看天。 姜暖之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问:“您说的是,若是见到了,定然帮您问好,您可有话带给鹊神医?” 吕老一听,顿时兴奋地从怀里拿出了他那厚厚一摞的册子来:“姜医师!就等您这句呢!这册子您可还记得吗?这上头都是我这些年来的困惑,从我那逆子嘴里听闻您要进京,我抓紧理了出来,一并交给了您。我老头子此生也就如此了,姜医师您不同,若当真能得鹊神医指点一二,我此生无憾了啊!” 姜暖之将那厚厚的册子拿了起来,沉甸甸的,上头近乎记录了吕老一生所求。 “吕老放心,若有一日,我定会将这些东西交给鹊神医,让他一一解答。” 三七瞧着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厚厚的约么十几册子,师祖哪里能瞧的过来?想了想,到底没吭声,反正不是让他看。师祖,就辛苦您了。 吕老欣喜非常,下一秒,又笑着拿出了一个盒子来给姜暖之:“此前听闻姜医师您是红参。我这株红参是早间祖父留下来的。姜医师您将金疮药的药膏方子给了犬子,当下无以为报。今日送别,便将这红参赠与姜医师。” 姜暖之在瞧见盒子的时候便是吓了一大跳:““不不不,这可使不得。我和吕识株做生意,那是我二人往来的事,吕老大可不必如此。这礼太重了,我万万不能收。” “啊!”吕识株瞧见这盒子,本来无所事事的在边上等着跟姜暖之说上两句话,此时却是面色陡然褪去了血色,惊叫出声,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猛地向着盒子冲过来,只是冲了一半,堪堪停住,震惊不已。 吕老嫌弃的看过来:“瞎叫唤什么?怎么一株红参你都舍不得?没出息的。” 随即白了他一眼,方才看向姜暖之:“姜医师莫要见怪,您一定要收着。这红参在我手里并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力,可姜医师您不同,您如今是要进京的。合该给您。我啊,幼年祖父便被贬,随同祖父定居大荒,此一生不曾走出去过。 我也有私心,只盼姜医师您日后在外遇见了什么奇异的患症,也能写信来同我说说。吕某此生便是死而无憾了。” 这般说着,对着姜暖之重重地一揖。再次将盒子递过去。 姜暖之:“别,吕老见外了,我们好歹是友人,写了信件又有何麻烦的?我也愿意同您交流医术的,这红参您快拿回去。” “对!对对!”吕识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那个,爹,我帮你拿回去。” “起开,你怎么回事!”吕老气的胡子都抖了三抖。瞧见他就不顺眼,一脚试图将人蹬开。 然而,吕识株却是打死没松手。 父子二人拉扯间,下一秒盒子不小心被扯开,只听“啪”的一声,那盒子里的“红参”便是一下掉到了地上。 众人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硕大雪白的...细萝卜,中间系着一个红绳,此时歪歪扭扭的地躺地上。 在看清那东西之后,周围一片安静,诡异的气氛缓缓蔓延开来。 第477章 阿暖姐姐救命! 吕识株咕咚一下吞了一口口水,下一秒,他猛地蹲身将那个萝卜捡了起来,一股脑的塞回了盒子里,“砰”的一下,将盒子给扣了个严实。 然后,他颤抖着手将盒子塞给姜暖之:“那个,姜医师,我爹给你的。” 他说着,死命的对着姜暖之挤眼睛,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姜暖之看了看吕老,又看了看吕识株。 就,他将他老爹当瞎子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吕老转了一圈,打身后看热闹的马大爷手里一把拿过了拐杖,拎起来直勾勾的奔着吕识株就来了。 “今儿个我要不打死你这个逆子,我就跟你姓!” “爹,爹,你冷静,冷静啊,我可以解释的!”吕识株拔腿就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嚷嚷。 身后吕老穷追不舍:“说!你将我的红参弄到哪儿去了?啊?我的传家之宝啊!造孽呀!造孽,我今日就送你去和你祖父解释!我还拿着盒子给姜医师,我这老脸啊,今日算是丢尽了!” 吕老恍惚间骤然想起吕识株竟然还将那萝卜塞回盒子,试图给姜医师,他直接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丢人,丢人!我怎么会生成你这么个东西来!” 此时此刻的的吕老,许是因愤怒,速度奇快。竟然追上了吕识株并且,拐杖已然招呼了上去。 吕识株顿时哇哇大叫:“救命啊!救命啊!阿暖姐救救我!爹,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本来也想把这红参给阿暖姐的,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 吕老拐杖一停:“你说什么?” 吕识株顿时揉着自己的屁股,一下挣脱开来,直接躲在了姜暖之身后。 “阿暖姐姐,救命啊!我爹要杀我!” 姜暖之忙拦住吕老,哭笑不得的劝道:“吕老您先莫要生气,好歹让他将话说完。他这话绝对是真的,他本是拿了红参给我,只是我没收,让他拿回去了。” 吕识株死命的点头:“就是就是,我也是好心的。就是暖姐姐没收嘛,我本来回去就想着塞回去,但是,爹你一直都在家,我没机会。然后就出去玩了一会儿,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在道上……道上......” “道上怎么了?”吕老握住拐杖的手都在颤抖:“你说道上怎么了?” “我……我……我一不小心给弄丢了。”吕识株说完,顿时觉得不妙,立即赌咒道:“我真的回去找过了,只是没找到,那红参贵重,肯定是被人捡走了...” “孽障!你...你...” 吕老倒吸一口气,下一秒,两眼一翻,一个踉跄栽倒过去。 众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将他扶住。 姜暖之二话不说,抓紧给顺了口气,而后掐人中将人唤醒。 “吕老啊,真不值当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当的呀。” 吕老缓了好几口气:“姜医师,让您瞧笑话了。” 下一秒又抄起那个权杖,朝着吕识株便是打了过去:“我今日非打死你这个孽障!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时间气的胡子都在颤抖。 “这事儿也怨我,那会儿倒不如我收了。”姜暖之一时也是无语,早知道她还不如把红参收了。又看了一眼怂的缩着脑袋的吕识株,觉得他这顿揍真是不冤枉。 “您可莫要这般说,都怪这逆子!” 吕老咬牙切齿:“今日姜医师出门,你等着回家的。” “吕老您快先起来吧。”冯大人此时也过来扶他。 “姜医师,您真的要进京啊?看来我们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真的!原来您真的要去京都赴任?” 红参的事儿还没掰扯明白,恍惚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姜暖之一惊,骤然回头,只见薛公子此时震惊地看着她。 “薛公子?你怎么来了?” 薛公子瞧见姜暖之的容貌,不觉一愣,随后立即道:“家父家母不知从何处听说您要进京赴任,今日冒昧来访。如今看来这消息是真的?恭喜您了。以您的医术,将来必当大任。” 姜暖之不好意思的点头:“谢过薛公子。” “就说是真的,你小子非是不行,得亏来了,要不然便是和姜医师您错过了。” 身后,薛院长携着他的夫人,身后还跟着杜夫子一行人急急地向着这头走了过来。 薛夫人到了跟前,便是紧紧地握住姜暖之的手,细细的瞧她的脸:“大喜呀,姜医师!恭贺您!年关时候大雪封门,一直挂念来瞧您,年后过来拜访,却刚好赶上您不在家。过了这么些时日,您怎么瘦了这么多?这皮肤……哎哟哟哟,若是在大街上,我怕是都不敢认了!” 薛夫人满眼的惊叹。 薛院长也在身侧满是惊叹,说来几人已经许久没有瞧见姜暖之了。不曾想她如今竟出落得如此模样,一时也是惊讶了几分。 此女医术堪称一绝,先前平平无奇的相貌,如今瘦下来之后越发光彩照人,此番又进京任职,当真非复吴下阿蒙了。 这般想着,视线便是又忍不住落在了平儿身上。 “哼!”旁边的岳院长看见薛院长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随后抱着肩膀挡住他的视线,警告的看过来。 薛院长撇了撇嘴,这般护犊子有什么用? 他师兄那般跳脱的人,哪里能教导好学子? 只等小考之后,黎均平必然落榜,到时候,谢良辰惊才艳艳想必会一举成名,黎均平怕就该知道谁厉害,谁是草包。到时候他再让他拜在自己门下也不迟。 到时候刚好再交好几分。 一时间,却也不看岳院长,只笑眯眯地站在自家的夫人跟前,听了夫人和姜医师说话,便和身旁的小厮摆手:“抓紧,去将我和夫人准备的礼物给姜医师带上。” “对对对,我想着您上京如此急,衣裳鞋袜定然来不及准备,还有吃食,酒水,都带了些。还有一些小物件,给您路上解闷的。只是,这衣裳按着您之前的身形买的,许是要大了。您可等得?我这就让人去换了合身的来。” 第478章 辞别 “薛夫人,不必忙活,让您破费了。”姜暖之忙拉住薛夫人:“您远道而来相送,我必珍之,回头让临春帮着改改就是了。” “姜医师,这是我夫人特意嘱托我给你带的锅烙,说是你爱吃这口。”肚夫子抽了个空,帮将东西送来,似乎有些不习惯,僵硬的笑了下:“那个你别嫌弃。” “怎么会?谢过肚父子,回头一定要问阿姊好。” “哎,是。” 平儿难得瞧见肚夫子,此时便是到跟前了行礼,肚夫之松口气似的,立即跟着平儿走了。 姜暖之万万没有想到,此一行只告诉了一个吕识株,竟然闹得大伙都知道了。 她本想要摆个分别宴席,但是三七一直催着,姜暖之也怕日常梦多,却不想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村子里本就不大,这一番吵吵声传来,村头三三两两的众人都围了过来。 一听说姜暖之要走,众人皆是惊讶。消息几乎是惊雷一般在村子里迅速蔓延开来。 没一会儿,姜暖之整个家门口几乎被村子里的村民,以及她的好友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丫头啊,你真的要走了?这些鸡蛋你带上路上吃!还有这些饼子,快快快,收好了。” 牛婶子和牛大爷两个人这会儿也挤到了前头来,将手上的鸡蛋筐子塞了过来。 姜暖之连忙推辞:“不用了,牛大爷,你们两个留着吃吧。” 这农家鸡蛋矜贵,姜暖之是知晓的,老两口一惯仔细,这一瞧得有二十几个,不知道如何得来的呢。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呀?好孩子,你路上带着吃。”牛婶子直接放上了车。 王婶子此时也是带笑:“阿暖啊,我给你缝了一套护膝。京都不比寻常地方,这东西你收着吧,且用得上。还有啊,早前瞧见你鞋子不舒坦,给你做了两双鞋,如今之做好了一双,你先拿着。另一双等你回来我定然给你做好了,到时候再穿。”王婶子笑容温和,将她手上的包裹塞给了姜暖之。 “啧,这话说的,姜医师去京城是当大官儿去的,可不会再回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了!”看热闹看了好一会儿的马大爷,此时拐杖已经从吕老手里要了回来,听了话,顿时扯着脖子道。 “是,以后就进京享福去了。”王婶子愣了下,便是笑着叮嘱:“且去吧,家中我会帮你照看着的。” “还有果子,还有果子!一并拿着路上吃。”马婶子也将她自个儿的东西拿了过来。 里正夫妻两个,则是提了二斤肉来:“姜医师,您快收着。” 张大叔则是神神秘秘的塞给姜暖之一个木头盒子:“这里头有我精心打造的小手弩,戴手上像是个小木头镯子似的,但是关键时候能救命,姜医师你拿着。” “张大叔,谢过您。” 村子里或多或少被姜暖之帮助过的人,此时此刻都站在身后看着她,一股脑地往车上塞东西。枣子,萝卜干,甚至还有往车上塞活鸡的。 姜暖之这本来就并不宽裕的马车,一眨眼睛就已经被塞了个满满当当的。看的冯大人一行人都愣住了,着实是没见过这般盛况。 “喂,姜胖丫!我可没有什么鸡蛋和肉给你啊,也做不到衣裳,咱俩交情没那么好。不过,你家的院子我倒是可以帮你看顾几分,以后要是回来了,我可要收你看顾银子的。” 刘妈这会儿趴在墙头,对着姜暖之高声道。 姜暖之瞧着刘妈的样子,兀自笑起来:“好。” 刘妈一愣,随后脸一扭,切了一声,不在说话了。 瞧着众人的样子,一时之间她也有些鼻酸。随后吩咐临春:“去将那几坛子青杏酒拿来。” 随后,姜暖之深吸口气,对着众人作揖行礼:“阿暖有亏,今日本来阿暖该与诸位畅饮一番,一一辞别,奈何皇命在身,行程紧迫。这杯酒,是阿暖敬诸位的。多谢诸位不辞辛劳为阿暖送行。他日阿暖若归乡里,必将设大宴款待诸位。再与各位把酒畅谈!” 这话一处,顿时热闹了起来。大伙儿忙着倒酒来,喧闹声此起彼伏。 姜暖之不由的看过去,恍惚想起她第一日来到这清泉村的时候。 那会儿谁瞧见她都要唾一声,如今是这般光景了。 说来与村子里的人相处时间久了,便是觉得可爱的紧。 不止是和她家往来近些的王婶子和牛大叔家,还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刘妈、有时候拎不清,却将村民们守护的很好的里正大叔、泼辣豪爽的马婶子、以及拥有一手超凡手艺的张大叔…… 此时,大伙儿一个个的都端起了酒来。 恍惚间和众人的相遇,一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浮现。 如今要进京,总觉得躲后头,因为自己走了开心得不行、咧着大嘴笑的王寡妇都有几分可爱了起来。 当然,姜暖之最不舍的就是自己的大房子,废了好些心血才盖起来的呢,还没住多久呢。 就这般要去京都上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休假什么的。 即将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姜暖之心中也泛起了几丝迷茫。 到底,得往前走,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今日来人众多,姜暖之的青杏酒本是想要带着给玄庭一些的,此一番大伙儿每人分一点,就精光了,甚至还有人没喝到。 清泉村的杏子多得很,但如今不是时节,再泡却已经了来不及了。带着小小遗憾,姜暖之一一辞别之后,又抱着平儿叮嘱一番,这才在众人的视线里上了马车。 日头出生,马车晃晃当当的出了村子,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姜暖之扒开窗户向后瞧。大家都在和她挥手。姜暖之也不住笑着挥手。 此时的她,自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却不只,这一去再归来时,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 “你说什么?那个死胖子,她竟然进京做官去了?” 春桃此时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福。 “那还有假的?”阿福只道:“今儿个晨起的时候,我可是瞧见了,那么老多的人去姜胖丫家门口送行!啧啧,那么多好东西,都是给她的!” “不可能!不可能!”春桃顿时惊叫。 “姑奶奶别嚷嚷,少爷这两天不对劲儿,我觉得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阿福说着,偷偷回头瞧。下一秒,吓的一个哆嗦。 “少...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啊...” 门口,谢良辰面色惨白,扣住门框的手指已然沁出血迹来,他紧抿着唇:“你说她,进京了?” 第479章 这回可不怨我 阿福吞了口口水,直觉告诉他少爷此时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便是看向春桃。 却见春桃此时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搅合衣角,紧紧皱眉,一脸阴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当下只得和谢良辰陪了个笑,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是,晨起的时候就走了。如今眼瞧着天黑了,该是都出了古奎了。我听里正说,她是进京做太医去了。” 谢良辰收紧拳头,垂着眼眸好一会儿,声音沙哑的道:“我睡了多久?她出门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阿福摇头:“少爷您睡了一天一夜了,好在姜胖丫的药有效,您此番大病,可是吓死我们了。” 说着,阿福便是打开了话匣子:“这姜胖丫也真是的,如今她鸡犬升天,怎么都不说来瞧瞧从前的主子,真是个忘本的。不过,到底咱们如今和她不同了,若是从前,我非得去骂她两句。” “嗤。” 说话间,恍惚听见身边春桃嗤笑出声来:“就你?我看你到了姜胖丫跟前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阿福气的瞪眼睛:“怎么不敢喘?我那是还指望她帮着少爷治病,才客气几分,到底有从前的情分不是?我会怕她?小小女子罢了。” 春桃撇了他一眼:“你不怕,那你现在去骂她,骂她被主忘义,将她那任命搅合黄了。” 阿福一噎:“你这话说的,这哪里是我能搅合黄的?再说,她...她也不是少爷的奴仆了...好歹也算是咱们谢家出去的,日后少爷高中,她是太医,好歹也能相互帮衬着,我没事儿得罪她去做什么?” 春桃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怂货。 一时间暗自咬牙,姜胖丫明明是个蠢笨东西,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 细细想想,她竟然都快想不起来从前的姜胖丫和现在的姜胖丫有什么关联。 简直...判若两人。 “喂,你们说这姜胖丫是不是被什么人上了身了啊?” “呸,呸呸呸,胡吣什么?”阿福晦气的弹了弹衣裳:“我看你也越发疯魔了!” 这般说着,恍惚想起什么来,顿时又神秘兮兮的道:“少爷,我今日才听人说的,您猜,姜暖之家挂着的那块金匾,就是上书岐黄妙术那个牌匾,是打哪儿来的?” 谢良辰略有些许失神的眸子向着阿福看过来。 阿福神秘兮兮的道:“那东西,竟然是皇上赏赐的。听闻皇上知晓了姜胖丫的医术,特意赏了这么一块牌匾,那牌匾可是挂了有一阵子了,她这是给谁治疗病症,竟然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头了?” 这番话说完,谢良辰和春桃都没吭声。 阿福讨了个没趣,只撇嘴道:“不过,不管如何算是咱们便宜了,她这两日大抵忙的很,只拿了第一日的银钱,后头的药都是白白给了,这一番至少得省下二两银子。” 谢良辰听到这里,忽而抬步,转身就出了门去。牵着马儿便走。 阿福和春桃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去追:“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去?” 谢良辰却一直抿着唇,略有些许羸弱的身子飞身上马,一夹马腹,便是疾驰而出。 他身板挺直,即便是驾马之时也不曾弯下。素日里总是温和的眉眼如今除了病中的潮红,也带了几分刚毅。此时甩着鞭子迎着烈烈北风,毅然前行,似下了某种决心。 后头,春桃和阿福两个都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弄呆了。 好一会儿,阿福才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哎呦,不得了了,少爷身子还没好呢,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春桃气的直跺脚:“你管少爷干什么去?还不快去追!” “可我哪追得上呀?” “追不上你不会想法子?管你去借马借驴,总归不能让少爷一个人出去!穿的这般单薄可如何是好?” 春桃急得不行,往回身去拿了一身厚衣裳和和一串铜板塞到阿福的手里。 阿福也顾不上旁的,将衣裳抱着,小跑出了门去。 ... “阿暖姐姐,有你真好,又吃到这热气腾腾的火锅了。” 小郡主满脸幸福,捧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碗,坐在锅边儿吃的小脸红扑扑的。 姜暖之又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羊肉,问道:“你这般跑来跟我同行真的行吗?不等赵家人一起回京吗?” 回了村子,小郡主便是带人去了太皇太后的皇庄,毕竟她此番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人,姜暖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人家赵家人想和太皇太后亲香,非是要陪着太皇太后些时日。”小郡主说起赵玉娘那家人来,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等她们进京的时候,有太皇太后跟前的人护着呢,她们瞧不上我,倒是便宜我了!省了不痛快!就那个什么赵妞妞,还敢使唤我?呵呵,我不吓得她屁滚尿流,算我跟她姓!” 姜暖之听的一头雾水:“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儿?” 身侧的雨川一边儿给自己家郡主擦了擦嘴,一边儿解释道:“姜医师,是我们郡主在皇庄将赵小姐吓得发了高热,瞧见了她便是哭嚎,太皇太后被闹得头疼,特许郡主先回京了。” 小郡主翻白眼:“呵,怎么不吓死她!我就该多搞些蛇来,还以为敢挑衅本郡主,多能耐呢?” 姜暖之听了失笑:“敢挑衅你,也算是她有些胆色了。” 小郡主顿时更翻白眼:“这回可不怨我,雨川你说!” 雨川眨巴两下眼睛,瞧见周围好奇的围了一圈人,憋了憋才道:“赵玉娘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以为我们郡主是没了爹娘撑腰的绣花枕头,很是瞧不上。屡次冒犯,说来,这当真不怨郡主。” 小郡主摊开了手:“看,我就说吧?” 姜暖之:“......” 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赵玉娘这人。 此前还觉得她很有可能是重生的,如今瞧,可不像啊,着实是...太蠢了些。 “喂,你挺厉害。” 姜暖之怀里头的宝珠支着小耳朵听,听到这里,忍不住给小郡主竖起大拇指。 第480章 阿暖姐,你竟然也打我! 小郡主一愣,看过来:“嘿?我都被人赶走了,你还觉得我厉害啊?” 这臭丫头今天说话怎么这般中听? 宝珠说:“但是你也将她吓哭了,和我一样厉害,我上次也给她打哭了。” 刘公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家伙,这俩人是在说欺负公主的事儿吗? 他暗自思量,这公主的事儿若是真的,那她就是殿下的嫡亲妹妹,这…… 不过,王公公的例子摆在前头,他是不会做傻子的,只笑眯眯地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继续帮着姜暖之一行人装好了手炉。这些事儿,还是要回京之后瞧了殿下的态度才好判断。如今嘛,他自然是以殿下的吩咐为主,毕竟殿下如今可没叫他去看那位公主,而是叫他听姜医师的。 “姜医生,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起程?要不然今儿个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驿站了。” 三七急得转了好几圈,手上的指甲都被他啃成了锯齿状,终于没忍住催促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神色幽怨地向着小郡主看了过去,这人,竟是耽误他们的行程! 若是没有她过来,非要闹着吃什么火锅,这会儿他们想必都要早早地出了古奎,说不定已经在苍林的驿站歇下了。如今可倒好,眼瞧着天黑了,连古奎城都没出去呢。 姜暖之瞧了一眼天色,随后倒是点头了。抱起了宝珠,对着远处的小二几人招手:“老爷子,辛伯,小二,冬藏,你们快回来,上车了。” 他们早早地吃完饭,便是去到河边玩儿去了。 最辛苦的是陈树,其他几个人都在岸边,只有陈树一个人蹲在那凿冰窟窿。 用小老头的话说,只要把这冰凿穿,鱼会自己跳出来的。 此时陈树听了姜暖之这话,简直想要落泪。他如临大赦一般,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便往回跑。 可就在这关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喊的声音:“留步!江医师留步呀!”众人下意识地一回头,便见一辆马车向着这头疾驰而来,为首赶车的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朝着这头吆喝。 姜暖之本来要上车的身形一顿:“阿勇?” 三七猛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糟,看上去一时半刻又是走不了了。 他一时蹲在地上,幽怨地盯着阿勇的马车:“你们最好是有事情!” 陈树当下一脸的幽怨,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小老头等几个人顿时将视线转移给了他。小老头当下使了使眼色,努了努嘴:“去吧,继续。”然后几人抱着肩膀又回身去瞧热闹去了,只陈树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瘪着嘴,提着镐头,继续去凿冰。当然,他眼睛也忍不住向着阿勇那头看了过去。马车帘子被撩开,下一秒,哭嚎声响起,只见一个猪头下了来,化成一道残影,猛的向着自己袭来。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下一秒,一拳呼了上去。 “啊!” “猪头”出声了:“啊啊啊!阿暖姐!你竟然也打我?这日子...真真是没得过了!” 姜暖之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你是吕识株?” 吕识株捂住自己的眼睛,哭得愈发凄惨:“是我,是我!阿暖姐,我原谅你打我,但是,我必须跟你走!那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爹娘他们要杀了我!” 姜暖之默默瞧了一眼阿勇,阿勇深深地点了点头。 姜暖之:“......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那红参的事儿?可是那东西都丢了,我能怎么办呢?” 吕识株磨着牙:“阿暖姐,从今天开始,我要叛出吕氏家门,拜你为师,以后就是你姜家的人了!我要跟你一起闯出一番事业来,必要我爹娘为他们今天的话而后悔!” 姜暖之瞧了眼这傻小子:“你来了,我们大荒的事业怎么办?” 吕识株顿时拍胸脯:“我和陶老板还有花月他们都说了,让他们直接把银子给平儿送去。放心好了,还有阿勇盯着呢,绝对不会让平儿受委屈的。暖姐姐,我求你了,你收留我吧!让我跟着你走吧。要不然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呀!” 阿勇当下也补了一句:“姜医师,少爷跟着您出门去避避风头,等老爷气消了,我等必然接了人回来,绝对不会让少爷给您多添麻烦的。” “嘿,你少爷我是跟着阿暖姐去闯荡江湖!” 难得,吕识株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上,竟然隐隐还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瞥了他一眼,权衡了下,却是点头:“罢了,跟我进京也好,我也的确缺个住手。这样,我给吕老写上一封书信吧。” 阿勇松口气:“劳烦您了。” 二人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只见纸笔被递了过来。 三七此时捧着笔墨,瞧着姜暖之:“姜医师,您写,您还有什么吩咐,我立即去弄,弄完咱们能不能抓紧启程?” 姜暖之:“......” 她面色古怪地拿起笔来,瞧了三七一眼,方才落笔。 三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终于,见姜暖之写完了,一时舒了一口气。迅速将那张纸拿了起来,折叠塞到一个信封里,一股脑地塞给阿勇:“好了,你回去给你们家老爷。” 阿勇呆了呆,还想要说些什么。 三七便是推了他一把:“姜医师急着进京赴任的,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或者写信说。” 姜暖之皱眉,直对着阿勇道:“阿勇,你路上慢着一些。不必太过忧心,我会看好他的。” 阿勇点头:“姜医师,那少爷就交给您了?少爷啊,你一定要听姜医师的话,进了京可别乱跑,您还是罪籍。先躲上一些时日,过两天等老爷消了气之后,我会立即给你写信的。” “且,我才不回去,我要跟阿暖姐去闯荡江湖了!” 吕识株拳头握的紧紧的。 阿勇还想再说话,紧接着就被三七的推搡着上了马车。 姜暖之失笑,瞥了吕识株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吧,你跟小二他们坐一个马车。” 吕识株抹了一把鼻涕咧嘴应了一声,而后看见还有两个馅饼,捡了起来咬了一口:“豁,真香。” 姜暖之:“……” 刚想说话,紧接着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大脑袋。 三七赔笑:“姜暖之,咱们走吧?” 说罢,便是自顾自招呼人。 姜暖之到底没为难,也上了车来。 三七将这些祖宗都哄着上了车,马车缓缓行驶,这会儿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来。 然而马车前行没两步,便是又听到了声响。 “诸位且等等!等等!” 三七这一口茶还没喝进嘴里,“噗”的一下吐了出来,气急败坏地撩开车帘子去看。 只见一个男子骑着马儿拦住了前路。 他的身后,是一辆精致的马车。 此时,马车上头,跳下了一个婆子,瞧见了他们一行人,顿时一脸惊喜:“家主1真的是家主!小姐您快来瞧!” 说罢,撩开了车帘子。 “哥哥!是我,我是阿玉,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小姐由身前的奶嬷嬷扶着下了马车来。 她眼中含泪向着前头马车上的刘公公看了过去。 刘公公此时一手拿着馅饼,一手握着缰绳,馅饼咬了两口,冷的吸了两口气,此时听到了熟悉的声响,通身猛的一僵,马车骤然急停。 第481章 叩谢姜医师大恩 “刘公公,怎么回事儿!”三七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本来就紧,这时候你怎么也来添乱?” 刘公公指尖一颤,半块冷硬的馅饼滚落车辕。 素日巧言令色的唇舌,此时却是许久不曾吐出一个字来。 甚至,他至今都不曾敢瞧上刘小姐那头一眼。 “你又是谁?谁许你这般和我哥哥说话的?”刘小姐气的躲了脚,狠狠瞧了三七一眼,一时间顾不得理他,只提着裙摆跑到刘公公跟前,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马车上头的刘公公,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哥哥,你归家来怎么没同我说啊?我还是听族人说是瞧见你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可着急?回家一趟可好?家中族人都在祠堂等你,只说你回来了,要再祭祖,告慰先祖在天之灵,以保佑哥哥前途无忧...” 话说到一半,见刘公公还没瞧见她,刘小姐兀自抿了抿唇,委屈道:“哥哥怎么不和我说话?莫不是不认得阿玉了?你瞧,阿玉知道哥哥要娶妻,还特意给新嫂嫂买了礼物,自等着哥哥带着新嫂嫂回乡野探亲呢...” “阿玉...”刘公公声音嘶哑,捏着缰绳的手指泛白,嘴唇微动,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成...成亲?” 三七的声音整个变了调,撩开帘子便是出了来,一时间都顾不上催促了,只满脸不可思议的瞧着刘公公。 好家伙,这公公还成亲吗? 一路上可没听说啊? 好奇的显然不只是三七一个,众人皆是向着外头瞧来。 刘小姐也觉得气氛古怪,皱了皱眉头,到底没发作,只是瞧见自己哥哥的时候,却不住心慌:“哥哥,你为何这般打扮?你不是六殿下的贴身护卫吗?为何没穿护卫的衣裳,冰天雪地的,你为何在赶车...还有,他们为什么叫你刘公公...” “阿玉,我...我...” 刘小姐每句话出口来,刘公公的面色便是白了几分。直至后来,他支支吾吾的许久,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完整。 “刘小姐,原来是你啊?刘公公是在做任务。” 姜暖之此时也出了马车来,笑着和刘小姐道。 “怎么是你!”刘小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姜暖之随后直接跳下了马车,到了跟前嘘了一声:“小点声啊你,惊扰了贵人,耽搁了你哥哥的差事,可怎么是好?” 刘小姐吓得顿时捂住了嘴巴。而后,学着姜暖之的样子,也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暖之瞧了一眼白着脸惊讶看过来的刘公公,又看了一眼刘小姐,随即笑眯眯的道:“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说着,还警告的看了三七一眼。 本想要说话的三七顿时将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噎了回去。 刘小姐抬眼看了一眼哥哥,而后乖乖的跟着姜暖之往后走了两步。 没一会儿,姜暖之便是带着刘小姐回了来,随后跳上了马车,只是路过刘公公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哥哥,我知晓你说话不方便,我不扰了你,你快忙去吧,我会回去告诉族老们,今日认错了人!哥哥保重。”说罢,她用力的挥舞着小手,强忍着眼中的泪,愣是没掉下来。 刘公公喉结微哽:“阿玉...长大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嗯,等我成亲的时候,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刘公公抿了抿唇:“好。” 而后,扬鞭启程。 眼瞧着刘小姐那一抹鲜红的身影越来越远,刘公公眼眶逐渐泛起了红。揉了揉眼眶,按下心中酸楚,随后叫了人来赶车,自己则是对着车中道:“姜医师,能否进去同您说两句话?” 下一秒,马车帘子直接撩了开来,露出姜暖之那张脸,只见她浅笑着招手:“快进来暖暖。” 刘公公一愣,进了马车后,便是扑通一下实打实的跪了下去。 “刘名成叩谢姜医师大恩。” 而后咚的一声,一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姜暖之一愣,刘名成?倒是个好名字,兀自瞧了一眼刘公公洗的泛白的藏红色袍子,不由得叹气。 这大抵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喝杯热茶吧,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姜暖之直接将人扯了起来,塞了一碗热茶给他。 马车上头,临春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宝珠,虽然没瞧刘公公,只这耳朵也是支棱着听呢。 上头的大黑就没这般委婉,直勾勾的盯着刘公公。 当然,还有个姜暖之肩头蹲着的闪电,也歪着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刘公公此时被按住坐下,手中一暖,恍惚间愣了愣。 “姜医师...我...是我的不是,我...” “不必解释。”姜暖之垂下眉眼打断他的话,只将一个包裹拿出来给他:“喏,这是刘小姐给你的,我和她说,你此番是接到六殿下的秘密任务,乔装出门来接人,不好久留。她怕给你包裹影响你,便是托我事后给你。还有这块玉佩。” 刘小姐还说让他给嫂嫂带一句安好,只姜暖之觉得,这话大可不说。 倒是造化弄人了,巧了,刘小姐买玉佩的时候,姜暖之也在。 刘公公喉头一哽,兀自垂头接过了东西,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着,瞒到阿玉出嫁了就好...如今到不知是对还是错了。” 姜暖之看向似乎被卸掉了全身力气的刘公公,忽而问道:“你可是六殿下贴身伺候的人?” 刘公公一愣,不知道姜医师为何这般问,却还是道:“自然是的。” “你们全族,除了你可还有京中当值的?” 刘公公呆呆的摇头:“不曾。” 姜暖之挑眉:“那不就完了吗?甭管你是侍卫还是太监,你就是最有本事的,祭祖等你又有什么?就该让先祖多保佑保佑你,全族才能兴旺。” “再说你的婚事,你回头说吹了就是,不必如此当回事儿。刘公公啊,人生在世,处处是惊喜。当初错了,如今对就行了,只要你不放在心上,旁的事儿便是就伤不到你分毫。” 第482章 发疯的谢良辰 “还能这样?” 暗戳戳趴在车壁上头的马车冬藏听的一愣又一愣。 只是,里头没了声响,任她抓耳挠腮,却也无法。 下一秒,屁股上被一块石头给砸到了,冬藏愤怒回头,正对上后头马车前头蹲着,黑洞洞的眸子盯着她的辛伯。 辛伯身侧,小老头笑眯眯的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冬藏一噎,得,惹不起,全都惹不起,顿时老老实实的分身过去,唾沫横飞的将刚刚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周围再次安静。 “还能这样?”小二一拍大腿:“不行,我想去娘亲的车上看看,停车。” “我也去。”小老头道。 “不行,不能停!”三七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 回过头瞧见几人都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三七顿时吞了口口水道:“这不是想着早点到驿站,早点给您几位买好吃的吃食吗?那个,让冬藏再去看看就是了。” “有点道理。”小老头顿时瞧冬藏:“去,再探,再报!” 冬藏脸上带着几分怨念。 给她当闪电使唤呢啊? 真的是,要不是她现在脾气变好了,且夫人又不是个脾气好的,她非要让他们知道惹了自己后果! 当下犹豫再三,却还是再次飞身上了前头的车,贴在车壁上头细细的听。 然而,紧接着就见刘公公从马车里头出了来,瞧见冬藏如此古怪贴在车璧上头的模样,他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自顾自的继续接过缰绳,赶车去了。 冬藏眨巴两下眼睛,这就...完事儿了? 就在她直勾勾的盯着刘公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刘公公聊两句的时候。后头再次传来了马蹄声。 “姜暖之!等一等!” 冬藏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嘿,还是个白面郎君。 这人是...找夫人的? 刘公公瞧了一眼,吁的一声。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姜医师,来人是谢家从前那位小侯爷,说来当年圣上还同他说过,等着他考回京都来的...您见是不见?” 刘公公来之前,对姜暖之的事情可谓是调查的清清楚楚,姜医师从前是谢家家奴这事儿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不知道姜医师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这位从前的小侯爷意欲何为。一时间,瞧着谢良辰的眸子里头也带了几分警惕。 车帘掀开,姜暖之瞧了一眼刘公公,明白她这是告诉自己谢良辰的分量,大抵也是提醒自己他有翻身的可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随后,便是对着刘公公点了点头,兀自跳下了马车来。 后头三七看着又双叒叕停下的马车,他气的用牙撕扯自己的衣服:“我和这些人拼了!!!” “瞎吵什么,安静点三七哥,我听不见娘亲他们说话了!” 小二道。 “我下去听!”小老头顿时跳下马车,顺道还扯着辛伯一起。 “喂,都没人管我的吗?”三七气的直瞪眼睛。 “我支持你。干就完了。”此时,吕识株忽然在身后道。 三七被吓了一跳,回头来看见吕识株一张肿的跟猪头似的脸,眨巴两下眼睛。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我也去看看。” 吕识株挠了挠自己的脑瓜子:“切,这么快就不气了,血性呢?” 三七回头瞧了一眼。 “你有,你最有。一看你的脸你就有。” 吕识株:“......!” “嘿!你过来来,你再说一遍?”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姜暖之瞧了眼谢良辰如今的样子,一时间拧起了眉头来。