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贼开始宅斗》 第1章 绑了头肥羊 “唔！唔！” “小娘子，别害怕，你放心，小爷我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你家里人送来赎金，我立刻就放了你。” 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一名身穿棕色布衣的蒙面黑瘦青年骑着匹良驹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见这青年一手正扯着马上的缰绳控制马儿，一手按着横在马背上被五花大绑的娇小姐。 横在马背上着简单锦衣的娇小姐，满眼不甘，挣扎着转头，抬眸想看清这胆大包天山贼是何模样，但她失望了，入目的那青年黑布蒙面，按着自己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 娇小姐见近在咫尺的刀有些犯怵！此刻有些害怕，挣扎的动作小了些，但因身体的不适还是有些扭动。 棕色布衣蒙面青年见绑来的肥羊仍在挣扎，便一记手刀利落地劈晕了那娇小姐。 蒙面青年就是楚州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子张大胆的女儿——张天灵，也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为方便行事，时常涂黑肤色，扮作男子。 “二当家的，我们已经给相府传信了。”远处一名小弟满眼激动朝着张天灵飞奔过来，又将手中纸条递给了张天灵，随后在一旁边喘着粗气，狗腿地跟着张天灵。 当看清楚上面的银子数量时，张天灵粗黑的眉毛拧成一条线，握紧了手中的刀，此时的她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帮蠢货。 “老子抓来的可是相府的小姐！你们就要五百两银子？眼皮子浅的不值钱玩意儿！”她可是听说丞相府家财万贯，又有富可敌国的皇商舅子！ 这官商勾结，肯定钱财富足！ “二当家的，我们……我们……” “五百两银子够干啥！够干啥的！”张天灵恨铁不成钢，将纸条狠狠地甩在了那名小弟的脸上。 “可是二当家的，咱们，咱们从来没有要过超过五百两银子的赎金啊！”小弟想不通，这是他脑子里能想到的最多的钱了。 “你们这群猪脑子，也不想想，五百两银子，够干啥的？寨子里上上下下可是要靠这笔钱活过一整个冬天，光是寨子里的那几个娃娃上学塾，老弱妇孺治病花销，过冬炭火，就不止五百两！蠢货！” “去，再给相府递信，一千两黄金，少一分，他们都别想再看到他家的小姐。” 闻言，那名小弟看着张天灵面无表情的样子，忐忑开口：“二当家，一，一千两黄金，会不会太多了，那毕竟是相府，惹急了，不会端了咱们吧？” 也不怪他害怕。 在他们小老百姓的眼里，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楚州地处边关，虽然民风彪悍，但对上官府，他们也会畏惧。 光是楚州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们都惹不起，更别说是一国丞相了。 “他娘的，闭上你的乌鸦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在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了算！” 绑架相府小姐，她张天灵要冒多大的风险，区区五百两值得她闹这么大？ 反正都是将脑袋别裤腰带上了，为什么不多要点！ 今年老天爷不赏脸，各地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楚州官府不管，靠着县里的那几粒米，根本难以活命，百姓日子异常难熬。 现在快入冬了，后面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他们这些离近边关的土匪苦不堪言，不止要跟县令一起抵御外敌，还要自给自足，养活寨子里一大堆人。 现在自个儿生存下来都异常艰难，更别提抢劫的营生有多难做。 再不开张，他们霸王山寨上上下下全都得饿死。 何况近些年来，贪官腐败，当官的钱都是从百姓那里捞出来的油水。 她张天灵抢劫，也是变相的为百姓们出口恶气！ 有了这些黄金，不管是霸王山寨，还是附近村民，到来年播种季节都会好过些，也能少死一些人。 ...... “二当家回来咯！” “二当家回来咯！” 张天灵刚带着人走进山寨，守寨的人就带头吆喝起来，不一会儿欢呼声传得满寨都是。 看着欢呼雀跃的寨民，张天灵高举自己手中弯刀，弯刀在阳光底下闪着寒芒。 “都过来！” 见来的人多了，张天灵大声喊道：“弟兄们，今天有收获，晚上咱们喝酒，吃肉！” “二当家威武！二当家威武！” “誓死效忠二当家！” “二当家长命百岁！” “二当家长命千岁!” “二当家子孙满堂！” “二当家绑100个夫君！” “......”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张天灵听了这虎狼之词，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她赶紧爬起来，抬手给了那吼得最大声的小弟一个大比逗。 ....... “咳....嗯，咳咳，来人，将她给我关进地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能让我们的肥羊，呸！说错了，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受委屈。” 张天灵一把将马背上的女子拽了下来，交给身后的小弟。 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给她拿床厚棉被，地牢冷。” 到底是娇贵女儿家，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她张天灵这里环境不太好，可千万不能太委屈人家，免得娇小姐生病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要是病死没命了，她还如何找相府要钱。 毕竟这可是个摇钱树啊。 地牢 相府四小姐陈卿薇靠墙坐着，不安地打量着周围。 “四小姐。” 忽然，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正想开口，随后想到这里是土匪窝便赶紧捂住了嘴。 “唔！” “四小姐！” 一名身穿灰色补丁衣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陈卿薇的侍卫，余荼，功夫高强，带着陈卿薇从京城顺利到这楚州。 “四小姐，你受苦了。” 陈卿薇看见熟悉的人，一时间的所有委屈和恐惧化作泪水，从明艳动人的大眼里涌出，随后她赶紧将眼泪擦去，双眼红红却欣喜地望着来人。 余荼见到陈卿薇委屈的模样，心疼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死那帮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土匪。 那群土匪有备而来，趁着他去打水的空隙，就将陈卿薇绑走了。 幸好，陈卿薇沿途留下了记号，余荼这才能够找过来，虽然后来没了线索，但还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找到了这里。 “余荼，山上守卫众多，我们现在逃不出去。”陈卿薇见余荼来救她，惊喜万分，但还是如实告知他现在的情况，在快进入山寨的时候，她就醒了，便仔细观察了山寨和寨里的守卫情况。 这个山寨很大，入口处是高高的城垛，里面有人巡逻，四角各有两人放哨，寨子内还有两支巡逻队，每队大概有十人，山寨大门那条大路上，还有一支大概十人的巡逻队。 到了她下马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往前的一处房屋比较宽大，应该是议事的地方，出了那院子，外面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可以清晰地看清寨门城垛的守卫台。 余荼武功高强，心思敏捷，在这里能来去自如，但若是再加上她，想要离开这里，并非易事。 她虽然跟着余荼学过一招半式，但是在这群穷凶恶极的土匪面前毫无用处。 当时她被那蒙面土匪抓了，不是没有试过反抗逃跑，但是自小在京中长大的她，哪里是那土匪的对手，不出两招便被绑了。 “他们晚上会喝酒庆祝，相爷已经知道你在灵王山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前来，届时我们趁乱离开，等出了这里再去找相爷！”余荼说着，就递给了陈卿薇一把小巧的匕首。 “四小姐，这个你拿着防身，保护好自己，等我。” 陈卿薇接过匕首藏在袖中，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等你来救我。” 在外人眼中，她是丞相府才气无双的娇小姐，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样样精通。 祖母听信谗言，为保住母家荣光，想要将她许配给成日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不学无术的纨绔表弟，以便她爹和外祖一家帮扶祖母娘家。 可她堂堂相府千金小姐，又是父母花无数精力培养的娇贵女郎。 从小饱读诗书，学识不输男子，为何到头来竟会被草草安排婚事，要她居于后宅，她如何甘心？ 更何况祖母竟糊涂到把她配给那样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祖母决定此事时，没问过她父母的意见，也没问过她的想法，便武断决定她未来的夫君人选。 她已有心上人，对此安排，是万般不愿意的，母亲与祖母关系不睦，反抗不得祖母，她也不愿母亲为难。 但她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所以她带着余荼，从相府跑了出来。 一路往边关跑，只希望找到父亲，让父亲为自己做主，只是没想到半路会遇到山匪。 不过也好，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让爹爹带人铲除这些个祸害，还一方百姓安宁。 第2章 惊变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宽大前院中央已经架起了篝火，柴火噼里啪啦，火堆上架着滋滋冒油的肉。 这处此起彼伏的划拳声、妇女聊天的八卦声、孩童疯跑玩闹的嬉笑声，在这傍晚显得热闹极了。 本要进入黑夜，四周却被照耀得明亮如昼。 张天灵望着院中的场景，欣慰地笑了，多久没看到大家这么开心了？ 以往年成好的时候，个把月的时间，寨子里的人就要聚在一起疯玩一夜，那时候的大家无所顾忌。 唱歌、跳舞、打拳、耍刀、舞剑，别提多欢乐了。 张天灵正看得出神，耳边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二当家的，来，我敬你。”说话的是跟她同桌的人，寨里的元老孙金豹，从山寨建立初，便一直跟着张天灵的父亲张大胆四处奔波抢地盘，如今霸王山寨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豹叔，您是长辈，该我敬您。”张天灵见状，赶紧端起酒碗就要一饮而下，不想却被孙金豹拦了下来。 “二当家的，我说实话，你别怪罪，大当家临走前，将山寨交给你，我是不服的。”孙金豹有些口齿不清了，说罢，还打了个酒嗝。 “我甚至觉得，大当家的简直老糊涂了。”孙金豹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接着道，“你还是个半大的女娃娃，怎么可能带得了我们这一山寨的人，跟着你，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早晚饿死？” “呵呵......”张天灵干笑两声，看着眼前这死老头，这是酒后吐真言了。 难怪平日里面对她，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高傲模样，原来竟然是不信任她，瞧不起她呢！ “但是，二当家，现在，我孙金豹是由衷地佩服你！”孙金豹将酒杯举高，碗中的酒晃了些出来。 “是啊，豹哥，别看咱们二当家年纪小，但打理起山寨的事物来，那也是井井有条的。”一旁的杨飞虎端起酒碗来赶紧附和着。 他担心孙金豹这老小子说了什么让张天灵暴怒，毕竟这二当家的功夫和力气不在张大胆之下，这小丫头打起人来，可疼可疼了。 “二当家，你有勇有谋，这次绑来的肥羊能换不少赎金，以前啊，是我小瞧你了，借着这次机会，我，敬你，往后我孙金豹为你马首是瞻！”孙金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孙金豹眼睛红红的，今天马渡说，张天灵为了大伙儿的活路，冒死绑了当今丞相的女儿，还要了一千两黄金。 相府的人已经来说了，让他们等着，会送来赎金。 既然如此，今天之后，他孙金豹打心底承认了张天灵这个二当家的！ “豹叔说的严重了，寨子能有今天，大家都功不可没，我敬大家！” 张天灵的豪爽获得了‘好’声一片。 男女老少纷纷端着酒碗酒杯、水杯，轮番朝她敬酒。 很快，张天灵就有些醉意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喝不了了，你们大家喝好，我先缓会儿，待会儿接着喝。” 眼看着还有人要敬酒，张天灵连忙摆手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山下响了起来。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不好了！” 看着本应该巡逻的守卫慌慌张张跑上来，张天灵恢复秀气的眉头紧蹙在一起。 “你个小兔崽子，鬼叫什么，好好说清楚，什么不好了！”一旁的孙金豹怒骂了声，这大好的日子火急火燎地找谁晦气呢。 “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张天灵闻言站直了身子。 “外面，寨子外面来了，来了好多官兵，听说是丞相家的大少爷，巡逻队的兄弟们已经被他的人抓起来了！” 闻言，张天灵有些上头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她抓起桌上的弯刀，开口道：“豹叔，你多带些人手从密道转移寨民，我带着剩下兄弟拖住他们，好为你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好，那你们万事小心！”孙金豹放下酒碗，拿上琅琊棒带着人风风火火离开。 寨门口放哨的人已经将寨门落了下来。 玄铁制作的大门还能够抵挡一阵子。 他们霸王山寨能够在灵王山盘踞这么多年。 除了她家和当地县令有些交情之外，更多是因为霸王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想要将其一窝端，绝非易事。 这也是为什么张天灵能有胆子绑架陈卿薇的原因。 不过，就算张天灵有把握守住山寨，但万事没有绝对，她得先将寨民们转移，这样他们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 吩咐好一切，张天灵手握弯刀，来到了城墙之上。 相府的人已经攻到了寨前，正在破门。 “拉陷阱！” 随着张天灵的一声令下，几名壮汉拉起了大闸，又按下了城墙上隐藏起来的开关。 下一刻，原本平整光滑的玄铁门忽然升起了无数又长又锋利的尖刺。 正在撬门的官兵躲闪不及，掉落陷阱，有一部分人被陷阱下短刺捅穿了身体，由于都是璟国人，便没有往陷阱中投掷箭矢，将人一击致命，若是匈奴来犯，寨民早就打开第二道陷阱将人全部绞杀了。 “下面的人听着，我霸王山寨向来只要钱，不要命，只要你们交出赎金并且撤兵，我就放了你们的小姐，从此相府和霸王山寨井水不犯河水！”张天灵望着眼前这一幕，运起内力朝官兵喊道。 相府大少爷陈望着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坐在一匹纯黑色的战马之上。 他冷眼看着城墙上那大言不惭的黑脸青年，听到这话怒从心起！ “本将劝你现在就放了我家四姐，不然我定踏平你整个山寨！” “看来陈少爷是想要开战了！” “战便战，我还怕你不成！” “呵！好大的口气，我霸王山寨也不是好惹的！” “放箭！” “投石！拉陷阱！” 火光倒映在张天灵的脸上，她的眸光是满是冷意。 她本想和和气气的收钱放人，皆大欢喜，但是对方却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打！ 让他们相府知道，她霸王山寨在这边关是不是浪得虚名，过往哪个贪官家眷被绑不是乖乖交赎金的，带这么几个人就敢来她家大门口叫嚣要人，真当她张天灵是个废物？ 第3章 偷龙转凤 昏暗的地牢中 余荼熟练地打晕几名守卫，将陈卿薇救了出来，在隐蔽的拐角处，余荼拉住陈卿薇。 “委屈四小姐把这个换上，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我们混在寨民中跟着他们下山。”余荼将一套粗布麻衣递到了陈卿薇的手中，随后背过身子！ 陈卿薇也不犹豫，接过衣服，很快就换好了，又在余荼的带领下来到了寨子门口。 谁能够想到，广场不远处的大厨房下面，居然还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呢！ 余荼和陈卿薇混在寨民中，排队等待进入密道。 忽地，余荼看到了不远处正站在城墙上方，正在指挥作战的张天灵。 只是一眼，他的内心就惊起了滔天骇浪。 “四小姐，你看。” 陈卿薇顺着余荼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也被震惊到了：“那人，怎么和我长得如此相像，除了皮肤黑了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卿薇是万万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被绑的时候她没看清张天灵的长相，现在映着明亮的火光，她看清了她。 “四小姐，我有个计策。”余荼看着张天灵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算他们今天逃离了这里也不能高枕无忧，陈卿薇只要在外逃一天，按照相府老太君专横固执的做派，会一直追下去，直到把陈卿薇抓回去为止。 倒不如，直接来个偷龙转凤，拖延些时间，好让他和陈卿薇摆脱追兵。 “不行。”陈卿薇一口否决，眼前正在往密道逃跑的都是老弱妇孺，每个进入地道的人，都会担忧地看向城墙那边，想来这土匪头子必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烧杀淫掠之人。 “四小姐，如果我们一直在外，老夫人是不会停止抓我们的。” “这土匪武功高强，相府的精兵肯定抓不到他，我们只是利用他分散些注意力而已。” “余荼，相府精兵功夫不弱，如果这土匪头子因此丧命，这些老弱妇孺......”陈卿薇不忍，她怎么能让另一个人，代替她去跳火坑呢？ 而且那还是个男子，肯定会被发现的。 “他一个作恶多端的土匪，就算对这些老弱妇孺有恩，但人就不能改变她是土匪的事实！” “这些老弱妇孺享受着这些山贼土匪抢来的赃物，也不无辜……” “这土匪头子如此对你，现在他有幸成为相府小姐替身，算他自作自受！”这个胆大包天的土匪，竟然敢在他余荼眼皮子底下绑人，他定要她好看。 “......这......” “四小姐，别可是了，土匪就是土匪，坏事肯定干得不少，不然这偌大的山寨怎么支撑下来，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到我们进密道了，你别再犹豫了！”眼看着就要到他们下密道，余荼焦急地看着陈卿薇，等待她发话。 最终，陈卿薇看着余荼焦急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但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人，她不能伤害她性命，否则她终生难安。 她拉住余荼的衣袖叮嘱道：“你让他逃跑引走祖母的人就行，我们往另一个方向，千万别伤他性命！” 余荼点了点头，催促陈卿薇进了密道，又在耳边叮嘱陈卿薇要记得找到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留下记号等他去找她。 余荼拿出个小瓶子倒出灰粉，随后朝自己脸上抹去，顿时变了模样，他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跑到了城墙上。 “二当家的，地牢那位往后山那边跑去了！”余荼变着声调喊道。 夜色漆黑，张天灵并没有注意到，跟自己说话的并不是寨子中的人。 “什么？！”张天灵闻言大惊，简单交代了旁边两人几句，便向着地牢的方向飞奔而去。 现在外面这么乱，地牢后方的山坡上全是陷阱，陈卿薇一个娇小姐往那边逃跑很容易出事。 才到地牢的门口，张天灵望着关押陈卿薇的地牢空空如也，她还没来得及穿过地牢往后山下去，就感觉到颈部传来一阵疼痛。 这人什么来路，功夫如此了得，竟然不知不觉中就暗算了她！ 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将张天灵打晕之后，余荼赶紧将人拖进地牢，越看这丑八怪越生气，又想到这土匪所作所为，本想拿出匕首给张天灵点教训，但想到陈卿薇的嘱托，使劲儿扭了这黑脸张天灵的耳朵一下，见人没反应，又抬手给了张天灵一个大比逗。 感觉手指有些滑腻，余荼一看手指，竟沾了些黑呼呼的污渍，余荼嫌弃地在张天灵衣服上擦了擦手。 “真是个不爱干净的埋汰玩意儿！”同样是男人，他余荼就干干净净整整整齐齐，这山贼竟是邋遢成这副模样，虽说边关民风剽悍风沙大，但是这不洗澡出任务确实埋汰人，还抓了他的四小姐。 余荼一脸嫌弃地擦完手起身，鄙夷地看了稻草堆上的张天灵一眼，抬腿狠狠踹了张天灵屁股一脚，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 “二当家的说了，所有人缴械投降！”余荼回到城墙上变换声调，扯着嗓子朝周围人喊着。 此话一出，四周所有人都不解，大家伙朝着余荼看去。 “为什么？！下面那些杂碎根本就不能将我们怎么样！” 说话的人是张天灵的心腹，马渡，从小便跟着张天灵四处打架，张天灵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二当家的也是怕弟兄们受伤，现在缴械投降，我们还能够安然无恙，丞相府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余荼说完，也不管那些人听不听，直接就下了城墙，混在人群中进了密道。 他刚刚离那山贼头子很近，原来那山贼头子是女扮男装的，他当即改了对策。 先将那女贼打晕在地牢里，他再把陈望那个没脑子的莽夫引过去，到时候是带回去还是如何处置，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山贼胆大包天，竟然趁他不备，敢朝他的卿薇下手，他没打死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城墙上，马渡看了看受伤的兄弟们，又看了看下面还在向他们投掷火球的官兵，咬了咬牙，开口道：“召集所有兄弟，下密道！” 投降肯定是不能投降的，不过他们可以逃跑。 二当家的曾经和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能逃跑，绝不投降！ 至于刚刚传话的那个人，有很大的问题，但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二当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们只能先逃到山下，给大当家的传信，等大当家的回来做打算。 第4章 认错人了 相府精兵在外继续围攻，过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陈望以为有诈，便派了亲卫前去打探。 那亲卫顺着云梯，掏出烟雾弹往城墙内掷去。 见半天没有反应，也没听到咳嗽声，知晓是无人，便快速爬上了城墙，等视野清晰些他四周张望，刚刚还热闹的城墙上，那群不断叫嚣的山贼竟是没了踪影，他翻上城墙一跃而下，打开了寨门，官兵鱼贯而入。 昔日震慑一方的霸王山寨，就这样让相府的精兵占领了。 陈望看着空无一人的寨子，双拳捏的嘎嘎作响，他无比恼怒！ 该死的，居然让他们全都给跑了！ “给我追，务必将这些人给我全部抓回来！”若是放任这些土匪逃窜，只怕日后他们还会上山为寇，届时又会有一方百姓遭难。 “大少爷，我们在地牢抓到了霸王山寨的二当家！”不远处有个身影向陈望走近，大喊了一句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闻言，陈望干净利落跳下战马，没理会那人为什么叫自己大少爷而不是少将军，他向着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狗贼究竟长什么样子，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这些该死的土匪，那陷阱伤了他好几个亲兵，有几个已经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他定要将那土匪挫骨扬灰。 只是来到地牢里，看到张天灵的时候，陈望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些卑鄙龌龊的土匪。”陈望啐了一口，随后异常愤怒道，“你们听好了，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他如娇花一般的柔弱姐姐，竟然被这群山贼打扮成这般模样，还将他的姐姐丢在如猪圈的地牢里！ 竟然如此对他四姐，混蛋，简直混蛋，气煞他也！ 还诓骗说抓到土匪头子，眼前陷入昏迷的女人，不是他四姐又是谁？ 但刚刚那人说的这霸王山寨的土匪头子去哪里了？ 来不及想清楚这些问题，陈望重新用面巾将张天灵的脸遮了起来。 绝对不能外人知道，相府四小姐在土匪窝变成这般模样！ 不然陈卿薇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霸王山寨已经被端了，吩咐所有人，打道回府！”陈望一把将张天灵扔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怕马载两人吃力，便将沉重的盔甲解了下来交给手下，旋即翻身上马，向着山下而去。 张天灵是被颠醒的。 疾驰的战马颠的她肚子疼。 “操！哪个龟孙敲我头！”张天灵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高声怒骂道！ 都怪当时天太黑了，她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敢在她的背后偷袭，她一定要将他打到他娘都不认识！ 她张天灵绝对不承认那个打晕她的王八蛋武功在她之上，她只是大意了而已！ 不过等会！ 她现在是在哪？！ 张天灵猛地起身，后果就是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四姐，相府亲卫说这次因为你的事情，祖母和母亲已经病倒了！”陈望下马一把抓住了张天灵的衣领，将人捞回了马背上。 听到陈望的话，张天灵开始打量起来，这人？ 是那个丞相府的大少爷吧？ 跟她在寨门口叫嚣的大傻缺？ 张天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有他口中的她祖母和母亲？ “你在说什么？快把老子放下来。” 她祖母不是早就死了吗？ 还有，她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弟弟？！ 张大胆也没跟她说过啊！ “你在我面前还要装什么不认识人？” “我装你@！￥#$#……” 陈望听着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姐姐口吐芬芳，赶紧拽着张天灵，加快行驶速度，怕别人听到这些话。 \"陈卿薇，我警告你，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怎么如此粗俗不堪，你，你骂人别太过分！” “不是，大哥你谁啊？”战马疾驰，张天灵从坐着变成了横在马背上，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肚子刚好抵在马鞍上，胃里翻江倒海，有些想吐，没再轻举妄动，怕真吐出来！ 终于理解那娇小姐横在马背上的感受了，真他娘的不舒服！ 张天灵运气内力，翻身下了马，站在路旁扶着树，还有点忍不住干呕…… 事到如今，见张天灵还在装傻充愣，陈望的内心也有了一些怒气。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念爹娘啊！爹娘如今年岁已高，你一声不吭的从家里跑出来，娘亲急火攻心，已经连续昏迷三日了，爹爹更是每天食不下咽，既要为你担心，还要上阵御敌！” “我～呕～” “陈卿薇，你真的是太自私了！” 话刚说出口，陈望就有些后悔了。 从小他和陈卿薇的关系就最好。 在几个弟弟里面，陈卿薇最疼的就是他。 每次爹爹罚他的时候，都是陈卿薇为他求情，就算他再生气，也不该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刚刚他四姐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真的很气愤，但是话已说出口，陈望就算想收回都难了。 他紧抿着唇，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卿薇道歉。 而张天灵则完全没在意陈望在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陈望口中的名字吸引去了。 谁？ 陈卿薇？ 相府四小姐陈卿薇？ 她是谁？ 这二傻子把她认成相府四小姐陈卿薇？！ 开什么玩笑！ 她明明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的，灵王山上头号小霸王，张天灵是也！ 她怎么可能是陈卿薇那个娇小姐！ “那啥，兄弟你认错人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虽然张天灵的话被风吹散了大半，但陈望还是听清楚了她的意思。 心中的那点愧疚荡然无存。 他说了这么多，陈卿薇居然还不知悔改。 甚至还想装作不认识他！ “陈卿薇！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陈望咬牙切齿。 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出来一趟就变了，不止会骂人了，还不喊他阿望了！ 亏他刚才还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生怕伤害到她的心。 还想着等到了军营送给她一些稀奇玩意，补偿她一番。 哼，如今看来，不给也罢！ 这下轮到张天灵懵了。 难不成她像话本子里写的离奇故事一样，和陈卿薇互换身体了？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也不对啊。 这还是她那双手。 上面全是练刀磨出来的茧，一点没少。 那身后这个男人怎么会将她认作相府四小姐呢？ 忽然，张天灵想到她第一眼见到陈卿薇的时候。 那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让她和手下的诧异无比。 要不是两个人的着装和性格不同，他们都以为陈卿薇和张天灵是一个人。 看来这个男人是没有分辨出她和陈卿薇的不同。 不过没关系，她长嘴了。 误会说开就好了。 只是张天灵没想到，陈望根本就没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趁着她恶心干呕的时候，直接一个手刀再次将她劈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张天灵暗暗在心中骂了句娘。 这个莽夫，真是个傻叉！自己姐姐都认不出来。 ...... 陈望看着昏迷的张天灵，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想跑，没门！陈卿薇啊陈卿薇，你以为你的小把戏能骗到英明神武的我吗? 第5章 女贼的战斗力 灵王山距离楚州军大营一共有一天一夜的路程，第二天正午，陈望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客栈。 客栈距离大军驻扎地，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他这次出来带了这么多人，就算陈卿薇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听他爹说，陈卿薇出来的时候，还把那个万年臭脸侍卫也带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余荼那小子现在去哪里了，若是余荼来劫人，凭他肯定打不过，所以他要做两手准备！ 相府的陈卿薇是跑不掉，但是灵王山的张天灵可就不一样了。 张天灵从小便和她娘斗智斗勇，她娘锁门她跳窗，她娘封窗她上房。 甭管她娘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关住这只皮猴子。 更何况陈望带来的人，只有少部分跟着他们一同到了客栈，其他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徒步呢。 张天灵看着门外冷笑：这些人想要困住她张天灵，真是痴人说梦。 说干就干，当客栈楼下吃饭聊天的声音小了一些之后，张天灵便悄悄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这间客栈她来过，厨房那里有个后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 走出房门，张天灵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楼下看了一眼。 很好，陈望和他的人都不在。 估计回房间休息去了。 现在正好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 张天灵贴着墙壁，轻车熟路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客官，您想来些什么？”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看着鬼鬼祟祟的张天灵，不免有些疑惑，这相府小姐当真怪异，不好好跟着陈望回去找爹，半夜跑出来做甚？ 难道真如大家伙说的，这可能是山贼头子？ 正在专心观察周围情况的张天灵被店小二吓了个激灵，她拍了拍狂跳的胸口，随后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需要，你接着去忙吧。” 可是那店小二闻言，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露出了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紧接着抽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架在了张天灵的脖子上。 “还是副将有先见之明，让我等扮成店小二，来迷惑你这贼人的视线！” 张天灵这才知道，此人是陈望的手下。 “草！”张天灵低声咒骂一声，手肘猛地往后一击，紧接着握着那人的手腕，她一转腰身。 那人许是没有想到张天灵武功还不错，这匕首轻而易举便被张天灵夺了过去。 他大惊失色，大声喊道：“快来人啊，霸王山寨二当家要跑了！” 张天灵暗道不妙，一个手刀便将那人劈晕了过去，转身向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四姐！你想去哪里！”陈望一身银色战甲，手握腰间佩剑，目光冷冽。 张天灵猛地停住脚步，陈望的身后就是她的目的地，厨房。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个后门，所以在此一直埋伏着。 “你他娘的，好狗不挡道，赶紧给老子滚开！” “老子不是什么狗屁你四姐！” 张天灵握着匕首，眉眼间满是不耐。 这小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陈卿薇！” “老子叫张天灵！”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张天灵冷着双眼，直视着陈望。 握着匕首的手暗暗收紧。 她在思考，有几成几率能从这里打出去。 忽然，陈望笑了。 “好，你说你是土匪头子张天灵，那我就更要抓你了！你们霸王山寨奸杀抢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放了你，就是放了一个祸害！” “放你娘的狗屁！”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霸王山寨头上扣！” “霸王山寨对的起天，对的起地！对的起老百姓！” “懂什么叫劫富济贫吗？！” “要是没有我们霸王山寨抢那些贪官，这周围的百姓早他娘的饿死了！” “你以为楚州边境为什么这么安生，那是因为老子的爹，带领你口中的山匪贼寇，跟着当地县令一同抗击匈奴！”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放什么屁呢！” 张天灵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这要是离得近，张天灵现在肯定‘梆梆’给他两拳头！ “呵，胡言乱语！匪寇怎会抗击匈奴？你们不和匈奴联手坑害老百姓就不错了！”陈望嘲讽一笑，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冲向了张天灵。 “你娘的！今天老子就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天灵彻底被陈望激怒，握着匕首便和他缠斗了起来。 和张天灵交上手，陈望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那个娇花一般的四姐。 只是他想不明白，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副将今晚来告诉他可能抓错人，他本来还有些怀疑，但现在他肯定了！ 张天灵紧抿着唇，躲过陈望的攻击，面对武功不弱的陈望，丝毫不敢大意。 陈望见张天灵的功夫在他之上，他已经挨了好几下，这女贼功夫路子又狂又野，但看得出来，她不想杀他！ 才不过一百招，隐隐有超过他的势头。 陈望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唉，你看，你爹怎么来了？”陈望急中生智，突然喊了一声，张天灵脑抽朝着陈望指的方向瞟了一眼，便着了道！ 最终的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张天灵被陈望一脚踹倒在地，趁着张天灵倒地的功夫，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她过来了。 “他娘的！” “你这王八羔子竟然给老子使诈！”张天灵被网兜盖着，施展不开拳脚，只能恶狠狠瞪着陈望！ 见陈望不言不语，张天灵继续骂人！ “小兔崽子功夫不如人，尽使下作手段！” “简直卑鄙无耻！” “你这个废物，也就能用这种腌臢手段抓到我，来继续比试啊……” 张天灵想激怒陈望放开她，跟她比试，哪知陈望就跟聋了一般。 等张天灵被钳制住，陈望抬手一个刀背将张天灵敲晕了过去。 张天灵心理叫嚣：他娘的这个瘪犊子，老子的后脖颈子！ 都朝这一个地方打是吧！ 陈望一手架着张天灵，一手握着腰间的佩剑，面色严峻。 “回城！” 妈蛋，这女贼，功夫这么好！ 要不是她脑瓜子没自己聪明，现在被打晕的就是他陈望了。 ...... 第6章 玩球蛋了 楚州城中，监军行帐内。 丞相陈天佑身着黑色战甲，红缨头盔被他放在一旁。 “匈奴最近多番挑衅，恐有阴谋。”陈天佑面色微沉，看着墙上的行军图。 “相爷，不如今晚我带一队人前往匈奴阵营打探打探。”说话的人是陈天佑的副将，赵侩。 他自陈天佑年轻时参军起，便一直跟在他身边，多年来，已经成了陈天佑的左右臂膀。 “不可，匈奴只是在城下辱骂，并没有攻城，我们若贸然前去，恐怕会成为开战的把柄。”先锋将领褚大钊开口反驳道。 他们璟国、北境、晨国、匈奴部落联盟签订过和平条约，若是违反，必会遭到其他国家讨伐。 但匈奴实在狡诈，每次作妖都是极少人马出动。 就算现在匈奴军队在楚州边境线驻扎，他们也不能越界驱赶，所以只能这样僵持着。 而边关淮蒙县这个地方，恰巧是两国交界处，地理位置敏感，因着那条条框框，他们只能按兵不动。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外面匈奴骂得再难听，他们也只是闭城装听不见。 一旦他们出兵，越过界限，都将成为匈奴反击和进攻的理由。 就算最后他们胜利，过错方也会是他们，匈奴是个部落国家，灭了这个部落，那个部落又起来，如果璟国的军队占领了匈奴的土地，到时候各部联合起来，又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要求对他们补偿。 因着北境和晨国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今的璟国不能损耗太多兵力在对付匈奴上，以免被这两个看似友好实则恨不得侵占璟国的大国吞并。 而且，这几年璟国大战虽然没有，小战却层出不穷。 楚州一带，灵王山上的匪寇多次打击匈奴，又时不时去挑衅匈奴，在其暴怒时又将其镇压。 匈奴再生气，却也没有开战的理由。 毕竟匪寇自成一派，最多只能算是官府看管百姓不严，璟国自己都没办法进行惩治土匪，所以他们只能对外宣称：管不了。 “难道我们就任由人家骂爹骂娘？！”赵侩愤恨捶桌。 当真是憋屈至极！ 他们这些将士，还不如人家土匪来得洒脱！ 土匪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丝毫不将那些匈奴放在眼中！ 打得过就追着匈奴往死了打，打不过就全山寨逃跑！ “只能忍着，不忍着怎么办？开战？这几年本就大旱，粮食几乎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这时候若是开战，楚州啊，将会生灵涂炭。”陈天佑紧锁眉头，颇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操练兵马，随时准备着防止匈奴来犯！ “报！” “相爷，大公子回来了。” 陈天佑闻言，揉了揉眉心。 想起几天前京城家中传来的家书，他心里就窜起一股火。 若不是楚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他肯定快马加鞭赶回去！ 他倒要看看，他娘的脑子是不是被水淹了！ 居然擅自给薇薇定亲！ 还说待及笈后便成婚。 薇薇若是不愿，就将人关起来待嫁！ 甚至还扬言说若是不嫁，便将薇薇绑上花轿！ 自家女儿，他这个做爹的还不了解吗？ 平日里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却是个有主见的！ 妻子写信来说女儿现在带着余荼逃到边关，还被霸王山寨掳了去，当下战事吃紧，他又走不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属下先告退。” 见陈望走了进来，几名将领纷纷告退，离开了行帐。 “老六，怎么样，可接回你四姐了！” “没有找到四姐，不过我将霸王山寨二当家抓回来了，只要严刑拷问，定能问出四姐的下落！”陈望信心满满跟他老子说。 张天灵再怎么嘴硬，肯定扛不住军营的严刑拷问！ “嗯？你说什么？”楚州淮蒙县县令孟桥刚走进来，就听到了陈望这番话。 他赶紧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怕听错了，再次问道：“你把谁抓来了？” 他刚才好像没太听清楚，刚刚陈大公子说抓了谁？ “霸王山寨二当家，好像叫张天灵的！” “你抓了张大胆的闺女？” “对呀！” “你，我，你你不要命了？！”孟桥双腿一软，差点给陈望跪下。 张大胆就这一个闺女，平常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谁要是让她受一点伤，张大胆能带着霸王山寨的弟兄们将那人讹到底裤都不剩！ 陈望倒好，直接将人抓了！ “怕什么！我不仅抓了张天灵，我还带兵把霸王山寨一锅端了！之后他们再也没办法在此地作威作福了！” 孟桥翻了个白眼差点晕死过去，陈天佑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搀着孟桥到一旁的矮凳上，又是倒水又是掐人中，过了好大一会儿孟桥才缓过神来。 他看了陈望一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下是真的是给陈望跪下了。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抓人也不先去探探情况！ 张大胆回来要是看到自己的老巢让人端了，闺女也让人绑了。 他会如何？ 估计能当场炸了楚州吧！ 再破釜沉舟去京城直接掀了他们丞相府！ 哎呦喂，他的老心肝啊！这，这祖宗哟！ “你啊，你啊……”孟桥痛心疾首，坐在矮凳上拍着大腿道，他怎么就来晚了呢！ 想到之前那小丫头单枪匹马闯部落救人，张大胆回家不见闺女， 集结人马差点踏平他县衙，又拎着他去杀了一大堆匈奴的事，现在还历历在目。 如今回想起来，他的腿还在抖…… 孟桥便跟陈家两父子道了缘由。 原来是今年初，那张天灵见了匈奴进村抓了人，便一路跟着匈奴去了老巢！ 张大胆知晓此事后，拎着他的宝贝儿子孟毅君来衙门里找他讨说法，若是没让张大胆满意，就杀了他和孟毅君！ 在得知他闺女是自己跑出去的，他这个小县令和宝贝儿子才得以保命。 随后那疯子又拖着他，带上一大群土匪横扫匈奴，灭了几个部落。 回想起来，他都心有余悸！ 那个疯子张大胆，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张大胆每砍一个人都让他看清楚，他个文官哪见过那血腥场面，几次吓晕过去又被张大胆那个混人用冷水泼醒。 最终张天灵是自己回来的，但那张大胆的的确确可不是个怕事儿的主啊！ 他虽然跟张大胆合作抵抗匈奴，但是他也惹不起张大胆啊！ “陈大公子，相爷，你们刚到这里，有些事情可能还不知道，那灵王山的霸王山寨，其实......其实可以算是咱们的盟友。”孟桥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小心地开口道。 第7章 端了个寂寞 陈望不满的看向孟桥，开口道：“官兵怎么可能和土匪是盟友！真是荒唐！” “陈望，不得无礼。”陈天佑朝着陈望严厉道。 “你继续说。” 得到许可，孟桥继续说道：“这灵王山上曾经有三伙土匪，分别是霸王山寨，黑蛇寨还有猛虎寨。” “这霸王山寨的寨主，便是这张大胆。” “张大胆一家曾经只是灵王山脚下，有望村的一户普通农民。” “但是匈奴挑衅，张大胆的父母葬身匈奴刀下，姐姐不知所踪，张大胆悲愤之下，集结剩下村民，上了灵王山，组建了霸王山寨。” “最开始的霸王山寨只能够占据在半山腰，黑蛇寨和猛虎寨的人经常会攻打霸王山寨，甚至还会借用霸王山寨的名号去烧杀抢掠。” “张大胆带着人和那些人争占地盘，但是霸王山寨毕竟是半路出家，打不过那些实力雄厚的山寨，所以他们来到了县衙，跟县衙达成了合作，和我们里应外合，灭了黑蛇寨和猛虎寨，之后整个灵王山就只有他们这一伙土匪了。” “刚开始我们也担心张大胆危害百姓。” “但是时间长了，我们也注意到，张大胆等人只抢劫贪官，抢劫来的钱财一大部分都会分给百姓，而且还经常带人和我们一起击退来犯的匈奴，我们便任由其发展了。” 听完孟桥的解释，陈望被愧疚淹没。 原来张天灵说的都是真的，霸王山寨从来没做恶事。 他居然带人，端了一个好山寨！悔恨啊！他为什么要去端了人家山寨呀！ 不该啊真不该…… 陈卿薇：我的好弟弟！你可是提都不提你姐我被绑的事啊。 …… “这次张天灵带人绑走四小姐，可能是将你们误会成了贪官，再加上年成不好老天不赏饭，眼看着快入冬了，朝廷的救济粮还没有下来，她这也是不得已，才狮子大开口的。” 孟桥也是在刚刚才知道，张天灵居然胆大包天，绑架相府四小姐，还要千两黄金赎金！ 得知消息时，他从睡梦中惊坐起，火急火燎赶来跟陈天佑说明情况，但是谁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望儿，去将人带过来。” 陈望领命，便离开了行帐。 见陈望的身影消失后，陈天佑才再次开口：“你刚说，朝廷的救济粮还没有下来？” 孟桥点了点头。 以往灾情报上去之后，朝廷的救济粮便会派发下来。 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勉强能让百姓们撑到春天野菜生长出来。 但是今年却迟迟没下来，百姓们的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为何没上报？” “上报了，但楚州本就偏远，我只是楚州管辖之下的一个小小县令，官职低微，上报的折子需要层层查验，我前几天递信去楚州，太守大人往京城送了信，得到的回复是耐心等待。” “我倒是可以等，但是百姓等不了啊，现在城中的百姓都靠春天晒干的野菜度日，周边的村民有的人家已经开始以树皮为食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上匈奴来犯，楚州自己就先乱了！”孟桥无奈说道。 陈天佑想起，他前段时间来楚州时，看到的路边有乞讨的百姓。 当时他还疑惑，楚州乞丐怎么会这么多！ 朝廷不是早早就分了救济粮下来，为何还有百姓吃不上饭去乞讨呢？ 没想到，那批救济粮根本就没送到楚州！ 看来他需要给皇上递封密信了。 ...... 张天灵面无表情一路接受着陈望狗腿地道歉，双眼却发着精光四处打量这大营。 这正规军果然不一样，看看那盔甲，看看那兵器，还有那震天的训练声，张天灵热血沸腾，这些可都是璟国的精兵啊！ 她收下孟桥的老儿子做小弟，就是奔着进军营的，谁成想孟桥那老头儿天天就会让孟毅君死读书，导致她伟大计划泡汤。 等张天灵被陈望带过来的时候，孟桥已经离开了，只有陈天佑一个人坐在案前，在信纸上奋笔疾书。 “爹，这位就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的，张天灵。” 闻言，陈天佑放下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只一眼，他就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闺女！闺女你咋黑这样了？！” 陈天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张天灵黝黑的脸。 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腮帮子！ 然后手指上沾了不少滑腻腻的锅底灰。 陈天佑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那锅灰！ “爹，您也觉得像是不是？” 陈望期盼地目光瞅着他爹！ “什么？” “爹，她不是四姐，但是她跟四姐长得很像！” 似乎是想到什么，陈天佑大惊！ 双眼直愣愣看着张天灵！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除了，张天灵比陈卿薇黑点高点壮实点，好像没什么大差别。 张天灵拧巴着脸，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 当朝丞相就这么没节操？ 看她那是什么眼神？还捏她的脸？ 陈天佑望着张天灵，第一眼，他以为是陈卿薇在外受苦！ 等陈望说完，他看着张天灵的耳朵，他肯定了…… “孩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啊！” “女儿，我是你爹！” “……你这人！”张天灵抬眼很是不解，这上赶着来当她爹的人是一国丞相吧？ 陈天佑说着，老泪纵横，随后一把将张天灵揽进了怀里。 他想说：呜呜呜呜！夫人！找到咱们的女儿了！！！ 张天灵猝不及防给抱了个正着，下意识一把推开陈天佑。 她怒瞪着陈天佑，别以为他是丞相她就不敢揍他哈，她还真不敢！ 这老头，占她便宜！ 她不敢动手，嘴巴可没闲着。 “什么玩意就叫爹啊！咋上来就乱认亲戚呢！我爹叫张大胆！” 她张天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不是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大叔的女儿。 因着小时候每天都在挨揍，她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捡来的，最后再三跟外祖母还有三姑六婆确认过，她张天灵是从她娘林漾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相府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先是一个傻叉陈望上来认个姐，现在又是来监军的丞相将她认成闺女。 怎么滴？ 相府缺孩子缺到这种程度吗？ 大路上随便捡一个就是相府的孩子？ 还是这一家人都有眼疾？ “没事孩子，等到时候爹带你回相府，你亲娘就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被推开之后，陈天佑也不恼，虽是老泪纵横，但还是满脸慈爱地抓着张天灵的手，就将人牵到了行帐外。 “来人，备水，让小姐好好洗漱一番。”陈天佑有些不自在地将沾了锅灰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这是多少年的锅底灰啊，还有点难擦，她可怜的女儿啊，在这荒凉的边关，天天做饭被烟熏火烤的！ 竟是连洗澡这种基本需求都难以满足，简直太可怜了。 “哎？我不是，大人，你们快将我放了吧，我还要回寨子里呢！” 几名女兵将张天灵架起来，就要向后方行帐走去。 陈望欲言又止，跟着张天灵一群人后边，扭扭捏捏走着。 张天灵挣扎无果，她妥协了，不再抵抗了！ 见陈望跟在后边，满脸纠结又一副便秘的表情。 “你在憋啥好屁呢，看把你折磨得脸都变形了……” “呃……那个，抱歉！” “呵！” “那个，寨子被我，好像无意端了。”陈望愧疚地说道。 闻言，张天灵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她的双目瞬间染上猩红，她挣脱身上的束缚，一把抓住了陈望的衣领。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把霸王山寨怎么了！” 陈望闭上了眼睛，大声喊道：“我把霸王山寨给连窝端了，对不起！” 说完，陈望就做好了会挨揍的准备。 这件事情他确实比较理亏。 陈天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出好戏。 后辈的事情，他这个老辈绝不插手！ “寨子的人呢！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 只要一想到，因为她绑架了相府小姐，才导致寨子经受这等灭顶之灾，张天灵就想打死自己，算了，还是打死眼前这个傻叉。 那些人如此信任她，她却将他们带上了死路！ 她真该死啊！ 张天灵想起一整个寨子的老老少少，还有她的各位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便发了狠地开始揍陈望，陈望开始只是保护着重要部位，但是见这张天灵打他完全是下了死手，他便从逃跑到阻拦再到出招抵抗。 陈望功夫本来就不如张天灵，更何况现在疯了的张天灵完全将他当做杀父仇人在揍。 他被张天灵踩趴在地上，吃了满嘴的灰尘，咳嗽了两声，转头想求饶，但见张天灵挥着把刀朝着他的脑袋劈了过来。 陈望脑子一片空白！ 陈天佑本来看两人只是你追我赶过招，没太在意，还跟一旁的副将炫耀自家儿子女儿功夫了得。 谁知竟然看到张天灵的屠刀就要砍到陈望的脖子上，他被吓得老命差点归了西，身体比脑子快，他本能飞速冲过去阻拦张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那刀离陈天佑的脑袋只差一厘，张天灵停了手。 “你.....”趴在陈望身上的陈天佑惊魂未定。 张天灵见陈天佑过来，便没再继续动刀，但还是非常气愤，她知道她不能杀死一国丞相。 陈望哭丧着脸，这他妈怎么回事啊，这个女贼刚刚杀意凛然，是真的打算杀了他。 “寨子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全跑了！”陈望一脸猪肝色，屈辱地冲着张天灵喊道。 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全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天灵松了一口气，尴尬地丢了刀。 陈天佑见状知晓这女儿是不会再动手了。 “呵呵，你这死孩子，怎么不早说呢！”张天灵讪笑着，她站在陈望旁边，伸手想把被揍得全身是伤的陈望扶起来，但陈望却固执地甩开了。 陈望想到自己在军营中被个女人揍趴了！ 周围看热闹的还都是功夫不如他的人，他的心里没来由一阵难受……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好像不绝于耳！ 他爹还在那附和着点头！ 他心里的弦断了，他崩溃了！ “哇哇哇哇......什么人啊！呜呜呜呜......”陈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我也……主要你没说啊！兄弟……” “你特娘的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啊，呜呜呜呜......” 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此时还心有余悸，刚刚是他离死最近的一次，还差点被吓尿！ 想到自己本来是打算赔罪却差点被这个暴力狂杀了。 现在被打得鼻青脸肿丢人不说，又想到昨日去救四姐，竟然把这个山贼带出来，还端了个无人的山寨。 他爹说这女贼是他姐姐！ 是他姐姐啊？ 他的姐姐们，个个对他可都是疼爱有加，无比宠溺。 他泪眼朦胧看着张天灵好像也在肆无忌惮地嘲笑他！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个女贼跟他温柔可亲的四个姐姐，一点也不同，她打他，还想杀他，呜呜呜呜。 陈望越想越难过，继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张天灵见此，嘴角咧到耳根，虽然陈望哭得伤心，但是她开心啊。 这小瘪犊子阴她两次，她揍他一顿算是扯平。 随后又想起他大动干戈，竟然就只抓了她一个人回来，还挨了顿好打。 张天灵心情好极了，见这嚣张的小子在地上哭得伤心，便真的不客气地嘲笑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 山寨里的人都没事，那就好那就好，这个莽夫怎么会抓得到山寨的人呢？ 要不是她被打晕，现在她也能全身而退。 如果寨子里的兄弟们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陈天佑理了理乱了的盔甲，见到自家好大儿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模样，本来想安慰两句，但也没忍住跟着张天灵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阿望带着精兵去端了一个没人的山寨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阿望却把你五姐找回来跟为父相认，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她打我都不带留情的！” “那啥，打是亲骂是爱！璟国人民一家亲，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呵呵呵呵！”张天灵赶紧安慰着陈望。 闻言，陈望更加沮丧了，他一拍地上的尘土，低着头继续哭。 天地良心，陈天佑是真的想憋住不笑，但他实在是憋不住啊！ 他知晓四女儿被山贼抓，心急如焚，老六自动请命说去救回姐姐，还找他要了相府五百精兵，本以为是拿下了一个为虎作伥的恶霸山寨，没想到竟然...... 本来想着只是救个人，没想到他家老六竟然这么六！ 忙活了一晚上，结果忙了个寂寞！ 现在又打不过张天灵，竟然还哭了，啧啧啧！ 第8章 打探消息 “爹，你可别说了！”陈望满脸尴尬，黑红着脸，郁闷地跑了！ 真的是太丢人了！ 张天灵低下头阴沉着脸，随后换了副表情，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望的背影。 幸好寨子里的人没事，要是有人死了。 她一定弄死陈望，替他们报仇！ “孩子，你先去洗漱一下吧，等晚饭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陈天佑看张天灵越看越稀罕。 不愧是他闺女，长得就是水灵！ 他现在就去给夫人写信，将找到小闺女的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不要郁郁寡欢，为当年的事痛苦了！ 是夜。 陈天佑在军营设宴。 虽然没有找到陈卿薇，但是找到了他另一个女儿，陈天佑觉得，也得好好庆祝一下。 他要为张天灵回归陈家接风洗尘。 私下里陈望来问他，如何确定张天灵是他陈家人，陈天佑告诉陈望，他自有他确认的依据！ 自己去猜，陈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爹说是那肯定没错！ 张天灵不知道陈天佑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能够先静观其变。 至于陈天佑说她是陈卿薇的双胞胎妹妹这件事情，张天灵觉得。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她是京城相府的小姐，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遥远的边关？ 甚至还成为了土匪的女儿？ 以为写话本子呢，这根本就不现实！ 虽然她的老娘林漾老揍她，老爹又带她疯，两人不靠谱，但还是很疼爱她的。 而且她老娘说了，林家所有的女子右耳朵处都有一颗红痣，表妹有，姨母有，老母亲有，她张天灵也有，所以他们说的那些，她压根不信。 行帐外的空地上，篝火炎炎。 张天灵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着，这丞相家的酒味道就是好，果味浓，又香又醇，好入口。 也不知道现在寨民们怎么样了。 听说黑蛇寨的余孽勾结了匈奴，最近在张家村出现过。 希望豹叔和马渡，不要将寨民们带到张家村才好。 “报！” “将军，匈奴又到城下开骂了！” “骂我们是怂蛋，窝囊废，一群饭桶……” “浪费粮食的废物……” 正当张天灵享受美酒，脑子逐渐晕晕乎乎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从陈天佑那处响了起来，嘴巴里还汇报着匈奴骂他们的话。 “别轻举妄动，带人看着他们就行。”陈天佑有些头疼。 这匈奴天天来叫骂，每天骂的都不一样，甚至有的话他们还听不懂。 真的是心烦！ “骂？谁骂我？谁敢骂我灵王山二当家？”张天灵恍惚中只听见有人说，有人在骂她！ 她堂堂霸王山寨的小霸王，居然有人敢骂她！当真是不要命了！ “没人骂你，是匈奴在城下叫骂。”陈望一把将张天灵重新拽到了座位上。 自从来了这边，便处处不顺。 先是端了一个无人的山寨，现在又是匈奴叫骂不能出战。 当真是窝囊至极！憋屈，极度憋屈！ “匈奴骂你们，你揍他啊！那几个小欻欻，揍他丫的！”张天灵走到陈天佑桌前，挤了挤有些看不清晰的双眼。 “两军对战有两军对战的规矩！”陈天佑颇有些无奈道，他是主帅，一旦出兵打那几个小喽啰，就成了敌人进攻楚州的借口。 “规矩个屁！”张天灵骂了声，便拔出了陈天佑背后架子上的佩剑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麻利的将自己那张不算白净的脸再次用锅底灰涂黑，随后熟练地戴上了面巾。 “闺女，哎……闺女，你干什么去！”陈天佑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张天灵翻身上马，提着剑便向着匈奴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拦着你五姐！”陈天佑虽然口中说着拦，但是他和其他将军该扒陈望铠甲的扒铠甲，该给陈望涂锅底灰的涂锅底灰。 笑话，土匪头子带领自己的手下去揍嘴欠的几个匈奴，他们守城将可拦不住。 那战马自己跟着出去追人，拦了好半天，还是没拦住，他们也没办法。 被众人武装完成的陈望也不含糊，很快就追上了从小路跑出楚州城的张天灵。 “小屁孩，你跟着来干什么？”张天灵此时酒醒了大半，但她依要去匈奴那里搞点事情。 听说匈奴最近得来了一批夜明珠，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得去瞅瞅。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借回来瞧瞧。 那可是好东西！能值不少钱！ “我看你一个人，我自然是来帮你的。”陈望傲娇的别过了头。 “不用，你是千娇百宠的大少爷，只身前往匈奴驻点可是很危险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不是张天灵看不起陈望。 她承认，陈望的身手不错，但是她现在要去的可是匈奴的驻点！ 张大胆曾经跟她说过，匈奴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战斗力非常强悍。 他们驻点守卫森严，就是两只蚂蚱蹦过去，都得被仔细盘查一番！ 就是张天灵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在匈奴的驻点全身而退。 “你可别小瞧我，我知道有一条小路，能够直通匈奴据点还不被发现。” 看着陈望神秘兮兮的样子，张天灵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当真？” 陈望扬了扬下巴，双腿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徒留张天灵现在原地吃了一嘴灰。 “你他娘的，呸呸……给老子站住！”张天灵怒不可遏，妈的，这小子蓄意报复，她加鞭追了上去。 “停下，停下，我们悄悄地摸过去。” 骑马的目标太大，陈望在距离匈奴驻点数百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这么远，你确定我们要走过去？”张天灵看了看前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相信我，这条路我都已经走了好几遍了。”这话当然是假的。 陈望只是听军队里的人提起过，还走了不少回，但他是第一次去走。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张天灵又不知道，总不能这女人敢提着他爹的佩剑去干匈奴，他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啥不干是吧？ 张天灵还想要犹豫一番，却被陈望一把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两个人匆忙将马拴好，便向着匈奴驻点的方向，匍匐前进。 是的，就是匍匐前进。 用陈望的话来说，这样目标比较小，不引人注意。 “他娘的，你自己爬吧，老子先走一步！” 这黑灯瞎火的，匈奴能瞅到个啥啊！ 他们现在连匈奴的行帐还没看见呢，匍匐前进有些过于早了！ “哎！”看着张天灵三步一跨，五步一飞朝匈奴营帐前进的模样，陈望恨铁不成钢，在后面紧追而上。 这女人跑起来就好像那脱栏的猪一样！拦都拦不住！速度还飞快。 虽然来的途中可能有些周折，但是两个人还是成功的到达了匈奴的驻点。 “你说的小道，就是这个？这也不隐蔽啊！”张天灵趴在草地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跟旁边同样趴着的陈望说道。 他们的前面，是站成一排的匈奴！ 没等陈望说话，那帮匈奴忽然动了。 张天灵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佩剑，已经做好了和匈奴大战一场的准备。 只有陈望，默默的将自己的头埋低了一点。 他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几个小子！居然敢戏弄他！ 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张天灵和陈望的头上，张天灵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娘的，陈望这个傻叉，这地方是真隐蔽，隐蔽到人家拿这里当如厕的地方！！！ 第9章 祖传迷香 “嘘~~~~~” “老六，你说元帅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攻城啊，咱们都已经在城下骂了两个月了。” “嘘~~~~” “我听猛虎将军说，还得再骂半个月，等到那帮老小子们沉不住气，军心涣散的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可是这么骂真的有用吗？我看人家鸟都不鸟咱们。” “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咱们城下骂阵，是为了迷惑他们，元帅他们真实的目的，是想等对方的粮草耗尽。” “他们朝廷后续不运送粮草补给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 “这样啊，那我们的粮草能够吗？” “你傻了吧，咱们的粮草肯定够啊，那楚州城中的粮草，猛虎将军不早就带人运出来七七八八了吗？” “那守城的老头根本就想不到，咱们的猛虎将军早就已经潜进了楚州城中，就等着开战的时候和咱们来里应外合呢！” “哈哈哈哈！到时候拿下楚州城，我要睡最漂亮的娘们！” “瞧你那出息！一天就知道娘们！” “璟国绑来的小娘皮个个油光水滑，就是太不经玩，才几天就没气儿了......” 陈望听着上面的传来的话语，愤怒地捏了捏拳头，关节咔咔响着，想起身杀了头上这几个杂碎，张天灵赶紧按着陈望，将人制住。 幸亏天黑，再加上一同来解手的人有十几个，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你不喜欢娘们？到时候拿下楚州城，你可别跟我抢啊！”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元帅说我们的目标是让璟国变成我们的牧场……” “就是，等璟国成了我们的地盘，到时候想睡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哈哈哈哈……” “听说璟国贵女自小长在那富饶的土地上……身段柔软，面庞美丽，玩起来……” “去你的！我管她哪里，老子要睡璟国最漂亮的娘们！哈哈哈哈哈！” …… 听着逐渐远去的笑声，张天灵和陈望眸中满是阴鸷。 尤其是陈望，若不是张天灵按着他，早在刚才，他就站起来和这帮匈奴拼个你死我活了！ “五姐，粮草的事情事关重大，我们要赶紧回去告诉爹。”陈望面色沉重，再从京城运送粮草过来最少也要两月有余，如果真像那些人说的，半个月后便要开战，楚州城守军根本就无法抵挡！ 这些匈奴，真的是太卑鄙了！ 欺辱璟国妇女，残杀璟国百姓，来日方长，他陈望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慌什么，他们既然能将粮草运过来，我们也能运回去，不过，就是得辛苦你一下了。” “嗯？” 陈望不解的看着张天灵，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合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天灵和陈望敲晕两个人，便有默契地开始扒那两人衣服，两人一边穿上匈奴的衣服，一边小心地观察四周。 这匈奴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令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这味道属实有点辣眼睛。 也不知道这匈奴多少天没洗澡了，看来他们又出了新招数，攻城的时候他们都不用打，就光是靠近，都能将楚州城守军熏个半死。 这要再脱了鞋，估计就能彻底熏死楚州守军！ “五姐，我们要去哪？”陈望猫着腰，跟在张天灵的身后。 闻言，张天灵不满的开口道：“闭嘴跟着就行了！还有，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不熟。” 她记得张大胆离开前，喝多后曾跟她炫耀过，在前面匈奴刚来的时候，他带着人潜入过匈奴的营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他们时常存放粮草的地方挖了好些条地道。 虽然在挖回霸王山寨的时候跑偏了一点，将出口挖在了霸王山寨的茅厕下面。 但这不重要，张大胆又说他后来将霸王山寨的茅厕换了个位置，又将那条地道直接挖到了任谁都想不到的地方——楚州淮蒙县县令家的茅厕下面。 张天灵和陈望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匈奴的粮草全部运到地道里，再转移到楚州军营。 查探完粮草的数目之后，两个人悄咪咪躲在了帐篷的后面商量大计。 “五姐，这么多粮草，咱们两个怎么运啊？”陈望看着周围整整八个大营帐的粮草，犯了难。 “凭咱们两个当然运不了，所以你先自己搬着，我回去找人来帮忙。” 匈奴驻扎在这里已经长达两年半之久，在这两年半里，张大胆就没怎么闲着。 有空就带人来挖地道，八个大营帐下面，全都有他的杰作。 张天灵现在快马加鞭回到楚州城只需要两刻钟，她再带人从县令家的茅厕赶过来，半个时辰足矣。 只要多带些人手，在天亮之前将粮草运完不成问题！ “你只要将粮草运到地道里就行，我相信，在我回来之前，你自己能运完。” “切记，别被发现了！”张天灵拍了拍陈望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你说让我自己运完一整个军营的粮草？我是人，不是驴！”陈望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着身后的粮草！ 又无语地白了张天灵一眼。 听说过拿人当枪使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拿人当驴使的！ 不，当牛马使的！ 张天灵拍了拍陈望的肩膀，不再跟陈望废话，摸着黑便顺着原路返回了楚州城中。 张天灵离开后，陈望瞧着几个大营帐，他捏了捏拳头，打算大干一场！ 想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将粮草运走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那些匈奴全部都睡着了！ 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拿出相府祖传秘制迷香，只要闻到一点，哪怕是头牛，睡到后天不是问题。 而且中了这个迷药的人，就算是醒了，也会浑身无力。 说干就干，陈望将解药服下，便带着他的祖传迷香开始四处溜达，在各个营帐的后面，都点上了一根迷香，可以确保方圆几里，无人站立。 当然，他能够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这里只是匈奴的后勤部队，仅几百人人驻守。 他们的几十万大部队在附近其他地方扎营。 看着倒了一片的匈奴，陈望得意地笑了，紧接着便开始去搬运粮草。 嘻嘻嘻嘻，匈奴啊，颤抖吧！ 谁会想到他们会来釜底抽薪，凭那群四肢发达的恶徒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是我们楚州军的！” “这也是我们楚州守卫军的！” “这都是我们楚州先锋军的！” “都搬走，一点不留！” 陈望嘴里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将粮草搬到地道中。 只要一想到这些粮草都是这些匈奴从他们楚州军营中偷运出来的，他就生气！ 他就愤怒！ 将怒气转化为动力！ 他就是陈?充满怒气的驴?望！ 张天灵这边，在她快马加鞭赶到楚州城下时，还未等她开口，一队士兵便将她抓了起来，带到了陈天佑的跟前。 “相爷，我们抓到了匈奴！” 陈天佑闻言，顾不上还在吃饭，当即便走了过来。 “我看看，啥样的匈奴能被你们几个新兵蛋子抓住。” “是我，张天灵。”被抓过来的一路上，张天灵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她是璟国人，甚至自报家门说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的张天灵。 