神色越发古怪。 下意识的回头瞧了一眼宝珠的方向,小丫头吃了饭就困顿,如今该是在临春的怀里睡着,应该没瞧见谢良辰。 真是阴魂不散,顶着这张脸天天在闺女面前晃悠,姜暖之真的怕宝珠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不得不说,谢良辰脑子有泡,但是脸还真不是说说的。 “姜暖之,你要进京?” 谢良辰面色潮红,此时重重的吸了两口气,眸子定定的落在姜暖之的身上。 “嗯啊,大家都知道了。”姜暖之面色古怪:“你大老远追过来,不只是问这个吧?” 谢良辰数日里头的红润的唇有些干裂,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兀自低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荷包。 “这是欠你的诊金。” 他不等姜暖之说话,直接塞到她手里。 姜暖之一愣,下意识的颠了颠,很大一包银子,粗略估计得六七两的样子。 “这么多?你先前给了二两银子,说来这次病重用的药材不贵,二两就够了。这个...你若执意要给,我就收下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走了。” “等等!”谢良辰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姜暖之的唇上,再次抿了抿干裂的唇,堪堪别开了眼去:“那日...你为了救我...你...”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姜暖之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难受。 “总之,我会娶你,你且等着我。” 谢良辰本就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脸上更添了几分颜色:“你...你同他和离,我来娶你。” 姜暖之一时间听了这话,吓的手上的银子都掉了顾不得捡。 “你说什么!!?” 谢良辰深吸口气,袖口下的拳头收紧:“如今我虽然不过待罪之身,给我些时间,我定然给你挣个诰命来。我不在意你从前的过往。以后,也不会让你如男人一般辛苦持家。你只管待在后宅,一如闺阁女儿家一般,焚香煮茶,侍弄风月。若你闲来无趣,我也必会陪你昼饮小艇,晴看清江。必不会让你受苦。” 谢良辰说完,他自己似乎也愣住了,抿了抿唇,到底又补了一句:“你既救了我,我便不会损你清誉,谢家嫡长媳,便是你的。” 姜暖之看了谢良辰两眼,又扣了扣自己的耳朵,拍了拍自己的脸。 忒! “这也不是做梦啊,谢良辰你疯了?” 乖乖,他竟然不是来勾引自己闺女的,是奔着自己来的? “我没疯!”谢良辰好看的眉头紧起来:“我知你心中有我,不然也不会...咳咳,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谢良辰愿娶你为当家正妻。” “等等。”姜暖之打断他的话,当下自上而下看了谢良辰一眼,一脸糟心,就这人刚刚说的话槽点太多,她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儿骂起:“我只问你,什么就我心中有你了?不然也不会怎么样?” 第483章 不会打死了吧? “就是……”谢良辰一时间捏紧拳头,“你我……你我……” 姜暖之瞪着眼睛看他。 说啊,倒是说啊! 他到底在干吗啊? 姜暖之这一刻真的想要骂人了。 却见谢良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如今人多,这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何须再提?阿暖,我可予你婚书,只等他日……” “砰!”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响起,谢良辰的脸被冬藏一拳击中,整个人像沙包似的飞了出去。 “嘿,小白脸,还敢撬我们家将军的墙角!” 冬藏吹了吹拳头,翻了个白眼道。 姜暖之这一巴掌还没打出去,却见冬藏早了她一步,就这般华丽丽地打了过去。 姜暖之一时间忍不住对着冬藏竖起了大拇指。只是仅仅这么一瞬间,姜暖之就收回了她的手。 因为面前的谢良辰被这一巴掌给打得直接喷了血,脑袋一歪,整个人软倒在地。 “不会打死了吧?这男人怎么这般不经打?”冬藏也后知后觉地皱眉瞧了过去。 姜暖之也吓了一跳,别是真的将这原书男主给打死了吧? 立即小跑过去给他诊脉。 这般一把脉,她的面色便是也不好看了起来。 果然这谢良辰不止脑子有病,身体也有病。 之前自己给他用的药才见了点效果,如今算是全白折腾了。 他本就是焦心小考,吃不好睡不好,此前染了时疫,然后好死不死的掉入冰窟,肺部感染。原本这身子就愈发地破败了,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细看谢良辰,他头发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柔顺光亮漆黑如墨,而是略带了些许枯黄,嘴唇也干燥得起皮。唇舌暗紫。皮肤也黑了些,虽然他黑了也比别人白些,但细细看去,是能瞧见风吹日晒的痕迹的,尤其是鼻头处,已然略出现了几颗浅浅的斑点来。面色也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 当然外表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如今气机不畅。身子损亏的厉害,染了疫病掉入冰窟就是极其耗人的大病,这时候的人,一不小心处理不好没命了也是有可能的。 此番他纵马而来,衣着单薄,寒邪侵体,偏又被冬藏拍了重重一掌,可谓外忧内患,如今体温在逐渐攀高。 姜暖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因为烧糊涂了?才跑到自己跟前来说上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二话不说,她立即从怀里头拿出应急的药来先给他喂了进去。 随后又赶紧写了方子,直接将那方子给了小二。让小二和小老头抓紧去包裹里头找药来,浓浓的熬上一碗。 眼瞧着大伙儿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三七此时已经无力吐槽了, 他直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撕碎了! 只是他不敢,只暗搓搓地蹲在马车后头继续啃着袖子,一脸的幽怨的看姜暖之施针。 姜暖之拿了银针刺激谢良辰的穴位,好在,谢良辰还算是争气,没一会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眼瞧他一口瘀血吐出来,姜暖之暗自松了口气:“感觉如何?胸口可会觉得憋闷?咳嗽的时候,后背痛吗?” 谢良辰漫布血丝的眸子落在姜暖之脸上,抿了抿唇:“无妨。” 好一会儿,他缓缓的转头看向姜暖之身后不远处的冬藏,声音沙哑的道:“你是黎戎的人。” 他没问出口,而是笃定的平静的说了出来。 “嘿,算你还有几分眼力!”冬藏扯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来:“我打的就是你,怎么了?有本事来撬我们家将军的墙角,就该知道后果。如今,是我家夫人心善,若你再敢放肆,小心我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 这般说着,冬藏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警告意味十足。 姜暖之直觉要遭,此时的谢良辰面色平静,只是那眸子定定的落在冬藏的身上,神色莫测。 姜暖之心中咚的一声,看过原着的她自然知道这是谢良辰怒极的样子。 别忘了,这本书里头,他的人设可是个疯批权臣啊。 书中的他,可不是个会受人威胁的主儿。 当下即刻侧身,直接挡住了谢良辰去看冬藏的视线。 冬藏却是对谢良辰的样子很是不满:“还敢瞪我,小心我...” “冬藏!”姜暖之打断冬藏的话:“退下!” 冬藏撇了撇嘴,偷眼看姜暖之不太好的面色,一时间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甘心地又瞪了谢良辰一眼。而后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谢良辰,深邃的眉眼里头暗潮汹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心思百转间,打怀里将一瓶药塞到了他手里:“冬藏是我的人,她不过是职责所在。并非有意伤你,她武艺极好,若真全力,此时你心脉必断。” 当然...假的,冬藏这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牛劲儿。将一个成年男人拍出了十几米远,她真的想找补都不好找补。 当然,身后的冬藏仍旧不服气,神色也幽怨了起来。 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啊? 不过一个弱唧唧的男人,何须解释?拍死了也是他的命。 当然,她还是有些理智,夫人刚刚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好的样子,她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 谢良辰半倚靠着,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捂着心口喘息了两下,神色不甚好看,却还是道:“既是你的人,我便不会在意。” 姜暖之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瞥了他一眼,随即皱眉道:“我已经让小二去熬药了,你如今身子不大好,还是赶紧回去吧。今日的话我只当你是高烧烧糊涂了,全然没听过,以后你万不要再提了。” 姜暖之这般说着,便是收了在他身上的银针。 然而下一秒,手腕便是被谢良辰紧紧扣住:“你这是……何意?你明明知晓,那日我掉入冰洞,你我……” 谢良辰抿唇:“你难不成还要去他身边?” 姜暖之一时脑袋嗡嗡直响:“不是,你别瞎说啊。” 他这该死的台词真的是…… 姜暖之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了想要将面前的人拍死的冲动,再看谢良辰,心中骤然划过光亮:“等等,你说掉入冰洞那日?你该不会觉得是我给你渡的气吧?” 这般说着,瞧见谢良辰微怔的眸子,姜暖之猛地挣脱他的手来:“谢良辰,你别误会,给你渡气的人是阿福!是他!我可没有!” 第484章 嫂夫人你不讲理 谢良辰俊秀的眉眼顿时愣住,一时间眸子中满是错愕。 “阿福...?” “对!”姜暖之笃定道:“就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也不避嫌,亲近的给你渡气,虽然他有的时候像是个智障,但是他对你绝对没的说,你要娶...咳,你要报答就去报答他。” “你...你...不愿便不愿,何苦要辱我?” 面前的谢良辰面色铁青,这番话毕,嘴角竟然溢出血迹来。 整个人卧在雪地间,恍然溢出来一股子仓皇悲凉的感觉来。 没的让姜暖之眉心都跳了两跳。她暗自磨了磨牙。 现在这狗屁情节,怎么那么像是男主落魄被恶人欺辱,然后开挂,开启奋发图强打脸之路? 姜暖之不想给他当舔狗,如今更不想当什么恶毒女配,给人当垫脚石。 思量了好一会儿,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了银票来,犹豫一番,还是将一百两塞回自己怀里,而后拿出五十两来。拍在了谢良辰手上。 谢良辰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银子,抿着干裂的唇,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姜暖之的脸上。 声音干涩。 “这又是...何意?”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残阳散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姜暖之整个人裹在雪白狐裘里头,更衬的肌白胜雪,夕阳在脸上镀上一层暖光,此时垂着头,乌黑秀发轻柔垂落,谢良辰有一瞬间失神。 他本该气怒的,不知怎么只觉得银票滚烫。意欲丢开的动作猛地一顿。 “你别误会,绝对没有丁点辱你的意思。我与你说的都是肺腑。” 鉴于男主脑回路,姜暖之甚是认真的道:“这些银子当是我赔给你的药钱。你回去买些滋补的药材,我现在开两张方子。你如今这身子,该好生调养,要不然怕是撑不到你去小考了。” 姜暖之大抵是最明白小考对于谢良辰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也不由得叹气:“你我主仆一场,说到底我也是想着你好的。其实咱们本没什么大仇怨,只是我在你跟前的时候受了委屈,我不愿受委屈了,你又觉得委屈。终究是不同路了罢了。 以后,我过我自己的日子,你过你自己的,全算是好聚好散。若是你也去京都了,咱们只做寻常人吧。 你呀,也别瞎折腾了。也莫要瞎想。好生考你的功名,将来自然有你自己的有缘人在等着你。” 谢良辰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呵,什么有缘人?我只同你说话。也从未和旁人说过这些。” 姜暖之看了眼他略有些执拗的脸,隐约觉得这人骄傲到了极致,如今怕是要钻牛角尖了。 皱眉略思索,到底还是道:“你怕是误解之前我给你看诊的事儿,自觉亲近。又或许觉得我和你之前见得人大不同,一时便以为是感情,想要我嫁与你,想待我好。可这都不一定是真的。人生晃晃几十年,与一个不对付的人过一辈子,该是何等艰难?你如今只恍惚觉得好,只等再过些时日,你遇见了真正动心的人,便不会如此说了。” 小说中,他和女主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的,虽然大多都是那种场景,但正事儿上头却是丁点都不含糊。如今这样子的谢良辰,着实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凉风卷着碎雪悠悠旋转,周身一时安静的似乎能听见风声。 面前谢良辰垂着眸子,叫人辨不清他眸子中的情绪。 只是紧紧捏着的拳头预示着它主人的情绪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平静。 姜暖之看了眼天色,还是吐了口气:“你我终究没有缘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但不论如何,今日你来送我的情意,我已然知晓,自当谢过,自此山高路远,你我各自珍重吧。” 说话间,姜暖之转过了头去。 “胖丫...”谢良辰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姜暖之没回头,因为,她如今想走了才发觉,她的身后一群人直勾勾的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瞧。 好家伙,这就是男主吗? 谢良辰正对着这帮人,应该早就发现了啊,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他都不会觉得尴尬的吗? 姜暖之想起自己刚刚的话,甚至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看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一堆人,姜暖之瞬间眼珠子瞪的老大:“鲁仲,你怎么在这!” 鲁仲本来瞪着他那铜铃大的眼珠子,手捏着佩剑,拧着眉头看向谢良辰。此时听见姜暖之同他说话,一时间惊的险些跳起来。 当下便诧异道:“嫂夫人?您真的是嫂夫人?你别是什么山精妖怪,拔了张美人皮披在身上了吧?” 姜暖之:“......” “谢谢,我当你夸我。” “不是,嫂夫人,真的是你啊,临春刚刚说,我都没敢相信。”鲁仲说着,紧接着就皱起眉头来:“要是是你,你得给我个说法。将军不在,你怎么跟这人……拉扯不清的,虽然你现在好看了,那也不能这般胡作非为啊...啊!” 下一秒,鲁仲的脑袋猛地被姜暖之重重的轮了一巴掌。 鲁仲傻了:“嫂夫人,你...你不讲理,你怎么还打人啊你!”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我问你,我什么时候不清楚了?这么多人盯着呢,我是说话说的不清楚,还是吐字吐的不清楚?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鲁仲大大的块头缩了缩脖子,神色幽怨,嫂夫人此前不好看的时候,甚是温和,如今人好看了,怎么变的如此泼辣了? 不知怎么,瞧见姜暖之的脸,他竟然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顿时老老实实应了声。 “是我的不是。” 恍惚间,面前身形瘦削的谢良辰撑着起了身来:“给你添麻烦了,我如今便回。你们不必不会,我二人并无关联,今日只是谢某来送友人。” 此时太阳已经全然落了山,天气骤然转凉似的,疾风卷的他的衣袖烈烈作响。他深深的瞧了一眼姜暖之,迎面而来,本是想要五十两银票送回了她手中,只是盯着姜暖之的手瞧了一眼,随后便是将银票给了她身边护着的冬藏。视线落在姜暖之的脸上,良久才吐了两个字:“保重。” 随后转身,牵起自己的马儿来,便是踩上脚蹬,试图上马。 第485章 那个死丫头给的 此时的谢良辰身子虚弱,仅仅一个上马的动作,他尝试了两三次,方才上马成功,随后扯着缰绳,抿着唇不发一言,转身便是纵马离开。 姜暖之看了那马儿一眼,微微皱眉,正觉得不妙,下一秒,便是瞧见马儿骤然抽搐,上头本来就身子破败的谢良辰直接就被马儿给摔了下来。 人砰的一下摔在雪地里头,马儿骤然倒下,四蹄抽搐,口吐白沫。 事发突然,身后冬藏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哎呀,看着摔得真疼。” 谢良辰倒在雪地里头,半边身子还有脸颊都凉的刺骨,他拳头紧紧的捏着,却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出去了似的,甚至起不得身来。 只得以羞辱的姿态半趴在地上,一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几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竟恍惚不知该如何面对姜暖之。 只是想着,她若是要嘲讽,自己全当没听见就是了。 然而,下一秒,他便察觉有人骤然将他扶了起来,离开了冰冷的地面,手腕上被一双温热的有些灼人的手搭住。 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她叹气的声音,随后吩咐:“吕识株,你将谢良辰带着上马车去。小二,药好了就先给他喂上一碗。” 谢良辰一时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只抿着唇细细的听。 接着,便是又听到姜暖之声音柔和的安抚自己的马儿。 “四季,是我,你莫要慌...” “不怕,不怕啊...等会儿就好了...” 谢良辰大概能想象到姜暖之的样子,她大抵又和上次一般,将手贴在马儿的脸上,轻轻安抚,随后施针。 预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谢良辰此时却仍旧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来。 头脑昏昏沉沉的,即便是他不装晕,竟也察觉困倦起来,即便他努力克制,却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谢良辰再醒来的时候,恍惚间天色已然大亮了,他试图伸手遮挡一下脸上刺目的光,一抬手才发觉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此时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行驶。 他猛地抬眼看去,竟是躺在驴车上? 赶车的人是... “阿福?” “少爷!”前头阿福听见声响,回头来顿时惊喜的喊了出来:“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谢良辰紧紧皱巴着眉头,看了眼身上的锦被,活动了下手脚,这才察觉他被子里头竟还裹着几个手炉,甚是暖和。 手边鼓鼓囊囊的塞着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的摸了出来。 “这是什么...” 阿福瞧了一眼:“啊,是姜胖丫那个死丫头给的。” 阿福说着,撇嘴:“真是个没良心的,少爷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她怎么也不说多照看下?还非要我立即带着您回大荒,枉费少爷大老远的还来给她送诊金。 她还说什么,在她跟前不安全的鬼话,想要打发我直说不就是了?她如今进京当官去了,谁还会害她不成啊?” 阿福不满地嘟囔着,只是眼睛却是忍不住落在姜暖之给的那个包裹上:“少爷,您快打开瞧瞧,看看这个没良心的都送了些什么东西啊。有没有啥值钱的?” 谢良辰愣了下,诊金吗? 细细想来,他此行似乎全然将诊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谢良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出神。一时怔怔的看着那布包,久久不曾动作。 “少爷?少爷!” 阿福喊了谢良辰两声,只见他又躺了回去,便以为他累了,而后伸长了手,一把将那个包裹给拽到了自己跟前。 谢良辰手猛地一动,到底还是没动作,只是,视线仍旧不受控制的朝着阿福手里的包裹看过去。 “都是些药啊?”阿福将包裹打了开来,细细看去,里头用麻绳绑着十几包药,上头还封着两张方子。还有一个油纸包,里头包着的是厚厚的一摞馅饼。馅饼旁边有一个荷包。 阿福眼睛一亮,顿时将荷包打了开来,下一秒,小眼睛顿时瞪大:“嘿,竟然有一百两银子!少爷!姜胖丫这个死丫头,竟然出手这么大方!给了一百两!” “不会是假的吧?”这边说着,阿福慌张的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然后眼睛亮了又亮:“嘿,这上纸张印章都没错,真是真的哎!” “姜胖丫这是变了性子了?此番药材没收银子就算了,诊金也没收,竟然还真的给咱们银子了?” 阿福恍惚间回神,极尽崇拜的看着谢良辰:“要不然说,还是少爷您有先见之明呢,我是万万没想到,少爷您此番不过是送了她这么一路,竟然就得了一百两银子! 少爷高瞻远瞩,有了这一百两,咱们的日子可就容易得多了。到时候多添些炭火来,将屋子烧的暖暖的,您手上生的冻疮想必也会好些。眼瞧着就小考了。您身子不好,正好给您再添上一些滋补的东西。” 这边说着,他美滋滋的便想要将银子往自己的怀里塞,已经想要怎么花了。有了这些,他不用日日砍柴,春桃也不必没日没夜的绣活了。阿福一时间觉得幸福,甚至哼起小曲儿来了。 “拿来。” 这时,谢良辰沙哑声音响起。 阿福一愣,回过头去,正对上谢良辰黑洞洞的眸子,吓了一个哆嗦,却到底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少爷,您如今病着,我帮您保管...” “拿来。” 谢良辰再次重复。 阿福缩了缩脖子,立即把银子给了谢良辰。 谢良辰撑着身子将银票塞回了荷包里头,将昨日从阿福手里拿的二两银子给了他,又缩回了被子里,双手置于心口,荷包被他紧紧地握住。 驴车行驶得并不算安稳。 阿福仓促间,只得借了牛大叔家的驴车来追,只是驴子本就踹了犊子,又碰见了不熟悉的人赶车,车后还拴着一匹马。驴儿惊慌,比平日里要快上好些,似乎想要甩掉后头的马儿的样子。 越是急躁便越是摇晃。 谢良辰躺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一会儿,他方才沙哑着声音问道:“阿福,那日给我渡气的是你吗?” 阿福本拿回了银子来,正咧嘴笑呢,骤然听到少爷问这个,他慌得差点没将手上的银子给扔了。 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道:“少...少爷!这我怎么会呢?您...问这个做什么啊?” 谢良辰黑洞洞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没什么。我只问你是或不是,回答我。” “这这这...我可不会,都是姜胖丫救的您,她吧,她是医师,少爷您不必放在心上的。” 这般说着,他心虚的眼睛乱瞟,兀自装作认真的赶车,不敢看谢良辰。 谢良辰并未错过阿福眼底的不安,他淡淡收回了视线,黑黝黝的眸子空洞地望向路边的缓缓后退的枯树出神,他神色平静,可眸底却隐隐闪过些许疯狂之色。 第486章 我数到三 姜暖之彼时却是已经无暇顾及谢良辰了。她当真没有必要和谢良辰结下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但是也没什么讨好他的心思。索性将人好生送了回去,也给了补偿银子,便就各自安好罢。此时的她,忧心着另外一件事儿。 “擦,这些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真是让人火大!”冬藏烦不胜烦,一枪解决了面前的黑衣刺客。还来不及擦拭她心爱的长枪,下一秒,长枪猛地投掷而出,直直地刺入身后一个试图向姜暖之马车方向劈过来的刺客胸膛之上,一枪将人击退十几步,死死地钉在身后的树木上头。 林中黑影密布,似乎斩杀不尽。她顾不上旁的,猛地栖身上前,一把拔出长枪,再次加入战斗,去帮鲁仲。鲁仲带的大队人马如今已经有带伤的了,来人太多,即便是精锐,也着实应付不来。 马车上,姜暖之此时面色也不甚好看,将身边两个孩子揽入怀里:“娘亲在呢,不怕。” “娘亲,我不怕!” 宝珠在姜暖之怀里,小脑袋却是巴望着向着外头瞧去。眸子中没有惧意不说,竟然还带着点点兴奋:“娘亲,以后宝珠一定要像冬藏姑姑那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说着,还握紧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拳头。 姜暖之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女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恍惚都没回过神来,尤其是看着小宝珠眸子中的兴奋之色。莫不是随了黎戎了?她看到厮杀的场景,竟然像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 姜暖之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小女儿的身份,还有原书中她的下场,姜暖之觉得,算了,也没什么需要纠正的,喜欢打打杀杀总比喜欢男人强。 到时候她学了一身武艺,总归不会被人欺负不是? 当然,即便如此想,但此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二,仍旧是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么! 此时小二眸子里满是紧张,此时不受控制的往姜暖之怀里头贴近了些,又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附和着道:“我...我也不怕!我也可以保护娘亲,还有妹妹!我,我有药的。” 说着又将手中瓷瓶握得更紧了一些,紧张兮兮地向着外头瞧。 小二也不是全然没有见过血腥的场景,身子他带着药还自己上场过,但是对方又是招招想要他们的性命。冬藏这般几乎不给对方丁点活路的杀人方式,他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与小二不同的是,姜暖之见头上蹲着的闪电,此时此刻却兴奋非常,它扑腾着翅膀就要往出飞,然而被姜暖之绑着,一时气得炸着翅膀。 “夫人,闪电最喜欢这般场景,它之前常常和冬藏并肩作战,这是着急了。它爪子锋利,您小心些。。”临春在马车上手握长鞭护着姜暖之几个,此时回头瞧了一眼道。 闪电似听懂了一般,满是期待地扑腾翅膀看向姜暖之。 姜暖之白了闪电一眼,将自己和它绑在一处的绳索给解了开来。 经过了这么几次的打斗,姜暖之自然也知道闪电这货的威力,索性便是放它出去和冬藏配合去了。 临春愣了一下,随后兀自打起精神来,自顾自的继续防守。免得出了什么闪失。 幸而,冬藏实力强劲,还有一个近乎所向披靡的鲁仲,倒是并未有太惨烈的人员伤亡。 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厮杀。 对方人员所剩无几,终究没了法子,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而后带着剩下的几人迅速串进了林子里头。 冬藏气得柳眉倒竖,猛地窜了出去。 身后临春顿时皱眉喊道:“站住,不可鲁莽!” 冬藏憋屈的回头怒吼:“别来碍眼,姑奶奶做什么还要听你的?” 冬藏冷笑了一声,下一秒,长枪再次射了出去,将前头逃窜的人刺死,猛的便要冲进林子。 “回来!”这一次是姜暖之喊的。 “夫人!”冬藏气的直瞪眼珠子。 “我数到三,一...” “二...” 三还没吐出口,冬藏那张幽怨的脸已经放大在姜暖之的面前了。 她憋气憋的脸都红了,死死的瞪了一眼临春,又看了眼姜暖之,最终窝窝囊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姜暖之瞧见她这般小孩子赌气的样子,恍惚间觉得好笑,到底还是道:“敌在暗,我在明,咱们一行人,老弱妇孺全凑齐了,就你武功最高,说不定就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 冬藏本来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水,听了话来,猛地抬头看姜暖之,咧起了大嘴来:“夫人这话说的,我也不是一直武功最高的,鲁仲就打败过我一次,不过,那次我来葵水了。胳膊上还挨了一箭,才输的。” 这般说着,她还看向了鲁仲:“喂,你说是不是?” 累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鲁仲:“......” 合着夫人说了这么多,她就听见了这么一句是吧? 天天和自己比,她怎么不和将军比呢? 一时间,瞧着冬藏越发不善良的眼神,鲁仲却是也真的不敢惹这位,因为他的确打不过。 “是,冬藏的身手,军中翘楚。” 冬藏听了这话,满意的对着姜暖之咧起大嘴来笑,还摸了摸肩膀上头的闪电两把。 然而下一秒瞧见临春,顿时瞪了她一眼,兀自找东西吃去了。 肩膀上头的闪电被她手劲儿拍的头晕,不满的抖了抖肩膀,随后犹豫再三,到底蔫蔫的回去了姜暖之的肩膀上头。 姜暖之不住失笑:“嘿,还是个识时务的。” 小动物有时候最有灵性,能够迅速分辨队伍中掌舵人是谁,但是姜暖之仍旧能从它脸上看到些许不服气。当然也没惯着它,伸手就拔了它一根毛。 气的闪电直跳脚,姜暖之一时间却似也无暇再逗弄它,径直去看大伙的伤势。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略包扎一下,倒是没用多少时间。 “老爷子,你怎么了?”姜暖之看着累的不行的将士们,让人抓紧给大伙儿拿吃食补充体力。 一回头,却是瞧见面色苍白的小老头打马车里头被辛伯给扶了出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是不是又要毒发了?” 小老头晃了晃脑袋:“许是吧,今儿个头晕得厉害,怪难受的。”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暖丫头,你给我也搞点好吃的,吃完我上车睡上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才落,下一秒他脑袋一歪,直接就栽倒了过去。 第487章 黎戎进京 身旁的辛伯皱眉,一把将人扯住了。 姜暖之立即给他把脉,果不其然,这毒素运行得更快了。 忙不迭的从怀中拿出此前给他制的抑制的药来,给他喂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又把脉,才堪堪松了口气。 只是,此时回头去看护卫们,经历了这两天的厮杀,大伙虽然并未伤了性命,可多少都挂了伤,疲惫非常。此番要去往京都,她们的马车至少还得七八日。小老头的毒也是愈发严重,如今也不知晓黎戎的毒如何了。 “这样不行,我们这般,怕是撑不到进京。”姜暖之面色不甚好看的道。 周围众人都是向她看了过来,临春当下点头:“夫人说的是。单靠蛮力进京都去,怕是会有不少伤亡。” “夫人放心,有我在,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定然护得的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周全!”冬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鲁仲也立即点头:“夫人无需担心,我们如今人员虽是少些,不过将军还谴了一队人马,想必也就是这两日就会和我们会合了。” “即便如此,也不必和他们硬碰硬,无意义的伤亡不是我愿意看见的,我希望你们大伙都好好的。”姜暖之说着,拧着眉头道:“我们得想些法子,保全所有人才行。”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向着姜暖之看了过来。此时,皮类的护卫们都坐在路边,手上拿着姜暖之刚发来的油滋滋的肉饼。听了她这话,有些人甚至红了眼眶。 这时候的人命不值钱,尤其是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刀山火海下来的。出来就是搏一条命。 上一个和他们说要好好活着回来的,还是他们将军…… 便是此时的冬藏,也是不自在的别过了脸去:“夫人只管说,不管啥法子,我们照办就是。” 姜暖之眸子闪了闪:“非常时期,怕也要用上一些非常之法。鲁仲,你刚说阿戎还遣了另外一批人来接应咱们是吧?” 鲁仲当下懵懵的点头:“是的夫人。” 姜暖之摸了摸下巴:“那就好。” 随即对着几人招手:“我跟你们说……” …… 京都城。 翻过了年来,还未曾入春,街边却已人声鼎沸。馄饨摊儿冒着热气。食客坐在小兀子上,喝着热乎乎的馄饨汤,嘴里都跟着冒热气。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声中气十足。 女儿家的钗环首饰。或是粮油调料,包子馒头,字画古玩…… 京都最热闹的一条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瞧不见的。 来往行人也是众多,三两成群游逛街市,精致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黎戎此时一脚踏入城门,来往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脚步顿住。 几日前,黎戎同驰蘅,万裕快马赶往京都,奔波了好几个日夜,终于进了城来。 黎戎几乎下意识的抬眼望去,远远的,摘星楼依旧屹立在长街尽头。 晨时,薄雾在摘星楼高耸的楼宇间尚不曾散去,阳光已打在上头,远远瞧着似仙中楼阁,如梦似幻般,格外的不真实。 “呼,终于回来了。” 驰蘅叹了一声,偶尔停住脚步,看向走在万裕身后戴着面具黎戎。 “阿戎,真没想到,我还能等到和你一同走在街头的一天。” 乌黑的面具遮住了黎戎脸上大半部分,只露出紧紧抿着的唇和冷硬的下巴。 “是啊,没想到还能回来。” 黎戎的声音轻飘飘的。眸子仍旧盯着那远处高耸入云的摘星楼。 驰蘅瞧着身侧黎戎神色淡淡的模样,一瞬间竟恍惚有些鼻酸。 此时的林荣一身灰扑扑的湿味衣裳,脸上戴着丑陋的面具。跟在万裕身后,若非他身量比寻常人更高大几分,倒真的像是一个护卫了。 驰蘅脑子里都控制不住的冒出他从前的样子。 他出征时,百官相送。便是先帝在时,也曾站在城墙上祝他凯旋。那时的他风光无限,身后是雄狮百万。 若他归京,更是十里长街皆是是夹道相迎的人。他头顶六尺紫冠雉鸡翎,所过之处,无人敢和他对视。 投掷给他的荷包香囊,几车都运送不完。 曾经的驰蘅,做梦都想要一如阿戎那般风光,哪怕是一两日也好。 如今侧身去看他,驰蘅不由得抿了抿唇,下一秒立即扬起了个笑来。 “阿戎,你可还记得这条街,从前笙笙阿姊总是带着我们两个来这里烧鹅……” 话音一顿,驰衡直接就在自己嘴巴上来了一巴掌。 他今日是怎么了,脑袋坏掉了不成?好端端的提什么黎笙阿姊! 正是懊恼的时候,却听见黎戎轻轻应了一声:“是阿,好久没吃了,倒是有几分怀念。” 驰衡愣了一下,下一秒回了神立即道:“那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来。” 说罢,立即跑到了街边:“来只烧鹅,不,来三只烧。” “哎哟,国公爷,您回来了?” 掌柜瞧见了驰蘅,嘴都快咧到耳朵了。立即去给他打开炉子拿鹅去。挑的都是油润亮堂,卖相好的。 驰蘅显然也是常客,同掌柜还寒暄了两句。 黎戎瞧着他们,这掌柜比之从前老了好些。 上一次他买烧鹅的时候,他好似还没有白头发,如今已然花白了。 黎戎看着这万分熟悉的街道。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自打踏入这块土地,有些东西便在脑海里头蜂拥而至。 左边三里处,那是将军府,是他阿姐出嫁的地方。 城墙外猎场,那是爹爹幼年时为他围猎的地方。 这条长街,辛伯将他抱在怀里走过无数次。 远处的摘星楼,他们三人偷酒,总是藏在摘星楼上喝。 这条大路,曾是他凯旋归来,满城百姓迎他的路,也是他全家被放逐出京都的路…… “阿戎,你尝尝。” 驰衡说着拽了一个鹅腿给他。 黎戎接过方才吃了一口,恍惚间,眼前泛黑,兀自踉跄了一下。 “阿戎!”驰衡吓了一大跳,丢了烧鹅猛的辅助黎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万裕也吓了一大跳:“将军,你怎么样?这东西莫不是有毒不成?” “呸!呸呸呸!别瞎说,刚刚我偷吃块,可是丁点事儿都没有!”驰蘅说。 “没事,许久没吃了,是觉得好吃。”黎戎缓了缓,摆了摆手道。 驰衡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黎戎青紫的唇瓣,抿着唇道:“这个时候还开什么鬼玩笑,是不是又犯病了?嫂夫人给的药还有呢。” 立即从怀里拿了出来,倒了一把药丸给他。 黎戎吞服下去,静心坐着好一会儿,似乎才缓解了一番:“我无事,咱们抓紧进宫吧。” 第488章 驰国公这么有面子吗? 万将军还是有些忧心:“将军,您真的无事儿吗?要不然先歇口气吧?” 黎戎摇了摇头:“走吧。” 随后,起身来,捡起落在地上的烧鹅,随后继续跟在万将军身后。 驰蘅忍不住去搀扶黎戎,只是眨眼间就被黎戎推到了前头去,黎戎扫了一眼二楼:“人多眼杂,萧远山该是以为我会在几日后进京,莫要露出马脚来。” 驰蘅听了,自然晓得轻重,一时间怕黎戎撑不住,脚步更快了几分,要抓紧进宫才行。 宫门口,刘统领子在门口踱步,时不时的往外头瞧,眉头紧锁。 身边年轻些的护卫瞧着统领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些道:“统领,您这是等什么呢?竟这般焦急?” 刘统领本就烦躁,瞧着这些个皮小子顿时眼珠子一瞪:“哪儿都有你?这般清闲,站桩一个时辰!” 小护卫一听,顿时灰溜溜的跑回去老老实实的站桩去了。只是眼珠子咕噜直转,倒真的是好奇起来了。 刘统领一向待他们和善,寻常都是和颜悦色的,也多有指点,今儿个这般反常? 话说,他们统领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那是天子近臣,什么人竟然让统领亲自来接,如此焦急的情况下,竟然还没遣人去催? 这般站桩站的微微发汗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一行人驾马而来。 小侍卫扯着脖子看过去,马儿到了近前,他瞧清楚了来人。 原来是驰国公啊。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穿着是武将的服饰,瞧着该是品级不低,他没见过。 可就这么两个人,值当他们统领来接? 要知道,便是丞相,统领说是不给面子也不给面子,天天守皇城,什么人没瞧见过啊,驰国公说来,也就是国公么,这京都随便掉下一块石头,都能砸到两个带爵位的。 正纳闷的时候,竟然瞧见他的统领小跑着去接人。 甚至,还扶了那将军身后的护卫下车。 小侍卫和他不远处一块当值的护卫两个人都瞧傻了。 好家伙,这位面生的将军多大的来头啊? 竟然让他们家统领这般看中? 刘统领瞧着面前的的黎戎,眼眶都红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方才忍住没上前去行礼,深吸好几口气,方才扯了一抹笑意来。 “归来了,归来了就好!诸位,皇上嘱咐下官在此等候,见到您便入殿觐见。” 随后,微微躬身,引着几人便是向着皇上的寝宫去。 身后的小侍卫呆了呆:“不是,统领疯了?怎么也不搜身?” 另外一个也傻了:“不是,驰国公如今这般有面子的吗?” “下次咱们是不是也要恭敬着些啊......?” “......” “阿戎,你瞧!” 入了乾清宫大门,驰衡猛地脚步顿住,身子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向着远处大殿门口几个男子看了过去。 黎戎顺着驰蘅的视线瞧了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人正出大殿。 “萧远山,你!你简直荒谬!我乃是上谏大夫,你要我给你写功绩?我呸,我打死都不会从的!你有种,将我杀了算!” 一垂垂老矣的老臣怒目而视,狠狠的对着为首的人啐了一口。 萧远山此时一身暗紫色亲王朝服,头戴紫玉冠,脚蹬压金竹纹朝靴。此时似认真的听他说话,嘴角含笑,一派温和的样子。只是,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却不带丝毫情绪。 随后,只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袍子,便是摆了摆手。 眨眼间,身侧的人顿时将面前老臣的嘴给捂住,便有护卫刀剑架在老臣的脖颈上头。顷刻间,刀头见血。 “啧,这是做甚?” 他嗔怪的瞧了一眼身边的护卫,随后亲手去将人扶起来。 “玉大人这般年岁了,哪里经得起你们这般玩笑?”他拿着帕子笑着帮着玉大人擦了擦脖颈上的血迹。 萧远山面上仍旧温和,只是身后群臣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好一会儿,只听他声音淡淡的道:“功绩甚得,留给世人分说就是,玉大人莫要误会,本王绝无此意。诸位同僚,也莫要误会了才是。” 身后众人连连称道不敢。 萧远山方才随意的撇了眼:“那今儿个便是散了吧。” 那位玉大人此时满头都是汗来,兀自起身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其他同僚带了出去。 身后的官员没一会儿也都散了。 只余下两人还跟在萧远山身后。 其中一人,身形瘦弱,身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正是辅政大臣张廉。 另一人二品武将朝服,身形高壮,乃是承恩候,谢章。 此时,三人自高高的阶梯往下走。 黎戎几人在边上小阶梯上往上走。 远远的错身来,双方皆是瞧见了对方。 驰蘅下意识地捏紧拳头,抿着唇冷笑一声,迅速而过。 身后万裕和刘统领一般,依着礼法抱着拳头行了礼。随后,一行人往皇上后头的宫殿去。 谢章谢侯爷此时眸子微眯:“驰衡这草包回京了?他身侧那又是谁?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张廉张大人也看过去,倒是笑了起来:“那是万域万将军,此前皇上新提拔的。苍林城边关驻军将领。说来这人有些本事,他做驻军将领时,苍林军中瘟疫弥漫,没想到他一举驱散了瘟疫,在苍林城很是有声望。”略一沉吟,又是道:“想来是耶律隼大军压境,皇上如今也是没了法子,调了不少将领将领回京吧。” 谢章冷笑一声:“呵,皇上这是不信我啊。” 张廉听了,捋了一把胡子,随后看向前头的萧远山,斟酌开口:“王爷应该知晓了吧?皇上调回的将领,其中倒有不少黎戎旧部。皇上大抵是铁了心了,不会用我们的人。” “凭他什么旧部新部!便是他黎戎回来了,又能如何?全盛之时的他,还不是输的一塌涂地?” 谢章冷笑:“皇上莫不是以为弄些虾兵蟹将,就能搞出些什么动静来,压制我们吧?” 萧远山眉目舒朗,听着二人的话,只轻飘飘的道:“这是要同我打擂台。” 恍惚,他叹了口气:“我这位侄儿啊,倒是和仁善的先皇不同。偏偏,他这身子骨又同仙皇一般无二。真是...令人惋惜。” 张廉听了这话,眸子闪了闪,随后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皇上身子让人忧心啊,以后怕是有的王爷辛苦了。” 谢章冷哼:“真是等的人心焦啊。” 萧远山不置可否,掀了眼皮又向着黎戎几人的背影打量了一番。随后,眸子带了几分玩味。 “有意思,这几年甚是无趣。往后,该是热闹起来了?” 第489章 阿戎怨我也是应当的 ... “呸,真能装相!若非你现在不好路面,我真他娘的想上前嘶了这狗贼的嘴!” 驰蘅气急道。 刘统领听了话,只当没听见,一位带路。 万将军却是吓了一跳,偷感很重的向着周围瞧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松口气。 毕竟这位摄政王笑面虎名声在外,被他听到可是了不得了。 总觉得今儿个那位玉大人怕是要出事。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就听见身边的驰蘅继续口吐虎狼之词。 “阿戎,你说我怀里揣着匕首,一走一过,装作不小心划伤了他,会不会就拿到这狗贼的血了?” 这般说着,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黎戎撇了他一眼,随后点头:“好,你去吧,反正我也准备好了与你收尸。” 驰蘅:“......” “喂,不带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黎戎看了眼驰蘅,声音沉稳不带情绪的道:“我如今尚不知道他功力深浅,全盛时期都未必能胜他。更遑论如今?且他师承国师,毒蛊双绝,能刺杀他的人或许也有,但绝对不会是你。” 驰蘅:“......” 一时间,他颓丧的翻了个白眼。 “阿蘅,他认出我了。” 黎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围三人听了,恍惚间皆是猛地回头看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驰蘅堪堪忍住没尖叫出来。 “将军,不会吧,您遮着脸呢,不过匆匆一瞥罢了...”万裕听驰蘅说话没有背着刘统领,便也知晓是自己人,便也没了顾忌,直接问出口。 便是刘统领,也面色一白:“将军!” 黎戎比较几人,却是平静的多,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萧远山离开的方向:“本也知道瞒不住,只是没想到这般早,倒是也无妨,萧远山要是这般轻易能糊弄过去,便也就不是萧远山了。只是,如今卫恪他们那边儿,怕是要落空了。” 驰蘅气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黎戎拍了怕他的肩膀:“莫急,从长计议就是。” “可是你...” “国公爷!您几位来了?”正说话间,远远的瞧见李公公激动的小跑着迎了出来。 “皇上传召驰国公、万将军即刻觐见!” 这边说着,他那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二人身后的黎戎,瞧见他此时的模样,还有他显然完好无损的腿,不住愣了下,随后笑的满脸褶子,立即引着人进去。 寝宫门口,万将军正要跟着一同进去,下一秒,李公公笑眯眯的挡住了路:“万将军,还请留步,劳烦您在此稍等片刻。小喜子,给万将军备茶点。” 说完,回头瞧黎戎,顿时挤出了满脸的笑意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请。哎,稍等,奴才给您打帘子...” 下一秒,小跑着上前头去给黎戎打帘子去了。 作了这么个动作之后,李公公堪堪愣住。 天爷啊,他刚刚在干啥? 如今的将军可已经不是将军了,不过罪臣,他...怎的一见到这身影,莫名其妙的就谄媚起来了? 这习惯,还真是...该改改。 此时,被拦在门外的万将军摸了摸鼻子,兀自反思。 他这官儿是升了,但是看这样子他似乎还有的熬呢。 虽说,他从来没有和将军放在一块比过,但这差别待遇要不要太明显? 不过,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从前这李公公什么时候理过他啊? 武将不易啊,说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召到寝殿外头呢。 他都不知道,这儿还有地方小憩,竟然还有茶水点心。 一时间兀自羡慕轻车熟路的黎戎二人,他们在里头面见皇上,应该吃的更好吧? “皇上,黎将军和驰国公到了。” 内室里头,李公公小跑到皇上榻前,轻声的道。 黎戎和驰蘅两个,进了内室,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 屋子里头不曾通风,温度要比外头高了好些。药味夹杂着血腥气,浓烈得甚至有些熏得慌。 又走近些,便瞧见鹊神医蹲坐在床边,一脸愁苦的样子。 鹊神医听到声响,几乎的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过去,瞧见全须全尾站在跟前的黎戎,猛地瞳孔一缩,下一秒,眸子中便是迸发出期翼来。 上一次,他见到的黎戎还躺在那里如同废人一般,如今的他竟然活蹦乱跳地站在面前了?纵然面色不甚好看,但是足以证明姜医师的厉害之处。 不由得心下一动,说不定,此番意外还有转机呢。 床上的皇上听了声音,顿时惨白着脸想要起身。 李公公立即将人扶了起来。 皇上手握锦帕放在唇边,清咳了好一会儿,方才看过来,视线落在黎戎身上,自上而下地看他好一会儿,方才扯了扯嘴角:“阿戎...” 黎戎垂着眸子,抱拳单膝跪地行礼:“罪臣黎戎,叩拜圣上。” 身旁的驰衡在黎戎身侧一同行礼:“臣驰衡,回朝复命来了。” 皇上咳嗽了两声:“起身吧。阿戎,你还愿回来,我心甚慰。一路辛苦了。来人,赐座。” 他只瞥了一眼驰衡,视线一直落在黎戎身上。神色复杂。 见黎戎沉默的坐下来,不曾看他一眼,皇上一时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阿戎,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罪臣不敢。”黎戎仍旧垂着眸子。 皇上抿了抿唇:“既如此,你如今进了宫来了,怎的都不愿意摘下面具让我瞧你一眼?怕不是再不同我亲近了?” 黎戎听了,兀自拿下了脸上的面具来:“皇上莫要多心,不过是怕身份暴露,无奈之举罢了。” 随后仍垂着眸子,并未说话。 靠在龙榻上的皇上面色白了几分,怔然地看着黎戎,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阿戎,此番进京辛苦,今日就留下,一同用膳吧?你我三人,许久不曾一聚了。” 黎戎蹙眉,恭敬起身行礼:“罪臣不敢逾矩。” 床上的皇上拳头缓缓握住,恍惚间试了几次想要扯起嘴角来,终究没扯出一个笑来,他视线自黎戎身上挪开,淡淡在雀神医端过来的那一碗苦药上。 接过来喝了一口,缓了一口气又道:“阿戎怨我也是应当的……” 话还没说完,猛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 驰衡吓了一大跳,几乎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你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一副样子?愣着干什么!传太医啊!” 第490章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李公公红了眼眶:“国公爷,鹊神医就在这儿呢。” 眼瞧着鹊神医给皇上施针,愁眉苦脸的继续去角落里头扯头发去了。 黎戎初时瞧了,下意识地身体紧绷,脚步向前挪了半步。只是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垂手站在那里,良久,不发一言。 皇上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安抚地拍了拍驰衡的手:“阿蘅,我没事……咳咳,不过都是将死之人,咱们幼年时都知道的事。” 视线再次落在了黎戎身上。 “阿戎,你……罢了,即便不说,我也知晓你定是还在怨我。” 黎戎垂眸跪下:“雷霆雨露,皆是皇恩,黎戎没什么可怨的,也不敢有怨。” 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皇上心口上的血迹上,黎戎抿了抿唇:“皇上,您亦不必郁结于心。于您而言,本就没什么错处。” 皇上盯着黎戎的脸,好一会儿,方才苦笑了一声:“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将好话……说的如此难听。” 好一会儿他骤然捏紧拳头,紧紧的盯着黎戎:“阿戎,若我死了……你会留在京都,帮我照看小六吗?” 黎戎漆黑如墨的眸子变幻莫测,嘴里吐出的话来仍旧不带情绪:“皇上,不管您吩咐什么,罪臣都会照做。” 皇上听了这话,怔怔地看着黎戎。他从未见过这样淡漠说话的他。 他站的那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只是自己却觉得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好一会儿,皇上叹了一口气:“阿戎该是累了,且去歇着吧。” 面前不远处的黎戎只是垂头抱拳应了一声:“是。” 皇上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究再次叹气,对着李公公招手:“钥匙。” 随后屋子垂着眸子道:“你的宅子,我都修缮好了。若你还想回去住,就回去吧。” 黎戎收了钥匙,淡淡垂眸,睫毛轻轻晃动,良久,抱拳应声:“是,罪臣谢主隆恩。” 皇上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似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床上重重喘息。 身旁的鹊神医上前把脉,随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黎将军,皇上他……他今日说的皆是肺腑之言,他的身子……” 说到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再次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您不妨好生陪着皇上叙叙旧吧,只当全了当年情分……” 黎戎将钥匙收到怀里,正打算出门间,听了鹊神医这一番话,脚步停了下来。 床上闭着眼睛的皇上睫毛轻眨。秀下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攥在了一处。 然而下一秒,脚步声传来,黎戎头也没回,径直出了门去。 驰蘅瞧了一眼黎戎,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皇上,随后也行了礼:“皇上……保重身子,驰蘅告退。” 随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李公公瞧着,心疼的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皇上,眼眶子都红了。 刘统领长久的叹了一口气:“皇上,微臣去送送。” 然后,抓紧送人去了。 身后鹊神医却是愣怔了许久,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哎呀,忘了问他姜医师的事儿了!?” 话音才落,便见床榻上闭眼躺着的皇上兀自翻了身,将头朝向了床榻里头。动作间露出了他的手臂,瘦的只剩下骨头,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的。 而后,重重的、沉闷的咳嗽声从传来…… 鹊神医悠悠叹气,他已全然白了的头发被他又扯掉了两根,兀自继续去翻医书了。 …… 黎戎这头,几人出了门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驰衡想起刚刚那人的样子,莫名鼻头发酸,眼眶也不由地红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人瞧见,他脚步快一些,在前头走的飞速。 下一秒,一只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 驰衡一愣,转过头瞥了一眼黎戎,没好气儿地从他手里头将帕子扯了过来,擤了一把鼻涕,然后丢给身后的孙文。 随后捏着拳头,瓮声瓮气的道:“我驰蘅莫不是摸了阎王爷的屁股,他如此恨我?让我摊上你们这些个活祖宗。 怕是欠了你们的。” 这般说着他犹不解恨似的咬牙切齿道:“怎么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这般的人,半死不活的,是天妒英才。 可他怎么也快要死了的样子?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要我说,他这病怏怏的身子当皇上就是折寿。他非不信!” 恍惚之间,驰衡悲从心来,“我爹娘没了,阿姊没了,如今他也要没了,还有你一个半死不活,莫不是我当真是天煞孤星的命……” 前头万将军听着这些个话来,那是一个心惊胆颤。 原来这些个天子近臣平常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他眼珠子咕噜直转的盯梢,生怕被什么有心人给听见了。 初入京都,刚升了官,他还没领朝二品大员的俸禄呢?还没瞧见皇上呢,可不能就这么被人捏住小辫子死翘翘了啊! “行了,只要拿到血,我就不会死。且阿暖不日便会进京,不会让你当天煞孤星的。” 瞧驰蘅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黎戎忽而看他,认真道:“你若不想当天煞孤星,真到那一日,随我们一同死了,也不是不行。” “呸呸呸,放什么臭屁!晦气的很。”驰蘅不住翻白眼:“说来,嫂夫人就要过来,我回头将府上好生整顿一番。将军府便别去住了,直接去我府上。阿戎,何时接嫂夫人?我也要去。” “我我我,还有我!将军我也想去!” 听见他们说姜暖之,万将军在旁边到底没忍住,立即凑了过来。 该说不说,进了京都,他是真的心里没底啊。 事事不由人,心慌着呢。如今单单只听到姜暖之三个字,他都觉得心定了些。 甚至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姜医师啊姜医师,保佑我顺顺利利加官进爵。再干几年,顺顺利利的二品官职回乡荣养! 几人说话间便是走到了宫门口来,迎面竟撞上了孙武走了过来。 “主子,将军,卫大人刚才传来消息,说是那位摄政王直奔四喜茶楼去了!” 驰蘅眨巴了两下眼睛,下一秒带了几根喜色:“阿戎,他朝着四喜茶楼去了,卫恪是不是有机会取血……” 黎戎却是微微眯了起了眼睛来:“他是来者不善。” “走,去四喜茶楼!” “师父!师父!” 黎戎这头正要上马,紧接着就听到宫门口里面传来了清脆的呼喊声。 他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影直直地跑了出来。来人的那一张小脸上,扬着灿烂的笑意。 第492章 父皇说,让我听您的。 黎戎上马的动作一顿,翻身下了来,迎了过去。 玄庭远远地瞧见黎戎,鼻头都红了,一股脑地跑过来,直直扑入他的怀里。彼时的黎戎身上一时脱力,恍惚间竟踉跄了一下,还好最终稳住了。 玄庭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殿下,哎哟,殿下哎,你小心点儿!” 万将军本还想着这是哪儿来的孩子,穿得如此贵重,正猜测他的身份呢,听到旁边人喊“殿下”,心中一惊:皇上膝下如今还活泼的殿下,便是六殿下了?所以,这位……竟然是将军的徒弟?一时之间,他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黎戎,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家伙,他以为黎将军落魄了,敢情人家还是皇子之师、天下太傅!六殿下显然就是未来储君,已经入驻东宫了啊! “师父,玄庭终于见到您了,您没事吧?”玄庭将黎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脸色甚是不好,小眉头紧紧拧起。 黎戎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多眼杂,且同师父上马车一叙。” 玄庭猛地点头:“安德海,你们别过来,在那守着就行。”随后开开心心地随着黎戎登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小玄庭叽叽喳喳地问着黎戎一路上的事儿,黎戎耐心地细细说来。又问起他近日的境遇,玄庭悠悠叹了口气:“这深宫是吃人的牢笼,徒儿待得心烦,日日都想着在大荒的日子……”随后摆了摆手,“罢了,不提这些也罢,反正过两日暖姨便也会进京了。” 这般说着,他兴冲冲地又拿出一个盒子,一股脑塞给了黎戎:“师父,你看我给你准备了宅子,还备了一些银子。暖姨之前说,在外头行事,可不能没有银子,您拿了去。” “师父身上有银子,你父皇也赏赐了宅子。你自己把这些东西好生收着罢。”黎戎并不打算收玄庭的东西,可玄庭却执意要他收下。黎戎无奈:“那我回头替你转交给暖姨。” 小玄庭听他提起姜暖之,顿时眼睛一亮:“师父,我和你一起出宫,陪你两日,然后咱们一起去接暖姨好不好?” 黎戎皱起眉头,不过想着玄庭年岁还小,并未苛责,只道:“你父皇又怎会允你出宫?” “允,父皇允的!”玄庭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刚刚我听宫人说驰国公回京了,我就抓紧跑去父皇那,没想到晚了一些,便和父皇说了一会儿话。师父,我好想暖姨,我能不能跟着去接她?父皇说,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只要同意了,我便可以去。师父,您就同意了吧!”小玄庭在黎戎跟前,带了几分小孩子的心性,扯着他的袖子,略带撒娇地说道。 黎戎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你父皇当真这么说?” 旁边的万将军眼珠子瞪得老大,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皇上让皇子……问将军能不能出宫?这合理吗? 便是驰衡,也傻了似的瞪大眼睛:“不是,你父皇疯了不成?这出宫的事,让你来跟阿戎说什么?” 玄庭撇了一眼驰衡:“驰国公你瞎嚷嚷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敬师父,亦如敬父皇一般。今日我才知晓,原来师父和父皇曾是结拜兄弟。父皇说,他最信任师父。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以为父皇会责骂,没想到父皇甚是开怀,还同我说,出宫只能跟着师父,只要师父允了就成。只是,父皇近日总是困得很,才说了几句话就要睡觉了,也不同我多说。师父,您能和我说说当年您和父皇之间的事情吗?”玄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黎戎,眸子里满是好奇。 驰衡听了,兀自瞪大眼珠子:“呸,你父皇分明就是……” “驰衡!”黎戎骤然打断驰衡的话,“玄庭是当朝六殿下,你失礼了。” 驰衡听了,翻了个白眼,对上黎戎严肃的眼神,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对着玄庭抱拳行礼:“六殿下恕罪,是我冒昧了。” 黎戎这狗东西,如今倒是愈发护短起来了,他说两句还不成了? 玄庭此时却像战胜了一般,对着驰衡吐舌头,瞧着黎戎笑得嘴都合不拢。 黎戎看着玄庭笑意融融的样子,便知晓他大概还不知道皇上如今的病症。摸了摸他的脑袋,只道:“师父要处理一些事儿,不好带着你。你暂且留在宫中,陪陪你父皇。等到去接阿暖的时候,师父提前遣人来同你说。” 玄庭听到师父要他回宫,本来还不满地撅起了嘴,听到后面到底还是点头了:“师父,那你一定要早点和我说啊,要不然你处理完事情就给我个信息,咱们两个早些出京去接暖姨!” 黎戎点头:“好。” 说完这话,玄庭还有几分依依不舍:“师父,你要去做什么?你千万当心身子啊?你如今中了毒,万万不能过分操劳,暖姨不在,我得替暖姨照顾好你!你身边人手够吗?徒儿拨一些护卫给您吧?” 黎戎摇头:“放心吧,师父无碍。师父也带了些东西给你。”随后塞了一个包裹给他,“去吧,等回宫再去慢慢看。若旁人问起,只说是驰国公自远处给你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就是。” 玄庭点头,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眼巴巴地看着黎戎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抱着黎戎刚刚给的那个包裹,慢慢往回走。 安德海也好奇地瞧过去,只是黎戎戴着面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瞧到殿下这位师父到底生的是什么模样。 怎的皇上突然转了性子,殿下出宫的事,竟然让他来问殿下的这位师父? 看来,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啊。 不过,这些自然是安德海愿意看到的。天下带来助力的人,自然多多益善。更遑论殿下还如此开心。 …… “刘统领,你已经送出宫门很远了。” 马车行驶了有一段路,黎戎到底停下车来,撩开帘子,看向旁边的刘统领。 “是……是吗?将军,我……” 黎戎摆了摆手:“往事休要再提了,如今瞧着你过的不错,我也为你开怀,且回去当值吧,照顾好皇上。” 听了黎戎这一番话,刘统领通身僵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鼻头一酸:“将军……” 黎戎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撂下了车帘子,离开了。 身后刘统领潸然落下泪来,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远处的马车,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 “成了!竟成了!” 黎戎一行人并没耽搁,迅速赶往四喜茶楼。 茶楼雅间里,黎戎方才推开门进去,就见卫恪没了平日里沉稳的样子,激动得面色都涨红了几分。 他拿着一个白瓷瓶,颤抖着手快步而来,举着手中瓷瓶对着黎戎道:“将军,成了!我们拿到他的血了!只等夫人归来,您的毒便可解了!” 第492章 鸿门宴 “这般容易?”黎戎皱眉。 卫恪点头:“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萧远山今日正好来了四喜茶楼。我和秦凛本是想等着将军您的,只是机不可失,索性就按计划行事。伺候他松筋骨的娘子,是咱们的人,同他说了针灸放血疗养之意,他竟同意了。这不,这是他的血。” 这边说着还微微侧身,让众人看清身侧刚刚给萧远山松骨的那位娘子。 “这么顺利?”驰蘅不自觉眼睛一亮,下意识便要去接卫恪手里的瓷瓶。 黎戎总觉得这事不对劲,视线落在那瓷瓶上。下一秒,只见白瓷瓶上头的木塞隐隐晃动。黎戎瞳孔猛地一缩:“卫恪!快丢开!” 说话间,一拳打在卫恪的手腕上。 卫恪吃痛,下意识松开手。瓷瓶落地,“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只见瓷瓶里无数小小的黑色蜘蛛从瓶口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头皮发麻。 “小心!”黎戎说着,一把拉着身旁的驰蘅和卫恪后退数步,随后迅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踢翻桌上烈酒,直接一把火将那些蜘蛛烧了。 卫恪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碎片,面色苍白如纸:“将军,是我的错,我冒进了……” 黎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卫恪摇头。 “这当然不怪你!萧远山太他妈毒了,好险。”驰蘅心有余悸地抖落自己的袍子。 几人正说话间,给萧远山松骨的女子骤然之间闷哼了一声,下一秒,便是踉跄倒地。随后七窍流血而亡。 骤然发生巨变,周围几人顿时大惊,冲过去想要施救已然来不及了。 此时,卫恪冲过去想要查看他娘子的身体,然而他走了几步也忽然踉跄,接着猛地捂住心口,“砰”的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黎戎再次回头时,只见卫恪红着眼抬头看向他,双眸漆黑,嘴唇乌紫。 “将军……” 一句话还没说完,卫恪便仰头晕了过去。 “卫恪!” 黎戎瞳孔紧缩,将人扶住,封住他周身穴位。万幸,卫恪尚且还有一条命,中毒似不及那个娘子中的毒深。 驰蘅气急败坏地一脚,将桌子踢了个四分五裂,回头怒吼:“快去叫孙郎中!” 正是气氛冷凝之时,忽然听见“吱嘎”一声,门开了。 只见一身着黑衣、身量矮小,满面皆是可怖疤痕的丑陋男子出现在门口。 黎戎皱眉看了过去,在触及那一张脸的时候,浑身不自觉地僵住了。他缩紧瞳孔,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人,张嘴张了好几次,才吐出了在嘴边回味过无数次的两个字:“……阿旺……” “阿旺?阿戎,你莫不是糊涂了?”驰蘅下意识地拧着眉头去看面前的丑陋男子,当视线触及他额头上那一个浅褐色的月牙胎记的时候,顿时瞳孔猛的一缩:“你!你真的是阿旺!天啊!” 之前那个清秀俊朗身高八尺的少年,为何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瞬间,周围安静的几乎能听到人呼吸的声音。 来人却似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似的,他只神色空洞地远远对着黎戎一拜。 “见过舅爷。王爷托奴同舅爷传句话。王爷说,舅爷好不容易回京,活该和王爷说一声,到底是一家人。” “还有,王爷喜热闹,听闻舅爷在大荒成了亲,特意备了宴席来请舅爷入王府一叙。舅爷切记,必要带上新妇才是。” 他说话间空洞的眸子转了转,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卫恪身上。 “另外,卫将军的伤势不要紧。三日后,舅爷带着新妇来王府,王爷自会将解药奉上。还有,秦将军和王爷一见如故,王爷已将人请到府上小叙,王爷让舅爷放心,在您赴宴之前,他自会照料好秦将军的。” 这般说着,他对着黎戎抱了抱拳,僵硬着身子,转身出门去了。 驰蘅看着阿旺的背影,眼眶都红了:“妈的!又是萧远山!他竟将阿旺弄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每每碰见这人,一股憋屈感便会猛然袭来,气得驰蘅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面都震裂了几分。 然而,黎戎却是下一秒直接牵制住了阿旺的手腕。 阿旺骤然凌厉的掌风劈了过来,二人就这般动起了手来。 黎戎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阿旺擒住。 只是,被他擒住的阿旺鼻子恍惚间流出黑色的血来。 黎戎微微一愣,霎时间便松开了手来。 阿旺空洞的眸子至始至终并未有丝毫变化,他连血迹都没有擦过,转身继续向外走。 驰蘅此时已然气怒,脸色涨红,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他看向黎戎恨恨道:“如今京中不少旧部也已经一同跟来了,不若咱们直接杀上摄政王府!还不信这么多人宰不了一个萧远山。” 见黎戎拧着眉头盯着阿旺离开的方向,驰蘅皱眉又问了一句:“阿戎,你倒是拿个章程啊!” 黎戎抿了抿唇:“阿蘅,莫要冲动。” 随后,他在周围转了一圈,皱眉道:“秦凛他之前一直和卫恪在一处吗?” 卫恪的护卫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我等随着将军出去做任务的时候,秦将军就在这间厢房里,回来就不见了人。卫将军叫了人去寻,还没寻到就瞧见您来了。没想到秦将军竟碰见了摄政王……” 万将军暗自咋舌:“秦将军身后有多位护卫,竟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这摄政王好通天的本事!” 驰蘅也咬着牙冷笑:“他为了引你带着嫂夫人赴这鸿门宴,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黎戎嘴唇微动,最后看了一眼阿望远去的身影,兀自抱着卫恪起了身:“这一趟摄政王府,是非去不可了。不过,且先安顿好眼下。” 出门之时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淡淡的透过窗户落在对面。 对面茶楼窗子开着。隐隐还能看到茶台上摆着悠悠冒着白气的茶水。 那个位置,正好能瞧见他这厢房里头的情形。 从他踏入京都,每一步都被萧远山牵着鼻子走,或许,是他没有意识到的,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萧远山,这一次,我不再是当年那个骄傲狂妄的黎戎。也不再信任你。 这一次,便是变成恶鬼,我也会拖你入黄泉。你早该去谢罪。 第493章 他怕嫂夫人? 黎戎并未住自己的将军府,也没有去驰蘅府上,更没和万将军一同前往他新得的府邸,而是在京城第八胡同里买了一处宅子。这宅子虽然不大,但是离皇宫很近。 玄庭给买的五进宅子着实太过招摇,也不适合他们现下住。倒是这三进的小宅子正合心意。黎戎先将卫恪一行人安顿下来,便撸起袖子带着人收拾宅院,琢磨着要在阿暖进京之前收拾妥帖。 “哎?这胡同最大的宅子进新人家了?”黎戎正收拾的时候,旁边院子一位年岁颇长的老妇人路过,好奇地看过来,“这位郎君,也是才来上任的?” 黎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家娘子过两日要入太医院供职。” 那婶子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竟是位女御医?” 黎戎和善地微微点头。 “哎哟,可了不得了!原来也是太医院的同僚,我家夫婿也是。竟然还有女御医,想必定然是有大本事的!” 黎戎应声:“夫人她自幼习医,医术的确很好。” 婶子怎么也没想到黎戎回了这么一句,恍惚之间愣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又连连夸了好几句黎戎的夫人有能耐。 又瞧着黎戎笑眯眯地听着,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你这个做夫君的,又是在哪供职啊?” 黎戎仍旧温和:“我不过一介白身罢了。此番是随了夫人上任的。” 婶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瞧就似人中龙凤般的郎君竟然会吐出这么一番话来,憋了好半天才憋住一句:“你……你也着实细心周到得很,怪不得你家娘子如此厉害。” 这夸赞,婶子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许不对劲,随后讪讪地笑了笑。 “我的细心周到不及夫人。日后婶子您见了我夫人便知晓了。”黎戎却不甚在意的道。 那婶子愣了愣,随后干巴巴又说了两句,便是回了。 走了老远,还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向黎戎。随后和那边等着她的三五个年岁差不多的大娘婶子们一同往巷子外头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频频向着黎戎这边看过来。 这八大胡同宅子虽是三进的,但也要比寻常三进的小一些。住的大多是常年在宫中当值的人,有太医院的、尚善局的,亦或者是制造坊的有脸面些的官员。这里离宫中近,门庭刚好,不算富贵,但也绝对不算落魄,银钱还能省上些,倒也不错。 驰衡此时刚搬了一个箱子过去,弄的灰头土脸的,他不由得看了眼身旁的黎戎:“你怎么做到的?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带着大伙跟这儿收拾屋子!” 黎戎侧头看了他一眼,忽而道:“我觉得刚刚那位大婶说的甚对,我家阿暖真的好生厉害。” “是是是,厉害!”驰蘅当下忍不住白了黎戎一眼,“还没见过哪个男子这么愿意在家里面当贤内助呢!” 下一秒,驰蘅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砰”的一声将箱子放在地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该不会就想这样坐以待毙,等着三日后去萧远山府上任人宰割吧?” “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副残破的身子,死了倒算,可别搭上了嫂夫人啊!” 一边说着,他皱起眉头,“萧远山这狗东西,莫不是要对嫂夫人下毒手?咱们要不要再多派遣一些人手去啊?” 黎戎拍了拍驰蘅的肩膀:“不用了,阿暖给了信件了,嘱咐不用人了,还说后日会进京。” 黎戎一愣,随后皱眉:“可我这心怎么就定不下来呢?” “你有没有觉得,萧远山变了。” 驰蘅一愣,看过来:“变啥了?还是那般难缠,呵,的确是变得更惹人厌恶了。” “他...大抵也会怕了吧?” “怕?”驰蘅下一秒伸手摸了摸黎戎的脑门,像是哄傻子似的关怀道:“这也没发热啊,怎么就糊涂了。阿戎,即便如此,你也该注意身子的。” 怕什么? 怕他们这些人死了,没人如老鼠般被他戏耍吗? 黎戎推开了驰蘅的手:“害怕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这一路,他派人去刺杀阿暖,如今阿暖还没进京,他就已经开始使了手段,要我带着阿暖去见他。” 驰蘅:“你该不会觉得他怕嫂夫人吧?” 驰蘅恍惚间想到姜暖之的脸,只觉得可笑。 黎戎神色淡淡:“他穷尽法子要我带阿暖去赴宴,就是说,这一路他的人根本没伤到阿暖丁点皮毛。萧远山从前多会蛰伏的一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目的,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透露给旁人的。可我们才刚刚进京,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如今的他,对他自己的毒似乎也没那么有信心了。” 驰蘅呆了呆:“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不过,许是他如今大权在握,懒得遮掩了吧?” 黎戎:“若是如此,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权利总会让人头脑发昏。” 随后,黎戎兀自拧了抹布来:“阿蘅,宽心。萧远山也是人,他有他的弱点。如今我们未必就处于下风。且安心收拾屋子,等明日启程去接阿暖回来,再来慢慢商议。” 驰蘅“哦”了一声,自知脑子确实不如他,索性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转而道:“得了,嫂夫人进京,怕是什么都缺,我回头让人先备上。” 黎戎到底没推辞,兀自点了头。 …… “起开,我看一眼!” 次日清晨,玄庭马车停在第八胡同门口,他推开身侧的奴才,兀自进了马车来细细的检查,从垫子到备下的点心果子,全部看了一番之后,这才满意地点头。 而后,焦急地朝着小胡同里的院子喊道,“师父!您好了没呀?快些呀!” “来了。”黎戎应了一声,随后大刀阔斧的出了门来,跳上玄庭的马车。 马车缓缓的向着城门行驶,玄庭莫名紧张起来:“真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暖姨还有宝珠了,还有小二。好期待啊。不知道他们想我了没有。上次王福那狗东西,还敢欺负暖姨他们,也不知道暖姨生气没有。” 黎戎还不曾说话,便是又听玄庭喋喋不休的道: “若是暖姨生气,我给她赔罪就是,师父,你可得帮我说话啊。 可惜了,这一次见不到黎均平了。不过以他的本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考到京都来了,到时候我就让他来我跟前当值,师父,你觉得成吗?” 第494章 黎宝珠的狗腿子! 这一次,玄庭眼巴巴地望着黎戎。等着他的下文。 黎戎:“......这些还为时过早,变数颇多,且等平儿进京了,再定可好?” 玄庭歪着脑袋想了想:“师父说的有理,那就再等等。” 这般说着,他又紧张地问道:“师父也是的,为什么就不住我的宅子啊?那个宅子是我特意给您和暖姨还有宝珠她们准备的,您如今这个宅子这么小,咱们家人那么多,万一住不下可怎么是好?” 黎戎:“......放心吧,三进的宅子足够用了。且师父如今没有官职,你暖姨不过太医院任职,这里你暖姨进宫很近,能多睡上半刻。” 黎戎恍惚之间,脑海中浮现阿暖歪着头冲自己眨巴眼睛的样子,莫名地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意。 即便是知晓京都诡谲难辨,但是一想到等会儿要见到她,黎戎却还是免不得心中一动,这几日的奔波辛劳似乎都缓和些似的。 