但是这几个犟驴就是不信！ 她这口纯正的璟国楚州口音硬是打动不了这三个傻缺…… 那耳朵好像是个摆设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抓到匈奴。” 陈天佑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模样，让人放开了张天灵。 “我有事跟你说。”张天灵说完，也不等陈天佑反应过来，便将人拽进了行帐之中。 那几名抓住张天灵的新兵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难道就是老头的魅力吗？！ 比他们这些英俊逼人的年轻小伙吃香？ 第10章 运回粮草 “你们几个小子乱想什么呢？那是相爷的小女儿！”赵侩一看那几个小子满脸怪异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 一个个的，脑子里装的净是些没用的东西！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死了？”他们居然把相爷家的小女儿当成匈奴抓起来了？！ 这明天练兵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被特殊关照？ “放心，你们明天绝对是人群中的黑马。” 不是成绩突出的黑马，而是被累成黑马。 行帐中，张天灵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全都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陈天佑。 陈天佑忍着闺女身上怪味听完，眼神凝重：“你说的这一切，当真属实吗？” 张天灵点了点头。 这消息绝对可靠啊！ 她和陈望能够得到这个消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两个人都快被淹入味了！ “好，我这就集结人马，跟你前往密道。”陈天佑当机立断，便将赵侩和褚大钊叫了进来。 至于那个叛徒，他大概猜到是谁了。 漆黑的夜晚，冷月隐藏在黑云之中。 熟睡中的孟桥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 他的美梦！ “孟桥！孟桥！” “孟桥！开门！”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孟桥！快开门！” “孟桥，赶紧的！” 陈天佑哐哐捶着孟桥家的大门，本就上了年份的木门在陈天佑的暴力摧残下，变得摇摇晃晃。 孟桥听到这声音，暗道一声不妙。 他紧赶慢赶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陪伴了他们一家多年的木门，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陈天佑的脚下。 孟桥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木门，又看了看整装待发的陈天佑和张天灵，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陈天佑也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木门看起来挺结实，实际上这么脆弱。 属实有点表里不一了。 为了表示歉意，他弯下腰，准备将木门扶起来。 “别！” 孟桥开口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天佑扶着半边门板，不敢动弹。 “相爷，您这大晚上的带人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孟桥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明天换门吧。 “孟老头，是我带相爷来的，我们想走一趟密道。”张天灵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孟桥没有说话，只是侧开了身子，将路让了出来。 砸了大门还得扒茅厕。 得，这让他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当初他就说给茅厕换个地方，但是张大胆愣是不同意！ 非说如果换地方的话密道就容易被发现。 还说不一定能够用上密道。 呵，当初他就不该信张大胆的鬼话！ 旧茅厕他扒了挖地道，新茅厕他闺女又来扒！ 密道的入口在茅厕与墙的中间，需要将茅厕拆除，才能够进去。 张天灵和陈天佑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等待手下将茅厕扒掉。 十几个人同时上手终于在茅厕不远处将地道入口暴露了出来。 “到时候分成几个小队，前往几个岔口，每条分路都代表着一处有粮草的地方。” 为了能够在今晚就将所有的粮草全部安全的运出来，陈天佑决定，将霸王山寨和孟桥家当做临时储粮点，明天再将粮草运回楚州城内！ ...... 草比较轻，也运得差不多了。 陈望又将一袋袋粮食运到地道中，见地道被填满了，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奶奶的，就算是驴，也没这么使唤的啊！ 一个时辰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那张天灵是现挖地道去了吗？ 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他都已经搬了好几个营帐了！ 张天灵再不回来，他就得累成一具死尸了！ 忽然，地道内传来了声响。 陈天佑他们在地道里搬移粮草，想开路过去匈奴营地，谁知一路搬来，这密道依旧堵得严严实实！ “他娘的，哪个狗娘养的这么缺德，把路堵上了！真真缺德！” 陈天佑暴躁的声音透过粮食墙，传到了陈望的耳朵里。 “爹，是我，我堵的！”陈望喜出望外，张天灵终于带人来了！ 他终于不用自己累死累活的运粮草了！ 陈天佑：“......” 怎么是他儿子的声音！ 他刚才是不是把自己骂了。 “先将这些运出去。” 陈天佑拽着张天灵往旁边站了站，给其他人让路。 他闺女娇娇弱弱的，拿不动这些粮食，这种粗活就交给军营里的糙汉们干！ 有军士从空了的道上过去，陆陆续续搬运着粮草。 他们这边已经开干，剩下的两个营帐也开始在纷纷搬运粮草。 不远处的匈奴大军此时还不知道，他们辛苦从楚州城偷运出来的粮草，又被楚州军悄悄运回去了。 甚至还将他们的粮草一并打包带走了。 直到天色微亮，张天灵等人才将匈奴八个大帐的粮草全部运完。 看着还躺在地上打呼的匈奴众人，陈望和张天灵对视一眼，起了坏心思。 两个人举着火把，挨个点帐篷。 一时之间，整个营地火光冲天。 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则在夹在火光中照亮了大地。 刚睡醒的匈奴大军们只看到他们的后勤营地化成一阵熊熊烈火。 等他们赶往灭火的时候，张天灵和陈望已经逃之夭夭。 至于地道会不会被匈奴发现这件事情，张天灵完全不用担心。 为了地道的隐蔽性，张大胆特意花高价请人做了个机关，只有张天灵脖子上的挂坠，才能够开启挡着地道石门，那石门极为隐蔽，谁会想到它藏在某一节地道地底下呢。 匈奴顺着看得到的地道找去，不过是找到一个悬崖罢了，要是坠崖了，可不是他们的错。 霸王山寨上，张天灵和陈天佑等人坐在院子里休养生息。 明明前天，她还在跟寨子的兄弟们把酒言欢，畅想拿到赎金之后干什么。 结果现在她就和人质家属面对面坐在一起，寨子里的兄弟们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闺女，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我全都满足你！”陈天佑赞赏的看着张天灵。 他闺女就是厉害，这妥妥的继承了她母亲那将门虎女的风采！ 有胆量！ “那你给我一千两黄金！”张天灵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虽然敲诈勒索没成功，但是当做赏赐要来这些黄金也可以。 陈天佑闻言，尴尬地扭过了头：“呵呵，那个，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没钱。 他的钱都在他夫人那里，一千两黄金，他实在拿不出来。 他兜里一共就四两银子，还是从陈望那里要来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刚说会满足我的愿望！”张天灵说完，撇了撇嘴。 她也不给陈天佑开口的机会，麻溜利索地就下了山。 她得去将寨子的兄弟们找回来。 可是兄弟们没找到，她刚下山就被突然出现的几名黑衣人扬了一脸的灰粉，怪呛人！ 这啥玩意儿啊？ 下一刻她就昏了过去。 第11章 被绑架到京城 在张天灵离开后，陈天佑的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 他闭目思索半天，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莫不是得了眼疾？ 怪力乱神的事他可是从来都不信！ 听他媳妇儿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还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忘了！ 他这才认回女儿…… 肯定…… 陈天佑一个激灵，四十几岁的他弹跳惊人。 他赶紧拍了拍昏昏欲睡的陈望，想让他跟着张天灵一同下山去寻人。 陈望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甩了两个大逼斗，睁开眼睛发现是他爹。 他赶紧收回了正要扇人的手。 “爹，咋了？” “赶紧追你五姐去！” …… 可是当陈望刚到山下，便看到了张天灵被黑衣人像抬猪一样，架着张天灵四肢将人抬走了。 “喂！什么人！放下她！”陈望大喝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便飞身而上。 那几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拽下自己的腰牌便扔到了陈望的脑门上，趁着陈望懵逼之际，扛着张天灵逃之夭夭了。 陈望拿着腰牌回到了山寨，这是他祖母特有的腰牌。 那几名黑衣人是父亲留在祖母身边的，应该是祖母派来找人的。 陈望从小便不亲近祖母，只因娘亲常被祖母叫去训话，每次回来后都会闷闷不乐。 所以当知道那些人是祖母派来的人时，他干脆就放弃了追的念头。 祖母的手下跟她一样不招人喜欢。 他陈望不想跟他们对上，现在他们绑了张天灵，呵呵，让他们头疼去吧。 陈天佑看着自家老母亲的令牌，又看陈望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蠢货！你四姐就是因为你祖母给她定了婚事才逃出来的！” “你怎么能让他们把你五姐给带走呢！” “那些人一定是将你五姐认成四姐了，不行，我得赶紧给你母亲写信，将这是你五姐的事情告诉她！” 听着陈天佑训斥的话，陈望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要将张天灵救下来的吧。 嘻嘻嘻嘻！ 不过嘛，他才不担心！ 他今早听了大家伙嘴里讲述的关于霸王山寨的那些事！ 呵呵，就张天灵那狗脾气，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嘻嘻嘻嘻！ 他坏笑着，他可太期待重规矩的大家长祖母，遇到脑子缺根筋又无法无天的张天灵呢！ 陈天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眼看匈奴知晓粮草被烧，已经集结人马，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返回京城。 只希望信使的速度，能快过那些侍卫的速度吧。 但显然，他希望没能成真。 张天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京城相府。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相府精致的雕花大床上，看着陌生的华丽床幔，脑子里飘出一连串的疑问！ 她在哪？ 她这是，被绑架了？ 还来了这么个有钱地儿？ 谁啊，居然敢绑她霸王山寨二当家的张天灵？！ 张天灵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她好像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这这....不至于吧，我也不一定会跑啊！怎么上来就给我整瘫了呢！” 张天灵盯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这究竟是哪个道上的，用的啥特制迷药，做事如此残忍吗？ 爹！娘！ 她好像要任人宰割了！ 她命休矣！ “小姐醒了吗？”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妇人声音。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开门的声响。 张天灵费劲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端庄典雅的妇人正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看着那随着妇人走路而摇晃的首饰，张天灵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银子！银子！行走的银子！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富婆！富婆！移动的富婆！ 这朝她走来的富婆啊！ 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已经瘫了，她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唉，现在就算银子摆在她面前又怎样。 她已经瘫了，什么都做不了！ 口干舌燥，忽悠不了富婆！ 浑身无力，干不了营生！ 绑不了肥羊。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丞相夫人姒柔满眼心疼，怜爱地抚摸着张天灵的小脸。 看看给孩子苦的，都黑成这副模样了，边关风沙太大，她娇气的女儿哟。 “你谁啊？” 张天灵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孟老头家那被扒了两次的茅厕。 一整个大无语。 自从绑了那相府小姐陈卿薇之后，她就没遇见过正常人！ 先是认姐的，再是出来一个说是她亲爹的，现在又出来一个娘。 好家伙，这直接凑出一家人了！ “薇薇，我是娘啊，你别吓娘啊！”姒柔闻言非常震惊，她将张天灵从榻上拽了起来，剧烈的摇晃着她，试图以此来唤醒张天灵的记忆。 “说了多少遍了，我叫张天灵！”张天灵感觉自己就好像那破烂抹布，被人甩来甩去的。 脑子里的浆糊都快被甩出去了！ “嗯？闺女！你叫陈卿薇啊！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谁给你起的张天灵这个名字啊！太土了！” “当然是我爹啊！” 姒柔嚎哭的声音吵得张天灵脑瓜子疼。 再加上姒柔一直在摇晃着她，所以张天灵一个没控制住，‘哇’的一下，吐在了姒柔的新衣服上。 姒柔：“......” 张天灵：“......”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张天灵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这好像并不能怪她。 姒柔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 不知过了多久，张天灵睡了一觉醒来！听到动静，原来是姒柔又回来了，换了另一身衣服。 这个时候张天灵也明白了过来，那个妇人，就是当今丞相的夫人，姒柔。 她和陈天佑，陈望，还真是一家人。 “闺女，你当真不记得娘亲了吗？”姒柔说着，又拿着手绢开始掩面哭泣，那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夫人，我不是陈卿薇，我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的，张天灵，我爹是霸王山寨的大当家的，张大胆，我娘是他的压寨夫人。” 张天灵知道她和陈卿薇长得像，但是容貌相似不代表就一定是一个爹娘生的啊！ 不出意外，姒柔接下来就要说她和陈卿薇是双胎姐妹。 她就纳了闷了，怎么滴，跨城出生的双胎？ 在京城生一个，另一个再憋一两个月，到楚州城再生？ 多荒谬啊！谁生孩子是能憋住的啊！ 但姒柔看了张天灵半天，欲言又止的模样，双眼泪水打转。 张天灵无语望着帐顶发呆，听着旁边女子不停地嘤嘤嘤…… 就在张天灵解释一百遍快要睡着时，姒柔一拍床板！ 吓得张天灵没了瞌睡…… “孩子，你肯定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小女儿，薇薇的双胎妹妹啊！”姒柔一把将张天灵抱在了怀中。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了！ 当初，陈天佑刚当上丞相的第二年便被皇上下派，老夫人，也就是她婆婆，被她娘家周家撺掇，趁着陈天佑不在，便以姒柔生不出儿子为由，想要给陈天佑纳妾！ 姒柔身为将门虎女，自是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的！ 但她当时生了三个女儿，刚诞下的双胎又是两个女儿，都说一孕傻三年，便想出了个馊主意！ 找来闺中密友叶莹，两人合计，来了个偷龙转凤！ 她委托叶莹找来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当做自己的儿子堵老夫人口，避免老夫人纳妾，随后将自己的小女儿交给了叶莹夫妇，本想等着过段时间陈天佑回家，再将孩子接回来。 哪想，第二天叶莹夫妇接了圣旨，带着孩子前往了边关御敌，不久后传来二人战死沙场的噩耗。 而那被带走的孩子，也不知所踪。 等到陈天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将那名男婴送回了家，随即又派人四处打探小女儿的下落，多年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此后姒柔日日都陷入在自责和悔恨中。 之后，她宛如神助，一连生了三个儿子！ 在张天灵说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她脑子里过了无数种可能。 姒柔将张天灵的脑袋把玩了半天！张天灵头晕眼花！ 姒柔揪着张天灵的耳朵，仔细摸索了半天。 现在姒柔断定，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小女儿！ “儿啊！” 张天灵被姒柔的这番动作搞得莫名其妙！ 随后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 “你认错了，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女儿！”张天灵想要从姒柔的怀中挣脱出来，但奈何她已经瘫了。 只能够在心中想想了。 “孩子，你就是我们相府的五小姐。”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真是！” “我……” 张天灵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反驳，不然显得自己脑子好像有毛病！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告诉娘，你想要什么，娘都想办法满足你。” “我岂是那种为了好处随意认爹娘的人……”张天灵翻了个白眼！ “闺女，你真是我的女儿，只要你回来，娘能给的都给你！” “这？！”张天灵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这相府是顶顶有钱的吧！ 钱肯定很多吧！ 见张天灵有所动摇，姒柔心下期盼更甚！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娘什么都满足你，只要娘能做到！”姒柔殷切看着张天灵。 第12章 她的财主被打了 “什么条件都答应？”张天灵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算计的精光。 这相府家大业大，哪怕只是三分之一的财产，也足够她和他爹打拼一辈子了，要是能得到这笔钱财，她将霸王山寨做大做强的梦想极有可能实现了！ 她是山贼，哪讲什么君子道义，这多认个娘就能得到的泼天富贵，想必她那游手好闲的老母亲，是不会怪她给她找了个老姐妹的！ “什么条件都答应！” “那我要相府一半的财产！” “换一个！” “三分之一也行！” “你祖母找我，我先去了，你好好休息，娘有空再来看你。” 看着姒柔那逃跑的背影，张天灵有些傻眼。 相府的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别提钱，提钱伤感情？ 一个两个的，只当寺庙上的许愿池王八呢？ 只管许愿不管灵验？ 其实并不是姒柔抠门。 相府的财政大权并不在她手中，而是在陈天佑老娘手里。 她只掌管了自己的嫁妆和陈天佑这一房每月日常开销。 相府的一半家财她不知道是多少，她没办法答应女儿。 而她的嫁妆也差不多被她挥霍光了，私下里她也是败家成瘾，现在属实是囊中羞涩！ 若是她掌管中馈，别说是半个相府了，就是把相府全部财产都给张天灵，她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不过有一点她并没有骗张天灵，那就是老夫人确实找她。 看着老夫人那大敞的院门，姒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即将踏入的不是院子，而是地狱！ 长舌地狱！ “娘，您找我。”姒柔抬步踏入院子，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不出意外，这老太太又要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了！ 年纪大了嘴碎，姒柔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属实是想不通，为什么能有人一刻不停的连续叨叨两个时辰？！ ...... 张天灵躺在榻上，盯着床幔数着上面的纹路。 姒柔已经派人送来了相府特制迷香的解药，一刻钟之后她就能恢复正常了。 但一想到门口处重兵守卫，张天灵就有些头疼，那些守卫功夫高强，一两个还好说，但是却扎堆堵在那儿。 她怎么样才能够躲过重重守卫，离开相府，回到霸王山寨呢。 “横梁上的兄弟，你们暗卫月俸是多少啊？” 趴在房梁上的暗卫闻言，身子不由一抖，差点掉下来。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这的？！ “日俸十两白银。” “多少？” “呃！” “你一天十两白银？”如果张天灵能动，她现在肯定震惊到疯狂，定是如火烧屁股的猴子一般，满屋子乱窜！ 说不定还去找姒柔应聘暗卫了！ 一天十两白银，一个月就是三百两白银！ 一年岂不就是三千六百两白银？！ 张天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但三千六百两白银，仅仅只是相府一名暗卫的俸禄而已。 这就是经济上的差距。 唉，人比人，气死人！ “五小姐，这是夫人让我给您送过来的，夫人说了，只要您答应留下来，这些便都是您的。” 正当张天灵怀疑人生的时候，姒柔的贴身丫鬟翠兰带着人走了进来。 一排排的箱子被摆在张天灵的床榻边。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差点闪瞎张天灵的狗眼。 放眼望去，张天灵气血翻涌，险些厥过去。 她这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啊 这，一箱箱…… 得有几万两吧…… 一共十二个箱子，六箱珠宝首饰，剩下六箱，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我答应留下来，这些都是我的？”张天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迷药的残留药效都不管用了，她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拿起一个银锭子就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牙疼！ 这些银子都是真的！ 真的，那么多银子啊，全特娘的是她张天灵的。 “是的，夫人还说了，只要您留下来，两个月后姒少爷南下回来，还会再给您一些田产铺子外加白银万两。” “留留留，你去告诉她，我留，别说留下来了，就是在这待一辈子都行！” 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张天灵对这些银子的不尊重。 有了这些钱，不止霸王山寨的寨民能够过上好日子，离她称霸土匪界的日子还会远吗！ 京城距离楚州较远，到时候她在京城圈一块地做大本营，将寨民们接到京城，给他们置办房产，找寨子里聪明的几个小弟跟着孟毅君打理商铺田产，这样寨民们就不用每天因为匈奴担惊受怕！ 小娃娃们也能够上更好的学塾，有更大的作为！ 她再去收复霸王山周边其他几个寨子，到时候她张天灵的山寨就越来越大，他爹说不定看她干的好就带着霸王山寨归顺她，这样的话，她的山头变成璟国第一大山寨指日可待。 翠兰眸中含笑的看着一脸财迷样和激动不已的张天灵。 还真让夫人说对了，只要银子给到位，五小姐肯定会答应留下来的。 如果没答应，那就是给的银子不够多，继续给！ “翠兰姐姐，老夫人传小姐前往院中问话！” “快回绝了，就说小姐身体还未恢复，暂时不能前去。”翠兰看都没看传话的小婢女一眼便道。 那名传话婢女为难的看着翠兰，迟迟没有离开。 “怎么还不走？” “翠兰姐姐，老夫人说了，若是小姐不去，她便一直让夫人跪在院中，直到小姐去了为止。” 张天灵闻言，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十二箱财宝。 宝贝们，她即将远行，请乖乖在这里等她回来！ “带我去吧。” 她张天灵生平就见不得恃强凌弱的事情！ 那老太太居然敢让她的大财主长跪，真是一点都没将她张天灵放在眼里！ 今天她就要去证明一下，非要让那老太太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霸王！ 张天灵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就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刚进去，她就看到了跪在院中央的姒柔。 “夫人！”翠兰惊呼一声，上前搀扶着姒柔。 此时姒柔的身下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 “快去找大夫！”翠兰悲痛极了！ “没有老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这里，老夫人可说了，让我好好教导教导三弟媳规矩，这才跪了一刻钟就不行了，怎可堪当相爷夫人的重任！”一名身穿紫色华服，头戴珠翠的中年妇人坐在台阶之上，眼神不屑的看着姒柔。 她便是老夫人的侄女，长子陈平安的夫人，周娇娇。 翠兰看着被小厮挡住的院门，满心焦灼。 翠兰急得眼泪直掉！ 张天灵见状，傻眼了…… 这都流血了还不让请大夫，京中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一个后宅竟有草菅人命的事上演！ “你这老妖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自己来跪！” 张天灵双手捏成拳，怒气萦上她的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姒柔这受伤虚弱的样子，张天灵的内心竟然涌出莫名的不忍和酸涩感，看来她果然是个讲信誉的土匪啊。 “呵，想来像姒柔这等粗俗女子也教导不出多有礼节的女儿。” “阿朝，去，给我拿家法狠狠打！子不教母之过，今天就让她们娘俩长个教训！”周娇娇朝一旁的丫鬟阿朝命令道。 张天灵看姒柔此时模样已经是意识昏沉，她身下的血迹迅速蔓延开来，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夏季衣衫本就单薄，带有倒刺的藤条落在姒柔的背上，晕开了道道血迹。 见姒柔被打，张天灵又感觉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阵阵发紧。 当第三下藤条即将落到姒柔的身上时，张天灵一个转身，便将姒柔护在了自己身前。 张天灵身上挨了一下，哎呦！可他娘地真疼，老巫婆下手可真狠。 但，远不及她的心疼，她的大财主可不能有事啊。 “翠兰，快去给你家夫人找大夫。”张天灵喉咙发紧，她紧紧握着阿朝的手腕，额头上青筋暴起。 “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另外的小厮手握长棍，严守院门。 “我去你的吧！”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张天灵的脚重新落下。 那名开口阻拦的小厮以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挺挺的镶嵌在院外的墙上。 敢阻拦她找大夫？还摆出武把式来吓唬她？ 在她张天灵面前耍大刀，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点实力你别硬上，劝你们乖乖让开，不然......” 张天灵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几名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让出了院门。 周娇娇和阿朝也被张天灵突然暴走给吓了一跳。 这个陈卿薇怎么回事？ 之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跑出去一趟之后就变得这么粗鲁不堪了？！发起疯来直接把人踢飞。 “混账东西！你居然在我的院中闹事！”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眼看着姒柔即将昏迷过去， 张天灵没了耐心，一脚踹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孽障，竟然在长辈面前如此行径，你简直......”周娇娇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张天灵。 “孽你娘的障！我看你像个智障！”张天灵一把推开周娇娇，要不是旁边的丫鬟扶住，绝对摔得惨烈。 第13章 抽他丫的 “你！气煞我也！反了天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的望着张天灵，那双布满褶皱的手柱着一根黑色木制拐杖，愤怒让她提着拐杖不断戳地。 “呀，老夫人，不好了，三夫人流了好多血！”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掩嘴惊呼。 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小产！ “什么？！”老夫人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这才看到，姒柔的面色苍白，明显已经昏迷了过去。 “快将人抬回她的院中，找大夫来瞧瞧！”老夫人虽然不是很喜欢姒柔这个儿媳，但不代表她不看重陈天佑的子嗣。 老妇人见丫鬟配合着姒柔的侍女将人用软轿抬走，又想起这里的一堆事，她眸光看向躲在门外的周娇娇，冷哼一声：“老大媳妇，你最好祈祷老三媳妇没有大碍！” “娘，不是您说，让我好好教教她规矩的嘛，更何况以往都是跪半个时辰的。”周娇娇心虚地朝内室走进来。 张天灵闻言，一脚便踹飞了身旁的一个椅子，凶神恶煞的开口：“你个恶婆娘，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跪一个我看看！” 老夫人被张天灵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眼看着周娇娇就要和张天灵争吵起来，她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你母亲，你先回去守着，这件事情稍后再说吧。” “不行！现在说！” “今天这个老女人不给一个说法，别想蒙混过关！” 张天灵往椅子上一坐，刚刚那根阿朝用来打姒柔的藤条被她拿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 今天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说法，她就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大财主被欺负了，她拿了钱肯定是要帮姒柔出口恶气的，虽然她不懂这后宅的弯弯绕绕，但是看这周娇娇的样子，平时肯定没少欺负姒柔。 “孽障！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老夫人眼神凌冽望着张天灵。 “听个屁！”她张天灵从小连爹娘的话没有道理她都不听，更何况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夫人了，就她那纸老虎一般的眼神，比起那穷凶恶极的匈奴和土匪，还吓唬得了她张天灵？ “既然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我就自己讨说法了！” 张天灵说着，拎起藤条便向着周娇娇冲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你竟然对长辈不敬……” 藤条抽在周娇娇的身上，令她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声惨叫，宛若杀猪。 “夫人！” 阿朝这不叫还好，她这一叫，张天灵就想起她藤条抽姒柔的那个得意模样。 她反手便甩了阿朝两个巴掌，阿朝本来还有几分姿色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 “老夫人......” 阿朝和周娇娇颠颠撞撞爬到老夫人的腿前，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 “够了！” “没够！” “来人，将小姐押回房中！” “不想死墙上的就别过来！”张天灵手握藤条，周身杀意浓重，吓得周围人往后退去。 她算是知道陈卿薇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 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不跑就会被逼疯！ 反正她是不讲道理的土匪…… 发个疯很正常吧！ “老夫人，陈卿薇这死丫头根本就没将您放在眼里啊！”看气氛剑拔弩张，周娇娇伏在老夫人的脚旁煽风点火。 最好闹得越大越好。 闹得越大，老夫人对三房越失望，到时候这整个陈府就都是她周娇娇的了！ 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除了她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老夫人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姒柔进门。 那陈天佑，少年才俊，文武双全。 那是深受皇上赏识。 在老夫人心里，只有南乐公主那样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皇室贵族女子，才能够配得上他妻子的名头！ 谁知道陈天佑当时却铁了心，不仅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还不顾老夫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将姒柔这个粗俗的将军之女给迎进了门！ 就算木已成舟，但周娇娇知道老夫人还是看不上姒柔，始终想要给陈天佑再纳一房妾室。 可每次还没等小妾被抬进门呢，陈天佑就半路将人原路送回去了。 听着周娇娇挑拨离间的话，张天灵又给了她一藤条，将周娇娇彻底打趴在地。 那藤条擦着老妇人的鼻尖招呼到周娇娇身上，挥动藤条的风把老妇人发丝和耳环吹起。 老妇人被惊得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你这个孽障！”老夫人颤抖着手举起拐杖，作势就要招呼到张天灵的身上。 张天灵抬手握住拐杖，手上一个用劲，拐杖便轻轻松松到了她的手中。 “拿来吧你！” 老夫人许是没想到张天灵居然会胆大包天抢她的拐杖。 一时没站稳，直挺挺的向前倒去，好巧不巧砸在周娇娇身上，周娇娇嚎叫一声，更是动弹不得，此时的两人交叠在了张天灵的面前。 “老夫人！” “孽障！你这个孽障！” 张天灵才不管趴在周娇娇身上，气到捶地的老夫人。 她将拐杖别在自己的腰封上，视线放在了老夫人、周娇娇和阿朝身上。 今天她张天灵，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四小姐！四小姐！你打老夫人是为不孝啊。” “啊！” 张天灵一把抓住丫鬟的胳膊，紧接着便是一个优雅的过肩摔。 “反了反了都反了！”老夫人看着昏迷在自己旁边的丫鬟，气急攻心。 “正了正了都正了！你除了会说反了还会说什么？”张天灵挖了挖耳朵，这句话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们这两个老妖婆，天生属黄瓜，欠拍，后天属核桃，欠捶，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相爷夫人由我罩着，你们若是再敢找她的麻烦，我就卸了你们爱逼逼叨叨的下巴和爱作妖的手，嗯……再拆了你们的院子！” “今天我就先收点利息！” 张天灵一下就将拐杖上面的夜明珠扣了下来，之后一个手刀便将周娇娇劈晕了过去。 听闻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又见张天灵动作，老夫人当即气昏了过去。 今天她生的气，比她前半辈子生的气加起来还要多！ 周围的丫鬟们惊恐万分，忐忑不安地将老夫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找大夫的找大夫。 “老夫人，我听说四小姐回来......”周成仕刚进来，便看到了眼前凌乱的一幕。 大夫人和丫鬟全都昏倒在大堂，老夫人也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丫鬟在一旁掩面哭泣。 而陈卿薇则背对着站在大堂中，手里掂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上上下下估量多重。 “陈卿薇！你，你......居然杀了你祖母！”周成仕身边的女子震惊的叫喊出声，随即瑟缩了一下，躲进了周成仕的怀中。 “瞎啊？没看到只是昏过去了吗？”张天灵转过身，冲着周成仕两个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卿薇，你居然对你祖母下如此毒手！当真是大逆不道！”周成仕愤慨激昂，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张天灵手中的夜明珠上。 “放你奶奶螺旋春秋连环嘎嘣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下的手啊！再说了，你哪位啊？来别人家，鬼哭狼嚎，还空手，是一点礼不带啊？” 她们山寨上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串门不能空手去。 这看起来挺大年纪的人，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薇薇姐姐，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你这以后怎么能够担当周家主母的位置啊！” “别乱攀亲戚，咱俩不熟，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就知道用脸吓唬人了！长这么丑，下次出门还是带面纱吧！”张天灵毫不客气的开口怒怼，她现在心情非常不爽！ 第14章 乱成一锅粥 “小仕和萋萋来了，快坐，让你们见笑了。”周娇娇听着厅内的说话声已然醒来，强忍着痛楚苦笑招呼两人，想在老夫人面前博取点同情。 周成仕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老夫人已然悠悠转醒。 “姑奶奶，表姑母，我听说四小姐回来了，所以前来探望。”周成仕带着赵萋萋越过张天灵，走向了老夫人和周娇娇，随后想到老夫人重规矩，便朝二人行了个礼。 赵萋萋在路过张天灵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张天灵这副吊儿郎当没规矩的模样，面露鄙夷，还朝张天灵投去一个自认为挑衅又高傲的眼神！ 张天灵见这女子眼角抽搐的奇怪模样内心暗想，这年纪轻轻似是得了眼睛抽疯的怪病，也真真是可怜！ “孩子，你有心了。”老夫人看着周成仕规矩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当视线落在张天灵的身上时，脸色便再次阴沉了下来。 周娇娇见此，连忙开口道：“卿薇，不是大伯母说你!” “那你别说！”张天灵淡淡道。 “你，唉……这孩子，还不快来给你表哥道歉！你为了逃婚离家出走，让相府和周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周娇娇立刻接话，随后朝着周成仕示意，让他跟老夫人说点什么。 “姑奶奶，咱们可是骨肉至亲，我倒是不会追究表妹离家出走的事，毕竟卿薇表妹年纪还小，不懂事，就是……” “就是，我爹娘那边，有些许微词。” 老夫人闻言，冷哼一声，不知是对张天灵还是周家！ “卿薇，你还不谢谢你表哥不计较！”周娇娇见老夫人不说话忙插嘴道。 “我年纪小，不懂事！他不跟我计较就闭嘴啊？”张天灵朝周仕成翻了个白眼，别怪她以貌取人，就这肥头大耳猪头二世祖模样，但凡有眼睛的都看不上！ 但，看着旁边赵萋萋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果然，还得是有眼疾的人才看得上。 老夫人见张天灵又是翻白眼，又是满不在乎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愠怒说道：“哼，还小吗！都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便及笄了！” “老夫人您别生气，可能卿薇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吧，这次出去怕是去找心上人了……”赵萋萋坐在周成仕的旁边，声音软软道。 她可是听陈府里丫鬟说，陈卿薇离开家只带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就算没有关系，她也要把这件事定死了，让周仕成心里留根刺！ 老夫人不悦地将目光落在赵萋萋的身上，她自己的孙女怎么没规矩还轮不得别人编排。 “萋萋，你和小仕从小便经常在我跟前，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小仕之间如果有情有义我不会阻拦，但是我陈府的姑娘，历来都是知书达理，规规矩矩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污蔑的！” 赵萋萋被老夫人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朝周成仕的身侧靠，小声低泣起来。 周成仕伸手揽过赵萋萋安慰着。 老妇人见此，没眼看这对男女，心下有些许后悔让陈卿薇跟周成仕结亲了，这还没成婚，就跟女子在大庭广众这副模样，确实不像话。 “老夫人，您从小看着我和萋萋长大，萋萋是什么人您也知道，她这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并没有恶意。”周成仕闻言，忙将快说出口的姑奶奶换成了客客气气的老夫人这个称呼。 一边说着还轻抚着赵萋萋的肩膀，又帮赵萋萋擦了擦眼泪以表安慰。 见老夫人没搭理他，他接着道：“老夫人，今天我来，除了来看望卿薇表妹，还有另外一件事。” 周成仕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这是家父让我代为转交的，事关我们两家的婚事，家父希望你能从中帮忙！” 老夫人狐疑地拆开信件，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怒极拍桌。 “周家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一把将信件甩在地上，紧紧握着拐杖，双眼已满是怒火，这周家蹬鼻子上脸的做法让她忍无可忍，如果不是自己老太君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也想同张天灵一般，抄起拐杖给周成仕几下。 周娇娇见老夫发怒赶紧往后退去，不敢再说一句话，她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引火烧身。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张天灵见老夫人这般，不禁对信件内容产生了好奇。 她弯腰将信捡了起来。 同样，在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们周家这简直，没脸没皮，呃！欺人太甚！”张天灵将信揉成一团重重地砸在周成仕脑门上。 “你别太放肆！”周成仕捂着脑门指着张天灵，想让老夫人做主，却见老夫人握着拐杖直接无视了他。 连续被甩了两次信的周成仕也恼羞成怒。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陈家理亏在先，他们周家提出一些要求，有何不可！ 张天灵砸完人便朝着周成仕走来，手戳着周成仕的脑门子就开骂道： “是你家太放肆！你爹的脑子是进了水的猪头吗！” “你娶相府小姐，你爹娶相爷夫人，你们周家在想什么美事呢！” 张天灵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病之人。 那信件上居然写着，让姒柔和陈天佑和离，之后与陈卿薇一同嫁入周家，让姒柔去做妾！ 这一家是什么傻叉玩意儿？ “我爹和我一同办婚宴，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而且周家和陈家本就是一家，夫人与相爷和离之后再嫁于我爹做妾，有何不可！” 周成仕理直气壮，他常听家里人说老夫人不喜姒柔，让他们和离而不是休了，算是给姒家的体面。 甚至在周家看来，他们能允许姒柔一个二嫁妇进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我呸！去你娘的双喜临门！你和你那个臭不要脸的爹一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天灵捡起地上的信纸揉成一团，随后往周成仕嘴里塞了进去。 周成仕抠着嘴里的信纸，半天说不出话。 张天灵手戳着周成仕脑瓜子继续骂着。 “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居然还妄想母女双收！” “呸！真是癞蛤蟆掉脚面上，不死人你们膈应人！” 张天灵唾沫横飞，骂得周成仕面红耳赤。 “你，咳咳，你这个女人别太过分，咳咳，咳咳…。”周成仕被呛得满脸通红。 赵萋萋眼看着周成仕无法还嘴，竟然直接上来拽住了张天灵的头发！ “我不允许你骂仕哥哥！明明就是你逃婚在先，仕哥哥不跟你计较，反而还愿意娶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赵萋萋抓着张天灵的头发就不放手，虽然她的声音装得娇憨可爱，语气也娇娇弱弱的，但是她的力气可不小。 张天灵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掉了！ “快拦着她们！”尚存点理智的周娇娇见张天灵的头发被赵萋萋揪在手里，张天灵要准备动手了，她赶紧开口让周围人上去阻拦。 她怕疯了的张天灵将人打死在这里，到时候周家和赵家闹起来他们陈家不好交代。 而她不知道的是，张天灵因为被相府祖传秘药迷晕不少日子，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功夫不如平时的三成！ 四周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上场，想要拉开赵萋萋和张天灵，结果下一秒，就有人被张天灵踢飞，其他人见状不再敢上前。 张天灵抓住赵萋萋的肩膀，一个用劲，便将人狠狠甩飞出去，伴随着赵萋萋的惨叫声，众人才看到她撞到门口的柱子上了，随后整个人滚落在了廊檐下，赵萋萋惊恐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飞了出来。 当然，张天灵也以断掉了十几根头发作为代价。 “他娘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惹了你天灵祖宗的代价！”张天灵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便挽起袖子，一把将摔懵了的赵萋萋从地上拽了起来，连拖带拽的又把赵萋萋扔到了院子里，随后她跟上去又将赵萋萋的头发提在手里。 她在想要把这个叽叽喳喳挑拨离间的女人丢去哪里。 赵萋萋感觉到自己头顶火辣辣的疼，她的腰和胳膊也好像断了一般，不敢用劲，她拼命哭嚎着，想要挣脱张天灵的钳制，却挣脱不开。 “陈卿薇！你放了萋萋！”周成仕这个时候才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追了出来。 陈卿薇出去一趟竟然疯了！ 这尼玛变成了什么人啊，一点道理不讲，直接开打的。 “放了她？好啊！”张天灵忽然歪了歪头，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周成仕不疑有他，将赵萋萋重新揽入了怀中。 “仕哥哥......” “我让你哥哥哥哥的下蛋！打死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张天灵后脚蹬地飞身而起，一脚一个踹飞两人！ 赵萋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天灵给踹了回去。 “一天到晚哥哥哥哥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母鸡成精了呢！” “还有你！要钱没钱，要脸没脸，你们周家倒是真敢想！歪瓜裂枣一家，居然妄想娶将军之后！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行不行！你们家配吗？！”张天灵越说越气，伸出脚在周成仕的腿上又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周成仕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腿，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就这？还妄想娶相府的人，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张天灵拍了拍手，又动了动脚，满脸不屑。 随后她朝着赵萋萋走去！ “你，你不要过来啊……”说罢便假装晕了过去！ 张天灵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 这就被解决了？ …… “你，你不是陈卿薇！”老夫人站在门口，眼神狠冽地盯着张天灵。 那目光中蕴藏着的怒意宛若冰霜，但张天灵却毫无反应。 “哦？看来陈家还有个理智的！”张天灵戏谑一笑。 “咳嗯！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楚州灵王山，霸王山寨的二当家，张天灵！” 老夫人看着院中站的笔直修长的女子，眸光暗了暗！ “你就是薇薇那个失散多年的双胎妹妹？” “怪不得。”老夫人闻言，眼中的寒意已然褪去，儿子的来信她已知晓，随之而来的是对张天灵的不满。 老夫人满脸嫌弃看着张天灵，果然养在外面的野丫头就是没规矩，瞧瞧家里的陈卿薇，从小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名动京师 …… 随后想到陈卿薇离家出走，她又哼了一声回了正厅！ 看来是那帮蠢货抓错了人，误打误撞将张天灵绑了回来。 “既然回到了相府，便要有个世家小姐的样子！举止如此粗俗，出去也只会丢我们相府的颜面！”老妇人不喜那姒柔年轻时武将家的做派，见张天灵土匪做派更是气得想吐血。 如今，姒柔基本被她调教得规规矩矩，勉强带得出门，现在来了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倒是要看看能蹦跶到何时。 “从今天开始，你便留在我的院中，跟你大伯母学习礼仪规矩吧，什么时候有个名门贵女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 “你说我？”张天灵指了指自己不解询问老夫人。 “这里还有谁如你一般没规矩？” “你这老婆子，在说什么我不爱听的鬼话？” 第15章 恶商－－张海 “你们相府就这么缺女儿吗？我不是你们相府的小姐！你们认错了！” 翠兰刚走进来，就听到张天灵冲着老夫人的背影大声喊着。 她几步走到张天灵的身边，说道：“小姐，如果您不留在相府，那些银两我们夫人会全部收回。” “好的，我是你们相府的小姐。”张天灵顿时改口。 给钱的是大爷，她是有原则的土匪。 “老夫人，我们夫人吩咐我来将五小姐带回院中，我们就先告退了。”翠兰走进屋子里，语气不卑不亢。 “若我不准呢？”老夫人不满地看着翠兰那个没规矩的丫头，跟她主子一样招人讨厌。 “夫人说了，因为您纵容大夫人，导致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您不能让她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逐渐收紧，两个人沉默半晌，终于，老夫人松了口。 “罢了，这件事终究是我亏欠了她。” “让人将大夫人送回房中吧。” “再多找几个大夫去三房看看！” 老夫人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婆子就去找大夫了。 她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里间。 “五小姐，我们走吧，夫人还在等你。” ...... 姒柔房内。 姒柔坐在梳妆台前，正在专心致志地描着眉。 她身上那带血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紫色的金纹荷花劲装。 “夫人，五小姐回来了。” “夫人......” 刚推开门，翠兰和张天灵就被这一幕惊呆了。 之前还虚弱到昏厥的人，此刻已经面色红润，妆容整齐了！ 这...... “嘘，小点声，快关门，别被人发现了。”姒柔小声说道。 老太太对大房总是无限的宽容，张天灵从前在外面无拘无束惯了，刚来到相府，大房肯定会想各种幺蛾子来这里找茬。 所以姒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计来吓唬这老太太一下，这样老太太对他们三房就会心有亏欠。 没了老夫人撑腰，大房也就不敢兴风作浪了。 只要等到陈天佑班师回朝，届时她们三房就有了依靠。 “那这个血？” “黑狗血，给老太太那里驱驱邪，省的她和大房一天没事总抽风。”姒柔说着，便从一旁的矮凳下拿出一个盆。 盆中是一个装满血的袋子。 袋子的上面被刺穿了一个窟窿，正在汩汩向外流着血。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吗？需不需要奴婢给您备车？”翠兰看着姒柔戴上了面纱和斗笠，开口询问道。 “不用，我和灵儿一起出去。” 忽然听到有人这么亲昵的叫她的名字，张天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之前张大胆夫妇都是叫她闺女和小兔崽子的。 “我？” “对啊，你刚到京城，娘带你好好逛逛，买些衣裳首饰。”姒柔说着，便给张天灵戴上了面纱，随后跳上房梁，扒开了屋顶上的砖瓦爬了上去。 “我们为什么不从门走？”张天灵一条腿在房顶上，一条腿卡在房梁上，再加上她身上穿的是一身暗黄色的布衣，头戴红色发带，活像一只金鸡独立。 “傻孩子，从门走为娘的戏不就白演了吗，哪个刚小产的妇人能当天就下地行走啊！”姒柔抓着张天灵的胳膊向后拽。 果然，相府外面的水土就是养人！ 看把她小闺女养的白白胖胖的，她都拽不动！ “嘶！” 在姒柔的努力拉拽下，本来可以飞上去的张天灵，终于一瘸一拐的跟在姒柔的身后，向着京城大街上走去。 等回去她就和姒柔提个意见，将房顶那个洞再扩大一点！ “糖葫芦！” “豆腐！” “新鲜热乎的豆腐！” 张天灵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准备上前买一块豆腐。 她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张天灵从小便最喜欢吃豆腐，但后来山寨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豆腐了。 近几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各类粮食的价格疯涨。 楚州城和灵王山附近，已经没有人会选择做豆腐这类不抗饿还费庄稼的食物出来卖了。 今天在京城看到，张天灵便有些嘴馋了。 “豆腐！” “新鲜的......” 张天灵刚想上前，就见那个卖豆腐的小贩踩到了一块西瓜皮，抱着豆腐箱子，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新鲜的豆腐......羹！” 小贩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硬生生的换了叫卖的话。 望着离自己远去的豆腐小贩，张天灵觉得，这顿豆腐不吃也行。 “闺女快来！这家玲珑阁的胭脂水粉深受女子追捧，你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这是陈卿薇经常来的一家胭脂铺。 姒柔不知道张天灵的喜好是什么，但是她听人说，双胎有时候不止长相会相似，喜好性格也会有些相似。 所以姒柔便带着试试的心态，带着张天灵来了。 没有姑娘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一类的东西，但张天灵除外。 她从小便对胭脂非常抗拒。 听张大胆说，她小时候非常的调皮，但是只要拿出她娘的胭脂，她便会安安静静的睡觉。 后来才知道，张天灵是对胭脂里加的花粉过敏，闻了就晕。 “不好意思，我对花粉过敏，用不了胭脂。”张天灵掩着口鼻，站在胭脂店外面。 姒柔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她想起来了，陈天佑可不就对花粉过敏！ 张天灵应该是随了陈天佑了！ “没事，不喜欢胭脂，娘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姒柔说着，便牵起了张天灵的手，向着另一家店铺走去。 几人还在逛街的途中，转到一处不甚热闹的街角，忽地…… “救命啊！” “救命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的孩子才刚满月！不能离开娘亲啊！” 忽然，稀稀拉拉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声的呼救。 张天灵和姒柔对视了一眼，并排向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锦袍，头戴白玉发冠，身材臃肿，长相骇人的男子正满脸淫笑地扛着一名青衣女子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女子挣扎着，看那背影腰细如拂柳，手臂后颈肤白如凝脂，虽然没有看到样貌，但不难猜出，定是娇美异常。 “求求你，放过我吧！”女子在男子的身上挣扎着，苦苦哀求。 “唉，这女娘真是惨。” “你懂什么，这女娘是享福了！” “嗯？此等佳人却便宜了那种人，怎会是享福？而且你没听见那佳人说的，她孩儿刚满月吗？” “骨肉分离，痛入骨髓啊！” “呵，那男子可是江南有名的茶商张海，那可谓是富甲一方！” “在当地不知多少女子抢破头都想要嫁给他！” “啧啧啧，没成想竟看上有夫之妇……” “如此做派，怕是要闯祸……” …… 第16章 收拾恶商 “那张家可不止是富商！家里还有人在朝中为官。” “我听说张家还有女儿还入了宫……” “张家富可敌国！” “这女子跟了那张海也不是不可……” “往后荣华富贵……” “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有钱，就可以抵消家庭破碎，母子分散之痛？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吗？” 张天灵语气不满的反问着。 “呵，虽然钱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没钱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姑娘你还小，你不懂。” 张天灵想要发怒，但又觉得那人说的有些合理。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女子就这样被掳了去！ “呔！大胆贼人，放了那个女人！” 天空一声巨响，张天灵闪亮登场。 她手握弯刀，眼神似鹰眸般锁定在即将上马车的张海身上。 “你是什么人？”张天灵面戴薄纱，张海看不清她的样貌，不过从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中还是能够看出来，长得有几分姿色。 不过，他身上的这个女人身材更胜一筹。 但珠玉在前，他有些看不上张天灵这个粗鲁野蛮的丫头。 “我是来要你狗命的人！放了她，我可以考虑轻点揍你！” “大言不惭！给我上！” 随着张海一声令下，十余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便整齐而来，冲向张天灵。 张海将身上的女人扔到马车上，离开前还用手在女人的手上摸了摸，他一脸淫笑，说道：“美人，等我解决完那个女人，就让你们一起跟我入洞房！” “求你……放过我吧。”女人缩在角落里，眸中含泪，语气哀求。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更是令张海欲罢不能！ 他张家万贯家财，表叔在朝中为官，姐姐又是当朝最得宠的贵妃，他在这京城还真敢强抢民女！ 京中有头有脸的小姐他顾忌她们的家世背景不敢明抢，这无权无势的小娘子，他看上好几天了，肯定是要抢回去的。 他随父行商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 但那些人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只能够算是庸脂俗粉，不提也罢！ 张天灵身手矫健，弯刀即使没出鞘，她对付这些侍卫也是不在话下。 边境匈奴肆虐，那帮匈奴都经受过专业训练，比这些京城的侍卫不知凶狠多少。 为了能够让张天灵在对上匈奴也不会吃亏，张大胆对张天灵练武的事情一上，可是严上加严。 眼前的这几个小欻欻，连匈奴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到！根本就不是张天灵的对手！ “闺女别怕，娘来助你！”眼见张天灵即将以一打多，姒柔连忙握紧双拳，站在她身边和她同进退。 她姒柔的闺女，岂是这些人能够欺负的！ “不用，你靠边站，我自己能应付！”张天灵余光看了姒柔一眼，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张天灵总觉得姒柔身上有一种令她不自觉就想要亲近的亲和力，那或许应该是钱财的味道…… 不过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姒柔的女儿，她迟早是要回到楚州的。 她有自己的爹娘，不需要和别人的娘亲近。 “没事，相信娘！” 姒柔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后代，她的身手自然不会太差。 张海站在马车前，冷眼看着张天灵和姒柔。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姒柔身上穿的可是槿钰布庄新进的那批料子。 听说只提供给自家人，不对外售出。 呵，没想到出来打个消遣，居然还能够碰到姒家的人，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他和姒槿钰之间的仇怨，今天就在他家人身上讨回点利息！ 槿钰布庄便是姒柔大哥，姒槿钰名下的产业之一。 因着姒柔和陈天佑成亲的条件是姒家男丁不得参军，所以姒槿钰在妹妹成婚之后便选择了经商一途。 如今也算是小有成色，每年他所有的盈利，要上交给朝廷三分之一用作充盈国库。 “抓住她们，不管死活。” 得到命令，侍卫们全都拔出了腰上的佩剑，杀招频出！ “这里是京城！你敢当街杀人！眼中还有王法吗！” 周围群众虽然躲得远远的，但还是纷纷附和着姒柔的话。 就算张海再有钱，但这毕竟是天子脚下，若是犯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我嫡亲姐姐，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张贵妃！” 张海能够在京城中如此有恃无恐，完全归功于他那进宫三个月就当上了贵妃的嫡姐！ 就算他犯了什么事，只要他嫡姐给皇上吹吹枕边风，那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张天灵闻言，蹙紧了眉头。 这个张海真的是将有权有势集结到一身。 也不知道将人打了，姒柔能不能摆平。 “闺女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有娘兜着！”姒柔一手掐住一个侍卫的脖子，扭头看向张天灵笑道。 张海嫡姐是贵妃，她夫君还是丞相呢！再不济还有她爹！ 更别说是张海先不顾律法在先的！ 得到回答，张天灵也不再束手束脚，今天她就让张海知道，什么叫做做人别装逼，装逼遭了雷劈！ 她张天灵就是劈他的那道雷！ 十余名侍卫顷刻间全都倒下。 不过不是死了，张天灵和姒柔只是将人打晕了。 虽然张海不顾律法，但他们不行。 张天灵肩扛大弯刀，眼神轻蔑地向着张海一步步走去。 她每走一步，张海都下意识的颤抖一下。 这两个女人，有点可怕！ 他今天带出来的侍卫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却被张天灵和姒柔几招就给打晕在地。 不用别人说张海也知道，他今天是碰到硬茬子了。 “别，别过来，我嫡姐可是贵妃！你动了我，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张天灵刚走近，张海就双腿一软，差点给张天灵跪下。 “贵妃怎么了？我夫君还太子呢！”张天灵也不废话，照着张海的脸上就是一拳。 姒柔闻言嘴角不由抽搐，那个，她想说闺女啊…… 除了太子，换个人当夫君行不？ 毕竟…… 张海那本就丑出天际的脸瞬间变得红肿起来，此时更加不堪入目。 “今天我就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做人要低调！” “长得丑就算了，还要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钱了不起？哦，是了不起，但为富不仁就别怪我揍你了……” …… 张天灵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张海的身上。 习武之人最知道人体的痛点在哪里。 张天灵牟足了力气，专攻于此。 张海双手抱头，痛苦不迭。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错了！”张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着张天灵求饶。 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如此彪悍！ 这哪里来的泼妇，谁娶谁倒霉，当真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海只感觉自己身上钻心的疼，那张自以为英俊潇洒的面庞也直接肿成了猪头。 如果张天灵知道张海这么自恋的话，肯定还会再给他的脸上补几拳，最后再怒骂一声：臭不要脸！ 张天灵今天可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打到最后，张海的身下都流出了不可言说的液体。 “恶心，极其恶心！”张天灵实在忍受不了，差点呕了出来，便直接将人打晕了。 “呸！”随后看到衣服上沾了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张天灵又踹了张海屁股一脚，这人活该被教训！ 不讲卫生！ 姒柔也知晓张海身份，不过是远在云城的商贾，恶名远扬！ 这几年仗着张家女儿进宫当了贵妃，现在这张海就敢在这权贵云集的京中闹事，强抢有夫之妇。 等姒槿钰回来，她就让姒槿钰打压张海的生意！最好是能把他家打压到所有生意关门大吉！ “呃，那个这位姐姐，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张天灵推开马车的门，冲着里面还在嘤嘤哭泣的女子说道。 “真，真的吗？”女子不敢置信，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当看到张海晕倒在地的时候，她再也抑制不住的自己心情，掩面痛哭。 “谢谢，谢谢二位！”那女子跪下朝着张天灵和姒柔磕了个头，她见两人身上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家境贫寒，没什么能够拿给她二人的，只能够不住的说着‘谢谢’二字，表达自己对她们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张天灵和姒柔，她恐怕早就已经被张海给掳走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张天灵拉起那女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小姐武功高强，仗义出手，这等大恩没齿难忘……” “不客气，不客气……” 张天灵那泛红的耳尖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她。 快夸她，快夸她…… 哎，这女人长得是真好看。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之人。 还用这样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夸奖她…… 之前她觉得表妹已经算是有些姿色，但如今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替表妹自愧不如。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娶了此等美娇娘。 “啊！” 张天灵愣神之际，女子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当接触到地面，张天灵便听到女子传来一声惨叫。 “咋了？崴脚了？” 女子点了点头，面色痛苦。 张天灵看了看马车的高度，又看了看女子的脚，内心不禁感叹。 美丽的女子，果然都是娇弱的。 她不美丽，她刚刚就是爬上茶楼，然后从二楼窗台上跳下来，看她都不带崴一下脚的。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吧。”张天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在霸王山寨，她娘也总崴脚，每当这个时候，她爹总是能熟练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之后怎么整的，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就看到他爹这样一下，那样一下，她爹娘就给她撵回房了。 不过她猜测，这女子应该得正骨。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女子惊喜的看了张天灵一眼，感激开口：“多谢小姐，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张天灵又被夸得有些脸红，姒柔也有些惊讶，张天灵居然会岐黄之术！ 看来这么多年，霸王山寨将她养的很好。 张天灵挽了挽袖子，动作轻柔地将女子的鞋袜褪了下来，姒柔在一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四周投来的目光。 很多年前的璟国，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男子看到双脚，便要嫁给他。 若嫁为人妇的女子被外男看到双脚，会被视为淫荡，要浸猪笼的！ 如今民风虽开放了些，但还是有些人推崇旧习！ 从医者大多数是为男子，女子少之又少！ 一般女子受伤患病，为了避免被人闲话造谣，大多都会选择忍着。 张天灵将女子的脚放在手中，轻轻的捏了捏女子的脚踝。 不知捏到哪处，女子低声痛呼。 “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女子痛苦的呻吟，下一刻，女子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脚不痛了！ “多谢！多谢！”女子感激地套上鞋袜，就想要给张天灵行大礼。 但是被张天灵和姒柔拦了下来。 “快回家吧。” 女人走后，张天灵这才有些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看来她可能是有学医的天赋！ “闺女，没想到你居然会岐黄之术，为娘真是为你感到骄傲。”姒柔拍了拍张天灵的肩膀，一脸赞赏。 “我不会，我这纯属于瞎猫碰死耗子，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张天灵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张海的身上。 老话说的好，熟能生巧。 她既然能够成功一次，那若是再练练，岂不是就能掌握娴熟？ 姒柔顺着张天灵的目光看了过去，下一刻直接蹲了下来，‘咔咔’两下，张海的手便被她卸了下来。 “闺女！快练吧！” 张天灵点了点头，抬起了张海的胳膊。 天灵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还真没有。 只听‘咔咔’两声脆响，张海的手以不规则的形状扭曲了过去。 张天灵和姒柔两个人大惊，如临大敌。 张海的手，好像彻底断了..... “那个，我再试试……” “啊……” “再来一次吧！” “啊……” 张海疼晕了过去，又疼醒了过来！ 周围的打手听着张海的惨叫声，躺在地上继续装死。 …… 不知过了多久！ “大夫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白胡子老者拎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嘶，老夫从未见过，断的如此严重的手！不过幸好，老夫东西带的全，还能治。” 老者说着，就从箱子里面拿出了各种东西。 第17章 嘴瓢的代价 后面的事情张天灵和姒柔就不清楚了，因为她们两人被太子带走了。 没错，就是当今太子赢宸，姒柔听到张天灵说的话后，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赢宸虽然已经年近四十有余，但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 张天灵和姒柔低着头跟在太子的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除了两人挤眉弄眼的交流，其他并无异常。 “你们二人为何如此莽撞！”赢宸颇有些头疼。 年轻时的姒柔自己胡闹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大年纪，还...... 怎么今天陈卿薇也跟着一起胡闹起来！ “太子殿下，是那人强抢民女，我们，我们不过是见义勇为罢了！”姒柔有些忐忑，但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呵，那薇薇称自己的夫君是当朝太子，也是见义勇为吗？！” 闻言，姒柔当即带着张天灵就跪了下来，她们也没想到，张天灵随口一句冲动的话，居然被太子的人听见了！ “太子殿下恕罪！” 赢宸看着姒柔这怯生生但又不服输的样子，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叔母，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但如今棘手的是，薇薇那一句戏言，被微服出巡的父皇听了去，如今正要回宫拟旨，让薇薇进东宫学习规矩，好当太子妃呢！” “进宫？不行不行不行！你的年纪都能当他爹了！她嫁给你不是吃大亏了吗？”姒柔一听，当即炸了毛。 老牛吃嫩草也没有这么吃的！ 陈天佑的姨母周南进宫时，同还是太子的皇上差不了几岁，那时皇上没了生母，周南离了家，二人深感同命相连，所以关系最为要好。 先皇死后，皇上便将陈天佑的姨母周南尊为太后。 所以赢宸虽然同陈天佑年纪相仿，但还要尊称他一声叔父。 “父皇时常念叨着要将陈家的女儿指给我做正妃……” “……” “卿慧表妹已经嫁人，二表妹四处云游，三表妹为了躲避婚事在楚州多年……如今四表妹又快要及笈，准备谈婚论嫁……” “皇上怕是老糊涂了……” “叔母慎言……” “太子啊！你家的女儿比我家天灵还要大上一岁呢，这事儿不妥……” “我跟你说事态严重你真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听着呢，听着呢，那现在咋办……”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赐婚的圣旨快到相府了，薇薇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后面的话赢宸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姒柔却明白现在事情也很麻烦。 张天灵若是不进东宫，那就是抗旨不尊。 若是进了东宫...... 那她后半生可怎么办啊！ 难不成要和太后周南一样，熬死所有人之后当太后？！ 这也不是不行，毕竟皇帝也没几年好活了！ 太子年纪大了，平时操劳过度，估计也活不长…… 就是等的时间太久了…… 要是在太子府，她还能经常去看女儿，就是赢家祖上有规矩，太子娶了正妃，就要正式入驻东宫！ 去那东宫她真不能接受，她见不到女儿！ “叔母，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以父皇的性子，薇薇必须进东宫，不然就算是太后出面，也保不住薇薇。”赢宸见姒柔还在沉思，面色凝重开口！ 璟国和匈奴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姒槿钰曾受命，暗中前往各国通商，打探消息至今未归。 皇上疑心病越来越重，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先是忌惮皇后家的军权，又怕在楚州的陈天佑有不臣之心，现在开始怀疑姒槿钰通敌叛国。 如果姒柔和陈卿薇有心观察，就会发现相府周围已经布满了监视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在意张天灵的那一句冲动之语。 不过赢宸不好将相府被监视的事情告知姒柔，不然以姒柔的性格，定要带着陈卿薇去大闹皇宫。 那个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皇上也没办法再信任相府。 “可是，可是她不是薇薇啊。”如今陈卿薇下落不明，虽然不知她究竟去了哪里，但她每隔半月便会收到一封报平安的信件。 所以姒柔并不急着找到她的下落。 孩子大了，可以去外面闯荡，历练一番，而且余荼身份特殊，功夫高强，对薇薇也是情深意重，是个靠得住的，她很放心。 “不是薇薇？难不成她是？”赢宸闻言，疑惑地打量起张天灵。 姒柔点了点头，她丢失一个女儿的事情当年闹得满城皆知，所以赢宸不难猜出张天灵的身份。 在一旁当鹌鹑静静听着姒柔和赢宸交谈的张天灵有些无奈地扶额。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姒柔的女儿？ 就因为她和陈卿薇长得像？ 首先，她皮肤粗糙得跟陈卿薇没法比，她还比陈卿薇高得不止半个头，她又一身腱子肉充满力量！ 除了脸长得像点，她是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把她认成陈卿薇的！ 看来她得赶紧联系上寨子的兄弟们，让他们帮着陈家人找找陈卿薇那个双胎妹妹的下落！ “不管是薇薇还是她的妹妹，她现在都必须是薇薇，然后进东宫！” “这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姒柔想不到，事情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目前！暂时……” “就不能让陈家的姑娘认你当义父？这样我就可以不进东宫了吧。”张天灵的话提醒了姒柔和赢宸两个人。 对啊，皇上让张天灵进东宫，不过就是想要陈家有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放着，好以此来桎梏相府。 那么不管张天灵是太子妃也好，还是太子义女也好，只要能有个合理的身份住进东宫就行。 两人压根就没听张天灵那句不进东宫！ 姒柔不想女儿嫁给太子，因为她觉得太子太老了…… 太子也不想让比女儿小的张天灵嫁给他，他可没那么禽兽！ “咳咳……那不就乱了辈分了……”姒柔有些尴尬！ “嗯，不愧是相府的孩子，就是聪慧，我这就回宫找父皇说明，你们等我的消息！”太子见状忙打圆场…… “可是，太子，皇上的目的怕不止是陈家吧！” “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我愿意去东宫待着，父皇不会在意其他……” “实在抱歉，还连累了你！” “那东宫迟早要去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张天灵狐疑地看着太子，他难道不是因为辈分问题才觉得她这个点子妙极了的？ “可是......” “放心，在皇宫，我会护好她的，一切等天佑和槿钰回来就好了。” 赢宸感觉说话腰板好似都硬了些，见姒柔担忧的模样又跟她承诺会护着张天灵。 他和姒柔都知道，现在张天灵进东宫，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够满足皇上制约相府的目的，又能够保住相府。 两全其美。 “所以，你们两个就一点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直接草率决定了？” 当时姒柔说的，只是留在相府，没说还得认爹啊！ 而且她刚才只是随口说的点子！ 要入宫，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闺女，如今只有你能救相府了，相信娘，等你爹回来，我们一定会将你接回来的！”姒柔说着，眼睛里面就泛起了泪花。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不带张天灵偷跑出来了。 都怪她！ 若不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就不用进东宫受罪了。 “认爹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得加钱！”张天灵倒是无所谓。 大不了回到霸王山寨让她娘揍一顿。 再说了，她爹什么都依着她，不就是多个爹嘛，他应该不会打她的。 “只要你能够安稳的在东宫待着，我可以给你黄金万两，外加无数金银首饰。” 赢宸的大手笔直接震惊了张天灵和姒柔。 “当真？”张天灵双眼放光。 黄金万两！她想都不敢想！ “当真。” “那我进宫！”张天灵一口答应。 她在京城捞到的这些钱，都够他们霸王山寨吃好几辈子了！ 等到她回到楚州，要用这些钱壮大山寨，去三不管招兵买马，再带着大家伙一起过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张天灵在心中畅想着未来，只有姒柔，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她对不起这个女儿。 从前因为她的一时糊涂，导致张天灵从小流落在外。 如今又为了保全相府，她又要进东宫。 虽然赢宸保证了，他会护张天灵周全，但是只要一想到张天灵刚回到相府，还没享什么福便又要离开她了，她的内心就一阵阵酸痛。 都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啊！ “我听说成了皇家人之后，便不能轻易与外界通信了，这是真的吗？” 这事情还是张天灵和张大胆闲聊的时候，张大胆和她说的。 她现在还没有寨民们的消息，如果张大胆所言非虚，那么她就需要趁现在赶紧联络到山寨，并且将银子都送回去。 唉，也不知道张大胆现在在哪里，他知不知道寨子让人端了，闺女也让别人绑走了。 “是的，现在开始，你来往的所有信件都要经过信天监的审核。”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泄露皇室机密，也更能有效的抓住敌国的奸细。 “那这样，你能不能派人去楚州城帮我找一下霸王山寨，探探寨民们的消息。”张天灵的想法很简单。 皇室既然这么有钱，那么不管是人手还是打探消息，肯定都是最快的。 与其她进了宫传信被人抓去问东问西，不如直接让太子帮忙寻找，这样她还能省点力气，专心在京城捞钱送回楚州。 “可以。” 和赢宸商量好后续的安排，张天灵就和姒柔打道回府了。 第18章 有预谋绑娃计划 到了姒柔院中，刚走正房，便看到了坐在正厅上首老夫人和站在她旁边的一脸谄媚的大夫人。 姒柔看着阵仗，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张天灵的身前。 来者不善啊！ “孽障！跪下！”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捶向地面。 她周身散发着怒气，张天灵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这老太太发起火来，和她娘一个样子。 忒吓人！ “娘，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不干天灵的事情！”姒柔将张天灵护在身后，直视着老太太。 嘴上虽然说着自己错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呵，你当然有错，你欺骗婆母，陷害妯娌，带着自己的女儿胡作非为，你当然有错！” “ 我没错！” 要是这么说的话，姒柔可就不认了。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要是扣下来，没等陈天佑回来，她和张天灵就得被这两个人磋磨死。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可知，若是让皇家知道进宫的不是陈卿薇，而是她张天灵，那我们整个相府都要被砍头的！”老夫人气极，这些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她为了维护陈家，兢兢业业管理后宅，将所有人教得规规矩矩，不出差错，陈卿薇离家出走把她气得半死，现在又来个张天灵，当街打架斗殴，还出口大逆不道！ 简直要她的老命！ 她派去寻找陈卿薇的人还没有回来，明日就是太子妃的册封典礼！ 就算现在找到了陈卿薇也无济于事！ “娘，太子殿下已经与我们达成了共识，会求皇上取消赐婚，改收天灵为义女，这件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姒柔护着张天灵，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太子殿下始终是皇家的人，他现在说护着你们，若是等哪天他心中不满，你可知，到时候你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她当初就说不让陈天佑娶姒柔，这下好了，一家几口人，没有一个聪明的！ 皇家的人始终是外人，当今皇帝重规矩，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落在人家手中，始终是个桎梏！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居然都不懂！ 也不知道姒大将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是怎么教育的出姒柔这个蠢货的！ 姒柔被老夫人说的哑口无言，这件事情确实是她们有亏在先。 但是木已成舟，就算他们想要反悔，也已经无济于事。 不管是欺君罔上还是抗旨不尊，都是杀头的大罪！ “要我说啊，这小小年纪口无遮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陈家上赶着投靠太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女儿小小年纪就媚主，那太子殿下都跟你爹一般大了，你也真是不知羞耻。” 老夫人听到大夫人的话，眉头不悦的皱起。 这怎么回事，老大媳妇怎么也变傻了？ 明知道张天灵那小崽子是从土匪窝子里出来的，受不得言语上的挑衅，她怎么还没事找打呢？ 果然，张天灵在听到大夫人再次嘴欠，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周娇娇的跟前，紧接着手起脸肿。 “啪”的一声脆响，让老夫人和姒柔都瑟缩了一下脖子。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为周娇娇开口，毕竟是这个傻叉自己找打。 老夫人的内心虽然比较偏向大房，但是周娇娇如此蠢笨作死，她也懒得管。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管不了管不了！ “娘！你看这个小贱人！我这个当大伯母的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她就如此大逆不道！”周娇娇被打懵了一瞬，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天灵再次躲到了姒柔的身后。 周娇娇没有办法，只能够向着老夫人哭诉，请求老夫人为自己做主。 但是老夫人不仅没有为她讨回公道，反而不满的训斥她：“你说你没事惹她干什么，你不用话激她，她怎么会动手！” 嫁来陈家就是陈家的人，要不是她碍于身份，也想抽这大儿媳妇一嘴巴子！ “老夫人……”周娇娇愣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她眼神怨恨的瞪了姒柔身后的张天灵一眼，心有不甘的跺了跺脚，气呼呼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凭什么她姒柔的女儿就可以又是嫁大官又是认太子做义父的！ 她的女儿就只能够与小官家议亲！ 这不公平！周娇娇在自己院子里砸了无数花瓶，见满地的碎片，又心疼得要死。 如果当初选择进仕途的是她的夫君，那么现在风光无限的应该是他们大房！ 不行，她要为自己的小女儿做些打算！ 这么想着，她便差人将正在私塾读书的女儿叫了回来。 庭院中，老夫人脸上除了怒火，还有担心。 这些个孩子都太过于胡闹。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以这混账东西冒冒失失的性格，早晚会给陈府招来杀身之祸！” “放心吧，我不会让相府陷入危险的境地的！”她张天灵可是非常有道德的！ 她既然拿了相府和太子的钱，就肯定不会将事情搞砸的！ 在东宫，只要没人主动招惹他，她就不会去惹事的！ “从今以后，你要时刻谨记，你是相府的四小姐，陈卿薇，不再是霸王山寨的二当家张天灵，明白了吗？！”老夫人看着张天灵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异常不放心。 其实张天灵怎样都无所谓，但现在这一切都关系着陈天佑和陈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就不得不有所谓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是霸王山寨二当家的张天灵，不是相府四小姐陈卿薇！”张天灵欠揍的说完，做了个鬼脸便拽着姒柔跑出了姒柔的院子。 留下老夫人自己在原地气的脸红脖子粗，拼命朝地怼着没了夜明珠的拐杖。 “灵灵，你在东宫，一定要万事小心，有事就让太子殿下给娘传个信，娘肯定带着你的姐姐父亲和弟弟们连夜扛着相府就跑，你不用担心我们。”姒柔跟着出去，一路走一路叮嘱，说罢又擦了擦眼泪。 她苦命的女儿啊！ “倒也不必如此。”张天灵扁着嘴，有些无语。 听到前半段她还挺感动的，但是后半段，让她刚刚凝聚起来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 浪费她感情！ “呵呵，女儿你武功高强，逃出皇宫不是问题……”姒柔见张天灵嘴角抽搐，赶紧补充道。 房间内，姒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雕花木盒子，递到了张天灵的手中。 “这是娘这么多年，给你攒下来的，其实，你应该叫陈卿蕊，寓意着是一朵娇娇弱弱的花蕊，将被所有人放在掌中精心呵护。这上面的图案是在你丢失之后，娘找人刻的。” 张天灵看着手中的盒子，感觉有点烫手！ 这就是妥妥的烫手山芋啊！ 她又不是什么陈花蕊，她打开这个盒子不太好吧？！ 不过打开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她现在都要以陈卿薇的身份进东宫当人质了，稍微打开一下，满足她的好奇心也行吧…… 张天灵一边内心纠结，一边打开了盒子。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的内心有一瞬间的被触动，随后是巨大的惊喜！ 里面是一张张的画像，画像的下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娘之前不知道你会长成什么样子，但是你和薇薇是双胎，面容上肯定非常相似，所以娘就让人照着薇薇的脸，来画了这一副副画像，不过这每张画像上面，娘都会让她在右耳上点个红痣，这是你和薇薇唯一的区别，娘不会忘记。”姒柔轻柔的抚摸着画像，曾几何时，她就依靠着这些，来慰藉自己思女之情。 张天灵闻言，捏了捏自己右耳垂。 我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居然连她右耳垂上有个红痣都知道！ 这看来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认娃啊！ 第19章 老熟人来京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林安便带着新圣旨来到了相府。 一众人在前院等着张天灵起床接旨…… 约莫一个时辰张天灵打着哈欠起来！ 见地上躺了两个不省人事的丫鬟，赶紧喊醒一个。 “小，小姐……奴婢早上进房请你接旨，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天灵一拍脑袋，才知晓今日要去接圣旨，运起内力飞出墙外，迅速朝着正院奔去！ 另一个丫鬟也在呼喊声中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脑袋和后腰，天杀的，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端着水盆子准备进门为小姐梳妆洗漱，就见一坨什么玩意儿飞出来砸在她身上…… 正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陈丞相之女张天灵，秀外慧中，机灵过人，深得太子欢心。” “念其母与太子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太子将张天灵认作义女。” “丞相护边有功，特封张天灵为灵犀郡主，钦此！” “回禀郡主，圣上特地交代，等丞相从楚州回来后再举行册封大典。” “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天灵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将那卷明黄色的圣旨接到自己的手中。 从今天起，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写的是张天灵，不是陈卿薇，不是陈什么蕊！ 哈哈哈哈哈！ 张大胆如果知道他出去游玩的这段时间，他闺女就混上郡主了，肯定激动的拉着马车满山跑！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皇上说给您三天时间收拾细软，三天后便正式前往东宫，学习礼仪，准备往后的册封大典。” 林安一脸谄媚讨好着张天灵，不怪他这样啊，这等待的时间里，姒柔和老夫人不停的往他手里塞东西！ 现在两袖中沉甸甸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而且，太子所出的几位小姐公子都还未正式拥有封号，张天灵这个义女却被赐了‘灵犀’二字，可见其在皇上和太子心中的地位。 “多谢林公公，林公公劳累，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您收着，别嫌小，往后还要劳烦林公公您，多多照拂郡主。”姒柔从翠兰的手中拿过一个金线缠绕的小袋子，又递到了林安的手中。 林安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杂家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林公公慢走，有空常来喝茶！” 眼看着林安的身影远去，老夫人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张天灵你就在相府里，跟你大伯母好好学学礼仪！免得到了东宫丢我们相府的脸面！” 一想到张天灵刚刚从天而降的场景，老夫人心脏收紧了几分，内心不停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总算来了，送了这么多钱，林安肯定守口如瓶。 见张天灵又恢复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夫人头开始晕乎乎的。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素面朝天，张口大笑，声如洪钟！ 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衣服穿得如同侍卫，头发也是用根带子随意绑起来！ 曾是世家贵女典范的老夫人见张天灵这副模样，全身上下都朝着那武将家的野小子模样靠，简直没眼看。 这以后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儿郎会娶她，要是过了年纪嫁不出去可不得又要砸在自己手里！ 她周翠华未嫁人前，曾被宫中最严厉的教习嬷嬷赞誉过，说她是大璟贵家女子典范，那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她的婆婆也是因为她有当家主母风范，才多次去周家求娶。 她们周家虽然没落了，但周家女子自来名声都是极好的。 她这些年不爱出门跟三房那两个已经砸手里的孙女脱不了干系！ 如今老四逃婚，老五又是这般模样！ 老夫人觉得她任重道远！ 她不能愧对陈家！ 既然她能守住陈家后宅这么多年不出乱子，那么教导张天灵肯定也不在话下。 “我，不，学……”张天灵转身打算离开。 “你这个混账东西！哪有进宫不学规矩的！” “老太太，刚刚那什么林公公都说了，进了东宫就是学礼仪的，所以就不劳大夫人了！”张天灵说完，便直接跳过院墙消失了，气得老夫人在原地狂捶拐杖。 这个没规矩的死孩子！ 她陈家祖上倒地造了什么孽！ 那么高的墙跳上去也不怕摔死，混账玩意儿，她这健壮的身体迟早被这死丫头气出病来。 迟早有一天这条老命都要砸她手里！ 张天灵漫无目地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好奇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京城的盛景。 不得不说，京城比楚州州府富有繁华。 有好多新奇玩意是张天灵在楚州城没见过的。 想到楚州城，张天灵内心就有一些不是滋味。 ...... 不知许久 “那是不是我表姐？！” “是，是我们大哥！” “表姐！” 忽然，张天灵好像听到了林铁蛋的声音。 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事情想魔怔了，居然都出现幻听了！ 林铁蛋是张天灵姨母的小女儿，孟毅君是楚州淮蒙县县令孟桥的儿子，她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在楚州城中除暴安良，她和林铁蛋负责打架，孟毅君负责为她们在县令跟前说情。 三个人就着一棵桃树，直接结拜成了兄弟，并取名三侠客。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毅君经常和林铁蛋单独出去，每次都不带她！ 张天灵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她有质问过林铁蛋和孟毅君，但是两个人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明！ 后来张天灵干脆不问了，只要打架的时候带她就行，别的时候，她不去也罢！ 她这番离开，林铁蛋和孟毅君之间的关系肯定更进一步。 等她回去，她们三侠客中，肯定没有她的位置了！ “表姐！你干啥呢表姐！？”林铁蛋的声音将神游的张天灵拉回现实。 因着林铁蛋身上左一个包袱右一个包袱，导致张天灵只看到一堆包袱在自己的面前来回移动。 “大哥，没想到我们刚到京城，就找到你了。”孟毅君两手空空，有些腼腆的和张天灵打着招呼。 “林铁蛋？孟毅君？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张天灵看着本应该在楚州城的两个人，震惊的后退两步。 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她娘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表姐我饿了，有吃的没？”林铁蛋掂了掂自己身上的包袱，勉强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林铁蛋你这个傻东西，说了出门在外不要喊我表姐，要喊老大或者大哥！”张天灵当即给了林铁蛋一个爆栗！ “呃……我忘了，老大，我们一路来京城，还没吃东西呢，先去搞点吃的吧！”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饭馆味道很好，你们跟我来。”孟毅君说着，便走在前面带路。 他年幼的时候孟桥曾带他来过一次京城。 从那之后，孟毅君便一直对这家饭馆念念不忘。 “这就是你说的饭馆？”张天灵和林铁蛋看着眼前身穿薄纱浓妆艳抹的女子，面色有些奇怪，表情也无法言说。 这……确定是她们能进的地方？ “这位公子，进来玩啊~” “呦，几位公子小姐，你们来我这春香楼啊，可就来对了！在这京城，我敢保证，您啊，找不到第二家既有姑娘又有男倌的地方了！” “快进来瞧瞧，包您满意！” “妈妈我这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脸蛋迷人不说，身材也是个顶个好，你要啥样的话应有尽有！” 张天灵三人被老鸨连推带拽迎进了春香楼。 “那个，这里之前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饭馆……”孟毅君看着林铁蛋那铁青的脸色，简直欲哭无泪，但他还是不死心解释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家饭馆不仅不复存在，还变成了…… 变成了青楼！ “呵，果然姨母的话是对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铁蛋说完，便扭过头不再看孟毅君。 从她捏紧包袱的手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说什么清清白白，一心一意！ 还不是来青楼寻欢作乐！ 狗东西，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张天灵不知道林铁蛋和孟毅君之间的弯弯绕绕，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怪不得孟毅君他爹每次谈事情都去花楼，原来里面这么好看啊！ 一进春香楼的大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个大舞台，一侧有个高大的牌子刚劲有力的题着：美酒春香，舞台周围也装饰得如梦似幻，上方是无数的纱帐，那布料隐隐还透着光亮。 啧啧啧，这京中的有钱人真会享受！ 不一会儿，老鸨拍了拍手，只见一群貌美的女子如风摇曳生姿，缓缓来到三人面前！ 那些女子也是身着薄纱，那点衣服根本遮不住姣好的身姿。 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肤白长腿步下生莲。 绵远悠长的曲调萦绕梁上，风华绝代的舞姿深入人心。 这哪里是青楼，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嘛！ “全是姑娘呀……”林铁蛋眨巴眨巴眼睛赞叹！ 老鸨见状，面上一喜，赶紧招呼那群姑娘去喊人。 “几位请随我来！” 春香楼的老鸨赛妈妈脸上堆笑，扭着她那水蛇腰朝着一个雅间走了进去，随后告了退！ 三人进了雅间！ 嗯，开始喝茶品酒…… 林铁蛋将糕点一扫而光，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茶…… “小子，你挺会享受啊！” 听到张天灵的揶揄，孟毅君下意识的就看向一旁的林铁蛋，想要开口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林铁蛋连看都没看他一下，自顾自地啃着糕点，口干的时候还灌了几大杯茶水。 第20章 穷鬼 “现在说说吧，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来京城。” 张天灵的内心隐隐有个猜测，这两家乡宝会心甘情愿离开楚州，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姨母听说你被绑到了京城，便让我和孟毅君来救你。” “不过表姐，你这也不像是被绑架了啊，不仅能在京城闲逛，甚至还长胖了不少。” 启程之前，张天灵的娘亲林漾将她叫到了霸王山寨。 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说着京城的艰苦，让她一定要将张天灵平安带回霸王山寨！ 这些包袱就是林漾收拾的，大多数都是吃的，怕林铁蛋和张天灵两个傻的不听孟毅君的，贪嘴吃了外面的东西闹肚子，也怕他们在返程途中饿到。 毕竟两人前科太多…… “不是绑架，这几天我也捋明白了，这相府四小姐啊，其实是个双胞胎，但是她妹妹不知道怎么丢了，相府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碰巧，我俩长得像，再碰巧，我之前将那四小姐绑了，结果就被相府的人误会了，就将我当成那四小姐绑回来了。” 张天灵看着林铁蛋满眼清澈，知道这傻妞肯定没听明白！ “是这样啊！”孟毅君点头道，“那老大何时回去？” 在相府的这几天，张天灵已经能够和姒柔共情了。 姒柔其实蛮可怜的。 如果是她的女儿丢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忽然看到一个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也会误会。 过了好一会儿，林铁蛋一拍桌子！ “这么说，相府的人误以为你是他们的五小姐？！”现在的人认女儿都这么随便吗？只要长得像就是自家女儿？！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哥就是相府丢失的五小姐？”世界上的可能千千万，但是如果说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话，那绝对不是巧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天灵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谁是相府的五小姐，她都不会是。 “我附议！”林铁蛋也在一旁举手道。 谁是相府的五小姐，她表姐都不会是。 “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孟毅君不知道张天灵和林铁蛋哪来的这个自信，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本就稀有难得，除了一母同胞的双胎姐妹，他实在想不出来，究竟还有什么人能够长得一模一样。 “呵，小时候我娘总揍我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毕竟谁家亲生的下死手揍啊！” “然后你们老大我就离家出走，想去找所谓的亲生父母！” “后来我爹将我逮回去后，愣是将当初见证我诞生的所有人都找来了，不管是接生婆还是大夫，亦或是邻居寨民，凡是当时还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娘亲生的，甚至到现在，我降生时候的襁褓我娘还留着呢，人证物证俱在，你的猜测不成立。” “对！”林铁蛋摸了摸右耳，望着张天灵肯定道，“我姨母说了，我们林家的女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孟毅君闻言，看了看张天灵和林铁蛋右耳垂，也点头表示赞成。 但他还是觉得奇哉，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居然长得如此相像！ 当真神奇！ “老大，明天我们就回楚州吗？” “不着急……” “哈？这么早回去啊？”说实话，当看到京城的繁华之后，林铁蛋有些不想这么快回去。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楚州，外面的一切对她好像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让她想要深陷其中。 比如刚刚进雅间无意间看到的一个美男子…… “暂时不行，我答应了相爷夫人和太子殿下，要在东宫等相爷回来，我不能出尔反尔。” “那姨母那边怎么办？”想到出门时姨母揪着她的耳朵，三令五申一定要把张天灵带回去！ 如果张天灵不回去就绑回去，姨母还贴心地将绑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铁蛋，你们暂时也别回去了，我让相府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就在京城陪我吧！”待在京城，姒柔和太子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一笔银子，她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可是姨母那边……” “哎呀，你就跟我娘说，我在京城给她赚养老钱，等相爷班师回朝，我拿了钱就回去了。”张天灵说着，就从林铁蛋带来的包袱中掏出了纸笔，递到了孟毅君的面前。 林漾看不懂她和林铁蛋写的字，孟毅君就是她们两个人的代笔狗头军师！ 孟毅君犹豫了一瞬，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次他和林铁蛋来到京城，其中也有他爹推波助澜的成分在其中。 他爹想借此机会，让他们在京城中开拓眼界，方便他日后考取功名。 他爹是回不成孟家了，作为皇后母族的孟家旁支，他家混得最惨，他爹不甘心，虽然只是个边境县县令，但他依然坚信他这一支能够崛起！ “几位贵客久等了，这几位就是我们春香楼的招牌，您们看看，想留哪位啊。”赛妈妈虽然在说着话，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瞟向林铁蛋身边摆放的几个大包袱上。 这三位里面，中间那位身上穿的布料一看就是上等丝绸，那腰带，也是千金难求的金丝玉线所制，其余两位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包袱众多，并且每个都是鼓鼓囊囊，肯定装了不少钱财和宝贝！ 他们几个年纪不大，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青楼这种地方，她可以趁机狠狠地宰上一宰！ 孟毅君在赛妈妈带人进来的时候便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夫子说过，君子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张天灵和林铁蛋却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她们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俊男美人也太多了吧！ 张天灵的眼睛一直黏在几个姑娘的身上移不开，怪不得青楼让人流连忘返，她要是男子，她就在这里常住！ 林铁蛋没看姑娘，她的视线都落在几个貌美男倌身上。 她之前一直以为孟毅君是世界上最俊朗的男子，今日一瞧，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孟毅君肯定随他爹，经常出入青楼，不要也不心疼！ “能不能都留？”张天灵咽了下口水，这真的很难选啊！ “当然可以！只要您给钱！”赛妈妈一听，当即喜笑颜开。 今晚要赚大发了！ “多少银子？”林铁蛋试探开口问道。 此次出行，她们的身上一共就带了三十两银用作盘缠，她听说青楼很贵，也不知道她们手中的银子够不够。 “不多不多，一个姑娘一百两银子，一个男倌二百两！” 三个人震惊地盯着赛妈妈的两根手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场的姑娘有十五个，男倌有十二个，妈呀…… 茶水，糕点，下酒菜…… 这这这…… 按京城物价，加一起快一万两银子吧！ 这是在抢钱吗？！ “算了算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张天灵讪笑一声，拽着林铁蛋和孟毅君就要离开。 丝毫不在意自己算账水平问题！ 就是她们抢劫，也没有上来就要一万多两银子啊！ 这比她这个抢劫的土匪还像土匪！ 赛妈妈一听，脸色当即垮了下来，在场的几名姑娘男倌也全都变了脸色。 还以为白天来人会有大生意呢，没想到居然是三个穷鬼！ “茶水费，三十两！快付钱！” “三十两？”林铁蛋瞪大眼睛，一手捂着包袱一手比划着三。 “对啊，没钱来什么青楼！穷鬼！”赛妈妈没好气的开口。 “别影响我做生意！赶紧滚……” 真是浪费时间！ “嘿！说谁呢！” 林铁蛋和孟毅君伸手想要拉住张天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21章 京城茶贵 只见张天灵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如孩童拳头大小的金疙瘩，然后在老鸨面前晃了晃！ 老鸨见此眉开眼笑，抬起手轻轻拍了自己脸颊一下！ “呦，这位小姐，是我眼拙了，您早说您是这个实力啊！” 赛妈妈见到一大坨金子的那一刻，双眼又开始放光。 见张天灵掂量着金子的样子，实心的，绝对是实心的！ 可得有六十两吧！(注：一两等于40g) 如果不是家财万贯，谁会把这么大坨金子随身带啊！ 京中权贵出门都是带银票，要不就是画押，拿着单子去府上取银子！ 老鸨亲昵地拉住张天灵的胳膊，谄媚的笑着：“这位贵人，赛妈妈我啊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您，别见怪。” 张天灵闻言，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只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金子，挪不开眼。 那是她的金啊！ 冲动不可取啊！ 林铁蛋和孟毅君在张天灵拿出金子的那一刻，就被震惊了。 这是他们两个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那么大一坨的金子！ 看那份量，起码五十两起步！ 金子啊，可不是银子。 孟毅君内心盘算着，按照璟国的兑换比例，一两金子一百两银子，五十两金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他爹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两银子。 这这这........ “小姐，看上了哪个姑娘或者男倌，咱就留下吧，赛妈妈我这里啊可是全京城最实惠的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家上等姑娘只要一百两银子，男倌只要二百两啊，只此一家，绝无仅有！” 赛妈妈给还站在一旁的十几个姑娘男倌们使了个眼色。 这群蠢货，还不赶紧过来留住这几棵摇钱树！ 像他们这么财大气粗，上来就是金疙瘩的顾客可不多见！ “小姐，奴家名为兰香，擅琵琶，就让奴为您弹奏一曲，可好啊！” 兰香的一双柔弱酥手缠上孟毅君的脖颈，香软的身躯靠在孟毅君的身上，勾得孟毅君一阵脸红。 从小到大，他何时见过如此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呵。” 直到身边传来的一声冷笑，孟毅君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兰香推倒在地，慌张地想要开口解释。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林铁蛋正被一名男倌拥在怀里，暧昧喝茶呢！ “林铁蛋！”孟毅君气极，这个女人，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 “赛妈妈，麻烦你将他们都带回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先走了！”孟毅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当着他的面，林铁蛋居然敢坐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可还没死呢，但迟早被这个死丫头气死！ “这......”赛妈妈有些为难地看着孟毅君，将视线落在将脸埋在美人柔软中不可自拔的张天灵身上。 “这是茶水费，麻烦您了。”孟毅君将身上那仅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放到了赛妈妈的手中。 话至此，赛妈妈也不好再将人强留在这里，招呼着姑娘男倌们就离开了包间。 临走前还低声嘟囔了一句晦气！ 好好的姑娘们，白白让人揩了油！ 可惜了，到手的金子让人收了回去！ 张天灵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青楼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那饱满身躯，再看看她这一马平川。 属实羡慕！ 但她也不想胸前多两坨肉，会影响她施展轻功，跟人打架。 “大哥，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快些走吧。” 孟毅君声音闷闷的，张天灵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有些不爽。 “怎么了？刚才的那群姑娘里，你没找到喜欢的？其实你可以让她换一批的，就是那花魁也可以。” 虽然张天灵并不知道花魁的价钱。 赛妈妈刚走两步，就听见张天灵说花魁，那宽阔的身体又出现在了包房门口：“实在不好意思诸位，今天花魁姑娘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我们春香楼还有很多上等姑娘，我去给您叫？” “不用了，你去忙吧。” 张天灵的目光太过于真挚，真挚的让孟毅君无奈叹气。 他和林铁蛋之间互有情愫的事情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但是张天灵就是个例外。 这么多年，愣是没往那边想。 甚至有时候还以为他和林铁蛋在孤立她！ 真心同情大哥以后的夫君，追妻路漫漫啊！ “呵，人家可是经常出入青楼的浪荡子，只有头牌和花魁才能够入人家的眼。”林铁蛋冲着孟毅君翻了个白眼。 过往种种，终究还是她错付了！ “铁蛋......” 孟毅君无奈扶额，他该怎么解释，林铁蛋才能够相信他？！ 他是真没去过青楼啊！ “老大，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个实力，随便出手就是一锭金子，那金子得有五十两吧？”林铁蛋崇拜地看着张天灵。 她表姐不愧是她表姐！ 霸王山寨头号小霸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这刚到京城多久，就从身无分文变成现在出手就是金子了！ 当真厉害！ “这是六十两的金子。”张天灵小心翼翼的将金疙瘩拿了出来。 幸好有孟毅君在，不然这块金疙瘩可就要离她而去了！ 冲动可耻，冲动可耻啊！！！ “哇！六十两黄金？！”林铁蛋嘴能装下个鸡蛋，也许能够塞下两个鸡蛋！ 额滴个乖乖，六十两黄金，那得是多少钱啊！ 她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五百两银票！ “表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在京城打劫可是会被抓起来吧？” “想什么呢，当然是相府给的！相府给了我不少金银财宝，我想着都给寨子那边送过去，今年大家都能够过个好年！”张天灵三个人一边往春香楼外面走，一边交谈着。 她正愁没办法找到寨民们的消息呢， 林铁蛋和孟毅君的到来真的是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姨母和姨丈已经回了霸王山寨，现在寨民们也已经回了七七八八，有些人觉得寨子不安生，不想回来，想要在别得地方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姨丈给了他们一笔钱，也随他们去了。”林铁蛋说着，就将一封信递给了张天灵。 这是她出发前，张大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交给张天灵的。 甚至还特意强调，别让林漾知道这封信的事情。 张天灵将信放了起来，并没有立即拆开，她现在要去看热闹。 春香楼的一楼楼梯处，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少年被人推搡着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赛妈妈立在打手前方，她身旁是一个正在掩面哭泣的女子。 女子衣衫凌乱，香肩半露，引得周围不少男客调笑。 虽说是白天，客人少些，但也不是没人！ “赛妈妈，春香楼什么时候有这种活动了，居然让我们这些人大饱眼福啊！” 男客的话一出，在场大部分的男客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跟在赛妈妈身后的姑娘可是春香楼新晋花魁冰清，素有卖艺不卖身之称。 只是与她见上一面，都要五百两银子！ “赛妈妈我这春香楼三年才出一个花魁！向来卖艺不卖身！满三年之约便可自主选择是接客还是恢复良家子，就算是接客，那初夜都是千两起步进行拍卖，但是这小贼居然偷溜进我春香楼，潜入冰清姑娘的房间，将人给迷晕破了身！这是明晃晃的砸我春香楼的招牌！”赛妈妈双手叉腰，泼辣极了！ 张天灵三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看到了那令人错愕的一幕。 第22章 坐地起价 只见一名俊俏小少年抬起了自己的脸，眼神倔强：“我没有！” 那声音稚嫩的，让张天灵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来青楼这种地方？ “表姐，你说他那个东西长大了吗？确定现在能用？” 孟毅君实在是没想到林铁蛋开口就是如此大胆，他连忙捂住林铁蛋的嘴，生怕她再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天灵被林铁蛋的话震惊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她深刻的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应该没长大，不能用。” 那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正是年幼。 恐怕连男女之事是什么都不知道。 孟毅君放弃了，他能捂得住一个人的嘴，但是没办法同时捂住两个人的嘴。 他伸手在林铁蛋的包袱中翻了翻，拿出了两个面纱分别递给了张天灵和林铁蛋。 说吧，尽情的说吧，只要不露脸，就没人知道是她们两个人说的。 掩耳盗铃，莫过于此。 “表姐，我觉得这个小孩是被冤枉的。” “我也觉得。” 但是赛妈妈不这么觉得，她的活招牌没了。 想要培养出一个名动京师的花魁可是要费许多时间和力气。 花魁外貌身段万里挑一 身娇体软可做掌中舞 歌喉美妙可深入人心 画艺绝伦可栩栩如生 棋艺高超令众人臣服。 琴境超凡可宛若其中 想要将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培养成一名出色的花魁，她春香楼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所以现在，不管是不是这个少年毁了她这棵摇钱树，他都必须赔偿春香楼的损失！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能够赔偿全额赔偿春香楼的损失，我可以放过你。”赛妈妈环抱双手，眼神犀利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长得还算俊俏，就是太过干瘦，不过假以时日，稍加培训一下，或许可以成为出色的男倌。 “我说了，不是我！”少年紧握拳头，不卑不亢。 兄长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做敢当！ 若是他做的事情，他绝不推诿！ 但不是他所为，他死都不会承认！ “你这小子，当时只有你和冰清姑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你问问在场的，谁会信不是你所为！年纪不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看来平日定然撒谎成性！” “你这老鸨，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好人！” “你这小子满口谎言，死不认账，你以为谁会信你？” 老鸨说完还指了周围人一圈！ “我信！”一道利落的女声从二楼传来，少年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 只见那女子双眼坚定地看着他，满是信任的炽热目光灼烫了他的心。 张天灵认真的打量着这小屁孩，怎么也不相信老鸨说他能毁人清白！ 他双眼含泪望着张天灵，张天灵内心忽地一紧，妈蛋，这死孩子在诱我救他！ “三位，这是我春香楼内部的事情，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送客！”赛妈妈言语不善。 随着她一声令下，二楼拐角处便出来了几名打手，手握木棍，向着张天灵三人而来。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 听到张天灵这话，少年心中那股暖意瞬间消散，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凄然。 无人信他。 他果然不被人信任，从出生开始就不被人信任！ 别人说他是母亲欺骗父亲的产物 说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谎言！ 或许，他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赛妈妈，事情在没调查清楚前，不可急于下定论。”孟毅君握着赛妈妈肩膀的手暗暗用力。 “你们！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赛妈妈吃痛，随后面露痛苦，这三个人不是善茬！ 究竟什么来头！ 功夫居然如此了得！ “好啊小孩，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来青楼！这下好，被讹了吧！”张天灵戏谑的敲了敲少年那乌黑圆润的脑袋。 这瓜，熟了！ “我没有，我当时正在帮我娘洗衣服，忽然我闻到一阵香味，之后我就没了意识，等到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少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赛妈妈听个清楚明白。 “呵，谎话连篇！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那冰清姑娘床上的血迹是什么回事！”赛妈妈气极，但奈何她的脖子还在孟毅君的手中，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冰清姑娘在哭泣，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想要陷害于他。 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吃饭还需要别人接济的人，有什么可陷害的！ 小时候，有杀手过来暗杀他，不过那些杀手见他模样，如此可怜，通常都是扔袋米或者扔袋面就走了。 并没有对他下手。 “你说你对，他说他对，这样吧，我们去听听京兆尹老爷说什么。”张天灵正说着，林铁蛋就带着衙役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刚刚他们三个从二楼跳下来之后，林铁蛋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跑出去报官了。 “不用了，是我干的。” 张天灵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直接认罪了。 “为什么？！”张天灵不理解，刚刚这小孩还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怎么现在又反口了？ 难不成是被衙役吓得？ 少年没有回答张天灵的话，只是将自己的脸扭过去，再次重复了一遍：“就是我，不用去公堂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陷害他。 若是他无法自证，那么以赛妈妈的手段，他肯定会被留在春香楼当男倌，若是他报官自证。 那位便会知道他的存在，甚至在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前往的公堂之后，还会大发雷霆。 他娘就可能会承受那位的怒火。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大费周折。 算了，就这样吧，待在春香楼也挺好，能赚钱给他娘治病，还能吃饱饭。 “呵，早点承认不就好了！” “冰清姑娘跟春香楼的契约还有两年，就算她一月只接一次客，那一年便是十二次，两年就是二十四次，算上初夜，你一共给我一千两黄金，外加一万两千两白银，若是给不起，你就要留在春香楼当男倌，债银翻倍，也就是两千两黄金，外加两万四千两白银，直到你赚够这些钱，才可离开春香楼。” 赛妈妈的话一出，张天灵当即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反驳道：“你这是抢钱吗？债银还能够坐地翻倍的？” 若是这个小孩当真同意了下来，那么他的一生都要在春香楼度过。 男倌的生意比姑娘难做，他就算是接一辈子客，也不一定能够还得起这笔钱。 第23章 小登徒子? “我答应。” 少年紧握着拳头，既然这是那群人想要的，那么他就顺了他们的心。 “答应个屁！”张天灵当场暴怒，揪着少年的耳朵将少年拉到身旁。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霸王山寨，谁不是家中的宝贝疙瘩。 他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绸缎，但干净整洁，甚至连补丁都没有。 而且身上还有淡淡的书卷香气。 足以见得他家人定待他不薄，甚至还有可能在准备考取功名。 若是他进入了春香楼，那他家里人该有多绝望！ “多谢三位今日为我出头，在下心中万分感激，对于留在春香楼是我心意已决！”少年拱手，态度恭敬。 少年深深地看了张天灵一眼，随后目光低垂，便不再言语。 她现在想必非常失望吧。 但他不值得被信任，因为无人信他。 “不管个屁，你个熊孩子！” 张天灵给了少年脑门一个爆栗子，少年捂着头，双眼通红，委屈地看着张天灵，这女人忒凶，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还打这么痛…… 呜呜呜呜…… 张天灵恨不得撬开这个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事都认？ 他以为春香楼是什么好地方呢？ 张天灵虽然喜欢这里的俊男美人，但她也知道，来这里谋生的人，都是苦命人。 若是有选择，谁会愿意从良家子变成娼妓？ “赛妈妈，从始至终，冰清姑娘都未曾开口说一句话，我们是不是该让冰清姑娘也说说，事情的经过呢？”孟毅君手上一个用力，赛妈妈忙不迭的挥手，让冰清前来答话。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这个男子，好似玩吃人！ 手里的力度让她痛不欲生！ 她刚才好像见到了阎王爷！ “啊！啊啊啊！” 冰清姑娘伸手指了指的嘴巴，随即瘫倒在地，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冰清姑娘的舌头被割掉了。 “啊！天杀的！这究竟是谁干的！这究竟是谁想要置我春香楼于死地啊！”赛妈妈也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好像天塌了一般。 破了身便可以开始接客，但若是身体出现了残缺，那么冰清就只有被赶出去这一条路了！ 她这三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气煞她也…… “冰清姑娘，你会写字吗？” 听到孟毅君的话，冰清点了点头。 林铁蛋会意，当即拿出纸笔，放到了冰清面前。 那人既然选择割掉冰清姑娘的舌头，就证明冰清姑娘知道点什么，这才给自己引来这场灾难。 “不是这位小公子，一切都是丞相府二少爷，陈定安所为。” 张天灵看着纸上的信息，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是她想的那个丞相府吧？ 那上面写的确定是丞相府！ “表姐，这丞相府的人怎生的这般恶劣？破了人家姑娘的身，还割人舌头！太可怕了，你还是跟我们回楚州吧！”林铁蛋只要一想到冰清姑娘被割舌头的惨样，四肢百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恐怖了！ 活生生将人舌头割了，还是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人…… “你确定是丞相府的人干的？”张天灵再次开口询问道。 在看到冰清肯定的答复之后，张天灵陷入了思索。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陈定安，应该就是姒柔口中，陈卿薇那个还在天业书院求学的陈家老七，陈卿薇的二弟。 可是陈定安今年也才十二岁啊！ 十二岁能干啥啊！ 这栽赃陷害也属实太过于明显了吧？！ “你知道陈定安今年多大不？”张天灵不死心，继续开口问道。 或许是有人冒充呢？ “十二岁。” “你也知道他十二岁？我告诉你，他因为考核没通过，被先生扣在书院勤学苦读一个月了！他能过来跟你扯犊子？”张天灵一脚踹翻冰清姑娘手中的笔，浓墨溅了冰清一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妈的，孟毅君十二岁的时候还在跟她和林铁蛋尿泥玩呢！ 十二岁的孩子别说不懂男女之事，就是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冰心被张天灵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但还是坚定地拿起笔，又写了一遍一切是陈定安所为。 “本郡主劝你现在最好说实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天灵一把扯掉自己的面纱，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不装了，摊牌了。 陈定安是她弟。 就算陈定安不是她亲弟，但是现在也得是她弟。 她答应过姒柔，会护着相府，就一定会做到。 如今有人抹黑相府名声，她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至于陈定安会不会做这些事，她张天灵对于相府家教迷之信心！ 陈定安肯定不会！ 现在维护相府名声，也在职责范围内，等这票干完，正好可以给孟毅君和林铁蛋要个住处。 “郡主？什么郡主？” “灵犀郡主！” “你！你是丞相府五小姐！”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和相府四小姐陈卿薇长得一模一样的相府五小姐张天灵被太子认作义女，皇上亲封为灵犀郡主的事情人尽皆知，只是他们没想到，堂堂郡主，居然也来逛青楼？！ 最震惊的还是张天灵身边的那位少年。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太子皇兄的义女。 这还真的是有缘。 太子皇兄和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一直对他和他娘多加照拂，没想到他收的义女，也为他出头。 不过。 他还真是个废物，处处都要靠着太子皇兄。 “本郡主奉命来春香楼办事，本不想大张旗鼓，但现在有人污蔑我丞相府二公子的名声，本郡主便不能置之不理了。”张天灵双手一背，就开始装逼。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太子殿下跟她和姒柔说话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老神在在的。 只要气势给到位，所有人全都得吓废！ 张天灵这话一出，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便消失不见。 他们就说嘛，郡主怎么可能逛青楼。 原来是奉命办事。 至于奉谁的命，大家都心知肚明。 除了太子，就还是太子呗。 “郡主殿下，你可要为我们春香楼做主啊，有人害了我们的花魁！”赛妈妈趁孟毅君一个不注意，挣脱开来，抱着张天灵的腿就不撒手。 “我春香楼惨啊，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花魁啊，就这么让人害了啊！我亏大发了啊！郡主啊！” “你要为我做主啊！郡主！” 赛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的声音吵得张天灵心烦意乱。 这赛妈妈撒泼打滚哭起来的模样，怎么和她外祖母跟村里人打架一样呢？ 难道这就是泼妇特有的共同之处？ 都是一样的哭爹喊娘，嚎啕痛哭！ 张天灵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春香楼的姑娘污蔑相府清白，这事情兹事体大，郡主会如实转告太子殿下，相信太子殿下会让真相大白的，不过这几天春香楼还是先停业休息吧，待事情查清，再恢复营业不迟。” 孟毅君见张天灵语出惊人，但是面上却依然泰然自若。 他大哥经常脑子缺根弦，现在又把太子的名头拿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张天灵想的是她现在是丞相府的人，被泼脏水的是自己家，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且姒柔给的钱远比太子多！她大财主的事就是她的事！ 至于太子，山高皇帝远…… 嘿嘿嘿嘿…… 第24章 三天九顿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老鸨左顾右盼一翻，心下有了计较 “那算了，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也罢。”赛妈妈无奈开口，她后面是有人，但现在跟她站在对立面的是太子、丞相府，还有这什么灵犀郡主…… 虽然花魁被人害了，她损失不少，但若是关业休整，那她春香楼岂不是就此倒闭了？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查清的，耽误的时间越久，她亏损的就越多。 她不能因小失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将冰清姑娘带走去询问调查，之后也会有人来对你们进行盘查。” 赛妈妈思考了一瞬，便同意了孟毅君的话。 反正冰清已经身残，留在春香楼里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直接让张天灵他们带走。 冰清见状便要逃跑，却被眼疾手快的张天灵一把抓住后衣领，随即一记手刀便被劈晕了过去。 “胆敢陷害相府，你也不仔细想想，相府那几个男丁，有几个及冠的！陷害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张天灵将冰清扔给了林铁蛋。 她这个表妹就是行走的驴车！ 天生神力，恐怖如斯。 她若是生气，能直接将人扛着飞奔十里地！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在三侠客里面当二哥的原因。 力量不在张天灵之下！ 回相府的路上，少年一直低着头，跟在张天灵三个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他多次想要开口道谢辞行，但都没有找到机会。 张天灵和林铁蛋太能逼逼叨了！ 这一路上她们两个就没闭过嘴！ “对了大哥，身后的这个小孩怎么办？” 张天灵闻言，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要不是孟毅君提醒，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小孩，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这孟毅君也是，怎么不早些提醒她。 这眼看着都到相府大门了，还要折返回去！ 属实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我......”少年有些不自然，没等张天灵说什么，他继续说道：“今日多谢三位，在下感激不尽，三位身世显赫，在下无能为报，下辈子在下愿当牛作马，还各位恩情。” “为什么要下辈子，这辈子不行吗？”天地良心，张天灵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下辈子当牛做马，这辈子怎么了？ 这辈子结束了？ 再说了，谁知道下辈子啥情况啊，这样提前定了下辈子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啊？ 少年闻言，当即一愣，这咋不按常理出牌，随即有些尴尬开口道：“小姐若有需要，尽请吩咐！” 张天灵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 她现在好像没什么需要，这小子能屈能伸，在那样情况下，能够利用她们几人，心机也不小，要不留着等以后？ 以恩相胁！也不是不行。 不过肯定不能等下辈子就是了！ “小姐若是没想好，也可以先留着，在下赢珏，我平常会在城郊的私塾外听课，小姐以后可以到那里找我。” 张天灵点了点头，赢珏，名字还挺好听。 等会！赢珏？赢是皇姓，难不成他...... “小姐放心，我只是一介平民，只是姓氏相同罢了。”看张天灵那错愕的样子，赢珏就知道会是这样…… 面对张天灵的时候，其实他不想随便说个名字敷衍…… 但随后，他下意识的要开口隐瞒，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肮脏的身世。 话已出口，说其他都是徒劳。 “可怜的娃，读书都只能靠偷听，没事，你以后跟我混，保管你三天吃九顿，走！回家吃饭！”张天灵大手一挥，便揽住了赢珏瘦削的肩膀，抬手敲响了相府的大门。 只是张天灵没想到，她居然又和要出门的老夫人撞上。 老夫人看了看张天灵，又看了看她揽着的赢珏，再看了看她身后，拎着大包小裹并且还扛着一个女人的林铁蛋，以及只拿了一把折扇的孟毅君！ 最后眼神再次转到张天灵，嘴唇有些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老夫人，出去啊？”张天灵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情颇好地和老夫人打着招呼。 姒柔说了，老夫人虽然有些偏心，但是本性并不坏。 张天灵看到老夫人，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那素未谋面，早早就下了黄泉的祖母。 听她娘说，那老太太虽然凶悍，但很喜欢装作淑女，对礼仪要求非常高。 张天灵觉得，她祖母这几点和相府老夫人还是蛮相像的。 “你！你！你这个混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和外男搂搂抱抱，甚至还强抢民女！你！你！你简直......”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当场就气昏了过去。 登时相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罪魁祸首张天灵，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老太太好歹把话说完再晕啊！ 她到底咋了？ “表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去相爷夫人的院子呗。” 房间内，姒柔正在量尺寸。 她本想让人给张天灵量尺寸，做几套衣裳。 但张天灵不在家，正好她也没什么喜欢的衣裳可穿了，便打算做几套母女装。 “夫人，五小姐回来了。” 见翠兰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姒柔不解的开口：“五小姐回来就回来呗，你慌什么？” “不是，小姐还绑了个女人回来！” “什么？！” 绑了个女人？ 她闺女不会是想让那女子给她当压寨夫人吧？！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啊！ 姒柔当即套上外衣，向着外面走去。 刚走到院外，她就看到张天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往这边而来。 “这......这不止绑了女人，怎么还绑了男人？！” 她闺女吃的消吗？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为身体考虑下啊。 “夫人，此人是春香楼的花魁，冰清，她污蔑二公子迷奸并割了她的舌头，我想着，这是相府的事情，所以就将人带了回来。”如果此时张天灵的身后有条尾巴，她现在都能够摇到原地起飞！ 那副求表扬的样子，让姒柔忍不住的想要摸摸她的头。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吃饭没？先让......”姒柔的话在看到张天灵身后的那个少年时戛然而止。 “天灵，你身后的这几位是怎么回事？” 来到相府这么久，张天灵还是第一次见到姒柔面色如此凝重。 “这位是我姨母家的表妹，林铁蛋。” “夫人好。” “这位是楚州淮蒙县令孟桥的儿子，孟毅君。” “夫人好。” “这个是我在春香楼捡到的小弟，叫赢珏。” “夫人好。”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我才好！”姒柔被这一声‘夫人好’吓得差点跪下！ 第25章 赢珏身世 赢珏的存在没有几个人知道，姒柔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她也是去太子府中做客的时候，巧合下才发现赢珏这么个人的。 当时姒柔震惊于自己竟然知晓了皇室的大秘密，本打算找人私下八卦，但跟太子再三保证过，要将此事烂在心里！ 从此以后她心里憋着这个大秘密抓心挠肝得难受。 当然，她现在被张天灵收人这出吓到了！ 赢珏身份特殊，又是皇家人，张天灵这么随意将人收为小弟，于理不合。 璟国民风虽开放，除皇权外，阶级等级倒不是那么森严。 老皇帝在任这些年专制，又秉着皇权至上的原则，不管是民间众口，或是朝廷言官，不可妄议皇室，在形制或是规矩上，一切以皇家为贵，以皇室为尊。 不过更令姒柔震惊的是，这皇家的孩子果然不一般，赢珏才十三岁，居然就逛起了青楼！ “夫人，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们还没吃东西。”张天灵见姒柔一直在愣神，一会皱眉一会发呆，一会又瞅着赢珏一言难尽的嫌弃模样，便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夫人，夫人……有吃的没，我们饿了！” “有有有，娘让小厨房给你做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带朋友回来，这准备得不周全，你们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林铁蛋摆摆手，憨厚的笑着，那张圆圆的卤蛋脸瞬间就将姒柔心中的好感拉满。 这小黑娃，黑的真瓷实，跟张天灵回来的时候，黑的一模一样！ “那你们稍坐一会儿！”说罢便笑着朝小厨房去了，今天她闺女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可不能给闺女丢了面子。 当一道道美食端上桌的时候，林铁蛋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叫准备得不充分？ 京城果然不一般！ 孟毅君拼命使眼色，想让林铁蛋低调点，不然人家以为他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同样，他第一次知道林铁蛋的眼睛居然那般大！ 跟牛似的，还怪可爱的。 “表姐，这还只是准备不周？这要在楚州城，就是咱们过年，都没有这么多的菜！” “放心，以后这样的情况经常有！”见识过姒柔的财大气粗，张天灵并不惊讶！ 赢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美味。 这么多年太子和皇后虽然接济他们娘俩，但也只是勉强解决温饱。 他们娘俩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太子和皇后接济他们的动作也不好太大。 传言说丞相家除了丞相夫人，其他人都节俭朴素！ 原来竟是真的！ 饭后，将林铁蛋、孟毅君安置好，姒柔将张天灵和赢珏单独留下了。 “那个，闺女啊，你知不知道那个，那个你收的小弟身份啊？”姒柔见张天灵吃的差不多了，便将人叫到了一旁，有些忧心问道。 张天灵不明所以看着姒柔摇了摇头。 她还没来得及问。 “那小少年，是当今九皇子。” “啊？他是皇子啊！”