只是,一直想要让她避开,却到底还是将她牵扯到这些事端里头来了。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玄庭俊秀的眉头哦皱起来,掀开帘子一脚问道:“怎么停了?快些,别耽搁了接人!” 安德海顿时回话:“殿下,前头有一行马车将路堵住了,这会儿正给咱们让路呢。为首的是礼部尚书周行,说是要求见您。” 玄庭皱眉,顺着缝隙往外看去。 这周行虽是礼部的,但和礼部如今那些个老顽固不太一样,一贯喜欢干些阿谀奉承之事。 玄庭对他不喜,便皱着眉头问:“他说什么?” 周行远远瞧见玄庭,又兀自上前了几步,抱拳大声说道:“殿下!下官周行拜见殿下!”这般说着,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行礼行得格外端正。 玄庭到底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拂了他的颜面,回头询问般的看了一眼黎戎,见黎戎点了点头,他便掀开帘子出了来:“平身吧,周大人有事?” “殿下,微臣抖胆问您一句,您此番可是去接人?” 玄庭眉头微挑:“周大人怎知?” “殿下,那便是了,微臣已经叫人接回来了,您瞧!” 这般说着,他往身后马车处指了过去。 玄庭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十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身后依次排列,此时正朝着京中行进。 周行脸上笑开了花,小声对马车上的玄庭道:“殿下,微臣此番是代礼部出来迎人,已将您要接的人接了回来,还特意备了厚礼,好生款待着。您的妹妹甚是喜欢微臣备的点心......” 这般说着,搓了搓自己的手。 玄庭恍惚间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到人了?” 听了暖姨和宝珠就在车上,玄庭一时间顾不上去管黎戎,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当下满意的看了一眼周行。 如今他身量还不够高,想要去拍拍周行的肩膀却发现够不到。那周行更是个懂事的人,立即笑开了花儿,弯下身子来。 玄庭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点了头:“你做得好!若是暖姨她们开心,且等回去,本殿必大大有赏!” 这般说着,他兴匆匆地朝着那马车跑了过去。 周行脸上的表情恍惚间顿了顿,暖姨是谁?莫不是赵娘子?赵娘子有这样的小名吗? 紧接着,也容不得他多想,立即小跑着跟上去:“哎呦,殿下您慢着些,微臣扶着您。” 身后被挤开了的安德海:“......” 这么有眼力见儿,他去什么礼部啊,该是去曹公公那儿来上一刀,进宫伺候去。定然能混个大太监当当。 事实上,安德海晨起时候瞧见黎戎后,就已经傻了。 万万没想到,他家殿下的师父竟然是这么一尊大佛啊。 若是说从前,他还敢和这位姜医师拌两句嘴,如今却是再不敢了。 战神黎戎出了名的护犊子,别说是他的夫人,就是他的小兵,他养的小狗,那都是不能受旁人欺负的。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如今自家殿下也是他徒弟。 自己也算是自己人了吧? 安德海安慰自己,但一想到自己之前对姜暖之不甚客气,一时间心中打鼓。 此时却是恭恭敬敬的跟在玄庭身后挤出笑脸来,琢磨着此番定要一改自己之前在姜医师眼中的形象。毕竟她从前还救过自己,说来也是有些交情的啊。 再说当下,玄庭被周行扶着上了轿子。 “暖姨,暖姨!我进来了啊!” 玄庭开心地喊了两声,车上却不见动静。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行。 周行一愣,顿时也提点道:“娘子,这是六殿下下来了。您不是说给六殿下备了礼了吗?还有,小小姐,您不是念着要见哥哥吗?” 玄庭却是等着心焦,一边撩开帘子一边儿道:“暖姨,宝珠,你们怎么这般安静......” 这般说着,玄庭直接不客气的钻了进去。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满布的笑意骤然僵住:“!” “怎么是你们?!” 只见,马车里头,赵玉娘站起身来,她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如同京中贵女似的,站起身来嘴角含笑。 她身侧的赵妞妞也养得白皙了几分,穿着华贵,一副贵族小姐的样子。手里还捧着礼物。 这俩人,就算化成灰了,玄庭都认得。 面前的赵玉娘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便是赵妞妞,都已经皱起小眉头来了。 “你不是姜胖丫的亲戚吗?你!你怎么会在京都!”赵玉娘此时也傻了,她自然也认得玄庭的,她还打过他巴掌。当时这死崽子还恶狠狠的看着她。后来还因为这个被姜胖丫那个死女人给打了。 “周行!给我个解释,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玄庭骤然冷脸! “呸!你喊什么你!是你上我们的马车?黎宝珠的狗腿子,你不去找黎宝珠,你来我马车上干什么?臭乡巴佬,我可看不上你,我哥哥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赵妞妞近日被精心伺候着,周围人和她说话大声喘气的都没有,此时一瞧见玄庭便是想起宝珠来,顿时气叉着腰狠狠对着玄庭推来! 赵玉娘此时已经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一把便是将赵妞妞给拦住。紧张的盯着玄庭看:“你到底是何人!” 第495章 看看到底接的是何人! “殿下,这是怎的了?这这这...”周行已经瞧傻了。 玄庭咬牙切齿,掀开车帘子直接跳了下去。 “殿下!殿下!怎么动这么大的气啊?这、这......这人的确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护送过来的啊,您瞧,后头还跟着太皇太后跟前的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玄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周行好一会儿才道:“你!好得很!” 说罢,玄庭一甩袖子顿时带着人回去自己马车上头:“走!” 眼瞧着千载难逢的六殿下的马车消失在眼前,周行也傻了:“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 马车上头,赵玉娘听到他们叫殿下,也吓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周行身侧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大人,不是说咱们接的是贵人吗?” 周行这么多年拍马屁,还从来没拍到马蹄子上。 他又瞧了一眼马车,顿时皱起眉头:“把她们送回去!” 随后对着身后侍从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跟我来,快跟上殿下的马车去看看,六殿下此行到底是接的是何人!” …… “为什么不用我那一辆镶金的马车?” 国公府门口,驰蘅看着已然备好的马车,眉头皱得厉害。 “主子,您那个镶金的马车是御赐的,上头又是龙又是凤的,多是男子用。去接姜医师,怕是不妥吧?” 旁边的孙文忍不住劝了句,便是又道:“这个马车也已经很是奢华了,里头车底铺的可是波斯进贡的毛毯,四角悬挂的夜明珠各个价值连城。” 驰蘅摸了摸下巴,不满道:“还是不够气派。” 孙文:“......这马车里外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了,那波斯进贡的毛毯今年只得了这么两块,被您用来铺马车的地面了。这马车要是再好一些,便是也没法子出门了,总不能比宫中的马车规格还大吧?” 孙武也在旁边搭腔:“主子,咱这马车出去都能闪瞎旁人的眼睛了。” 驰蘅瞥了一眼孙武:“真的?” 孙武点头:“嗯,真的,我没见过这么富贵的都。” 马车上头用东珠串成珠坠,谁见过啊? 孙武甚至暗戳戳的琢磨着等会儿偷摸拽下来两串,回头去报丢失。 驰蘅听了:“那就用这辆吧。你们可得细心周到些。本来黎戎这小子就好不容易得了个媳妇儿,如今他又这样一副德性,总该叫嫂夫人也瞧一瞧咱的家底,千万别觉得嫁给阿戎亏了。” 孙文、孙武对视了一眼,话说,他们觉得吧,真是多此一举了。 那位被苍林城祭拜的神医娘娘,会在意这个? 再者,人家姜医师遇见将军的时候,好似将军啥都没有吧? 这会儿这么干...真的行吗? 不过,想来姜医师该是大度的,毕竟人家一向不跟他们家国公爷一般见识。 索性两人皆是点头:“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驰蘅自己却是惋惜道:“可惜了,我布置的那个房间用不上了。要不然嫂夫人住进去,我定能把人招待的舒舒服服的。阿戎真的是,我去大荒,人家嫂夫人招待我,如今我招待不是正常吗?他非要拦着,还弄那么一个狗都不愿意住的小地方。” 孙文、孙武对视了一眼,莫名都想起他们家国公爷之前布置的那个屋子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暗自庆幸,幸好姜医师没住这儿。 要不然怕是会觉得他们家国公爷以势压人呢。 谁家好人将那名刀名剑什么的也放进人家客房里头啊? 这般想着,孙文一抬头瞧见他家主子将那一柄镶嵌巨大和田玉的长鞭放在马车前头,孙文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小心劝道:“主子,咱这是不是太过招摇了?如今到底摄政王正盯着呢。” 驰蘅不甚在意:“不必顾及,阿戎说了,反正萧远山都已经知道了,还管他作甚?走,自去接人就是!不我驰蘅要送嫂夫人的东西,必然都是最好的,比他黎戎的还要好!!” 孙文:“......您和人家姜医师的夫君比个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驰蘅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孙文的脑袋上。 “多嘴,抓紧走!” 孙文揉着脑袋,一脑门黑线。 心说主子什么时候养成这么个习惯?总爱拍人脑袋?莫不是把他当成陈树了? 不过,想着接了姜医师回来,陈树也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主子大抵就不会盯着自己打了,一时间暗自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来。顿时吩咐身侧的车夫:“赶快些啊。” …… “马车怎么这么慢,快些!再快些!” 朱雀大街上,鹊神医坐在马车里,像似火烧屁股一般,东蹭蹭西蹭蹭,一会儿拉开帘子这边瞅瞅,一会儿那边看看,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王庸王大人与他同行,他此时官服都被颠簸得皱了,他颇有些焦躁地丢下手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卷宗,塞了一个点心给鹊神医:“鹊老,您稍稍安生些吧!马车是在地上跑的,又不是天上飞的!” 鹊神医稍稍坐定,下意识的吃了一口,而后白了旁边的王庸一眼:“你懂个什么?晚接人一刻钟,皇上就多上一刻的危险!” 王庸愁眉紧锁:“您当真觉得姜医师可解皇上顽疾?” 鹊神医呸了一声,丢开那齁甜的腻人的酥糖,随后端起茶盏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盏。方才吐了口气道:“她若不行,这世上便无人可寻了。总之,旁人我不晓得,我如今是黔驴技穷了!” 这般说着,他瘫在车窗上,双腿焦躁地来回晃动。 听他说这个,王庸的面色也是不好看,许久才吐出一口气:“但愿姜医师当真有回天的法子吧。” 只是一想到那女子,他心里就没底。 记得不错的话,那人脾气可不怎么好。 当时给刘统领都给收拾了,还好他这把老骨头没上前头去。 这般越想越是没底,他不由得撞了一下身旁鹊神医的胳膊:“鹊老,咱们这次是直接将人传召进京的,以她那个脾气,莫不是要生气?咱们当真能掌控得住吗?你说,要不要再去跟皇上求圣旨啊?” 这般说完,见鹊神医紧紧皱眉看着他, 王庸大人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咳咳,也是啊,不过一个小小女子,还能惹出什么大事儿...我自然是不怕的,就是怕耽搁... “你说的有理。” 王大人话还没说完,鹊神医深以为然的道。下一秒却又不满的撇了一眼王大人: “只是你怎么不早说?今日皇上身子不好,也不知睡没睡下。”而后,丁点也不含糊,顿时吩咐了人抓紧回去回话,若是皇上醒着,就抓紧求了圣旨来。 第496章 谁知道她会不会打人? 鹊神医吩咐后,又瞧了眼王大人,只道:“如此我们要是说不通,到时候有了圣旨也有个倚仗,至少能保证她不会动手打人。” 王大人听傻了:“...打...打人?” 鹊神医:“咋地,刘统领都挨过打,你我多个什么?如今还仰仗人家给皇上看病,就算是她把太皇太后打了,也不能如何!” 王大人:“......你们这些做医师的,怎么都如此古怪……” 这话一出口,鹊神医幽怨地看了过来。 王庸赶忙捂住嘴:“我开玩笑的,玩笑话罢了,鹊老莫要放在心上。我就是琢磨着,不了解这位医师,多嘴问上两句么...” 鹊神医:“......你以为我就了解她啊?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打我...毕竟,之前三七也被她打过,三七还说,国师也被她打过...跟国师一比,你我算个什么啊?” 这话一出,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呆住。 长久的沉默在马车里蔓延开来。 此时,马车骤然停住。 鹊神医顾不上旁边的王庸,凑到车窗边往外看:“怎么回事?” “鹊老,您莫着急,今日进出的马车太多,堵住了,您稍等片刻。” 外头阳光正好,鹊神医此时被前头的马车差点没晃瞎了眼睛,兀自抬袖遮挡了一下:“那是谁的马车?他怎么不把银票挂车上呢?” “是驰国公府上的马车,那马车着实华丽,来往的行人都凑上去瞧,怕是一时半刻过不去了,不过您请放心,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 鹊神医听了,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这个驰蘅啊,真是哪儿有事儿哪儿到……” 随后,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多的车?平日里头没有这般挤啊。” “您且等等,小的再去瞧瞧。” 与此同时,被马车队伍拦住的还有万将军一行人。 “将军,这么多人,要不咱们换条路?” 身后张小虎提议。 此番万将军进京,苍林城驻军将领还没有上任,沈军师留守,万将军带着几个心腹,其中便是有张小虎。 此时,万将军也瞧傻了。 “今儿什么日子?怎么堵成这样!” “就是啊将军,这京都就是不一样,竟然能堵成这个样子。” “就是,还是这京都繁华。” 万将军深以为然的点头:“行,咱们驾着马换条路!脚程快些,早些接到姜医师才踏实。” 身旁的张小虎却也忍不住凑近道:“将军,黎将军之前说不用咱们接,咱们这就过去,会不会...” 万将军一听顿时瞪眼睛:“将军那是不好意思兴师动众的,可不接怎么能行?你们听好了,都给我精神些!姜医师初入京都,必定心中不安,咱们都是苍林城的人,可要护好咱自己的神医娘娘!” “是!” 身后众人听万将军这般说,顿时气势恢宏地喊了一嗓子。把旁边围观的民众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也不管,兀自快马绕道而行。 此时,朱雀大街茶楼的二楼雅间内,檀香缭绕。 萧远山背靠太师椅,仰头逗弄着一只肚大腰圆的蜘蛛。 突然听到“吱嘎”一声,门开了,蜘蛛似被吓到,骤然咬了一下萧远山的手指。 萧远山眸色淡淡,声音仍旧温润:“真是调皮。” 最后一掌将那蜘蛛拍死。 随后又从木盒子里又拿出一只,放在手上继续把玩。 “说。” 护卫赶忙敛下眸子,甚至不敢看他,只抱拳道:“回王爷,那位姜医师今日进京,下头的各方势力都去接人了。还有些得了消息的世家,也都遣了人去瞧热闹。对了,今日太皇太后也送了人进京来。” 萧远山听了这话,忽然撩开眼皮,看向一旁垂眸站立面色惨白的赵修远:“你的人还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赵修远面色一白,“砰”的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是修远无用。只是,此女子狡猾至极,几次埋伏的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到如今,仍旧不曾探到她的踪迹...” 萧远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啧了一声:“修远啊,你真是好生让本王失望啊。” 赵修远听了话,死死捏住自己的手,眸子近乎惊恐般的看着那被萧远山拍成肉泥的蜘蛛,“砰”的一下一头磕在地上:“王爷,您再给修远一次机会!修远必会杀了此人!” 萧远山撑着头看他,好一会儿,才收回了凉凉的视线,忽地起了身来:“本王也去凑凑热闹,看看是怎样个能人,一连搅和了本王好几次好事。” 赵修远此时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萧远山撩了撩袍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舅爷扶起来。修远,你也是的,本王和你玩笑几句。不日曦月便会进王府,你我自不必如此见外。” 赵修远被人扶了起来,指甲几乎嵌入血肉里,他重重喘息了好几声,才将心中那股濒死时产生的恐惧压下去,后背冷汗已然将衣裳沁透。他忍着身体不适,好一会儿,才迈动脚步小心的跟上了前头的萧远山。 此时,京都城门门口,被堵的得水泄不通。 小贩们都踮脚张望着。 卖糖葫芦的老汉扯着嗓子喊:“这是什么阵仗啊?莫不是迎接什么公主娘娘?”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议论声不绝于耳。大家都踮着脚向城门外看去,旁边绣纺的绣娘们也都三五成群,扯着手帕好奇张望。 “听说是来了一个乡野医师,还被皇上点名要进京当御医呢!” “哎哟,不过是个御医,怎么这么大的派头?我倒是要瞧瞧这人生得什么模样!” “就是就是!” “哎?别挤呀,把我的糖饼子都给挤掉了!让让!让让!” 黎戎本来准备秘密去接人,如今站在城门口,瞧着这么多的人,甚至还有昨天说好了不来的那几个人,一时无语:“喂,你们几个,不是说了不来吗?” 驰蘅支支吾吾:“我……那个,我转念一想,觉得要给你来撑场面。” 黎戎看着驰蘅准备的那么一大堆礼物:“撑场面?驰蘅,你脑子里头是水吗?我是来接自己夫人的!” 要不是驰蘅是这么个傻缺,他甚至会觉得他是想要拐走他夫人! 驰蘅干笑两声:“那个,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么,你看,我是不是比你用心多了!” 身后孙文孙武听了这话,甚至同时转过了脑袋去。 他们并不认识前头这位国公爷,真的。 黎戎深吸口气,转头又瞧见乐不可支的万裕:“你不是说也不来吗?” 第497章 人呢? 万裕咧开的嘴巴顿时收敛起来,他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半天,挤出了一句:“那个,将军,我们惦记姜医师...待不住...” 黎戎再次将视线落在旁边的鹊神医身上。 鹊神医立即道:“我可是奉了黄命的啊,那个,有圣旨的,就是出来匆忙忘记拿了,已经叫人回去取了。” 黎戎其实怎么会不知旁人的心,若非他并不想让阿暖过早的暴露在众人面前,他又何尝不想热热闹闹的迎她呢? 只是,如今城门口已经因为大伙过来接人而变得一如菜市场一般了,他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索性牵着玄庭的手:“走,师父带你多走一段。” 玄庭顿时点头:“嗯嗯嗯。” 只是,黎戎才走一步,后头这些人就一个都没落下的跟了上来。 黎戎皱着眉头看他们:“你们且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 “别,我们还是跟着吧。”鹊神医几个都是打定主意的样子。 黎戎深吸口气,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他们具体位置在哪。 身后还有一群不嫌事大的民众,此时越来越近,甚至挤得他们的车子都不得不往前挪动。 就在黎戎思量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声响:“快看快看,来了来了!” 黎戎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三、四辆马车鱼贯而行,领头的马车车夫旁边坐着的是鲁仲。 如今他虽有些狼狈,但却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 后从秦凛那里拨过去的护卫也都在。 一行人的车架晃晃荡荡地停在了面前。 雕花梨木的马车停稳,黎戎不自觉地下了马儿来,快走几步上前相迎。 小玄庭已然小跑着过去了。 身后的鹊神医、王大人乃至万将军等人,没有一个想要落于人后的,一个个都冲上去。 便是那礼部尚书周行,此时也悄咪咪地跟在众人身后试图往前挤挤,巴望着往马车上头瞧。 然而,下一秒,帘子被掀了开来。 只见一女子掀开车帘子,踩着木梯缓缓而下。她一身青绿劲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间挂着一个散发淡淡药香的香囊,随着步伐轻晃。 身后众人看得兀自点头,这女子虽说容貌普通了些,的确和旁人有所不同。 然而前头跑着的玄庭骤然停下脚步:“这是谁?” 驰蘅几人一时间也都没面面相觑。 身后围观群众看着,却也皱眉:“什么情况?莫不是这个人不是啊?” “不确定再看看。” 说话间,身后马车里头又下来一个女子,这一次,此女子身上身着一身护卫劲装,高高的头发竖起,容貌多了几分坚毅张扬。 “哎呀,这个瞧着也不似凡人啊!” 然而,下一秒,便是瞧着那女子撩开帘子,迎了一个身穿红色大氅,白色毛领,漂亮至极的姑娘出来。 喧闹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嗓子:“哎呦,原来是郡王府的小郡主回来了,这是来迎接郡主的,怪不得了。” “就是就是。我说的呢。” “喂,萧念君,我们嫂夫人呢?马车上没人了?” 驰蘅也懵了,瞧见小郡主下车,兀自跳上马车去瞧,顿时傻眼了。 “就是,人呢,人呢!” 鹊神医此时已经急的团团转了:“三七这臭小子呢?让他干嘛去了!等会儿我非扒了他的皮!” 黎戎也皱起眉头来,向着临春询问似的看过去。 临春此时走到黎戎跟前行礼:“将军,夫人她和我们分头行进,夫人昨日传信说今日辰时城门口汇合,如今,我们也不知道夫人身在何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下,驰蘅气的嘴都抽了两下:“黎戎,你从哪儿搞出来这么几个傻奴才?让他们去护送嫂夫人,他们说不知道嫂夫人在哪!我看他们是皮痒了!非得好生收拾一番!” 鲁仲立即求饶:“别别别呀,国公大人!这可是嫂夫人和我们商议的计策!” 这般说着,鲁仲笑嘻嘻的凑到黎戎跟前,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将军,还得是咱们夫人,她怎么那么牛呀?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咱们兄弟几个算是打爽了,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兵法。等一会儿接到了夫人,一定要让夫人详细和您说说。” 临春在身后也兀自点头:“是夫人的法子,我们一路倒是顺畅。且并未有伤亡。” 转身又道:“只是国师他身子越发不精神,还在马车中睡着,辛将军在陪着呢。” 黎戎听了,点了头,一时间有些忧心了起来:“阿暖带着两个孩子,只有冬藏一个人护着?” 临春点头点头。 “姐夫姐夫”,两人正说话间,就见吕识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一路,他脸上的伤好了几分,远远瞧见一行人在这,一个都不认识,只认识黎戎,便向着他冲了过来。 “吕小子,你怎么也过来了?” 吕识株眼珠子咕噜一转:“那个,阿暖姐带我来的,让我跟着见见世面。” 见黎戎忧心的样子,吕识株兀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呀,放心吧,我阿暖姐在那些稀客眼皮子底下过去,他们都认不出来的,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头,一会儿到了时辰,就定然会瞧见她的人的。” 旁边万将军几人瞧着这么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敢拍黎戎的肩膀,一时间震惊的瞪大眼睛,吕识株压根没觉得有啥问题,兀自上前去给黎戎把脉。 “听阿暖姐说,姐夫你身子今日很是不好,我帮你看看啊。”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黎戎,却见黎戎任由这个臭小子把脉,甚是纵容的样子。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刺耳的“嘎嘎”声传了过来。大家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辆破旧的驴车慢慢悠悠地晃入视线。 驴车上有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打扮漂亮女儿,车上跟着一个婆子,还有两个小男娃,马车上装着各式各样鸡鸭鹅的笼子,吵闹非常。 众人瞥了一眼,便转开视线,大伙儿兀自向着周围张望。仕途寻到姜暖之的踪迹。 只有黎戎连同临春、鲁仲吕识株几个直勾勾地盯着那辆马车。 吕识株已经兴奋地直接蹦了起来:“嘿,大黑!还有大牛!” 此时,马车已经从他们面前走了一半过去,吕识株直接去将人拦住:“阿暖姐!” 车上老妇跳了下来,她垂垂老矣,踉跄下来,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干啥啊?你们拦着俺们的车做啥?” 第498章 额...现在是什么情况? 牵着驴的吕识株骤然一愣:“你...你,我...这马车不是你的,是我家的!这驴,它是大牛啊!” “啥子你家的?你喊它一嗓子,它答应吗?” “那狗也是我家的,你哪来的驴车?”吕识株恍惚间也慌乱了起来:“你们把我阿姐弄哪儿去了?” “累吗,给我吧?”吕识株正急躁的时候,却见他那姐夫兀自上前去将老妇人身上的背篓给拿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 姜暖之正玩得开心的时候,下一秒只觉得身上一轻,侧头一看,便见黎戎已经笑着接过她手上的缰绳。低头看她。 “阿戎,被你认出来了。” 姜暖之不再伪装声音:“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黎戎扯了扯嘴角:“也是刚刚。” 黎戎随后细细看她,忍不住伸手将她头上的鹅毛给取了下来。 “怎么弄成这般样子?” 只见她脸上带着粗糙皱纹,前头的牙还掉了一颗,头巾将脑袋绑得严严实实的,此刻怀里抱着个大鹅,手上还拿着个鹅毛掸子。 车碾子碾过积水,溅得她一身裤腿子都是泥水。 “这一路辛苦了。” “嗯,这一路真的有点累,不过,我好想你啊。” 说罢,姜暖之兀自抱住了面前的人。 嗯,进了京都这么些时日,怎么觉得还好看了些呢? 如今姜暖之抱着人,却暗自扣住了他的手腕。 佳人骤然入怀,黎戎一时发愣,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初时还有些不甚习惯,只是后头察觉阿暖在给他把脉,便晓得她这一路大抵是忧心的,兀自揽住了人,由着她。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都傻了。 “这到底什么意思,有人知道吗?” 只见面前那个瞧着七八十岁的老妇人,骤然将那英俊的郎君给抱住。 那老妇脑袋上还粘着各式各样的鹅毛,身上带着一股鹅粪味儿。旁人避之不及,偏生那英俊少年嘴角还挂着几分类似于宠溺的浅笑来。 马车上,扎着冲天辫的两个孩童,此时也一股脑地向着黎戎扑了过来。 黎戎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便是马车上头下来的老爷子,此时竟然也兀自冲过来的样子。 只是,下一秒就被黎戎踢开来。 冬藏丢掉后背上头的伪装的铁锅,莫名撇了撇嘴:“将军真是的,怎么还踢人呢?该不会以为我也要抱吧?不过就是上前行礼罢了。” 随后,瞧见黎戎不经意扫过来的凉凉的视线,顿时抱拳行礼:“将军,冬藏幸不辱命!将夫人安全护送回来了啊。” 吕识株看傻眼了,捡起冬藏刚丢的乌龟壳,眼珠子亮的惊人的瞧着她:“我就说嘛,真的是阿暖姐姐,吓死我了!” 随后,他偷摸的去拔冬藏嘴上的胡子,拔了一下没拔下来,兀自瞪眼珠子:“嘿,这胡子怎么粘得这么真啊?” “再敢碰本将一下,信不信本将将你踢飞?” 冬藏威胁道,然后,下一秒胡子再次被扯了下。 吕识株好死不死的眨巴眼睛问:“阿暖姐这次是用什么沾住的啊?” 冬藏深吸口气,一拳出去。 面前的吕识株呈现一个抛物线飞了出去。 冬藏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气的直吹胡子。 她怎么知道这胡子这般结实?这该去问问夫人啊,她晚上睡觉都拔不下来! 临春撇了冬藏一眼,随后慢悠悠的将吕识株给扯了起来:“早就说过别去惹她。” 一时间,瞧着吕识株的乌眼青,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起来。 临春几个对于姜暖之的如今的情形,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这一路上他们时不时会碰面,每一次这几人都不一样。临春瞧了眼姜暖之的样子,兀自上车准备东西,琢磨着给夫人梳妆了。 可驰蘅那么一些人,却整个都呆住了。 驰蘅:“这是嫂夫人?” 万将军:“应该是的吧?声音一样的。” 鹊神医:“我怎么瞧着哪哪都不一样啊,姜医师圆滚滚的,怎么瘦成干似的了?” 王庸:“黎将军都抱着了,应该没错吧?” 玄庭:“......” “暖姨!暖姨!” 回神后,直接一股脑冲到姜暖之跟前来。 姜暖之试图将他抱起来,只是这小子长高了不少,姜暖之尝试了好几次,只是抱起来一点,最后,只拥抱了一下:“小玄庭,想暖姨了没有?” 驰蘅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应该是没错。 画面有些诡异,但是是嫂夫人,倒也还能接受。 身后围观的群众却都傻了:“这老妇就是那医师?” “应该是的吧?” “抱着她的是她儿子吧?” “可看着不像呢。旁人咋还叫她嫂夫人?” “天爷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跟我说说呀!?” 人群最前头,礼部尚书周行这会儿也扯着脖子张望,纵使他自认为自己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却也是丁点也没明白面前是怎么一个情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六殿下要接的人,是这眼瞧着都入土了的老妇? 这对劲儿吗? 鹊神医眨了眨眼睛,回神来的他顿时往前头挤进去:“姜医师啊,老朽有话...” “师祖!呜呜呜!师祖啊!” 鹊神医话还没说完,骤然被哭嚎声打断,只见马车上头一个生得漂亮的女儿家猛地朝着他扑过来。 那人嚎哭声惊天动地:“师祖啊,我总算见到您了啊!这一路啊,我苦啊。您都不知道,三七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呀!” 三七死死抱着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脂都蹭掉了。 鹊神医初时想要直接动手推开,后头发现真的是三七,顿时拧巴起来眉头:“啧,你怎么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随后敷衍地像撸大狗似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回来了就行了,抓紧洗一把脸去,忒丑了。” 这番话说完,隐约察觉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再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三七,鹊神医像是躲瘟神似的,一下跳开:“你你你,离师祖远点!” 随后死死的白了三七一眼,这臭小子,穿成这样子,自己多年的清誉差点就毁在他身上了啊。 当下立即转身去看姜暖之:“姜医师啊,那个,皇上有圣旨,要你立即进京...你看...” 话还没说完,眼睛一翻,兀自软趴趴的倒了下去,最后一眼他死死的盯着三七。 三七眨巴两下眼睛,下一秒,顿时一拍大腿:“糟了,光顾着防备歹人,身上的药粉还没去呢。这药粉是我和姜医师两个研制的,谁若是碰我衣裳,就是个大象,也能迷晕!” “喂,师祖,师祖,你醒醒啊?你没事儿吧?” 三七兀自抱着鹊神医一顿摇晃。 鹊神医的耐药性不是一般人,此时堪堪将醒,只是,他只瞧见了三七的脸,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再次眼白一翻,这次晕的死死的。 第499章 宫中还有赏银呢 “对,你再抱一会儿,保证给了解药都叫不醒。” 姜暖之一时间无语,到底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丢给了三七。 说来,三七身上的药的确是姜暖之和他两个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一路上,缺了一个吸引视线的角色,刚好三七非要跟着,姜暖之索性便是物尽其用。 说来,这一路多亏了他。 此前姜暖之穿女装的时候,尤其是出大荒的时候,一个罪籍女子还有几分容色,可谓举步维艰。虽然都是些小罗罗,但多了是真的烦。 说来,姜暖之那会儿心里头也怪没底的,进京前都还忐忑呢,只是此时瞧见黎戎,还有身侧这么多熟悉的人,恍惚间紧绷着的那根 后来么,这个艰难的人变成了三七。别说,他本就皮肤白,五官也端正秀气,装扮成女子还真没什么违和感,甚至还觉得挺漂亮的。姜暖之这么一画,妥妥的大美人一个。 再说此时的大美人三七,兀自接过了解药瓶子,亲自喂给了自己师祖。 然后,瞧见鹊神医睁开眼睛来,顿时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鹊神医回神后,第一件事儿便是一把将三七的大脸给推开来。 别过了脸去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来。 王庸王大人瞧见鹊神医醒了,此时是重重的松口气来。 兀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鹊老,您没事儿吧?” 鹊神医扶着王大人的手臂起身来:“王庸啊,关键时候还得是你...” “对对对,你看,要是你没事儿,是不是该办正事儿了?” 这般说着,王大人兀自撞了一下鹊神医,努了努嘴,让他去和姜暖之说话。 开玩笑呢,这女子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如今这么多人全是来接她的,任谁都能瞧出来,这位姜医师很是受人看中,不说旁人,就说六殿下吧,此时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放呢。 鹊神医幽怨的磨牙,随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到底知晓轻重,兀自走到和周围众人寒暄的姜暖之跟前。 “姜医师啊,好久不见了,那个,您看要不咱们一边儿往宫里走,一边和您的友人叙旧?” 这话一出,面前的姜暖之骤然转头过来,漆黑的眸子暗戳戳的看了过来,紧紧的盯着鹊神医。 没来由的,鹊神医被瞧的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 “咳咳,那个……你是不是忘了?宫中还有赏赐银子呢!对,皇上欠你百两黄金,还有你的俸禄没发呢,等进宫见了圣上,即刻就能拿到。” 姜暖之面上不爽的神色骤然一僵,随后脸上到底才有了几分笑意来。 她兀自看向黎戎:“要先进宫吗?” 黎戎点头:“嗯,家中收拾妥当了,车上的东西,都可以先放回宅子中。” 姜暖之一路上都在安排众人,如今瞧见黎戎,算是将这担子卸下来了,只是兀自叮嘱:“这些鸡鸭鹅,千万好生喂着,可别亏待了。今儿个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你放心好了,包交给我!”万将军此时咧着嘴笑:“我反正不进宫,就在家中帮你料理这些,保证把它们喂得肥肥胖胖的。姜医师是想要如何做?是烧鹅还是烤鹅呀?甭管您如何晚些时候您回家,我定会帮您都拾到好了。” 万将军说着,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姜暖之的赞赏,而是面前两个小娃娃强烈的防备的视线。 小二已经灵活的跳上了马车,瞪着眼睛看着万将军:“不许,娘亲,这个坏蛋想要杀掉咱们家的鹅大,鹅二,鹅三。鹅老小!” “坏蛋!”宝珠也叉腰:“哥哥放心吧,我和你一起保护鹅鹅们,还有我们的鸡大鸡二,和鸭宝宝们!” 万将军傻了:“哈?” 姜暖之:“......万将军,这些万万杀不得,这是我家儿子女儿的心头宝,是他们亲手养大的,记得,不能吃,只能喂!” 小二抱住其中一个大鹅长长的脖子:“鹅大它们好不容易长大的,马上天暖和,就能下蛋给我们吃了。竟然有坏人想要杀你,真是太狠心了。” 宝珠:“就是!娘亲,千万不能把鹅大它们交给坏人啊。” 周围一圈人都听傻了眼。 尤其是万将军,此时顿时举手赌咒:“那个,公子,小小姐,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帮忙,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好生照料它们,保证一根毛都不会让旁的坏人伤到。我敢发誓。” 这话一出,小二和宝珠两个都狐疑的向着万将军看过来。 姜暖之兀自轻咳了一声:“放心好了,万将军说行,就一定行,况且,还有你们景爷爷跟辛爷爷帮你们盯着呢,不会出事儿的。” 两小只听了这话,这才都点了头,而后就待在驴车上头,围着一群鸡鸭鹅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瞧的大伙一愣一愣的。 “阿暖,你怎么这么慢啊?”正说话间,小老头兀自从马车上下了来,一边儿打哈欠,一边儿问:“你说什么烤鹅?我饿了。” 想了想,又道:“对了,上次你给我的药被老辛当糖给吃了,我都一天没吃药了。” 姜暖之吓了一跳,兀自给他把脉,眼瞧着他吃下了药,方才松口气。 而后,看着边上歪着头盯着自己看的辛伯,给他也把了脉,好在他脑子不是很好,但身子那是没的说,这么点药性倒是没什么影响,方才松了口气。 “瞧着大伙儿都累了,咱们先回吧?”黎戎说。 小老头第一个点头:“嗯嗯嗯,几日都没吃阿暖的饭了,想的慌。丫头,我先上车。你等会儿来和我说说,你这一路怎么过来的,怎么搞成这么个丑样子。” “好。”姜暖之哭笑不得的将人扶着上了马车,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骤然回头。 只见人群中一个清雅的男子手持折扇,笑意吟吟地盯着她瞧。 姜暖之只觉一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来:“阿戎,那是谁。” 下一秒,黎戎已经侧身,遮住了对面的视线,只是帮着姜暖之理了理头发:“那就是萧远山。不过,阿暖不必在意。一切有我。” 说罢,他缓缓转头,眸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随后又淡淡地收了回来。兀自护着姜暖之上了马车离开。 萧远山手上把玩着那只蜘蛛,眸子落在姜暖之上的那辆马车上,声音不疾不徐的问:“治好黎戎和皇上病症的,就是那个老妇?” 身后,赵修远闷咳了两声,强行压下,随后皱着眉头道:“那女子的容貌,修远是瞧见过的。起初不过以为是个肥胖的乡野蠢妇,后来倒是清瘦了些。咳咳...只如今乔装过,和从前容貌大为不同,观黎戎和国师大人的情形,想必是这人没错。” 第500章 你好像很希望她死? 萧远山微微眯起眼睛:“赵修远,本王最厌恶自作聪明的人。” 这话一出,面前的赵修远面色一白,下一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力气大的近乎能听到膝盖碎裂的声音。 他骤然咳嗽了两声,颤抖着声音跪拜道:“修远不敢隐瞒王爷!黎戎之前的伤势是修远亲眼所见,当日还有两个太医同行,王爷您应该知道的。