张天灵大吃一惊，怪不得冠皇姓！ 该死的臭小子，居然敢骗她！ 还说什么碰巧同姓，当她张天灵是傻子啊！ “丞相夫人，我的身份，你不必如此在意，当我是普通人就好了……” “呵呵！”姒柔有些皮笑肉不笑！ “闺女啊，你们和九皇子是怎么相识的，和为娘的说说呗。” 赢珏和他娘柳才人这两年一直居住在太子府的偏院，生活有多么的艰难她倒是听太子说起过几次。 赢珏虽然年纪比较小，但却非常懂事，经常会帮着太子府的一些下人们干一些杂活，府里好些下人们也很关照这个半大的孩子。 照理说，以赢珏的性格和年纪，不应该会出现在青楼啊！ 难不成是人不可貌相？ 小小年纪就知道靠那事放松压力了？ “听赢珏说，他之前正在洗衣服，随后没了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春香楼花魁冰清的床上了。而且那个冰清姑娘也说了，不是赢珏做的。” 姒柔闻言，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皇室惊天大八卦呢！ “夫人，这赢珏不是皇子吗？为什么对比太子，他看起来有那么些……”其实张天灵想说的是为什么看起来比她都穷！ 在她的印象中，皇子不都应该是像太子那般锦衣华服，就连仆从也是绫罗绸缎？ 再不济，她也曾见过有皇子到楚州视察，那时热闹喧嚣的街道，两旁人纷纷避让，中间的皇子被层层护卫包裹。 后来那皇子即使寻常时候出门，也会有一群侍从簇拥。 寻常人眼里，皇家人，到哪里，排场摆得很大，一条街都装不下。 赢珏看了看姒柔，慢悠悠开口，正打算酝酿该怎么说好…… “这事啊，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张天灵见赢珏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赶紧打断…… 赢珏看着张天灵和姒柔，抿了抿唇，稍作思考后，似是下定决心！ “我娘在查出有孕之前，被皇上看到和侍卫共处一室！” 张天灵眼珠子好像有些不会动了…… “后来我娘就被打入冷宫，没多久之后，又被查出身孕，尽管我娘各种解释，甚至在我出生之后想滴血验亲，但皇上依然不相信。” “共处一室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会被打入冷宫？孟毅君和林铁蛋现在就共处一室，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张天灵不懂。 姒柔有些难为情的捂住了张天灵的嘴。 小孩子不懂很正常。 “共处一室展开来说，就是捉奸在床。”赢珏没什么好忌讳的，知道他和他娘存在的人，都知道他们身上的事情。 “这......那你就说捉奸在床，我肯定明白！” “我……” 张天灵见赢珏住了话头，便不说话了，继续静静听着赢珏讲述。 “我娘从小养尊处优，自从被削了宫妃封号，打入冷宫，便被母家剔除族谱！” “我娘曾是四妃之首，因此事被剥了妃位，贬为才人，有些宫人便以使唤我娘为乐，仿佛那样就显得他们不是卑微的奴才！” “后来我娘在冷宫中生下我，靠着为数不多的首饰度过了月子，我娘靠着宫人的施舍将我拉扯大，等我长大些了，在冷宫中，帮宫人干点杂活跑腿，换些吃食。” “二公主曾见我们被奴仆欺辱，便将宫人杖杀，那之后没人欺负我们了，但也没了地方去换取食物充饥！” “前几年我娘开始绣起了帕子和香囊，我便带着绣品偷偷从冷宫墙角爬出去卖，换来很少的银钱，让我们在冷宫里生存下去……” “到10岁的时候，有一次我躲在书院外墙偷听夫子讲课被当成小贼，书院的学子和小厮打我，路过的太子哥哥救了我！” “太子哥哥知道了我和母亲的情况，便偷偷跟皇后娘娘商量，将我们接到太子府偏房住了下来。” “虽然和下人住一起，但也保护了我们，太子哥哥让我们有了个安身之所！” “这两年就这样过来了……” “那你现在过的也不算差嘛！”能在太子府，应该还不错！ “是不算差，但总不能一直这样靠着太子哥哥，我想找点事情做，或者做些买卖，靠着自己努力生活下去！” “咋滴，你个小屁孩这是打算要开始养自己了？” “我虽被养在太子府，不过当今圣上疑心病重，对每个开府皇子都派人进行监视，太子和皇后接济我们的动作也不好太大，只能够勉强维持我们的温饱，但后面的日子呢？” “而且太子府耳目不少，我跟娘的存在始终是个问题，害怕哪天拖累太子哥哥……” 其实赢珏还想说，在太子府，除了太子，私下里没有人会给他好脸色！ 太子侧妃知晓他的身份，但她内心执着地认为他娘跟太子哥哥有秘辛！他娘长得貌美，跟太子年纪相仿，加上他的存在，有时太子侧妃听信谗言，便会故意来找茬！ 几个侄子侄女在太子侧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时常对他羞辱，甚至下人奉高踩低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张天灵。 赢珏说完，静静的等待着张天灵的嘲笑。 凡是知道他身世的人，很多都会对或他同情或远离。 他娘一次次辩解，但都徒劳。 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是很愿意相信他是皇上的孩子。 也是，这样离谱的事情谁会信呢？ “你爹是傻得吧，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认不出来？你和太子殿下长得五分相似，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够猜出来，你是皇上的儿子吧。”张天灵不理解，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认不出来自己的孩子吗？ 更何况，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啊！ 若真的是私通，他娘又怎么让皇上发现？ 由此可见，这皇上是个傻叉。 “天灵，不得胡言。”姒柔刚松开张天灵的嘴巴，就又给捂上了。 这孩子嘴里也没个把门的！本来赢珏和太子的关系在某些人眼里也是不正常的！ 这些话私下说多好，那皇帝毕竟是赢珏的爹，这么说人家爹，多不礼貌。 “没事，我也觉得他傻。”太子书房放着皇帝的画像，他见过。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皇上长得究竟有多相似。 但是就这么明显的事情，皇上这么多年始终不愿相信。 柳才人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璟国的禁忌，无人能提，也无人敢提。 “可怜的娃，没事，既然你跟了我，那以后我罩着你！” “你不是想靠自己做点买卖吗？走，今天我就教你生存第一招！让你和你娘以后靠自己也能吃饱！” 别看张天灵什么都不行，但她是山贼啊，张大胆说活不下来就往山里跑，总能找到吃的！ 而且从小到大，她上树下河，逮兔摸鱼非常拿手。 她常年生活在灵王山，寨民们在没钱吃饭的时候，也会上山去寻找点出路。 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京城东郊可是有一大座山，就在太子府那个方向，往后赢珏过去也快。 姒柔不知道张天灵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让人给她备了马车。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姒柔叮嘱两人！ 第26章 新的营生 一个时辰后，张天灵和赢珏，来到了城外的阿离山脚下，车夫被张天灵留在山脚守车！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赢珏看着高耸的山，不解问道。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就是我要教给你的生存之道！” 张天灵说完，便带着赢珏上了山。 别看张天灵现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其实她也非常忐忑。 这里毕竟不是灵王山，山上究竟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她也不知道。 赢珏倒是认识几种野菜，不过也仅仅几种而已。 两个人不知走了许久，山中树木粗壮高大起来，即使秋季，也遮天蔽日。 吵闹的鸟叫声层出不穷。 张天灵告诉赢珏不可再往里走，只能在周边了。 两人正在边缘徘徊，忽然，赢珏看到了一片长满杂草的地方。 “那里，有蘑菇！” 张天灵顺着赢珏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堆杂草之下隐藏着无数肥胖的蘑菇。 “这蘑菇是能吃的！”赢珏曾经帮农贩卖过菜，其中就有这种蘑菇。 “这山上果然有东西！”张天灵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任何能吃的，张天灵都以为这趟要无功而返了呢。 “我们再往前面走走吧。”张天灵从地上拿了个长长的树枝，在那堆蘑菇丛附近做了个记号。 今天他们没有带工具，等到明日再来采摘也来得及。 赢珏看着张天灵的背影，心思翻涌。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热心之人！ 不仅解救他于诬陷之中，还让他吃了顿饱饭，甚至还带着他寻找谋生的路子！ “那个，老大，我以后会报答你的！”赢珏没有开玩笑，等他长大之后，定会以身相许，来报张天灵今日的大恩大德！ “不用不用，你既然已经成为了我的小弟，我肯定是要罩着你的。”张天灵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行善积德，锄强扶弱，是她爹教给她的人生信条。 虽然她拿不出那么多钱去帮助赢珏，但是帮助他找到谋生之道也一样。 两个人在山中四处找寻着，不敢往深山方向走，见四周树上的果实基本都被采摘完，张天灵有些灰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茂密的竹林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这是赢珏第一次见如此宽广的竹林。 他曾经只是听说，他娘盛宠之际，皇上给她种过一片竹林。 但赢珏从小到大，在皇宫并未见过什么竹子。 因为只要提起竹子，他娘便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掩面哭泣。 那声音，有点像女鬼哀泣，经常吓得太子府的下人们睡不着觉。 所以太子就在府中明令禁止了关于竹子的一切。 “这么多竹子是真好看啊。”赢珏呆愣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清风拂过，竹叶摇晃，沙沙声响宛若乐曲一般动听。 “竹子不仅好看，竹笋还能吃。” “看，这就是竹笋。” 张天灵双手满是泥土，拿着刚从竹根挖出来的一个竹笋，递到赢珏的跟前炫耀。 “这能吃吗？往日我只听过春笋能吃，秋笋苦涩，不易咀嚼，若不是饥荒年，是没人吃的。” “呃……”张天灵本来还为自己帮赢珏找到一项新营生沾沾自喜，现在听闻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尴尬…… 京中之人秋季竟是不吃竹笋吗？ 张天灵望着白白胖胖的竹笋陷入沉思，随后释然了。 是啊，京中人多富裕，很少有吃不饱饭的时候，就算有什么灾害，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肯定是有很多救济粮的。 她们楚州不一样，特别是灵王山周边的村子，没东西吃的时候，管他秋天竹笋冬天竹笋，树皮都吃呢！ 她觉得是个宝贝的东西，原来竟然是没人愿意吃的！ “怎么了？为什么发呆啊你！？” “没有，想到点事……” 赢珏见张天灵看着竹笋一副可惜的样子，想来她带自己来找这笋子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赢珏便也开始挖起了竹笋！边刨土边道：“这竹笋其实也不是不能吃，别人可能没吃过，但……” “以前太子哥哥还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我时常从冷宫那边的院墙底下偷溜出来卖母亲做的绣品，有时候饿狠了舍不得钱去买吃的，也是吃过人家丢弃的秋笋！” “你吃过啊？” “嗯，我拿柴火烧着吃的，不是很好吃，如果不是饿极了，我也吃不下的！我带回去跟母亲一起，那一个冬天，没有吃的，我们也是吃……” “你不是说苦涩难以下咽嘛？” “我娘说，就当吃药了，记住现在的苦，往后得了甜才会更加珍惜！” “小老弟，我告诉你啊，这秋笋，是可以吃的，但是有特殊的做法，让它不苦不涩，味道鲜香，回头我让铁蛋教你！” “好！” 张天灵叹了口气，京城这么大一座山，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要是在楚州，这可是一座满是宝贝的山！ 山里有蘑菇，有野菜，有果子，有猎物！ 还有这么一大片一望无际的竹林，竹笋可以吃，竹子可以用来编织竹筐竹篓竹椅一大堆东西换钱，本想着这样赢珏和他娘就不用一直靠太子和皇后接济了。 张天灵跟赢珏说着楚州的一些过往，还说了许多楚州百姓谋生的小手段！ 赢珏欣喜地看着张天灵，这一刻，他眼中的张天灵在闪闪发光。 原来，想要吃饱肚子并不难，只要愿意四处走走多找找！ 原来想要挣点小钱也不难，只要有手有脚，勤劳努力！ 他小时候那么难！ 母亲也那么难！ 如果早点认识张天灵就好了，不靠别人接济，他原来也能靠着自己让他和母亲活下来。 不是太子不好，是太子太好了，对他实实在在做到了长兄如父！ 但太子府其他的人私下却让他对太子这份关心退却，他害怕，害怕自己和母亲的尴尬身份，成为别人伤害太子和皇后的利刃。 张天灵还在侃侃而谈，时不时吹嘘自己曾经独自跟野狼大战一天一夜的丰功伟绩，又说自己徒手干翻两头野猪的光荣事迹，那自信要强的模样在赢珏小小的心里变大，变大，一直变大！ 如今年纪尚小的赢珏并不知晓这是何感，他只知现在对张天灵盲目崇拜…… 等到他理解的时候，张天灵已经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今天就先这样，我打听过了，这座山因为有毒蛇猛兽出没，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只要我们沿途做下记号，到时候这片竹林和那堆蘑菇，就都是你的。” 见张天灵说毒蛇猛兽说的如此轻巧，赢珏都怀疑自己见过的那些是假的。 “既然这座山如此危险，你为何还冒险带我前来？”赢珏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 “就因为这里有危险，所以才会有生财之道。”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 “我觉得，这富贵不要也罢。”赢珏惊恐地看着张天灵的身后，语气颤抖。 此时的张天灵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她甚至还在心中嘲笑赢珏，京中小屁孩就是胆小。 可是当她转过头差点和条绿油油的东西来个嘴对嘴亲密接触的时候，她选择收回心中那句嘲笑。 “你别动，别激怒它，我来将它挑开！”赢珏见张天灵跟绿油油的蛇离得如此近，心下不由一紧，慌忙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竿便要向着张天灵的前方伸去。 随后张天灵转头，又看见旁边突然多了根会拐弯的‘绿色树枝’，等看清楚是什么后，张天灵两眼一翻，当即昏了过去。 刚刚她眼前好像是条蛇吧？ 好像两条？ 那滑腻腻湿漉漉玩意儿，会蠕动的恶心东西？！ 熟悉她张天灵的人都知道，灵王山霸王山寨二当家，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二害怕的，一是她娘林漾，二就是蛇。 遇见蛇就各种不好。 “老，老大……”赢珏看着忽然倒下的张天灵，再次慌了神，他反手将已经解决的绿蛇甩飞几丈之远，随即赶到张天灵身前打算挑开另一条蛇。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赢珏赶紧将张天灵身旁的绿蛇挑飞。 几息之间，赢珏脑袋也在一瞬间感觉昏昏沉沉，看见胳膊上的两个血洞，知道是被蛇咬了。 他挤出乌黑的血，头又有点晕了，好想睡觉…… 但是他却不敢倒下，这里太危险了，他必须将张天灵送到山下。 赢珏将自己头上的发带取了下来，系在了胳膊上方，延缓毒素扩散。 这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教给他的方法，希望会有用吧。 瘦弱的少年将昏迷过去的女子艰难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山下走去。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令山上的野兽发出阵阵嘶吼声。 赢珏闻声不敢耽搁，循着两个人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 等到张天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着熟悉的地方，张天灵的大脑有一瞬间呆滞。 她昨天，好像被绿蛇吓晕了？ “闺女，你醒了吗？”姒柔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过来。 大夫说张天灵只是受到了惊吓，没什么大碍，今天就会醒过来。 “醒了。” 张天灵披上外衣去开了门。 “夫人，我怎么回来的？” 提起这个，姒柔就是一阵心有余悸。 要不是有赢珏在，恐怕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张天灵了。 “闺女啊，咱下回再去无人山的时候，跟娘说一声，娘好给你准备准备，给你多带些驱蛇虫的药和人手过去。” 这万幸是两个孩子没事，若是她和赢珏其中一人丧了命，姒柔就没法活了！ 她太大意了，张天灵只神神秘秘说出去，哪知道她们会跑到山林里一下午！ 她想着只是在城里转悠，凭张天灵的功夫，坏人想要让她吃亏也不容易。 姒柔开始自责抹泪…… “好了，夫人，我这不是没事嘛！别担心，别担心！都是吓的！” “下次可不许再单独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夫人，赢珏呢？”张天灵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九皇子殿下为了救你，被毒蛇咬伤了，因不知是何种蛇，至今还在昏迷不醒。” “我知道是什么蛇，快带我过去！”张天灵握住姒柔手臂焦急开口。 第27章 一同入宫 院中丫鬟在花台后窃窃私语，说什么被毒蛇咬昏迷这么久还未苏醒，怕不是要不行了？ 这孩子当真可怜…… 自小习武的张天灵闻言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林漾要是知道，因为她将人带到山上，导致人家为了救她死了，能提着菜刀追她八百个来回！ 张天灵被床上躺着的面色灰白的瘦弱少年吓了一跳！ “这，啥样啊？出气多，进气少了？” 诊治的大夫继续施针没有答话，太子在一旁神色凝重，姒柔面露担忧！ “他是在竹林里中的毒，在楚州，那蛇名叫玉青龙，被咬了之后呈醉酒状，伤口会肿胀、出血不止！” “嗯，这一夜已经试了好几种药了，也放了血，效果甚微，听这位小公子提到竹笋，老夫便想着现在还未醒，可能是毒进脑中，按照玉青龙中毒的治疗法子试了试！刚好小姐来了也证实这治疗不会错……”大夫问言悠悠开口。 “但这人怎么面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呢，看着像要没了……” “傻孩子你想什么呢，他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蛇毒攻身，放了血，导致他身体虚弱，这才皮肤苍白，昏迷不醒。”姒柔说着，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她就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在知晓了赢珏从小到大吃的苦楚之后，她对赢珏就全剩心疼了，如今这命苦的孩子在她家，她怎么能不难受。 而且只要一想到张天灵曾经在土匪窝子里过的生活，可能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去山林冒险找吃食，她的心就一阵阵难受。 姒柔还在哭着，瞟了眼窗外，就见皇上身边的林安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进了院子。 “林公公，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恕我未能相迎啊。” 姒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带着张天灵向林安问好。 这宫里的太监虽然都缺了点什么东西，但他们都是有品级的宦官，加之常年在皇帝身边，地位比一般人还要高上许多，有时候他的一句话抵上你做无数的事。 毕竟宫里有权有势的人众多，尤其是皇上身边的人，那更是要敬着哄着，不然谁知道这些太监会如何在自家主子跟前编排他们。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不妨事，是咱家擅自前来，还要同相爷夫人说声无礼。” “不知林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瞧夫人您真会说笑，今日可是郡主入东宫学习礼仪的大日子，您忘记了？” 说起这个，姒柔恍然大悟，今天就是第三天了！ “烦请公公前往正厅喝茶小憩，小女昨日前往山上受了惊，刚刚才苏醒，还需收拾一番才可随公公前往。” 翠兰明白姒柔的意思，当即给林安呈上一袋金瓜子。 林安颠了颠分量，喜笑颜开：“不妨事不妨事，咱家且等上一等，还劳烦郡主动作快些。” 林安离开后，姒柔眼中的泪水如决堤一般落下。 她苦命的女儿！ 才刚刚回到相府几日，就要前往那吃人的皇宫当人质，皇帝真是老糊涂了，完全不顾及往日和陈天佑的情分！ “夫人，别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我答应过你，在东宫不会给相府惹事情的，我会乖乖在东宫学习礼仪，等着相爷回来。”不惹事可以，乖乖的待着也可以，但是学习礼仪，呵呵呵呵…… 想当初她和林漾斗智斗勇，就是在学习礼仪上。 林漾想让她当一个大家闺秀，有淑女的风范。 但张天灵却觉得那样是束缚，什么笑不露齿，说话文雅，小步微挪，举止有态。 在她争夺地盘，抢二当家名头的时候，毫无用处…… 外祖母说了，规矩是束缚人的，她偏要大步流星，自由自在。 仰天长笑甚是畅快！ 那什么狗屁礼仪，不过是捆绑女子的物什罢了，忒没劲。 不然为何男子可放声高歌，而女子只能笑而不语？ “闺女去了宫中，常让太子给娘传个话，遇到什么事情就找太子，他会护着你。”姒柔一边给张天灵收拾东西，一边哽咽的嘱咐。 “表姐，你就要进东宫了？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张天灵昏昏欲睡之际，林铁蛋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孟毅君俯首作揖，向着姒柔行了个晚辈礼。 “不会啊，我还会回来的，等相爷回来，我就可以回来了。” 张天灵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郡主发髻，还有扎在上面的珠钗步摇，感觉脖子有些沉。 “可是表姐，你进东宫了，我和孟毅君怎么办？我们两个还要留在京城吗？” 说起这个，张天灵陷入了沉思。 她进入东宫之后，再想出宫肯定艰难，林铁蛋和孟毅君留在此处等她，倒是有些浪费光阴了。 “二位放心，天灵入东宫之后，相府便会将二位送往书府，读书学习。”若是张天灵不入东宫的话，本应是他们三人一同前往书府学习。 不过没有关系，等陈天佑回来，张天灵再去书府也不迟。 “对！你们去读书，到时候我们回到霸王山寨，你们就可以教导那些小娃娃们读书写字了！”张天灵内心欢喜，这实属一完美决策！ “多谢夫人。”孟毅君难掩内心激动。 能够和京城名人一同学习，他的学识造诣定能前进不少！ “老大，你要前往东宫了吗？” 赢珏虚弱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你醒了？怎么不好好在床上休息？”张天灵担忧地扶住赢珏。 赢珏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房中听见下人讨论，说要去东宫长，特来看看。” 当今太子虽然已经建了太子府，但因皇帝疑心，不信任丞相，也不信任太子，因着张天灵的事情，迫不得已上上下下全都得搬去东宫居住。 待到陈天佑回来再出宫。 皇宫多么危险，赢珏比任何人都清楚。 张天灵要去皇宫，他内心是反对的，但他人微言轻，无法阻止！。 “夫人，我知晓我身份特殊，但是老大于我有恩，皇宫之中，危难重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赢珏颤抖着手行了礼，声音虚弱极了。 “我想跟老大一起去皇宫！” 赢珏挺起的背脊表明他坚定的心。 “你想随她入皇宫？！这万万不可！天灵为女子，男子若是想要陪同入宫，那是要......”姒柔大惊！ 就算赢珏的身份见不得光，但毕竟是皇子，也不能去当太监啊！ 而且张天灵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赢珏要是进宫，牺牲太大，属实是没必要。 “夫人，就让他跟我去吧，他是为了救我才变得如此虚弱，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回到太子府，或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姒柔看着张天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赢珏。 当孟毅君见那是何物时，当即捂住了张天灵和林铁蛋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男子若想进宫，便要舍弃一些东西。” 赢珏看着那物什，点了点头。 “将这个贴于私处，可瞒天过海。” 那是一副血淋淋的‘蛋皮’。 和那处不说百分百，也有八九成相似度。 孟毅君属实想不到，相爷夫人的房中，竟然有此等东西。 姒柔察觉到孟毅君好奇的目光，尴尬地轻咳两声。 她该怎么给这脑瓜子聪明的少年解释呢？ 那是给暗卫进宫做任务的时候用的？ 不过半刻，赢珏便将东西贴好了。 再加上他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看起来倒是跟真的太监一样。 “林公公，小女往后在宫中，还要劳你多加照拂。”临行前，姒柔再次往林安的手中塞了两大包的金瓜子，是为打点。 “夫人请放心。” 姒柔拉着张天灵又交代了好多话，临走时还往张天灵手里塞了一个鼓囊囊的包裹！ “启程！回宫！” 望着轿辇离开，姒柔再次擦了擦泪水。 希望陈天佑能够早日回来吧。 如此他们一家人便能团聚了。 第28章 张大胆的小心思 与此同时，楚州 陈天佑面色苍白，呼吸困难。 “相爷，身体要紧，您还是先休息吧。”褚大钊将一杯热茶放到陈天佑的手边，语气担忧。 近来楚州城气温突降，军中多人感染风寒。 陈天佑也不例外。 “无事，这几天匈奴连犯附近村庄，城中流民众多，千万要带人排查好，以防匈奴趁乱混进城中。” 自从上次张天灵带他们将匈奴大军的粮食全部运空之后，匈奴怒极，无时无刻不想报复回来。 虽然不在城下叫骂了，但却频繁骚扰附近村庄，屠杀村民，抢夺粮食。 致使周围村庄，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张大胆和林漾接到孟桥的消息后，快马加鞭赶回灵王山，主持起了霸王山寨大局。 灵王山下的县城，孟桥带人驻守周边村寨，和霸王山寨的寨民们一同抗击来犯的匈奴，但效果甚微。 张大胆等人和匈奴交手时间过长，匈奴早就摸清他们的一举一动，每次当张大胆带人赶到之时，匈奴就逃之夭夭了。 “相爷，这是张寨主派人送来的药，说是对治疗风寒效果奇佳。” 一名士兵跪在地上，手上是鼓鼓囊囊的一包药。 秋风呼啸，皎洁的月光照射进行帐之内，映的匕首寒光一闪。 褚大钊如临大敌，抬手便想要将其制住，但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却先他一步。 “他奶奶的，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敢陷害你大胆爷爷！当真是不要命了！我呸！”张大胆反手钳制着那人，狠狠的甩了那人一个大嘴巴子，还啐了一口唾沫。 好巧不巧的，那口唾沫，落在了那人的帽子上。 “咳咳。张寨主，你怎么过来了。”陈天佑想起身邀张大胆，但实在浑身乏力…… “我听说你风寒久病不愈，这不，就想着把咱闺女从小就吃的风寒药给你送过来几副，咱闺女小时候一感染风寒便吃这个，效果老好了！”张大胆将自己手中的药扔给了褚大钊。 “三碗水煎至一碗水，趁热服下，连续吃个三四天就好了。” “多谢张寨主，可是张寨主怎么知道有人假冒你的名义？还能够如此及时的赶来。”褚大钊替陈天佑道了谢，但这土匪头子如此行径却也让他迟疑！ 这般及时，就好像提早知道一般。 “还不是这小子，逢人便说替我来送药，正好说到了我头上，我当时还纳了闷了，寨民们都在收庄稼，我让谁来送药，而且我都派人来了，我自己还来干什么，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这人应该是冒充我的。”说起这个，张大胆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当时他手里提着药，他也就听信这小子的，然后原路返回山寨了。 “多谢张寨主了。”陈天佑伸手作揖，言语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其实我这次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 “张寨主但说无妨。” 褚大钊从张大胆的手中押过那名奸细，离开了行帐。 等人走后，张大胆哥俩好的搂着陈天佑肩膀，畏畏缩缩开口。 “咱闺女在京城怎样了？你也知道，天灵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我和她娘身边，这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我和她娘，着实有些不放心。” 张大胆和林漾通过孙金豹和孟桥之口，得知了事情经过。 两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想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回来的时候，张天灵已经被相府的人抓走了。 他本想让林漾主持霸王山寨，他去京城将张天灵解救回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天佑带人找到了他。 在张大胆和林漾见到陈天佑的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就明白，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毕竟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张天灵长得像谁。 像天像地像陈天佑，就是不像他陈大胆和林漾！ 虽然请林家所有三姑六婆全都串通好，还打上了耳垂的记号！ 但假的真不了…… 唉！ 万幸陈天佑并没有为难二人的意思，甚至还对他们感激有加。 他还说张天灵回到京城不会有任何危险，让他们二人放心。 话虽如此，可他们怎能放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张天灵是他们二人放在手心中的宝贝疙瘩，是两个人的命根子，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二人该如何。 所以林漾就让林铁蛋和孟毅君前往京城，去寻张天灵。 后来匈奴屡次进犯周边村庄，甚至还犯到了霸王山寨的头上！ 张大胆带人和陈天佑的人一同击退匈奴。 二人从此达成了合作。 因着陈天佑这边总有信件往来，张大胆便会经常来此询问，有没有张天灵的消息。 “天灵已经进宫了。” “什么？！”张大胆一听，当即炸了毛。 当今皇上都能当张天灵的爷爷了！张天灵进宫了？？？ “你个老小子，这就是你说的没危险？那老头都跟天灵爷爷一样大了！”张大胆怒极拍桌，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眼前这卑鄙阴险的陈天佑怎么都不顺眼！ 是了，他自己养大的闺女舍不得送去皇宫，就把他张大胆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儿送去那吃人的皇宫里受苦受罪，果然文官都是些老阴阳人，这当上丞相的更是老阴阳人中的佼佼者。 呵～忒！ 而且他听说那皇宫中各种阴谋诡计，他那单纯如小白兔的闺女去了，岂不是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不行不行不行！ 这绝对不行！ 他这就回家找林漾商量，如何将张天灵解救出来！ “大胆兄弟稍安勿躁，天灵不是进宫为妃，是被太子殿下认作了义女，还封为灵犀郡主，待我回到京城便举行郡主的册封礼，如今前往东宫，不过是学习礼仪。” 众人心中都清楚，说是学习礼仪，但其实是为人质。 “你放屁，说什么学习礼仪，那不过就是进宫当人质！我闺女生性热爱自由，那狗屁皇宫是人待的吗！你快滚回去将我闺女接出来，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陈天佑闻言也不生气，这张大胆爱女如此，可见张天灵这些年也是被好好呵护的。 张大胆想到平常在霸王山寨，林漾让张天灵消停些在寨中待着，张天灵都各种不愿上蹿下跳。 更何况如今前往皇宫，更是处处受限。 张天灵在那边肯定要受很多苦头了。 “那个，大胆兄弟，我如今人在楚州，京城的事，我有心无力，不过你且放心，天灵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一边去，你个王八羔子，谁跟你是兄弟，快把我闺女带回来，不然我也去端了你丞相府。” “这......大胆兄弟，东宫太子与我和我夫人是至交，当今太后是我姨母，他们二人定会护天灵周全的。” “哼！皇宫的人也没一个好东西。” “也并非如此.......” “可是......” “大胆兄弟，请相信我，天灵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看着陈天佑伏低做小的模样，张大胆早就不生气了！ 说真的，他张大胆不怕张天灵有危险，而是怕皇宫的人有危险啊！ 那个小崽子，单枪匹马闯了几个千人部落，一个人干翻几个部落的丰功伟绩他哪里会担心啊。 张天灵这小霸王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那玩意儿本身就是危险的存在！ 虽然武力值爆炸，但作为一个老父亲，他不过是担忧养了这么大的闺女被认回去会不会被亲生父母不喜，这被他和妻子宠得无法无天的性子会不会被陈家排斥，他张大胆来陈天佑这里，是听了妻子的话，向陈天佑表明张天灵在他们二人心中有多重要。 而且为了让陈天佑对她闺女好点，他和林漾还把陈天佑家的女儿认作了干女儿！ 他是顶着被小霸王拔胡子扣眼珠子的痛苦才这么做的，为得不过是让他们多照看下张天灵。 第29章 嫉妒 东宫，清华殿。 华丽的偏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路过偏殿门口的宫人不由加快脚步，生怕触了里面主子的霉头。 偏殿内，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华丽宫装少女愤怒地将桌子上的杯盘碗碟、香薰摆件拂落在地。 她紧咬下唇，美目通红，眸中满是怒气。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少女反复徘徊，不停跺脚，仿佛地上的毯子是她讨厌的人脸！ 这少女是太子长女赢华心，乃侧妃白若薇所出，平日里骄纵异常，今日才搬过来东宫，见分给自己住的地方比家中院子小太多，借着机会在发脾气。 “小姐，太子侧妃说了，咱们搬回东宫只是暂时的，等到丞相凯旋，我们就能回太子府了。” 说话的嬷嬷名叫风月，是太子侧妃白若微房中的人，被侧妃派来为少女安排屋舍。 自长女赢华心出世之后，风月便时常被调往她身边，指导宫人伺候赢华心日常。 “嬷嬷，我今年都已经十六了！皇祖父还未给我赐下封号，凭什么张天灵，那个贱丫头，不过就是父亲的一个义女，却可以被封为郡主，还得封号啊！” 太子府中的所有小辈都还未被册封开府，那张天灵不过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居然敢爬到他们的头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虽然是太子子嗣，但一日未被册封，他们就只能被称为小姐公子，如今若是见到张天灵。 她们不仅在身份上低她一头，还要对她行礼！ 这口恶气，当真是令人咽不下。 “小姐，您和公子他们才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子嗣，那张天灵不过一介义女，对您造不成什么威胁的。”风月轻抚着赢华心的后背，为其顺气。 人质之事，除了相府，也就太子和皇上知晓，其他人只知张天灵得了太子青睐，荣登富贵，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也是为什么赢华心生气的原因。 他们这些皇室正统都还没有的东西，她张天灵有什么资格拥有！ “可是嬷嬷，我还是很生气！” “小姐不必动怒，她张天灵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但这里是东宫，她想要安稳生活在这里，还不是需要看小姐您的脸色。” 赢华心闻言，心里才稍稍好过些，不知又想到什么，她茅塞顿开，心中那股郁结之气荡然无存。 是啊，这皇宫她生活了多年，东宫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她张天灵寄人篱下，可不得要看她们脸色？ 正好她和妹妹在东宫闲来无聊，不如就去会会这张天灵！ ...... 轿辇上，张天灵昏昏欲睡。 这去皇宫的路，怎么如此漫长。 “郡主，您若是实在无聊，夫人给您收拾的包袱中有许多小食，您可以适当的吃一些，打打牙祭。”跟在轿辇旁边的婢女是姒柔特意为张天灵挑选的。 婢女名叫公颜，父亲是姒家门下的一个小将军，有些拳脚功夫，母亲曾是皇宫中的女官，对皇宫之中的一些禁忌也知道个一二。 将她放在张天灵身边，姒柔能够放心些许。 张天灵被公颜的声音吓了个激灵，下意识连声答应。 明明公颜的年纪不过大她两岁，但是张天灵就是不知道为何，面对公颜的时候有些打怵。 “郡主，到了皇宫之后，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关于相府的一切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不然落下口舌，可能会给相府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公颜细心叮咛道。 皇宫之中耳目众多，丞相府如今正是树大招风之际，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丞相府吃不了兜着走，一个不慎还可能万劫不复。 “窝吃道了！”张天灵嘴里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应和着。 她又不是三岁娃娃了，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是讲道义的山贼！ 张天灵在东宫的住处是主殿旁的云竹水榭。 这是赢宸特意安排的，将人放在他的身边，有什么事情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赢宸百密一疏，他没想到这番举动给刚来到东宫的张天灵拉了满满一大波的仇恨！ ...... 赢宸率东宫众人在前殿等着张天灵，给足了她这个郡主的体面。 也是变相的在向皇宫里其他人宣告，他对这个义女有多重视。 “义父万安！”张天灵从轿辇上下来，别别扭扭地给赢宸行了个大礼。 京城就这点不好，看到谁都要行大礼。 “无需多礼。” “郡主殿下万安。” 除了赢宸和太子侧妃白若微，东宫其他人全都恭恭敬敬的向张天灵行了礼。 只是这其中隐藏着诸多不满。 “早就听闻郡主容貌卓绝，今日一见，竟是比传闻中还要惊艳三分。” 白若微一开口，张天灵就知道，这娘们是老阴阳人了。 她自诩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若是放在皇宫这等环肥燕瘦美人诸多的地方，她这容貌便上不得台面了。 白若微说这话，一是为了客气，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拉仇恨加捧杀了。 此时的张天灵还不知道，在她来的路上，赢宸所作所为就已经帮她将仇恨拉满了。 “太子侧妃谬赞了，侧妃才是真正的容颜卓绝。” 这是张天灵第一次恨自己没什么学识，不会拽文绉绉的词，想要同等阴阳回去，也只能捡人家的词用！ 丢人！属实丢人！ “郡主真会说话，宫辇已经到了，我们先回正殿吧。”在皇宫之中，各宫都有专门的宫辇供各宫主子在皇宫中出行。 太子住处东宫太大，仍需要轿撵。 回正殿的路上，张天灵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后有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在这艳阳高照的秋天还有些凉快。 果然皇宫里的人会享受！ “姐姐，这个张天灵看起来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父王为什么会认她为义女？皇祖父还封了郡主赐了封号？！” 因为张天灵的到来，宫辇少了一个，所以赢华心只能和她的同胞妹妹赢华柔共乘一个宫辇。 在张天灵之后的赢华心，一路阴恻恻瞪着张天灵的背影！ 赢华柔见姐姐不开心，便拉了拉姐姐的衣袖，想让姐姐收回那不开心的目光。 “谁知道这个女人用了什么魅惑人心的功夫当了父亲的义女，不过既然她来了东宫，我们就好好的跟她打打招呼。” “姐姐我们要怎么打招呼？” “就是我之前让你们做得事情做好了没有？” “一切准备就绪。” 只要一想到张天灵见到那份见面礼的反应之后，赢华心和赢华柔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 能有本事进东宫，也要有本事在东宫生存下去才行。 “公颜，我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你去跟太子殿下说，让他先派人回去查查我的住处，有没有异样。” 张天灵身上那股凉飕飕的感觉始终消散不了，常年跟匈奴打交道的习惯让她对即将出现的危险异常敏感。 第30章 人傻钱多 太子虽然对张天灵的话有些疑惑，但还是命人先过去查看。 但是得来的消息却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问题。 张天灵不解地看了赢华心两眼，难不成是她产生了错觉？这女的天生就有眼疾，或者不好使？ 看人都蚂蚱眼？ 不然她为什么一直对她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想吓唬她不成？！ “天灵，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另一个家了，虽然在皇宫不比在外面自在，但也能让你无忧无虑待到你爹回来。” 赢宸的话将张天灵思绪扯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张天灵很满意。 不愧是人人向往的皇宫！ 因着这一路上张天灵一直在思考事情，所以她对皇宫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大。 但当真正的置身于云竹水榭，张天灵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话本里描写的天宫。 她知道皇宫巍峨壮丽，但分给她的这个地方，单是房檐和高耸的金顶上都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在烈日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顺着台阶，一道道宽阔的石阶蜿蜒而上，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园，花草树木繁茂，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几人进入内殿，可以看到宽敞的大厅，墙壁上挂满了华丽的织锦，绘制着看不懂历史故事。 绕出内殿，到了走廊，红木雕花的栏杆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处都流露出宫廷的繁华和富丽。 走廊两旁的房间里摆放着珍贵的瓷器和古董，展示着皇室的收藏之丰富。 张天灵的脖子转不过来，太子在一旁为张天灵耐心讲解。 “姐姐，瞧这土包子，不过就是一个住处，居然也能看呆了。”赢华柔将半边身子靠在赢华心的身上，以手遮口跟赢华心小声道，随后不屑的低声嗤笑。 “妹妹，你说我的时候，麻烦将嘴角的口水擦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痴儿，管不住自己的口水呢。”张天灵耳目聪明，这两人在背后嘀嘀咕咕，不要以为她听不见！ 换牙的小孩果然最欠揍！张天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背后讲人能不能背着点人！ 这么大声，是生怕她张天灵听不清，还是真当她聋啊！ 赢华柔下意识的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 “你！你居然敢耍我！”赢华柔怒不可遏，挥舞着手便冲向张天灵。 张天灵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两拳头！虽无痛感，但酸楚异常！ 见赢华心还想上手，赢宸伸手拎着她后衣领就提了起来放到一边。 “胡闹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皇家女子的样子！”赢宸黑着脸怒斥道。 赢华柔终究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娃娃，从小到大太子府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哄着她来。 这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如此训斥。 当即就红了眼睛，放声哭泣起来。 “父王，柔柔还小，性子不免有些单纯。”赢华心见状，将赢华柔从赢宸的手中解救了下来，声音轻柔。 “单纯就可以随意打人？我看是平时骄纵惯了！下去让你母妃好好教教你规矩！” 赢宸说完便没理会赢华柔。 赢华心见赢宸虽口头训斥了妹妹两句，但面色依旧，她便大着胆子转头看向了张天灵，福了福身：“郡主殿下，还请宽恕华柔的稚语，我回去定会请母妃严加管教小妹。” 张天灵盯着赢华心但笑不语，脑袋悄悄地往公颜的方向歪了歪，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稚语什么意思？” “小孩子幼稚的话。” 张天灵闻言，恍然大悟。 这皇宫的人，怎么说话都如此的咬文嚼字！ 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 晦气！ 尽管内心在骂娘，但张天灵依然挤出一抹微笑，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赢华心：“不妨事，我心肠宽阔，刚刚我被打了，现在浑身不舒服，只要你给我银子赔偿，我什么都不会计较的。” 赢华心闻言，内心不齿。 呵，当真是乡野来的女子，眼里只有钱这等俗物。 “你这……”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计较嘛？怎么滴？说话不算话呢？既然这样，我可要装病了嗷！” “郡主请放心，稍后我便让下人给您送十两银子过来。” 十两银，这土包子恐怕见都没有见过吧！ 毕竟乡下那种地方，也就只有铜钱了。 “不好意思，在我这里，百两银起步。” 听到这里，赢宸内心自觉好笑，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大女儿竟然吃瘪，呵呵，总算遇到对手了。 等会，吃瘪的是他女儿？！ 对啊！ 吃瘪的是他亲女儿！！！ 他要是笑会不会不太好？ 赢宸刚要下去的嘴角，在想到张天灵也是自己的义女时，再次上扬了回去。 没事，俩都是他女儿，闹去吧。 只要赢华心做的不太过分，他是不会制止赢华心在张天灵跟前蹦跶的。 不然的话，张天灵在东宫该多无聊，听说在相府已经上房揭瓦，飞檐走壁了，在东宫，只要不惹出大乱子，一切都是允许的。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别欺负我姐姐！”赢华柔自小便非常维护赢华心，见张天灵如此狮子大开口，顿时就忘记了刚刚被赢宸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训斥。 顶着自己的脑袋瓜就冲向了张天灵。 结果还没撞到张天灵呢，就再次被赢宸拎起来了。 “父王！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欺负姐姐！” 赢华柔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试图从赢宸的手中挣脱出来。 赢宸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居然有些重了！ 平日偶尔小小任性下，不想今日却也上窜下跳起来。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张天灵也从最开始伸出的一根手指，缓缓的变成了两根。 “二百两银子！” 赢华心攥紧了手帕，但也只能认栽。 若是再争执下去，依照张天灵这乡野女子的性子，说不定就不止二百两了！ 赢华心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看了自己毫不愿意帮忙还在看戏的父亲一眼，再次冲张天灵福了福身：“郡主殿下，二百两银子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请郡主宽限几日。” 张天灵好说话的摆了摆手，答应了赢华心。 她对今日给还是明日给都毫不在乎，只要给了就行。 刚进东宫就赚了二百两银子，张天灵心情大好。 之后再继续逛云竹水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再作妖。 待所有人走后，赢宸和张天灵屏蔽了下人，坐在水榭凉亭之中，进行了‘父女’俩的第一次谈话。 “天灵，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就是当街打了一架，皇上就如此大动干戈的将你弄进皇宫，当做人质吗？” 张天灵不知道赢宸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够闭而不语。 这是姒柔教她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沉默。 “其实皇宫的局势很不好。” “皇上独宠张贵妃，甚至对张家也多加青睐。” “等会，这个张家，不会就是我们打了的那个茶商张海家吧？”张天灵当时好像听张海说过，他嫡姐是当今贵妃。 当时她只以为张海是在说大话，现在看来，好像她才是说大话的那个？ “是的，张家商行做茶叶发家，后来又陆陆续续开展了许多产业，不过全都被你舅舅槿钰打压了下去。” “你舅舅终究是半路出家，跟张家这种有底蕴的老商行没办法相比，张家的茶叶生意你舅舅也无能为力。” “张家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张海的舅舅张唯买了个官做，因为张贵妃受宠的缘故，张唯如今已经成为了朝中正五品的官员。” “姒老将军和丞相几次弹劾张唯贪污，但都被皇上驳回，张唯怀恨在心，煽动张贵妃在皇上跟前多次进言你舅舅与外国通商之举隐患众多，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恐生变故，长此以往，皇上就对槿钰和丞相心生疑窦。” “后来呢？”张天灵没想到，前朝和后宫，居然有如此多的牵扯。 前朝不服气，就让后宫吹枕边风。 据她所知，丞相府除了太后，后宫无人帮衬。 这，从外援上丞相府就落人一等啊！ “后来啊，就是丞相带兵前往楚州，平定匈奴之乱，槿钰在外国迟迟未归，皇上内心焦灼，疑虑频生，正愁不知道如何制约其二人的时候，你来了。”赢宸坏心思的停顿半晌。 “皇上打瞌睡我给送枕头来了。”张天灵尴尬的接过了赢宸的话。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礼貌吗？！所以京城她来错了呗！ 不过谁让相府的人手欠把自己绑来了…… 第31章 要死哦，又有蛇啊 “你说的没错。” “不过，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打了一架，皇上此举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关键就在，你娘卸掉了张海的手，而你，不但没给人接回去，还彻底弄断了。” 张天灵闻言有些疑惑，后来的情况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名大夫却说能治。 按理说，张海应该没事才对。 为何皇上还能有理由将她当做质子？ “我们走的时候有大夫来了！大夫说能治！”张天灵想着那日走后的情况。 “张海的手没能接回去，那名大夫患有疯癫症，他口中的工具，其实是一把斧头。” 那天张海的手被砍掉的场面异常血腥。 在场观看的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若不是张家的人及时赶来，恐怕张海就不只是断了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这真的够倒霉的！” “不过你不用自责，张海也是恶有恶报，我后来查过，那名老者的女儿，就是被张海强行掳去当了自己第三十八房小妾，后心生厌倦，将人扔进了青楼，被活活折磨致死。” “最后张海还将那名女子的尸体扔回了老者的家门口，这才导致老者患上疯癫症。” “杀人诛心呐……这狗娘养的！” 张天灵听得龇牙咧嘴，她想问赢宸，难道国之律法也没办法制裁张海的恶行吗？ 但是转念一想，张海的嫡姐是贵妃，律法跟皇帝的话比起来，好像确实不行。 呵呵呵呵！ 不怪匈奴敢来犯！ 不怪孟家要死守晨国边境！ 太子见张天灵如此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他也看不惯张海的所作所为，但他虽为太子，但只是名不副实，父皇专权，他这个太子，手中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些年，皇上老了，不止对朝中重臣多加忌惮，对他也是防之又防。 再加上他和姒柔、姒槿钰的关系要好，手中的实权早早就被皇上收了回去。 有时候他这个太子做的，有心无力。 “张海是张家大房的独苗，因为你的缘故，张海失去了一只手，张家定然怀恨在心，张贵妃才得知消息，便去了御书房哭诉，最后也是她给皇上献计，将你赐婚给我，以此制约丞相府和姒槿钰，更重要的是，将你接来皇宫中，她方便对你下手。” 若是张天灵真嫁给了他，那么她便归属皇后和张贵妃管。 这后宫女子的那些腌臜手段层出不穷。 随便一招都能让张天灵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赢宸才将张天灵认作义女，这样张天灵就归太子妃管，目前他尚无正妃，虽说给了一部分权力在侧妃手里，但中宫主要权力还在他手里，他在东宫能护住张天灵。 张贵妃的手就算伸的再长，碍于他太子的身份，她也不敢对在东宫的张天灵做些什么。 “哦，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一时之间张天灵听到这么多的消息，还有点接受不良，但是张大胆曾经跟她说过，不懂也要装懂，这样才能够不丢人！ “东宫她不好下手，张贵妃肯定会想法设法让你出动工，到时更好下手，若是推拒不了的应酬，你去了万事小心，身边带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赢宸见张天灵这样，也猜出她其实对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消化，不过还是交代要注意的事。 不过他之所以选择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也只是想让张天灵能够多长个心眼。 对其他人防备多一些。 赢宸走后，张天灵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京城竟然有如此多的弯弯绕。 人与人打交道真诚一点不好吗？ 非要玩心眼子！ 不知道她最缺的就是心眼子吗？！ 她宁愿打一架解决问题，也不想费那么多脑子去思考众多弯弯绕绕！ “郡主，折腾一天了，早些休息，明日我们还要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公颜端着洗漱的匣子走进来。 见张天灵手杵着下巴思考，便在一旁等候。 张天灵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又见旁边站了个人，颇有一种她不去睡觉公颜就不放过她的样子。 张天灵也确实有些困了，回了卧房没多久就睡着了。 入睡速度之快导致她并没有看到赢华心姐妹几个给她准备的‘大礼’。 ...... 次日一早。 半梦半醒之间，张天灵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从小生活在山上的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就和一只黑色小蛇大眼瞪小眼了。 “啊啊啊啊！公颜！救命……”张天灵吓得大叫，一把将身上的蛇甩了出去。 撒丫子开始在房间里疯跑。 公颜在听见张天灵惨叫的时候便推了门，但并没有看见张天灵的身影，只有一只小黑蛇正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准备偷偷溜出去。 “蛇？东宫怎么会有蛇？”公颜捏住小黑蛇的七寸，开始满屋子的找张天灵。 “郡主！来人啊！郡主不见了！快去找太子殿下，郡主不见了！”床底柜子里公颜全都找了个遍，但都没有看到张天灵。 她慌张的拎着蛇到外面拦住一名巡卫。 刚来东宫第一天，张天灵就失踪了。 她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公.....公颜，你先将蛇弄走。”正当公颜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房梁上传来了张天灵明显带着颤音的声音。 公颜顺着看去，只见张天灵正哆哆嗦嗦的抱着房梁，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和她手里的小黑蛇。 赢宸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张天灵还挂在房梁上不肯下来。 “给孤查！云竹水榭为什么会有蛇！”赢宸黑着脸，明显在强忍着怒气。 张天灵才来东宫第一天，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在张天灵来的路上，他还派人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这却是实实在在的打他的脸！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张天灵见赢宸都来了，也不在房梁上挂着了。 利落的跳了下来便从公颜的手中接过那条蛇，大摇大摆的向着一处方向走去。 他奶奶的，从今往后她张天灵就无所畏惧！ 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蛇吗！ 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她那拎着蛇的手不打颤，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她去厨房干什么？吃蛇羹？”赢宸虽然不解，但还是带着人跟在张天灵的身后，一同前往。 张天灵走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并不知道赢华心和赢华柔的住处在哪里。 她有些尴尬的转头看向赢宸，磕磕绊绊的开口：“那个，赢华心现在在哪。” 话音未落，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刚才那么气势汹汹，结果连人家的住处在哪都不知道！ “在，在清华殿。”旁边的宫人结结巴巴答道。 张天灵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赢华心的清华殿。 而此时的赢华心正新换了住处心情大好，美美地正打算试戴着簪子。 忽然，寝殿的门被人暴力的一脚踹开，紧接着一条黑不溜秋的东西飞速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她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两眼一翻，竟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第32章 被发现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赢华心，赢宸面色阴沉，身为他的女儿，居然用这等阴险手段！当真是给太子府丢脸！ 正当赢宸想要开口处罚赢华心的时候，林安却忽然到访。 “皇上吩咐太子殿下前往钦天监，与众位大人一起商讨三日后的祭祀事宜。” 虽然只是琐碎的事情，但赢宸却不得不去。 他看了张天灵一眼，和自己的侍从吩咐了一句，便跟着林安离开了。 赢宸刚走，赢华柔就从隔壁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正好就看见赢华心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张天灵双手掐腰，站在赢华心的正前方。 事情一目了然。 小小年纪的赢华柔当即头做钢杵，直挺挺的冲向张天灵。 张天灵只感觉到后腰一阵钻心的疼痛，转头一看，一个扎着双丸子的头的小丫头，像个蛮牛一般在用力顶她的腰。 赢珏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张天灵一把抓住赢华柔肩膀，就将人扔在了昏迷的赢华心身上。 赢华心刚有些转醒的迹象，就又被赢华柔给砸晕了过去。 “啊！臭女人我跟你拼了！”赢华柔被摔懵了一瞬，见姐姐不省人事，便如发疯了一般，疯狂喊叫。 赢珏在一旁看的内心焦灼，这赢华柔从小便骄纵，下手也是没轻没重。 张天灵若是被她弄伤了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小屁孩赢华柔怎么会是张天灵的对手。 赢华柔想抱住张天灵的腰，结果因为手太短，被张天灵抵住脑袋就无法再前进一步！ 虽然这招失败，但赢华柔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强，抓住张天灵的手就想要咬下去，结果再次被张天灵抵住额头，只能干张嘴，却无法动弹。 张天灵看着又菜又爱玩的赢华柔，感觉毫无意思。 就一个小屁孩，打又打不过她，只能无能狂怒。 她这还是放了水！不然赢华柔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闹了一会，张天灵就觉得无聊了，本想放过这个小崽子。 结果谁成想赢华柔自己作妖，跪在地上就抱住张天灵的大腿，‘吭哧’一口就咬了上去。 张天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崽子当真是下的死口！ 她猛地抓住赢华柔的肩膀，三两下就将人扛在肩上，左一个过肩摔右一个过肩摔。 到最后赢华柔看张天灵都是无数重影，直接对眼。 “你个小贱......贱人！你别动！我.....我......呕！”赢华柔捂着自己的肚子，吐了个昏天暗地。 在场众人全都震惊且一言难尽的看着赢华柔。 这丫头，全吐赢华心脸上了...... “小屁孩，你记住了，你姑奶奶我呀，可不是好惹的！你们下次再整这些小手段，吐的可就不是莲子羹了！” 张天灵的本意是警告赢华柔和赢华心消停一点，别再惹她。 谁曾想赢华柔直接误会，觉得张天灵是在挑衅她们！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改日定要整个大的！让张天灵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张天灵不知道赢华柔内心在想什么，见她迟迟不动，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 挑衅的扬了扬眉，带人离开了。 这东宫的小小丫头手段不过如此，不过就是孟桥那个小妾玩剩下的东西。 张天灵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一早上耽搁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张天灵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赢宸派人传话，干脆就让张天灵今天再休息一天，明日再前往凤仪殿。 张天灵自然是再叫好不过，但赢宸的人走的时候，将赢珏也叫了去，这不免令张天灵有些担心。 毕竟赢宸是识得赢珏的，若是他生气，将赢珏驱赶出宫该怎么办？ ...... 钦天监最高处 赢宸面色冷峻的背着手，站在赢珏的前方，一言不发。 而赢珏也只是默默低着头，未言一语。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还是赢宸先开口，这才打破了局面。 “赢珏，你知不知道你进宫，会给你和你娘带来多大的危险！会给太子府和母后带来什么大麻烦！” 赢宸的话令赢珏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他嘴唇动了动，怯懦开口：“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他以为若是被发现，死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他没想过要连累太子和皇后。 赢宸闻言，一时语噎。 他有些纳闷，这么简单的道理赢珏都不懂，那他在外面的私塾都偷听什么了？ 赢宸养了赢珏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 赢珏从小便沉默寡言，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但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量。 在太子府时他偷溜去私塾旁听，赢宸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着那是宫外，皇上的眼睛没那么远。 但如今不一样，这里是皇宫，皇上的地盘！ 若是赢珏被发现，他们所有和这件事情有牵扯的人都会被处理掉！ 在外面偷听这么多年，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这外面的私塾，早点关了也罢！当真是没一点作用！ “皇兄，那我现在出宫？”赢珏抬眼小心翼翼看着赢宸。 “出宫个屁！你连东宫都不许出！连云竹水榭都不许出！就给我消停待着！”赢宸真的是要被赢珏气死了！ 这傻小子现在出宫，不就等于是变相的告诉皇上，丞相府的人有问题吗？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太子府和皇后有危险了，就是所有和丞相府有关的人，也难逃被皇上的人追查！ 赢珏被吓了一跳，当即将脑袋低的更深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稳重成熟的太子哥哥发这么大的脾气，现在居然都爆粗口了！ 太子双眼瞪着赢珏，赢珏望着自家哥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嗐～”太子一屁股坐在石登上兀自生着闷气。 赢珏脑子里不由想到张天灵生气的样子，又对比自己老哥，还是张天灵生气比较可爱，气鼓鼓的，好像只松鼠。 想到张天灵，赢珏不由自主耳尖红了红，便低下头，不自觉笑出了声。 想到现在的情况，又赶紧憋回去。 赢宸见自家弟弟模样怪异，疑惑起身，想来是他话说重了些，便弯下腰，歪着头，试图看清赢珏埋起来的头。 难不成是他太凶了？给赢珏吓哭了？ 说来也是，赢珏不过还是个孩子，跟他的儿子女儿一般大，有些事情不懂也很正常。 但当他看清赢珏是在憋笑的时候，刚刚那一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这气人玩意！他在上面气得嗷嗷发疯，他居然还有脸在下面乐？！混蛋玩意儿，太子抬脚赏了赢珏屁股一脚便拂袖而去。 这死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多么的严重啊！ 严重到要杀头灭九族的！ 他这作为赢珏的老哥急得上火，赢珏那个假太监是一点不急。 这个混蛋玩意儿！气死他了…… 第33章 贵妃召见 在张天灵转悠完第三回云竹水榭后，感觉这东宫甚是无趣，她便在树下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她翘起二郎腿，倒在草地上仰天长嚎，任凭公颜怎么拽都不起来。 这东宫太没意思了！ 无趣无趣！ 除了房子就是假山，除了花草就是树，一点乐趣都没有。 也不知道太子府上众人是怎么打发这闲暇时光的。 “诶？赢华柔的房间在哪里？” 比起赢华心，张天灵更喜欢逗弄赢华柔。 小娃娃虽然年纪不大有些骄纵，不太规矩，脾气暴躁，但是至少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让人一下子就能够看透。 但是赢华心却不同，老阴阳人了，不好玩。 以张天灵他们三和孟桥小妾多年的战斗经验来看，那赢华心看起来为人和善，循规蹈矩，但是实际上就属她心眼子最多！ 用张大胆常说的一个词，就是笑面虎，背地里下刀子！让人防不胜防。 张天灵昂首阔步穿过长廊，越过花园，终于来到赢华柔的住处——暖清殿，赢华柔还在昏睡。 她毕竟年纪还小，不过六岁孩童，今日和张天灵闹了这一番，确实有些疲惫。 被身边嬷嬷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睡着。 张天灵见赢华柔睡着了，自觉无趣，便抬步离开。 还没出暖清殿前门，就被一个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嬷嬷挡住了脚步。 “郡主殿下，您怎么在这啊！贵妃娘娘传您唠唠话。快随奴家走吧。” 张天灵上下打量着这个嬷嬷，不解的询问：“贵妃娘娘？哪个贵妃娘娘？” 这个老嬷嬷身上的金银首饰不在少数，光是手上就足足带了六个银镯子。 更别提耳朵上和头上戴的玉坠金簪。 但是按照张大胆说的皇宫规制，宫女奴仆不可穿金戴银，头上只能簪绒花。 这位嬷嬷却如此行径，难不成是皇上以前宠幸过的？ 不过这模样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难道皇帝色中饿鬼…… 饥不择食？ “郡主说笑了，这整个皇宫中，不也只有那一位俪贵妃吗。” 只有一位贵妃？ 难不成是张海的嫡姐，张贵妃？ 嘶...... 张天灵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还没去找她算账，她这就找上门来了！ “行吧！那本郡主就跟你走一趟！” 哼，她倒是要看看，这位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奴婢这就去传轿撵。”公颜俯身行礼后便要离开，谁知却被嬷嬷一把抓住了手腕拦了下来。 手腕上的疼痛令公颜下意识蹙了蹙眉，这深宫老嬷力道不小。 “贵妃娘娘说了，郡主从小生活在乡下，定是第一次来皇宫，不如就徒步前往，以便熟悉皇宫。” “这，这怎么可以！东宫距离贵妃娘娘的芳华宫近六里路，徒步可是要走半个时辰，我们郡主殿下虽在外生活过一段时日，现在回归京都，那也是相府嫡女！千金之躯！怎可受此辛劳！” 公颜的话音刚落，一声脆响便紧接而至。 公颜只感觉自己的耳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之后便是张天灵和嬷嬷开口无声的模样。 这老嬷嬷出手太快，张天灵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你做什么！”张天灵扶着公颜，眸中怒气渐起。 “老奴不过是在郡主殿下教教下人规矩！主子还未说话，这贱婢就忙不迭的插嘴，将规矩置于何地！”嬷嬷双手叠交在小腹之上，满是褶子的脸上布满尖酸刻薄，眼中全是对张天灵和公颜的不屑，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呵，你跟我提尊卑？！今天我就教教你何为尊卑！”张天灵抬脚正中嬷嬷的左半边脸，将人踹飞，那老嬷嬷在地滚了半天，最后不知被埋到哪个花草堆里！ 张天灵本来是想将这一巴掌还给这个老毒妇的，但又觉得不够霸气，没有威慑力，所以改为用脚踹，哪知用力过猛，这老东西直接飞了出去，现在还要麻烦她去找人！ 等找到人，张天灵见那嬷嬷咬牙切齿，目光恶毒，看来是还没认识到错误，张天灵又抬起脚准备再来一下！ “你给老子说尊卑，你再说一遍试试？敢动我的人，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尊卑！” “我，我......”见张天灵又抬起脚，想起刚刚的天旋地转还有麻木的脸，那嬷嬷赶紧改口，“郡主恕罪，郡主恕罪，郡主为尊，老奴为卑。” “算你识相！” 公颜捂着受伤的脸看着张天灵一脚将打她的嬷嬷踹飞，内心欢喜，但随之而来的是担忧。 这嬷嬷今天算是彻底惹怒了张天灵，而张天灵也将贵妃得罪了，毕竟这嬷嬷是贵妃的人，打她意味着打了贵妃的脸。 张天灵从小到大身上优点不多，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犊子！ 公颜是丞相夫人派给她的人，那便是她的人！ 这个老毒妇既然敢动她的人，那就让她尝尝动了她人的滋味，同时也让周围那些个看戏的人知道，她来自边关没背景又如何，这宫里除了主子不能打，其他人呵呵……想欺负她，门都没有！ 她是土匪，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善男信女她不是！ “郡主，贵妃那边……”公颜看着周围几个陪同的宫人，想提醒张天灵，但想到张天灵刚刚的做法！ 这深宫中人，历来人前规规矩矩，哪怕私下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也只阴阳怪气挤兑人，不会产生大的摩擦，更不会有肢体矛盾，除了奴婢私下里帮主子教训人，或者一些品级高的奴婢欺负没品级或地位更低的奴婢！ 她有愧于夫人嘱托！ 她家小姐武功高强，她实在阻止不了，行了毁灭吧，往后灵犀郡主恶名肯定是没跑了！ “贵妃啊？不就是几里地吗？本郡主走就是了！” 徒步走几里地，呵呵，她倒要看看，这个老毒妇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几里地！ “公颜，你坐着东宫配给本郡主的轿辇去芳华宫，我跟这老东西先去那边等你！”张天灵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抓着那名嬷嬷的衣领开始狂奔。 嬷嬷惊恐地看着张天灵，双腿来不及迈开，就被张天灵带着升入半空之中。 她她她她……这灵犀郡主在干什么！ 打完她还不够，现在要干什么？ “嬷嬷你可看好了，这就是来自楚州的轻功！今天你爷爷我就带你好好的体验一番！不用谢我！” 张天灵平时吹牛逼说自己武功卓绝可不是唬人玩的，她除了力气大，身姿矫健，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她三岁便开始跟着张大胆习武，四岁用一个鸡腿将一个老头从树上骗了下来，从此老头居住于霸王山寨，五岁正式拜师于老头，后来得知老头是江湖人传说中的昆仑山庄老庄主。 快十四岁时张天灵刚出师，师父驾鹤西归，归西那日，老头将身上武功绝学传给张天灵，迫于实战经验少，张天灵大部分功夫还不会运用，老头说等一个契机，自然能打通任督二脉。 而她爹张大胆那一身本事她十二岁全部学会，要不是顾忌着老爹的面子，她肯定早早就在他面前炫耀的。 就轻功带人这点小儿科，大伙儿就看吧，一带一个不吱声！带两个飞也不是不可以！ 一路上，嬷嬷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全程吓得嗷嗷叫唤。 “救命……救命啊……” “啊，救命……” “杀人啦……” “救命啊……” “郡主饶命……” “郡主我错了……” 毕竟任谁的心理强大到能够承受住一会在天上，一会又即将脸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张天灵将嬷嬷惊恐的大叫当做是兴奋的喊叫。 因为她听到嬷嬷叫喊声就很兴奋，这不，还遛弯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的使用过轻功了！ 宫人只听声音不见人，残影飘过也没注意到。 皇宫的地方宽大，正好让她张天林撒欢！ 而宫中侍卫和暗卫见此，只以为是哪家主子请了高手，教训不听话的奴才！ 只要不威胁到自家主子，请随意！ 有些侍卫还看得老带劲了，毕竟这能抓着人上天入地的轻功，当真是少见。 当到达芳华宫的时候，嬷嬷已经丢掉了半条命。 她的身下已经湿漉漉，还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张天灵闻到味道扶着芳华宫柱子吐了一地，刚松开那嬷嬷的衣领，人就连滚带爬往殿内挪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贵妃娘娘救我。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那郡主要杀我，贵妃娘娘她对你不敬啊！” 张天灵刚走进芳华宫的正殿，就听到了嬷嬷来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一道慵懒贵气的女声便响了起来：“哦？你说说，她如何对本宫不敬。” “娘娘，那张天灵说她为尊，您为卑！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这般恐吓老奴，这妥妥的没将您放在眼里啊！娘娘！” “哦？她当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啊娘娘！” 嬷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和斜靠在榻上的女子哭诉着。 此人便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俪贵妃，张韵然。 此时殿中还聚集了不少的后妃，在听完嬷嬷的哭诉之后，一个个面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义愤填膺的，有等着看好戏的…… “这个张天灵怎能如此过分！再怎么样，也不能恐吓桓嬷嬷啊！”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刚得了点权，就仗势欺人！” “万一是桓嬷嬷得罪人呢？” “不过这也太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了……” …… “你们这么说都太没劲了，你们应该说：灵犀郡主居然敢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中，应当立即处死她！”一道声音传来，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让众人纷纷闭了嘴！ 第34章 为难 “这.....这话说的太明显也不好吧。让郡主听到......” 闻言，一名后妃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事，这话就是我说的，不用怕我听到。” 张天灵撩开帘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众人见一高挑少女走出来，只见那少女身着宝蓝色宫装，宫装上没有珠翠挂件，头发仅用一个小小发冠束起，一根碧玉簪子固定！ 少女肤色匀称，阔步走来时一副英姿飒爽模样，偏偏这之中又带了些丕气！ 刚刚那几名还在声讨张天灵的后妃见有人来瞬间闭了嘴。 她们的位阶较低，张天灵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太子殿下的义女，她们见了张天灵还要行礼。 “郡主殿下万安。” “呦，你们都恨不得我被处死，还让我万安，我要是万安了，你们岂不是就寝食难安了？”张天灵眼神戏谑的扫过在场的众人，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郡主殿下恕罪。” 看着下面跪了一排的嫔妃，张韵然忽的笑了一声。 张天灵抬头望去。 “郡主殿下可真是威风啊，本宫这个贵妃，都有些自叹不如了。”张韵然掩唇浅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红唇嫣然酒窝显，纤纤玉指勾人魂。 桃目粉黛娇羞样，风情万种美人怀。 张天灵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专宠张韵然了。 啧啧啧，就这等美人，阅无数美女的皇帝都把持不住，更何况其他凡夫俗子！ 虽然当今皇上已经年过古稀，但张韵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 如果张韵然和张天灵之间没有仇怨，张天灵定会考虑将这等美人绑回霸王山寨，当压寨夫人！日日欣赏这等美貌！ “贵妃娘娘说笑了。” “在下张天灵，参见贵妃娘......” “郡主且慢。” 张天灵刚想要行礼弯下的腰，就这么尴尬的停了下来。 “郡主殿下刚到本宫这里就耍了这么大的威风，此时若是再行礼，岂不是心口不一......” “你知道就行，那便不行礼了。” 张天灵说完，就大摇大摆的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并且熟练的翘起了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就差吹上几声口哨了。 张韵然的‘不如’二字停在口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跪在地上的桓嬷嬷看了张韵然一眼，当即开始面向张天灵，继续哭诉。 “郡主殿下，您有什么不满您都冲老奴来，何至于如此侮辱我家贵妃娘娘！” “娘娘念着郡主殿下初入皇宫，定会觉得烦闷，这才让老奴将您找来，和众位娘娘一起唠唠话，解解闷，您却出言不敬，甚至还目中无人！” “可怜我家娘娘的一番好意！” “从我进来，我就听你说我对你贵妃娘娘出言不敬，但是我左思右想，前想后想，我还是想不明白，我究竟哪句话是对你家娘娘不敬了？”张天灵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等待桓嬷嬷仔仔细细的说上一说。 “您说您为尊，奴家便为卑！可老奴代表贵妃娘娘前去请您，您这么说，不就是不敬我家娘娘吗！” 张天灵闻言冷呵一声：“那这么说，也是贵妃娘娘示意，让你打我的人的？” 张天灵手中的茶杯径直落在桓嬷嬷跟前，碎成无数。 飞起的碎片溅起，在桓嬷嬷的那张老脸上平添几道伤痕。 “老奴，老奴出手，是为了帮郡主教导下人规矩，也是好意！” “哦，那我也是为了教你规矩，是好意，为何你就不愿了呢？” “还有那位姐姐，你要去哪里啊？” 张天灵话锋一转，看向那名打算悄悄溜走的宫女，眼神锋利。 “奴婢，奴婢......”那名宫女低着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天灵看向张韵然，冷哼一声。 她娘天天说她脑子缺根筋，但她又不是真傻蛋，等着这桓嬷嬷恶人告状！ 而且她并不是瞎，常年习武的她一点风吹草动便能知晓。 这名宫女刚刚还在张韵然的身边为她扇风，现在却想偷溜出去。 不就是得了张韵然的授意，要出去搬救兵吗？ 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公颜今天挨的那一巴掌，她势必让桓嬷嬷还回来！ “郡主，郡主殿下，奴婢尿急！您有什么事情等奴婢上完茅房回来再吩咐可好！”那名宫女夹紧双腿，欲哭无泪。 刚刚跑出去的那个才是真正去搬救兵的人啊！ 她不过就是赶得巧，这会想上茅房！！！ 张天灵见宫女憋得额头满是冷汗，面色苍白，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宫女来不及谢恩便跑了出去。 “郡主殿下，您别怪臣妾多嘴，这桓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中许多的大宫女都是桓嬷嬷教导出来的，她就算是出手教导您身边的人，那也无可厚非，您何必如此恐吓她。” 张天灵不解的扭头，看向那名说话的嫔妃，白了她一眼道：“你都知道你自己多嘴了，你为什么还说？合着打的不是你的人，你坐着说话不腰疼。” 那名嫔妃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什么人嘛！这灵犀郡主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不瞒郡主殿下，奴婢也被教导过，所以我家静嫔娘娘说的，并无虚言。” 张天灵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被欺压久了，所以见怪不怪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名宫女，一身碧绿色宫女服，头戴紫色绒花，耳上无坠手上无镯，这才是日常干活宫女的标准。 那桓嬷嬷一身金银，都快赶上那劳什子静嫔一身了。 甚至静嫔的头上都没有几根金簪！ “她为啥教导你？咋教导你的？” 那名宫女听张天灵如此说，下意识的看向了静嫔，见静嫔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因着奴婢未给她银两上供，所以她便给了奴婢两个耳光，当做教训。” 宫女的话一出，在场所有嫔妃除了张韵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话，是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吗？ 张韵然也将不满的目光看向静嫔和她身边的那名宫女。 这主子蠢，身边的贱婢也蠢。 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居然也敢放在明面上说！ 这岂不是给了别人掌握她把柄的机会吗？ “上供？咋滴，大仙啊？还得给你供上？我再给你整块板，给你放房梁上呗。”张天灵嘴角抽了抽，在楚州，除了众民奉信的几名大仙需要日日上供外，也就故去的人需要一年上那么个几回供，，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活人也要上供的。 这京城，当真是稀奇！ 第35章 赔偿 “郡主殿下，您！您怎么能这么侮辱老奴？”桓嬷嬷闻张天灵将自己比作大仙、死人，气得双手颤抖，却也对张天灵无可奈何。 “郡主！” 张天灵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公颜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最后更是直挺挺的摔倒在她的脚边。 张天灵：！！！ 桓嬷嬷：！！！ 张贵妃：！！！ 众人：！！！ “公颜！”张天灵慌忙起身去搀扶公颜，却没扶起来。 当感觉自己胳膊上的疼痛时，张天灵瞬间领会当即抱着公颜就开始痛哭不止。 “哎呦我滴那个公颜啊！” “桓嬷嬷的心好狠啊！” “她都快将你打死了！” “这难道就是皇宫中，轻飘飘的教训吗！” “公颜啊，你好惨啊！本郡主也好惨啊！” 张天灵的哭声震天动地，吵得张娇然心里烦闷。 “郡主啊，您是真的惨啊，奴婢受点苦没什么的，但是她如此打奴婢，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今天她打奴婢，明天她就敢打你啊！” “我可怜的郡主啊，才来皇宫，就要被磋磨死了！” “可怜我家夫人和丞相大人，还没享受过天伦之乐，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公颜学着张天灵的模样就开始闭着眼睛瞎掰。 众人嘴角抽搐看着这一主一仆哭嚎，甚至都插不上一句话！ 这两人不按常理出牌，她们这些得了贵妃娘娘旨意的人该如何发挥？ “不愧是主仆，当真是情深。” 两人正哭嚎着，头顶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张天灵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女子俏生生走来，那女子着一身白底锦缎宫衣，腰间紫色蔷薇花玉坠，如瀑般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发髻简单，只三两珠钗装饰，耳边银细长随走动而摇曳的链子将她衬托得如神仙妃子。 “霜妃姐姐今日怎有兴致光临本宫这芳华宫。”张韵然看着来人，笑意未达眼底。 进宫之前她便知道，她之所以能够得到皇上青睐，完全是因为她这张和姬如霜有着三四分相似的脸。 进宫后她几次三番给姬如霜递帖求见，却都被驳了回来。 不只是她，就连皇上也时常被姬如霜拒之门外。 姬如霜时常闭门不出，张韵然就算有心想要找她的麻烦，却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今天，姬如霜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正好，她肚子里多出来的这块肉，能发挥到作用了！ 只要姬如霜存在一天，她就永远摆脱不了替身的名头！ 没了姬如霜，她在皇宫中就没有任何的忌惮了！ “贵妃娘娘身份高贵，还是别喊我姐姐，而且本宫的娘只生了本宫一个。” 言下之意，别乱攀亲戚，咱俩不熟！ 张韵然闻言，也是不恼，脸上笑意更甚。 “霜妃可是皇上的心尖宠，能够纡尊降贵来到本宫这芳华宫，就是贵客，来人，在本宫旁边给霜妃娘娘安置坐席。” 闻言，众人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姬如霜。 那目光中带着诸多同情。 可怜的霜妃娘娘，刚出屋，就被俪贵妃盯上了！ 也不知道俪贵妃今天要整什么幺蛾子来对付霜妃娘娘！ 完哉完哉，默哀。 “危座，坐不起，我坐这儿就挺好。”姬如霜看都没看张韵然一眼，随便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她一直闭门不出，但是张韵然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一清二楚。 就张韵然使的那些小伎俩，除了那个老不死的看不出来，其他人全都心如明镜一般，只不过没人说出来罢了！ 张天灵双眼发直，盯着端坐的姬如霜。 天哪！ 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当皇帝！ 本以为她在街上英雄救美的女子就已经是人间绝色了，没想到皇宫中竟然还有比那更美的女子！ 震惊！震惊！ 随即想到什么，张天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被皇帝那糟老头子给糟蹋了！ “霜妃今天.....” “哦！本宫就是听说太子殿下的义女，灵犀郡主被你召了来，所以来凑凑热闹，刚才说到哪里了，你们请继续，不用管我。” 三番两次被姬如霜落了脸，张韵然捏紧了扶手，再也没了之前的泰然自若，若不是要时时刻刻讨好那老皇帝，这姬如霜她真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一番。 比她好看不说，一旦她有找姬如霜麻烦的念头，皇帝便沉了脸色！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可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她忍！ “霜妃娘娘.....” “早就听闻贵妃娘娘公平公正，想必这件事情，定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对吧？”姬如霜略带威胁的目光看向高坐上的张韵然。 那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张韵然握紧了拳头，扯出一抹强颜欢笑。 “那是自然。” 该死的！要不是她有把柄在姬如霜手中，今日她又怎么会如此受气！ 该死的姬如霜！该死的张天灵！她们都该死！ “本郡主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桓嬷嬷既然打了我的人，那么就直接赔偿给我们诊费，药费，心灵损伤费，误工费.....” 张韵然没等张天灵说完，直接开口打断：“来人啊，给郡主殿下拿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 张天灵心思转了转，觉得不太行。 一百两银子，她和公颜一人一半，那一人才五十两。 不行不行，有点少！京城富人挥金如土，她可得多要点！ 现在趁着在京城，多薅点银子，回去建设她得山寨！ 在相府见过了无数大笔金银的张天灵，现在已经看不上这少来少去的银两了。 这张家是有名的富商，张海作恶多端，他这个姐姐肯定也是知情者。 今天她定要好好的敲诈张韵然一笔，让她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贵妃娘娘，这一百两眼银子只够公颜看伤，还有后期营养费，误工费你得给吧！另外，本郡主今天被桓嬷嬷那副样子吓坏了，到现在这小心脏还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呢！” 张韵然强忍着怒气听张天灵瞎掰。 这心脏要是不跳，人就死了！ 真当她是韭菜，可劲割吗！ 但是触及到姬如霜的目光，张韵然再有不甘，还是命人又拿了五百两银子给张天灵。 现在她算是了解张天灵这个土包子了！ 贪小便宜，眼皮子浅，爱钱如命！ 她若是给少了，那么她定要没脸没皮闹上一番，说她郡主居然只值那么点？ 倒不如一次性多给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她今日受的委屈，来日定要全部讨回！ “郡主殿下不愧是从乡下回来的，这对银钱，就是看重。” “是啊，不像我们，这从小就过着富贵日子，对这身外之物，倒是不屑一顾呢。” 说话的这两个人虽然张天灵不认识，但是看她们总瞟着张韵然的眼神，她也能猜出来，这两个人是张韵然的走狗。 专门咬人的！ 张韵然坐在高座上，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但也没有出言制止。 有人替她开口教训张天灵，她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虽然只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但恶心下张天灵也挺好。 “可不是嘛，本郡主自小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还多谢贵妃娘娘呢！唉，听说四妃之下的嫔，月例不过三十两，这皇宫中又处处花钱，有些地位低的，几个月见不到皇上一回，不知要当多少次别人的走狗才能挣下这六百两……” 张天灵收了银子把玩，听宫妃挤兑她，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事阴阳怪气说出来！ 那两个嫔妃住了口，面色尴尬，随后见周围人看着她俩，随后窃窃私语。 张韵然见她的出头鸟吃了瘪，暗暗握紧袖子，这两个废物，怎么不接话了…… 平白又让这小贱人占了上风！ 第36章 赚大了 张天灵听着这些挑衅的话也不恼，随口怼回去后见两人不再搭话，就这？ 她没再理会其他人便将公颜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用让公颜跪在地上了。 六百两银子，足够让张韵然难受一阵了。 “哎呦！头晕！” 公颜起来的那一刻，张天灵好像站不稳一样，晃晃悠悠的就一巴掌扶向了旁边的白玉桌子。 “咔嚓！” 只听到一声脆响，那桌子竟然直接变成了碎裂开来！ 这动静惊得众嫔妃纷纷起身，慌张的离远了一些。 “哎呦，不好意思，这不小心手滑了。” “你们也知道本郡主是从乡下来的，这从小啊，手劲就大，真是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张天灵那冷着的一张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歉意。 她就是故意的，这张桌子通身白玉，还放在张韵然最近的地方，上面香炉冒着彩色香烟，烟雨缭绕，显得张韵然更是美艳！ 她头晕没站稳，扶了下桌子，桌子不堪负重碎了很正常吧。 见周围人不再说话，这帮人还真以为她怕了她们！ 既然总说她是乡下来的，那她就让她们看看，乡下人的能耐！ “不妨事，不过一张桌子，让人再备一张桌子就是了。”张韵然看着姬如霜那淡定自若的脸，内心抓狂。 她怎么就有把柄在姬如霜的手中啊！ 现在真的是，有气撒不出，还得笑脸相迎！ 她的白玉桌啊！她爹从晨国特地带回来给她的，气死她了！ “皇后娘娘到！” 听着门外太监的高喊声，张韵然咬紧牙关，内心腹诽。 怎么跟她作对的一个个都来了，她去搬得救兵到现在还没来？！ 皇上就算上了年纪腿脚不好，那抬轿撵的人腿脚也不好了吗？！ “皇后娘娘万安，没想到您大驾光临我这芳华宫，恕臣妾有失远迎。”张韵然从高座上下来，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走向皇后，将皇后迎到殿中上首。 周围嫔妃见皇后端坐上首，纷纷起身下跪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无妨，各位起身吧，本宫也是路过。” “本宫原来还想着，众位妹妹在宫中是否会无聊，没想到贵妃妹妹这芳华宫，竟是比本宫的凤仪宫还要热闹上些许，看来本宫之前的担心都多余了。” 孟佳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胳膊从张韵然的手中抽了出来，嫌弃的瞥了一眼被张韵然碰过的地方。 真是晦气！ “皇后娘娘心系嫔妾，我等自是感激不尽！”众嫔妃陆陆续续开口。 “行了，你们也都起来吧，不用拘束。” “谢皇后娘娘。” 张天灵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打量着皇后孟佳。 这就是她那个便宜皇后祖母？ 看起来也不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果然啊，有钱就是好，能青春不老！ 就算老了些，也比同龄人年轻太多。 “这就是灵犀郡主吧？本宫还是第一次见，长得确实乖巧可人。”孟佳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 她可是听到张天灵大闹芳华宫才急忙赶过来看热闹的！ 这张天灵究竟乖巧不乖巧，她呵呵？ 她可不清楚。 但是已经被张天灵和姬如霜气昏了头的张韵然，可不知道孟佳会不会护着张天灵！ 她只想赶紧让孟佳知道张天灵是个没有规矩、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再让看重皇宫礼节和等级的孟佳惩罚她。 她当即泫然欲泣，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说道说道，臣妾请灵犀郡主来这里说说话，解解闷，她打了臣妾的贴身嬷嬷，还在殿中毁了我的桌子，真真是吓坏了臣妾和众位姐妹！” “今日她在臣妾这里，看来宫规学得不够，皇后娘娘您掌管六宫，可要管管！” “而且今日郡主在我宫中动粗，保不齐明日她就敢掀了凤仪宫的房顶！” “她欺负臣妾和众姐妹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她也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她这是对你不敬啊！” 张天灵傻眼的站在一旁，怪不得这张韵然能当上贵妃呢。 这现学现卖可真的是炉火纯青！ 不过这些告状的话这么直白浅显，哪里像在宫中常年斗争的样子啊？ 这张韵然生怕皇后不知道她没脑子吗？ 还是故意表现得无脑，以此来做掩护呢？ 啧啧啧，这皇宫众人做事当真无法理解！ “啊？哎呦。”皇后愣了一瞬，随即快速捂住自己的脑袋，靠向了一旁的贴身宫女。 张韵然这点小心思，自进宫以来便经常明里暗里搞事儿，私下里更是直接对她使绊子，甚至在初一十五的晚上将皇上叫走以此对她挑衅。 孟佳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张韵然居然会跟她示弱？ 还要倒在她怀中哭？？？ 让她主持公道？ 她是怎么想的？ 张天灵可是太子亲自找皇上册封的郡主，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孙女，她不护着自己的孙女，难不成要护着自己丈夫的小老婆？？？？ “贵妃娘娘，我家皇后娘娘头疼，需回宫休息，恐怕不能为您做主了。”绿杨扶着自家还在‘哎呦’的皇后娘娘走下了高位。 只留下张韵然在原地，迎接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脸色阴沉。 迟早有一天孟佳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成为璟国第一任废后！ “贵妃娘娘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臣妾属实的见识到了。” “桓嬷嬷将灵犀郡主的贴身婢女打伤了，灵犀郡主刚刚起身时头晕，没有人搀扶，只能下意识的去扶桌子，但是没想到贵妃娘娘这里的桌子不结实，刚扶上就碎了。” “刚刚贵妃娘娘还说无事，碎了就碎了，怎的现在皇后娘娘来了，又变成灵犀郡主恐吓您了？” 姬如霜说完，拿起茶杯，也不顾张娇韵那气得如猪肝色的小脸，自顾悠闲地开始品起了茶。 有钱就是好，张韵然是张家嫡女，送来宫中的茶，都比其他人宫里的香。 “霜妃姐姐，臣妾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污蔑臣妾？”张韵然正打算发作。 谁知姬如霜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瞥了张韵然一眼。 张韵然见此瞬间闭了嘴。 好吧确实有点仇怨，但是不多。 只有亿点！ 张天灵看着张韵然和姬如霜之间莫名其妙的暗流涌动，一副‘吃到瓜又没吃够’的表情。 嗯！不错！ 这张韵然定然是有点什么把柄在姬如霜手中。 不然就以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为姬如霜的一个眼神，就吓得好像耗子见到了猫一样！ 有猫腻！ “行了，都是自家人，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相处多好。”孟佳站在殿中面无表情地说。 “今日是灵犀郡主第一次来到后宫，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理应有点表示。” “本宫这里有一副新制的金钗，就当作见面礼送给灵犀郡主吧。” 公颜心领神会，上前将绿杨旁边宫女手中紫檀木盒子接了过来。 “郡主看看可还喜欢，这是我们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绿杨跟皇后对视一眼，皇后点头，她才笑着对张天灵道。 盒子刚打开的一瞬间，张天灵就感觉自己的狗眼被闪瞎了！ 纯金啊！ 这么大坨！ 她自动忽略了金钗的外形。 那可是纯金打造的发钗！ 还不是一个！ 是四个！ 发了发了！ “贵妃妹妹，想来你请郡主过来，应该是早备下礼物了。” 张韵然愣了一下，还得给？ 她才被那个死丫头讹了六百两银子！ 但是皇后都这么说了，张韵然也不好推辞，只能将自己手上的一对玉镯子拿了下来，送给了张天灵。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将自己身上的首饰拿下个一两件送给张天灵。 就连只戴了白花的姬如霜，都送了张天灵一袋子钱。 张天灵看着公颜手上，那已经满的不能再满的托盘。 内心偷笑：发了发了！今天真是赚大发了！这么多钱，可以盖多少间房子呢？ 第37章 皇后奶奶 张韵然失了面子，舍了钱财，内心不甘，看着一众妃嫔，清了清嗓子。 “呀，这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快过来用膳了。” “属实是对不住各位姐妹了，这皇上啊，就愿意吃我这小厨房的东西，改日咱们姐妹再聚。” 只有提起皇上的时候，张韵然才勉强能为自己找回一点场子。 果然，在如愿看到众嫔妃变了脸色之后，张韵然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挑衅地看了看孟佳。 就算她是皇后又如何，皇上早就已经厌弃了她！ 如今所有的圣宠全都是她张韵然的！ 也就让孟佳这老女人再得意几日！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孟佳，张天灵，姬如霜等人吃不了兜着走！ 赚的盆满钵满的张天灵也不再继续找事，拽着公颜就跟在孟佳的身后离开了芳华宫。 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张韵然一眼。 那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令张韵然在芳华宫又发了好大一番火，摔碎了许多东西之后，见皇帝快来了，她这才收敛了情绪。 她发完脾气，众奴还没收拾好，外面就传来了太监高喊的声音：“皇上驾到！” 张韵然慌乱的看着一地狼藉，本想催促宫人收拾，忽然，她的内心有了一个计策！ 她抬手猛掐自己大腿，可真疼呀，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坐在椅子上，低声哭泣。 几缕碎发在她额间垂落。 好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皇上刚走进来，就见到自己千娇百宠的贵妃正在掩面哭泣，原本富丽堂皇的芳华宫也狼狈不堪， 一片狼藉。 见那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张韵然宛若刚发现一般，慌乱的跪在地上行礼，那抽噎的模样令皇上心疼不已。 当即就坐到张韵然身旁，还贴心地擦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皇上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减退。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张韵然一听，当即委屈的扑进了皇上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只是那藏起来的一双眼睛却布满了阴鸷。 这老不死的装什么蒜呢！ 这芳华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能不知道？ 她那宫女白派去了？！ 这不过就是这老鳖犊子也没办法将张天灵怎么样的说辞罢了！ “谁敢给朕的爱妃如此大的委屈受！朕这就诛她九族！为朕的爱妃做主！” 张韵然闻言，从皇上的怀中退了出来，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娇嗔的捶了皇上的心口一下。 不痛，但张韵然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却勾的老皇帝心痒痒。 “她的九族皇上可不能诛，严格来说，她还是皇上的孙女呢，她的九族岂不是就包括了皇上？臣妾可舍不得皇上！” “只是皇上，那灵犀郡主今日在臣妾这芳华宫大闹了一通，臣妾受点委屈没什么的，但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有损皇家颜面！” 张韵然语重心长，秀眉紧蹙，一副为老皇帝担忧的模样。 “爱妃说的极是，这灵犀郡主如今成为了皇家的人，确实应该改改以前的习性了！” “朕听说你宫中的桓嬷嬷是宫中老人了。而且教导出了不少规矩本分的宫女，不如爱妃就将她借给朕，朕让她去教教那灵犀郡主规矩礼仪！” 皇上将张韵然搂在怀中，那双满是褶皱的双手顺着她的衣襟就伸了进去。 张韵然羞红着一张脸，娇嗔的推了皇上一下，随后将头埋在了老皇帝的肩膀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臣妾都是皇上的，自然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张韵然的鼻子里面传出一点娇哼。 周围的宫女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识趣的走了出去，并且贴心的关好了门。 很快房间里面就传出了令人羞涩不已的声音。 下人们全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 张天灵从芳华宫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东宫。 而是受皇后邀请，随着她一同去凤仪宫说说话。 当然，在芳华宫得来的那些宝贝张天灵已经让公颜先送回东宫了。 东西太多，她这一时也拿不下。 一想到自己又大赚了一笔，张天灵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那双眼睛直接笑成了月牙状。 京城果然是最赚钱的地方！ 绿杨见状，当即不满地轻咳了两声！ 这个灵犀郡主未免也太没规矩了些，皇后娘娘正在跟她说话，她却在走神！ 见张天灵没反应，绿杨又咳了几声！ “啊？”张天灵被绿杨这忽然的咳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瓶治伤寒的药，颠颠的跑到了绿杨跟前，二话不说就塞进了绿杨的手里。 “这是丞相夫人给我的，说是治伤寒有奇效！” “我娘说，生病了就要抓紧吃药！别看风寒只是个小病，但是会越拖越严重的！到最后就会变成大病了！” 绿杨看着手中的药瓶，黑了一张脸。 她是该夸灵犀郡主心肠好，还是说她缺心眼？ 她那是伤寒吗？她那不是明摆着让她回神吗！ “绿杨，还不赶紧谢谢郡主。”皇后那端庄威严的声音响起，令张天灵不自觉就想到了丞相府的老夫人。 那老太太也喜欢坐那看别人说话。 “多谢郡主。”绿杨内心直翻白眼，无语的冲着张天灵俯了俯身。 皇后心下疑惑，也不知道太子怎么会认这样的一个缺心眼傻缺丫头当义女！ 听说这丫头还是丞相的女儿，太子这一举动，无疑是让皇上对他更加忌惮，甚至多疑的老皇帝还有可能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跟你聊聊。”皇后说着，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宫女。 当屋里只剩下张天灵和她之后，她继续开口。 “听太子说，你还有一年就及笄了，那是也是个大姑娘了，现在你来了宫里，有些事情本宫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虽然太子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太子这个位置多么的凶险。” “皇上年纪大了，也更多疑了，时时刻刻惦记着抓住太子的把柄，将他废了，以此让自己的皇位能够长久。” “太子认你为义女想保下丞相府，但这么做让皇上更为忌惮，本宫希望你今后在皇宫，能够消停一些。” “本宫不要求你能帮什么忙，只求你不要给他添乱。” 第38章 教导嬷嬷 张天灵听着孟佳的话，若有所思。 她沉默半晌，开口道：“皇上如何用废了太子殿下保证自己的皇位永存呢？我记得皇上现在应该已经七十多了吧？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就算废了太子殿下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废了太子殿下，他就能长生不老？” 孟佳闻言，当场怒极拍桌，吓了张天灵一跳。 “放肆！这皇宫中岂是你能胡言乱语的地方！” 孟佳抬眼朝梁上看了看，摆出一副相当生气的模样！ 可张天灵的话虽然不好听了一点，道理却也是有的。 皇上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归了，现在废了太子，还会有新的太子。 难不成他要将自己所有的儿子都废黜一遍？ 不现实！ “皇后娘娘恕罪，是我失言了。”张天灵咽了咽口水，向着孟佳作揖。 这京城和皇宫虽然好捞钱，但是有一点不好，不能说真话！ 而且干啥都得行礼！ 一点都没有楚州自在！ 也不知道这陈天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有点想回楚州去了，也想她爹娘了。 “罢了，你刚进宫，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但是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必须要谨慎行事！” “不然不仅会连累太子，还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皇宫之中，危险重重，处处是他人耳目，你需谨言慎行！不然若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可能会成为杀头的大罪！” 提起杀头，张天灵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大内高手她是有所耳闻，几个来抓她，她能跑，但是如果是他们车轮战，她肯定是跑不了的！ 她还年轻，被杀头可不行。 她还没赚够银子，还没有堂堂正正跟张大胆一起上阵杀敌呢！ 她怎么能早早死了！ 还被人把头砍下来死无全尸呢！ 为了她肆意潇洒的未来，她之后在皇宫中尽量注意，谨慎谨慎再谨慎！ 绝对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 “好了，你也不用害怕，在这皇宫中，只要你老实本分，本宫和太子自然会护着你周全。” 给个巴掌又给了个甜枣。 孟佳觉得，今后张天灵定然会安分许多。 她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 只要张天灵不做任何危害太子和她的事情，她是不介意自己多个孙女的。 “对了，太子说你将赢珏带进了皇宫？” 张天灵茫然的点了点头。 话题怎么又扯到赢珏的身上去了？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既然已经进了宫，本宫也没办法再这个节骨眼上将他送出去了，不过有一点本宫要叮嘱你，切不可让赢珏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赢珏的身份，最好是让赢珏闭门不出，这样就能省去许多的麻烦。” 赢珏那张脸和老皇帝年轻的时候太过于相似。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够知道赢珏是老皇帝的儿子！ 除了皇帝不信。 赢珏和柳才人是整个皇宫的禁忌，若是被皇上知道他还活着，那么帮助他们娘俩的太子和她，也会被连累。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赢珏的身份的。”至于让赢珏闭门不出这件事情，张天灵下意识就忽略了。 将赢珏囚禁起来，她也做不出来，更不会去做。 她最多，呃！ 就是给赢珏那张脸上加点料而已！ 孟佳也没有强求要张天灵承诺什么。 必要的时候，为了她和太子，她也不是不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杀死赢珏，和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 直到天色微暗，孟佳才将张天灵放了回去。 刚到云竹水榭门口，张天灵就瞧见了倚着门框昏昏欲睡的桓嬷嬷。 她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看来这死老太婆是不长记性，没有被她之前的动作吓到啊！ 居然又巴巴地跑到她跟前来找死了！ 桓嬷嬷感觉面前有阴影，她睁开眼，在看到张天灵的那一刻，桓嬷嬷被吓得一个激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随后开始围着张天灵转圈圈。 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小贱蹄子！ 终于落到她手里了吧！ 看她怎么磋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 她定要让张天灵知道她的厉害，不然这死丫头还真把她这个贵妃面前的大红人当成病猫了？ 张天灵不知道桓嬷嬷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在感叹桓嬷嬷一把年纪了，这腰腹收放能力居然还如此之好！ 从地上蹦起来竟没闪到腰！ 若是从小习武，功夫肯定了得。 看来皇宫卧虎藏龙，一个深宫老嬷就如此，看来她不能轻敌！ “抬头挺胸收腹！” “操！你凭什么打老子！”忽然被戒尺打了背脊的张天灵顿时怒了。 她一把揪住桓嬷嬷的衣领就将人扔了出去！ 从小到大，也就是只有她娘敢动手揍她！ 这小小的一个老太婆，居然敢跟她天灵大爷动手！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老奴可是皇上亲点给郡主的教导嬷嬷，专门来教导郡主殿下宫规礼仪的！郡主如此对待老奴可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桓嬷嬷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泛疼的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天灵，好像要将张天灵生吞活剥了一般。 刚想再扔一次桓嬷嬷的张天灵闻言，停顿了一瞬。 皇上？ 教导嬷嬷？ 看来这张韵然在她们走了之后没少跟皇上告状啊！ 不然这宫中那么多的嬷嬷，皇上怎么就专门派桓嬷嬷过来！ 这不就是让桓嬷嬷好狠狠磋磨她，给张韵然出气吗！ 似乎想到什么，张天灵一改之前的霸气模样，讨好似地搓了搓手，熟稔的挽住了桓嬷嬷的胳膊。 桓嬷嬷见张天灵放低姿态，一副谄媚的模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哼，就算这小贱蹄子现在跟她服软，她也不会放过她！ 今天这个小贱蹄子，当着宫中那么多人的面害她丢了脸面，她定然要报仇！ 就在桓嬷嬷一脸得意，准备看张天灵伏低做小求她的模样时。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腾空，周围景物突然向下。 她的心脏直接漏了一拍，侧头看向罪魁祸首，刚好看到张天灵露出一抹坏笑。 “桓嬷嬷在宫中当差多年，真是劳苦功高，额，定然也是非常辛苦，今日本郡主就带桓嬷嬷上来这半空吹吹风，看看夜景，好放松放松！至于礼仪，不着急，想来是什么时候都能学的。” 张天灵说着，双脚一个点地，又继续往上飞。 呼啸的风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她直接带着桓嬷嬷来到了云竹水榭的房顶最高处。 要知道这云竹水榭可是整整有三层高，只比太子的东宫正殿矮上一点。 站在房顶上横檐上，桓嬷嬷双腿都吓软了，她紧紧扒拉着张天灵拎着她的那只手。 偏偏张天灵好像看不出来她害怕一样，拎起她的衣领，将人从屋顶丢了下去。 “啊啊啊啊！” 桓嬷嬷凄冽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云竹水榭。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老命不保，当场摔死的时候，张天灵跟着下来直接抬脚一个飞身，随脚一踢，桓嬷嬷就再次飞上了房顶，她又直挺挺的落在房顶上，脸色发白，她一横跨骑在横檐上。 见张天灵又出现在她旁边，她不知所措，想磕头求饶，又不敢动弹半分。 第39章 名门淑女? 去凤仪宫的路上，张天灵让公颜放好东西就将这桓嬷嬷好好查查。 虽说跟她没什么大关系，但是听说宫廷秘密故事多，还是看热闹的好地方，她想知道这桓嬷嬷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那么多人对她有所忌惮。 谁知公颜动作迅速，不过个把时辰，就将桓嬷嬷查了个底朝天！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桓嬷嬷在宫中作恶多端，不只是欺压宫女，她的手上还有不少人命！ 在张韵然入宫之前，桓嬷嬷是内务府的管事嬷嬷。 凡是入宫的宫女，都要经过她的手，她在内务府将人调教好，之后再由内务府总管，将宫女分派至各宫各岗当差。 凡是桓嬷嬷说好的人，内务府总管都会给派个好活计。 但是想要让桓嬷嬷看好，并且帮忙说几句好话，必然得是银子使到位，或者礼品给得足够多！ 像那些银子给得不满意的，活计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在桓嬷嬷调教的时候，那些没给银子的，就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听说有两个宫女，叫开儿和玲儿，就是银子没给够的。 她们两个是同一天进内务府，玲儿比开儿要大上一岁。 两个小丫头家中贫苦，才会自愿入宫做宫女，初进皇宫，手中银子无几，两人并不知晓这宫中的规矩，所以桓嬷嬷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玲儿和开儿给她送银子。 这让桓嬷嬷觉得自己的威严受了挑衅！ 第二天学习规矩时便对玲儿和开儿进行了体罚，甚至不给饭吃，成日也不给水喝。 两个小姑娘奄奄一息才罢手，后来两人爬回了下房，睡的是恭桶旁边的床位。 问了其他小宫女才知道，原来新进来的宫女要给桓嬷嬷‘上供’。 但是她们两个人家境贫寒，手中银钱不多，加在一起，都只够一个人的上供钱。 最后是玲儿将自己全部的钱，都给了开儿。 让开儿半夜拿去给送桓嬷嬷，还给桓嬷嬷磕了无数头，桓嬷嬷收了钱，却将人赶走。 两个小宫女想着，左右不过是受些惩罚，她们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开儿和玲儿没想到，桓嬷嬷居然在第二天早上朝她们狮子大开口，向她们翻倍索要银钱，不然会好好照顾她们。 两个小姑娘拿不出桓嬷嬷所要的银钱，就在入宫的第三天被桓嬷嬷送去了太监司当差。 不出三日，两人就被太监司的老太监折磨得没了性命。 开儿和玲儿的事情过后没多长时间，张韵然进了宫，桓嬷嬷使了银子，贿赂内务府大总管，便得到了去张韵然身边伺候的机会。 桓嬷嬷在张韵然的宫中混得如鱼得水，贵妃时常要惩治一些她看不顺眼的宫女太监，于是桓嬷嬷就成了张韵然的左膀右臂，甚至隐隐有超越张韵然奶嬷嬷的架势。 关于开儿和玲儿的这件事情，宫中无人敢提，是公颜花了许多银钱，这才从浣衣房小宫女嘴里打听出来。 还有其他以往跟桓嬷嬷龚实过的人，都说桓嬷嬷心肠恶毒，贪得无厌，对比她地位低的宫女和管事嬷嬷非打即骂。 她在张韵然的宫中，还帮着杀死过几个貌美的宫女。 张天灵在回云竹水榭的路上，听到来接她的公颜讲述这些事情之后，心中愤怒异常，她就琢磨着每晚夜深人静去收拾桓嬷嬷，好好教训教训她。 结果她跟公颜才回来，就看到桓嬷嬷出现在云竹水榭，这也正好省了张天灵不少功夫。 所以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桓嬷嬷被张天灵当球踢！ “桓嬷嬷，好玩吗？”张天灵一脚将桓嬷嬷踹下院中，阴沉沉的声音在桓嬷嬷耳边回荡。 “不...好...玩，郡主老奴错了，郡主不好玩......” “不好玩啊？那看来桓嬷嬷是想去更高的地方玩呢。让本郡主看看，哪里更高呢？” “不不不，好玩，郡主，好玩......” “既然如此，那便继续玩吧！” 然后张天灵又找准时机再次将桓嬷嬷踢上了屋顶。 公颜在下面看着，她本想跟上去踢，但怕力气不足伤了自己脚！ 张天灵不仅会武功，还能够保证在不伤及桓嬷嬷内脏的情况下，对她惩戒一番。 三个人谁都没有发现，这时竟然有人走进了云竹水榭的院门。 桓嬷嬷被踢得更高，又吓得连声尖叫，空中竟然哗啦啦滴落了几滴水。 赢华柔站在下面，摸了摸自己好似湿了的头顶，小声嘟囔：“怎么下雨了？” “桓嬷嬷！将人命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中好玩吗！是不是非常刺激！你当初将宫女送去太监司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此开心呢！” “你这心思歹毒的老东西，让我来想想要怎么你呢？” 赢华柔闻言，心中一惊。 太监司？！ 听母妃说过，那是专门关着上了年纪，不能干活的老太监的地方？ 又听大姐赢华心说，这太监司的老太监一个个都非常变态，让她不要去那里玩，千万要远离那个地方，那里有还有疯了的老太监，要是被他们抓到，管你是什么王孙贵女，统统都会变成他们折磨的对象，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不能弥补在里面受过的伤害！ 而且凡是被丢进去的人，不管男女就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宫人平常送饭，也都是直接放在门口拔腿就跑了的！ 这在空中被张天灵踢得飞来飞去的嬷嬷，居然主动将人送去太监司？ 这心肠未免也太过恶毒了吧！ 赢华柔看着张天灵将桓嬷嬷当球踢来踢去，羡慕极了，坏人就该被踢。 “圣旨到！” 就在桓嬷嬷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太监的一声高喊，适时救了她一条老命。 张天灵给公颜使了个眼神，拎着桓嬷嬷就下了房顶。 “灵犀郡主接旨！” 张天灵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灵犀郡主身为皇家郡主，代表皇家脸面，望灵犀郡主在宫中知书达理，争取成为京中贵女之典范，朕特派桓嬷嬷前来教导礼仪，望灵犀郡主认真学习宫规礼仪！届时朕将亲自查验成效！钦此，郡主，快接旨谢恩吧！” 张天灵半晌没有动作。 让她当什么？ 淑女？ 她连树都当不了，还当淑女？！ “郡主殿下，还不领旨？”太监见张天灵迟迟没有动作，面露有些不悦。 他将手抬高了些，示意张天灵接旨。 “张天灵领旨，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天灵犹豫着，但还是双手举过头顶接了东西，随后她低头愤恨地咬了咬牙。 张韵然好样的！ 这是专门拿皇上压她呢！ 有了皇上的圣旨，她就算是不想学，也得学了！该死的老皇帝，该死的张韵然。 “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公颜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太监。 “奴才还要回去复命，时间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本来板着脸的太监喜笑颜开地将钱袋子收了起来，转身带着人离开。 “晦气！”张天灵将圣旨扔给了公颜，又愤恨地踹了桓嬷嬷两脚。 在她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她就点了桓嬷嬷的昏睡穴，此刻的桓嬷嬷正睡得跟猪一样。 “喂！你这个野丫头今天出去得罪谁了？”赢华柔傲慢地开口。 “关你屁事！小丫头，赶紧滚吧，正烦着呢！”张天灵不想搭理赢华柔。 “哼！你管我，皇祖父平时是不会管后宫礼仪的事情的，更别说下旨让你强制性学习了！” “就你话多，快回去找你娘，不然我也不是不打小孩的人！” “你，肯定做坏事了！”赢华柔冲着张天灵扬着下巴，她小小的脑袋里思绪翻转。 没等张天灵说什么，她看着睡死过去的桓嬷嬷，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继续开口道：“嗯，你肯定是得罪了贵妃娘娘！” 张天灵只是看了赢华柔一眼，没再理会，她一手拎起桓嬷嬷，一手冲着赢华柔挥出了一掌。 小孩子有时候话太多太机灵了也不好！ 赢华柔躺在云竹水榭门外的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就忽然出来了？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赢宸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云竹水榭紧闭的门和躺在门外，还没回过神的赢华柔。 他蹙着眉上前将赢华柔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用想，肯定是这小鬼又来找张天灵的茬，才被人扔了出来！ “柔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飞出来了！” “柔柔啊，天灵也是父王的女儿，按理说，她算是你的姐姐，你应该对姐姐尊敬，而不是处处找茬！”赢宸蹲在赢华柔的面前，耐心说道。 他拿出自己怀中的手帕，为赢华柔擦拭脸上的灰尘。 赢华柔眼睛亮亮的，张天灵也是她的姐姐吗？ “父王！那如果我叫张天灵姐姐，她会不会答应教我武功啊！她刚刚打我的那一掌太厉害了！都没打疼我，就将我打飞了！太神奇了吧！我想学会那个！” 第40章 爱哭的小屁孩，赢珏 赢宸听到这话，当即愣了愣神，不确定地说：“这个父王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天灵姐姐，若是你天灵姐姐开心了，她心情好，喜欢我们柔柔，说不定就教柔柔功夫了。” 赢华柔惊喜地点了点头，父亲说的对，她明天就带着礼物来拜访张天灵，让张天灵开心！ “不过有一点父王要告诉你，这练武啊，可是非常艰苦的，我们柔柔这么娇娇弱弱的，很有可能会吃不了这个苦头哦。”赢宸将手伸到赢华柔的腋下，一下就将小人给抱了起来。 “没事的，父王！柔柔可以吃苦，会坚持下来的！”她可是太子的女儿！最厉害了！什么苦吃不得！ “不过父王，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和母妃说？也不能和哥哥姐姐们说？”想到白若微那严厉的目光还有赢华心对张天灵的厌恶，赢华柔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赢宸想到自家大女儿对张天灵的敌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这是孩子们的事情，他不会去插手，也不会四处乱说。 “谢谢父王！柔柔最爱父王了！”赢华柔当即抱住了赢宸的脖子，语气娇娇软软。 “你呀。” 赢宸抱着赢华柔去了白若微的殿中。 赢华柔是他的几个儿女里最小的，如今才六岁，自然是宠溺较多的。 ...... 云竹水榭里。 张天灵坐在椅子上，赢珏一席不太合身的太监服，低着头站在她的旁边，正拿着药膏小心翼翼的给她的手上着药。 虽然张天灵会武功，但是今天将桌子拍碎，她的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红肿，脚也是有些疼，看来装逼也是有代价的！ 那桓嬷嬷已经被她吩咐公颜将人锁去了客房，想来明天才会醒过来。 忽然，她感觉到旁边的赢珏有些不对劲。 “你哭啥？”张天灵看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泪水，有些不理解。 她不过是手肿了一点，走路脚瘸了些，又不是要死了，这赢珏怎么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 “你怎么回事？哭啥？” “没啥，就是......” 张天灵不解地盯着赢珏，难不成，他是来了宫中，触景生情，想起他那老皇帝爹了？ “呃，那个赢珏啊，今天皇后娘娘和我说了，不能让皇上见到你，这样，你要是实在想你爹，我让太子给你找个皇上的画像放你房中，然后你就看看画，缓解念爹之情如何？”虽然张天灵也不知道这种记性不好还眼盲心瞎的爹，想他有啥用。 但是谁让赢珏是她的小弟呢！ 她这个身为老大的，小弟就这么一点的小愿望，她肯定要尽力满足啊！ “不是，老大，我不想皇上。”赢珏抬袖擦了擦眼泪，有些抽噎地摇头说道。 “那你哭什么？” “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在皇宫，觉得在皇宫太不容易了……”赢珏小心翼翼地继续为张天灵的手涂药。 原本有些薄茧但不粗糙的手，却红肿异常，这是个女子啊。 这手看着就让人看着揪心，想当年母妃在冷宫，天寒地冻，给他洗衣服，之后母妃的手也变得如张天灵这般红肿，母亲抱着他哭得伤心不已，母亲一定是很疼吧。 如今张天灵的手也是这样，一定也很疼。 张天灵闻言，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习武之人，这点小伤在所难免，放心，明天就好了。”要不是赢珏坚持，她都不想涂药。 “你骗我，这手肿了要很久才能好。” “呃，最迟后天，后天肯定好，你相信你老大。” 在霸王山寨的时候，她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练武受伤乃是常事，若是身上没伤，那才要考虑考虑，是不是练武偷懒了呢！ 赢珏闻言，眼泪掉得更加厉害。 他背过身，肩膀一抖一抖地低声哭泣。 张天灵顿时无语，想安慰一下赢珏，但是赢珏这副伤心抽泣的样子，她要怎么才能安慰他？ 而且，这小屁孩怎么说哭就哭！？京城的孩子都这么脆弱的吗？ 这可怎么办！ 她慌了神，她这个人啥都行，就是不会哄人啊！ 张天灵拍了拍脑门，这受伤的是她，哭的却是赢珏这小子。 “行了！你先别哭了！老子不会哄人，赶紧给我消停点。” “呃......老大，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 “忍不住？” “老大，对不起，我就是看到你的手，有些心疼，我以后不哭了......” “好吧，你也是关心则乱，别哭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猝不及防的话，让张天灵正要说出口的嘲笑话憋了回去。 张天灵杵着腰扶着头，见这赢珏这样子，她有些心焦，要是个小姑娘，她还能抱在怀里安抚一下，这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她确实没辙。 “好！” 果然，他老娘说，这世间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赢珏是个小人儿，他还是个男子，她娘果然没骗他！ “老大，我不哭了，你别生气！”赢珏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走到张天灵的跟前，拽了拽她的衣袖，那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满是讨好的意味。 张天灵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内疚刚刚的恶劣语气。 “这样，我答应你，我以后尽量不受伤了好不好？这样你是不是就能高兴一点？” 赢珏是因为觉得她在皇宫受委屈受伤才哭的，如果她不受伤了，赢珏是不是就不哭了？ 赢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老大你答应我，以后不受伤了！” 看着赢珏伸出来的小指，张天灵毫不犹豫的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不就是不受伤吗！ 这都是小事情！ “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过段时间就要去上国子监，你跟我一起去吧，就以伴读的身份，到时候我帮你在脸上涂点东西，他们就不会认出你了。” 皇室子嗣和大臣的孩子，都会被送去国子监学习。 张天灵打听过了，这些小姐公子的身边都有一到两个的伴读，皇室子嗣身边可以有三到四个伴读。 她是郡主应该也可以带伴读。 听说这些伴读都是从其他家族子弟中选出来的。 张天灵的情况特殊，皇后娘娘允许相府给她送一个伴读进来。 张天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赢珏。 虽然赢珏不是相府的人，但他是张天灵的人！四舍五入也是相府的人！ 能够进入国子监读书，赢珏便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也不用为进了宫不能去私塾偷学而感到遗憾！ 国子监的夫子肯定比外面私塾厉害。 赢珏因为张天灵的这一席话震惊异常。 他没想到，他这个身份特殊的人居然还有正大光明去国子监读书学习的一天！ 但随即他想到了自己见不得光，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他垂下了头，随后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张天灵，张天灵等着他的下文，只见他轻轻摇头，颇有些遗憾地说了句“算了”，算是拒绝了张天灵。 他不想给张天灵添麻烦。 在这皇宫里，他能够跟在张天灵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张天灵救过他，他下辈子不知道会怎么样，这辈子就跟随张天灵，帮张天灵多做事，报答救命之恩。 “我只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等明天我就让相府夫人给你送几套像样的衣服过来，这样你就不用以太监的身份在这宫中了！” 她已经能够想到，她和赢珏一同坐在学堂读书的样子了！他原本是皇子，去国子监读书这个的这个权利，是他该得的。 虽然她是一点都学不进去书本知识，但是她想带赢珏去。 既然收了赢珏做小弟，那她张天灵的小弟怎么能比别人差，若是以后她要成就大业，小弟们太弱，啥也不行，她指挥谁为她当牛做马去？ 张天灵这么想着，便风风火火地跑去书房给姒柔写信了。 赢珏看着张天灵离开的背影，内心感动不已，在无人看得到的地方悄悄地又抹了抹眼泪。 他当真是幸运，遇到了张天灵这样好的人！ 他发誓，他这辈子，一定不给张天灵惹麻烦，他要努力变强，还要好好保护张天灵！ 谁也别想欺负他的老大张天灵。 想到客房中还在关着的桓嬷嬷，赢珏擦了擦脸，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黑布，蒙到了自己的脸上，之后他便向着客房走去。 那老太婆今天好像让张天灵生气了，算是欺负了张天灵，他要去给她报仇！ 第41章 长成大姑娘了 第二日天刚微亮，桓嬷嬷肿着一张脸，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老腰和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客房门口。 刚推门准备出去，就发现客房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用劲推搡着门，大声嚷嚷着：“谁干的？谁锁的门？” “我可是皇上亲自指派给郡主的教导嬷嬷，你们这些没长眼的贱蹄子竟然敢这么对我！不怕我去禀报皇上，治你们个抗旨不尊的罪吗！” “混蛋！到底是谁？” “让我知道了，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周围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恍若没听到一样，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昨儿晚上郡主殿下身边的小太监已经说了，今天不管这桓嬷嬷怎么叫唤，都要当没听见，等郡主殿下醒了再带这桓嬷嬷去见郡主！ 赢珏在听到桓嬷嬷吵闹的声音时便醒了，他睁开了眼睛望向窗外，天已经大亮。 这个桓嬷嬷真是能睡啊，在皇宫中，一个奴才竟然睡到现在才醒。 简直没规矩。 刚刚睡醒的赢珏，双眼雾蒙蒙，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名十岁出头的小孩。 就算再想少年老成，但有些时候，也不免露出一些孩子习性。 他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这才从房间中走出来。 本来他的房间是在张天灵房间旁边的，但是昨晚上教训完桓嬷嬷已经很晚了，赢珏怕回房间的动静太大，吵到张天灵，这才在客房附近随便找了个房间将就了一夜。 张天灵的房门还在紧闭，应该是没醒。 他打了个哈欠，眼神阴冷地走到了客房门口，将门推开点缝隙。 他冷眼看着还在叫嚣咒骂的桓嬷嬷，桓嬷嬷在看到赢珏如寒霜的眼，身体无意识打了个冷颤。 她害怕的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会害怕一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的眼神竟然吓得她突然尿急。 正当她准备坐着的时候，她又忽然想起来，她是皇上亲自派下来，教导张天灵学习礼仪的教导嬷嬷啊！ 她的靠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和皇上，她怕谁啊！ 想到这里，桓嬷嬷掐着腰，底气十足，傲慢地盯着赢珏，眼里毫不畏惧。 这小太监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下贱的奴才，她的品阶可要比他高上许多，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喂，你这个小太监，快给我把门打开，再让人去将郡主叫起来，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如此懒惰，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家郡主！” 赢珏抬头看了看还是青色的天空，嗤笑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便给桓嬷嬷打开了房门。 之后随意地轻声道：“桓嬷嬷，你还是先不要去找郡主。” “哼！你在教我做事？” “别怪我没提醒你，郡主有很大的起床气。”赢珏声音不大，但是保证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反正他已经提醒过了！ 桓嬷嬷从鼻子中冷哼两声，大摇大摆扭着水桶腰，向着张天灵的房间走去。 见张天灵房门紧闭，桓嬷嬷抬手不留余力的‘哐哐’捶着张天灵的房门。 赢珏抱着双臂，和一众宫女太监站在不远处看着好戏。 他可是提醒过桓嬷嬷的，张天灵的起床气不是一般大。 这会她睡得正香，桓嬷嬷不知死活的去打扰，真的是千里送人头，头轻脑袋重！ 张天灵清醒的时候尚且能控制一点的自己的脾气和力气，但是现在嘛，勉强能留桓嬷嬷一条命吧。 张天灵正做梦吃大肘子呢，忽然一阵咣咣咣的声音硬生生的将她眼前的大肘子给拍飞了。 她受不了肘子飞了，睡梦中的她翻了个身，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样，不耐烦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郡主！郡主时候不早了，该起床学习礼仪了！郡主！快起床！”桓嬷嬷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在门外大声喊叫。 搭配着‘哐哐’砸门的声音，张天灵醒了过来。 “给老子闭嘴！” “郡主，郡主，快些起来，老奴奉皇上之命来教你规矩，这都日上三竿了，郡主莫要贪睡，快些起来。” “郡主，不可没有规矩，郡主......” 张天灵的脑子里全是桓嬷嬷的魔音，她再也忍耐不了，一个翻身就下了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三步并做两步就来了门前。 桓嬷嬷见她敲了半天门，张天灵竟是毫无反应，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张天灵太不把她放在眼里。正当她打算抬脚踹门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 惯性使然，桓嬷嬷伸出去的那条腿根本就没办法收回来。 是以，张天灵看到的，就是桓嬷嬷一大早上就来给她表演了劈叉！ 看着桓嬷嬷那变幻莫测，龇牙咧嘴的脸，张天灵面色阴沉，一把抓着桓嬷嬷的衣领，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人扔回了对面的客房。 精准投掷，桓嬷嬷那老胳膊老腿的，直接砸在了客房内的一个实木桌子上，等桌子散架后，桓嬷嬷顺势跌落，等回过神来，她只能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扰人清梦，天打雷劈！桓嬷嬷你就好好歇着吧！”随着张天灵声音落下的，还有她重重的关门声。 “早就跟你说了，郡主的起床气可是非常大的。”赢珏站在门口，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桓嬷嬷，继续说道，“这个桌子八十两银子，桓嬷嬷记得赔偿。” 说完，赢珏就关上门离开了。 这门就算不锁，想必桓嬷嬷也不敢再去招惹没睡醒的张天灵了。 等到真正的日上三竿到来的时候，张天灵才洗漱完毕，从房中出来。 难杀的桓嬷嬷此时鼻青脸肿，她正拿着戒尺站在张天灵的房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郡主殿下既然醒了，那么我们便开始学习宫规和礼仪吧。”桓嬷嬷阴恻恻地看着张天灵，手中的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手心上。 “学习礼仪什么的还早，本郡主要先去吃饭。”张天灵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向着云竹水榭膳房走去。 “正好，那我们就先从用膳食礼仪学起。”桓嬷嬷宛若跟屁虫一样，跟在张天灵的身后。 作为一个资深的管事老嬷嬷，桓嬷嬷发誓：她这个深宫老嬷，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在张天灵这里受到的所有屈辱，全都一次性的讨回来！ 但是很明显，她没这个机会了。 张天灵没理会桓嬷嬷，她悠哉悠哉地向着膳房走去。 忽然，她感觉到下身涌出一股热流，并且伴随着小腹阵阵疼痛！ 她尿裤子了？ 张天灵有些尴尬。 细心的公颜一眼就看出了张天灵的不对劲。 “郡主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疼。”张天灵突然疼得满头冷汗，捂着肚子说道。 “草！”她是不是遭人暗算了？ 被下毒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剧痛！ 张天灵阴冷的目光扫向身后的桓嬷嬷。 只见桓嬷嬷一副高傲无比的模样。 张天灵想着自己被下毒，可能活不成了，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桓嬷嬷见张天灵这副痛苦的模样。 冷笑一声：“郡主还是不要想着装病不学规矩，老奴手中的戒尺可不吃吃素的。” “郡主还是乖乖......” 桓嬷嬷被张天灵揪着头发，狠狠地甩在的门板上。 似是被掏空了力气，张天灵虚弱地扶着公颜。 “我，好像中毒了......” “郡主，我先扶您回房，马上去请大夫！”公颜横抱起张天灵，返回卧房。 “放我下来，我能走。” 张天灵感觉好像不是这么痛了，便要求公颜放她下来。 刚走两步，公颜就看到了张天灵衣裙后面的异样。 她当即明白，张天灵这是来葵水了。 “郡主殿下，您之前来过葵水吗？”公颜贴在张天灵的耳边，小心问道。 张天灵思索了一下葵水是什么东西，随后摇了摇头。 她倒是听她娘说起过，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来一种叫做葵水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流几天血。 “郡主殿下，您刚刚应该是第一次来葵水，所以才肚子痛。” “来葵水这么痛吗？” “郡主殿下，第一次来会有些痛，您这是长成大姑娘了！奴婢这就让人给您准备所需物品！”公颜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棉花毯子铺在张天灵的床上，随后扶着她躺了下。 张天灵听话的躺在床上，但还是感觉自己身下波涛汹涌。 突然肚子又疼了起来，尽管痛到意识有些模糊，但她依然一动不敢动。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来葵水这么疼啊！ 第42章 淑女速成 桓嬷嬷从走廊上爬起来，捡起戒尺，一瘸一拐地走到张天灵门外。 她听见公颜跟张天灵的谈话，她站在门外，嫌弃地用手捂着鼻子。 居然赶上郡主殿下来葵水！ 当真是晦气！ 幸好她的身上没有沾染上郡主殿下的癸水，不然那等污秽之物定然会让她非常倒霉的！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让开。”公颜见桓嬷嬷这副模样，开始撵人。 “呵呵，我来教郡主规矩，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让我走。”桓嬷嬷不满地瞪了公颜一眼，继续道，“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不巧，碰到郡主殿下的晦气事，虽说是来了葵水，但老奴向来是认真负责的教习嬷嬷，还请郡主殿下快些安置妥当好继续学习。” 公颜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女人，而且张天灵还是第一次来葵水的小姑娘，面对这陌生的东西，桓嬷嬷作为教习嬷嬷，竟摆出这副模样，真的讨打！ 公颜将门关了起来，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帮着张天灵换好了月事布，重新换了衣服。 张天灵换了一身碧蓝色的罗裙，直挺挺地横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此时因为疼痛，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郡主殿下既然已经收拾好了，那便随老奴开始学习吧。” 张天灵本来就有些烦躁，在听到门口桓嬷嬷的声音时，这种烦躁的情绪到达了巅峰！ “桓嬷嬷，郡主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恐怕没办法学习了，还请桓嬷嬷回去。”公颜从房中走出来，面色不悦站在桓嬷嬷的身前，驱赶的意味明显。 桓嬷嬷冷笑一声，抬高了些嗓音，冲着屋子喊道：“郡主殿下，我来教你规矩可是皇上的命令，若是耽搁了，皇上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了！恐怕整个丞相府都会跟着受牵连！” 张天灵烦得不行，这死老太婆，杀又不能杀，打又打不死，才不过学个规矩，就上纲上线，天天皇上皇上。 张天灵躺在床上，捏了捏拳。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一天嘚吧嘚吧的，怎么比蚊子还要烦人！ 但她也知晓如果不把这老东西解决，后面还会很麻烦。 张天灵夹紧双腿翻身下床，一股热流涌出，小腹越发不适，因为身体难受，所以她走路有些别别扭扭。 “桓嬷嬷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本郡主也就不好再偷懒了，既然桓嬷嬷是来教导我礼仪的，那么肯定还有检验我学习成果的人，为了不耽误桓嬷嬷的时间，早日完成皇上下的旨意，不如你现在就去将负责检验礼仪的嬷嬷叫来，你一边教，她一边验收，如何？” 张天灵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桓嬷嬷说道。 “郡主，此事万万不可，学习宫规和考校怎么能同时进行呢？” “看来桓嬷嬷是想继续上房顶去看看东宫美景了。” “郡主，你不止为难老奴，甚至还威胁老奴，老奴必当如实禀报皇上。” “既如此，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去见皇上了，刚巧本郡主今日不适，也不知会不会手滑，在那房顶上拉不住桓嬷嬷。” “你.......” “桓嬷嬷还是快去请考校嬷嬷吧。” 桓嬷嬷闻言，在摔死和去请人之间果断选择了候着。 她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张天灵一下，虽然拿不准这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桓嬷嬷还是转身离开了云竹水榭，前往后宫去找考校检验礼仪的嬷嬷——杨嬷嬷。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杨嬷嬷对于宫规礼仪的校验是最为严苛的，她铁面无私，对待入宫的宫妃和世家小姐，从来不会因为家世背景、品级高低而有所改变。 张天灵居然在还没学习的情况下就让桓嬷嬷去将杨嬷嬷请来，当真是自讨苦吃。 那杨嬷嬷可不管她是郡主还是公主，只要不合格，不达标，那手中的戒尺便会毫不留情抽打在她的身上！ 因桓嬷嬷想早点看到张天灵被教训的狼狈样子，桓嬷嬷去请人的步伐都比之前快了不少，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是宫人们表示从没见过走路这么快的瘸子。 