当时曦月也在的,黎戎甚至话都说不出来,形同废人,瞧着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还有皇上的病症,虽没瞧见此女子亲手医治,但是根据探子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便是国师对此女亦不同,此女子绝对不简单。修远绝无隐瞒。” 萧远山停了,瞥了他一眼,下一秒。一脚踹在赵修远的心口。 “我说过,不用动师父。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修远眸子恍惚一闪,知道他此番给国师下药的事儿被萧远山看出来,顿时心头一紧。 “王爷恕罪,修远绝非有意,而是给那女子下药的时候,被国师给挡了,不知二人是何身份,国师大人似乎一直在护着这女子。” 萧远山神色淡淡地落在远处小老头离开的马车上头,眸子微微眯起。 “师父啊师父,你说我不配做你的传人,怎么,这么多年,你终于是找到了合你心意的徒弟吗?” 赵修远额头冷汗已经滑落了下来,但即便如此却仍旧神情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愿她真的有几分本事,若是不然,我怕是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这般说着,萧远山眸中寒意一扫而过,转身悠闲的往回走。 赵修远瞧了一眼,赶忙起身,喘匀了口气,又小心提醒道:“王爷,我们就这般看着她进宫吗?若是她真的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怕是不好再动手了。” 萧远山脚步一顿,淡淡地瞥了赵修远一眼:“你好像很希望她死?” 赵修远立刻垂下了头:“王爷恕罪,是修远心神不宁,怕出变数。” 萧远山骤然笑了一声,那笑意轻浅,却带了几分轻蔑,只不置可否的转了头。 “回府。” “是。” 身后护卫应声。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萧远山听到街头叫卖的声响,骤然停住脚步。 身旁护卫顿时懂事地上前,买了两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回来。 萧远山将那蜘蛛收起来,亲自接过,一路上都不曾松开。 摄政王府。 摄政王妃李明玉一身浅蓝色长裙,此时静坐在轮椅上,垂眸做画。 画中红衣女子骑着棕色烈马,裙角飞扬,只她恍惚间拧起了眉头。 “王妃,怎么不画了?” 李明玉眉头轻蹙:“画的不好,差了些东西。” “王妃,您这画作已然绝妙,画得栩栩如生,哪儿都好。怎会不好呢?” 李明玉瞧了一眼身旁的大丫头,又拧了拧眉头:“问你呀,也是白问。” 她瞧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王爷快回了吧?” 正说话间,便听到外头小丫头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鞋靴声响,萧远山大步进门,此前身侧跟着的几个容貌狰狞些的护卫都换了一批,容貌瞧着都秀气了几分。他一身紫色朝服也换了下来,只着了月白色压松竹纹的常服。此时远远过来,眉眼都是笑意。端的一幅端方君子的样子。 李明玉面色骤然带了几分笑意来,顿时摇着身下坐着的轮椅向他迎过来:“王爷!您回来了。” 萧远山近乎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温柔地为她整理头发,蹲身笑道:“玉儿今日腿如何?” “还能如何?”李明玉浅浅笑了笑,“还是老样子。王爷您回来得正好,等一会儿刚好帮我瞧瞧今日的画作,总觉得神韵差了些。” “好,先放一放。” 随后,萧远山将手上的冰糖葫芦拿了出来:“路上瞧见了,想着你幼年时候便该是喜欢的。” 李明玉瞧了一眼,嘴角噙着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后也笑:“妾身都这般年岁了,还吃这小孩子爱吃的玩意,王爷您真是的。” 萧远山不置可否,随后看向身侧婢女:“王妃今日吃的香不香?” 侍女立即答:“王妃今儿个心绪不佳,吃的餐食并不多。又长时间作画,说是要给王爷您添生辰礼,还不曾歇着过呢。” “啧,你这丫头,竟是胡说。王爷,我都好着呢。” 萧远山听了,神色更柔和了几分,随后瞥了一眼李明玉的腿。 身后侍女立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萧远山眸子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后推着李明玉的轮椅便往外走。 “王爷,这是去哪儿?” “昨日你不是说想要出门去玩那风车,我带你去。” 李明玉瞥了一眼他手上不知何时拿起来的那五彩斑斓的风车,淡笑道:“我不过玩笑的,哪里能玩这个?王爷莫要累着了,快些带我回去吧。” “不累。”萧远山视线落在李明玉的双腿上,嘴上笑着和她闲话家常,只是眼底深处藏着暗芒:“很快,我就会让你可以自己来。” 但愿,那个小师妹别让他失望。 算算时辰,他们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 “哎哟!来了!可来了!” 李德全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 等了许久,终于远远地瞧见鹊神医几人的身影,顿时一拍大腿,小跑着迎了出来. “姜医师哟!真的是姜医师!您如今……哎哟,您如今竟出落成这般模样了!”说罢,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跟做梦的似的,若是在外头,老奴怕是都不敢认了。” 此时,面前的姜暖之一身月白色软袍,头上随意挽了一个祥云发髻,乌黑的发间只簪了一只素银簪子。 这素银簪子寻常宫里的小丫头都不愿意用,可插在她发间,却光亮莹润,添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清冷气息。 此时的她,和李德全之前见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一时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皇上可睡下了?” 黎戎此时侧身站在姜暖之前头,挡住了李德全的视线。 李德全这才察觉自己愣神了,顿时又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寒暄了!姜医师,皇上如今就在寝殿里头呢。您跟我来。” 这会儿,他甚至连黎戎、驰蘅还有六殿下都顾不上了,一股脑小跑着在前头给姜暖之引路。 第501章 问诊圣上 李公公径直引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宫门,最终进入了皇上的寝殿。 她一眼便看见了龙榻上头躺着的男子。 屋子里浓厚的气味熏得姜暖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后,众人退下,屋子里头只留了姜暖之、黎戎、驰蘅,还有皇上的几个心腹。 皇上此时醒着,正靠在软榻上,看见几人行礼,便是摆了摆手:“免礼。”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姜暖之脸上,见她容貌如此,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不过紧接着,他脸上便是挂了几分笑意来:“姜医师到了,有劳。” 姜暖之对上黎戎有些忧心的眸子,安抚的笑了笑,随后上前去,她倒是没有立即把脉,而是在皇上周身看了一圈,而后拧眉:“皇上,您身上有伤口?” 皇上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是叹了口气。 身边的李公公立刻上前,揭开了皇上胸前的衣襟。 只见心口处,一块溃烂的伤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上头黑气缭绕。 鹊神医此时面色不好看,兀自上前一步道:“皇上,这是袖剑所伤。我已经将毒素埋了银针,暂且封住。这袖剑不过手指长,力道也不算大,并未穿透。可我将这袖剑取出之后,却发现毒入肺腑,这毒与上一次您解过的毒仍有些许不同。我想如之前那般将毒血逼出,却怎么也做不到。且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今日,已经有三日不曾进食了。 但凡吃一点,立刻就会引发全身气机流动,封锁住的污血会再次沸腾。皇上如今下肢也已无法行动。” 听鹊神医说话间,姜暖之手指也搭在了皇上的手腕上,静心诊脉。 税后,又观察他的面色,以及放了耳尖血,听了心率,好生折腾了一会儿,姜暖之兀自拧起眉头来。 此时的皇上却因连番动作,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血沫溅在黄色的龙袍上。触目精心。他却是只不在意地擦了一把。 任由李德全将他衣裳穿好,只留出心口处的伤口来,却仍旧久久不见姜暖之说话。 好一会儿,皇上平息了喘息,看向紧紧拧着眉头的姜暖之:“姜医师直言吧,朕到底还能撑多久?” 又咳嗽了两声,他声音温润:“不必顾虑。鹊神医已经和朕说过情况了,朕知道,朕大抵撑不过七日。朕传召你进宫,也是想最后搏一搏。你实言相告就是。” 这话一出,周围气氛骤然一肃。 黎戎猛地向着皇上看过来。 便是驰蘅也瞪大了眼珠子。 二人瞧见皇上的伤口的时候,就心说不好,可却完全没预想到,会这般不好。 哐当... 骤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门口小玄庭端着的托盘已然掉落在地,白玉汤碗已在脚下摔得四分五裂,汤汁喷溅了一地。 “父皇!” 玄庭顾不得身上脏污,慌乱跑到前头来,死死地扯住皇上的衣角。 “父皇您说什么?不可能,上些时日明明暖姨给您的病瞧好了的!” 他声音里头带你几分是颤抖,脑袋兀自摇着,眸中满是惊慌。说罢,他看着自己父皇如今惨白的面色,还有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玄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扯住姜暖之的衣裳:“暖姨,你那么厉害,你救救父皇,你一定可以救父皇的!” 姜暖之下意识的摸了摸玄庭的头发:“别慌,容我想想...” 皇上看着有些无措的玄庭,好一会儿方才苦笑了一声。 “你不该进来的。” “父皇,为何不同我说?儿臣该死...”玄庭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下,想起他昨日竟还闹在父皇跟前,越发面色惨白。 “唉...罢了,早晚你都要知晓。你如今年岁也大了……” “父皇……”玄庭没有见过这般的父皇,此时他只茫然无措地掉眼泪。 “暖姨,你给父皇用针好不好?像是救玄庭一样,你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他吸了吸鼻子,似将姜暖之当成最后一跟救命稻草一般。 姜暖之眉头已经拧巴成了结,手指无意思的摩挲:“容我想想,再容我想想……” 她恍惚瞥见身侧的鹊神医:“鹊老,劳您把今日的脉案给我瞧一眼。” 鹊神医一愣,兀自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册子来:“我用的药,还有皇上近日的症状,都在里头了。” 姜暖之翻着,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鹊神医却是紧张了起来:“怎么样?姜丫头,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倒是说话啊!” 姜暖之憋了半天,面上带了几分一言难尽:“写的什么?我不认识。” 她忍住将这册子摔在鹊神医脸上的冲动。 他这是记录吗? 字迹潦草得跟狗爬似的,姜暖之十个字里头认不出一个! “啊?” 没想到姜暖之会是这么一句,鹊神医也呆了一下,随后立即凑过来:“你不认识哪个,我同你细细说。这是第一日,皇上...” “停一下。”姜暖之打断鹊神医,回头看向皇上:“皇上,我和鹊神医能否去里间细细说来?怕是要些时候。还有,可否再传召国师一同进宫?皇上如今的病症,我瞧着和阿戎身上的毒蛊有相同之处,这蛊,并非我擅长的。” 皇上微楞:“国师……朕自然是应允。就怕国师他不愿进宫……” 说到后头,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了几分瞧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暖之一愣:“不若试一试呢?若是不成,我怕是要和鹊神医探讨后,出宫去见他老人家,而后才能给皇上答复。” 皇上微微一愣,随后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焦急的小玄庭身上:“皇儿,你亲自去请国师,让刘统领随行。” “父皇,可是您如今身子不妥当,儿臣想要陪着您……” 玄庭眼圈红得厉害,死死地扯住皇上的袖子。 皇上拍了拍他的手:“去吧,父皇无事。这不是有你师父他们在守着父皇么?只是父皇没有力气,皇儿且去帮父皇迎一迎国师。若是迎来便罢,若是国师不愿来也不要强求,备一份厚礼送去便回。” 第502章 阿戎,那不一样。 玄庭吸了吸鼻子,到底重重地点了头,而后被刘统领带着,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去。 随后皇上瞧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则是立刻安排人带着姜暖之和鹊神医去里侧小间。 屋子里头再次安静了下来。驰蘅急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皇上,重重地吐了口气,没有言语。 他又看向黎戎,好半响,也没有言语,而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恍惚之间,下起了雪来,风声簌簌卷着碎雪顺着刚刚打开的窗子缝隙涌了进来。 几日不曾见风的皇上,如今骤然察觉清透的气息,兀自深深吸了口气。 冷气刺激的他喉头发痒,再次咳嗽了起来。 下一秒,身侧一个帕子递过来。皇上下意识的接过,一抬头,却见递过来帕子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黎戎。 他怔愣接过,随后勾起了嘴角来。只是那笑意里头带了几分凄然。 “阿戎,你终于肯同我亲近几分了,即便是在我快死了的时候,我亦欢喜。” 黎戎抿了抿唇,随后瞧了眼驰蘅:“关了窗子吧。” 垂着眸子又将身侧的茶水递过来:“皇上可要饮茶?” 皇上兀自摇头,瞧着黎戎将茶水放下,见他在自己床边守着,并未离开,皇上不由的怔楞了片刻,好一会儿,他复开口:“阿戎,玄庭他……才十岁。还是那句话,你能不能帮我护一护他?” 黎戎垂着眸子,良久之后叹息了一声:“你又是何苦?你知道的,如今我也命在旦夕。阿暖说,阿暖说我的毒若不得解,两月也撑不到。 你明明知道,不管是为了家国,还是为了我自己,亦或者是为了黎氏众人,我和萧远山终究不死不休。无论如何,你说与不说,我都会站在玄庭身后的。” 皇上恍惚扯唇笑了一声,干固在唇上的黑色血污裂开,他声音轻柔:“阿戎,那不一样。” 黎戎垂眸,好一会才道:“阿暖如今还没说你不能治了,你切莫多心,且耐心等等。” 皇上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而后,躺了回去。 屋子里头一时间只剩下呼呼风声,还有姜暖之和鹊神医等人在小间里头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静默屋子里头蔓延开来。 驰蘅兀自蹲在那儿叹气,黎戎坐在寝殿门口守着,也垂眸不说话。 躺在龙榻上的皇上,眸子落在垂落的床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累了,他轻轻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 姜暖之这么一忙,出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今遇大雪,整个天色都雾蒙蒙的。出宫冗长的青石板路上,红墙碧瓦间,皑皑白雪簌簌而下,别是一番景象。 只是,几人无心欣赏。各自想着心事。 姜暖之此时牵着玄庭的小手,甚至能察觉到他小小身子的颤抖。眼角瞧着已经快出宫门了,到底她轻叹了一声,脚步顿住,将宫人手中的伞向着玄庭头顶倾斜过去,而后蹲身下来看他。 “玄庭...” 玄庭紧紧地捏着手指,眼睛已经红肿,此时听到姜暖之软软轻柔地唤他的名字,强忍着的眼泪再次潸然而下:“暖姨...” 他声音还在颤抖,噙满眼泪的眼睛看向姜暖之:“是我不好,我没有请回国师来给父皇看诊... 身为人子,我一直都不知父皇生了这么重的病...还闹着要出宫玩... 是我没用,父皇遭人暗算,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小的人儿,眸中已经染了滔天的恨意。 姜暖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遮住了他被情绪填满了的眸子。也抹掉了他脸颊上头的眼泪。 “玄庭,你相信暖姨吗?” 等姜暖之再次拿开了手,玄庭通红的眸子里头豆大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暖姨,我相信你,您能将父皇治好的,对不对?” 姜暖之将他冻得凉凉的小手握在手里:“相信暖姨,暖姨和说几件事情。” 玄庭听了,兀自紧张起来,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第一,你很好,你从没有不好。暖姨如你这般年岁,比如今的你一半还不如。” “第二,你父皇的病症,要暖姨回去和国师好生专研,才能给你答复,暖姨和你保证,一定尽全力。” 玄庭泪眼模糊的看着姜暖之:“暖姨,您同我说实话,父皇他……是不是真的就快离开我了?他的病是不是很重,比之前安德海的病还要重很多很多?” 姜暖之认真的看他:“这也是我和玄庭说的第三件事情...玄庭,世人皆要面对生老病死...一如旭日东升,你无法控制。 其实,不止是你父皇,我们,你师父,还有暖姨,终究都会离开的。只是时间多久的问题。这是注定的结局。 玄庭,你我都不能决定旭日东升,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旭日东升的时候,自己要做什么? 就像是我们不能决定何时离去,但能决定离开前做什么。” 说着,姜暖之兀自叹息:“你父皇的身子衰败,暖姨只能试图增加他留在你身边的时间,但却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玄庭,你终究要面对这一日。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此时此刻,你真真切切的陪在你父皇身边不是吗? 不要去被外界打扰,不要太过在意将来,不要被恨意裹挟,现在,作为儿子,你只要好好陪着你的父皇,照顾他。且等着暖姨的好消息。我们一起试一试,再多留你父皇一些时日,好吗?” 玄庭眼泪依旧大颗的往下滑,垂着头,好一会儿才道: “暖姨...可是玄庭不想分别...玄庭讨厌分别...” 姜暖之眼眶也酸涩了几分,这一刻,没有再给孩子讲道理,而是在这个寒凉的飞雪里,抱住了他。 无声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黎戎给她们撑伞的伞顶落了一层厚雪,玄庭才停住了抽泣。 他抹了一把脸,似又恢复了旁人瞧见的六殿下的模样。 “暖姨,您放心,我没事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头冷,早些回吧。暖姨给你带的吃食,玄庭记得吃。玄庭睡一觉,明日醒来,暖姨就会和你一起呆在你父皇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随后,姜暖之从怀里拿了一包糖来,捡了一块塞进他嘴里,又把剩下的都给他:“好了,心情不好就吃一块。不过再几个时辰,暖姨就来了。乖,回去吧。” 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玄庭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和黎戎两人拜别,这才抱着姜暖之给他的糖,一步一步消失在宫墙中。 第503章 我有更甜的 姜暖之看着小玄庭形单影只的小小背影,不觉微微愣了愣神。这深宫恍若巨兽一般,将小小的玄庭就这般吞没掉了。 没来由的,她骤然想起初遇时,玄庭一个人被困在陷阱里头,瘦弱的他遍体鳞伤,整个人蜷缩在一处,通身紧绷的抱着膝头,昏睡不醒的模样。 明明他是和平儿一般的年岁,却比平儿还要矮了不少,任谁瞧了都觉得他和七岁的小二差不多似的。 脑海中,初次带着他上山,他小心翼翼的采摘果子的模样,畅快在山间奔跑的模样,都还在眼前。 可这才过去多久,小小的他似乎就一夜间长大了似的。 天家皇子,有时候却觉得还不及乡野田间的孩子活的畅快些。 姜暖之正愣神间,恍惚间,手腕被人一双冷凝的手握住。 不由得抬头,看了黎戎一眼。 黎戎的雨伞整个倾斜在自己头顶,以至于他头发上,肩膀上头都挂了雪花。 记忆中,黎戎的手又大又暖.冬日里头,被他的手握住,恍若暖炉似的。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手没有丝毫热量。凉意透过手腕肌肤传过来,姜暖之不由得浑身一颤。 可面前的黎戎却似乎并未察觉,只是低头对着姜暖之浅笑,好一会儿,方才声音轻缓的道:“阿暖,对不起。” 姜暖之敏锐的感知到愣了他此时此刻的愧意,不觉失笑:“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和孩子说那般话?或是问我,皇上的病症的到底如何。我到底我治不治得...” 黎戎好看的眉眼处似带了几分疼惜:“阿暖心疼玄庭,我自知晓的...” 姜暖之抿了抿唇,踮脚抖落黎戎肩头的雪,牵着他的手往出走:“我其实也不知和他说这般多对是不对,若他不是皇子...或许我...唉...” 说到后头,姜暖之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他不是皇子,便不用过早的面对这些事儿,也就不必用这般拔苗助长的方式,试图让他快些,再快些成熟起来... 面前的黎戎显然听出了阿暖的意思,他垂着眸子好一会儿,才道:“阿暖之所以那般说,是皇上的时日真的不多了,对吗?” 北风刮的碎雪钻进脖颈里头,凉意袭了来,姜暖之缩了缩脖子,往黎戎这边靠近了几分,“刚说了,不知道。” 黎戎讶然地低头看她,兀自用大氅直接将人半裹在怀里。 姜暖之在他怀中露出半个脑袋:“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的各种器官都在衰竭,随时可能面临死亡。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大概能护他,不会因为伤口溃烂,吃不进饭食物而亡。不过,要多多费些功夫。” 想了想,又道:“老爷子还不知怎么说,他若真能撑过来了,也不一定。这个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黎戎瞧着自己怀中毛茸茸的脑袋,不觉将人更裹紧了几分。 薄唇轻抿,好一会儿,才道:“阿暖,对不起。” 姜暖之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正对上黎戎那一张苍白的脸。 恍惚间挑眉:“你说了好几次了,莫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怎么,碰到什么红颜知己了啊?” 黎戎面色陡然一僵,骤然被她这般荒谬的言语打的措手不及。 “阿暖!” “我从不曾有什么红颜知己,黎戎一生,亲近的女子只你一人罢,你要信我,万万不可听信旁人言。” 姜暖之看着他骤然收紧的手腕,兀自挑眉:“旁人言?都言语你什么?莫不是你还有什么津津乐道的感情过往?” 黎戎一噎,瞪着眼珠子好一会儿才道:“阿暖。” 这一声里头,就带了几分恼意。 “都是些闲言碎语,你万不要听。黎戎可对天启誓,绝对和旁的女子不曾有瓜葛。”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他这信誓旦旦的... 那孩子打哪儿来的? 咱们就是说,三个娃,该不会一个都不是他亲生的吧? 黎戎被姜暖之这般打量,骤然不自在起来:“阿暖在瞧什么?今日同你说对不住,是我之过,将阿暖卷入这般腌臜的争斗中来,与阿暖本不公平... 阿暖,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只是,且信我一回,用不得多久,我会给你安稳富足的日子,再不会让你吃苦...” 黎戎说着,恍惚悲从心来。 “怎么,你也要和玄庭一般哭鼻子吗?只,我的糖都用来哄玄庭了,却再没有给你的了。” 黎戎一愣,捏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语气里头带了几分嗔意:“你呀...” “不过,我有更甜的。” 就在黎戎愣神的功夫,姜暖之踮起脚尖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黎戎整个人僵在原地,恍惚间伸手触了下自己的唇:“阿...阿暖...” 姜暖之扯起嘴角来:“这周围可没人,你叫嚷出了来也没人救你,再说,夫妻本是一体,我便是今日剥了你的衣裳丢在床上,也没人能寻出错来。” 黎戎恍惚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困惑的看着面前得意的姜暖之... 她在说什么? 姜暖之却已经直接扯着出了宫来,嘴里还道:“我知道你几次三番都想要将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推出去,可是有些事你越是害怕它就越会发生。 倒是不如我刚刚劝玄庭的那一句,反正都会发生,倒不如直接迎上去,你说呢?” 黎戎盯着阿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失笑:“阿暖如此坦荡,倒是为夫不够畅意了?” 盯着她的唇看了好半响,黎戎眸色深深:“是不是这世间大多的事儿,都不足以让阿暖烦心?” 姜暖之看了他一眼:“谁说的?烦心的事儿可多了,比如说钱不够用。” 说起这个来,姜暖之一肚子的话:“你不知道?刚刚我进京的时候听到那小贩在叫卖,一根冰糖葫芦竟然要一百文,你可知道?在我们大荒那冰糖葫芦不过卖两三文一串。 还有大馒头,这里要十文钱一个。大荒的馒头是一文钱一个的呀。虽说不是精米白面的,但是这差的也太多了。 啊对,还有包子,二三十文的竟都是便宜的。我手上这点银子,路上花了些许。还没细算剩下多少呢,也不知能够撑多久?” 说起这个,姜暖之兀自皱眉看黎戎:“朝廷的俸禄是怎么发的?我刚上任能去领吗?阿戎同我说说呗?” 第504章 这场戏终于唱起来了 黎戎万万没想到,姜暖之如此忧心的会是这样的事情,一肚子的旖旎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对着姜暖之求知欲旺盛的眸子的时候,兀自摸了摸鼻子,藏了起来。 “外头冷,先上马车。” 说着,直接将人一把抱上了马车来。 马车哒哒哒的消失在眼前,身后驰蘅兀自眯着眼睛走上前头来。 “不是,他们两个就这么走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他们瞧不见吗?啊?” “谁让您刚刚愣着不说话了?”孙武话音才落,瞧见驰蘅不善的目光,顿时缩了缩脖子,又问了一句:“.......主子,那还邀他们去府上吃饭吗?” “吃,吃个屁!上车,去他们家吃!今儿个非要吃回来。” 驰蘅二话不说就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孙文见孙武还呆愣愣的坐着顿时,拍了他一下:“快跟上啊,呆着干什么?” 孙武面上带了几分狐疑:“你说,主子是不是就想去蹭饭啊?” 孙文沉默了片刻:“你不想吗?” 孙武:“......” 下一秒,抬腿就跑。 “快点啊,晚了赶不上热乎的了。” 孙文:“......” ... 姜暖之这头,在马车里头索性没事儿,便是和黎戎一同算起账目来。 “一百、二百、三百……” 姜暖之数了半天,眉头皱起来:“只剩一千八百两了,这路途之中就是费银子!我总记得出发前,我将近已经存了五千两呢。” 说罢,她幽幽地叹气,下一秒一拍大腿:“对了,皇上不是说赏我百两黄金吗?今日忙碌这么久,怎的也不见他把那黄金拿来?莫不是诓人的?你说,这俸禄半年领取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这赏赐也不给?莫不是将这事儿给忘了吧?” 黎戎如今帮她拿着银票,本以为她这般郑重是什么大事,骤然看见她这般,下一秒到底闷笑了声:“明日,明日我进宫的时候,我便同他要,可好?” “嗯!” 姜暖之忙不迭点头:“若有了百两黄金,那银子的事儿暂时就不用愁了。” 想了想,她又拧起眉头来,“不对啊,你如今进京帮他做事,只算是幕僚,没有俸银啊,他也没给点赏赐啥的?” 黎戎想了想,似乎真的没有,一时摇了摇头。 姜暖之却是暗自磨牙,呸了一声:“周扒皮啊他!怪不得他多病,忒会算账了他。” 黎戎还从未从旁人口中听到过那位圣上的这般的话,恍惚间想起一些往事来,他的确很会算账,一时莫名心情也跟着和好起来。 “阿暖说的对。” …… “阿嚏...” 寝宫中,皇上正听着大臣王庸上奏朝事,此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兀自揉了揉鼻子,手指继续盘着佛珠子。 “皇上,您可是身子不适?” 皇上摆手,示意他继续。 王庸还没说话,便是瞧见李公端着托盘从后头进来,一进屋便见殿前没了人,顿时一愣:“呀,皇上,将军和姜医师他们已经走了吗? “这……此前你吩咐的赏的金子才端了来,您看...要不要送过去?” 皇上彼时躺在床上,眸子下意识地落在几人离开的方向,眸子中凄然惨淡的模样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黑黝黝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 听见声音,他瞧了一眼李公公手上的托盘,摆了摆手:“不必。想也是用不上。王庸,你继续说。” 王大人皱了皱眉头,声音又轻了几分,继续道:“...就是这样,萧远山挟持了秦凛,毒了卫恪,以解药威胁黎戎,要他带着姜医师入摄政王府赴宴,算来,后日就是赴宴的日子...” 皇上转动珠子的手骤然一顿,嘴角掀开一丝丝凉薄的笑意来:“萧远山动作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快。” 王庸皱起眉头来,面色忧心的看着皇上:“皇上,不知萧远山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管他是拉拢姜医师,还是要暗下毒手,于我们而言,皆是不妥。皇上如今还要仰仗她来疗疾呢,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您看,要不要微臣去提点一下黎将军,让他心中有些数。” 皇上黑黝黝的眸子微微垂着,听了这话便摇头:“不必。黎戎不会带她去的。” 王大人一愣:“这...” 皇上下一秒却恍惚间抬起头来,嘴角再次掀弧度来:“萧远山亦不会善罢甘休的。说起来,他们两个啊,有时候还真是挺像的。这一出戏,朕盼了许久,可终于是唱起来了...” 说话间,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污血再一次喷溅在黄袍之上。 吓得一旁的王大人面色都白了几分:“皇上,皇上!您的身子...” 李公公也是直接小跑了过来,急的眼眶都红了:“鹊神医呢?快去叫鹊神医!” 皇上摆了摆手:“无碍。别大惊小怪的。” 随后,瞧了一眼王庸:“备笔墨,你替朕代笔,拟一封诏书来。” 王庸几人顿时忙碌了起来,诏书拟定后,便是还有好些奏折上头需要定的,一通忙碌后,蜡烛又燃去了半根。 皇上靠在软榻上喘息了两口气:“无事,你便回吧。” 王庸瞧着,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皇上,还有一事。” 见皇上看过来,王庸斟酌道:“礼部上奏,那个孩子...已经到了京都了,太皇太后还派人亲自送了回来的,如今还安顿在外头,不曾接进宫中。皇上,您看可要宣见?” “人已经带回来了?”皇上面色上总算是带了几分轻松,兀自思量了片刻:“明儿个就接进宫来。” 想了想,又道:“李全,宣贵妃即刻觐见。” …… “阿暖怎么还没回来?我都饿了。” 小老头蹲在堂屋里头,大氅裹得紧紧的:“阿嚏,这什么鬼地方,冻死个人了,屋子里头怪阴冷的,一点都没家中暖和!” 说着,瞧了一眼乌漆嘛黑的窗户,脸上表情更是皱巴巴的:“也没家中亮堂。” 小老头噘着嘴,老大的不高兴,瞧了一眼拿着账册发呆的辛伯,无趣的转开了视线,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身侧,宝珠和小二两个也和他一般蹲着,也跟着叹气。 三个人撑着头皆是眼巴眼望的向着大门口看去。 大黑就趴在几人边儿上,听了声音,顿时支棱耳朵往门口瞧,见不过是过路行人,便是又没精打采的趴了下来。 第505章 丑陋且有本事的老女人? 冬藏此时将手上啃完了一半的土豆丢在桌子上,瞧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中午就这东西,晚上还吃?反正我是吃不下了,我看了夫人做菜好几回了,这次我来给你们改善伙食,且等着。” 这般说着,雄赳赳气昂昂地直接起身往灶房去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大伙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还没有缓过神来。 “等等,她说什么?” 本来无精打采的陈树手上动作一顿,本来他和临春两个人往屋子里头搬最后一箱子皇上给小老头的赏赐,此时却是被迫停下来。临春皱着眉头道:“她说什么?不就说是做菜改善伙……” 说到后头,骤然语气一顿。 蹲在那儿的所有人都缓缓转过脖子来…… “做饭!” 临春声音陡然拔高,恍惚一松手,陈树顿时躲开,箱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好险好险。” 吕识株此时晃悠着的二郎腿恍惚间停住。 宝珠扯大黑毛发的动作停住。 辛伯的账册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小二手上玩着的土豆咕噜咕噜滚开,大黑叼起来,恍惚间咬了一口,然后便也丢一边儿了。 便是小老头,都嘴角抽了抽:“你们说,她要干啥去?”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似的,下一秒,从灶房里头传来了巨大的砰的一声。浓烟顿时弥漫开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秒,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快救火!” 恍惚间,安静的家顿时嘈杂了起来。 此时,姜暖之和黎戎的马车也缓缓驶入了胡同。 马车上头,二人买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 姜暖之问了黎戎家中都缺了什么,黎戎本信心满满的觉得不差什么,但是被自己媳妇这般一问,这才恍然,好似什么都缺。 尽管黎戎已经觉得他布置的很好了,床榻、被褥包括起居用具,他也都命人采买了回来,甚至猪肉以及青菜,黎戎都采买了些许,维持生计肯定是没有问题。 但是,比如一些小的细节的东西,床上的床帐子、炭盆儿、洗脸盆,还有厨灶上用的器具什么的还没齐全。 再者,这一处院落此前有半年多无人居住了,即便是驰蘅从他府上搬过来了好些个精美家具,怕是破损地方也不少,不过这个倒是不急。且先买一些来,等姜暖之细细瞧了之后再出来采买。 京都物价不比大荒,尽管姜暖之尽量节省,可就回家这一路顺便买了些日用品,新鲜蔬果,小吃什么的,姜暖之的百两银子便花了个精光,。 还没给家人们买京都这边的衣裳鞋子呢。大伙儿还都穿着大荒那边儿的衣裳,肯定要换的,如今和这里的人还有几分格格不入。 “小心,我扶你。” 马车还没进到自家门口,就被堵住了,前头都是人。黎戎跳下马车后,瞧了眼,便是伸手去扶姜暖之。 姜暖之将手搭在他手上,顺势下了车。 眸子却是好奇的向着人群看去。 “这好像是我们家的房子?” 黎戎兀自点头,眉头也皱巴起来。他如今也想不到为啥这群人会将自己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姜暖之眨巴两下眼睛,随后便是直接上前去,凑过去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身着紫色绣牡丹花样衣裙的夫人听姜暖之这般问,顿时眉飞色舞地仰着下巴道:“你还不知道啊?这户人家是才搬进咱们第八胡同的。她们刚进来,就着了火了,不过,如今火势控制住了。已经没事儿了!” “着火!”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她就说房子顶上怎么有股子黑烟了! 只是她还没等进去呢,就被旁边的那位夫人给扯住了:“丫头啊,着火没什么,重要的是这家人可和旁的人家不一样。”说着,便是一脸你快问我的样子。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婶子说的是哪方面的不一样啊?” 还笑眯眯地将黎戎给她的那一小包点心打开来,递过去。 那夫人看了姜暖之一眼,接过点心,甚至满意的对着姜暖之点头,伸手笑意盈盈的对着她点了点,显然就是在说她上道。 而后扯过姜暖之,凑过来小声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一户啊,家主是个女子!还是个丑陋至极的老妇人!” 姜暖之:“......哈?” “啧,惊奇吧,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可是我小姐妹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夫人说的偷摸横飞,周围不少夫人媳妇都凑过来。。 她说的更来劲儿:“偏生,这老妇还有能耐的很,竟是得了圣上传召进宫的,去做太医去了!而且比我们巷子里面其他御医的官职都要高上不少呢,可是正七品!” 姜暖之震惊地瞪大眼睛:“啊,是这样吗?这消息您哪儿来的啊?” 她这一日都没到头呢,咋整个巷子都知道了? 那夫人嗔了姜暖之一眼:“我当然知道,我家小姑子的夫婿的弟弟就在御前伺候的啊。” “嘿,你可别不信,下午的时候,我可是瞧见她家来大贵人了,那马车,非是王亲贵胄可是不能用的,给这家宅子里头送了一箱又一箱的赏赐,哎哟,咱们第八胡同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景象啊?” “就是就是。”身旁听到这夫人说话,顿时都点头应声。 其中一个年岁大些穿着很是体面的婶子忽然凑过来说:“你们还不知道吧?这老妇家中可是有夫君的!那夫君生得甚是俊秀。我此前瞧见了,真真的顶好的人品。啧啧...” 姜暖之:“...啊?真的吗?” 兀自幽幽的回头看了呆愣的黎戎一眼。 黎戎眨巴两下眼睛,随后摸了摸鼻子。 那婶子说着,还伸手在姜暖之手里拿了一个点心,咬了一口,笑眯眯地又道:“还是人家有本事,你们说,女人做了官啊,也是要养个小白脸,也没旁人能说些什么去。” “就是。就是。” 周围几个人也凑过来吃点心:“一个?那你可看错了。我今日路过几次,瞧见可不止一个男子,还有两个生的很也是俊秀。莫不是,全都是那位女官人养的呀?” 第506章 黎戎:我是那个小白脸 “那他家那个小白脸夫君定然甚是得宠!” “谁晓得呢?哎哟,也不知这老妇生的是个什么模样?到底有什么本事啊?” “就是就是,好想瞧一瞧啊。我这心里抓心挠肝的,这么半天也没瞧见那人?” “应该是得进宫吧,想来还没回来呢。早晚都能碰见。” “这话在理。” “哎?丫头啊,你是谁家的呀?咱们胡同里头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标致的丫头啊?” “就是就是。生得这般人品,我竟然不知道!” 恍惚之间,大婶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姜暖之,笑眯眯地说道:“你可成婚配了呀?”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将那一包点心放在大婶的手上,笑着道:“婶子们该是愣是我,我就这家的。”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下意识的向着前头的宅子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姜暖之,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呵呵,呵呵,你....你...玩笑的吧?”那夫人恍惚间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众人紧紧的盯着姜暖之。 