不出半个时辰，她就将杨嬷嬷带了过来。 在看到杨嬷嬷进来的时候，云竹水榭的小宫女们全都瑟缩了一下，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嬷嬷一双吊梢眼，嘴角向下的覆舟唇让她看起来不怒自威，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周围安静了不少。 她双眼瞟向桓嬷嬷。 眼中全是寒意，脸上的皱纹不仅没让她看起来和蔼可亲，反而看起来更加不好相与。 桓嬷嬷尴尬地说着叫杨嬷嬷来这的目的。 杨嬷嬷手中虽然没有拿着戒尺，但那周身凌冽的气势，也让不少宫人胆战心惊。 “郡主殿下，老奴来校验郡主殿下的规矩和礼仪了，烦请郡主殿下到正殿进行考校。”杨嬷嬷往张天灵的房间门口一站，那周围几米内的小宫女们全都跑得无影无踪。 张天灵惨白着一张脸，在公颜的搀扶下从房中小步的走了出来。 “杨嬷嬷安好，我今日身子不爽利，还请杨嬷嬷开恩，莫要那么严苛才是。”张天灵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杨嬷嬷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同为女人，她懂得郡主这会儿确实身体不适。 “郡主既然身体不适，可要换个考校日子。” “多谢杨嬷嬷关心，不必换了，今日即刻。” “那老奴就去正殿等候郡主了。” 杨嬷嬷扫了桓嬷嬷一眼，这个老刁奴，怎么睁眼说瞎话？ 这郡主殿下明明温柔谦逊，礼仪周到，怎么在她的嘴里，就变成粗鄙不堪？！ 正殿内 “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行不露足，踱不过寸，手不上胸。” 张天灵依着杨嬷嬷的话，一样一样的都做了出来。 那一颦一笑好像有戒尺量过，那步子、那抬手的高度，标准极了。 若不是公颜清楚知道，眼前的人是张天灵，恐怕她会以为，她是丞相府的四小姐，陈卿薇了！ 张天灵有些礼仪做的，甚至比陈卿薇还要完美！ 毕竟她有武功在身，那些需要保持姿势的礼仪，她根本就不带移动分毫的。 杨嬷嬷满意的看着张天灵点了点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即使在身子不爽利的时候，也能将礼仪做到如此尽善尽美，当真是不可多得！ 果然是丞相府的小姐，即使在乡野长大，这礼仪规矩也是刻在骨子中的！ 桓嬷嬷傻眼了，她瞪着混浊的老眼看着张天灵。 这和今天早上将她一下子就抡飞的灵犀郡主，是同一个人吗？ 她让杨嬷嬷来，不是看她礼仪做的有多好，而是要让她受教训的！ 又来到膳房，张天灵在公颜的搀扶下，施施然落座，任由公颜为她布菜。 全程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碗筷都没有触碰到一起。 喝汤时更是小口慢喝。 每样菜只吃了两口，张天灵便放下了筷子，随即谦逊的起身，站在一旁，等待着杨嬷嬷的点评。 笑话，不用想她都知道，杨嬷嬷定然是满分好评的！ 想当初她的这些礼仪可是被她娘揪着耳朵，耳提面命的训练了整整三年，才有如此成就！ 别看她平常毫不在意形象，但是必要时刻，她还是可以装一装的。 而且她为了这考校，刚刚在膝盖处绑了根绳子，更是趁杨嬷嬷来之前吸溜了两大碗面条，又啃了一个大肘子，她在膳房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根本没什么胃口好吗！ 而且就她现在虚弱的样子，就算不装淑女，也暂时闹腾不起来。 直到杨嬷嬷满意离开，叮嘱张天灵好好休息，册子里的宫规暂时就不考校了，但希望张天灵要将各条宫规牢记于心，必要时她还是会回来抽查的。 桓嬷嬷气得咬牙切齿。 这女子来葵水是常事！ 她怎么不知道，这葵水还能让一个野丫头淑女速成？ 定然是这张天灵存心耍她和贵妃娘娘！ 她们被张天灵当猴耍了，这口气不能忍！ 不行，她要回去找贵妃娘娘，狠狠地告上一状！ 看着杨嬷嬷那消失的背影，张天灵松了一口气，由着公颜将她搀扶到房内休息。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桓嬷嬷一眼，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中！ 桓嬷嬷也顾不上留下来挑刺，火急火燎回了芳华宫，去找张韵然告状！ 张天灵如此戏耍她们，贵妃娘娘定然不能轻饶了她！ “郡主，那桓嬷嬷气冲冲的走了，估计是去找贵妃娘娘告状了！”公颜打探桓嬷嬷的情况回来后，一脸幸灾乐祸的和张天灵说道。 “气她都算轻的，我这要是身子爽利，我还拿她蹴鞠！” 张天灵躺在床上，尽管疼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但她还是冲着空气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公颜看着张天灵这副样子，低头抿嘴偷笑。 果然啊，这才是灵犀郡主嘛！ 刚刚那柔弱似风的郡主就好像是幻影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郡主殿下，奴婢已经将您来葵水的事告诉夫人了，想必这会夫人已经收到信了。” “这……”张天灵的脸上多了点不自然的神色…… 来葵水这种事，还要告诉别人，她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第43章 女儿长大了 公颜想的没错，姒柔确实已经收到了她的信。 在看到上面写着，张天灵第一次葵水来了几个字之后，姒柔感慨万千，之后不知又想到什么顾自哭了起来。 她的小女儿还是长大了！原来已经这般年岁了！ 要不是为了张天灵女儿家的清誉，姒柔恨不得跑去边关提着陈天佑的耳朵告诉他！她们的女儿长大了！ 是啊！ 女儿长大了，她才将她找回来。 错过了她人生十余年！ 这些错过的时光，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回来的！ 想到这里，姒柔的眼睛里面就蓄满了泪水。 听公颜说，张天灵在皇宫中受尽了刁难！ 而且就在今天，明明身子不爽利，偏还被那桓嬷嬷欺负，被逼迫着考验礼仪！ 她苦命的女儿啊！怎么这么惨呢！这个桓嬷嬷，她不会放过她的。 姒柔拿着手帕，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不一会那块锦缎手帕就被彻底打湿，都能够拧出水来！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还是没完没了，眼皮子也肿得不像话！ “哪个挨千刀的，在我的手帕上抹辣椒水啊！” “呜呜呜……肯定是大嫂！”姒柔一边红肿着双眼痛哭，一边气愤的捶了捶腿！ 辣死她了！ 不过，她也确实是想张天灵了！ 正巧这个时候翠兰端着一碗补药走了进来。 “夫人，该喝药了。” 因着张天灵遗失这么多年，姒柔常年思绪郁结，身子有些虚弱，需要日日调养。 姒柔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心生一计。 “翠兰，你去给太子殿下传个话，就说我实在是思念女儿，思郁成疾，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每日郁郁寡欢，若是不让女儿出宫陪我几日，我恐怕就时日无多了！” 翠兰好笑的看着自家夫人，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可是夫人昨日还去了马场纵马，将刘侍郎家夫人的马球队打得落花流水，前日去胭脂店买了一大堆胭脂，还在挑选首饰的时候跟陈尚书家的儿媳妇吵了一架，大前日夫人去京郊的集会玩得不亦乐乎，赢了不少彩头。” “若是今日告病，恐怕太子殿下也不会相信的。” 姒柔撇了撇嘴，她才不管太子殿下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的！ 再说了，这天下当母亲的，有几个不想着念着自己的儿女？ 更何况她的小女儿还是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真真是叫她这个老母亲担心不已！ 翠兰无奈笑着答了一声，便去让人给太子殿下传信了。 直到张天灵坐上回丞相府的马车时，都还不敢置信看着旁边的公颜。 她居然还能够出宫？ 不是说一入宫墙深似海，一帘幽梦是枉然吗？ 怎么她现在还能出宫呢？ 这难道就是金钱的力量？ 是的，姒柔为了能让张天灵回丞相府住几天，趁老太君去祈福，直接让翠兰以陈家的名义给国库捐了十万两白银！ 皇帝说感念姒柔一片赤诚，这才让皇帝同意了下来。 不然只是太子殿下求情，肯定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反正很难这么快就说服老皇帝。 马车一路到了丞相府。 刚停下，公颜下了马车还没等撩开帘子让张天灵出来，就被姒柔一屁股给挤到了一边。 “我的女儿啊！你在皇宫受苦了啊！” 看着张天灵那惨白的脸色，姒柔又开始顿时泣不成声！ 这才刚到皇宫几天啊！ 她的女儿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呢！ 偌大的皇宫，居然还会短了她女儿这点吃食！ 再看看这小脸惨白的呦，跟死了好几天似的！ 是让人又心疼，又有点害怕啊！ “夫人，郡主殿下满打满算到皇宫中也才四五天的光景，您倒也不必哭得如此伤心。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翠兰扶住姒柔摇摇欲坠的身体，为她抚背顺气。 “快些进屋，娘让厨房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这几天特殊时期，儿啊你定然要好好的补补！” 姒柔说的补补，就真的是补补补。 红枣桂圆银耳羹、乌鸡汤、枸杞炖燕窝、蒸鲍鱼、十全大补汤等等。 一眼扫过去，果然全都是补身体的。 张天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东西，她会被补死的吧？ 会的吧？ 绝对会的吧？ “闺女，这乌鸡汤可是娘亲自下厨，炖了好几个时辰，最是补身子了，快多喝一点。”姒柔净了手之后便迫不及待给张天灵舀了一碗鸡汤放在她的面前，用满是期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天灵。 张天灵嘴角弯了弯，随后见姒柔看着自己这副殷切的模样，她嘴角抽了抽，视死如归端起碗喝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赖？ 她以为堂堂丞相夫人会是个厨房杀手呢，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两下子！ 张天灵不知道的是，自从张天灵回到丞相府之后，姒柔几乎一有时间就泡在厨房里，跟着丞相府的厨子苦练厨艺，日夜学习。 那认真劲，都差点让厨子们误以为他们要失业了呢！ 当然，姒柔做出来的那些黑暗料理，她也不敢浪费，毕竟若是被老太君知道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就将自己做的菜全都端去送给了大房一家，真是秉承老太君的优良美德，一点都没有浪费！ 所以在手帕可能被大夫人涂了辣椒水这个事儿上她也没有吱声！ 张天灵这两天确实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了。 这皇宫虽然富丽堂皇，但是那饭菜，当真不是给人好好吃的！ 一样菜品只能吃几口，而且那菜送到她的云竹水榭基本都冷了！ 小厨房也不让开了。 听太子传话来说，是老皇帝下令：边境不稳，可能要打仗，粮草不足，且近年百姓收成不好，前朝后宫、满朝文武都要削减开支，勤俭节约！ 这两天宫里更是一点硬菜都没有了！ 对于张天灵来说，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就算楚州粮食收成不好，张天灵也会经常到山里抓野物打牙祭。 宫里吃素，上行下效。 惨就惨在张天灵还是个无肉不欢的主，这几天吃的饭菜没有肉糜，让她痛苦煎熬万分。 这好不容易能吃点荤腥，张天灵一不留神，就自己干了一整锅乌鸡汤！ 甚至连里面的鸡肉都没放过，吃的一干二净！ 面对张天灵惊人的食量，姒柔只是惊讶了一会儿，便坦然接受，能吃是福，瞧她的女儿多爱吃她做的饭菜。 但是之后又悄悄地掉下了眼泪。 她可怜的女儿啊！ 这一看在皇宫就吃不好！ 这得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啊！ “不好意思，一时没收住。”张天灵看着溜干净的乌鸡汤盆底，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好像吃的有点多。 “没事，闺女你多吃点，娘看着高兴！汤够喝不？不够娘再去给你熬！”姒柔说着就要起身去逮鸡，被张天灵拦了下来。 “够了够了，已经吃撑了。”张天灵急急忙忙开口道，生怕自己说晚了，又有一只鸡无辜丧命！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喝不下了！ 姒柔见张天灵打了个饱嗝，这才相信她吃饱了，便重新坐了下来。 两人在桌上说着话。 “夫人，这是我需要用来易容的材料，你看能找到不？”张天灵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在了姒柔的面前。 姒柔看都没看，就递给了翠兰。 不管张天灵想要什么，只要这天下间有的，她全都能给她找来！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 那她确实摘不下来。 “赢珏的那张脸太过招摇，为防止有人生事，牵连到相府，我打算给他易容一番。”张天灵解释道。 姒柔惊喜地看着张天灵，瞧瞧她的女儿多有爱心，知道主动关心相府安危了，而且也太厉害了，不仅会接骨还会易容术！ 她的女儿，当真是了不起的存在！ 第44章 省吃俭用的一大家子 “娘，我听说五姑娘回来了！瞧，这不正好在呢。” 母女俩正在说着话，门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张天灵和姒柔齐齐转头看了过去，外人乍一看，这母女俩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门外，老夫人一身棕褐色衣袍，头戴金钗翡翠，在大夫人的搀扶下，拄着根镶嵌红色宝石的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那大夫人在看到桌上的残羹剩饭时，整个人气得七窍生烟！ 好个姒柔！这个死女人！ 让她们大房天天吃她烧焦的菜，还美其名曰亲自下厨！ 结果自己却躲在这里吃好吃的！ 看着那小山堆一样的鸡骨头，还有没啃干净的排骨，大夫人更是气得恨不得绞碎了手中的帕子！ 那两只彩凤鸣，可是难得的大补之物，她眼馋好久！ 本想着老夫人是打算留到陈天佑回来再炖的！ 竟然全进了这两货的肚子！ 现在连着灾荒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苦不堪言，边境又不安稳，国库大部分的钱都用来去赈灾和打仗了，如今国库亏空，所以皇上发了诏书号召所有人勤俭节约。 陈天佑一向是个清廉的好官，更是带头做了表率，在得知情况后赶紧修书给自家老母亲，老夫人便下了命令，在丞相府的后院围了栅栏，开了菜园，自己养些鸡鸭鹅，甚至还养了猪！ 至于吃的青菜，当然也都是丞相府自己种的。 不过因为场地有限，所以养的家禽也就没有很多，只能逢年过节或者来客吃饭，才会杀鸡之类的。 那两只乌鸡被精心养在里面，大夫人已经盯上很久了，就等着陈天佑回来好杀了炖汤，结果她就今天没去看，就被姒柔炖了！ 张天灵和姒柔不知道大夫人在气什么。 “娘来了，快请进。” “老夫人好，大夫人好。”张天灵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两个人打完招呼，就继续说着话了。 大部分都是姒柔说，张天灵负责听着。 被忽视的老夫人和大夫人心情不满，老夫人满肚子气，不时用拐杖捶了捶地。 这老三媳妇怎么回事！ 让她这个长辈坐在这里像什么话！ 而且，这个时间他们过来，明显是还没吃晚饭，这老三媳妇也不知道客气一下，说让她们坐下一起吃一点！ “娘，这三弟媳真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一点都没有将您和我放在眼中！我们两个年长的站在这里，她居然都不说让我们坐下！”大夫人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语气拈酸的说道。 只是她那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张天灵喝剩下的那排骨汤上。 她看到了，那里面还有好多块排骨呢！她已经好就没好好吃肉了。 要不是家法严苛，她不敢带着孩子跑出去加餐，哪会这么眼皮子浅，看到肉就两眼放光！ 本来丞相府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姒柔更是往国库捐了十万两雪花银，简直让丞相府雪上加霜，这个败家玩意儿。 老夫人还说这事陈天佑的意思，她真是快要气死了，白花花的银子啊，全都捐给国库了。 简直是在割她的心头肉啊。 “呦，我当是什么风将大嫂给吹过来了，原来是秋风啊！”姒柔可不瞎，那大夫人的眼睛都快掉那盆排骨汤里了！ 而且她早就听说了，在张天灵出了皇宫之后大夫人就得到了消息，是以根本就没让厨房准备他们大房的饭菜，就准备来他们三房这边打秋风呢！ 至于为什么大夫人的消息那么灵通，这还要问老夫人那在皇宫当太后的姐姐啊！ 大夫人听着姒柔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灿烂。 她喏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有目的是一回事，被姒柔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老夫人还在这呢！ “娘啊，您看三弟媳说话多难听啊！咱们也只是听说五姑娘回来了，这才赶过来看看，她怎么能如此污蔑咱们！”大夫人说着，便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姒柔看着大夫人一大把年纪突然间撒起娇来，总觉得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大媳妇，你也太没规矩了，一个长辈，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 老夫人的面上也有些过不去，她面色微沉，不悦的开口道：“老三媳妇，你现在当真是不将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中了！” “你别忘了，现在陈家，还是我在当家！” 老夫人生气地用拐杖拄了拄地，怒视着姒柔。 姒柔看着自己的羊皮地毯，心疼啊！ “祖母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这不是我有些病了吗，所以才没叫祖母过来，以免过了病气给祖母。” “这些菜我都碰过了，恐怕沾染了病气，既然祖母想要在这边用膳，我这就叫人做些新的送上来。” 张天灵作势咳了两声，招呼公颜带人将剩菜全都撤了下去，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大夫人看着一盘盘被撤下去的好吃的，想开口，脸色有些讪讪！ 姒柔在一旁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这才让自己不至于笑出声来！ 闺女，有点演过头了！ 不过这招确实很爽啊！ 想蹭饭，但是饭被撤下去了！ 至于再上来的都是什么菜，那不就是他们说了算吗？ 昨日下午大夫人开小厨房买了肘子排骨，让人杀鸡宰鹅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叫他们三房过去吃一些呢？ 虽说大夫人一家被老夫人狠狠罚了，但是在这勒紧裤腰带的日子里，可不是过了嘴瘾。 现在趁着女儿回来，她搞点好菜给女儿补补怎么啦？ 而且那两只老母鸡是太后送给老夫人的，她才说女儿身体不适第一次来葵水，需要补补，老夫人不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她嘛！ 而且她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张天灵在公颜的搀扶下，柔弱地从椅子上起来，并且还贴心的掏出自己的手帕在座位上拍了一拍，这才请老夫人坐下。 见张天灵如此懂事，老夫人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看来去了皇宫里有好好学习规矩。 “你既然进宫学习礼仪，那便不要总往丞相府跑，这次数多了，皇上难免会起疑心，我们陈家现在正是在风口浪尖之上，你在皇宫中更是要谨言慎行，不然你自己犯错了事小，连累我们整个丞相府就事大了！” “对对对，老夫人说得好极了。” 老夫人蹙着眉，坐在椅子上，想到陈天佑写信回来说的话，她又不满地看着张天灵说道。 还是个没规没矩，本来想过来瞧瞧，哪知一个二个夹枪带炮，快气死她了。 这群不省心的糟心玩意儿！ 大夫人在一旁，附和的点着头。 姒柔一看大夫人那副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说不定现在正在心里琢磨，怎么跟老夫人说，让张天灵一辈子留在宫中，不让她回来呢！ 不得不说，姒柔真相了。 大夫人觉得，这张天灵就应该一辈子待在皇宫中！哪怕陈天佑回来，也不要将她接回来！ 只要张天灵在皇宫一日，这皇上就能对她们丞相府少忌惮几分，而且她不回来，她的儿女还能多分一份陈家的财产！ 张天灵没有回应老夫人的话，只让老夫人自己在那里念叨，而她左耳听右耳冒，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一点都没听进去！ 半晌，厨房新炒的青菜就被端了上来。 老夫人和大夫人看着满桌子绿，感觉自己脑子也要绿了。 而且为了能够快些上菜，厨子们要么白灼，要么清炒，光是看着，老夫人和大夫人就饱了。 老夫人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是特地吃了饭才过来的，也没想着来这里用饭，但这娰柔炒一桌子青菜，这是故意给大儿媳看呢，还是想要气死她？！ 果然这老三全家就是一群棒槌！ 她不能生气，生气容易变老，生气会折寿！ 她要好好活着，她要等着她最优秀的儿子回来！ 她要好好活着，她要活过她那些虚伪的老姐妹！ 她要好好活着，她要笑到最后，她周翠花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 “三弟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只让娘吃青菜！”大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早知道她刚才不管怎么样，也将那几个肉菜拦下来了！ 姒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真诚的说道：“冤枉啊，只是大夫说娘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让她吃些清淡的，而且咱们相府的蔬菜都是自己种的，泼的都是自家肥料，这么健康的蔬菜，多吃一些，对身体好啊，这不是大嫂和娘说的吗？” 第45章 赌坊 “好了，别吵了！我这老家伙今天身体也不舒服，就不在你这吃了。”老夫人看着姒柔那模样就来气，当即敲了敲拐杖，在婢女地搀扶下离开了。 见老夫人已经走了，大夫人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况且这里的菜都是青菜，她又不是牛！ 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吃饭！ 只不过她走的时候抬头挺胸，特意撞了张天灵一下，本想着将装病装虚弱的张天灵给撞倒，看她摔个四仰八叉狗吃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倒是将自己撞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声不断！ “大伯母，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起来！”张天灵作势就去扶大夫人，结果大夫人刚准备借力起身，张天灵就好像站不住了一般，直接松开自己的手，向着身后的公颜倒去。 大夫人当即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伯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也是好心，没想到近来身子不适，手上软弱无力，又害得大伯母摔了一跤。” 张天灵说着，又假惺惺的伸出了手：“大伯母我再试试扶您起来。” 大夫人恶狠狠地剜了张天灵一眼，又见老夫人冷着脸在门口看着她，见她摔跤还朝她翻了个白眼，之后没理会她就离开了。 这次大夫人可不敢让张天灵扶了，这死丫头一身蛮力，指不定在憋什么坏主意，若是再摔自己一下怎么办？ 看着大夫人火烧屁股又愤恨离开的背影，张天灵和姒柔全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天灵，你可真是个小鬼机灵！” “夫人过誉了。”张天灵斜靠着椅背，和姒柔笑成一团。 那桌子青菜最后还是端去给了大夫人和老夫人。 毕竟那是专门为她们两个人做的，陈天佑可是说了，不可铺张浪费，不能浪费粮食。 几日过后，这天杀的月事终于过了，鲜血直流的日子过完，张天灵只觉重见天日，再次活了过来，她又生龙活虎了。 这天姒柔带着张天灵上街去了，平日里倒不会走着去的。 但今日张天灵说想逛一逛街，姒柔便带着张天灵在城中四处转悠起来。 一眼看去那便是一道基本端正大气的贵家夫人和一个实在不似大家闺秀的锦衣小姐并排走着，你说两人没关系吧，又谈着话，有关系吧，又不像那么回事。 细细想来，却像是个贵气的夫人被哪家女流氓给挟持了，可是这年纪小的穿着又不像流氓，一身华服像大家闺秀，的确稀奇。 张天灵刚吃完个糖葫芦，看了眼热闹的街市，在花花绿绿的摊子上，买了许多东西把玩。 不大一会儿，倒也有些无聊了。 她在街上四处张望，想找找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还没走多久，便在街头的拐角处，见到个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地方，只见那处有个挂了帘子的门，门头装潢华丽，帘子上左右各是一只猛虎。 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那动静里有喜有悲，还掺着一句句“买定离手”，“再来再来”！ 从里面出来的人大多狼狈又落魄，她们便知道这是赌坊了。 这地方倒是让张天灵眼冒精光，当即扔了手里的糖葫芦签子，签子扎到了旁边一条野狗，哀鸣声里张天灵指了指那赌坊门：“那是赌坊吧，我们去那里可好？” 姒柔见是赌坊，本来怕影响不好，但现在她觉得自家也没什么面子再丢了！ 而且她向来是不会拒绝张天灵的要求， 当即便点了点头：“好，那便去看看好了。” 于是二人便走了进去，立刻有了小厮来迎接了，瞧这二位衣着不俗，肯定能好好宰一番，但… “客官里面请——欸？这里可是赌坊啊，小姐夫人可是来寻人，或是走错了地方？” “没错，我们来的就是赌坊！” “小姐夫人进去玩两把？” “那肯定是来玩的呐！” 见张天灵兴致勃勃的样子，小厮心道奇怪，但也不是没有女人来赌的。 小厮就没有再说什么，便带着二人到了里头，张天灵不住点头，果然比外头还要热闹许多。 这里基本都是些男人，富家公子有，地痞流氓也有，倒是也能见女人的身影，只不过要么在这帮男人的怀里，要么喊着买定离手，要么就是来找人的，张天灵和姒柔站在赌桌前确实显眼。 “小姑娘走错地了吧？要不要哥哥给你指指路？” 有人瞧见张天灵的模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出声调笑了起来，引得周围一阵笑，张天灵也不恼，直走到了那人面前，也是笑了：“好啊，大兄弟你倒是给我指一下，怎么送你上路。” 瞧着这张扬笑容，那人倒是一愣：“哟，口气倒是不小！来一盘？” 张天灵便带着姒柔坐下了，翘着腿吊儿郎当，瞥了一眼赌桌：“来，我押大的。” 于是那骰子便落了下来，发出哗哗的声音，伴着又一声买定离手，送这位大哥上路的数字便也落下来了，看着骰盅里的三个五那人只觉得脸一白：“小姑娘手气倒是不错……” “过奖过奖，所以现在可以送大哥你上路了吗？” “……” 张天灵以前当土匪的时候，也没有少干过赌博的事情，自然深谙此道，所以一路赢得爽快，让周遭的人都来了兴致，姒柔在一旁瞧着也是好奇，有些心痒，便说道：“好天灵，也让我试一试？” 张天灵当然点头，将位置让给了姒柔，正打算开新局的一桌人，被一阵喧哗打断，这赌坊本来就吵，但现在比之前更吵了，让人忍不住侧目去看发生了什么。 “老爷…老爷……你就饶了我这一趟吧！” 众人眼光所及，是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男人，正狼狈窘迫地求着一个贼眉鼠眼的锦袍男子，那锦袍男子身量高挑，声音也是猥琐极了，那副模样实在奸诈，要用张大胆的话说，一副奸人相。 “欸呀——欠债不还，怎么有理了？” “老爷唉…我真的没有钱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在这城里我也跑不了，等月钱发下来了，我就还您，我一定还，一定！” 那贼眉鼠眼的瞧着人不说话，那人只得跪了下来，叫天喊地的，实在是窝囊，又有点可怜，张天灵正欲开口，只见拉扯之间，手一急，那贼眉鼠眼的声音一高，可不行啊——这一句落下，跪着的男人，不小心扯下了贼眉鼠眼的裤子。 “……”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随后又是一阵阵喧闹了。 那要被张天灵送上路的大哥赶紧挡在了讶异的姒柔和张天灵面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然后就能听见张天灵啧啧道：“还挺小的…” “……” 姒柔的脑子里好像被雷劈了！ 她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老爷！真的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老爷您打我吧，您消气就好了，我真是一时昏了头了，手滑啊老爷，老爷——” 那被扯下了裤子的贼眉鼠眼一脸的气急败坏，赶紧把裤子抽了起来，指着人一通骂，语言难听得倒是非礼勿听了，张天灵也听出来不对，赶紧捂住了姒柔的耳朵，那男人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却也只能这么挨着骂，谁让是他手犯错了，又是自己的手，这回欠债的也不是大爷了。 张天灵叹了口气，这么骂着污了姒柔的耳朵的确不是办法，也不知谁能上去劝一劝，却看得那男人被逼得从那贼眉鼠眼的胯下钻了一把，被贼眉鼠眼赶着，坐在了男人自己的背上，实在是屈辱极了。 张天灵从旁边抓了刚刚那个送上路大哥，打听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我陈大虎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谁让我大人有大量呢？你拿不出钱，我看你那媳妇儿倒是长得俊俏，不如送来给我，这钱就给你通融几天。” “老爷？！老爷，这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你没有钱，也没有东西能抵押，不就剩个人了吗？呸，被你碰过的脏东西，我要都不错了，你难道想不给？” “老爷…！” “——他不给，我给好了。” 一时间纷闹停了，众人纷纷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张天灵早看不下去了，扬声就这一句，镇住了场。 姒柔被捂住的耳朵松开了，终于听得清话，就见张天灵说道：“他欠了你多少？我帮他赌回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闹了起来，有笑的，也有感叹的，有起哄的，有说哎呀女菩萨来救人了的，那贼眉鼠眼的王大虎也笑了，也没有从男人身上起来。 第46章 报官 王大虎见张天灵站在人群中，身材高挑，加之衣着华贵，在这赌坊颇有种气质卓绝的样子。 但是京中的贵人他基本都认识，这两个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外地来的富商，既然只是富商，那他也没什么还顾忌的，若是这两人入了局，他也能赚一笔钱。 他笑道：“哟，姑娘你生得虽比不上他那俊俏媳妇儿！但也勉强可以入本大爷的眼，不如这样，我们不赌了，你代他媳妇儿来我这里，保你一生跟着老爷我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哈？那彩礼十万两黄金，大哥你现在就付吧。” “……” 围观的送你上路大哥默默捏了把汗，这王大虎是这附近有名的恶霸，仗着身后的官府和王族势力，天天在赌坊横行霸道，又经常出老千，许多人都着了他的道，有的输得裤子都不剩。 但看这姑娘衣着不俗，可能不好惹，他们看看热闹就行，还是别多管闲事了，那王大虎就自求多福吧。 王大虎大声道：“这姑娘口气真不小，好，我就和你赌这一遭！” 随后眼睛咕噜转几下，望着张天灵二人道：“不过……你要是输了，姑娘你可是要跟我走的。” 这人笑得贱兮兮的，实在猥琐，看得张天灵心头一阵阵恶心，真想赏他一个大逼斗。 张天灵移步挡在了姒柔面前，不能让夫人漂亮的眼睛瞧这王大虎的猥琐样子。 张天灵抬头扬声道：“那要是你输了，可别待在这了，他之前欠你的赌债，一笔勾销。” 她刚刚可是打听清楚了，王大虎抓了那男人的儿子，逼迫那男人来赌坊，如果不赌就砍了他儿子的手，男人无奈，只能将身上银钱赌完，想带儿子离开，但这王大虎目的本不在此，也不会让他们父子走。 随后王大虎又让打手押着男人继续赌，王大虎出老千将男人的家财全赢了过来，又要男人将媳妇儿送给这王大虎抵债。 张天灵和姒柔知晓前因后果，很是气愤。 “如何？” “小姑娘这么确定能赢我？” “你不敢赌？” “还激我？哈哈哈，我就跟你赌！” 规则就是比大小，三局两胜。 张天灵一如既往押了大，骰子哗啦啦落下时就是一个六一个五两个五，场上马上有人喝起彩来，那王大虎也不急，还点了点头：“姑娘手气不错啊。” 那下一局可就是平局的场面了，这局张天灵押的小，可点数却还是大的，转来转去停在三个五，那王大虎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场上别人倒紧张起来了，尤其是姒柔，虽说自家不缺钱，人肯定是不会被这恶霸带走的。 第三局，这骰子却没有转到一半，就被张天灵一拍桌子停了下来。 第二局的时候她就觉着不对，这一回倒是真的怒了，终于看出了骰子被动过手脚，声音愠怒道：“他娘的，你敢出老千！” 说着便在一阵哗然之下掀了那骰盅，那骰子竟然悬在骰盅里，这下场上的人都不吱声了，气氛实在诡异，那王大虎被揭穿后面色如常，见周围人都望着自己，便讪笑：“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大伙也就闹着玩，何必这么认真。” “认真？”张天灵冷笑，“你这人可真好笑，都出老千了还说闹着玩，我看那位大哥的钱，也是被你这么骗来的吧！” “…呵，那是他自己不中用，怪不得别人。再说了，这大小可出来了啊，我押的小，的确是小——这回，小姑娘你输了，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我看呐，这位夫人也不错，你们一道跟我走一趟，这账…嘿嘿，一笔勾销。” “你…！” 张天灵已经忍这王大虎很久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张天灵暴脾气突然上来，这赌桌须臾间就被掀翻了，筹码骰子盅倒了一地，这围观的人见势不妙，赶紧逃了。 这坐着的上路大哥突然间被张天灵拎起来放在了一边，那闪开的王大虎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话，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下他更丑了，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随后这王大虎恼羞成怒，咸猪手伸出来就要往张天灵身上乱摸，但小腹突然不知被谁踹了一脚，王大虎鬼叫一声便倒在了旁边的另一张赌桌上。 “天灵…！” 姒柔看到自家女儿打人了，怕女儿吃亏，脚比脑子快些。 这些年在相府，天天学着贵家夫人那一套规规矩矩，今天倒是破了戒，幸亏老夫人不在，不然定要捶胸痛哭了。 娰柔当即挽起袖子，将张天灵拽到自己的身后，她自己对着那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打架的事，让她来！ 反正卸下这包袱揍人，可爽快了！ 姒柔左一拳右一脚。 当年那个娰家小姐好像回来了！ 这王大虎被娰柔打得眼冒金星，嘴却没闲着，便尖声骂了起来，什么臭娘们婊子张口就来，实在是不堪入耳。 张天灵闻言撸起了袖子，左右开弓扇着王大虎，王大虎挨了张天灵好几个大嘴巴子，嘴里流了血，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 不大一会儿，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镇住了场面：“何人在此造次！” 原来是有人报了官，那官府的人不过一刻钟便来了。 领头的人一看被拉住的张天灵和拉住人的姒柔，再看那被打倒在地的王大虎，他皱起了眉，丞相府的夫人当街打架，郡主混迹赌坊？ 这，这实在是…有失颜面。 “来得正好，官老爷，你评评理…”那王大虎见官兵进来也不慌，但刚要起身卖惨，就被张天灵一脚打断了。 “是衙门的大人来了吗？官差大人，这人出老千，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他绑架孩子胁迫人赌博，又羞辱平民百姓，刚刚还说要强抢这位大哥的媳妇儿，这还不算完，这个狗东西调戏良家妇女，嗯，是有夫之妇？” “这......” 那领头的官差有些头疼，这王大虎他也认得，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恶霸，后台不小，但这回他倒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你管不管？” 只是这王大虎被打得有些惨烈，打人的是丞相夫人和当今郡主，他也有些不好处理。 这官差挥了挥袖子：“自然要管，你们都随我回府衙，一同审问。” 说罢将所有人都带去了衙门。 赢宸身为东宫太子，虽说这些年老皇帝疑心病重，但还是会在面子上做做功夫。 太子每天都很忙，虽然实权被皇上给收走了，但是一些杂碎事情他还是要处理的。 还在奋笔疾书回复京城府尹无聊奏折的太子，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太子殿下…郡主出事了。” 听到张天灵在赌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暴力镇压了当地恶霸王大虎，救下了可怜的路人，然后——这陈家母女俩被光明正大带到了衙门那边。 太子他现在是头疼的。 而平日作威作福的王大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辈子干过最大的一票，竟然是出了灵犀郡主的老千，还被丞相夫人揍了，连带着调戏了丞相夫人，又亲眼见了太子，实在死得光荣。 而被送上路大哥也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帮忙报了个官，就真的被当今的灵犀郡主、丞相府的夫人送上衙门情报这条路了。 来这赌坊大闹了一场，结果惊动了官府，还被太子义父亲自接走的张天灵，她看着被送回丞相府的姒柔，挥手依依惜别的时候还没有察觉自己到底有多丢人现眼，她安慰姒柔道：“夫人，没事的，下次我们还一起出来玩啊。” 那跟着太子的侍卫和太子险些滑了一跤——下次还来啊？！ 那相府夫人姒柔也朝着天灵挥手：“好好照顾自己，下回娘想办法来宫里看你——” 张天灵上了太子的轿子，看着一脸头疼的太子殿下，还有太子殿下的胡茬，诚恳地发问：“殿下，我们是要去哪里？” “…回宫！” 赢宸觉得，再不把这丫头接回东宫好好看着，下回还会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等着自己，例如今天传遍了京城的赌坊救人女侠二三事，已经不知被编成什么样了，如今丞相府在风口浪尖，当家老夫人实在承受不起了！ 他答应陈天佑会好好照顾他家里。 这才多久张天灵就闯了这么多祸！ 要是把陈天佑老娘气得一命呜呼！ 那他就愧对老友了…… 第47章 重拿轻放 刚到云竹水榭，张天灵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桓嬷嬷。 这张韵然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居然连她今天会被太子带回宫的事情都知道！ 早早的就让桓嬷嬷在这里等着。 瞧桓嬷嬷这副幸灾乐祸又虎视眈眈的模样，贵妃是准备将她叫过去生吞活剥吧！ “去回了贵妃娘娘，就说郡主今天太过于劳累，先不过去了。”太子殿下看着桓嬷嬷，脸色不悦。 这张韵然是个什么德行他也是知晓的，但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他再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启禀太子殿下，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让老奴必须将郡主殿下请去芳华宫，郡主殿下还是随老奴走一趟吧。”桓嬷嬷挺着腰杆道，她的身后可是有皇上和贵妃娘娘撑腰的人！ 就算张天灵和赢宸有再大的能耐，他们也不敢抗旨不尊！ 果然，听了是皇帝的命令，赢宸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带着张天灵前往了芳华宫。 张天灵对此倒是无所谓。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张韵然耍什么花招，她见招拆招就是了！ “天灵，一会见到了皇上，一定要谨言慎行，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不可冲动，一定要多加忍耐。”赢宸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皇上最近脾气不好，性子也阴晴不定，他怕张天灵嘴欠或者来个什么无心之失，又为她惹来祸端。 “你就放心，这个我有分寸。”不就是对待一个老头吗，张大胆教过她的。 保证给皇上老头哄得乐乐呵呵的！ 赢宸见张天灵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到时候他在旁多加提点，尽可能帮助张天灵圆过去！ 两个人到达芳华宫的时候，皇上和张韵然正在用午膳。 赢宸和张天灵如石化一般，两人望着面前的一幕，这是造了什么孽，让她看这个？ 只见张韵然俏生生地坐在皇帝的腿上，满脸嬉笑，抬箸夹了一块鱼递到皇上的嘴边，就在皇上要张嘴吃掉的时候，她还往后退一下，让皇帝吃不到。 一个小姑娘像逗狗似的逗着皇上。 而皇上不仅没生气，还非常宠溺的刮了刮张韵然的鼻梁。 谁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有多那啥吗？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抱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两个人互相调戏！ 张韵然捂着嘴，似乎要吐了一样。 皇帝还说：“爱妃可是因为怀了身子，胃口不好？” 特娘的，张韵然该不会是看着老皇帝的模样想吐吧？ 这老皇帝没点自知之明，却会给自己找台阶！ 张天灵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这样就不用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了。 “儿臣参见父皇，贵妃娘娘。” “灵犀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张天灵跟在赢宸的身后跪下行礼。 正在吃饭的皇上和张韵然，并没有理会两个人的意思，继续在饭桌上打情骂俏。 没有皇上的准许，张天灵和赢宸也不能从地上起来，只能继续跪着，等皇上开口。 看着腻歪的两个人，张天灵内里一阵腹诽加恶心，感觉吃了几十公斤屎，恶心、恶心、极其恶心，想吐、想吐、极其想吐。 但她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张韵然也是时不时地干呕两声，整得张天灵差点吐了。 “呦，太子殿下和郡主殿下怎么还在跪着呢！快起来快起来！”张韵然和皇上吃完饭，她才惊呼的出声，好像刚看到两个人在跪着一样。 皇上也睨了两个人一眼，声音有些冷厉：“贵妃让你们起来，你们还不赶快起来！” 张天灵和赢宸跪的时间太久，膝盖已经麻木。 张天灵搀扶着赢宸，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借个力，赢宸被拉得差点倒地，但皇帝面前，不能倒下，否则殿前失仪不知又要被怎么编排。 “郡主，实在不是本宫多嘴，你身为皇家人，怎么能去赌坊那等腌臢之地！” “那里鱼龙混杂，有失你皇家郡主的身份！” 张韵然坐在皇上的怀里，看着张天灵的眼神之中带着挑衅和得意。 呵，她上次在张天灵那里吃的亏，这次她一定要全都讨回来！ 皇上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也能够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高兴！ “皇上，您听我解释。” “我去赌坊，也是为了您！” 张天灵说着，又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娘的，这皇宫动不动就得跪下，说个话也得跪下！ 当真是麻烦。 “哦？你说说？”皇帝不甚在意地说着，想听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能说出什么。 张天灵正了正颜色，张大胆跟她说过，想要让一个快入土的更年期老头老太太心情平和，那就要专捡他们喜欢听的去说，哪怕这件事情是假的，也得说成是真的。 嘴长来不是光用来吃饭的！还有用来吐的！ “回皇上，我从小就生活在乡下，所以对于寻常百姓会更加了解一些，我既然有幸被皇上封为郡主，那我一定要做到郡主的责任。 我爹和娘向来教导我，戴上王冠，就要承受其重量，所以今日我去了赌坊，我知道，那里鱼龙混杂，但是这是百姓们的苦难开始！ 我在那里闹事儿，啊不对，搞事儿，不仅可以救下被欺辱的弱小百姓，还可以给皇上一个名正言顺铲除那个害人赌坊的理由。 如今我在皇上您的英明教导下，干了这么件好事儿，民间都在传您英明神武。 百姓都在赞扬您，说您让天下无赌，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张天灵的一番话说的忠肝义胆，又有理有据。 太子闻言扯了扯嘴角，张天灵浅显又漏洞百出的说辞…… 以为皇帝都这么肤浅吗？ 小丫头还是太天真了！ 可谁知，皇帝也不按常理出牌，闻言后便道：“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心怀苍生的觉悟，不错。”紧接着皇上话锋一转，“不过这个脑子是有点，但不多，可以很简单完成的事情，却被你搞的如此复杂，也确实不该，这样，就罚你闭门思过半月，好好反省自己的不足。” 张韵然没想到就凭着张天灵的几句狡辩，皇上就重拿轻放了她！ 皇帝什么屁的英明神武啊？ 百姓什么时候赞扬这老不死的了？ 随后张韵然想到入宫前传闻，这皇上虽然多疑荒谬，但年轻时也确实是个好皇帝，在对待百姓的事情上从来都是头脑清醒。 所以张天灵的这番话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因此也得到了皇上的赞赏也不奇怪。 但这死丫头害了自己弟弟没得到处罚不说，还得了个郡主称号，现在家里都闹起来了！ 之前这个死丫头还让她白白损失一笔银子！ 这笔账，怎么也不能算。 张韵然看着张天灵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了的肚子起起伏伏，这粗俗不堪的乡野丫头惯会装模作样，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丞相家不是最在乎脸面吗？ 那她，就让他们颜面扫地吧！ “皇上，臣妾近日想要举办茶宴，邀请各家小姐前来品茶，但是皇上也知道，郡主殿下之前和臣妾有些小误会，所以臣妾就想着，请皇上帮臣妾请郡主务必过来，若是郡主能赏脸来这芳华宫，与各家小姐相熟相熟。这对郡主殿下是百利无一害的。”张韵然柔声说道，那撒娇的语气就算张天灵是个女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更别说皇上这个老头了！ 果然…… “贵妃说的话你可听到了？”皇上看着还在跪着的张天灵道。 “听见了，我一定到场！” 见张天灵同意，皇上又训诫了她两句，就让她回东宫了。 “太子殿下，皇上说那御膳房后院养的猪最近丢了两只，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请您去瞧瞧。”一个小太监跟在太子身后传达着皇帝的话。 殿内的皇帝闻言，阴险地笑了笑，他现在看见太子就烦。 “是，儿臣领旨告退。”太子脚步顿了顿，朝着皇帝行了个礼。 看似无用的活计，实际上是真的无用，堂堂一国太子，不是找狗就是抓猫，今天还要去查猪丢了的事！ 他的这个皇帝爹当真是糊涂得不行了…… 第48章 贵女挑衅 张韵然动作很快，不过三日就给张天灵送来了请帖，帖子里要求她一定要赏脸去参加茶宴。 公颜也已经打听过了，张韵然几乎将整个京城的名门贵女请了个遍。 而且这次茶宴，她还添了新的项目，需要贵女亲自煮茶等。 这不用想也知道张韵然的目的。 就是想让张天灵在这次茶宴上出丑。 璟国喜茶，上层圈子以茶艺评判女子规矩、仪态、风范。 京城名门贵女从小就接受各种学习，这茶道更是必不可少。 茶种类繁多，每种茶煮茶方式。 不论是衣着、手法、时间这些，还有煮茶时需要展示的手舞…… 世家贵女从小就要练习煮各种名茶，得耗费许多时间和精力。 张韵然调查过了，这张天灵虽然规矩礼仪都会，但单单对这个茶道，一窍不通！ “小姐你放心，就算明天你在煮茶的时候会被人嘲笑，但绝对不会让她们在妆容上嘲笑你的！” 公颜对自己的手艺信心满满。 她家小姐天生丽质，再加上她的这一双巧手。 明天最美花魁，啊不是，最美小姐，额好像也不太对。 反正明天张天灵肯定会是人群中最显眼的漂亮姑娘！ “呵呵，放心，明天我会让她们的茶煮不成！” 张天灵坏笑着。 想用她的短处让她出糗，那她就让她们看看，破坏大王张天灵的实力！ 从小到大，只有张天灵不想破坏的，没有张天灵不能破坏的！ 张韵然，等着瞧吧！ 第二日一早，张天灵就被公颜从床上揪起来洗漱打扮。 为了今天能够‘惊艳’众人，所以张天灵强压着不适，任公颜摆布。 整整一个时辰，张天灵忘记自己怎么度过的了。 度日如年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当公颜在张天灵的头上插上最后一根金钗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完成了。 只等皇宫的轿辇前来迎接。 “呵呵，公颜，这知道的我们是去参加张韵然的茶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去选秀呢！”张天灵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上的簪子珠花，嘴角有些抽搐。 这有点太隆重了吧？ “郡主殿下，这才是一个正常贵家小姐该有的装扮，而且一共才六个发钗，两个步摇，六个推钗。” 不多，真的不多。 张天灵觉得自己的脑袋挂满了果实，它不重却限制你不能乱动，比她娘惩罚她头上顶个铁锅还费劲。 这贵家小姐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在赶到芳华宫之前，张天灵其实一直都在想公颜的话夸张。 只是当她看到一堆珠翠下长了个脑袋的贵女们，张天灵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已经是公颜手下留情了！ “公颜，你不说要让我成为这万众瞩目吗？可是为什么我头上的发钗比她们头上少了一半？”难不成是以简为美？ 这种事情张天灵真的不知道，不了解，一切都只能交给公颜。 “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有点穷，没那么多首饰？”公颜低声说道。 张天灵来到东宫居住，就要守着宫中的规矩，皇上忌惮丞相府，甚至连钱都不让张天灵带，更别说是首饰了，就怕张天灵他们用这些东西传信搞小动作。 所以不穷的张天灵也被迫穷了。 “好吧。” “小姐放心，就算我们珠钗不多，但是你依然会是这人群中的焦点，你要相信我的手艺。”公颜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有信心。 “郡主殿下万安，我叫王楚冉，是吏部王尚书的孙女，我听闻灵犀郡主和陈四小姐是双胞姐妹，长得一般无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都是一样美丽。”忽然，一名少女蹁跹着走了过来，朝着张天灵施施然行了个礼。 以往只是听说灵犀郡主粗鄙不堪，今日一见，就算是从乡下来的又怎么样！ 长得如此国色天香，就算她是乞丐出身，都可以忽略不计！ “王姑娘过誉，比起姑娘的倾国倾城，我还是要逊色上几分的。” 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被人夸自己的长得好看？ 王楚冉听到张天灵这话，当即喜笑颜开，和张天灵开始话家常。 通常时候都是王楚冉说，张天灵听着。 两个人在这边说说笑笑的场景很快引起了其他贵女的注意。 在看到王楚冉和张天灵那个乡巴佬聊得那么欢的时，有几名贵女走了过来，开口嗤笑道：“呦，王楚冉，天天假清高呢？现在又来郡主面前伏低做小咯？” “干你何事？”王楚冉有些愤恨，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开口反驳。 “我说怎么现在居然来巴结郡主殿下了？莫不是你想让郡主殿下帮你说说好话，好让皇上为你那不成器的爹安排个官职当当？” “呵呵……” “这好像不行吧？我听说王楚冉的爹经常出入赌坊，流连青楼，虽然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但依然一事无成，就算是尚书大人亲自出面，也不能为他求得官职，哈哈哈哈……”另一个贵女看似是在说出自己的疑问，实际上却是在说王楚冉家中秘辛，以此嘲笑。 王楚冉看了那群人一眼，平日里也不擅长吵架，便只是撇了撇嘴，就继续和张天灵聊天。 本以为不理她们，她们自觉无趣就会自行离开，但过了好一会儿，她们居然就在一旁明目张胆说着王家的糗事，更有甚者变本加厉嘲笑。 张天灵和王楚冉对视一会儿，便继续聊着天。 跳梁小丑而已，不过是言语上的挑衅！ 但不知何时，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为首的贵女突然发难。 她一把薅住王楚冉的头发，将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左右开弓五六下才停手。 “贱人，听说你叫你家下人背后散播我的谣言？！” “啊……”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居然敢无视我？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的是要上天啊！” 那名贵女气急败坏，说着就要继续冲着王楚冉的脸上打。 只是这次她的巴掌并没有落在王楚冉的脸上，她的手腕被张天灵给握住了。 “你们在这里狗叫完，现在还打人！”张天灵一把甩开那名贵女的手，挡在了王楚冉的身前，一脸不悦地盯着那名贵女。 “她欠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那名贵女说完，又看着王楚冉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张天灵是郡主，她现在肯定连张天灵一起揍。 她身份高贵，也是郡主，奶奶是当朝长公主，是老皇帝的姐姐，颇得皇帝敬重，就是赢华心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 “你这个毒妇，这么喜欢造谣，本小姐今天要你好看！”那女子打算继续往前。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做过你说的事！”王楚冉红着眼争辩！ “我让你住手听清楚没？”张天灵阻止了那贵女要落下的手。 “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郡主，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既然你不知好歹，连你一块打！”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很好，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张天灵气的咬了咬后槽牙，紧接着攥紧拳头，还在拳头上哈了哈气。 “啊打！” 众人看着被一拳打飞的贵女，全都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这这这—— “杀人了！灵犀郡主杀人了！”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忽然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凑了过来。 第49章 乱七八糟场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张天灵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那名躲在桌子下面，扯着脖子喊得丫鬟，那眼神好像看智障一样。 这人就算是想要陷害她，那也得等人死了之后再陷害吧？ 没看那名贵女此时正站在远处，一脸懵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吗？ 张天灵什么手法，她自己不知道？ 赵歆婉张大嘴巴，刚刚她飞出去了，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她尖叫出了丑，现在却是连倒地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她为什么飞出来不会摔倒！ “郡主殿下——”王楚冉呆愣地看着张天灵，郡主殿下是怎么做到的，一拳就将人打飞了出去..... “皇上，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还有张韵然那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仔细听还能够从中听到有些兴奋的意味：“郡主殿下，您就算再看不惯臣妾，也不能在臣妾这茶宴上大打出手啊！” 皇上脸色如墨，他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张天灵，此时的氛围让周围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启禀皇上，我和王姑娘相谈甚欢，那小姐却突然带人走了过来，对柔弱的我和王姑娘进行侮辱，甚至还大打出手！” 皇帝看了眼身高体型在这群娇小姐中鹤立鸡群的张天灵，呵呵…… 来，继续，看她怎么编。 “若不是王姑娘替我挡着，恐怕现在被打的人就是我了，我被打被骂不要紧，但我是您亲封的郡主啊，她打我，就是在打您，侮辱我，就是在侮辱您！” “您是一国天子，怎么能被侮辱大骂，是以我这才出手，但也只是将人打到一旁，让她切莫再胡言乱语，并未伤其性命，甚至都没有伤害她一根毫毛！请皇上明鉴！” 不就是栽赃陷害吗？把没得说成有的吗？ 她也会！ 皇上听完，转头看向王楚冉，确实看到她的脸上有红肿的巴掌印。 “郡主说的话可是真的？”皇上威严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全都瑟缩了一下。 “是的，我可以作证，郡主殿下说的是真的，郡主殿下明明和王小姐谈的好好地，就是赵小姐去找事的！” “臣女也可以作证，郡主殿下说的是真的。” “臣女亦可作证。” 笑话，这可是既能攀上吏部尚书孙女，又能攀上灵犀郡主的最佳时机，现在谁不说可以作证，谁是傻子！ 那赵歆婉已经跟洙州知府家的儿子定了亲事，没两年就嫁出去了，就算攀上交情也没啥用。 那灵犀郡主武功高强，要是她们不好好说话，张天灵背后揍他们咋办？ 而且那张天灵可以将人无痛转移……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说自己能够作证。 这一举动属实惊呆了张天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虚假姐妹情，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既然如此，那就将赵家的郡主送去长公主府，禁足半月，好好学习礼仪话术！” 皇上说完，接了林安递来的一个折子，他一目十行看完，直接离开朝着御书房去了。 张韵然看着张天灵，捏紧了拳头，这个贱人怎么这么难杀！ 这么多次了，一次都没能让她吃亏！ 张天灵没有理会张韵然怨恨的目光，直接抬步就要离开凉亭。 芳华宫有一处莲花池，而张天灵现在所在的凉亭就建在莲花池上，两端用拱桥连着，正当张天灵走到拱桥中间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脚，随即另一个方向还有什么东西推了她一下，令她不受控制就要向着莲花池中倒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一点都没给公颜反应的时间。 只是众人没看到，张天灵那勾起的坏笑唇角。 这种小把戏对张天灵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只见快掉入水中的张天灵一脚勾住拱桥的石柱，紧接着身子往上一荡，就稳稳当当翻了身，还在半空中给众人表演了一个高空旋转。 之后又好巧不巧地踩在那名试图绊倒她的贵女脚上。 只听‘咔嚓’一声，贵女顿时痛得冷汗直流，哀嚎出声。 张天灵好像受惊吓了一般，下意识退了几步，这又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另一名试图推她下莲池的贵女身上。 可能张天灵这段时间吃的多了一点，长胖了一些罢，那名贵女居然被张天灵撞得踉跄几步，然后在惊吓中直挺挺地栽进了莲花池中。 “啊！小姐！” “救命！我不会水！救命！” 惊呼声，求救声响成一片，张天灵站在拱桥上‘不知所措’，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瞪着大眼！ 虽然不是冬日，但是那池水却冰冷冻人。 等那名贵女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哆嗦，脸都被冻紫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煮茶吧。”张韵然脸色很不好，让人将那两名贵女都送回了家。 这帮蠢货，连一个乡下人都斗不过！ 在京中从小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的宅斗，都学狗肚子里了吗！ 张天灵看着张韵然气得通红的漂亮脸蛋，内心偷笑。 呵，想要整她？ 没门！ 窗户都钉死！嘻嘻嘻嘻…… 有了三个前车之鉴，其他贵女也消停了。 但至少在煮茶开始之前，并没有再继续找张天灵的麻烦。 张天灵也乐得自在。 王楚冉一直坐在张天灵的旁边，她看着张天灵，一双泛光的水眸让张天灵内心紧了紧。 “王姑娘，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了，你眼睛不累吗？”张天灵真诚发问。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也没好看到这种程度吧？ “郡主殿下，您今天真的是太英勇了！你跟我心中幻想的大英雄一模一样！” “每次我被她们排挤的时候，我都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一个大英雄，从天而降来救我！帮我出手教训那帮嘴碎的！” 王楚冉托着自己的脸，喜悦和激动溢于言表。 张天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随后眨了眨眼睛，保持微笑，从天而降吗？好像是话本里的大侠客吧？ 但凭她的轻功也不是做不到！ 这姑娘是在夸她厉害，还是？ 想认她当老大？ 但不行，这姑娘从小在京都，肯定吃不了边关的苦！ 张天灵将身子微微挪了些距离，杜绝这姑娘对她的非分之想。 咳咳！ 灵王山二当家的小弟岂是尔等弱小凡人可以窥视的？ “郡主殿下，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啊？就是你从拱桥上翻上来的那个，那应该是叫轻功吧？” 若是她也会了轻功，是不是就能刷刷刷飞出去院墙，去找到爹爹，然后将人带回来了？ 闻言，张天灵摇了摇头：“轻功需要从小开始练，你现在的年纪太大，而且，练功很辛苦，你本来就是家中宠爱的娇小姐，这学武过程非常艰辛，所以，呃……我劝你还是别学了。” 要知道当初张天灵练功的时候，可是不知道嚎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有了如今的一身功夫。 被拒绝了的王楚冉有点沮丧，但并不恼，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继续和张天灵聊天。 第50章 煮茶论英雄 张韵然见张天灵如没事人在那坐着嗑瓜子，袖中粉拳紧握，统统都是废物，她安排去的人一个二个都是废物！ 本想在茶宴前让张天灵出丑，然后好把她坏名声传出去，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安排去的五个人折损了四个！ 可恶，早知道就多安排点人去搞事！ 张韵然整理完情绪，便悠悠开口：“前些日子，皇上派遣本宫身边的桓嬷嬷为教导嬷嬷去教导郡主殿下学习礼仪，你们猜怎么着？” 其他贵女看了张天灵一眼，开口问道：“怎么着了？贵妃娘娘就是喜欢吊我们的胃口！” “结果郡主殿下天资聪慧，桓嬷嬷前一天晚上去，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郡主殿下的规矩礼仪，还是太后宫里杨嬷嬷亲自考校过的呢！” 张韵然说完，掩嘴笑道。 众人不理解，贵妃娘娘怎么忽然开始夸张天灵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张韵然继续开口道：“郡主的礼仪和规矩是得到了杨嬷嬷认可的，那定然是极好的，不如郡主就着茶宴，给我们展示一番，让本宫也好好瞧瞧，这标准的规矩礼仪是何样！” 张韵然的话是直接将张天灵挂在了火上烤着，因为她根本不信张天灵那个野丫头规矩礼仪在一天就学好，指不定是整了什么幺蛾子或者迷惑人心的把戏，才把杨嬷嬷骗了过去，要不然就是杨嬷嬷从中包庇！ 不管张天灵是主动说自己不会，还是做得不好，这都是欺君的罪名。 不仅她自己会遭殃，就是杨嬷嬷，丞相府，太子殿下，所有和她有关联的人都会被这欺君之罪连累！ 反正那老家伙正愁着怎么找茬！ 毕竟杨嬷嬷可是亲自禀告了他张天灵规矩极其标准，完全无错的。 之所以她拿张天灵没规矩这么屁大点事说是欺君，不过是老家伙疑心病越来越重。 对于陈家而言，找到一丁点错处好似捡到宝贝一样！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本郡主也不好推辞，这样，本郡主今天就给你们展示一下这所谓的茶艺绝活吧！”张天灵说着，径直走到了中央的桌子旁，聚力于右手，抬起右臂，直接一掌拍碎了眼前的石桌，吓得众多贵女大惊失色。 “你，你，重新去搬张桌子过来！”张天灵随手指了几个宫人道。 “郡主，为何打碎本宫桌子？”张娇然见石桌碎了倒是没什么大反应，本来那石桌她便命人做了手脚。 张天灵一身功夫拍碎并不奇怪，但对张天灵的做法有些疑惑。 “回禀娘娘，这煮茶惯用实木桌，这石桌与礼不符！” “你……”行，拿她的话堵她！还真是牙尖嘴利。 “石桌碎了，若是不去搬桌子，我如何展示？” “你们去给本宫把桌子搬过来，本宫倒要看看，这灵犀郡主的煮茶规矩！”张韵然眼里隐隐有些怒气！ 不大一会儿，几个宫人将桌子放好。 “你，给我过来！”张天灵对着王楚冉道，随后又以命令的语气，指了指另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还有你！也过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刚这堆人，就数她蹦哒得最欢！ 王楚冉看了看一同起身的女子和张天灵，便步履袅袅朝着茶桌走去！ 另一名被点名的贵女吓得哆哆嗦嗦，生怕张天灵一巴掌将她也拍碎了！ “你们坐下，现在开始给大家展示茶道礼仪！”张天灵抱着双手抬眼看了一眼满脸不解的贵妃，随后抬起下巴有些高傲的对两人开口说道。 她就是故意的，这贵妃能拿她怎么滴！ 尽管那名被吓坏的贵女不情愿，但是碍于张天灵徒手拍碎石桌的淫威，她还是跟王楚冉一起坐下开始洗工具煮茶。 王楚冉面上欣喜，现在她对张天灵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天灵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让她往东绝不往西！更别说就是一个小小的煮茶了！就是让她给在场所有人的茶都煮了，她也绝无二话！ 在绝世高手面前表现自己，说不定哪天她开心了，就一巴掌拍死那些欺负她家的坏蛋了！ “看，这就是标准的茶道礼仪，本郡主身份尊贵，两位小姐给各位演示也是一样！” 张韵然朝一众贵女使了眼色，便有人站出来说道。 “郡主作为皇家脸面，还是郡主来示范更能做我等表率……”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本郡主代表的可是皇家脸面，你哪来的脸让本郡主给你做示范，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身份，也是在侮辱给我身份的这个人。”张天灵口中的那个给她身份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着煮茶的两个人，王楚冉面色从容，动作游刃有余，另一个虽哆哆嗦嗦，却也没有错处…… 张天灵对着一众贵女露出了个鄙夷的神色。 “笨得要死，呆在京中这么久，连煮茶都不会，还要本郡主亲自来教，真是一群废物……” 台下贵女又羞又怒，随后想到自己让郡主煮茶又白了脸，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传进了皇上的耳朵了，就算贵妃娘娘再受宠，她作为出头鸟也免不了被责罚。 “我等不过是想看看标准煮茶技艺罢了，郡主何必骂人！” “郡主作为尊贵的皇家人，为我等展示也不是不可……郡主何必推辞！”一个看起来说公道话的女子开口。 “啧啧啧，拉到吧，学了十几年还不会煮茶，当真蠢笨如猪，既然不会还不赶紧学着看着……”张天灵指了指正在煮茶的两人，示意好好看，好好学！ …… “好了好了，这刘家几位小姐也是开个玩笑而已，郡主切莫生气，大家都是姐妹。”张韵然木着脸，但还是假笑着打圆场。 众人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姐妹。” 这若是被皇上听到，她们一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想到这个郡主，说话不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直接说她们蠢笨如猪，贵妃娘娘提议叫她煮茶，她句句皇家，句句不离皇上！ 她们一做点什么，她就上纲上线说到皇上！ 这还让人怎么愉快的嘲讽她了！ 第51章 震慑 “既然你们都说大家是姐妹了，那么本郡主也就给你们提个醒。“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张天灵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只见张天灵手中把玩着不知哪里来的匕首，扫视周围的贵女一圈，含着笑道：“本郡主自幼习武，虽然算不上武功高强，但你们身边护卫全加起来可能也不是本郡主的对手。 本郡主在边关，最爱的就是砍下匈奴的脑袋下酒喝，这手上也记不清到底杀过几个匈奴，来了这京中，本郡主好些日子不曾活动筋骨，我吧，这劲大，若是众姐妹谁和我开些什么大的玩笑，被我不小心伤到了，你们可千万不要生气才好！” 张天灵冷眼扫着在场的众人，其中就包括张韵然。 张韵然闻言，面上白了几分，但是想到这里是皇宫，自己是贵妃，怎么能被一个野丫头吓唬。 就算她张天灵武功高强，在皇宫中，谅她也不敢对她这盛宠贵妃不敬。 “郡主别说笑了，这京中歌舞升平，什么打啊杀的，我等是从未见过的。”台下张家旁支的一个小姐见自家的贵妃娘娘不语，便无所谓地说道。 张天灵闻言，一记眼刀朝着那贵女射去，那张家贵女还想再说什么，顿时止住了话头。 突然间张天灵邪魅一笑，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最高的那棵树上方用尽全力掷去，随后施展轻功，飞上房檐，踩上树枝，再飞向树顶，将被匕首一刀毙命的大雕踢到芳华宫的大院中。 那大雕动脉被割断，鲜血四溅，发出悲鸣。 等到了地上，扑腾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张天灵打死的这只大雕名叫食人沙雕，是草原上匈奴贵族爱养的宠物，她看见过匈奴将璟国百姓丢到食人沙雕前，被那雕活活吃下去。 在边关常有传言，这雕会捕食牛羊、孩童。 这京中竟然有这食人沙雕，看来不是京中来了匈奴的人就是有人跟匈奴走得极近。 张天灵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内心对有些事了然。 那血琳琳的巨大飞禽死在芳华宫，吓得一众贵女花容失色，大部分还是强装镇定，但有的女子险些晕了过去，坐在位置上也是哆哆嗦嗦的。 “这飞禽体格巨大，本郡主想着，在座各位姐妹都未曾用过晚膳，不如贵妃娘娘用这飞禽来给大伙儿加个餐，贵妃娘娘意下如何？” 张韵然漂亮的脸蛋惨白如纸，这死雕突然间出现在她眼前，她现在好像还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这个张天灵是什么玩意儿？ 是什么玩意儿？ 匕首杀雕？ 飞檐走壁？ 还能上天？ 那她弟弟的仇，她还要怎么报？ “既然贵妃娘娘不说话，定然是默认了。”随后转身对着几个宫人道，“还不抬下去御膳房给大伙儿加餐？” “是，是，郡主。” “顺便把地洗干净，好好地茶会，被这沙雕搞得脏死了，呵呵！” 张天灵假笑着吩咐完，便冷眼看向之前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女人。 刚刚这一手，不过是为了给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爱搞小动作的人一点惊喜而已。 大家纷纷低下头窃窃私语着，张天灵见无人再对着她指指点点，张韵然也消停了，便拍了拍袖子背过身道：“行了，今天不是茶宴吗，大家快喝茶吧。” 张天灵见大伙不作妖了，满意极了，看来她的震慑做到了，她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付这些个娇小姐，她自有她的办法！ 毕竟这京中娇花一般的姑娘们，很少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而且，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花里胡哨都是浮云！ 也不知道话本子里面，宫斗死了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玩心计？ 被陷害？ 背后被放冷箭？ 说话阴阳怪气？ 这么明显的冷嘲热讽排挤人的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唉，那她张天灵因为这些小把戏死了，真的活该，蠢死了怪不得谁！ 如果遇上万年老阴比，那也是没办法，但该出手时她一样出手！ 张韵然坐在高座上，想到之前的失态，内心不由恨意疯涨，但面上却丝毫未显！ 今天没能让张天灵出丑，是她找的人不行！ 只要张天灵在宫中一天，她就一定要让张天灵吃不了兜着走，为她弟弟报仇，还要找回她丢失的面子里子！ 张天灵好像知道张韵然心中所想一般，挑衅地冲着她扬了扬笑脸。 这一下更是把张韵然气得捏紧手中的茶杯！ …… 茶宴还在继续，张天灵不知喝了王楚冉泡来的第几杯茶，感觉肚子里水晃荡得快能乘船了。 福音终于来了，门口太监突然通报，皇上和皇后来了。 同样来的还有太子，太子侧妃和赢华柔、赢华心姐妹二人。 “皇上~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张韵然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当即换了一副娇滴滴的嗓音，也不顾皇后和太子等人还在现场，直接扑进了皇帝怀中撒娇。 偏偏皇帝还没有任何的怪罪。 张天灵和其他人全都跪在地上行礼，皇后扫了张天灵一眼，见她没什么事，便让她们起来了。 全程，她都没有看皇帝和张韵然一眼，将两个人彻底无视。 “爱妃举办茶宴，朕思来想去还是先来陪爱妃，以免有人欺负了朕的爱妃。” 皇上这话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张天灵。 张天灵倒是无所谓，非常自然的就接受了众人的目光，她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受人敬仰。 虽然他们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皇~上~，臣妾就知道您对臣妾最好了！只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怎么也来了？来之前也不事先通知一声，臣妾都没好好准备准备呢。” 张天灵冷不伶仃的打了个哆嗦，应该是茶喝多了尿急吧！ 皇后朝天翻了个白眼，太子侧妃低下头不知道在找什么，一众贵女有羡慕的，有看好戏的，有撇嘴转头的，大家脸色精彩极了。 张韵然和皇上坐在一个位置上，娇滴滴地说着话，身子好似没了骨头靠在皇帝怀中。 “灵犀郡主刚到京城不熟悉，又是第一次参加贵女们的宴会，本宫怕有人欺负了她，所以来看看。”皇后这话在指谁，大家也全都心明镜似的。 只是这次大家的眼睛却不敢乱看。 因为皇后这不仅是内涵张韵然，同时也在用皇帝话怼他。 “放肆，在这皇宫之中，谁能欺负了她去！” 果然，皇帝听到皇后这么说，当即就发了怒，吓得众人连忙跪地请求他息怒。 第52章 皇帝的憋屈 众人不敢再开口，这帝后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连平时热衷作妖的张韵然身体也有些僵硬。 见皇后仍是梗着脖子，张韵然又趴在皇帝的怀里，不敢言语，却也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皇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这辣眼睛的一幕真是丢人现眼，还好下首的那些世家贵女没多少人抬头看。 “臣妾难道说错了吗？皇上怕贵妃受委屈，臣妾自然也怕自己新来的孙女受委屈。”自从知道太子最近在忙什么的时候，皇后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她儿子是太子！ 是皇上的嫡长子！ 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喜欢他，再怎么忌惮他，也不能让他抓狗找猪啊！ 这不纯粹的侮辱人吗！简直欺人太甚，以为她娘家都是吃素的吗？ 皇后为了太子隐忍了这么多年，哪怕皇上再怎么闹腾，再怎么忽视太子，她都没有说过一句。 想着只要她和太子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国家做事，皇上迟早能够看见的。 结果她兢兢业业打理后宫，他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做什么？ 派这没用的活计给太子，属实阴险至极。 这老东西实际上就是在攻破太子的心理防线。 赢宸自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从小到大灌输的都是往后会成为帝王，要学什么要怎么做。 这么多年的培养和学习，都是建立在储君的基础之上，学习的全是治国之道，结果现在每日皇帝都派他去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子怎么能够忍耐这等落差！ “皇后，你现在真的是胆大包天，你是要造反吗！”皇上一把推开张韵然，从椅子上坐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皇后娘娘。 “皇上再说什么胡话，臣妾和皇上年少夫妻，如今几十载！这么多年的感情就遭你如此猜想！既然如此，我孟家，倒也不必死守边境，回去凤仪宫我就拟书信，孟家儿郎全都解甲归田！免得皇上如此猜忌孟家！”皇后的声音掷地有声。 璟国又不是只有陈天佑现在守的那一个边境，皇帝忌惮陈天佑，何尝不忌惮她孟家，平时为了太子和夫妻情分她忍了，现在她不想忍了。 狗皇帝，老不死的，来啊，互相伤害啊！ 她孟家世世代代出忠臣良将，时至今日她的老父亲和兄弟们还坚守璟国与晨国边境线。 她孟家军保璟国边境平安，天下谁人不称赞她孟家。 要不是因为她儿子是太子，她的老父亲、兄弟姊妹，怎会甘愿远离京都，去镇守那天南地北的鬼地方。 皇帝见皇后发了火，似是想到什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太子。 想到孟家守护的地方，晨国如今势力日渐庞大，若不是因为孟家在那儿，晨国有所忌惮，怕是早就带兵攻打璟国了！ 他们现在的实力跟璟国不相上下！ 若是真的打起来，晨国不一定会输！ 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冷哼一声，便没再说什么，怒气冲冲拂袖离开了芳华宫。 现在两个边境都需要人。 张天灵是陈天佑的女儿，如今陈天佑又和匈奴大军对峙，他把张天灵留在宫里，却也不能对张天灵怎么样。 太子皇后跟孟家自成一派，晨国和璟国边境还需要皇后母家来守！ 就算是对太子和皇后再有不满，他也只能忍着！就算他是皇上，他也没办法！ 他奶奶的，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憋屈，不是被这个钳制，就是要受制于那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是深信不疑，但他就是不爽…… 张韵然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呆住了！ 皇上不是来给她撑腰的吗？怎么就被皇后几句话怼走了？ 还有，这皇后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公开和皇上叫板！ 皇帝走了之后，皇后便让众人起来了。 “天灵，你过来。”皇后平缓了一下心情，将张天灵叫到了跟前。 张天灵不明所以，但还是过去了。 这皇后目前对她应该没什么敌意。 “你在东宫住的可还习惯？” “呵呵，挺好！”到处都是眼线，何必多此一举！ “华心、华柔的性子本宫知道，有些骄纵，但是她们的年纪还小，若是真的惹你不快了，切莫伤她们，有事可以找本宫解决。”皇后自然是听说了张天灵将赢华柔和赢华心两个人都打了一顿的事情。 今天她不仅是来给张天灵撑腰，自然也是为赢华柔和赢华心说点话。 皇后说话的声音很小，就连在她旁边的张韵然侧身想听都听不清楚。 张韵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指不定在憋什么坏主意。 最后大概听到是让张天灵有事就去找她。 张天灵没说话，也没点头。 就算皇后不说，她也会忍耐的。 毕竟她的身后是整个丞相府。 虽然她对丞相府的其他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对姒柔和陈天佑，她倒是很喜欢，这陈天佑虽是一介文官，却提上武器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值得尊敬，这丞相夫人给她无数银钱，让寨子里今年日子好过了许多，现在除了她自己老娘，就属这姒柔对她最好。 皇后又和张天灵说了几句话，才让张天灵下去和其他贵女们喝茶，其中的内容基本是赢华柔和赢华心的年纪小，让张天灵让着她们一些。 是了是了，张天灵内心翻白眼，表面笑嘻嘻嗯嗯嗯！ 她长得这么像欺负小孩的人吗？ 在其他人看来，她们听不到皇后和张天灵究竟说的什么，但是能够看出来两个人相谈甚欢。 众位贵女的心中有了一些计较。 “好了诸位，本宫还有事情要忙，就先离开了，你们玩得尽兴。”皇后在绿杨的搀扶下起了身，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张韵然。 有她和皇上的这场闹剧，恐怕张韵然这几天都不会高兴了！ “恭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侧妃娘娘！” 太子和皇后虽然走了，但是赢华心和赢华柔却留了下来。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将张天灵连拖带拽领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皇祖母都和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和皇祖母告我们的状了！” 赢华柔仰头瞪着张天灵，口气有些不善问道。 张天灵皱眉，看着刚到自己的腰腹部的赢华柔，不解的问道：“不是你们告我的状，让皇后来训我的吗？怎么你们现在却倒打一耙？！” “那你为什么和皇祖母交谈甚欢？若是被训，怎么可能笑的那么开心！” 听到赢华柔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张天灵直接被气笑了。 她笑是因为她天生爱笑不行吗？ 笑口常开，爱笑的姑娘运气好不行？ 见站在一旁纵容赢华柔的赢华心，还眼前这个气鼓鼓的赢华柔，张天灵总觉得这两姐妹脑子有毛病。 “哼，你是不是心虚了，你怎么不说话了。”赢华柔见张天灵这模样更加生气了，竟然无视她，哼，是她长得太矮了吗？ 张天灵低头见赢华柔一副快气死了的样子，便双手竖抱起赢华柔，赢华柔吓得哇哇叫着，张天灵随即将她举高，然后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将人稳稳当当放到了假山之上。 当然，那个位置赢华心完全可以将赢华柔抱下来，但是赢华柔想要自己下来，却是困难。 “小丫头片子，我可没空陪你玩，我先走了，你想要下来就让你姐姐抱你下来。”张天灵说完，转身回到了宴会的地方。 第53章 朋友 王楚冉在看到张天灵回来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 她走上前，挽住了张天灵的胳膊，然后在张天灵耳边说话！ “我们刚认识，你没必要和我说你小时候和尿泥，搓尿泥丸给你爹吃。”张天灵将自己的胳膊从王楚冉的手中抽了出来。 姒柔说了，凡是想要接近她的人，若是上来就摆出一副两个人很要好的样子，那一定是有所图谋。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对你有所图谋，所以才表现出跟你要好的？”听完这话，张天灵狐疑地看了王楚冉一眼，这人莫非是她肚子里的虫？ “你完全放心，我对你确实是图谋，你武功高强，我想，我想……你能天天都让我看到你练功吗？”王楚冉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张天灵，希望她能够答应。 她是真的很想跟张天灵做朋友，她不仅长得好看，身材高挑，肌肉匀称，而且功夫了得，京中好多男子体型瘦弱，怕是扛不住张天灵一拳吧！ 她真的希望能够和张天灵当朋友。 当然，如果张天灵不愿意的话，那也只可能是她哪里还不好，还不够格当郡主的朋友，她会努力提升自己，然后让郡主殿下跟她做朋友。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张天灵被王楚冉这直白的一段话打得晕晕乎乎的，沉浸在王楚冉的一串彩虹屁中无法自拔，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美女崇拜的目光她张天灵很享受啊！ 要是她是皇帝就是个昏君！ 啧啧啧，不怪老皇帝面对美色找不着北…… 而且只要不是对丞相府有害的，她都能够接受。 其他人见张天灵同意和王楚冉交朋友了，也都朝这边靠过来，纷纷说要和张天灵做朋友，邀请张天灵去家中做客，毕竟外人往宫中递帖子非常麻烦。 甚至还有人为了和张天灵拉近关系，说自己和王楚冉是非常要好的闺中密友，所以张天灵也是她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跟你们不熟！”王楚冉张开双臂，挡在张天灵的跟前。 笑话！ 霸气郡主是她的！ 绝对不能让这些惺惺作态的人抢走郡主殿下的心！ 不能让郡主殿下误以为她们是一伙的！ “王姑娘，咱们可是同窗，每次聚会咱们都能碰面的，所以咱们怎么可能不熟！” “是啊王姑娘，咱们可是熟的很！” “王姑娘，我爹和你祖父还是同僚！你我二人自然是相熟的！” 张天灵抿着唇，脸色暗了暗，这些人想到张天灵之前的举动就觉得害怕，所以也只能够在王楚冉这里下手了！ “是啊，你们自然是相熟的，毕竟你们天天欺负王姑娘，怎么可能不熟！”张天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京城的贵女们翻脸比翻书还快，说话如此颠倒黑白！ 明明在此之前她们全都不对付，甚至还集体孤立王楚冉，结果现在却为了巴结她，硬是将黑的说成白的！ 还是灵王山寨的姑娘简单干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约架！ 从没这些弯弯绕绕！ “郡主殿下，您可不能听王姑娘的一面之词啊，我们那都是和王姑娘闹着玩的！”其中一名贵女有些心虚的说道。 张天灵和王楚冉闻言，一齐冷笑了两声。 好家伙，闹着玩。 闹着玩扇嘴巴子的？ 那她扇她们几个耳光子，是不是也可以和她们说是闹着玩的？ 张天灵拽着王楚冉走到不远处，两个人低着头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这样真的好吗？”王楚冉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 张天灵恨铁不成钢的白了王楚冉一眼，说道：“她们都踩到头上来拉屎了，我们给她们加点尿怎么了？放心吧，听我的，没事！” 王楚冉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张天灵那坚定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些贵女们看到张天灵和王楚冉交谈，总觉得内心一阵打鼓。 总觉得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当听到张天灵愿意和她们交朋友的时候，那点不安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 果然，这乡巴佬郡主在京城还是会审时度势！ 她们全都满意的看了王楚冉一眼，原来刚刚她们去谈话，应该是这王楚冉帮她们说好话去了。 还算这人有点识时务，不然等到郡主殿下不在的时候，她们肯定是要再给她一点苦头吃吃的！ “既然如此，本郡主明天会在东宫设宴，算是庆祝我们成为了朋友，本郡主相信，你们肯定都会来的吧？” 听到张天灵这么说，众多贵女们当然是连连答应。 她们怎么能够放过和郡主拉近关系的机会呢！ 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她们攀上了郡主殿下，指不定会给她们什么奖赏呢！ 毕竟攀上张天灵，就是攀上了丞相府和太子府！ 张天灵和王楚冉与众人假意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忽然，附近假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听声音像是赢华心！ 众人纷纷前往了假山，就连贵妃张韵然，都慌乱起来，赶紧往声音处赶。 这些人都是各家娇宠的小姐，即便不是很受宠，身份也不低，若是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她难辞其咎。 张天灵和王楚冉也跟着一众贵女前往了哭声处。 第54章 重伤 看清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赢华柔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侧脸贴着地，地上是一大摊鲜血。 她面色苍白，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腹，张天灵一度以为她死了！ 赢华心跪坐在赢华柔的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在看到张天灵的时候，她目眦欲裂，直接朝着张天灵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张天灵的衣领，声声泣血：“你为什么！华柔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张天灵不解，看着抓着自己衣领的赢华心，一把将其推开，又看了眼地上的赢华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赢华心这样，不会以为赢华柔是她打伤的吧？ “你明知道她年纪小，你还将她独自一人放在假山上！导致她从上面跌落下来，变成如今模样！你好狠的心肠！她才六岁啊！” 张天灵有些发懵，她将赢华心放到的位置，就算是摔下来，也不会摔成这样，所以这赢华柔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她朝前走了两步，看到赢华柔后脑有伤，还在往外溢出少许鲜血！ 这样明显是有人在赢华柔的脑后给了她一棒槌！ 而且，那个高度赢华心完全能够将人直接抱下来，为什么赢华柔还是会从上面掉下来？ 张天灵觉得，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还是先查看下赢华柔吧！ “你别碰我妹妹！”赢华柔尖声阻止！ “你害她还不够惨吗？” 张天灵见此，本不想妄加猜测，但赢华心的反应太大…… “你给老子闭嘴！”张天灵恶狠狠看着赢华心，想要上前查看赢华柔伤势。 这小屁孩虽然人讨狗嫌，但他的太子爹对自己还不错！ “本宫奉劝郡主还是不要动伤者才好，还是等着太医来吧！”张韵然见赢华心要阻止张天灵，应该是这赢华心心里有鬼，想要陷害张天灵，又害怕被发现！ 只要能整到张天灵，那她可不得推波助澜！ “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王楚冉急忙解释。 她不相信张天灵会做出伤害赢华柔的事情的！ “能有什么误会！我亲眼看到她将柔柔抱到假山上面的！”赢华心张口怒喊。 “那你为什么没将她抱下来？”张天灵不给赢华心反应的时间，当即反问道。 “当然是因为，因为我那时候有事情，我以为你会将柔柔给抱下来，谁曾想你直接将她放到这里，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赢华心有些心虚，但还是朝着张天灵愤怒吼道！ 那模样仿佛张天灵是她杀父仇人…… “你别想抵赖！”当时只有她，赢华柔，张天灵在。 只要她们姐妹一心，咬死是张天灵干的，那么张天灵就是有八张嘴，她也解释不清！ “可是当时你就站在旁边啊，等我走了你都没走！”张天灵下意识张口回道，双眼直视赢华心！ 赢华心被张天灵的目光看得异常不爽，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话头，随即想到当时只有她们三个在，光是张天灵的一面之词，应该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现在应该是想套自己话！ 随即赢华心又有了底气起来：“虽然你是郡主，但是你也不能颠倒黑白！” “来来来，老子看你继续编！”张天灵坐在台子上，看着地上的赢华柔又气又急！ 更多的是无奈，因为赢华柔伤了脑袋，所以她其实也不敢动她，只能等着大夫来！ “你，当时明明就是，我看柔柔跟你在一起说话，我想你们两个虽然不和，但是柔柔毕竟是个孩子，你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就算是你将她放到假山上吓唬她，肯定会将她抱下来！所以我就离开了，只是我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柔柔这等惨样！” “就算你是郡主，你也不能如此欺负我们姐妹二人啊！” 赢华心哭得梨花带雨，周围渐渐有了议论声。 赢华柔和赢华心都是太子的女儿，就算是没有封号，地位却也不低。 何况在大家看来，她们没必要为了陷害张天灵，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在场的人有些已经偏向赢华柔和赢华心姐妹两人了。 张韵然站在人群之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张天灵，本宫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有的是人收拾你！ 这不，就有人跳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和皇后要怎么选了，呵呵！ 反正太子的无脑侧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天灵没再跟赢华心拌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必要。 而且赢华柔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赶快进行治疗！ 这太医久久不来！ 张天灵甚至怀疑，这赢华心没有叫太医！ 第55章 危在旦夕 “那啥，王小姑娘，劳烦你让人去请下太医！”张天灵朝王楚冉吩咐了一声，王楚冉应下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张天灵眼神凌冽的看向赢华心：“你有什么事情等太医来了再说，想必你也看到了，你妹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至于你说的，那只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 我虽然不能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但同样，你也无法证明赢华柔的情况是我造成的，是非公道，自有人定夺，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大理寺卿，我想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人比较好。” 姒柔跟她说过，如果觉得脑子不够用，没事，搞不定的事情，就找外援！ 张大胆在信里也说了，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皇帝能够还她一点公道之外，也就是大理寺还有这个能力。 而且，大理寺是整个璟国，最公平公正的存在！ 所以这件事情找大理寺再好不过！ 赢华心没想到张天灵会将女孩家的打闹闹到大理寺，见公颜已经走了，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情若是私了，那么她倒是可以给张天灵扣顶帽子，但若是大理寺的人来查，那...... 张天灵本也看出了赢华心的心虚，但苦于自己玩不来心机这一套，所以她就不去跟她逼逼赖赖了。 她自顾自便站在一旁，挺直腰板。 张大胆说了，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哪怕理不直，气也得壮！ 更何况她现在理直气壮！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等着大理寺的人将你抓起来吧！”赢华心梗着脖子朝张天灵道。 她青梅竹马的表兄就在这大理寺当差，大不了她去跟表哥通气，让他们造造假！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让父亲对张天灵有所隔阂！ 太医来的速度很快，当知道是太子殿下的小女儿出事，并且已经危在旦夕的时候，好几个平时请不动的老头都出动了！ 他们焦急忙慌赶过来，对这赢华柔就是一顿检查，包扎后将人送至内殿。 几个太医展开了长达半炷香的讨论，见几人满脸的凝重，周遭的人不由得心也揪了起来！ “幸好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神仙难救！”太医院院首黄老太医一边给赢华柔施针，一边说道。 当施针止血之后，几个老大夫又围着赢华柔为其诊治。 当听到差点神仙难救的时候，赢华心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不就是被砸了一下，被推了一下，摔到地上，流了一点血吗？ 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 肯定是那群太医夸大其词乱说，然后他们几个老家伙随便将人折腾几下，最后再说已经把病治好了。 目的是为了跟皇爷爷、父亲邀功！ 赢华心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在赢华柔被抬进了芳华宫内殿，众多贵女在外等候，窃窃私语又忧心忡忡。 害怕赢华柔有事，她们莫名其妙受牵连！ 张韵然、张天灵和赢华心在殿内等着看情况。 皇帝，皇后，太子和太子侧妃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了过来。 当看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赢华柔，白若微被吓得不知所措，她颤抖着身体差点倒下，太子赶紧扶住她，白若薇不顾在场人多，直接扑到太子怀中，无助啜泣。 她可怜的女儿啊，怎么才这一会不见，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母妃，别哭了，妹妹肯定会没事的！”赢华心有些忐忑地走到白若微的身边，揽着她，不是很自然地说着，随后低下头也跟着一同哭泣。 太子红着眼睛，他看着有些不对劲的赢华心，面色阴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赢华心被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赶紧开口：“父亲，是张天灵，她将妹妹放到了假山之上就离开了，妹妹年幼，那假山太高她下不来，这才从上面跌落，父亲你千万别怪张天灵，她可能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妹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赢华心的话在场所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皇上和皇后。 皇后娘娘眉眼不善地看着张天灵，她这是因为自己刚刚警告过她，所以才怀恨在心，以此来出气吗？！ 当真是恶毒！ 皇上本就因为张韵然的各种耳边风，对张天灵不喜，如今她又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害得赢华柔如此模样，他更是不想留她！ 白若微没等赢华心说完，直接就上前抬手给了张天灵一巴掌：“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张天灵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她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就还了回去。 白若微被张天灵抽倒在地，嘴里渗血，白若薇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天灵，这个恶毒的死丫头竟然敢打她？ 随后白若薇又满眼委屈地看着太子，希望太子帮她出头。 张天灵摸了摸被扇的脸，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若微，笑话，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在她的脸上招呼，就连她爹娘都没有！ 这人敢直接上手来甩她耳刮子！ “放肆！朕还在此，岂有你如此肆无忌惮！” 皇帝当即发怒，眼见着就要喊人进来将张天灵抓起来，太子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事情还没有个定论，不一定就是天灵做的。” 众人全都震惊的看向赢宸，白若微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踉跄站起来，疯狂捶打着赢宸：“太子殿下，平常您偏袒张天灵也就算了，但是柔柔是你的女儿啊！她差点被张天灵害死，如今柔柔命在旦夕，难不成你还要维护张天灵这个罪魁祸首吗？” 皇后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太子，但还是等他继续下文。 “我已经找了大理寺，相信很快就有人过来处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肯定会认，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认！” 张天灵的脑子里在盘算着，现在这屋子中的暗卫和其他明面上的侍卫人数，她能打过几个，如果要全身而退或许有点困难，要是她跑了，她带来的人会不会被杀，她有些不确定。 而且事情还没定论，凭什么给她定罪。 “你简直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大理寺的人来了，定要你好看。”白若微恨恨开口。 “我等着。” 张天灵的话音刚落，几个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人就走了进来。 第56章 大理寺少卿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贵妃娘娘，郡主殿下。” 为首的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见了礼后便等着皇帝的吩咐。 他一身暗红色官袍，头戴黑色官帽，那不苟言笑一身正气的样子，让张天灵瞬间站直了身子！ 虽说这人从眉眼中散发出来的正义让她这个土匪内心有些怪异！ 但张天灵觉得，现在这事情交给他，稳了！ “行了，那些虚礼就免了。”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等时候，这些虚礼都不重要了。 “是，臣在来之前去看过二小姐受伤的地点，现在想要查看一下二小姐的伤势。”男人是大理寺少卿杨定岳，只见他恭敬行完礼，随即带着人来到了赢华柔的床前。 太子点头后，他便开始着手检查伤势。 “那臣就得罪了！还请下人将二小姐的身子翻过去，我才可查看伤口。” 太子朝着不远处几名宫女挥了挥手，她们立刻走了进来，帮赢华柔翻身。 杨定岳带着特制的检查手套，轻柔地扒拉开赢华柔的头发，露出了那狰狞的伤口。 伤口虽然止住了流血，但是那残损的皮肤，狰狞可怖的伤口，还是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白若微更是直接瘫在了太子的怀里。 张天灵见此，忍不住叹了口气，匈奴来打秋风的时候，这么小的孩子在边关人家都要藏起来，大家也默契的保护着他们，因为要是落入匈奴手中，就是死路一条。 “皇上，微臣已经查过了，现在还请诸位移步殿外，臣还要问在场贵女们一个问题。” 皇上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白若微双眼通红，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赢华柔，也跟着太子走了出去。 殿外，众多贵女们站在一起，等待着消息，皇上派人来传话，说在凶手还没有找到之前，她们谁也不能走，不说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她们害怕，就是走了万一被人说成是凶手怎么办。 “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众位小姐，还请诸位如实回答。” 皇帝和皇后都在，众多贵女们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 “请问，一时三刻之前，郡主殿下在哪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始终没人开口。 “当时郡主殿下和我在一起，其他贵女们都能够作证，我说要让郡主殿下跟我做朋友，其他贵女们也都在旁边，想要跟我们一起做朋友。”王楚冉手心微热，见周围无人答话，便迈出人群开口，声音虽有些小，但还是能让杨定岳听清楚！ “那在场有谁离开过吗？” “没人离开过。” “那当时的茶宴可有人不在场。” 闻言，众多贵女的眼睛不自觉飘向了赢华心。 “除了心小姐，在场所有人当时都在喝茶说话。”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着杏色衣裳的女子，这人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李梦烟。 “根据伤口，和流出来的血液干涸状态，颜色，我们可以推断出，柔小姐是在一时三刻之前受的伤，而且我们在现场还找到了一个沾有血迹的石头，除此之外。”杨定岳话锋一转，吓得在场好几个人大气不敢出。 “我们还在二小姐受伤的地方捡到了一只耳环，和心小姐耳朵上的正是一副。” 众人神色各异看着赢华心，赢华心脸色惨白，面上无措。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此事和郡主张天灵无关，但，心小姐却有着很大的嫌疑。”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全都阴沉着脸。 其他人听到这个结论，也全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赢华心竟然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第57章 不能理解的嫉妒心 “行了，你们回去吧，此事不用写到案宗里，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不小心磕碰了一下都是正常的，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皇帝说完，将目光也看向了在场所有的贵女，所有人全都惶恐的下跪，等皇帝走了才先后离开芳华宫。 几人进了殿中，皇帝看着张天灵，不一会儿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也有错，回东宫禁足一个月，解除禁足后，你便往国子监学习吧。”说完，皇帝带着大太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芳华宫。 皇后从太医处知晓赢华柔暂时没什么大碍，便也离开了。 其他人也在皇上离开之后，也跟着走了。 登时，整个芳华宫就只剩下了东宫的太子一家和张韵然等人了。 张韵然知道事情不妙，所以连忙躲回了自己的寝殿，只是悄悄的留了个宫女在这边探听情况。 等只剩下东宫自己人的时候，白若微毫不留情的就给了赢华心一巴掌！ “你这个逆女！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要陷害别人，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听闻这话的张天灵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白侧妃的话有点意思。 刚刚皇帝说她有错，她承认她不敢反驳，毕竟要不是她大意手欠，赢华柔也不会在高台上下不来，但她委实想不到，亲姐姐竟然能对自己妹妹下这么重的手。 同胞相残！ 作为母亲竟然觉得接受不了的是赢华心下手太重？ 那意思是要是能陷害到她可以下轻手？ 这京城的人，脑子里面装的什么？ 赢华心捂着脸，双眼布满泪水，她有些心虚望着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白若微和赢宸都没有打过她一下！ 如今张天灵的到来，让她几次三番的挨打，她怨怼的目光看向张天灵，满是恨意！ “你自己伤害妹妹，你瞪张天灵做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伤害自己的亲妹妹陷害自己的义妹，你当真是狠毒至极！”赢宸对赢华心也是非常的失望。 小时候的赢华心是天真可爱的，是什么时候，她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都是因为张天灵！若不是张天灵天天欺负我们，我和妹妹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将张天灵赶出去！”赢华心疯狂的大喊着，这一切都怪张天灵！都是张天灵的错！ 她和妹妹只是想要将她赶出去，她们做错了什么！ 无非就是方法大胆了一点！ 更何况赢华柔现在不也没事吗！ “天灵怎么欺负你们了？从她来到东宫到现在，有主动招惹你们吗？哪次不是你们姐妹主动去找天灵的麻烦？而且柔柔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想要和张天灵学武，怎么今天又会主动去找天灵的麻烦！” 赢宸恨铁不成钢，到了这个时候，赢华心还死不悔改，其实有些事情，真的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他经常听到赢华心跟赢华柔说张天灵的坏话，诱导赢华柔讨厌张天灵。 再比如，赢华心撺掇赢华柔找张天灵的麻烦，在云竹水榭放一些小玩意。 这些赢宸全都知晓！ 现在，他对赢华心这个女儿，当真是失望之极！ “可是父王，张天灵就是从乡下来的一个村姑，为什么她可以受封，为什么她可以得到你的宠爱，而我们身为您的亲生孩子，到现在都没能受封，这不公平！而且皇爷爷说了，张天灵之所以能受封郡主，是你亲自去求的！ 你不公平！难不成这张天灵是您的私生女！”赢华心大吼着，她就是嫉妒张天灵，讨厌张天灵！ 明明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村姑，凭什么要站在她们的头顶上！ 她们才是太子的亲生儿女！她们的地位就应该比张天灵的尊贵！ 就算她们将张天灵当下人使唤都不为过！ 赢华心的话让太子看着白若薇，面上有些冷意，但随后又朝赢华心道：“作为太子的女儿，你年岁已然不小，有些事非要别人掰碎了揉烂了说给你听，你自己不长脑子？别人随便三言两语的挑拨便让你如此！你真令孤失望！” “父亲，我……” “天灵来这皇宫，在你看来是与你抢宠来了？” “莫忘了，她背后是陈家！” 这话虽说是对着赢华心说的，但一字一句敲在了白若薇心头。 “目光困于后宅，往后如何在这皇宫中生存，你还是为她寻一门简单的人家吧！” 白若薇猛然一震…… 是了，除了女儿，她也魔障了 第58章 送走 四人带着赢华柔回到东宫，将赢华柔安置好后，才移步正厅谈事。 此时太子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雕花小桌板上放着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张天灵站在一旁四处打量着，这京城的暗卫怎么都喜欢在房梁上挂着，太子这边2个，侧妃头上一个。 “跪下。”突然，赢宸重重拍了桌子，吓得神游天外的张天灵归了魂！ 张天灵见赢宸老脸通红，又看了看赢华心。 躲在白若微怀里抽噎的赢华心跪了下来。 “父亲，父亲！我知错了，求你别将我随意指给别人。”赢华心哭着跪在太子的面前。 “你既知错，可知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为了陷害郡主，伤害柔柔。” “嗯？”太子瞥了眼白若微，白若微朝着赢华心使了个眼色。 “我不该排挤郡主，不该胡乱猜测天灵身份，我不该伤害妹妹！” “还有呢？” “还有吗？”赢华心看着父亲黑如锅底的脸色。 “大理寺。” “父亲，我......” 闻言张天灵正襟危坐，啧啧啧，有大事了。 “我，我不该派人去和表兄狼狈为奸，试图阻止查案。” “我不该派人去找天灵的首饰，妄图陷害天灵。” 赢华心话音刚落，脸上再次落下了一个巴掌。 还是白若微打的：“你到底在做什么！” 若是这些事被有心人知晓，那么整个太子府都将完蛋！ 张天灵现在的身份可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太子本就被皇上各种猜忌，若是皇上再怀疑他和大理寺有牵扯，干涉断案...... 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现在这些事情已经够她烦了，这逆女还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有多少个头，都不够砍的！教女无方！无视规矩！ “母妃.....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太生气了.....”赢华心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大逆不道，她当即慌乱抓着白若微的衣袖，小声辩解道。 随后看着自己父亲铁青的脸色，还有满眼的失望，突然间，她就后悔了。 张天灵知晓了赢华心干的事，内心一阵腹诽，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妄图染指大理寺，连皇帝在这事上只是不要写进卷宗，但查案记录还是保留了下来。 现在赢华心竟然干得出这事，也幸亏她穷，今日去茶宴将首饰全带出去了，不然还真被这赢华心钻了空子。 “既然你对孤和郡主有这么多的怨言，从今日起，你就呆在院子里好好反省，直到丞相回京再解除禁令。” “父亲，不要，我错了。”赢华心一想到自己不能出门几个月，甚至更长，赶紧朝着太子磕头求饶。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禁足期间，所有人不得探望！谁敢违抗命令将她放出来，孤自会亲自教她规矩。”这话就是特地对白若微说的。 “还有，等丞相回来，便送大小姐去尧城的庄子！”赢宸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有些歉意地看着张天灵。 赢华心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不能重罚，也不能不惩罚。 现在也只能让张天灵在东宫的这段时间，避免和赢华心见面。 之后送到庄子上修养心性，等年纪一到，就将人嫁了。 “不要父王，父王不要，我不要去尧城的庄子，我错了父王！我以后会和郡主好好相处的父王！别不要我父王！” 听到自己要被送去庄子，赢华心彻底慌了，她连忙跪在地上，抓着赢宸的衣角苦苦恳求。 那庄子根本就不是人住的！何况是远离京都的尧城。 她从小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去庄子上住！ “太子，心心已经知道错了，罚她去尧城，会不会太严重了？”白若微也温声说道。 庄子上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 那清苦的日子，根本就不是赢华心能过得。 白若微到底是个母亲，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受苦。 “严重？你没听太医说什么吗？若是他们再晚一点来，柔柔就没命了！她伤害自己的亲妹妹，罚她禁足，她试图贿赂大理寺，干扰办案，犯了如此大错，若不是她是孤的女儿，早被下狱了，去庄子都已经是轻的了！你还想怎么从轻处罚？难不成等她哪天真的杀人了，也是从轻处罚吗！”赢宸声音愠怒。 这不单单是因为赢华心陷害张天灵了。 这件事情皇上也知道了，若只是小惩大诫，禁足一段时间，皇上定然会生气，从而责罚东宫教女不严，到时候找皇帝的人来教导，不知要进来多少眼线！ “殿下，柔柔是我怀胎十月的女儿，她受伤我是万般难受的，可心心也是啊！我相信心心已经知道错了，你难不成真的忍心看我们母女分离？”白若微说着，再次哭了起来。 “殿下，心心从小娇养长大，没吃过苦，而且没几年心心就要嫁人了，还能陪在我们身边多久，殿下，求你念在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上，饶她这一次吧。”白若微跪在了赢华心的旁边，红着眼睛朝太子乞求着。 “小不惩则铸成大错。” “心心，快求你父亲，告诉她你知道错了，夫君，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心心，保证不会再犯错了，求求你了。” 太子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白若微，说暂时不让赢华心去庄子了。 但是要让她待在院中，一步也不许离开。 张天灵在一旁看着这好似生离死别的一幕，这太子也挡不住女人的眼泪攻势。 如果是她犯了大错，张大胆和林漾怎么她来着？她忘记了唉。 好像是男女混合双打吧？ 少时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挑衅匈奴…… 她挨了张大胆揍林漾也不会哭，她受伤林漾也不哭，还拿着藤条换个好地儿接着抽。 张大胆更是下死手，扬言要将她腿打断，宁可养在家里，也不让她去闯祸！ 要不是她武功高强，上天入地，早被两人玩死了！ 现在这情况，这真的就是张大胆常说的，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这边已经没张天灵什么事情了，所以她和赢宸说了一声，就直接回了云竹水榭。 她也要禁足呢。 还是一个月！ 正好趁这一个月好好休息休息，再加深一下自己的武艺。 自从来了京城，就各种事情不断。 终于能休息了！ 张天灵回到云竹水榭的时候，就看到门口那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劲往她们这边张望的身影。 在看到张天灵她们回来的时候，那道身影一蹦几丈高。 他熟练的将小板凳放到门口，随后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迎接张天灵回来。 “我已经听人说了，此次宴会，你可有受伤？”赢珏接过来张天灵，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没有，我还将他们教训的屁滚尿流！”张天灵挥舞着自己的拳头，非常的得意。 “行了，接下来我有一个月的消停时间，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好，我让人做了你最爱的！” “肘子？” “嗯！” “不错嘛，小子，果然不愧是我选出来的二当家，有眼色！” 云竹水榭的门关上，两个玩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第59章 奉命上学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张天灵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禁足会是惩罚了。 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云竹水榭里转悠，什么玩的都没有！ 刚做了个蹴鞠，还没等愉快地玩耍呢，外面的人就进来给拿走了！ 掰了个树杈子准备教赢珏剑法，又来人又拿走了！ 任何能玩的，能打发时间的，都不能有！ 张天灵就是上房顶看个星星，那都是刚飞上去，就被四五个人给挡了下来！ 当然，不是因为她打不过，而是因为那些人拿着皇上的令牌，张天灵敢反抗一下，那就是抗旨不尊！ 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答应相府和姒柔好好等丞相回来的事情也不能搞砸了。 所以这一个月，张天灵过的非常憋屈！ 只能够在房间里面给赢珏各种易容，最后敲定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貌。 “传皇上旨意，灵犀郡主即日起需每日往国子监听学！” 张天灵刚起床，准备去院里打拳，被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给重新请回了屋子，然后各种收拾。 一个时辰之后，张天灵从不修边幅的灵王山二当家，变成了现在的国子监准学子灵犀郡主。 她一身小袖纯白色国子监女服，云纹腰封将其纤纤腰肢缠出，头上两三根发钗固定住头发，虽然是简单的造型，但是在张天灵的那张脸上，就显得非常不简单。 公颜想说，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打扮，还是掩盖不住自家郡主的二当家风范。 张天灵被收拾完，准备前往国子监的时候，赢珏也收拾好自己，背上了自己的小布包，跟了出来。 此时张天灵才发现，这赢珏个子长得飞快，好似那个窜天猴，快有她高了唉！ “太监不能前往国子监。”为首的嬷嬷不悦的看着跟在身后的赢珏。 “他是本郡主的伴读。”张天灵大嗓门地开了口，吓得嬷嬷一个激灵。 “既，既是如此，那是老奴冒犯了。”这郡主，当真不一般，声如洪钟啊。 之后一路无话，除了赢珏和张天灵时不时叽里咕噜几句外，其他时候赢珏不停地从小背包里拿糕点给张天灵。 等到了国子监，张天灵也差不多吃饱了。 “郡主殿下！” 张天灵到学堂的时候，王楚冉早就等着了，她的旁边本来有其他的女生，但是张天灵一来，她就让人去其他地方了。 “郡主殿下，早啊！”王楚冉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张天灵。 哇，她真的是太幸福了吧！居然跟郡主殿下一起听学！还是同桌！ “是的，皇上下旨让我每日来听学。”张天灵看着王楚冉满满登登的桌子，再看看自己跟前的空空如也。 但凡皇上早说一个晚上，她也不至于空手来。 “郡主殿下，我多带了一份文房四宝，送给你！”王楚冉今天本来是想换一套文房四宝用的，之前那套她不喜欢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张天灵居然也在，所以她果断的拿出自己新的那套文房四宝，送给了张天灵！ 之前她们约好在云竹水榭，张天灵打拳耍大刀给她看的，但是因为赢华柔的事情，让张天灵被迫禁足，所以计划只能够往后拖。 不过可能是因为那天她和张天灵谈话的时候被那群贵女们误会了吧，这一个月里，她们不仅没有欺负她，反而还给她家送了不少的礼物。 话里话外都想结交的意思。 不过都让她祖父拒收了。 “多谢，这套文房四宝太贵重，我还是给你银子吧。”虽然张天灵不识货，但还是明白这套玩意不便宜。 唉，这玩意给她用，当真是暴殄天物！所以还是买下来心里更踏实。 因为她必定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不用不用，这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那天要不是你，我肯定会被她们欺负的很惨，就不是一两个巴掌的事情了。”王楚冉小声的凑到张天灵的耳边说道。 虽然她祖父是尚书，但是她爹爹不成器，祖父的年纪又大了，再有个两三年，就要卸任了。 所以这些人现在对王尚书忌惮，但也不是很忌惮。 只要王尚书一卸任，那么王家，就真的完了！ 但是其他贵女们不一样，她们的家族繁荣昌盛，就算是朝中的人卸任，立刻有后辈青年才俊补上，家族地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此她们变着法欺负王楚冉，就是赌王楚冉觉得王尚书年纪大，不想再用这些烦心事去打扰祖父！ “好，那我就收下了，等明天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张天灵闻言欣然接受。 朋友之间互相送礼很正常。 她和林铁蛋，孟毅君，就经常互相送东西！ “那我提前多谢郡主的好意了！”王楚冉展开笑颜。 郡主能够收下，就证明是真的将她当成了朋友。 毕竟她身为郡主，又是丞相家孩子，什么好玩意没见过。 她送的这么普通的文房四宝张天灵都能够看上，说明她的心肠很好。 因为是第一天听学，所以张天灵非常的乖巧，板板整整的坐着，夫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整的夫子以为，新来的郡主是个乖孩子，瞧瞧这姑娘，不交头接耳，时常还记笔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不愧是丞相家的。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他没有看到张天灵在纸上画的小人像。 这一天的讲学，赢珏在张天灵的身后听得也是无比认真。 这和他之前在外面的私塾偷听完全是两种感觉。 因为张天灵给他易容，所以他不担心自己会暴露身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都及时问了夫子。 他的聪慧让夫子们赞不绝口。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回到云竹水榭的时候，张天灵整个人都已经累瘫了！ 听学比打匈奴还累！ 她的脑子啊，夫子讲了啥，她是完全没印象！ 不由想到她老娘当年教她多么不容易，她老娘能往她这猪脑子里塞那么多知识，是真厉害。 她果然只适合当土匪，打打杀杀什么的最适合她。 背书？听学？听说还有课业？ 要她写几个字，还不如再带陈望去偷匈奴粮草呢！ 赢珏倒觉得还好，知识充盈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非常愉悦，今天的他比昨天更进步了呢。 “阿珏，我爹让林铁蛋给我带的那封信呢？我还剩下一半没看完，你放在哪里了？” 因为张大胆的字跟狗爬的一样，所以张天灵根本没那个耐心全部看完，因为看一封信得费老大劲儿。 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写回信什么的，就算是分批次看完也是一样的。 “在这里。”赢珏从自己的木匣子中拿出信件。 张天灵父亲的来信，他一直妥善保管着。 张天灵拿过来看了一会，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劈碎了一个桌子：“这个张大胆！他居然认了别人当女儿？？？” 信里说，张大胆他们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跟她很像的陈卿薇，他们惊喜于女儿的变化，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丞相四女，所以就直接和丞相商量了一下，将陈卿薇认做了义女。 信中张大胆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说陈卿薇跟他俩相处甚好，望她不要挂心！ 现在他们有两个女儿了。 张天灵捶胸顿足，啊？她在京城忍气吞声给他们挣生活费！ 他们竟然认了义女？ 张天灵肺都快被气炸了！ 她这个亲生的只是被绑走了，不是死了啊喂！ 他们居然认义女！ 嗷嗷嗷嗷…… 啊啊啊啊啊啊，说好的独宠她一个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往后张大胆嘎了，那大当家的位置岂不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第60章 背着她认女儿 见张天灵在院子里发疯，赢珏跟在后面不敢开口，等张天灵劈了两棵桃树后，赢珏抖着身体靠近张天灵。 “那个，他们可能是想要借着陈四小姐来睹人思人？”赢珏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会不会认错人……” 但是现在张天灵完全在气头上，不管赢珏说什么，她都一直念叨那一句话，随后走进房间，气得转圈圈！ “今天厨房炖了肘子......” \"公颜说东宫好多宫人崇拜你，以后出了宫要认你当老大......\" \"你娘给你送来了上好的白玉狼毫......\" \"你的舅舅托人送来血珊瑚，价值连城......\" 赢珏在张天灵不远处碎碎念叨，张天灵充耳不闻。 “别生气了，夫子今天留的课业我们还没写呢。”赢珏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转移张天灵注意力。 张天灵坐在凳子上，突然间笑了：“行吧，张大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认女儿是吧，陈卿薇乖巧懂事是吧？ 好的，那她就多认几个爹，她的这些爹个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来啊，互相伤害啊。 张天灵让赢珏找来笔墨，开始给张大胆写信。 “我亲爱的爹......死老头子，哼哼，背着我认女儿......” 等到写完信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老大，我们今天的课业......课业......” 想到今天在台上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张天灵难得平静了下来，哦，是了，还要写课业。 \"嗯？什么课业？\"张天灵脑子里好像有个东西炸了？ 课业？ 课业？ “你为啥不早说。” “我......”我说了。 “唉.......” 两人在屋子里认认真真写着今天的课业。 不多时，赢珏开口：“老大，其实，他们认陈家小姐做女儿，只是想让你在京中能得到陈家更多的庇佑。” “你给老子闭嘴，好好写！” “老大，其实……” “老大，老大……” …… “他们是怕你被欺负。” “哦！”张天灵随意敷衍一声，咋滴，他俩瞧不起谁呢，她拳头够硬，谁敢欺负她，哼哼...... 唉....... 不过她何尝不知道呢，张大胆和林漾对她有多掏心掏肺。 算了，赢珏说的对，他们也只是睹人思人、想让她在京中安稳罢了！ 她就原谅他们了！ 至于认了陈卿薇做女儿，后面会卷入什么纷争，就不操心了。 反正等到她回去，她还是他们最亲爱的宝贝女儿！往后要是不让她做大当家的，她就按照江湖规矩，找张大胆比武。 “唉，课业不写不行吗？”张天灵瘫在床上。 小时候被林漾提着棍棒追着撵着写大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张天灵从小就对这些文啊，墨啊的，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她喜欢习武，她爱舞刀弄枪，她享受那种挥汗如雨，她好战，她喜欢带着她的土匪弟兄大杀四方匈奴的感觉…… 张天灵神游天外。 “不行，夫子说了，必须得完成，不然明天写双倍。”赢珏摇了摇张天灵的肩膀。 没办法，张天灵只能够坐起来，和赢珏一同完成课业。 当然，张天灵基本都是抄赢珏的。 第二天一早，张天灵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再次被公颜拽起来梳洗，塞进轿辇之中，前往国子监上学。 当然，张天灵没忘了带着自己给王楚冉准备的礼物。 等到了国子监，张天灵也差不多清醒了过来。 王楚冉依旧比她早到。 张天灵将手中的礼物送给了王楚冉，期待的看着她。 “哇，是一个兔子玉雕！”王楚冉惊喜的看着张天灵。 “这是我自己雕刻的，时间有点紧，雕的不是很精致。”张天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也没什么特长，就会雕刻一点小玩意。 当然也没什么钱。 在京城捞的这点钱，张天灵已经全都寄回霸王山寨那边了。 边境现在打仗，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 这个玉兔雕，还是张天灵昨天写完课业，半夜偷溜从云竹水榭的门头上扣下来连夜雕刻的。 “谢谢你，郡主，我真的太喜欢了！”王楚冉爱不释手。 当然不是因为那块玉多么的珍贵，而是因为，那是张天灵亲手做的礼物！ “喜欢就好。” 见两个人这边其乐融融，其他贵女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君主殿下，我们都是朋友，怎么就王姑娘有礼物，我们没有啊！” “是啊是啊，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郡主，我们也要礼物！” 贵女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她们的目光看向王楚冉手中的那块玉，那可是难寻一块的暖玉！ 冬天戴在身上，可以温暖身体。 虽然她们家里都有钱，但是皇宫中的东西更好，是她们平常接触不到的！ “可是昨天王楚冉也送了我不少礼物，都是和这块玉差不多价值的，礼物不都是互相送吗？”张天灵眨着大眼睛，这些人脸真大啊，啥也不送自己，就想要礼物，简直比她这个土匪还像土匪。 她是不识货，但是公颜识货啊！ 昨天张天灵在雕刻兔子的时候，公颜就和她说了，这玉价值不菲，她还感叹皇帝真奢侈，皇宫的门头上还镶宝玉！ 今天见周围人反应，她便知晓公颜话不假。 她们现在来要礼物，哪是交朋友送礼物啊，纯粹是拿她当冤大头，呸，当她是地里的韭菜，还来一茬一茬的割！ 众多贵女们听到这话，全都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们只想要张天灵送她们礼物，可没想过送张天灵什么东西！ 看着众多贵女们离去，张天灵也不恼。 她继续和王楚冉叽叽喳喳。 只是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让他们不免有点怀恨在心！ 早知道昨天也学王楚冉，拿一点小玩意儿给这不识货的郡主了！ 第61章 满地找牙 国子监原本只是皇室子弟学习的地方，后来皇帝为显皇恩浩荡，也同意贵家子弟进来学习。 之后更是将规模扩大，招收所有贵家送来的学子，但学子激增，皇室也开始收束修，价钱还不低。 饶是这样，众多名门贵胄依然抢破脑袋，也要送自己子弟进来。 这里不只有女子，还有男子。 璟国民风开放，女子和男子可共同听学。 所以张天灵所在的这间公斋，除了贵女们，当然还有公子们。 甚至还有几个皇子。 别看皇上已经六七十岁了，但是他还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七八个和张天灵差不多年岁的皇子公主，四个比张天灵小的皇子公主。 那些比张天灵小的并不在这间公斋。 这个公斋只负责教十几岁的。 第三堂课下课之后，张天灵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所以她就带着王楚冉去外面溜达溜达。 至于赢珏，本来是想跟着的，但他还有两处释义不理解，所以热衷于学业的他便想着自己再研究研究。 反正张天灵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一般人看不出来！ 只是张天灵没想到，在她刚离开不久，赢珏就被人欺负了。 “你就是那灵犀郡主的伴读？” “呵，小豆丁一个，听说你之前是个太监？裤子脱了让我们看看太监那里长什么样子，我们还真没看过，被切了之后的样子呢！” 赢珏正在做题，忽然就被人拽着衣领从座位上薅了起来，随后甩在地上。 “跟他废什么话，哥几个直接给他扒了！”拽赢珏出来的那个男的说着就要上手扒赢珏的裤子，但是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里还有女娘，会不会不太好？” 闻言，那名男子转头看向了几名贵女，那几名贵女正是之前跟着张天灵要礼物不成的。 刚刚他们的话她们都听见了，所以在那名男子看过来的时候，她们就收拾东西，全都出去了。 郡主她们整不了，伴读难道还不行吗？！正好让那些人给她们出出气！ 整个公斋就只剩下了那几名欺负赢珏的学子和赢珏。 他们作势就要扒赢珏的衣服，但是却被赢珏猛的推开，有几个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别惹我！”赢珏最近和张天灵学了很多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一冷眼，还真的给在场的几位都唬住了。 “他娘的，一个太监，居然敢跟我动手？知道我是谁吗！”那名被推倒的男子当即发怒。 “混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今皇上的第十个皇子。”十皇子怒不可遏，他抓住赢珏的衣领，将人狠狠地甩在地上。 赢珏之前生活艰苦，身体营养跟不上，虽然这段时间跟着张天灵养胖了不少，但是面对有两个他体型的胖墩十皇子，赢珏还是落于下风！ “贱奴才！你不过就是我皇家的一条狗！还敢对本皇子动手！”十皇子发狠的在赢珏的身上狂踹，一边踹一边咒骂。 “你跟你那贱主子一模一样，不过就是得了点恩赐，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那个什么灵犀郡主也不过是个贱婊子！仗着太子撑腰，居然欺负我皇侄女！” “你闭嘴，不许你骂郡主！” 听到十皇子骂张天灵，赢珏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十皇子的腿，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放倒在地！ “你们给我闭嘴，不许往她身上泼脏水……”赢珏挥舞着拳头，拳拳到脸。 十皇子本身体积就大，再被赢珏压在身下，半天爬不起身，也不知道这死小子突然哪来的力气，竟然让他有些动弹不得，现在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其他人被赢珏这出其不意的反击弄懵了，全都呆愣地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十皇子挨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人拉开！”十皇子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散架了一样，哪哪都疼！ 偏偏他那群小弟就好像傻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听到十皇子怒喊，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将赢珏拉开，随后有搀扶着十皇子起身。 十皇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着赢珏的肚子来了一脚。 他这一脚毫不留余力。 当看到赢珏嘴角渗出血迹的时候，十皇子得逞地冷笑了两声：“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可惜了，狗终究是只狗，再蹦跶能蹦跶成什么样子？而且，本皇子还就骂她了，能怎么样？张天灵是臭婊子，张天灵是贱人，张天灵是臭婊子，张天灵是贱人！” 赢珏目眦欲裂恨不得杀人的样子，令十皇子非常的愉悦，他伸手在赢珏的脸上拍了拍，轻蔑道：“本皇子现在骂她了，你能把本皇子怎么样？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不得好死！”赢珏咬牙切齿大喊！ 他恨，他恨他武功低微，他恨他无权无势，张天灵被人辱骂，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他现在非常痛恨自己！ 若是他能够和张天灵一样厉害，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辱骂张天灵，而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可听到了，他说这话，他是想要杀本皇子啊，这可是大罪！要杀头的！你们可都听见了啊！”十皇子挑衅的笑声和周围人的附和声在赢珏耳边回荡！ “哈哈哈哈，你这个废物！本皇子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是啊，他竟然敢得罪十皇子殿下……” “他是在找死……” 嘲笑令赢珏内心恨意疯涨。 若是可以，他现在真的想一刀杀了他！ 张天灵和王楚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十皇子等人正轮流打赢珏耳光，有人还伸出脚踢踏赢珏的身体。 本来还在嘻嘻哈哈的张天灵瞬间就板了脸色，脚尖一点，直接就从窗户飞了进去。 不过几脚就将桎梏住赢珏的两个人踹飞了，又提着周围那些人直接扔得到处都是，这次她没有用内力护着不让人受伤。 一时间公斋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当看到赢珏那高高肿起的脸，张天灵气得咬牙切齿，她目露凶光的看向十皇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谁干的？” “没人回答？嗯？”张天灵随意走向一个摔倒在地的人，踩着那人手背，用力往下碾压！ “说，谁带头的！” “是，我，我说，是十皇子……” 十皇子被张天灵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但是想到自己那被关禁闭，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个皇侄女，还有母亲透露出的皇帝不喜欢张天灵，十皇子又有了底气。 “是本皇子，怎么了！” 他可是皇子，这张天灵不过就是一个郡主，难不成还敢打他？ 张天灵是真的敢打他！ 在知道眼前这个胖南瓜就是罪魁祸首的时候，张天灵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人踹到了夫子讲课台上！ 随后快步过去，对着十皇子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不是喜欢打人巴掌吗！今天本郡主就让你好好尝尝被扇巴掌的滋味！” 张天灵直接打红了眼，妈的不是在这京城里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她早把这个死肥猪打得满地找牙了。 “不，唔要打了……” “扇巴掌爽不爽？”张天灵问道！ “呜呜呜呜……”十皇子痛哭流涕摇了摇头。 “大爷我扇你，不爽是吧！”登时张天灵又是几个大逼斗！ “现在爽了没？” “呜呜呜呜……”十皇子见此赶紧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爽，老子就再赏你几个！”说完又是几个大逼斗朝着十皇子扇去！ 她张天灵的小弟，她罩着，犯了错她自会来揍，用不着别人插手。 她才刚离开多久，他们居然就将人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她在晚回来一点，那赢珏岂不是直接就被打死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张天灵手下的动作就又加了几分力气。 直到将十皇子打得满地飞牙，快昏死过去的时候，张天灵才停下了手。 赢珏站在她的旁边，没有制止，他的眼中有不一样的情绪！ 虽然领头者是十皇子，但是其他的帮凶，张天灵也不会放过！ 刚刚欺负赢珏的几个人见张天灵冲着他们来了，全都蹲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连皇子都敢打！ “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张天灵那散发着冷意的声音令几个人脊背一凉。 他们看了看台上十皇子的惨样，全都选择了自己动手！ 他们好歹能够下手轻一点，要让张天灵再动手，那么现在满地找牙的，可就不止十皇子一个了！ “王小姑娘，看着他们，每个人打自己一百个巴掌！少一个，都不行！”王楚冉拧巴着一张小脸，这…… 但还是点了点头，开始站在这群人面前一个个数着。 而张天灵则去查看赢珏的伤势。 “都哪里受伤了？” 赢珏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张天灵担心。 “十皇子是我打的，跟你没关系，明白吗？”殴打皇子是重罪，这点赢珏知道，丞相家的人，已经在皇帝的惩治名单上了，不该再承担这罪名。 这本来也是他带来的祸事。 若是皇上大怒，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不明白，我张天灵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经让公颜去找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恩，还有太后娘娘，也让其他人给丞相夫人传信了，相信我，会没事的。”姒柔之前说了，若是惹了什么大麻烦，能跑就跑，不跑的话就去找太后娘娘。 张天灵当然知道殴打皇子是重罪，但无论如何，她往后要做大做强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人被打！ 那她如何建立威信，收服小弟为她卖命？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太监高声传报。 “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苏嫔娘娘到……” 在看到苏嫔和太后娘娘的时候，十皇子停止了找牙，张着血呼啦的大嘴，就冲着太后娘娘和苏嫔冲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开口诉苦，控告张天灵的恶行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吐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赢珏焦急慌张的大喊声！ 第62章 十皇子的惩罚 “郡主殿下！” “天灵！” 赢珏接住张天灵摇摇欲坠的身体，慌张至极。 刚刚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吐血了！ 太子在看到张天灵倒下的时候，也急忙过来。 “不怪，十皇子殿下，他没有打我......咳咳，都是我自己，受的伤.....”张天灵说完，直接昏过去。 是的，昏过去了。 赢珏直接被吓傻了，他急得眼泪直掉，大声喊着快找太医！公颜忙不迭去找太医！ 十皇子和苏嫔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幕，傻眼了。 尤其是苏嫔，在看到太后娘娘那阴沉的脸色时，她直接将十皇子拽了过去，冲他使了个眼色。 “母嫔，您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但是奈何十皇子看了半天，愣是看不懂苏嫔的暗示。 看到太子和太后并没有往这边看的时候，她直接凑到十皇子耳边，说道：“晕过去，快点！” “母嫔，我好痛，晕不过去！”十皇子欲哭无泪，那被张天灵打的肿成了猪头的脸扭曲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滑稽。 “不是让你真晕。装晕啊！”苏嫔都快急死了！ 张天灵这个时候吐血晕过去，那太后娘娘肯定是更倾向于张天灵了啊！ 毕竟太后可是张天灵的亲姨奶奶啊…… 而且张天灵还有赢珏和皇后护着，十皇子，她的傻儿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护着！ 皇上现在还在御书房谈政务，根本就没办法过来，贵妃得了信说会帮忙，可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们母子孤立无援的，这会再不晕过去博点同情，一会怎么占理！ “可是母嫔，我为什么要装晕啊！”十皇子被张天灵打掉了牙，现在说话不是漏血水就是透风！ 而且还没脑子说这些话，吵得太后心烦！ “行了，你们也不必装晕，张天灵那是实打实的吐血，人家晕过去也是真的，你们就算是晕过去了，也得有个理由吧？别说是被揍的，他嘴里的血都是牙掉了的血！”太后不满的扫了苏嫔和十皇子一眼。 怪不得这苏嫔生了皇子之后，也只是从贵人到嫔，就这样的脑子，能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活到现在，那都是运气好！ 还有她生的这个儿子，也是一样的蠢货！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每日除了吃，就是欺负身份不如他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愠怒，他目光冷厉扫向在场所有人，最后将目光看向那几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几人身上。 那些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回禀太后、太子，臣女和郡主殿下趁午休出去活动一下，回来就看到郡主殿下的伴读被十皇子殿下带人架着打，当时都快打死了！郡主殿下看不惯，上前将伴读救了出来，郡主殿下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将苦楚咽下去，只要这些人之后不再欺负他们了就行，但是谁能想到，十皇子殿下，居然还让人打郡主殿下，郡主殿下不想还手的，结果十皇子殿下当场辱骂郡主殿下是，是.....