大婶手上吃着的点心都掉地上了,嘴巴张的老大。 姜暖之又塞了一个点心放在大婶手里,将剩下的一整包点心都给了那夫人,而后,拍落了手上的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兀自微微颔首:“诸位好,我就是你们口中丑陋至极的老妇人,也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互为邻里,以后,还请诸位多多照拂。” 周围安静的近乎诡异。 大婶手中的点心再次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黎戎跟在姜暖之身后,将地上的点心捡起来,放在大婶手里。 和姜暖之一般,微微颔首,也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和缓的道:“我是那个小白脸。” 兀自跟着姜暖之走了两步,他脚步恍惚停下,回过头来:“我家夫人就养了我一个小白脸,其他的都是家中亲朋,诸位邻里莫要误会。” 而后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随着姜暖之进了院子。 身后众人:“!!!” “???” “#:*~&_.............” 前头,姜暖之的手恍惚被牵住。 她诧异的向着黎戎看去。 黎戎挑眉:“怎么?作为最受宠的夫君,牵一下不过分吧?阿暖,那么多人都瞧着呢。” 姜暖之狐疑的看他一眼:“怎么你看上去怪开心的?” 黎戎一愣,恍惚凑近姜暖之:“我家阿暖生得如此貌美?她们真是的,传的都是什么瞎话?合该说这里住了个天仙才是。” 姜暖之想了想,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如今才进大门,远远的还能瞧见那群人还目瞪口呆的模样,显然还没回神呢,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回神才知道,黎戎这是怕自己不开怀,逗她开心呢。难得他这大直男还会这个呢。当下扣紧他的手指:“行了,赶紧进去看看,才回来怎的就着了火了。还要抓紧用膳,而后去驰蘅府上瞧瞧卫恪的病如何了。” 黎戎点头:“阿暖,辛苦你了。我...” “别我我我的了。” 姜暖之打断他的话:“快带我看看院子。” 白日里入京的时候,黎戎远远地只是给她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此时进门来,姜暖之才发现,不大的门里头可是内有乾坤。 只粗略的瞧了一眼,她便是已经瞪大眼睛了:“就是你说的小宅子?” 黎戎一愣:“这不小吗?额...但比起家中来,是要大上些许。” 黎戎只说买了个小宅子,姜三进的院子,又是京中官员住的府邸,讲究颇深。再小也其实小不到哪里去,的确不是大荒的宅子能比的。 这姜暖之刚进入大门,一座影壁便是屹立眼前,上头雕刻的是瑞兽图案。 绕过影壁,便是进到了外院,南侧是一排倒座房,有五间的样子。 通常这里都做客房或者是帐房用的。窗户上都糊着洁白的窗纸,看来是黎戎带着人修整过的样子。 院子东西两侧各三间厢房,东厢房门开着呢,里头堆放着杂物,还能远远地瞧见。 姜暖之瞧了眼:“你说这是三进的,垂花门后头也是一样布局吗?” 黎戎兀自看过去,只道:“差不多,过了垂花门,是中院,正房也是如此,两侧东西厢房一样是各有三间。再往后是内院了。正房五间,厢房各三间,最后一排是后罩房,内院里头书房、储藏室什么的都够用的。只是还没来的及收拾。咱们家中人口少些,前头主院倒是够住。本来想买仆从的,但又想着等阿暖自己来买合心意的。” 姜暖之听了他的话,掰着手指头数:“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十多间房子了啊?” 黎戎点头:“嗯,家中最少买上十几个仆从,进了京无人伺候是不成的,最少也要这么大的宅子,要不然便是真的鄙仄了。” 姜暖之倒吸了口冷气。 就...烧钱的感觉谁懂啊? 但是,这房子建的是真讲究。 这大抵就是古人的智慧吧,姜暖之宫中没来得及细细看,如今进了自家,免不得细细瞧了两眼。 房梁间绣着的都是是岁寒三友纹。 还有门窗上的彩绘,如今虽然已经退了些许颜色,但是仍旧遵循了占天不占地的原理。甚是精细。 影壁上的砖雕也是细致得很,蝙蝠祥云环绕着福字。 这仅仅一个寻常的官家府邸,就是这般了。 姜暖之还没瞧够,就听到了身侧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看过去,就见灶房那边儿如今还隐隐在冒黑烟呢。 狗叫声,鸡叫声,大人小孩嚷嚷声,还有头上闪电扑腾翅膀嘎嘎叫声,热闹二字完全不足以形容。 灶房里头,小老头黑着花着一张脸从黑烟里头跑出来,身后跟着辛伯。 他一眼瞧见姜暖之,顿时扑过来。 “阿暖!你可回来了!” 姜暖之接住小老头,面色古怪的看着小老头的模样:“该不会...冬藏又去做饭了?” 似乎是印证姜暖之的话似的,只见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黑乎乎的灶房跑出来。 宝珠,小二,吕识株,临春,陈树,甚至还有刘公公留下伺候的两个小太监。有一个算一个,此时都是灰头土脸的。 衣裳几乎都不用看了,黑一块白一块的。 烧焦的味道诡异的蔓延开来。 最后一个是冬藏,一股脑跑出来,将手里头的锅一样的冒着黑烟的东西直接丢进雪里头。 然后,冬藏兀自抹了一把脸上黑漆漆的灰,心有余悸的道:“没事了,没事了啊,我就说没事儿吧的。我搞定了。” 恍惚间听不见声响,她兀自回头去看,下一秒,瞧见姜暖之水灵灵的出现在面前。 冬藏瞧见她,两行眼泪华丽丽的就触不及防的流了出来,在她黑漆漆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印记。 “夫人,您可回来了呜呜呜...” 第507章 姜暖之:得用点策略。 然而,冬藏还没来得及抱住姜暖之的时候,就被黎戎直接给挡住了。 黎戎皱着眉头看向冬藏,眸子中染了冷意。 这边冬藏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向着身后的姜暖之看了过去:“夫人,我……我饿了。” 姜暖之眨巴两下亚氨基,就见黎戎额头上青筋跳了两跳,眯着眼睛看向冬藏:“夫人是给你做饭的吗?” 冬藏又缩了缩脖子:“将军,我错了。请夫人责罚。” 就在此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了一声。 姜暖之轻咳了一声,戳了戳黎戎的肩膀:“行了,别骂她了,咱们先解决晚饭,然后晚些时候我来收拾她。我先去灶房瞧一瞧。” 说着便想要走进灶房,然而下一秒就被冬藏给拦住了。 冬藏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夫人,锅灶被我砸了。我……我……” 姜暖之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冬藏,然后又瞧了一眼周围几个人。 显然,大伙此时看着冬藏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幽怨。 姜暖之默默摸了摸鼻子,瞥了冬藏一眼:“既是你弄的,就把灶房打扫干净。” 冬藏连忙点头:“嗯嗯,马上就去。” “临春、陈树,这会儿人应该已经散干净了。劳烦你们现在将马车牵进来吧。马车里头有各种食材,我和阿戎还买了一些零嘴儿,宝珠、小二,有你们爱吃的松仁糖!” “谢谢娘亲!”两个小家伙一时间都过来抱姜暖之。 “阿暖,没有我的吗?”小老头一脸幽怨地看了过来。 姜暖之:“有你的,烤鸭。” 旁边吕识株也凑过来:“阿暖姐...” 姜暖之:“也有你的,所有的吃的你想吃随便去拿,还不少呢。” 这下吕识株和老爷子也一股脑地跟着临春、陈树两个人出门去接马车了。 宝珠此时抱着姜暖之的大腿,眼睛却是跟着大伙儿跑了。 姜暖之好笑地拍了拍宝珠和小二的脑袋:“你们想去就去吧。” “嗯。”宝珠兴奋地点头,生怕迟了,一股脑地跑了出去。 小二刚想要跟着跑,只是跑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随后回头说道:“娘亲,我们已经给你烧好水了,就在东厢房里头呢。你要是想梳洗的话,可以直接用。” 见姜暖之点头,随后他也撒开腿跑掉了:“给我留一些啊!” 姜暖之倒也不着急梳洗,如今灶房有些问题,幸亏她又买了两口锅回来。 索性和黎戎一起去收拾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厢房里头不止有他们从家里头带来的各样东西,还有摞着好几箱子皇上赏赐的箱子。 虽然不是给自己的,但姜暖之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好东西,顿时眼珠子都亮了:“还是老爷子有本事啊,又不用进去面圣,这赏赐还拿得稳稳当当的。” 姜暖之控制了自己好久,才没去把那些赏赐的箱子全打开,想着等会儿老爷子回来了一起来看,正好自己还有皇上的病症想和他商量呢。 只是,老爷子今儿个不去说不定有他的道理。 姜暖之觉得自己还是要用一些策略。 随后,她随意瞧了一圈,便和黎戎一同擀面条去了。家里这么多人,光吃锅子怕是吃不饱的。 她如今动作也快,旁边有黎戎跟着她和面,她只要调好了水和面的比例,力气活儿都交给黎戎。没一会儿一个劲道的面团就成了。擀成大大的面皮,卷起来。 她拿着菜刀“当当当”地就切了开来,散开铺在长长的菜板子上,而后收刀。 “好了,等一会儿就可以用锅底煮着吃。” 此前从家里头还带了好些火锅调料,葱姜蒜芝麻酱这些蘸料一备好,就成了。 做完这一切,姜暖之对着旁边的黎戎眨了眨眼睛。 “行,咱们两个也可以开始鸿门宴了。” 正说话间,就瞧这小老头提着个鸭腿,美滋滋的背手往姜暖之这儿来:“阿暖阿暖,吃什么好吃的啊?” 第508章 以后老爷子养你! 姜暖之瞧见他来了,眉眼带笑地指了指面前的面条,笑眯眯地道:“您瞧瞧?” 小老头看了眼,略有些失望,咬了一口鸭腿:“就这样啊?虽然锅子也好吃,但是没两个菜,是不是缺点啥?阿暖,我想吃糖醋排骨了?咱们好久没吃到了?要是能吃一口,该是大多舒坦啊?” “成。”姜暖之声音清脆。 见姜暖之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小老头咬着鸭腿的动作都顿了一顿,眼珠子瞪大,眨巴两下眼睛:“那,我还想吃锅包肉...” “嗯,没问题。” “我还想吃水煮鱼。” “好,等会儿就叫陈树去买鱼去。” “那我还想吃虎皮凤爪呢...” “嗯,好。” 眼瞧着姜暖之笑眯眯的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小老头眨巴两下眼睛,下一秒,紧紧皱眉看着姜暖之,小心翼翼地问:“阿暖,这该不会是我们的散伙饭吧,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要知道,这些吃食都是费劲儿的很,暖丫头要做好久,每次自己都要磨她好久,她才愿意给自己做呢。 这般说着,神色越发幽怨的看过来。 姜暖之直接摇头:“没,散什么伙?我们每天都要待在一处才是。” “嗯,这才是我的好丫头呢。” 小老头说完,恍惚又觉得不对,他狐疑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黎戎,只觉得黎戎那眼神里头带着几分诡异。 心中警铃大作,试探的问:“那……暖丫头啊,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姜暖之笑眯眯地说:“你想什么时候吃都成。” 小老爷子听了这话,径直跳起两尺高,后退两步,严阵以待地看着姜暖之:“你你你,你不是暖丫头,什么鬼东西上了我暖丫头的身?速速现形来!” 姜暖之:“......”真想将这一堆面拍他脸上。 不过,到底忍住了,姜暖之甚至硬生生的扯了一抹笑来。此时她已经开始佩服自己了。 小老头瞧见姜暖之还在对着自己笑来,他不由得抖了三抖:“不是,丫头啊,你那些鬼点子可不能用在我身上,有啥话你直说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折腾。” 姜暖之深吸口气,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我只是觉得要对您稍稍好一点...好生照料您老人家...” 小老头脸色都白了几分,忍不住凑到黎戎跟前撞了他一下:“你把我阿暖带去干嘛去了?把这丫头弄的神经兮兮,不对,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说着,甚至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掐完了之后,晃了晃头:“不对啊,那该不会是我的毒入肺腑,要死了...” “停!”姜暖之额头青筋都跳了两下:“甭瞎猜了,就是想求您件事儿。” 小老头听了话,下一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早说不就完了。差点没把我吓死。说吧,什么事啊?” 这般说着,便是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姜暖之略一思索的功夫,小老头又笑嘻嘻的凑过来:“等等,暖丫头啊,刚才答应我的菜可一个都不能少啊?我还要再添一个,咸蛋黄焗虾仁。” 姜暖之额头青筋再次跳动,磨牙道:“你吃不了虾。” “那蛋黄焗……焗……”小老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蛋黄焗鸡腿!” 姜暖之深吸一口气:“那能好吃吗?”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想吃。” “行。” “还有啊,我还想吃上次那个口水鸡,那口水鸡滋味甚浓,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香。还有你烤的那个鸡翅包饭,对了,还有那个蛋糕,甜甜软软的那个...” “还有……” 沉浸在美食中的小老头骤然察觉身后一股子凉风袭来,一转头,就瞧见姜暖之眼睛阴恻恻的看着他。 小老头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下一秒,就见姜暖之默默的把手伸进她的怀里去。 他心下一惊,下一秒,顿时连退数步,警惕的紧紧盯着姜暖之。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真服了,好像我真的打过你一样。” 懒得理他,她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拿一支笔啪的一下拍在上面。“想吃什么,列上一张单子来,明儿得了空就全部给你做。” 小老头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暖之:“暖丫头,说真的?” 姜暖之深吸了一口气:“真的,还能有假?说吧,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小老头看了一眼姜暖之的脸色,下一秒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就这些。竟然这么好说话,到底是什么事啊?暖丫头的吩咐,老头子我倾尽所有,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罢,又坐回来,兀自翘着二郎腿来笑眯眯的瞧姜暖之。 姜暖之也带了几分笑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就是我想跟你说一说皇上的病症,有关那个蛊啊您……” “不吃了!” 姜暖之话还没说完,小老头忽然打断她的话:“那个,阿暖我不吃了哈,我吃寻常的东西也吃的挺饱的。 那个,我先睡觉去了哈。年纪大了,就是犯困。” 小老头说着,下一秒就站了起来,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姜暖之反应迅速的将人扯住:“老爷子,我还没说完呢...” “嘘...你听什么声音?” 小老头忽然正色。 姜暖之皱眉回头看,下一秒,被她抓住的小老头骤然挣脱开来。只是,没等跑呢,另一个手腕也被姜暖之捉住了。 姜暖之回头笑眯眯的看他,不发一语。 这点小伎俩,还想糊弄她? 小老头垂头丧脑的吐了口气,皱眉看着姜暖之好一会儿:“丫头啊,这事儿不是你能掺和的。那个人...罢了,反正你离远些就是。且等我们寻到了萧远山的血,咱们就回大荒吧?我不喜欢这地方。” 姜暖之忍不住皱眉,直觉上,小老头如今的情绪有些不对。 “老爷子,可我如今是进京做御医的啊。就是来给皇上看病的。” 小老头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他的病,毒的很,没人能治。你我都不行!” 想了想,扯着姜暖之,甚是认真的道:“你做御医不就是赚银子吗?以后老爷子养你,老爷子有的是银子,你等着哈!我这就给你拿来。” 说罢,转头就走。 第509章 出了事老爷子我来扛。 小老头转身走了两步之后,恍惚间脚步顿住,不放心地回头瞧着姜暖之:“你就在这儿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老爷子,等等,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小老头一股脑直接冲到东厢房,看着像是奔着皇上的赏赐去了。 “哎?景老这是做什么去了?” 吕识株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算了,甭管他了,反正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过来的。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临春姐她们都已经将带回来的菜备好了。” 姜暖之皱了皱眉,还没想清楚小老头话里是什么意思,便被吕识株扯着去瞧桌子了。 只见外头厢房门口,已经支起来一个简易的灶台,下头是青石砖搭建的,里头的火烧得正旺。 火锅底料已经煮开了,临春和陈树两个已经将姜暖之带回来的肉切好,如今就等着入锅了。烤鸭、烧鹅什么的,也都处理好了,满满当当地放了一大桌子。 近乎是才摆好了碗筷,众人还没落座的时候,小老头就已经从厢房里头叮叮当当拿了一堆珠光宝气的东西落了座。眼瞧着身侧的人都在瞧着他,小老头顿时皱眉:“做什么?快坐啊,暖丫头,你来我跟前。” 说着还扯了姜暖之的胳膊一把,直接将人拉到了他的跟前:“你看,这个人参,怎么也得有五百年了。你不是缺入药的材料吗?这个给你。还有,这玉如意,给你。这个是珍珠?给你。还有这个陈年毒蛇皮,难得他们收罗来了这么多东西……” 小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往姜暖之身上放。说话间,还不忘指挥身侧的小二:“乖徒儿,把你跟前那个丸子给师父煮上两个。” 说罢,瞧见姜暖之还是有些愣愣的样子,他紧紧拧着眉头:“我知道这些都是一些破烂,你就先收着吧,反正现在我也不知放在什么地方,等晚些时候,我再去给你寻找更好的来。反正你记得了,咱们绝对不会缺银子的。明儿甭去了,出了事老爷子我来扛。” “哎哎哎?这肉是我的!” 小老头说着,瞧见陈树大口大口吃了一堆肉,顿时急了,骤然将一堆东西都塞给姜暖之,拿起筷子就加入了“战斗”。 地上掉了两串八宝珠串,他都不甚在意,甚至嫌挡住他吃饭,还往边上踢了踢。 姜暖之看着怀里的东西懵了又懵,这是什么情况?真的不用去了?可一想到小玄庭那一张脸,姜暖之不禁皱起眉。 正思量的时候,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侧头看去,便见黎戎安抚地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随后接过她身上的东西,悄然对着姜暖之摇了摇头。 “阿暖饿了吧?先吃饭。” 黎戎给姜暖之拿了一双筷子放在她的手上。 不得不说,火锅浓郁鲜香的味道钻到了鼻子里,她倒真的觉得饿了。 姜暖之也是接连几日风餐露宿,没有好好吃饭,索性从善如流,先吃饭,等会儿吃完了饭再说吧。 入京的第一顿,大伙儿就在这院子里现搭的灶台边,吃起了热腾腾的火锅。自然是热闹非凡。 还开了一坛子酒,除了小宝珠,其他人都少少的喝了两口。 餐后,姜暖之和临春说两句话的功夫。回头再去找小老头,眨眼间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寻了一圈没瞧见人,八成不知道和辛伯两个跑哪儿玩儿去了。 索性先放一放,和黎戎两个抓紧出门去驰蘅府上看卫恪。 此前卫恪身体不好,黎戎觉得自己家里倒是有几分简陋,不如驰蘅府上照料妥帖。他索性便是将卫恪送到了驰蘅那边。 “将军,您怎的来了?我们家国公爷呢?” 然而两人一口气到了驰蘅府上,驰蘅家中的老管家瞧见了人顿时一愣一愣的。 黎戎:“驰蘅不在家?” 第510章 拥挤的八大胡同 “将军您说的是。”老管家听了话,忙着点头:“国公爷是去宫中接您和夫人了。爷还念着要请您一同过府用膳,老奴早早已经听了国公爷的吩咐,准备好了膳食。将军和夫人且先入席。” 说着立即要将人往里头请。 “不必。”黎戎摇头:“我们已经吃过了。卫恪安顿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老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小跑着引着黎戎二人往里头走。 还不忘招呼旁边的小厮:“快遣人出门去,速速寻了国公爷回来,只说将军和夫人已经到了。” 姜暖之进了驰蘅府邸,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家那三进的宅子是小的。 这么一比,可不就是小的吗? 一眼瞧过来,门口两尊汉白玉石狮伫立,鬃毛纹理细腻的根根分明似的。 跟着老管家跨过朱漆大门,迎面五蝠捧寿砖雕影壁。古朴气息扑面而来,鎏金寿字烛光下熠熠生辉。 穿过垂花门,琉璃羊角灯映着雕花木窗,光影摇曳。 中院正房廊柱朱漆鲜亮,柱础宝相花雕刻精美,匾额金字苍劲有力。镂空石雕灯柱照的院落灯火通明...处处精巧,很难想象,这是驰蘅哪个不着调的府邸。 姜暖之此前还觉得黎戎买的宅院算是够讲究的了,可见过了驰蘅的这院落,方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如今天已经黑透了,看不太清楚这院落到底如何布局。当然,即便是白日,怕是也没有办法一眼看尽的。不过姜暖之猜测这国公府布局该是五进的宅子,可却比她和黎戎的院落大了几倍不止。 今日姜暖之进了宫,只觉得皇宫很大,许是现代见过了太多的故宫建筑,倒并未觉得如何。毕竟皇上住的如何都是应当的。 可驰蘅的宅子不同啊,和此前她瞧见的没有主人的古宅都不同,奢华雅致和矜贵底蕴共存,这就是世家大族吗? 老管家瞧见姜暖之好奇的瞧着两侧的门,兀自笑眯眯的给她说府上的院落。 姜暖之方才知晓,这院子原是五进两跨的,院落中是带着亭台水榭的,老管家热情的邀姜暖之去瞧。姜暖之倒是有兴趣一看,只是如今忙着去给卫恪瞧病,且先放放。 二人一路跟着驰蘅的老管家左拐右拐,便是进到了客房这边。 卫恪住的这间厢房,门口处约有十来个护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严阵以待。 远远的,几人瞧见黎戎,立即一同行礼。 “将军!” 黎戎点头,随后瞧了一眼身侧的姜暖之:“这是夫人。” 本来守着的将士们情绪皆有几分低迷。 毕竟如今卫恪中毒,秦凛如今还在摄政王手中。还有阿旺的事儿,这行人都是黎戎心腹,皆是看在眼里,自然晓得他们如今举步维艰的状态,如今竟连姜暖之都没瞧见。 此时听见黎戎的话,众人讶然后顿时精神一震。 立即对着姜暖之行礼:“见过夫人!” 兀自都暗自打量姜暖之,甚至有年岁小的瞧姜暖之的容貌看的呆了呆。 姜暖之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嘎吱”一声,门被黎戎推开。姜暖之手被黎戎微凉的手牵着,随着他一同进了门。 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屋子里头烛光摇曳。 卫恪身边一个小厮、一个丫鬟贴身照料着。还有位郎中,一同守着。 此时,几人听见了声响,立即看了过来。 小厮瞧见是黎戎,顿时眼睛中迸发出光亮,顿时迎过来:“将军!您过来了?” 黎戎微微颔首,随后看了过去:“卫恪如何?” “回将军,下午的时候主子还醒了,如今才睡下,今儿个不甚安稳。折腾着吐了两次。” 姜暖之听着黎戎他们说话,视线已经落在了卫恪身上。 说来,他还没瞧见过这位的容貌,如今看过来,发觉这竟是个容貌绝佳的郎君,和谢良辰都有的一拼了。只是此时他嘴唇青紫,面色灰白。才这般年岁,眉头便是紧紧拧巴着,已经形成了川字纹,瞧着似有淡淡愁绪一般。 黎戎显然也瞧见了卫恪如今越发灰败的脸,捏着姜暖之的手紧了紧:“阿暖,有劳你了。” 姜暖之安抚地对着他点头,随即松开他的手上前去,近距离细细的瞧。 身侧的小厮和丫鬟都是驰蘅府上的,此时有些诧异地向着姜暖之打量过去。 可守在身侧的那郎中,便是一路上跟着驰蘅和黎戎来到京都的。此时瞧见姜暖之那眼睛中顿时迸出剧烈的光亮来。 “姜医师您来了?这些时日一直是小人守在将军和卫大人跟前,姜医师您若有所疑惑,只管向小人问来。” 姜暖之朝他点了点头,俯身把脉。 旁边的郎中眼珠子亮极,挤开了身边的小厮,兀自搬了椅子放在姜暖之跟前:姜医师,您坐。”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暖之诊脉。 黎戎此时也垂着眸子,他瞧上去还是寻常的样子,只是捏紧了的拳头昭示着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周遭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 另一头,八大胡同路口。 驰蘅和小郡主两个迎面相对。 驰蘅赶着自家那招摇过市的马车,夜光下熠熠生辉。 旁边小郡主的马车也是不遑多让。 两个人叉着腰,斗鸡眼似的在小胡同的门口,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分毫不让。 “汪汪汪”,一个小狗从两人面前溜了过去,摇着尾巴进了胡同,而后,一步三回头的还往两人这边瞅了好几眼。 驰蘅挤了挤酸涩的眼睛,没忍住,揉了揉,下一秒,继续斗鸡似的盯着对面的小郡主:“喂!萧念君,你到底让不让?” 小郡主不屑冷哼:“不让!要我说几次?还没有谁能让本郡主让道呢!你识相的抓紧一边儿去,让我去接人!” “学人精啊你,我去接人你也接人!”驰蘅眯起眼睛来:“喂,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和阿戎的关系,他会去你那吃饭吗?你别做梦了!趁早回家得了!” 小郡主翻白眼:“你怎么着?你多个啥?我和阿暖姐的关系,她难道会舍了我去你那吃饭啊?再说,黎戎如何?咱们幼年一同认得,还不定怎么回事儿呢。再说,我府上的东西,全天下都知道好,阿暖姐姐答应我了,她入京的第一顿饭,一定会去郡王府吃的。” 第511章 确定国师偷偷出去了? “屁!”驰蘅当下嗤笑了一声:“你自不量力啊你。” 小郡主不屑一顾地抱胸:“你才是不知所谓!抓紧让开!” 说着,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驰蘅一下子跳开,躲过,他气的直吸冷气:“嘿!你一定要这样跟我作对是吧?” “怎么着??本郡主还怕了你不成?” 两个人吵架一轮后,再一次斗鸡一般地凑近。远远瞧着,脸都快贴到一块儿去了,谁都没退让的意思,看着对方磨牙切齿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撕打一块儿去了。 “等等,二位能否等一下!”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来。 二人凶神恶煞的回头看了去,就见太医院院判李生白李大人颤抖着对着二人抱拳行礼。 他花白的胡子颤了又颤,方才小心道:“郡主,国公爷,二位能否行个方便?下官的家就在前方,家中小孙儿身子不适,还等着呢。肯定郡主,国公爷行个方便,下官拜谢二位。” 这边说着,颤颤巍巍的深深一拜。 李院判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这两尊大佛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院落前,一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暗自后悔,就不该听这些个小人挑唆,大不了就走后门就是了... 正纠结的时候,面前两人竟然给他让出路来了。 驰蘅和小郡主两个仍旧暗自眯起眼睛看着对方,但是,两个人都退了几步。 周围一时安静的很。 只瞧着那老院判颤颤巍巍地从两人跟前走过,甚至不敢上自己的马车,只让人赶车抓紧进了赶着马车抓紧进胡同去。 身后还有几位官职低微,也被堵在这儿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蠢蠢欲动的想要跟着老院判一同进去。 只是,面前这两尊大佛,实在是忒吓人了些,众人一时皆不敢上前。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没一会儿,老院判的马车进去了。 两个人便是继续刚刚的动作,你盯着我,我看着你,分毫不让! 好不容易进了胡同的李院判,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旁边小厮忧心忡忡地问道:“老爷,咱们不管后面的几位了吗?” 李院判顿时瞪起眼珠子来:“没看到这两位小祖宗吗?平日里我都说不上几句话的,你以为他们会给我面子?你家老爷能回来就不错了,还去管旁人?谁让他们没用。” 这般说着,看了一眼在外头等待却不敢上前和那两位说话的官员们。兀自翻了个白眼,让他们怂恿自己,活该! 下一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哎?往日宫中当值都见不到这两位?怎么今儿个都跑到我这第八胡同来了?” 一说起这个,小厮顿时来了精神:“老爷,您不知道吧?咱们第八胡同可是出了名了,上两日六殿下还来了呢!” “你说什么?” 李院判昏花的老眼猛地瞪大。 小厮朝着身侧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旁边的府邸:“还不都是这位新任的太医,想是有几分本事的。老爷您身为院判,这人该是到您跟前当值的,您瞧见了人没?生得是何模样?” 小厮好奇的看过来,不住搓手:“这胡同里头的人说的都不一样,一会儿说是个丑陋的老妇人,一会儿又说是个年轻的俏丽小娘子,这...老爷,您瞧着到底什么模样啊?” 老院判皱眉:“新任的女太医?我倒是听说了,如今这太医院除了我和两位年长的太医官职高些,接着就是这位新任的女医师,领的七品官职。只是,她似进宫就被皇上召见,今日不曾瞧见人...” 话说一半,恍惚回神来,顿时手指恨恨的点了下那小厮:“成何体统你?好歹是官员,是你能分说的?再敢多嘴,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小厮顿时缩了缩脖子,连连道“再不敢了。” 只是那眼珠子却忍不住向着姜暖之院子看去。 老院判心下也是犯嘀咕,觉得这皇上啊,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他自问深耕医术五十载,皇上的身子,他又如何不知晓? 连着鹊神医都没法子,找了个沽名钓誉的女子来,真的就能医好病症了吗? 随后,幽幽的叹气。 罢了罢了,这都不是他一个太医该操心的事儿。还是回家瞧孙儿要紧。 外头,驰蘅和小郡主两个人就瞪着眼珠子,分毫不让地站着。站到天色又暗了几分,周围家家户户皆掌了灯。 胡同外头已经围满了各个要回家的大小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当然,等了又快一个时辰的官员们已经暗自后悔了,刚刚老院判进去的时候,怎么就没一起跟着呢? 正是众人怨念深重的时候,孙文走上前来,趴在驰蘅身侧和他讲了几句话。 驰蘅眸色微闪,到底狠狠白了旁边的小郡主一眼:“爷今儿个有大事儿,且先不和你这种无理刁蛮人计较。” 小郡主翻了个白眼,刚要骂回去,下一秒雨川也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眸色一变,“哼”了一声,兀自白了驰蘅一眼:“今日便罢,来日再来找你算账!” 随后,抓紧上了自己的马车。 驰蘅嗤笑了一声:“怕你啊。” 而后,也翻身上马离了去。 第八胡同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欣喜至极,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终于...可以回府了! 当然,姜医师门口又多了无数双好奇打量的眼睛。 大伙皆是琢磨着,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能引得这两尊大佛亲自驾了马车到这破胡同里头来接人。甚至,还没接到。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一刻钟之后。 驰蘅出现在姜暖之家后头的小巷子里头。 他趴在墙边儿,皱眉看向身侧的孙文:“你确定,国师大人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这走的?” “嗯!”孙文狠狠地点头:“您放心,绝对没瞧错!” “国师大人还中毒呢,身边不带着人,大半夜的干什么去?”驰蘅兀自皱眉:“走,咱们悄悄跟着去看一眼。” 正偷摸行进的功夫,下一秒,正撞上了小郡主身侧带着雨川出现在巷子里。 四个人再次碰见,空气安静了一瞬。 “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驰蘅和小郡主异口同声。 驰自磨牙:“你简直...” “你阴魂不散啊你!”小郡主打断他的话:“烦死了!别耽搁我的大事儿,雨川,我们快跟上。” 说着,也不管驰蘅,顿时和雨川两个轻手轻脚的向前行进。 第512章 美男如云? 驰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说我烦?” 当下难以置信的看向旁边的孙文。 孙文默了默:“咳咳,爷,刚才,瞧见国师大人的时候,郡主身旁的护卫也看见了。” 驰蘅翻了个白眼:“那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二话不说,自己先也跟了上去。 此时,前头的小郡主和雨川两个扒在墙脚往外瞧,只见前头,小老头一身和周遭格格不入的棉麻料子的玄色长袍,背着手,哼着小调儿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东瞧瞧西看看,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小郡主和雨川对视了一眼,正要跟上去,便猛地被撞了一下。一回头,就见驰蘅两人也凑过来。 小郡主气的直想破口大骂,下一秒,嘴就被驰蘅手给堵住了。 驰蘅瞪眼睛瞧她,嘘了一声,兀自向着前头指了指。见小老头恍惚回了头来,顿时吓的几人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驰蘅几人再次探头出来。 “这个时候了,国师这是要干嘛去?他这个方向……难不成要进宫?” 小郡主也拧起眉头来,一把甩开驰蘅的手:“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了话,驰蘅倒是也点头了。二人诡异的生出了某种默契,兀自静悄悄的小心跟着。 “这不是进宫的方向,这...国师他...” 驰蘅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戛然而止。 同时,小郡主几个人眸中也带了几分惊恐。 驰蘅赶在小郡主尖叫出声之前,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气的小郡主死死的推开他,压低声音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随后,狠狠的拍了两下心口,再次向前头看去。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萧...萧远山!” “我没看错吧!” 小郡主不住的晃了晃脑袋。 驰蘅眉头紧紧的拧巴起来,萧念君这傻子自然没看错,因为他也瞧见了。 远处的国师大人仍旧背着手,前头萧远山撑着扇子远远地迎过来,笑容满面地向他行礼。 二人靠得极近,甚是亲密的样子。 似在说些什么,国师大人中毒,功力全失,他们跟着倒是无妨,只如今萧远山就在前头,驰蘅万不敢靠近,着实听不清两人说的话。 可即便如此,却也是令人心惊。 二人沉默的瞧了好一会儿,对视了一眼。 皆是从对方的眸子中瞧见了些许郑重。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救国师啊?”小郡主道:“万一萧远山下毒手...” “救个屁呀,救!”驰蘅着实没想到小郡主脑子里头想的竟然是这个:“他萧远山本就是师从国师,你脑子坏掉了啊?这就是他二人串通一气,指不定密谋着要对我们下黑手呢!” 小郡主皱眉:“是吗?” 驰蘅瞪眼睛:“难道不是!” 下一秒,瞧见小郡主兀自犹犹豫豫的样子,驰蘅一把扯过她转头就跑。 “抓紧,我们得快去给阿戎和嫂夫人报信,家中出了内鬼了啊。” 驰蘅一边儿走,一边儿小声嘀咕:“亏得被我发现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着走着,他忽而瞳孔一缩:“该不会国师根本就没病吧……还有阿戎的毒,该不会也有国师的手笔吧?对...那毒,就是国师研制的...” 听他这般说,其余三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面色皆是苍白如纸。 随后几人也顾不上较劲了,一股脑地撒腿便往姜暖之的府邸里头跑。 …… “阿嚏!” 堪堪收针的姜暖之猛地打了个喷嚏。 黎戎一直关注她,此时将她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可是冷了?” 姜暖之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收起最后几根在卫恪心口的针来,缓了口气道:“他这毒已经清了一大半了,剩下些余毒,等养上些时日,我再给他清两次,也就无碍了。” 卫恪如今已经清醒,嘴角原本乌黑着的模样,如今也已经浅了几分,只是人还是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此时却是起身来,对着姜暖之行礼:“卫恪谢过夫人。他日结草衔环,必报夫人今日之恩。” 姜暖之随意摆手:“客气什么?你既和阿戎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便也当你是自家人,咱们也别说这等见外的话了,没的伤了情意。” 不得不说,这书中的人物,还真是好看。卫恪作为书中大反派黎均平的最大助力,这张脸真的是好看的和谢良辰有的一拼。眉眼精致的比女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暖之深刻怀疑,这本书原作者是个超级颜控。 不说谢良辰和自家平儿,还有黎戎,驰蘅几人的容貌了,便是吕识株三七这些个小子,也都是生的眉清目秀的。 姜暖之周边简直就是美男如云,一顶一的好看,为啥她穿过来就嫁了呢,要不然,还能... 正神游天外的时候,正瞧见黎戎关切看过来的骤然放大的俊脸。 姜暖之眨巴了两下眼睛。 嗯,好像不亏。 不白来,真不白来。 “阿暖?可是累了?此番针法可伤元气?”黎戎有些忧心的看过来。 卫恪也瞧过来,神色间也带了几分忧心。 此前听说将军娶了一个乡野女子,他自是觉得屈辱至极。 先前倒是瞧见了人,但是并未多接触,只觉得不是那般粗鄙蠢妇,心下倒是稍稍好了些,至少知道将军不是被人逼迫,屈辱下娶的妻。 只,如今瞧着面前的女子,她容貌绝佳,虽一身寻常衣裳,但站在这里,就似一株空谷幽兰一般,好似瞧一眼,心神都会安定下来似的。此时她和似神明一般的将军并肩一处,竟有股子说不出的般配感觉。 要知道,从前,就算是公主郡主,站在将军跟前,他都觉得配不得他们将军。这是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同将军比肩。 他更没想到,这位嫂夫人,竟云淡风清的就解了摄政王萧远山的毒。 此时的他,万分庆幸。 也恍惚间明白,或许,将军若是在大荒没碰见嫂夫人,那他最好的结果,怕也会是秦凛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没事,我缓缓就好了。”姜暖之被两人直勾勾的看着,有些不自在,只笑着道:“我方子已经写好了,你注意些,日常吃食就按照这上面的来,等恢复一阵子,就能吃好吃的了。” 卫恪听了话,郑重点头:“谢过嫂夫人,卫恪记下了。” 随后,想起明日的事儿来,他紧紧拧着眉头,颇有几分忧虑的道:“将军,嫂夫人医术绝佳,明日若去赴宴,可要万万要小心萧...” “卫恪!” 黎戎骤然打断卫恪的话。 姜暖之和卫恪两个都看过来,黎戎只微微垂下眸子,声音缓和了几分:“你身子不好,且多睡会儿吧,不必操心那般琐事。” 第513章 男人之间的秘密 卫恪俊秀的面容一滞,皱眉询问似的看向黎戎。 黎戎回头,漆黑的眸子与他对视。 姜暖之不明所以,看向两人:“赴宴?什么宴?小心什么?” 黎戎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是驰蘅的宴席,他你还不知道吗?宴席上不知道又搞什么新名堂。再者,卫恪说得对,我阿暖的医术,怕是进了太医院之后要被人排挤了。尤其是萧远山,若得知我有你这般助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阿暖要小心。” 姜暖之狐疑:“是吗?” 黎戎点头,眼神控制不住地飘忽,吞了口口水:“嗯,对。” 下一秒,瞧见姜暖之衣裳沾染的血迹,黎戎直道:“阿暖身上衣衫脏了,不如去换上一身吧?” 姜暖之低头瞧了一眼:“没事,就裙摆上的确沾了一点。” “去换上一身吧,这血液里面有毒,再者,我阿暖如今也是官员了,回去若是碰见同僚,怕是不妥。” “可我没带...” “我帮你带了。”姜暖之话还没说完,黎戎便说道,“京中夫人小姐出门都会带着备用的衣裳,临春早早准备好了。”黎戎说着指了指远处门口守着的丫头,“让这个丫头伺候你去厢房换上。” “那好吧,京中还真是麻烦得很。”姜暖之视线在他们两个男子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也没说什么,跟着小丫头出门去了。 目送姜暖之出门之后,卫恪抿了抿唇,方才看向黎戎,压低声音道:“将军,明日摄政王府赴宴的事儿,您并未同夫人说起吗?这……夫人不去,您可有应对之策?” 黎戎眸子深了深,半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卫恪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不止关乎着秦凛的性命,更是关乎您和国师大人的性命,这万万容不得闪失啊。怕只有夫人,才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萧远山医毒双绝,他若是要害人性命,死伤于无形。且他点了名要夫人过去,必有其用意。夫人去了,一可保他们不中暗招,二也可试探出萧远山到底意欲何为。 若将军不带嫂夫人去,他们的筹码便更少了几分。 若真迎面对上,以他们如今的状况,怕是连一成胜算都拿不到。 “萧远山未必知道阿暖的容貌,寻人易容便是。” 黎戎薄唇紧抿:“我不会再带亲近之人踏入萧远山的府邸。” 恍惚间,烛火摇曳,黎戎深邃的眸子在暖色的烛光明明灭灭,隐有疯狂之色在眸底,控制不住似要喷薄而出。 卫恪瞧着这样的将军,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怔愣住。 许久之后,他方才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卫恪一切都听将军的。” ... 姜暖之由着丫头引着,去了厢房,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与小丫头行走在抄手游廊间。 这一身衣裳她没见过,不知道是黎戎什么时候准备的,难得地合身的很。倒是瞧见他用了心了。 如今积雪尚未消融,木质的厚重味道与雪夜冷冽清新的气息在鼻端萦绕。姜暖之刚刚给卫恪行过针,脖子微酸,此时稍稍活动了一下,倒觉得身心舒畅了。 正欣赏游廊里壁画的功夫,恍惚听到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府里跑来。 定神细看,为首的竟然是驰蘅,他一边跑还一边扯着旁边慌乱迎他的老管家大声道:“阿戎呢?嫂夫人呢?他们人呢?” 老管家慌得气都没喘,只道:“国公爷,您莫着急。将军和夫人就在卫大人住的厢房里头呢!还不曾离去。” “快快快!带我过去!” “哎呀,慢吞吞的,让开!” 小郡主挤开驰蘅,直接往前跑。 驰蘅不甘落后,又跑快几步超过她。 两人你追我赶,后头跟着的雨川和孙文两个,也是毫不相让。 鞋子踏在木板上杂乱的声音,还有推推嚷嚷的声音,霎时打破了整座府邸的安静。 姜暖之往前走了几步:“你们两个,找我吗?” 骤然听见声响,前头冲出去的驰蘅一个急停。 小郡主刹不住车,顿时撞在他身上。二人回过头来。见到姜暖之,一时间顾不上骂人,眸子里顿时迸发出剧烈的光芒来。 “嫂夫人!” “阿暖姐姐!” 二人一股脑朝着姜暖之跑过来。 姜暖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俩满头大汗的样子:“干什么去了?被鬼追了呀?” “比被鬼追可怕多了!”驰蘅急道:“阿戎呢?嫂夫人,我有一件超级超级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我们去书房!” 小郡主分毫不让:“我也有一件超级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小郡主挤开身旁的驰蘅,一把扯住姜暖之的手。 姜暖之眨了两下眼睛:“阿戎在里头和卫恪说话呢,他们两个有些秘密想要谈一谈,我如今没事儿,正闲晃呢,你们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秘密?有啥秘密?”驰蘅听到这两个字,眨眼间便看过来,恍惚都忘记他自己的事儿了。 姜暖之摊了摊手:“不知道,但大抵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吧。不是很想被我知道。”随后,轻叹了一声。“你们也知道,虽然成了婚,但有的时候还是要给对方一些空间的,对吧?” 面前的驰蘅还有小郡主两个听的一愣一愣的。 姜暖之看着这俩“傻孩子”,瞧了一眼他们身后尚且喘息未平复的人,挑了挑眉头:“你们两个到底要说什么事儿?搞得我都有些好奇了。” 驰蘅面露难色:“这……这事儿很大,我们必须去书房商议!” 小郡主挤开驰蘅:“还商议个屁!就是国师!国师大人出去见萧远山了!” “萧念君!”驰蘅气得怒吼:“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 小郡主翻白眼:“我又不是聋子,小点声我能听见,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驰蘅:“!!!”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姜暖之此时歪着脑子想了一会儿,却是听出了不对劲儿来:“你们是说,我家老爷子去见那个摄政王了?” 第514章 主人回归 小郡主狠狠点头:“嗯,鬼鬼祟祟的,一个人,还是晚上!还好被我瞧见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驰蘅气得直瞪眼睛:“你怎么把我的话都说完了!” 小郡主白了他一眼,却只是看着姜暖之:“阿暖姐姐,怎么办啊?你拿个主意。要不要遣人去看看啊?” “看什么看!”驰蘅急切道:“小夫人,他们两个绝对是蛇鼠一窝!串通一气!” “你说什么?” 下一秒,众人回头,便见黎戎站在众人后头。 驰蘅:“阿戎,你听见了正好!我们抓紧那个章程来。若不然,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 国师府内,小老头在巨大的库房里背着手闲逛。 跟在他身后须发皆白的老管家,管家半边脸上黑色血丝纵横交错,眉眼阴鸷。瞧着分外可怖。 另外半边脸上慈眉善目,嘴角含笑,此时他瞧见小老土,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絮絮叨叨的道:“主子,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咱们全府老少盼着您盼了多久呀?您出门这般久,怎么不给老奴一些信儿啊?找您的人还在天山呢,没想到,您竟然回京来了。” 小老头跟没听见似的背着手继续逛,视线瞧见一个通透至极的白玉瓶,顿时眼睛一亮:“把这小瓶子拿着,还有这两串珠子,给我装上。还有这个,这个,都装上。之前我让你收着的宝贝,拿出来...一根吧。也给装上!对,这个先皇给的玉佩也装上。”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将他指到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在箱子里。 不一会儿那古朴的木头箱子就装满了。 小老头又往下走了一层,进入地窖。地窖最里头,是他最宝贝的架子上。犹豫再三,他拿了最上头的两个小酒坛子,小心翼翼的放地上。 他轻手轻脚的拔开上头的木头塞子闻了闻,随后脸上露出些许陶醉的神色:“哼,我这两坛子酒可是存了十几年了,谁都没舍得。便宜这臭丫头了!” 随后,他将两坛子酒用绳子绑好,提起来,又接过老管家手里的布包便是起身往外走。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这才回来,您怎么又要走,老奴之后去哪儿寻您,您身子这是怎么了?老奴瞧着您气色不好……” “嘘!”小老头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过些时日还会回来看你的。” 想了又想,好一会儿才放下酒坛子,在怀里仔细的摸了摸,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来,是姜暖之给他们寻常带在身上充饥的肉干,他一狠心,直接塞给了老管家。 “我们暖丫头做的好吃的,给你吃了吧。嗯,你要是着实有事,就来八大胡同里头找我,我就住在暖丫头家。” 老管家一愣:“暖丫头?暖丫头是谁呀?” “暖丫头啊,医术好的很,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般说着,他还扬了扬下巴,随后三两下跳上墙头,眨眼间消失在老管家眼前。 眼瞧着面前的人消失不见踪影,老管家红着眼圈盯了好一会儿,兀自抹了一把眼泪。 再回头时,他瘦削的手指捏住颈肩挂着的哨子,放在嘴边。 急促的哨声响起,周遭暗影浮动。瞬间便是有三五人现身。 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如磬钟:“主人回归,传四大护法,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去八大胡同寻一医术高明的唤作暖丫头的人的府邸。势必护主人周全!” “是!” 周遭黑影浮动,四面八方传来应答声响。 偌大的国师府邸,几乎眨眼间便被灯火照得通明。整夜皆有人来往不绝。 小老头对此全然不知,当然,就算知道,却也不甚在意就是。 此时的他抱着东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八大胡同走。 只是,他并没有看路,而是时不时的盯着手上的坛子。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拔开坛子上头的木头塞子,仰头“咚咚咚”地往嘴里灌了好几口,随后长长舒了口气,抹了一把嘴:“就是这口儿!畅快!” 畅快过后,他想了想,下一秒把酒塞子塞上,可塞了两次,总觉得和原来有些出入。 他撇了撇嘴,直接把酒塞子拔了下来,念叨道:“这不是还有一坛子吗?这个反正喝了...” 而后仰头,咕咚咕咚将一坛子酒喝了个精光,“啪”的一声把酒坛子摔得粉碎。 他脸颊酡红,抱着剩下的一个坛子,舔了舔嘴唇,到底声声愣住不看,随后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家走。脚步更快了几分。 然而刚进胡同没走几步,前头就被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小老头皱眉瞥了那大高个子一眼,挪开步子想要从旁边过去。 可又出现一个大高个子黑衣人拦住他。 小老头愣了下,随后闷笑了声,饶有趣味的道:“找老爷子的麻烦啊?还真是稀罕……” “哼,嫂夫人他们被你蒙蔽,但是还有我驰蘅呢!” 忽然听见声音,小老头拧着眉头回头看去,就见驰蘅一甩头发,朝着他客气行礼:“国师大人,驰蘅得罪了。” …… 姜暖之这头,最后一道水煮鱼片放在桌子上,至此整张桌子便摆满了菜肴。 老爷子之前提的锅包肉、虎皮凤爪、蛋黄焗鸡丸,她甚至还添了两个,香酥鸡柳和红烧排骨。另外蒸了些小蛋糕,上头摆上水果,免得吃的腻人。 她从驰蘅府上回来就开始做,家中几人都在帮忙,到现在,怎么着也得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久还没瞧见老爷子的影子。姜暖之不由得皱眉:“他老人家如今身体情况不好,还中着毒,且功力全失。我有些不放心。” 说着,便是去拿衣裳:“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阿暖,此前我派了人出去寻了。且探子瞧见萧远山已经归家了,并未见国师大人的身影,想来他伤不到国师。国师性子一向跳脱,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黎戎安慰道。 姜暖之又瞧了一眼天:“可这也太晚了些,他是愿意出门,但是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我眼皮一直跳。不去看看不安心。” 第515章 有关抓内鬼 “我去看一看。”黎戎说着,也穿了大氅来:“再多派人一同去寻。” 随后,黎戎视线搜索一圈,兀自皱起眉头来:“刚刚驰蘅和孙文还在这儿,人呢?”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下了,只几个大人在下头瞧着姜暖之做吃食流口水。 吕识株盯着桌子上一堆菜,一边流口水一边打哈欠了,只随意道:“……他不是去茅房了吗,孙文跟着来着。哎?不对,已经这个时辰了呀,他这茅房都去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话一出,姜暖之和黎戎两个对视一眼。 “糟了,他莫不是...” 黎戎的话没说完,但是姜暖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人直觉不对,下一秒皆是起身往外走。 “这小子胆敢乱来,我非剥了他的皮,阿暖你别忧心!”黎戎道。 姜暖之咬牙:“驰蘅这小子真真是脑抽,我都跟他说了,老爷子必不会和萧远山有什么牵扯,偏生他不相信。刚刚还说我们俩执迷不悟来着。” 这般说着,她脚步更快了几分。 小郡主此时眨了眨眼睛,猛地也起身:“喂,你们等等我!” 说着也跟了上去。 几人方才出了院子,迎面便见孙文匆匆而来。 姜暖之瞧见他,面色不甚好看,眯起眼睛责问的话还没问,就见孙文见到她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似的,一个滑跪到了跟前:“江医师!救命!救命啊!” 姜暖之恍惚之间懵了一瞬,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几乎哭出来的孙文,一头雾水。 旁边黎戎也拧起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孙文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身后,断断续续的道:“就……就那头!主子他……他...” “啊!”尖叫声传来。 姜暖之一时着急,顾不上听孙文说,小跑着就向那头跑过去。 胡同后身,此时的小老头坐在砖头上,手上拿着个棒子,瞧着旁边的驰蘅翻了个白眼,一棒子抡到他屁股上。 驰蘅顿时嗷嗷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姜暖之一口气跑到跟前,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沉浸在打人和被打状态中的两个人骤然回头看来,瞧见姜暖之,二人眸子皆是一亮。 “阿暖!家中出内鬼了!” “嫂夫人!我来抓内鬼了!”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地喊了这么一句。 与此同时,黎戎和小郡主也到了跟前。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了下来。 小老头和驰蘅相互打量。 “内鬼?” “谁是内鬼?” 两人声音再次同时响起。 不同的是,这话之后,小老头一棒子打在驰蘅的屁股上,驰蘅再次嚎叫的喊了出来。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嚎什么!” “就是,要嚎回家嚎去!” 此时,旁边传来了邻里叫骂声。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黑,反了这些个刁民了!”驰蘅吃痛之下,还翻白眼:“小爷我是在做大好事儿!你们懂个毛啊?” 小老头听了话,眯着眼睛来,似想到了什么,一脚将驰蘅踹开。 眼睛盯着姜暖之:“暖丫头,这小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是内鬼?你们如此兴师动众不睡觉,是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抓你来了!” 驰蘅顿时高声道。 小老头抿了抿唇,瞧了一眼姜暖之,下一秒,“砰”的一声将怀中之前宝贝的箱子丢在地上。里头的珠宝散了一地。 他看着姜暖之:“这臭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驰蘅却是不嫌事儿大,此时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像是抓到把柄一般,一手捂着屁股,一边跳的老高,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指着地上的东西:“快看!赃物!这些肯定都是萧远山给他的!他肯定跟萧远山沆瀣一气!” 下一秒,老爷子顿时磨牙,黑黢黢的眼睛盯了驰蘅一眼。 吓得驰蘅一缩脖子,后退了一步,再不敢吭声。 老爷子眯着眼睛转向姜暖之和黎戎:“你们也这么想?” 周遭恍惚之间沉默了下来。 老爷子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怀里的酒:“真是没意思的紧。” 手一抬,“啪”的一声,酒坛子四散开来。 他周身瞧了一圈,随后转头,抬脚便走。 “看他心虚了吧!他肯定心虚了!我就说这事儿该听我的。” 驰蘅打了胜仗一般的道。 小老头眯起眼睛,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然而下一秒却发觉自己走不动了,皱着眉头一回头,察觉袖口便被人攥住。 他面色不善地扭头来看,正对上姜暖之可怜巴巴的眸子。 下一秒,只见姜暖之粲然一笑:“您怎么回事儿?为啥这么晚没回来呀?我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你,等了好久,菜都快凉了。” 小老头甩开姜暖之的手,仍旧面无表情的直直的看着姜暖之。 身后的驰蘅瞧着,顿时瞪眼睛:“嫂夫人,你怎么还给他准备好吃的...” “堵住他的嘴。” 姜暖之骤然冷声道,她说着回头瞥了黎戎一眼。 黎戎不知怎的,兀自觉得后背发凉,几乎是瞬间捂住了驰蘅的嘴。动作快的他自己都愣住了。 小郡主看的一愣一愣的,趁机凑到驰蘅边上,不解气地顺手在他腰间捏住细肉,旋转一圈。 眼看着驰蘅瞪大眼珠子嚎不出声音来的样子,她顿时觉得今日这口气算是出去了,强自忍着才没笑出声音阿里。 姜暖之再次扯着小老头的衣角晃了晃:“别生气了,回家吃饭吧。跟傻子一般见识的人会变成傻子的。他脑子有点问题,我回去给你好好解释,今儿个都是误会。” 小老头仍旧板着脸,只是却任由姜暖之抓他的袖子,仍旧不说话。 姜暖之瞧了一眼他的面色,随即笑道:“老爷子,你再等下去,我给你做的水煮鱼、虎皮凤爪、红烧排骨,还有锅包肉可都要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老头本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听到这些,他喉结动了动,好一会儿,仰着下巴冷哼了一声:“看在那些菜的面子上,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好。”姜暖之顺着坡就往上爬,顿时环住小老头的胳膊:“咱们回家吃好吃的去。” 小老头被她扯着回头,打眼就瞧见自己刚刚摔了的酒坛子,顿时小跑过去蹲下气的哎呀哎呀了好几声:“可白瞎了我这一坛子好酒!我特意大老远给你拿回来的!你这臭丫头,真真是没这个口福!” 第516章 若主人有闪失,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姜暖之随后在他身侧蹲下身子,闻了闻破碎的酒坛子,捡了个大些的酒坛子碎块起来,里头还有些酒,她将残余的酒喝了,兀自点头:“豁,好酒啊,您这存了多少年了?” 老爷子眼珠子发亮,兀自扬起下巴来:“是吧?十几年的老酒了,醇厚绵长,回味无穷啊。” 随后,心疼的盯着的地上的酒细细的看:“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没有白白浪费了我这一坛子好酒!” 只是,神色间仍旧是带着惋惜。 姜暖之瞧了眼:“回头我给您酿上些更好的酒。搞上一大缸给您。” 小老头顿时瞧她:“真的?” “当然。”姜暖之将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全部捡了起来又塞回箱子,此时瞧着那险些晃瞎人眼睛的的宝物,忍不住撞了一下小老头的肩膀: “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全都是给我的吗?” “本来是给你的,现在不给了!”小老头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将一箱子都抱回自己的怀里。而后眼珠子咕噜一转:“等你的酒酿好,我们回了大荒了,再给你。” 随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驰蘅,冷哼了一声:“你小子给我等着!” 姜暖之也白了一眼驰蘅,学着小老头的样子:“你小子给我等着!” 随后,小跑着上前挎着小老头的胳膊,“走吧走吧,回家吃饭去。然后我细细跟您说今儿个的事儿。” 小老头撇撇嘴,到底没忍住,又问:“那些菜你真的都给我做了?” “做了做了,只多不少,就在家放着呢!” 小老头即便生生忍着,但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上扬:“哼,看在你给我做好吃的的份上,明儿个,老头子就随你去赴宴吧。” “赴宴?您怎么也说赴宴的事儿?”姜暖之直觉这事儿有些不对,此前卫恪就说过,还叮嘱自己小心。 小老头眨了两下眼睛,随意的道:“刚才碰见萧远山了呀,他说的。怎么戎小子没和你说吗?明儿个晚上萧远山要设宴,那狗东西肯定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可毒的很。不过有老爷子我在,保管你毫发无损!” 小老头说着,骤然又拧着眉头道:“不过,你还是得给我再做两顿,三顿好吃的。还有,过阵子咱们就回大荒的家。” 小老头这话一出,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 “萧远山设宴!!!”好一会儿,小郡主缓了神来,近乎尖叫出声。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驰蘅也看向黎戎,一脸困惑的扒开黎戎捂住他嘴的手:“萧远山指名要嫂夫人去。阿戎,这事儿你竟然没和嫂夫人说吗?” 姜暖之挑着眉头,淡淡向身后的黎戎看过去。 黎戎俊脸整个僵住,此时的他也有些发懵。 瞒了两日,没想到一口气被小老头给吐了个精光。 一时间抿着唇,不敢去看姜暖之的眼睛:“阿暖,此事你不必忧心,我自有法子。” 姜暖之盯着黎戎瞧了两眼,别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看他不停摩挲着的手指,就知道他此时怕是行踪没底的很,忽而笑起来:“阿戎有对策就好,我相信你,只是,可否同我细细说说?” 黎戎一愣,还不待说话,便是听小老头道:“是该一同商量,且去萧远山的府上,合该好生准备一番...得抓紧拿到他的血,不然...”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他骤然手捂着心口,一口黑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老爷子!” “国师!” “主人!” 周围人恍惚吓了一大跳。 姜暖之第一时间将人抱住,猛地蹲下把脉。 几乎同时,周遭黑影浮动,老管家身后跟着一仆从,骤然上前。 小老头靠在姜暖之身上皱眉:“你们怎么跟来了?” “主人,您中毒了?我杀了他们!”老管家声音颤抖的单膝跪地,眸子里头都是焦急。 小老头皱眉:“发什么疯?我无事,这病症你们不能治,听暖丫头的...” 姜暖之顾不上瞧突然出现的人,她眉头皱的厉害,白着脸道:“糟了,他刚刚动了武功!毒压制不住了。让开!” 这般说着,扯开他心口衣裳,猛地几根银针封住脉搏,随后抱起小老头便往家里头跑。 眨眼间,小老头嘴角再次溢出一股黑色血迹来,他拧着眉头,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暖丫头,这个给你...要是出事...可以调遣我身边的人护你周...噗...” 话还没说完,再次一口鲜血喷出来。直直昏了过去。 “主人,主人!”老管家血红的眸子直直的看了驰蘅一眼,脸上黑色血丝骤然更蔓延了几分:“若主人有丝毫闪失,我必灭了驰国公府。还有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嘿,别以为你是国师的人,我就不会打你啊。口吐什么狂言!”驰蘅面上也带了几分忧心,只是还从未有人如此猖獗,一时瞪着眼珠子和对面老管家对峙。 老管家眸子中阴云密布,下一秒,抬起手来。 “驰蘅!” 黎戎一把扯过驰蘅,上前猛地带着他侧身,尚且没瞧清楚老管家是如何动的,只听嗖的一声,面前暗器猛地划过,乒的一声,定在墙头上。 “黎将军,休要管闲事才好。”老管家声音阴沉。 黎戎眯起眼睛来:“我且瞧在国师的面子上,不同你计较。你最好想清楚,此时还是听从你家主人的吩咐比较好。” 老管家沉着脸,侧脸上头密布的血丝更给他添了几分阴鸷。目光最后在驰蘅脸上定了一瞬,随后冷着脸甩了袖子,转身眨眼间就追上了前头的姜暖之。 姜暖之这会儿抱着老爷子,恍惚间才发觉不对劲儿来。老爷子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近日她给留了药,便是一直和老爷子分道走,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清减的几分,只是他能吃能喝的,自己也没太在意。可今日将人抱在怀里,恍惚才发现小老头的身子竟瘦弱得厉害,此时轻飘飘的,骨头都硌人。 他是女子,可多年的裹胸,已经让他胸前停止发育了,此时和男子竟然也没什么区别。一时眉头皱巴的厉害。 “将主人给我。” 黑影闪过,老管家身形奇快,挡在姜暖之回家的路上。 然而下一秒,他骤然瞧见姜暖之怀里那个玉佩,猛地瞳孔一缩。 第517章 这人到底是谁? 这是一块墨玉玉佩,此时被小老头握在手里,上头沾染了些许血迹,但印着玉的颜色,倒是瞧的不甚清楚。玉佩雕刻成枫叶的形状,只是叶子的纹理清晰可见,叶子最上方雕刻着一个小小似脉络似火焰的图腾,瞧着并不太过特别。 只是,老管家当然对这块玉佩熟悉至极,以至于此时的他震惊的看着姜暖之的脸。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主人如此看中于她?将国师一脉传承数年的玉佩都能拿出来... 姜暖之也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眼小老头给她的玉佩,率先道:“老爷子说,这个玉佩可以调遣你们。现在让开,我要回去给老爷子看诊。” 老管家收紧拳头,看了眼自己主人,还有他尚且拿在手里的玉佩,凝眉去看身侧的黑衣暗卫。 暗卫点了点头。这暗卫从姜暖之带着老爷子走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身前了。将老爷子的话听了一清二楚。此时侧身在老管家耳边耳语了两句。 老管家再次盯着姜暖之的脸看。似在估量她到底有几分可信。 姜暖之不耐:“让开!” 随后,骤然抱着人侧身挤进去。 老管家自然瞧见了姜暖之眉宇间的焦急,此时倒是并未为难,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进了屋子。 姜暖之抱着老爷子进了院子的时候,家中众人瞧见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娘亲,师父又发病了吗?” 小二此时揉了揉眼眶,他穿着一身单衣,显然是被临春带着出门如厕,准备回去的样子。此时顿时小跑过来。 见姜暖之点头,他顿时撒腿就跑:“那我去准备药材!” “好。” 吕识株也晓得轻重,顿时拍了一下自己困顿的脸,小跑着去整了床铺来。怕姜暖之身上的针不够用,还拿了备用的针来。 临春取了纸笔,备了热水。 陈树发打着哈欠去生火。 跟着姜暖之一些时日了,大伙儿这会儿忙起来一气呵成。 一同进门来的老管家瞧着屋子众人的情形,都愣了一下。 随后,看了一眼桌子上头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心中诡异的有几分明白为何主人会和这些人待在一处了。 他紧接着跟着姜暖之进去房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姜暖之。 看着面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子,灵巧的用针手法,以及娴熟的一系列施救手段,老管家眸色深深,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暖之也没让他闲着,反正不用白不用,索性吩咐他给小老头排出来的毒血。 等姜暖之稳住了小老头的病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接连用针,此时的堪堪收了最后的针的时候,她近乎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 好险,没出什么大事儿来。 她再次将毒素封了住,只是这次小老头身体却是损伤不少。毒发近在眼前,如今再不抓紧拿到所谓的萧远山的血,这次却是岌岌可危了。 细细算来,距离中毒不过就是一个月多了几日罢了。小老头说最多还能撑两个月,想来都是最好的预估了。 “娘亲,药好了。” 小二端着药碗过来,几人要他去睡觉,他怎么也不去,此时亲自坐在床边喂小老头喝药。 喂完了最后一口,他的眼眶也红了几分,看着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的小老头,眼眶有些泛红,只是他掩饰的揉了揉眼睛,而后坐在姜暖之跟前,去帮姜暖之揉手腕。 “娘亲,师父的毒什么时候能解啊?” 小二的声音轻轻地,似带着几分忐忑似的。 姜暖之垂头看着小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终是道:“小二别担心,相信娘亲,娘亲很快就会寻到法子的。” 小二抿着唇点了点头,小拳头紧紧的捏着袖口,指尖泛白,眸子雾蒙蒙的,没再说话。 老管家此时守在小老头跟前,听了话,视线从姜暖之身上,又转到小二身上。兀自之上而下的打量面前的孩子。 他没听错的话,这个孩子一直叫主人师父... 这么多年,想要拜在主人门下的人数不胜数。 便是萧远山,当年求师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可他也没成功。 真正这般坦荡叫主人师父的,这还是第一个。 “娘亲且去歇歇吧,吃点东西,儿子在这儿守着就好。”小二似看到了姜暖之眉间的疲态,扯着她的袖子道:“爹爹在给娘亲热吃食呢。” 姜暖之倒是也没推脱。点了头。 又瞧了一眼老管家两人,便是摸了摸小二的脑袋:“小二,娘亲跟你保证,如今你师父短时间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可能不会醒过来。这个老爷爷是你师父的心腹,你等会儿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明日再和这个老爷爷换着来照顾你师父。好不好?” 小二点头:“嗯。娘亲放心吧,儿子困了就去睡。” 姜暖之随后便是出了门去。 “阿暖,喝口水吧。” 一出门,黎戎便是端着温热的水递过来。 身侧焦急等着的驰蘅猛地起身来看:“嫂夫人,国师他没事儿吧?” 姜暖之摇头:“放心吧,没事了。” 驰蘅松口气似的:“没事儿就好,明明是他打我,怎么他倒是有病症了,嫂夫人,我其实也挺冤的,你别生我的气,我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端了茶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姜暖之。 显然,黎戎已经将利弊和他讲的很清楚了。 姜暖之瞧着驰蘅赔笑的样子,没忍住还是翻了一个白眼:“下不为例。” 而后,到底接过了他手中的茶。 到底不是她的朋友,且身份不一般,且大抵也受了罚。姜暖之真不好说太多。若是吕识株,姜暖之肯定一顿棍子打了去。 只是,这茶还没出口,下一秒就被黎戎给接过去:“喝茶伤胃,先吃点东西吧。” 黎戎扯着姜暖之坐在桌子边儿。只瞥了一眼驰蘅:“今日这事儿,你险些闯了大祸,等晚些我再找你算账。” 而后将蒸好的鸡蛋羹放在姜暖之跟前:“阿暖尝尝,这次味道如何?” 烛光摇曳间,姜暖之看着面前已然冷掉又被热好的饭菜,不止有蒸好的蛋羹,边上还有熬煮的浓稠的米粥。黎戎这个人,总是让她觉得安稳,似乎不管做什么,一回头,他总能知道自己行踪所想,总能兜底似的。 姜暖之浅笑着接过黎戎递过来的勺子喝了口,随后诧异的挑眉:“味道刚好,阿戎,你手艺好了不少啊。” 黎戎眉眼带了几分笑意:“那你多吃些。” 姜暖之真的饿了,一连吃了大半碗,方才松口气似的,抬头瞧了眼黎戎,恍惚间觉得他面色也不好看似的, 秀眉紧紧的拧巴了起来:“老爷子的病症又重了。阿戎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且给你把把脉。” 说着,便是想要去抓黎戎的手。 黎戎此时将一个披风披在姜暖之身上,随后捡起一根鸡柳来喂给她:“无碍,我的身体,我晓得轻重的。阿暖快吃饭。” 姜暖之瞧黎戎躲闪的动作。眉心一跳。 “把手给我。” 第518章 轮番交代后事吗?!! 黎戎身体一僵,看了一眼姜暖之郑重模样,不住浅笑:“阿暖,我真的无事。” “不信你看,我好的很。” 说着,他还活动了一番,随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捡起了一块香酥鸡柳放到自己嘴边,三两下吃掉了,兀自瞧着姜暖之:“你看,我胃口也很好。” 姜暖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下一秒,不由分说的直接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一边诊脉一边儿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满的餐食,吐了一口气道:“做了这么一大桌子,都是老爷子爱吃的,没想到他突然毒发,一点儿都没尝到……这毒还真是厉害的很...” “没事儿,老爷子不吃,等一会儿我全吃掉,倒是便宜了我,我一直想念阿暖的吃食呢。” 黎戎安抚地歪头看她,说着又吃了一口香酥鸡柳。 “阿暖姐,我俩也饿了。” 小郡主和吕识株坐在一块儿,听了黎戎的话,吕识株忍不住道。 “那就一块儿来吃。”姜暖之直接招呼他们:“临春,你们几个也忙了许久了,饿了就都过来吃些。” “是。” 大伙儿这会儿也都饿了,也顾不上客气,一股脑都跑过来吃东西。 旁边驰蘅此时肚子咕噜一声响,他咽了两口口水,忍不住也跑了过来:“我...我也惦记嫂夫人的吃食很久了...” 说着,悄咪咪地坐在桌子角落,一时不敢伸手拿筷子,只看姜暖之的脸色。 姜暖之白了他一眼,只做没瞧见。 驰蘅这才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塞进了嘴里。 今儿个一整日都在惦记大事儿,说来驰蘅更惨一些,一整日就晨起吃了一点东西,肚子早早的就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那有水。” 到底没忍住,姜暖之叮嘱了他一句。将水推到他跟前。 “谢谢嫂夫人!” 驰蘅此时,眼眶都红了,瞧着那样子激动的,似乎马上要哭给姜暖之看。 姜暖之好笑的摇头,这人,和黎戎年岁相同,怎么做事儿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去管他,一时间只静心听脉。 只是,下一秒,猛地眉心一跳,瞳孔猛地一缩,向着黎戎看了过去。 黎戎手上还拿着一根鸡肉条,正咬了一半,一行黑血自鼻尖涌了出来。 似察觉有些痒,他凝眉,随意抹了一把,随后低头看去,手上满是污血... “阿戎……” 驰蘅恍惚之间身体颤抖,站了起身来,桌子都被他撞得晃了几下。 他直勾勾地盯着黎戎,面色难看至极:“你...你怎么了?” 黎戎摆手:“没事儿,拿块绢子擦一擦就好了。” 说着,起身刚要去拿东西,然而下一秒,脚步一个踉跄。 烛火摇曳间,只见黎戎嘴角一行黑血,再一次缓缓流了出来。整个人也缓缓倒了下去。 “将军!” “阿戎!” 突然的变故,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姜暖之二话不说,一把扯开黎戎胸前的衣裳,手起针落,将他心脉瞬间护住。 黎戎初时平稳躺在地上,尚且还有心智。 瞧着姜暖之眉眼处满是焦急,他兀自浅笑着安抚:“阿暖别怕。你只记得,收好这个。一切从心就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塞给了姜暖之。 姜暖之愣然看着黎戎,只见他将那个从前给了自己,自己又还给他的玉佩,再次给了自己。 一时之间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喂,黎戎,你给我清醒点,一丢下这一大堆子烂摊子,要我一个人吗?” 黎戎恍惚摇头:“阿暖...对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整个人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姜暖之磨牙。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轮番交代后事吗? 暗自捏紧了那一块玉佩,囫囵塞进怀里。 黎戎此时的模样,和小老头的如出一辙,姜暖之试图一如刚刚一般,试图将黎戎抱起来进门去。 只是这一次,她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尝试了两下,都没有力气抱起来。 旁边驰蘅猛地上前将人抱起,看向姜暖之:“嫂夫人,你且吩咐。” 屋子里头本来熄灭了一半的灯,此时此刻全部燃起。 之前忙碌的是小老头所住的厢房,此时,正房里头也燃了一大片红烛。 姜暖之手起针落,行云流水般的在黎戎身上施针,丝毫不曾停歇。 身侧吕识株、临春包括小二跟在后头打下手。 再后头,驰蘅、小郡主、冬藏、孙文、陈树几个人都守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姜暖之才堪堪收了针,整个人脱力般径直倒在床上。 临春给她拿些松仁糖补充体力,她方才缓了缓。 “嫂夫人,怎么样?阿戎什么时候能醒?”驰蘅急道。 姜暖之看了一眼他,好一会儿才道:“和老爷子一样,两日内能醒过来,便是万幸。” “这可如何是好?明日便是萧远山府上赴宴的日子了。这……关键的时刻,怎么这两个人都发了病,这可怎么办?” 驰蘅一时之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中一个劲儿的转圈。 姜暖之瞥了他一眼,拧起眉头来:“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着什么急?说不定到时候就醒了。行了,大家守着也无用,该吃吃该喝喝,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事儿明日再说,且散了吧。” 说着,她也懒得下床,踢了鞋子,趴在床上便兀自闭上了眼睛。 驰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愁容满面。 入京的第一日,注定是个无眠夜。 ……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姜暖之就被迫从床上爬起来了。 临春端着热水。看着姜暖之满是怨念的脸,平静的道:“夫人,今日是您去太医院当值的第一日,不能迟了。” 一刻钟之后,姜暖之坐在马车上,任由临春给她装扮。 还没有女子为太医的先例,姜暖之只能穿男子的朝服。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只比普通太医多插了一根簪子来固发。 只是被那七品官职的官帽一扣,也是什么都瞧不见。 若非她容貌生得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瞧着和寻常男子没甚区别。 不过姜暖之没心情去想这个,此时的她马车上还打着瞌睡。 直到了皇城门口,人还是懵的。 还是临春半扶半抱着她下了车。姜暖之被冷空气一吹,头脑才稍稍清醒了些。一回神,才发觉身后还跟着一个顶着巨大黑眼圈的驰蘅。 “嫂夫人,如今...” “停!”驰蘅还没开口,姜暖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宴席不是晚上吗?我先当值,晚上回去一同商议,如何?” “可,嫂夫人...” 姜暖之:“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头就走。 第519章 传闻中的姜医师 驰蘅此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看着姜暖之离去,下一秒便想要小跑着跟上去,只是才跑了两步,正对上姜暖之黑洞洞的眸子。 不知怎的,驰蘅恍惚之间后背汗毛都倒立了起来,骤然停住了脚步:“那个,嫂夫人,您还有吩咐吗?” 姜暖之深吸口气:“家中还需要你,我这里有临春,驰兄弟回去便好,有事晚上等我回府再行细细商议。白日里头,若是阿戎和老爷子有不对的地方,劳烦进宫同我说一声。” 驰蘅点头。有心想要再问,但是姜暖之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往宫里头去了。 姜暖之此时怨念深重,是真的不愿意多说话,毕竟任由谁家人重病,忙了一整夜,第二天还要上班,且还是不能请假的班,老板还欠着她一百两黄金没给,这怨念能不深重吗? 姜暖之通身的怨气近乎凝成实质,连着一向沉稳的临春此时都忍不住离她稍稍远了丁点,生怕被殃及。 刘统领早早地就已经等在宫门口了,远远地瞧见姜暖之,眼睛亮了几分,小跑迎了上去:“姜医师,您来了!皇上和六殿下在等着了。特意吩咐姜医师不必去太医院,随我一同去养心殿。”说罢,还向着姜暖之身后瞧去:“将军呢?今日怎么没和您一同啊?” 姜暖之看了一眼这位刘统领,此时刘统领脸上挂满了笑意,甚至看着自己的神色里还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 虽然知道这期待大抵是想要见黎戎,但是姜暖之仍旧对此人感到敬佩。 话说自己第一次见着这人,好似还将他揍了一顿。这个人脾气倒还真是和他浓眉大眼的长相一般无二,是个不记仇的。 姜暖之想挤出一个笑来,失败了,就板着个脸道::“阿戎...毕竟他没领俸禄,不来也是应该的吧?” 这下,刘统领愣住了。 大抵是没想到姜暖之会如此说,呆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姜暖之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刘统领:“现在进去吗?” “哦,自然,您请。”刘统领回神,立即点头,引着她进门去。 就在她和刘统领前脚进了门去,外头昨儿个就已经好奇得抓心挠肝的两个侍卫又凑到了一块。 “那个就是传闻中的姜医师?” “应该是了吧。” “哎?她怎么看上去比咱们年岁还小啊?不是说她是个丑陋的老妇吗?” “谁说不是呢?官袍都穿上了,想来是错不了的。” “我刚刚离得太远了,没瞧清楚样貌,怎么样?你看她生得如何?” “嘿,我看啊,比那天仙似的淑妃娘娘还要美几分呢。” “真的假的?瞧着身段却是个美人不错。这还是穿着男子的衣裳呢,若是好生打扮一番,岂不是将淑妃娘娘都给比下去了?” 两个小侍卫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往宫墙里头瞧,只是前头的人早已不见了影踪。 太医院院判李老大人进宫门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这么一耳朵,当下脚步快了几分。 只是,前头的人还没追上,便是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这走北直门进宫的,大多都是太医院当值的同僚,他一回头便见三七大人走了过来。 李院判顿时眼睛一亮,脚步放慢,浑浊的老眼满布笑意,一边撸着胡子,一边走到了三七跟前:“三七大人安好。” 三七正想着昨儿的事儿呢,没注意身旁的人,猝不及防被李大人吓了一大跳。 侧头见是他,这才拍了拍心口:“您老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李大人满脸堆笑:“三七大人辛苦了。瞧您这是没睡好啊,我这里有两个安神静心的香囊,三七大人且拿去用,莫要嫌弃才好。” 这般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了一个香囊递了过去。 三七诧异的挑了挑眉,这太医院院判李升白,往上三代都是御医,家中这安神定气的方子更是绝佳,即便是自家师祖,配香囊这些个事儿上,怕是也不及他的。谁都知道李家的香囊,千金难买。行医的,倒是也不太认这个,可是哪些达官贵人爱啊,这就等于直接塞银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行医的,谁还没个亲朋,三七倒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当下他笑眯眯的接了过来:“李大人,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客气啊?” 李大人仍旧满脸堆笑,慈眉善目的向着三七又靠近了几分,状似随意的道:“听闻三七大人和昨儿个那新任的姜太医有些交情,这不,想着问问您,这位姜医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她的府邸就在我家隔壁,昨儿个她家灯火通明了一整夜,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三七听了这话,俊秀的眉头一挑:“害,原来你是问这个呀。甭说姜医师,就是我乃至师祖,昨儿个皆是忙活了大半夜,还能忙着什么?想来和你们一样,不过都是惦念着皇上的病症罢了。” 这般想了想,他不由得皱眉,不过他到后半夜都熬不住了,没想到姜医师竟然忙活一整夜? 细细算起来,姜医师年岁还不及他年岁大,有那般天赋,又有如此心性.... 不是,她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七这般一想,顿时抖了三抖,汗毛都立起来,“这女人,愈发的可可怖了!。” “三七大人...您说什么可怖?” 李大人等来等去就等到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一头雾水。下一秒,面上仍旧堆着笑:继续问:“大人,咱们同僚多年,我也算是看着大人长大的,您好歹给个提醒。说来那位姜医师才入宫,如今就是天子近臣,又分拨到了我手底下当值,倒不知如何吩咐她做事了。” “吩咐!”三七听了这话,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你还敢吩咐她?我到她跟前大气儿都不敢喘,你还吩咐她?” 三七满脸不可思议:“我不妨跟你说,别看我五品,你六品,都压她一头,但是她若是要收拾,咱们两个都不够她玩的。” 想起此前姜暖之,不说大荒时候自己被她收拾的团团转,就说她来京这一路的本事,三七觉得,就算是天王老子,对上她也够喝一壶的。 第520章 是个江湖骗子? 李大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三七进了太医院,稍微放下了心些,对着李大人招了招手。 李大人凑近几分,他才神秘兮兮的道:“我和你说两句贴心的,旁人我是万万不会告诉他的。你且记得,离她远些,莫招惹她,凡事好商量,千万别想着她是个小女子,行威逼那一套。 最好是她要什么给她就是。顺着些。好说好商量的时候,她还是很好说话的。额...若是实在招惹得她生气,你就多拿些银钱在身上,破财免灾,这话诚不我欺。”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利诱可以。” 这般说着还拍了拍李老大人的肩膀,一副言尽于此的模样。 李大人面色有几分古怪,不由得狐疑道:“这位姜医师当真如您说的这般...?” 三七:“嗯,吓人吧?” 李大人:“吓人?” 三七兀自点头:“吓人得很!反正...嗯,最好就不要招惹她。” 李大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三七想起当年,兀自拍了拍李大人的肩膀,老气横生的道:“你不知道,当年我啊...啊啊啊!” 话说一半,下一秒正瞧见了一张俏脸,一双魄人的桃花眼眉眼微挑,此时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吓得三七嗷嗷喊了好几声,弹跳了好几步。 姜暖之皱着眉头撇了他一眼,随后只是对着两人微微点头,兀自错身而过。 刘统领跟在她身后,搬了好几个箱子,一起往太医院外头去。 眼瞧着他们走了,三七颤抖着声音道:“她...她怎么在太医院?!” 似乎是回应三七的话一般,身后紧接着一个药童跑了出来,对着两人行礼:“三七大人,院判大人,二位安好。刚刚那位是姜医师,刘统领引姜医师前来拿了一些药材过去养心殿,这是单子。” 李大人愣了一下,将清单接了过来。 还没等细瞧呢,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三七给整个握住了,三七紧张的咕咚咕咚吞了两口口水,白着脸盯着李太医:“我、我刚才的话她没听见吧?都怪你,都怪你!非得这个时候问,你还是我了你!” 这般说着摸向自己的心口,“还好今儿个带钱了!” 李大人看着面前额头已经浸出细密汗珠来的三七,一时之间也懵了。 “三七...” 李大人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 两人几乎机械般的转头向着后头看了过去。 只见前头走了的姜暖之此时站在原处,向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三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硬生生的挤起一个笑来:“姜医师,您有何吩咐啊?” 说着,立即小跑着跑上了前去:“连日从大荒奔波到京都,可还习惯?府邸上可有什么缺的东西?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三七定然帮您办的妥妥的。” 这般说着还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姜暖之瞧都没瞧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道:“谢过三七大人了。此时你若无事,便同我一起去养心殿?” “哎!没事没事。叫什么三七大人,叫三七,小三七。” 他这般说着,还小跑着上前去帮姜暖之提东西。 身后的李大人看的一愣一愣的,胡子都抽动了两下,手上的单子晃晃悠悠的落在了地上,他都没发觉。 身后药童看了看离开的三七他们,又瞧了一眼面前的院判大人,然后规规矩矩的低头将药材单子捡了起来又塞回了李大人僵硬的手里。 李大人呆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方子,下一秒,嘴角再次抽了抽:“皇上如今身子弱得紧,这么多大补的贵重药材,这是拿去做什么?” 药童缩了缩脖子,一时不敢吭声。 一时间,李大人眉头拧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 “寻常医师都知道的法子,难道这位大荒有名的姜医师竟不知道吗?她又这般年轻,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院判大人,你也瞧出来了吧?” 身后太医院众人几个元老此时都围了过来,一脸郑重,“这些药材甚是不对劲,皇上如今的身子哪里用得?这位姜医师怕不是个江湖骗子吧?若是圣上的身子出了些什么问题,你我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就是就是!”太医院里头众人连声附和。 “院判大人,您且拿个章程来吧?咱们到底要不要去御前面见圣上啊?” ... 眼瞧着要入二月了,却是丁点也没暖和起来。 天边仍旧阴沉沉的,又飘起了碎雪来。 姜暖之一行人到达养心殿的时候,远远的就见到小玄庭小小的身子站在廊下出神。 他并未撑伞,发间沾了层细碎的雪花。远远地,瞧见了姜暖之,他自廊上台阶小跑了下来。 “暖姨,你来了。” 姜暖之瞧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脚步也快了几分。 “殿下,您怎的等在外头?”说话间抖落了他衣上的碎雪。 玄庭不甚在意,他只是红着眸子去看姜暖之。 不知他这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此时的玄庭眼皮底下一片乌黑,小脸也瘦弱了几分,手凉的彻骨,嘴唇亦是干裂起皮。面色带着几分执拗的模样。 姜暖之知晓他要问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玄庭,对不起。昨日国师大人昏睡不醒,我并未找到更有效的法子...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玄庭抿了抿唇,红着眼眶看姜暖之:“景爷爷他也病了吗?” 姜暖之点头。 玄庭的手猛地收紧:“暖姨,我该怎么办?” 姜暖之也心疼了几分,兀自牵着他的凉凉的小手往皇上的寝殿里头去。 “玄庭,别急,别慌,有暖姨呢。” “姜医师,姜医师,你可来了!国师昨日如何说?” 姜暖之和玄庭才进了大殿里头,还没来得及对床上的皇上行礼,便瞧见眼睛亮晶晶看着她的鹊神医。 姜暖之如今第一天做官,到底守着礼数,先和皇上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免礼吧,且坐下说话。”皇上不甚在意的摆手。 李公公早早的就已经备好了椅子。 显然,鹊神医和皇上也在等着姜暖之的答复。 姜暖之垂下眸子:“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没有保护好国师大人,此番中了奸人的毒,如今国师大人昏睡不醒,并未找到更有效的法子。” 这番话一出,皇上微微怔愣了一番,面上似乎失望的垂下了眸子来,只浅笑着道:“朕已猜到这结果了。如今,朕的身子,怕是只能麻烦姜医师了...” 第521章 姜暖之:赌一把 姜暖之还是看了几集宫斗剧的,且有多年读小说的经验。虽然没做过官,但这个时候也知道皇上说的话,自然不过就是客气客气,一时间便是照葫芦画瓢的抱拳应声:“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自己有一天竟然在宫里头做官,就...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尽管心思繁杂,此时却也再次摸上了皇上的脉搏。 奇怪的是,今日皇上的脉象竟比昨儿个要稍稍好了些。自己的药这般有用的吗? 姜暖之不由得抬眼看向他,虽身子仍旧是溃败不已,但今日的面色也比昨日要稍稍好了几分。既是有所好转,也就是说自己昨日的药对症,方子还可以继续再延用一日。只是要稍加添减。 姜暖之一气呵成的写好了方子,鹊神医凑上前去瞧:“还是昨日的药啊?” 姜暖之点头。后捡起了鹊神医夜间记录的册子看了看,一如昨日,再次施针。再次给他的伤口清创。 一口气忙碌了半个时辰,姜暖之终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皇上面色再次白了几分,昨日清创的伤口,因为毒素未清的缘故,再次溃烂,不得不再次清理,他即便是用了姜暖之的的止疼药,仍旧额头满是汗水。只是今日尚且坚持了下来。中途并未昏睡。 鹊神医再次赞叹:“这一手针法,到底也就是姜医师用得,我这把老骨头,便是盯着瞧,都瞧不清楚姜暖之如何走的针。” 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手都有几分残影了。 只有鹊神医知道,如今她此番是有多凶险,但凡慢上一点,剧毒攻心,皇上怕是就不成了... 此时,皇上被扶着靠在龙榻上大口喘气,姜暖之也缓缓吐了口气。 鹊神医再次去把脉,随后眼睛一亮:“姜医师大才,皇上身体似乎真的有所好转,这般下去,撑过十日,怕是不成问题...” 他恍惚间说出了口来,下一秒瞧见垂眸的皇上,顿时一噎。 姜暖之瞧了眼鹊神医,又看了一眼眼眶已经红了的玄庭,兀自轻轻安抚的在玄庭的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 “如今的法子,只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如今还是要找到抑制皇上伤口溃烂的药。我如今已经在准备了,只是,那药对身子的危害,不比毒素少。用的不好也有生命危险。如今我也没有把握,只是,皇上莫要心急,且等等。时间还充裕的。” 姜暖之说话间,一边儿处理手上的银针,一边儿道:“皇上,关于蛊毒这些,我着实是不甚清楚,能否请允我去藏书阁一趟?瞧瞧书册,还有,太医院的医书,我也想要查阅看看,说不定,能寻到旁的法子。” 皇上此时靠在龙榻上,眸子淡淡的瞧着姜暖之清理银针,听了这话,只微微抬头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道:“李全,拿了对牌给姜医师。” 说着还指了指那对牌,对着姜暖之浅笑道:“有了这个对牌,你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你。” 姜暖之微微一愣,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位皇上。只见他面色惨白,可脸上却带着清浅的笑意,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若不说这人是个皇上,说他是一个书生怕是都有人信。 只是这一国帝王,又卧榻多年,被摄政王掣肘,且能够下令抄了幼年好友的家,他真的如表面上这般人畜无害吗? 姜暖之恭恭敬敬地将对牌接了过来,磕头谢恩。 随后瞧了一眼鹊神医,最终视线落在三七身上,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三七大人同我一起?有个商量。” 三七本来瞧着姜暖之要走的模样,心里头正松一口气,谁知道下一秒对方的眼睛就盯上了自己。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不成吧。不若让刘大人跟着?再不济太医院有不少的医师呢?”他试探的道。 姜暖之嘴角带笑:“只有三七大人同我最为相熟,况且他医术绝佳,听闻对蛊毒也多有了解,想是能帮得到我。” 三七瞪圆了眼珠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上首的圣上点头道:“就依姜医师所言。” 姜暖之再次谢过,对着玄庭安抚的笑笑,便是带着三七还有临春一同出了门去。 小玄庭想要跟着,但是到底放心不下自己的父皇,索性让刘公公一并跟着姜暖之帮着打打下手。 “师祖!你求求皇上!别让我跟着姜医师了,我再也不想回忆跟着她的日子了!”三七一时间欲哭无泪,出门的时候偷瞧姜暖之不在跟前,顿时还死死地扯住了鹊神医的衣裳。 鹊神医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小子说什么鬼话!” 当下一巴掌就拍在了三七的脑门上,翻了个白眼道:“你师父我想要跟着还没机会呢!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今日你跟着姜医师,一定要看清楚她到底是如何用药的,在做什么?看的都是什么册子,晚上回来把她今日所有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列个册子给我。” 而后还幽怨地白了三七一眼:“又让你小子又让你赚到了。” 三七:“……” 师祖,你认真的吗? 事实上,他的师祖压根就没搭理他,鹊神医此时笑容可掬地跟姜暖之挥手:“姜医师,早些回来啊,若有什么困惑,也可同我来说,三七您只管使唤,人不够,我将我的徒弟再拨给你几个。” 姜暖之远远地点了点头:“劳烦。。” 然后三七,就这么绝望地瞧着他师祖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三七大人且快些。” 走了好一会儿,刘公公发现三七没跟上来,回头催促了一番。 三七气得直磨牙,只是一回头瞧见姜暖之看过来,立马挤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小跑着跟了上来。 他们一行人往藏书阁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太医院众人。 和太医院李大人带着的一群人擦身而过。 太医院众人纷纷对着这边的三七行礼,姜暖之也微微和那为首的院判行了礼,两方人打了个照面,紧接着便侧身而过。 姜暖之隐约觉得这一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她倒不甚在意罢了。此时她只想要抓紧去藏书阁。 皇上如今的病症最要紧的是要消炎,青霉素一类的药。 如今这古代,青霉素她并没有真正的提炼出来。 之前放在地窖里面的烂橘子上生出了一些霉菌,但是生得都不是很好,她只留下了一点点,仍旧不敢尝试用在人身上。况且如今皇上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 昨儿个晚上她就已经将新鲜的橘子皮放在了阴暗潮湿的盒子里头,琢磨着若是幸运的话,三五天应该能够培养出来些。她尝试着提炼,若成了,或许能多活一阵子。 不过,不管成与不成,此番都要赌一把了。 当然,她进入藏书阁,不止是皇上的病症,还有阿戎如今和小老头中的蛊毒,她也是一头雾水。 还有那个萧远山,她对其知之甚少,在藏书阁里应该有关于萧远山的消息吧? 一整个上午,她都泡在藏书阁里。 起先翻了几本有关于蛊毒的记录,只是那东西即便是这皇上的藏书阁,竟然也记录的少得可怜; 又翻了一些书籍,她今日才知晓这萧远山如今这爵位,竟然不是他的。 大景王朝开国有三人,即当今的皇室,还有一脉便是萧氏,另外一脉便是景氏。 三人打下天下之后,坐上皇位的是大景开国皇帝,玄无章。景氏一族就是如今的国师一脉。而萧姓如今已然没落了。 萧远山说来是皇上的亲叔叔,姓玄。此前因为婚事,被先皇贬为了庶民。 而后,萧家因触犯龙颜,被抄。但是开国皇帝允了萧家之恩德,世袭亲王爵位,先帝杀了萧家所有男丁,后下了旨意,将玄远山过继萧家。至此,玄远山承袭了萧家的亲王爵位。成为了如今的摄政王萧远山。 史册上简单记录了萧远山幼年时便在丽都学医,还去过寺庙待上一段时间,师从神医谷。也就是说,他和鹊神医是一脉相承? 所以,他的蛊术,也是在丽都学的? 只是这些都太模糊了,史册到底只是记录他的一些功绩,过往少之又少。 一连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蛊毒相关的东西,意外的,倒是瞧见了有关国师的记录,姜暖之好奇的翻开来,还没细看呢。便见旁边骤然凑过来一张大脸。 姜暖之吓了一大跳,书本险些丢在对方脸上。三七顿时遮挡住自己的脸,缩了缩脖子,小心的拿开了挡住脸的手,呲着牙笑道:“那个,姜医师,您看这时辰是不是咱们先吃些东西,回来再细细的看?” 三七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找治疗皇上的法子的,她看医书他尚且还能理解,可看史书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她不用心吗?她是真的不怕还是不知道这宫中处处都是皇上的眼线啊? 三七这般说着,还和姜暖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一旁的使官。 姜暖之撇了一眼,又瞧了一眼天色,太阳的确都挂得老高了。 事实上,姜暖之的肚子也已经唱起了空城计。姑且将书放下: “成,先吃饭。” 出了藏书阁,姜暖之便是瞧见了摆好的吃食。 姜暖之今日才知道,原来太医院给太医们也有所谓的公厨来提供餐食,而且会根据自己的品阶供餐。 三七那个桌子,满满地摆了七盘子菜,有荤有素,还有果子,算是颇为丰盛;而自己面前只有五盘菜,算是还可以,不过荤的少些,没有三七那边的羊肉,也没有酒,自然也没有瓜果。 三七这会儿瞧见姜暖之向他这边看过来,本来拿起筷子想要吃饭的动作骤然一停。下一秒立即搬着桌子到姜暖之跟前来,将筷子递到了姜暖之手上,笑的灿烂:“姜医师,您吃。” 姜暖之好笑地接了过来:“你怎么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可怕呢。” “瞧您说的,我只是敬重您,一切皆是源自本心。”三七草稿都不打,笑眯眯的继续道。 他的确是本心,毕竟,他瞧见了她用一盆黏米饭,烫的路上匪患肠穿肚烂... 一时间,对上姜暖之那漂亮至极的脸,顿时笑的越发真诚起来。 姜暖之懒得理会他那作怪的样子,只是瞧着他的餐食:“你五品的待遇还挺好的...” 三七拍着胸膛:“那是自然!像我这样刚刚好五品官员,在宫中的例菜是两升米、两升三合面、一点五升酒、三份羊肉、两颗瓜、五盘菜,还有油盐,各色的调味品可都丁点不缺的。如果吃不完,跟下头的人说一声,还可以拎着回家。 像姜医师您如今这七品,是两升白米、一升一合面、五盘菜。七品就是分界线了,寻常的像是八品官员,他们吃的三个菜加个汤品就不错了。没有另外多给的餐食,不过若是自己不吃,也是可以将这吃食带出去的。” 姜暖之听了不由得点头:“嗯,还挺人性化的。” “人性化?”三七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姜暖之挑眉:“皇宫给各位大臣这样的规格,自己带的人不就也能一块儿吃了?咱们两个的例菜,算上临春和刘公公,应该刚刚好。” “您想什么呢?寻常人哪能带小厮在宫里头啊?”这般说着,三七撇了姜暖之旁边的临春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显然,这位姜医师,算是个特例了。 不过,她一个女子做官,本就是特例中的特例了,相比之下倒是也没什么了 说着,他起身夹了羊肉便是要往嘴边儿送。 然而一口还没吃进嘴里头去,下一秒,筷子上头的肉骤然被打掉。 三七一愣,怨念颇深的看过来:“姜医师,你...你让我跟你出来,怎么饭都不让吃啊?” 姜暖之皱眉:“有毒。” 临春此时瞬间拔掉头上的簪子,浸入餐食中。随后摇头:“这个没有...” 一连测试了三七的几个菜,都无事。 然而,银簪刺入姜暖之跟前的这一盘子鸡肉上头,顿时,银簪子猛地黑透。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临春面色惨白的再次去测姜暖之面前的米,银簪没变,但是米饭中下一秒似蠕动了一下。 姜暖之瞳孔一缩:“快!躲开!” 说着,扯了身边的刘公公一把,众人忙着退开,只见米中一个蠕动的虫卵骤然爆开,周身被溅到的桌面,瞬间腐蚀... 第522章 皇上还没死呢,他就要当家了? 众人一时间心有余悸。 姜暖之皱着眉头,朝着自己面前的几盘菜看过去,随后走上前打算细看。 临春吓了一大跳,猛地扯住姜暖之:“夫人小心!让我来!” 姜暖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即走上前去,蹲下身细细查验。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可算是不得了。 一共四盘菜、一个汤,加上米饭,全部被人动了手脚。 “这几个菜都有毒。”姜暖之声音泛着冷意:“断肠草、鹤顶红……牵机药……钩吻……一共这么几盘菜,难得竟然将这么多毒物都搜罗了出来,也真是费了些心思了。” 三七听着姜暖之的话,兀自也上前去看:“该死,还真是!不知是哪个卑鄙小人干的!” “只是,这个汤里...”姜暖之眸色闪动,视线落在那汤品上,舀起一勺,凑近闻了闻。 “怎么样?这又是什么毒物?”三七凑过来又向着姜暖之手里的汤看了过去。 正说话间,骤然听到砰的一声。 从御膳房给他们送吃食的小太监此时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猛地倒在地上,他口唇逐渐青紫,眼神涣散。 三七此时面色也愈发难看,嘴唇显而易见地也青紫了几分。 姜暖之瞳孔猛地一缩,视线最终落在那托盘上头,而后一把打落了三七不知什么时候捡起的筷子来:“这筷子也有毒,还有托盘!” 说话间,她骤然擒住了三七的手腕探脉。 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七和那地上的小太监如出一辙,便也是僵着身子倒了下去。 三七此时知道自己中毒,赶忙运功封住心脉,艰难的道:“来人,快去叫我师祖救命!” 强忍着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嗓子像是堵住了痰似的,说话甚是费力。 姜暖之电光火石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盛起了桌子上的一勺汤,径直喂到了三七嘴边。 “姜医师...想毒死我,你就直说呀!” 三七翻了个白眼,极其费力的情况下,还挤出了这么一句。 姜暖之翻了个白眼,直接掰开他的嘴,咕嘟咕嘟将那一勺子汤给灌了下去。 好在汤品从御膳房端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然放凉了,要不然怕是要将人烫坏。 她并没有停留,又拿了那勺子又装了一大勺子,给地上的小太监也灌了一勺子。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的面色便是好了起来。 “哎?能,,,能动了。” 三七活动了一下手腕,重重的吐了口气。 地上躺着的小太监也逐渐缓和了过来,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姜暖之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拿出酒来和临春两人一起将手清洗,方才暗自吐了一口气。 他们并没有像那小太监接触时间过多,也没有像三七那样拿着筷子夹了菜,还咬着筷子查看事情,但是仍旧怕毒素侵入。 随后姜暖之把装酒的瓷瓶给了身旁的刘公公一个。 身后的刘公公摇头:“奴才没拿筷子,应该不用了。” 姜暖之塞给他:“你也帮着布菜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洗洗吧,放心些。” 刘公公这才点了点头,兀自清洗起来。 三七和小太监没一会儿面色也由刚刚的乌青转为正常了。 “下毒害人,如今都不背着人了!查!必然要查清楚!我定会将此事奏禀皇上!姜医师必定放心,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刘公公也立即点头:“姜医师放心,这件事情奴才回头也会禀明六殿下。必然不会让您受了委屈。” 姜暖之瞥了一眼旁边义愤填膺的三七,还有这边白着一张脸刘公公。视线落在面前一桌子的餐食上。 一时只是浅浅点头,想着心事儿倒是没说话。 此时,那太监瞧着姜暖之,却是实实在在的给姜暖之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谢姜医师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小喜子记下了,以后姜医师有用的到的,小喜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暖之瞧了他一眼:“你读过书?” 面前的小太监一愣:“不曾读过。奴才从前在尚书房伺候过。” 刘公公瞧了他一眼,忽而问道:“你如今是在淑妃娘娘宫里当差吧?” “刘公公好记性,正是。小的不过是给淑妃娘娘跑个腿,寻常瞧不见娘娘的。” 这番话一说,刘公公面色也是带了几分怪异。 见姜暖之询问地看了过来,他给姜暖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眼下不方便说话。 姜暖之了然,随即便让那小太监下去了。 此时,屋子里头就剩下几人,三七也不背着人,顿时破口大骂。 “萧远山真真是不要脸面,堂堂摄政王,竟然用这等宵小都不屑用的诡计,他要脸不要了?如今,甚至他连遮掩都没遮掩!他是打量着没人能动他了是不是?皇上还没死呢,他就要当家了?” 三七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俊秀的脸上带了几分扭曲:“我非要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去!” 临春皱眉:“他设宴,要将军带着夫人前去。可此时却又暗下毒手,此人做事还真是完全摸不到章法。” “他这是在试探我。”姜暖之眸子微冷,视线落在那些餐食上头:“今日,若我辨不出这些毒物,被毒死了,他刚好可以打击皇上和阿戎的士气。 若我认出来了,想必毒素颇多,一时分心,顾不上旁的。 筷子和托盘上头的毒,怕是顾不上解。你们不消片刻便会毙命。横尸藏书阁。” 姜暖之说着,视线落在刚刚小太监离开的方向。 刘公公此时道:“姜医师,那人并非他所说的瞧不见主子,他在淑妃娘娘宫中甚是得宠,平日里可是不常走动的,这样的活儿更是轮不着他。” 姜暖之恍惚之间才想起来,这人面貌的确比寻常太监漂亮得多。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是个聪明人。 临春猛地拧起眉头来:“那人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是否是有人刻意为之?若真的死在藏书阁,该不会还有旁的牵扯吧?” “这事儿,莫不是还有淑妃娘娘的事儿?” 三七恍惚间晃了晃脑袋:“淑妃娘娘先放放,可这解药也一同送来了,这又啥意思?” 第523章 朕会给你讨回公道 姜暖之擦拭手上的银簪,垂眸:“是啊,所以说,是在试探我到底有几分本事。认出毒来,不算什么。他先看看我如何解毒,敢不敢用他的东西...” 入宫第一天,这些不安分的手,就已经向着她伸了过来。 诚然,萧远山直接将毒端到了她的桌子上,但是这其中没有旁人的推波助澜吗?反正姜暖之是不信。 这深宫里头,还真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阴险!用的什么鬼招数,恶心死人了!” 三七骂完了之后,却又垂头丧气起来:“对上萧远山,便是皇上都要避让万分,我们这些人,萧远山一掌就能拍死。皇上如今还病成这样,也不知能不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当下说着,他叹了口气,看向姜暖之道:“黎将军今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总觉得这萧远山还会有后招。还是黎将军在稳妥些。” 姜暖之瞧着忧心的三七,眸子微闪:“阿戎也病倒了,也是之前萧远山下的毒。” “什么?”三七听了这话直接窜了起来。 姜暖之四下瞧了一圈,这个屋子,门窗皆是关的严实,只是,她就是觉得隔墙有不止一个耳朵。 三七紧接着便是急道:“那如今皇上这头没事儿了,你抓紧回去啊,想法子将黎将军治好,要不然今儿晚上去萧远山府上赴宴,可怎么办啊?若没瞧见人,萧远山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说的有理”姜暖之深以为然地点头,下一秒,便是捂住肚子:“三七,我饿了。” 三七一时之间愣了好一会儿,想着刚刚米饭里头蠕动的虫子,脸色白了几分:“不是,都这样了,你还能吃下去?” 姜暖之点头:“嗯,想吃些热气腾腾的面来。最好擀得薄些,面切的稍稍细上一些,然后加上两颗荷包蛋,加上一些青菜,用高汤吊着,煮满满的一大碗。热乎乎地吃下去,最是舒服。” 三七:“……” 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过...好像怪香的。 …… 萧远山下朝的时候,周围仍旧簇拥着几位大臣。 远远地,他走到藏书阁的方向,狭长的凤眸微微挑了挑,向着那头瞟了一眼,神色莫测。 身侧一个太监垂着头禀道:“王爷,藏书阁现下还是安静得很。” 萧远山挑眉:“哦?” 太监点了点头:“自始至终,不见有什么动静。” 萧远山浅笑了一声,眼中闪过几分兴味来:“黎戎,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听他这话,身后诸位大人都看过来。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萧远山挑眉:“上天还真是眷顾他。没想到他一个废人去了大荒,竟还被他寻得了这样一个妙人。倒是我小觑了他。” “难怪啊,师父会如此。” 萧远山兀自笑了起来,轻缓的眨巴了下眼睛:“真是期待。” 身后张大人还有谢侯爷两人不明所以对视了一眼。 随后谢侯爷却也是搓手:“不止王爷您期待,我也期待得很。真想看看黎戎看到我们给他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大礼,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萧远山浅笑了一声,视线往藏书阁那边瞟了一眼,而后信步而去。 ... 姜暖之这头,自顾自地做着她自己的事,先是去了鹊神医的地方,借了锅来煮了面来吃。将身边几个人的肚子都填饱了之后,又带着人又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书册,鹊神医的书册,都翻了翻,有关于蛊毒的东西少之又少。即便是记录,也都是寥寥几笔,并不清楚。 时间过得飞快,姜暖之这一整日尚无所获。 她倒是也不以为,宫里既然找不到有用的东西,那她只能去另外一个地方找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想必那位老管家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姜暖之返回养心殿的时候,碎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残阳映得天空如血。 姜暖之进门时候,正瞧见太医院院判李大人从屋子里头出来。 姜暖之不由得挑眉,这人竟然在这待了一整日? 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是进去面见皇上。 “如何,姜医师今日可有收获?” 皇上半靠在榻上,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嘴角还挂着浅笑,似乎只是在和姜暖之闲话一般。整个人都很是温和的样子。 只是姜暖之莫名其妙地就从那语气里头品出了一些不明的意味。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难道会不知道吗? 如今这宫中,萧远山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皇上真的不会膈应? 也不知这推波助澜的人,有没有他一个呢? 下一秒,姜暖之手悄悄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圈。疼得她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姜暖之“砰”的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还请您做主!” 皇上微微皱眉:“姜医师,您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 “好歹我和阿戎幼年便是至交。说来该叫你一声弟妹,不必行如此大礼,有事直说便是。朕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姜暖之抹着眼泪,咬着嘴唇似难以启齿一般,憋了半天,才将今日饭菜里被人下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皇上说了,并没有过分夸张,也并没有隐藏。 “放肆!放肆!萧远山好大的胆子!” 皇上似恼怒非常,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姜暖之适时地抹了一把眼泪上前去:“皇上,万望您注重龙体。” “你辛苦了,只是朕如今身子不中用了。萧远山身为摄政王,势力遍布朝野。便是朕,没有实质的证据,也奈他不得。不过你放心,等朕身子稍稍好上一些,定然帮你出上这一口恶气...” 姜暖之当下又柔弱地垂下头来抹泪道:“今日,微臣实在是怕得厉害,若非皇上还有阿戎都被贼人所害。总归不会轮得到我一个妇人的。微臣已经万分感谢皇上的厚爱了。皇上您万万要保重身子才是。来日方长。” 这般说着,她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道:“万幸,今日并非一无所获。” 说着,姜暖之将几个书册递了过去:“恳请皇上让微臣将这些带回家中细细观摩。微臣觉得,若是将这能引出蛊毒的药配置出来,定能够暂时护住皇上的身子。” 皇上眸子闪了闪:“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