是婊子，是贱人，然后还动手打了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没办法，只能够还手！” “最开始郡主殿下只是将十皇子殿下打倒，便不再管，结果十皇子殿下不罢休，又开始辱骂丞相府所有人，还诅咒丞相死在边境，让匈奴乱刀砍死！ 还说丞相夫人也不得好死！他将整个人丞相府的人都骂了个遍，还警告我们，若是上前帮忙，就让皇上砍了我们的脑袋，郡主殿下这才忍不了，出手教训了他们！” 王楚冉一边落泪一边说道。 张天灵晕过去之前悄悄和她说了，能说多大就说多大，让太后发怒，他们才能揭过殴打皇子的重罪！ 实在不会只要将十皇子的罪名无限放大就行了！ 赢宸脸色发黑，就连太后娘娘的脸色都阴沉的可怕。 这已经不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了。 陈天佑在边境保家卫国，皇子却在京城咒其家人不得好死，打其女儿！ 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都忍不了！ “她说的可是真的？”赢宸和太后娘娘将目光放在赢珏的身上。 赢珏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郡主的授意，王姑娘不会如此说话。 太子当然知道赢珏的真实身份，所以对赢珏的话深信不疑。 “来人啊！将十皇子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再关到大理寺，由大理寺亲自审理，送苏嫔到京郊皇陵，待查清案件后，再做发落！”太后娘娘沉着脸下旨。 这样的人，不配当她璟国的皇子！ 昏迷不醒的张天灵没想到，十皇子的惩罚居然这么大。 只是后来她知道十皇子以往的恶行和所作所为，她的那一点愧疚，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苏嫔在听到太后的话时，当场崩溃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太后娘娘，嫔妾替十皇子道歉，还请您恕罪啊！嫔妾就这一个儿子，您让嫔妾今后怎么活啊！” “皇祖母，皇祖母恕罪啊皇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皇祖母恕罪啊！” 十皇子也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他不要去大理寺，去了大理寺的王公贵族，不死也要脱层皮，基本都是被贬为庶民，他不要被贬为庶民，他也不要被发配到皇陵！ 他不要！他不要！ “皇祖母恕罪啊，皇祖母！”十皇子紧紧的抓着太后娘娘的衣角求饶，但却始终没能换来太后的一个怜悯眼神。 十皇子很快就被带下去了，当听到外面棍棒打在十皇子身上的声音，还有十皇子凄厉痛喊的声音时，苏嫔急得昏了过去。 她知道，太后的旨意是不会收回来了。 她的儿子，从今以后，就要和她相隔两地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为张天灵把了脉，言道只是受了一点内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过赢珏身上的伤更严重些，太医开了好几副药，还叮嘱后续的治疗。 赢珏被十皇子打得伤到了内脏，现在能强撑着不昏过去，都是因为他担心张天灵。 当张天灵被人抬回云竹水榭的时候，赢珏也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然后同样被抬回云竹水榭。 第63章 来自太后的关心 太子是和太后一起回了东宫，在路上，太子全盘托出赢珏的身份，太后知晓后，便让身边的杨嬷嬷去取千年人参。 张天灵是在一个时辰之后醒过来的。 她吐的血是真的，内伤也是真的。 不过这内伤是因为她强行调转内力在身体里游走而受的伤。 目的就是为了逼真。 太后和太子还在偏殿。 公颜等张天灵醒来，便将王楚冉说的话和后续告诉了张天灵，免得到时候太子和太后问起来两眼一抹黑。 当得知十皇子被送到大理寺调查，有可能被废黜成为庶民的时候，张天灵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她没想过会让十皇子受这么大的惩罚，她只是知晓打了十皇子，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给自己带来祸事，有可能是陈家被发落，也有可能是她脑袋落地。 她今天打十皇子确实是冲动了，但是看着十皇子欺负赢珏的那一幕，她好像回到了去年在匈奴帐篷外，看到满脑肥肠的匈奴王子欺负璟国孩子的场景，一个一个，四周十几个被欺负的孩子好像破碎的枯叶散开，在地上吐着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她当时内心只想杀了那草菅人命的王子，事实证明她最后确实那么做了。 “郡主，郡主......!\" \"怎么了？\" “吓死奴婢了，你别想不开了，奴婢调查过了，别看这十皇子才十二岁，但是那通房可不少，甚至在宫中看到好看的宫女就强行带走临幸，若是惹他不快了，直接将人丢到枯井之中，那十皇子的宫中，专门有一个枯井，是用来扔死了的宫女。” 张天灵听着公颜说的话，那一点愧疚当即荡然无存。 这样的人渣，真是死不足惜！早知道就不手下留情了。 “可是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太后娘娘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她朝公颜摆摆手，示意退下。 随后移步床边，摆出了一个自认和蔼可亲的表情看着张天灵。 但那周身的气势让张天灵不由自主有些敬畏。 这太后娘娘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她身上的气势，得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才能有的。 “哀家知道，你并没有被打，你的伤是自己内力所致。”太后娘娘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和张天灵说道。 张天灵木木得看着眼前这个璟国最尊贵的女人。 “哀家也知道，以十皇子那蠢笨的脑子，根本就说不出那些话来。” “哀家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治你的罪，当然也不是为了夸你。” “这十皇子作恶多端，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够查出来，哀家早就想处理他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今天，给了哀家这个机会。” 她虽然是太后，但是这后宫很多事情，她都不能插手。 所以就算是知道十皇子的恶行，她作为太后，明面上也没办法。 今天，也算是借题发挥了。 张天灵没说话，张大胆说了，在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少说少错。 “你不用紧张，说到底，你也算是哀家的孙辈，在陈家那边，哀家算是你的姨奶奶，在这宫中，也算是你的祖母！今日之事，哀家可以护着你，但是你也不能胡来，此种做法绝对不能有下次，明白吗？” “是！我以后不当面打皇子公主！” “哀家说的是你调动内力之事，你可知内力上涌催动呕血，轻则内伤，重则心脉尽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后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到了张天灵的跟前。 “我知晓了，谢谢太后关心。” “这是调和内力的药，你这一身功夫，可别因为这些小事辱没了，应该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太后转身看着窗外。 张天灵见此，知晓太后是有话要说，她赶紧正襟危坐，希望可以听到什么大故事。 “哀家啊，年轻的时候，唉......” “罢了罢了，都几十年过去了，你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缺什么差人来告诉哀家。” 张天灵等着太后诉说往事，但却没了下文。 随后闻言缺什么可以找太后，张天灵惊喜地看着太后娘娘：“您不怪罪？” “没有怪罪！” “那您不讨厌我？” “没有！” 整个皇宫，除了太子殿下、赢珏，其他人都讨厌她。 她本以为这太后娘娘应该也是一样。 “哀家为何讨厌你？你的身上，有哀家当年的影子。”太后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试图给张天灵露出来一个和蔼的笑容。 但是勉强出来的笑容属实是和和蔼不搭边。 “哀家年轻的时候也曾上阵杀敌，统领大军，所以看起来比较凶一点，但其实，哀家很喜欢你。你若是无事，可以常来哀家的宫中说说话，陪哀家解解闷。”太后细心解释道。 想当年，她是璟国为数不多的女将，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卫璟国！ 而且她也是和张天灵一样护短。 也是一样的嫉恶如仇。 张天灵惊喜的点了点头：“我有空就会去的！” 没想到在这皇宫之中，还有其他的好人！ 太后和张天灵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当云竹水榭只剩下张天灵的时候，她赶紧吞了颗药丸，便悄悄下了床，去隔壁查看赢珏的情况。 第64章 以命相搏 赢珏躺在床上，感觉躯体如坠冰窖，浑身不由自主颤抖！ 他意识昏沉，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进来个人。 张天灵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赢珏的不对劲。 赢珏面部受伤的地方已经上了药，现在也消了肿，只是伤后的痕迹却是醒目。 此时本该青紫的面庞却弥漫着异常的红晕。 张天灵伸出手，在赢珏的额头上碰了碰。 “嘶，好烫！”张天灵搓了搓自己的手，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被发烧的人烫到！ “公颜！公颜！快请太医！”张天灵不敢耽搁，赶紧指使公颜去请太医。 赢珏现在的模样好像一只煮熟的鸭子，如此高热，若是不及时治疗，后面情况可能越发糟糕。 张天灵看着赢珏的模样，不由想到一些往事。 有一年冬天，到底是哪一年，张天灵有些想不起来了，那日寨子被匈奴围攻，杨二哥为保护粮食被匈奴打成重伤，听说夜里也是烫得不行，因为没有及时救治，加上边关没有好的大夫和药材，第二天一早人就没了。 平时把她架在脖子上疯跑玩闹的哥哥就这么没了，从不落泪的张天灵，在杨二哥坟前嚎了半个月！ 赢珏此时也是烫得可怕，会不会如杨二哥一样，烧着烧着…… 她不敢想下去！ 张天灵赶紧找来水盆和抹布，将抹布打湿，试着给赢珏退热。 后来赢珏嘴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张天灵又想到刘叔家的大宝云，小时候发烧没钱治，一直烧着，后来成了傻子…… 这赢珏被打了脑袋，现在又发烧，往后不会变成个傻子吧？ 想到以后赢珏每天站在他门口，顶着那张俊秀的脸，阿巴阿巴个不停。 张天灵起了个激灵，这臭小子可别有事儿啊，她就是看中这小子脑袋瓜子机灵，才忍痛给他当二当家的，往后还得跟她去抢地盘大干一番事业呢。 公颜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值夜的太医就赶了过来。 “郡主殿下放心，他只是今天有些受了惊吓，再加上受了内伤，身子虚弱，这才会引起高烧，我开个药方，您让人去抓药给他服下就没事了。”太医恭恭敬敬的冲着张天灵说道。 “好，麻烦你了。”张天灵冲着太医点了点头。 公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太医。 “郡主殿下，这可使不得，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在下的本分，收不得钱的。” 他们身为太医，有朝廷的俸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收着吧，这大晚上的辛苦你了，往后我说不定还会多加麻烦你。”张天灵这话可不是客套。 张大胆跟她说了，这皇宫吃人，不仅是后妃吃人，就连这太医院的有些人，都可能是被收买了的。 今天受那个人的指使在你药里加点啥，明天受另一个人指使再给你加点啥。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张大胆之所以告诉张天灵这些，完全是因为，张天灵从小就很向往京城，而张大胆没钱带她来，所以只能够告诉她，京城有多么的危险。 皇宫多么危险。 只是张大胆没想到当初恐吓的话，会成为张天灵如今在皇宫之中生活的‘经验’。 “多谢郡主殿下赏赐。”太医见此也不再和张天灵客气，要是不收，张天灵心里不知还会怎么想，便直接就收了下来。 公颜送太医离开，回到院子，却见桌上放着那本来送出去的银子，公颜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张天灵就坐在赢珏的床边，又拿起打湿的毛巾给赢珏擦拭脸蛋和双手，以此来为他降温。 张天灵小时候发烧，林漾就是这么做的。 不仅是擦拭脸和手，还会给她擦拭全身。 但是现在她和赢珏男女有别，只能简单擦擦。 赢珏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张天灵和公颜守在他的旁边。 不管是喂药还是喂水，张天灵都亲自动手。 衣不解带照顾一夜的代价就是，张天灵在清晨也发烧了，她感到周身的内力在四处乱窜，此时的她浑身烧灼、疼痛难忍。 她甚至都来不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痛得昏倒在了赢珏的床边。 公颜又再次去找了太医。 太医见张天灵的情况，赶紧又去请了高年资的太医来会诊。 公颜在一旁急的汗流浃背，但最后太医也只是勉强退了热，却说解决不了内力乱窜的问题！ 没办法，公颜只能够去找太子，或许太子能有办法。 等到赢宸来的时候，就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好像要入棺了一样。 还是双葬！ “去本王药房，将那颗调和内力的药拿来。” 赢宸将赢珏往里面放了放，给自己腾出了一点位置。 之后又让公颜将张天灵扶起来，喊太医在张天灵背上的几个穴位扎针，随着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出，张天灵的烧也退了！ 这丫头也真是大胆，她不知道内力暴走，是会死人的吗！ 张天灵是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以她惜命的程度，就是当场给自己一刀，也不会动内力啊！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微亮，赢宸将丹药给张天灵服下，又仔细叮嘱了公颜几句，这才离开了云竹水榭。 只是他离开的身影，却被有心之人看到了..... 鸡鸣声响起，赢珏从昏睡之中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张天灵躺在他身边的时候，赢珏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在这里？”赢珏一开口，像被割喉了的鸭子，他赶紧捂住嘴，去倒了杯水喝。 因为要照顾张天灵，所以公颜就在床边靠着眯了一会。 这会听到赢珏的话，她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小声开口道：“郡主昨天来找你，发现你高烧不退，照顾你到今早，因为郡主内力不稳，所以她也发起了高烧。” “我不敢乱挪动郡主，就只能让她在这里将就一夜。” “后来太子殿下来了，吃了稳固内力的丹药才好些！” 也幸亏公颜没挪动张天灵，不然就算赢宸来的再快，张天灵那一身功夫，也会被内力冲得七零八碎。 赢珏闻言，点了点头，只是看向张天灵的目光之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随后在公颜看过去的时候又成了感激！ 赢珏此刻内心复杂，张天灵两次内力暴乱，都是因为他。 他欠她的，难以还清。 回想母妃说过要警惕接近他的人，因为没有人对你的好是理所当然。 可是，在张天灵这里，他不确定了！ “你也一夜没怎么休息了，郡主殿下这里有我，你先去休息一会，等下还要劳烦你，去国子监帮郡主殿下请假。” 公颜满眼不解看着赢珏，内心翻了个白眼，张天灵五大三粗，对男女之事一根筋，不代表她公颜也是啊！ “你自己也有伤，还是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呢，请假的事，太子殿下早有安排。” “……” “毕竟男女有别，郡主殿下在这里躺着，你在也不好！” “我……”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已经好了，那个公颜姐姐，我就在你旁边帮忙，不会影响郡主名声！” “你这伤……” “没事，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公颜见状便没再说什么，不过她寸步不离郡主身边就行了！ 就算她坚持不让赢珏照顾张天灵，恐怕赢珏也不会同意的。 他想要偿还张天灵的大人情。 公颜内心都清楚。 赢珏小心的越过张天灵，下了床。 并且贴心地将自己的被子盖在张天灵的身上。 之后他又去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来，将毛巾打湿，为张天灵擦拭额头上的薄汗。 内力翻涌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在赢宸来之前，张天灵吐了不止一次的血。 血迹都干涸在了衣领和脸上。 赢珏小心翼翼的将其擦拭干净。 而后又倒了一些温水，为张天灵润着唇。 一丝温水进入张天灵的口中，令她不自觉开始吞咽。 赢珏见张天灵将水咽进去有些欣慰，这样等张天灵醒来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嗓子很干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了！ 赢珏搬了凳子，坐在张天灵旁边。 看着她苍白的睡颜，他内心感慨不已…… 没想到她为了他，竟然做到如此。 这一辈子，还有谁为他赢珏拼过命？ 没有，跟他相依为命的母妃没有，待他如手足的太子也没有。 只有她张天灵，为了他无视规矩打人，为了让他不受牵连，甘愿冒着性命调动内力。 她对他，是不一样的吧。 赢珏内心有什么崩塌了一样，一个叫张天灵的名字在他心里占据大片土地，他在张天灵耳边说了什么，好像是发誓，张天灵没有听清，但在赢珏的内心却扎了根。 第65章 富婆来送钱 张天灵这一睡，就是四天。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被赢珏的模样吓得跳起来…… “我的老天爷，阿珏你昨晚刨谁家祖坟去了？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不怪张天灵这么震惊。 原本长得还算白净的赢珏，现在这一副将要嗝屁的模样…… 那两黑眼圈，那暗黄的肤质，那干裂的唇，这死小子该不会自学易容术了吧？ 张天灵狐疑地想看出赢珏脸上的破绽，随后又伸手扯了扯赢珏的脸皮子，发现是真的才悻悻住了手。 “你醒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赢珏看着张天灵，欣喜若狂。 果然她是关心他的，才睁眼就先看自己有没有问题！ 好感动…… 而且她要是再不醒，赢珏就要疯了！ 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熬鹰怕是都熬死了两只！ 张天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累。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睡觉，期间她也想醒过来，但是眼皮太沉，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睁开眼睛。 所以她就放弃挣扎了，等睡醒自然就能睁开眼睛了。 只是她没想到，赢珏居然会不眠不休守在她身边。 哪怕赢宸说了，张天灵只是劳累过度，身体陷入休眠期，只要睡醒了就好了，赢珏还是守着！ “昏迷了多久？几天？”张天灵试探的问道。 “你昏迷了四天。” 赢珏此话一出，张天灵顿时接了一句‘牛逼’！ 她这一觉居然直接睡了四天！ 这几天不吃不喝，她居然还能活着？！ 这是真牛逼！ 如此这般，要是往后去蹲守匈奴，岂不是多了更多胜算？ “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刚想到不吃不喝，张天灵的肚子就开始叫唤了起来。 “公颜姐姐给你备了粥，我这就去取。”赢珏揉了揉自己突突跳的眉心，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很快，公颜就带着粥来了。 闻到粥香的时候，张天灵口中生津！ 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一碗白粥。 明明只是寡味的白粥，她愣是吃出了山珍之味！ 整整四大海碗白粥下去，张天灵才感觉到肚子里有点东西垫底。 而且这次调动内力，因祸得福，她感觉自己身体爆发力十足，假以时日，她再融合融合，功夫将会更上一层楼！ 就在她还想要再吃一碗的时候，门外来了人！ “参见霜妃娘娘。”赢珏低着头，和公颜恭敬地给姬如霜行礼。 “九皇子殿下莫要多礼，该是臣妾给您行礼才是。”姬如霜说着，恭敬地和自己身边的婢女，一同给赢宸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张天灵如临大敌，一双眼紧锁着姬如霜。 这人居然知道赢珏的真实身份！ 自从易容之后，赢珏就没以真面目示人过，就连晚上睡觉，都是易容睡的。 根本就不可能有外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姬如霜却知道...... 这不得不令张天灵警戒。 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姬如霜见张天灵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 “郡主殿下别紧张，我只是来这里串个门而已，九皇子殿下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的，太子殿下与臣妾，是至交，于我有大恩。”姬如霜的婢女拿了一个凳子过来，让姬如霜坐在了床边。 听完姬如霜的话，张天灵的表情有些玩味，甚至有些八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对我有恩，所以我给你当妈吗？ 哦吼？！ 刺激！ 而且，太子竟会将赢珏的身份告诉她，有意思！ “郡主殿下莫要多想。”看张天灵那表情，姬如霜就知道张天灵现在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 那猥琐的样子，和外面的流氓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是流氓换了个性别，简称，女流氓！ “咳咳，我没多想，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张天灵轻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被说中的尴尬。 “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今天比较无聊，恰巧听说郡主殿下醒了，所以过来看看。” “顺便给郡主送点礼物。” 姬如霜说着，就有几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面的东西，差点闪瞎张天灵狗眼。 “这.....这也不用如此客气。”张天灵看着整整六个托盘的黄金，口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这么多黄金...... 发啦！ 这京城果真是发财的好地方！ 怪不得人人都想来京城，人人都想进皇宫！ 看看她刚到京城多久，就已经捞到了八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财！ 哦吼吼吼！ 看着张天灵掩饰不住的欣喜，姬如霜有些忍俊不禁。 她那天的观察果然没错，这郡主殿下就是个财迷。 “这些，都是我的一位故人，让我代为转交的，她说郡主终有一天会回到京城，她还说，让郡主殿下不必寻找她，你们终究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张天灵被姬如霜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仔细想来，又没什么了可纠结的。 她现在用的身份是丞相府失散多年的五小姐，霜妃娘娘口中故人认识的，应该也是那五小姐。 看着那一盘盘的金子，张天灵叹了一口气。 唉，果然啊，有些东西注定不会是她的。 “霜妃娘娘认错了，我并不是你故人口中的人，这些东西还请霜妃娘娘拿回去吧，等日后那位姑娘回来了，你再交给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张天灵的目光却依然在金子上面。 亲手将这么多金子拒之门外，啊，好心痛！ 姬如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么这些，就当作是我将郡主认错的赔礼了，还请郡主恕罪。” 张天灵只是心动了一下，再次拒绝道：“霜妃娘娘客气了，还请收回去吧。” 她脑子是不太好使，但是不代表她傻啊！ 姬如霜那明显就是不信她说的话，换个意思送钱！ 她张天灵虽然见钱眼开，但是也是知道，有些钱不是她的，她不能收！ 如果你要问，之前张天灵抢劫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自己没道德。 呵，那贪官的钱都是老百姓的，她霸王山寨的人也都是老百姓。 那四舍五入，贪官的钱就是他们的钱，她只是将自己的钱拿回来，怎么就不道德了？ “郡主，这些，你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给它们扔进炼炉之中融了，也不会收回去的！” 姬如霜态度坚决，张天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送钱的。 张天灵闻言，颇有些紧张的搓着手！ 公颜见张天灵这副模样…… 这郡主殿下的模样，颇有点猥琐…… 张天灵眨巴眨巴眼睛，又看着姬如霜。 “那啥，霜妃娘娘，那，那我可真拿了啊。” “本就是该你的……” …… 张天灵来这皇宫之中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除了东宫的那些人，皇上的后宫她也全都打听了个遍。 都说这霜妃娘娘对人非常冷淡，生人勿近。 但是如今一看，倒是传言误人了，这妥妥的富婆嘛，一言不合就拿钱送人…… 不要她钱还不开心！ 她喜欢…… 嘻嘻嘻嘻 第66章 造谣 张天灵还沉浸在被无限财富包裹的快乐中！ “郡主殿下，太子侧妃差人传话，有事与你商议！” 通传的宫女话音刚落，白若微就款款走了进来。 今天的她穿了一席玫红色宫装，满头金钗步摇，耳朵上戴着一对红宝石耳坠，双手玉镯敲打响动，项链腰佩一样不落。 这盛装来见张天灵，不知想做什么！ “看来我这是叨扰了。” “听说郡主殿下昨日发起了高热，臣妾实在是担忧不已，这不，带了一些上好的补药来看望郡主殿下，希望能够有助于郡主殿下恢复。” 白若微笑着，让身后的婢女将带来的东西呈到张天灵的跟前，并展示出来让她过目。 “霜妃娘娘也在，恕臣妾有失远迎，失了礼数。”白若微又冲着姬如霜行了个礼。 全程脸上的笑意不断。 就好像前段时间的矛盾冲突不存在一般。 “侧妃娘娘客气了，公颜，给侧妃安座。”张天灵看不透这白若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她肯定，这白若微，是来找茬的。 毕竟她的两个女儿，赢华柔到现在还在卧床休养，赢华心被禁足在房内，每天不是摔这个，就是摔那个。 而这个事情的起因，虽然是赢华心想要陷害张天灵，但到底是因为张天灵这个导火索，这白若微就算是再大度，也不可能来找她打好关系。 “既然郡主有贵客，那本宫就告辞了，改日再和郡主相聚。”姬如霜在白若微坐下的时候就起身，跟张天灵道别。 不管白若微和张天灵说什么，这都是东宫的事情，她一个后妃，不便听她也懒得听。 张天灵差遣赢珏将人送出去。 “郡主殿下，臣妾知道，这最开始啊，皇上是想让殿下当太子妃的，可是却被太子殿下以郡主殿下的年纪还小，给拒绝了。” 张天灵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若微，等她继续说。 这娘们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她倒要看看，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 “虽然咱们这是在东宫，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人，但是这毕竟也是在皇宫之中，和太子府不一样，郡主殿下还是要注意一些，这无媒苟合，不管身份如何，说出去都不好听，您说，是与不是？”白若微看着张天灵，那眼中满是警告和讽刺的意味。 “放屁！阿珏是个太监，怎么和本郡主苟合？” “而且阿珏身为本郡主的伴读，被人打伤了，本郡主来照顾一下，有何不可？” “本郡主重伤，不便挪动，在这里休息一下又有何妨？” “这到了侧妃娘娘的嘴里，怎么就什么都变样了！” 张天灵气得一巴掌直接拍在床楞上。 坚强在东宫存活多年的木床，就此报废。 木床七零八落散架的场景吓得白若微当即跳了起来，生怕被掉落的木头砸到。 张天灵坐在床上，浓烟滚滚却依然没能掩盖住她的怒气。 她知道这白若微不会说什么好话，可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离谱！ 赢珏虽然不是真的太监，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太监。 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太监！ 还未弱冠！ 这白若微怎么想的？她张天灵就算是再禽兽，也不会老牛吃嫩草啊！ 而且还是这么嫩的一根草！ “郡主别扯什么太监不太监的，我说的是太子，就算郡主殿下生气，臣妾也是要说的，您和太子殿下名义上现在还是父女的关系，你们两个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咱们可都是要杀头的！这是乱伦！”白若微拧眉。 乡下来的就是粗鲁，满口脏话不说，就是举止也无半分得体之处！ “这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侧妃娘娘，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张天灵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这一会是无媒苟合，一会又是和太子乱伦的。 今天她要是说不出个好理由，张天灵不把这娘们打的她娘都不认识，她就不是张天灵！ 平生最恨造黄谣的人，即使边关民风彪悍，给女子造黄谣也有逼死人的！ 多么刚烈的女子啊，能拿起武器上阵杀匈奴，为了救下同村村民，不过就是潜伏在匈奴营地两天，回来却被泼了脏水，最后竟被同胞逼到以死明志！ 她张天灵惋惜那女子，同时也见不得那些满口造谣的人！ “臣妾难道说错了吗？郡主殿下半夜和太子殿下共处一室，这是幸好被咱们自己人看到，若是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呵呵……”张天灵捏了捏拳，在盘算着怎么在白若微头顶暗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她一顿！ “咱们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得！郡主殿下不承认也没关系，臣妾已经将目睹此事的人处理掉了，今天来找郡主殿下，也只是想让郡主殿下收敛着点，莫要让人在背后说咱们东宫的人不知廉耻，和自己的义父乱搞！” “啪！” 白若微话音刚落，公颜先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皇上现在各处找丞相府的把柄，白若微现在说的这些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能让丞相府吃不了兜着走，皇帝本来正在找发落太子的证据，这个女人倒是会提供！ “侧妃娘娘，您若是眼瞎脑残，就去找太医治治，莫要在郡主殿下的云竹水榭发疯！” “您也别怪奴婢多嘴，您这样，像是癔症，还不轻！最好是日日在自己寝殿诵经念佛，以此来清心！” 公颜站在张天灵的身前，挡住了白若微那怨毒的目光。 也将张天灵那想杀人的冲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公颜相信，若是她今天不挡在这里，白若微一刺激，张天灵一个冲动，这白若微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时候她们就是有理，都会变得没理了！ “你这大胆奴婢，居然敢对本宫动手！当真是不要命了！来人啊！将她给本宫抓起来，杖毙！”白若微捂着胀痛的脸颊，气得发疯。 什么人都敢对她动手了！ “我看谁敢动！”张天灵起身，一把将公颜拉到自己的身后，眼神冷厉地看着白若微。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了！ 抬手准备抽她，但想到自己打了她，到时候她又装无辜，岂不是让她得逞？ “来人啊，去请太子殿下，既然侧妃娘娘以为本郡主和太子殿下有染，那倒不如让太子殿下也过来，大家一起将话说清楚，这毕竟是关系到本郡主的闺名声誉。”张天灵板着一张脸，眉眼冷若冰霜。 “好好好好，既然郡主殿下不怕闹大，那本宫自然是奉陪的！”张天灵的话自然是顺了白若微的心意，找太子来，让他看看这小贱人有多嚣张跋扈！ 到时候证据确凿，看张天灵还怎么扑腾！ “郡主殿下且慢……”一道温柔亲切地声音传来。 第67章 白莲花 当白若微看到门口进来的那道浅蓝色身影时，她的眼中闪过欣喜的神色。 “妹妹，你怎么来了？”白若微也顾不上正在和张天灵等人对峙，直接走到了浅蓝色衣衫的女子旁边吗，还亲昵地握住了那人的手。 “今日府中无事，母亲便让我来寻你，看看姐姐在宫中有没有什么短缺的。”女子浅浅一笑。 那眉眼之间，和白若微如出一辙。 “郡主殿下万安。”女子和白若微说完话，冲着张天灵施施然行了个礼。 “郡主殿下恕罪，姐姐也只是关心则乱，她是怕被有些人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大做文章，连累太子殿下和丞相府。” 这态度好的直接让张天灵的怒气消了大半。 “郡主殿下莫要生我姐姐的气，臣女来的匆忙，并未带些值钱的物件，也就这玉坠，还算是能拿的出手，还请郡主殿下一定要收下。” 张天灵只是看了那玉坠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可是很有底线的土匪！ 白若微和这女子是姐妹，那肯定就是一伙的。 她是绝对不会收她钱的！ 等赢宸风尘仆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若微和另一个女子手牵着手站在张天灵的对面，而张天灵，则面色苍白，坚强的站着。 那副样子，明显是受尽了欺负！ “若微！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若微来找张天灵说的那些，赢宸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全都知道了。 他愠怒地看着白若微，考虑有外人在，便不好说什么，但面色不好也足以说明他心情不佳。 白若微没想到，赢宸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她。 她和赢宸这么多年夫妻，曾经许诺的正妻之位，十几年了都没实现。 这没什么关系，只要赢宸爱她就行了。 但是现在，赢宸居然为了另一个乳臭未干的野丫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指责她？ “太子殿下万安。”女子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太子疑惑地看着白若薇，白若薇没说话。 “臣女白莲花，是太子侧妃的嫡亲妹妹，因生来体弱，从小便被送离京都，在灭世山上潜心修行，近日才回到城中。” 白莲花按住了白若微气愤到发抖的手，向着赢宸行了个礼。 那恰到好处的笑容，让赢宸想起了初见白若微时的模样。 他的眉眼柔软了几分，声音也没了之前那么重的怒气：“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日的事情确实是姐姐冲动了，臣女和姐姐也已经跟郡主殿下道过歉了，稍后便会差人送来歉礼赔罪，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姐姐的急中生乱，她也是担心太子殿下和郡主殿下，这才急得失了理智。” 白莲花说着，就给赢宸跪了下来，甚至她还悄悄的拽了拽白若微的衣角，让她和自己一同跪下认错。 白若微虽然不明白白莲花为什么要认错，但还是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有主意，听她的，准没错。 “行了，起来吧，孤那晚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天灵体内的内力乱窜，性命堪忧，太医无法，情况危急，若是孤不来，天灵现在已经丧命了。” “当时房间里面还有阿珏和公颜两个人。” 赢宸坐在凳子上，冲着白若微和白莲花解释。 “太子殿下仁慈，是姐姐关心则乱了，臣女那里有一些在山上偶然得到的上等补身药材，稍后就给郡主殿下送来，算是臣女和姐姐的一点心意。” “嗯，你有心了。”赢宸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 白若微是什么性子他也是知道的。 虽然有些功利，耳根子软，时常会被人套话，而且只要遇到跟他有关的事，便容易失了判断！ 其他时候真坏不到哪里去，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个误会。 “好了，天灵现在需要静养，你们先回去吧。” “是，臣女告退。” “臣妾告退。” 白莲花牵着白若微的手，恭敬地将人带了出去。 两个人离开之后，赢宸将目光落在了被张天灵一掌劈碎了的床上。 “下次莫要冲动，你身体里的内力本就不稳，你再动手，担心气血逆行，小命呜呼！” 这小丫头跟她娘一样，简直不要命，还同样的大胆。 这内力刚平稳下来，居然还敢乱用。 当真是不怕死！ “知道了。” 张天灵有些心虚说道，她垂着头，不敢看赢宸。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弄坏东宫的东西了。 这床一看就价值不菲！ “行了，阿珏，云竹水榭的房间很多，你再找一个住吧，这里的事情孤会派人来处理的。”赢宸看着两个低头装鹌鹑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这些血气方刚破坏力强的孩子，真是操碎了老大哥的心啊！ 待赢宸离开之后，赢珏和张天灵才松了一口气。 赢珏和公颜扶着张天灵回了房间，两人非说她不宜自己费力走动，偏要架着她！ 今天的这场闹剧，不会有任何人往外说。 ....... 无极殿。 白若微怒气冲冲坐在凳子上。 “莲花，你为什么要我跟那小贱人道歉？” “明明就是她不知廉耻！和太子殿下同处一室！” “姐姐，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白莲花不悦的蹙眉，声音清冷，警告意味十足。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姐姐怎么还是这么蠢！ 怪不得这么多年，她还只是个侧妃，就这个脑子，在这吃人的地方，能活着，太子可真是操碎了心！ “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它都必须是假的！现在丞相府和太子府的命全都绑在一起。” “你不仅要和张天灵打好关系，你还要护着张天灵，让她能够安稳的在这皇宫之中活到丞相回来。” 白莲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白若微不解，凭什么？ 这张天灵害的她两个女儿如此之惨，她还要保护她？ 她现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姐姐，太子殿下不管对其他女人多么特别，但她们终究没有名分，你说的张天灵，她和太子殿下名义上是父女，又有丞相府在中间，就算太子有想法，丞相府会同意自己家的女儿嫁给太子这老头子吗？” “可是，可是，你看皇上不也……” “太子跟皇上不同，而且，这张天灵怕是也不愿意在这皇宫待着……” “可是……” “而你不同，你是太子侧妃，还生了三个孩子，就算以后太子殿下登基，你当不上皇后，皇贵妃是跑不了的！” “现在忍一时，等以后，那张天灵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 “另外，你也不想还没变成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就死了吧？” “那张天灵你激怒她，她现在有所顾忌，你可别忘了，她是山贼，武功高强，杀了你再逃之夭夭也不是不可能！” 白若微闻言有些后怕，觉得自家妹妹言之有理，但是想到自己的那两个女儿现在凄惨的样子，她就又觉得，这口气她咽不下去：“那柔柔和心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不，我们先将事情压下来，等以后再一起算账！”白莲花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眼睛里面满是狠毒。 张天灵，必须死。 不过，不是现在，她还有用！ 她背后的丞相府，必须将太子送上高位才能下台！ 不然她也不会大老远跑进宫里劝她这没脑子的姐姐了！ 第68章 冬天来了 没了作死的人过来找事骚扰，张天灵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每天不是去逗赢华柔，就是在赢华心院墙上阴阳赢华心。 时光匆匆，转眼已入冬。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还是有些绿意！ 但这个季节万物已经开始凋零，一如这已经开始破败的王朝。 “郡主，郡主，外面下雪了！” 公颜惊喜的声音传进房内。 本来无聊得在床上打滚的张天灵闻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地，三步并两步跑向了门外。 激动得连鞋都穿反了，在霸王山寨的时候，张天灵其实最讨厌下雪。 因为下雪，林漾和张大胆就不允许她出屋，因为那绵延的边境，过了灵王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冬日里会很危险。 但是现在不一样，在这个可以捞钱的京城，每天真的是无聊他娘给无聊开门，无聊到家了！ 现在下雪了，就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 张天灵见张大胆和林漾一起堆过一次雪人，那看起来好玩极了！ “额，你管这叫下雪了？” 打开门，扑天的凉气冲了进来，就几片小雪花在空中飘散，瞬间浇灭了张天灵心中的热情。 “这什么玩意啊？” “下这点雪，糊弄鬼呢？” “不是，就洒了几片雪花，就叫下雪了？”张天灵看着天上零零洒洒，还没桓嬷嬷头皮屑多的雪花，表情因为震惊而变得狰狞。 “呃，郡主殿下，这还只是初雪，而且这在京都，比不得北方，等多下几场，就会多了。”公颜和赢珏一边将张天灵推进屋子里面，一边解释道。 “哦。”张天灵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在楚州，就算是初雪，都是鹅毛大雪满天飞，天地万物无踪迹。 她也理解不了诗文里有情人在雪地中执手片刻，便可到了白头。 啧啧啧，在楚州这节气出来两个时辰，保证冻死你丫的！ “下次可万万不能穿的如此单薄就到外面，冬日的风刺骨，若是寒风入体，染了风寒，可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好的。”公颜一边给张天灵拿汤婆子暖手暖脚，一边好像个小管家一样，对着张天灵唠叨。 “对对对，公颜姐姐说的有道理，我去给你拿大氅，好好把自己包起来……”看着赢珏那张稍微有了一点青涩痕迹的俊颜，啧啧啧，这小子今天长得还不赖！ 张天灵敷衍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听到下雪激动吗，谁知道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能堆个雪人呢！” 这两人怕是没见过冬天张大胆带着她穿单衣在院子里练功的场景！ 赢珏默默的将张天灵小声嘟囔记在心中。 都说瑞雪兆丰年。 今日下了初雪，皇帝就通知各宫在清澜殿设宴，与百官家眷共庆初雪到来。 张天灵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趴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等她睡醒的时候，距离宫宴还有一个时辰。 公颜和赢珏急急忙忙的为张天灵收拾装扮。 终于，紧赶慢赶的和皇上、皇后一同到了清澜殿。 皇上在看到张天灵姗姗来迟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果然是没规矩的！不给他行礼就算了，竟然还没眼色地站他旁边咧嘴笑。 等张天灵跟着他一起受百官大礼的时候，老皇帝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被皇后抓了个正着。 “灵犀，过来皇祖母这里。”皇后冲着张天灵招了招手。 在这两个月里，皇上和皇后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 自从上次张韵然茶宴之后，皇上越看太子，越觉得心烦，甚至一度产生了废黜太子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太子极力为张天灵争取大办及笄礼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太子想要隆重的为张天灵操办一场及笄礼，但是皇上却觉得，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家的及笄礼，又不是男儿弱冠，直接让婢女梳个及笄发髻，皇后插根簪子意思一下就过去了。 但是太子却觉得，女儿家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不该如此草率。 而且张天灵也是父母疼爱的女儿，如果她不是在皇宫之中，姒柔定然会为其大肆操办。 皇上和太子为了这件事情，争吵不休。 皇上大怒，扬言若是太子执意为一个乡野来的郡主举办及笄礼，毁及皇室颜面，他就要废了太子！ 立张韵然那未出世的孩子为太子！ 这话正好被皇后听了个正着，当天皇后和皇帝就大吵了一架。 平常以和待人的皇后将整个御书房砸了个遍，指着皇上的鼻子开骂！ 皇上想发火，皇后就用边境来威胁，皇帝气得半死，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皇后对他大不敬！ 最后活活被气晕了过去，这件事情才算了。 当然，这都是张天灵听公颜说的。 公颜也是听皇后宫中人说八卦听来的。 因为那段时间，张天灵又被皇上随便找了个由头给禁足了。 张天灵忐忑地看了看皇帝那黑得好像铁锅底的脸，又看了看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尽量将自己的步子放轻，慢慢走到皇后的身边，任由皇后牵起她的手。 这大型修罗场，岂是她一个小山贼能参与进来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闪人！ 生怕老皇帝一个不顺心又给她禁足！ 禁足真要命！ “朕记得灵犀郡主应该还在禁足期间，怎的现在就出来了！知不知道这是抗旨不尊！”皇帝看着皇后那假笑模样，就觉得心口气堵得慌。 这该死的皇后！ 要不是因为孟家，他早就废了她这皇后之位了，还有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皇上莫不是忘了，是您当初说的，宫宴期间，可免禁足。”皇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皇上。 当初她禁足了张韵然，皇帝为了让张韵然出来，定下了所有人在宫宴期间可免禁足这条规矩，现在还给他好了！ 张天灵是她特地派人去通知的，反正只要张天灵在的地方，皇帝别想舒坦…… 自从皇帝说要废黜太子之后，皇后和皇上就已经完全撕破了脸皮。 皇帝控制了凤仪宫和东宫向外所有的书信往来。 就怕皇后和东宫的人给陈天佑和孟家传信，挑动两家造反。 而安居多年，与世无争的皇后，也直接拿了传国玉玺，正式让太子接手政务，试着开始处理政务。 皇帝虽然心有怨气，但碍于皇后手中的传国玉玺和暗卫虎符，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将这两样东西夺回来，只是他道高一尺，却不知皇后魔高一丈。 皇帝所有的计策，全部失败。 皇帝每天都在痛骂自己亲爹中度过，脾气更加暴躁！ “皇上，您怎么才来啊，臣妾等的您好辛苦啊！”就在皇上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张韵然捧着稍微隆起的孕肚，从高坐上施施然走了下来，她挽住了皇上的手臂，还用波涛汹涌暗暗蹭了蹭皇帝的胳膊！ 完全不管这周围无数双眼睛在看着。 “爱妃莫怪，朕有事耽搁了。”皇帝安抚地拍了拍张韵然的手，随后也不等皇后，直接带着她走上了高座。 甚至为了侮辱皇后，直接让张韵然坐在了原本皇后的位置上！ 张天灵在皇后上高台之前，就在公颜的带领下坐在了她们东宫这边的位置上。 姒柔在不远处朝着张天灵笑了笑，张天灵做了个鬼脸，让姒柔笑出了声！ 老夫人冷哼一声，姒柔赶紧正襟危坐，见老夫人转头看着别处，便派一旁侍女去偏殿！ 张天灵惊喜地看着她桌上热腾腾的糕点，朝着姒柔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她大财主！ 她开始享受着美食，不一会儿就听到四周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正在啃糕点的张天灵，咋滴，喝西北风能饱啊？ 第69章 哈国使臣 张天灵啃完糕点，擦了擦手，见周围人低着头不知在议论什么，她顺着那高位看去！ 只见皇后在皇帝龙椅旁，正襟危坐，不管所有人震惊的目光，自顾自的举杯，见皇帝发愣，还和皇帝的杯子碰了碰，随后浅酌一口。 龙椅的位置很大，就算是坐两个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但皇帝就是觉得，自己被挤了！ 他内心杀意翻滚，侧头看着皇后，见皇后不为所动，更是气得将手中的酒杯甩到了地上。 众人见天子发怒，赶紧俯跪在地，瑟瑟发抖地喊着‘皇上息怒’！ 只有皇后还端坐在龙椅上，丝毫不慌。 “皇后，你是要造反吗！”皇帝勃然大怒，过了一会，皇后看了他一眼，仍不理会。 皇帝双眼通红，抬手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手上的力道好像要将皇后掐死一般！ 皇后脸色涨红，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她甚至还冲着皇上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压着嗓子艰难地开口道：“皇上，夫妻本是同林鸟，当初还是臣妾为你挡下那致命一剑，你才能有命坐上这个位置，所以，这个位置，理应有一半是我的。” 皇帝彻底被激怒！ “大胆毒妇！居然口出狂言，朕乃天子，你本该护驾，现在居然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朕要诛你九族！”皇帝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苍老的脸上青筋暴起，狰狞的模样吓到了在场所有人，唯独没有吓到皇后。 皇后稍作挣扎，就瞪大眼看着皇帝！ 继续啊，让文武百官看看如今的皇帝是多么糟糕！ 台下的人惊恐的，担忧的，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的…… “父皇，不要啊！”太子上了台阶想阻拦，被皇帝一脚踢了下来！ 在东宫座位旁的姒柔想上去，却被老夫人紧紧拽住…… “皇家的事，你少掺和！还嫌家里事情不够糟糕透顶吗？” “可是，娘，皇后娘娘她……” “太后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可我觉……”得皇后快被掐死了唉，我的老夫人！ “坐下好好看着，没见皇后没事么，皇上下不来台，就在等那没脑子的往枪口上撞呢，你给我消停点！” 气氛僵持着…… 张天灵看着帝后那边乱糟糟的一幕，太后在一旁喝着茶冷眼看着！ 皇后的脸色由红变紫，双眼瞪得老大！ 张天灵想到皇后曾经送来的厚礼！ 拿人钱财，唉…… 她去做这个出头鸟吧！ “孟佳，你瞧瞧，满朝竟是没一个愿意上来救你的人，你以为自己能翻出什么花样？” “……”皇后内心苦笑，没有救她的人又如何，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就要不保，如果可以，她愿意跟皇帝同归于尽，清扫干净她儿子荣登宝殿的路。 皇后抬手准备拔下头上的簪子…… “皇上手下留人！” 眼看着皇后就要窒息而亡，张天灵一把掀开公颜拦着自己的手，飞身冲了上去，钳制住皇帝的肩膀，直接一个转身，又抓住了皇帝的手腕。 “皇上，得罪了！” ‘咔嚓’一声，皇帝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下一刻众人只看见张天灵扶着皇后在另一边，太子和太子侧妃惊魂未定安抚着皇后！ 皇上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那扭曲了的手腕骨。 此时皇后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望着皇帝的方向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张天灵挡在皇后身前，内心也是忐忑的不成样子。 皇帝的暗卫怎么没出来！？ 难道周围没有暗卫？ 其实当时皇后有危险，皇后暗卫便准备出手，但被皇帝暗卫阻拦了下来！ 等皇帝手被卸了，皇帝的暗卫要捉拿张天灵，又被皇后的暗卫拦住了。 张天灵自上次内力暴乱又平息后，功夫长进了不少，所以才能有如此速度救下皇后！ 此时台下丞相家众人一阵惊慌，老夫人面色苍白。 天哪，那个混球，她居然把皇上的手卸了！ 她不应该叫张天灵，她才应该叫张大胆！ 谁能有她胆子大啊！老夫人直接被惊得晕了过去。 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所做的努力毁于一旦！ 她仿佛看到全家在菜市口等待斩首的画面！ 大夫人扶着老夫人，找了宫人准备带她们去偏殿，走之前还瞪了姒柔一眼！ “瞧你生的好女儿！光会给相府找事儿！” 姒柔脸色讪讪，自知不好反驳，本想跟着一起去照顾老夫人，但见女儿一个人在这里，她不放心，也不走了！ 皇帝疼得冷汗直冒，御前太监大声呼叫着护驾。 现场乱成了一团。 御医被急忙召见过来帮皇帝正骨。 所有的刀枪剑戟全都对着张天灵，张天灵站在高台上有些尴尬，此时是不是要抓个武器来对峙？ 张天灵觉得，她的小命好像要不保了啊喂。 她看向太后，见姒柔在太后身边，太后朝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张天灵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琢磨着后面要怎么办。 “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宴会，璟国不愧是第一大国！” 就在张天灵盘算着需不需要跑路，又或者如何在皇宫重重包围下离开的时候。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群孔武有力的人从殿外走了进来，这是一串打扮相似的人。 他们身上服装色彩艳丽，佩戴着野兽牙齿做的项链，满头狼牙，张大胆跟她说过，哈国人服饰多鲜艳，极爱收集兽牙，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哈国人。 “在下哈国使者普天之下，见过璟国皇上陛下、皇后陛下！” 普天之下单手握拳置于胸口处，望着高台上的皇帝和皇后，脸上带着不是很虔诚的笑意。 满头的狼牙随着他低头行礼而摇晃得叮当响。 皇帝坐在龙椅上，离着皇后一段距离，众人也在瞬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只有张天灵知道，皇上在看到普天之下一群人来的时候，恨不得将在场所有人都杀了！ 也许只想杀她！ 皇帝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 “哈国使者前来，怎么也不打个折子，通传一声，让朕派人去迎接各位使者。” 皇帝和皇后并排坐在龙椅上，龙凤威严在一瞬间释放，压得众人内心瑟瑟发抖。 “我国陛下的折子正在路上，事情紧急，便派在下先快马加鞭赶来了。” “不知有何要事这般着急？”皇帝忍着痛手问。 普天之下哈哈大笑几声，就从旁边人手上拿过一个锦盒，恭敬地举过头顶，便有太监上前来拿过锦盒。 “是这样的，尊敬的璟国陛下，这是我国陛下偶然所得，我哈国人才稀少，暂无破解之法，是以派遣在下前来璟国献宝。” “哦，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大费周章？” “启奏陛下，我国陛下说了，此等天选宝贝，我国尚无人可解开，若是璟国高人能将其解开，自愿奉上三座城池当做敬礼！” “还有这好事！”送城池，皇帝浑浊的眼睛亮了些，但想到这哈国随时随地来捣乱，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当然，若是璟国无人能够解开，那就说明璟国和哈国水平差不多，就请璟国陛下也割让三座城池给我们，慰问我等使臣千里迢迢远赴璟国奔波之苦。”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让人将盒子打开。 在普天之下那掩盖不住的得意神情注视下，太监拿出盒子里一个玄铁打造的九连环展示在众人眼前。 “哈国这是有备而来啊。”皇帝冷笑一声，这小国国力没有，惯会拿着恶心人的东西来找事儿，他示意太监将九连环从盒子中拿近给在场人看。 在场之人，见竟是个九连环，有些人已经开始嗤笑了。 “璟国陛下说的哪里话，我国陛下也只是想要和璟国结两国之好罢了，朋友之间互相送礼，实属应当。”普天之下见此也不恼，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四处打秋风的。 冬季来了，他们哈国处山地，偏偏冬季山里寸草不生，野兽也都躲了起来，不想天天啃硬肉、干番薯，便寻了个由头四处游荡。 璟国国都繁盛，他们来玩的，送谁也打不开的九连环来，顺便整点好处回去。 “难不成，璟国陛下不敢应下这小小的挑战？”普天之下的语气虽然非常恭敬，但就是让在场的人觉得内心膈应。 把抢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哈国也是真不要脸了！ “啧啧啧，莫非如此大的璟国，无人能够解开这等稀罕物吗？”普天之下等了半天，皇帝都没任何动作。 “看来这三座城池是要送我哈国了……”他佯装震惊嘲讽着，语气中满是对三座城池的势在必得。 之前有史书记载，玉制九连环被前朝一名公主摔碎，视为最简单的破解法。 所以这个九连环可是哈国皇上特意打造的无解之物！ 外表虽是玄铁锻造，但内里是坚硬无比的镔铁！ 璟国如今饱受匈奴战乱，若是不想哈国也掺和一脚，这璟国皇帝只能乖乖将三座城池交出来！ “使者说笑了，我泱泱大璟国，这等小物，解开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帝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随后将目光看向下座的众人，继续开口：“哪位爱卿愿意一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不作声。 这九连环历朝历代都是个难题，若是玉制的，他们或许还能够效仿史书，但这是玄铁打造！ 实属无法！ 太子深知这个时候不能露怯，便走到林安旁边低声吩咐着。 随后林安又转告皇帝。 皇帝朝台下看去，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出列，随后走到那使臣前，有些不屑地拿起九连环开始打量。 不一会儿，有侍卫提来一把玄铁大砍刀！ 随后他双手握紧手中的大刀，狠狠朝那九连环砍去，尝试了好几次，玄铁的刀刃有了几个缺口，那九连环依然纹丝不动！ 之后又有人拿来试，有用狼牙棒锤，用蛮力拉扯的，还有用火烧，用冰水淋的，但都无功而返。 皇帝吩咐宴会继续，丝竹声不绝于耳，舞姬在台下卖力表演…… 哈国使者入了座，见满桌佳肴，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鄙视地看着哈国使臣！ 原来是打秋风来了…… 一群饿死鬼投胎！ 看厌了几人大快朵颐，便开始自顾自讨论，不是讨论刚刚帝后的剑拔弩张，就是在研究怎么解开这九连环。 一个精明干练的贵女接过九连环，并没有同之前的人一般用蛮力，而是一个一个开始解，等解到第九个时，周遭人都屏气看着她手中的九连环！ 那女子在尝试了几次后，最后这个怎么都解不开，顺着九连环连接处一点点找，发现这一个小环竟然从环柄中穿了过去！ 女子气得双手颤抖！ “还以为有人解得开呢，没想到还是解不开……” “那皇帝陛下，咱们说好的……” “割让城池的事！？” …… 听着哈国使臣的话，贵女面如土色，三座城池！ 皇帝闻言气得脸都绿了，贵女走出座位忐忑地呈上九连环。 “皇上，这哈国使诈……您看，这九连环竟是无解……” “弹丸小国，竟敢耍我们……”皇帝接过九连环，见到贵女所说情况属实，将九连环剩下的柄身和最后一环重重拍在桌上。 普天之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开口：“皇帝陛下，我国这宝贝，不仅需要聪慧的头脑，还需要会变通的本领……” “呵呵……”周遭人已经有人冷笑了！ “弹丸小国，简直找死！” 哈国使臣笑得合不拢嘴…… “唉，看来是没人解得开了……” “呵呵，没想到璟国也无人解开，怕是要去晨国试一试……” “……” 使臣大声吆喝起来，极其不给面子，皇帝打算破罐子破摔，正想派人将这几人赶出去…… 第70章 有种东西叫内力 “皇上，我从小就喜好这等巧工之物，不妨交给我一试。” 等待被皇帝发落的张天灵走上前开口，还大方得体地冲着皇上行了个礼。 皇帝想到这人刚刚卸了自己手，便懒得搭理！ 现在在他面前想得起来就用敬语，想不起来就我我我！ 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后见状，便笑着道：“好孩子，你去试试！” 别看她张天灵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也是非常知书达理的！ 就比如现在，她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好像从小经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一般。 皇帝不满地看着张天灵，又见半天没人去解决那最后一环，便让人将九连环递了过去。 现在除了张天灵，也没别人开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张天灵试试。 要是解不开，他就有理由发落她！ 张天灵接过九连环，来回打量了一下。 这玩意要是拿去倒卖，也能卖不少钱！ 毕竟玄铁还有那什么镔铁都应该是非常珍贵的制械材料！ 九连环顾名思义。 是由九个环扣组成，环环相扣，原本形成难解巧物。 现在这特制的九连环环柄和环连接在一起，其实已是无解。 张天灵拿着九连环，将其团吧团吧，整体放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她听林漾讲过，前朝公主摔碎玉制九连环的故事。 这个虽然是玄铁的，但是她张天灵是什么人？ 她可是从小习武的天才，曾经跟老头练习内力时，将各种坚硬东西以内力塑形！ 而且她吧，能用武力解决的东西，绝对不会动脑子！ 这九连环，她不会解，但是她会破坏呀！ 丹田之处传来热感，张天灵手上一个用力，内力将九连环包裹。 之后在哈国全员傻眼中，张天灵手掌收紧，原本坚硬无比的九连环，就被她拉扯，塑形，揉成一团，最后搞得七零八碎。 摔不碎，那就捏碎！ 内力就是练来这么玩的！ “璟国陛下！这位姑娘损坏我国宝贝，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普天之下属实是没想到，璟国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哈国也有军队，强悍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的体能训练，可以在战场上杀敌英勇，但是却没有接触过江湖。 自然不知道璟国从小练武之人身体之中会练出内力这等东西。 所以普天之下以为张天灵纯粹是用蛮力捏碎的！ 至于为什么九连环会各种变形，普天之下直接将其当做是璟国的小戏法，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们。 “使者说笑了，本郡主这可不是损坏，你看，这九连环是不是被打开了。”张天灵将九连环的碎片捡了起来，亲自走了下去。 “郡主殿下，我说的是解开，而不是损坏，您破坏了我国宝物，应该进行赔偿。”普天之下看着七零八落的碎物，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讹人。 不管这九连环究竟是被解开了，还是没被解开，今天这三座城池，他必须得开口要！ “使者是在说笑吗，本郡主什么时候损害你国宝贝了，这九连环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并且每环都单独打开了。” 普天之下视线挪了下去，看向张天灵手中的九连环。 只见刚刚还是一堆碎物的九连环，真的如张天灵所说，连同之前解开了的几环，现在正环环分明的躺在张天灵的手中。 “这......刚刚还.....”普天之下震惊地看着张天灵，语气磕磕绊绊。 “使者可能是舟车劳顿，眼花了吧。”张天灵笑着开口，从公颜的手中接过盒子，一手托着盒子，一手将拆开的九连环放在了盒子之中。 “希望使者说话能够算数，这三座城池，我们璟国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张天灵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普天之下的跟前。 普天之下刚碰到盒子，想要将其拿过来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酸痛，紧接着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盒中的九连环散落在地，又全碎了。 而普天之下的手掌正冲着地上的九连环，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他故意扔在地上，并且一掌将九连环打碎的。 “呀，使者朋友，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能将这等巧工之物毁了！”一旁有人开始阴阳怪气了…… “几位使者都看到了，这和我们家郡主可没关系！”公颜佯装震惊的扶着张天灵后退了几步，先普天之下一步开口。 那架势仿佛在说：别想讹人！ 而张天灵则心领神会，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颠颠地跑回了座位之上。 跟之前知书达理的样子完全不沾边。 这可不怪她。 是那使者自己打碎的，嘻嘻嘻嘻…… 太子看着张天灵那狡猾模样，内心一阵偷笑，同时又对张天灵的身手有了更进一步认识。 破碎的东西短暂恢复原状，这需要强大持久的内力才能做到。 就是他府中顶尖暗卫，或许只能勉强撑上几个呼吸，但张天灵却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 此女若是多加打磨，日后定然能够在战场上大放光彩。 太子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明明就是你！”普天之下气得胸膛起伏，这璟国的人简直太狡猾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认下！ 不然他此行就是来给璟国送钱了！ 明明他们的本来目的，是让璟国大出血的！ “使者这话可是要想清楚再说，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和你的同伴都是亲眼目睹，灵犀郡主，完好地将九连环递到你手中，你就算是想要栽赃嫁祸，也要仔细想想清楚，毕竟这么多双眼睛，不是摆设！”皇帝也故作威严开口，更是直接坐实了普天之下想要栽赃之心。 现在他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百口莫辩。 只能够忍下这口气，吃了这哑巴亏！ 其他几名使者虽想要为普天之下辩解，但也实在做不出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情。 他们看到的，也确实是普天之下将锦盒扔在地上，并且一掌将其拍碎。 就是不知道普天之下到底为何会这样！ “璟国皇上放心，我国既然答应了三座城池，那便是三座城池，待我等回国禀告陛下，便将城池划分图给璟国拿来。”普天之下说完，怨恨地看了张天灵一眼。 继续说道：“我国陛下这次派遣在下前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请求，璟国和哈国的百年之期即将到了，哈国想要和璟国再续友好，所以恳请璟国陛下，找寻合适人选前往哈国和亲。” “当然，我国陛下体恤璟国陛下年迈，不忍其父女分离，所以特意交代在下，也可以找一名适龄的郡主前往哈国和亲即可。” 闻言大家内心鄙夷，怎么只有皇帝的孩子金贵，他们的女儿就是草吗？ 普天之下说着，将目光看向了张天灵。 其他的几名使者全都懵了，出门的时候，皇上也没跟他们说这次要和亲啊！ 而且皇上今年都八十多了，上朝都靠轮椅推着，就算是有和亲的心，那也没和亲的力啊！ “此事朕会仔细斟酌人选，使者放心。”皇上的目光说完，将目光放在了张天灵身上。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反正宗室里的郡主个个都像眼珠子，他派谁去都跟他闹！ 趁着陈天佑不在，相府老夫人不敢闹腾。 就让这张天灵去霍霍哈国吧！ 他是想明白了，自从这人入宫，他就没顺心过，他年纪大了，要多活几年，皇帝至高无上，他想要把皇权牢牢握在手！ 第71章 赐婚 太子看出了皇帝和普天之下的意图，紧蹙眉头，随后斟酌着开口道：“孤记得，早在哈国陛下六十大寿的时候就和璟国签订了取消和亲制，并且承诺子孙三代，与和璟国交好。”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国皇子初长成，所以我国陛下便想要为皇子和亲，让两国亲上加亲一些。”普天之下将早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至于这郡主到了哈国是给皇子和亲还是给皇上和亲，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女人居然敢坏哈国的好事，就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到了哈国，这女人就是他们哈国的掌中之物，想要怎么惩罚都可以！ 太子没在说话，但内心却在思考着对策。 普天之下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璟国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哈国偏远，人心险恶，谁愿意去呢？ “今日是璟国初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使者也请入座，一同沾沾好运。”皇帝打着哈哈！ “那就多谢璟国陛下相邀了。” 普天之下和几位随从也不客气，直接又坐了下来。 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东宫那边的张天灵，气得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白白送出去三座城池，他回去该怎么和皇上交代！ 张天灵坐在太子身边，她能够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她，也能够感觉出来那道目光之中散发出来的敌意。 不过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人生在世，走一步看一步。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段时间被禁足，云竹水榭的伙食也让皇上克扣了一半，理由是张天灵长胖了，身为皇家人，要注重自己的仪态。 说白了就是让她减肥！ 这也就导致，张天灵天天吃草。 这好不容易有肉，她当然要敞开肚子吃了！ 太子坐在张天灵的旁边，看着张天灵大快朵颐，这傻丫头哦，怎么还吃得下去！ 他又担忧地看向皇上，只希望皇上能够看在陈家的份上，放过张天灵。 那哈国路途遥远，张天灵今天又得罪了哈国，让哈国损失了三座城池。 若是她真的到了哈国，就算是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这场宴会，张天灵吃的可谓是心满意足。 甚至她还打包了不少，准备拿回云竹水榭给赢珏吃。 就连公颜，都悄悄的跟着张天灵身旁吃了不少好吃的。 宴会散去，张天灵正准备跟太子一同回东宫时，皇上身边的太监就过来传话，让张天灵前往御书房商谈和亲一事。 “不是，你确定皇上找我前往御书房商议和亲？”张天灵有些不确定！ 不是吧？她可是为璟国赢了三座城啊！这老皇帝居然还想要让她去和亲？ 张天灵虽然全程都在吃饭，但是那老皇帝和普天之下说的话，她是一字没落地听了。 充分的将张大胆交给她的，嘴吃四方，耳听八方贯彻的彻彻底底。 只是她以为皇上一直推脱婉拒，应该是不会让她去和亲的。 结果到头来就可着她一个郡主霍霍？ 她又不是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当这什么郡主了！ “郡主殿下，皇上还等着呢，还请您前往御书房。”小太监恭敬的说道。 张天灵叹了一口气，只能够抬步跟了上去。 太子也想要跟过去，但是却被太监拦了下来：“太子殿下，皇上只召见了郡主殿下，您不能跟着过去。” 太子看着张天灵离去的背影，焦灼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向着寿康宫，太后居住的地方赶了过去。 第72章 大家都来秀操作 张天灵由着太监领路，一路到了御书房。 皇帝正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穆地批改着奏折。 如果刨去皇帝的偏执和多疑，其实他在国事上真的还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皇帝。 当然，也仅仅只是刚刚合格。 毕竟边境民不聊生的问题，皇帝这么多年，从未解决。 “天灵啊……今日哈国提的和亲之事，你考虑得如何？”皇帝突然来的亲切呼唤吓得张天灵内心哆嗦！ 随后张天灵整理了下语言！ “皇上，您是明慈的君主。所以我为璟国赢得了三座城池，您是断断不会将我再送往和亲的，对吧？您找我来，应该是要赏赐我吧。”张天灵赶紧行了个跪拜礼，抢先在皇上之前开口。 笑话，这种时候，就应该先发制人！ 别问，问就是张大胆教的。 “正是因为朕是明慈的皇帝，所以才更要派遣你前往和亲。” “整个璟国，目前只有你这一位郡主。” “若是现在册封其他人为郡主，那么她们的父母娘亲，该有多么的心痛啊！” 皇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天灵，继续说道：“朕是明慈的君主，那么你为了百姓和众多女子前往和亲，那么你也是明慈的郡主，等你走了之后，朕会让璟国百姓为你塑金身，感谢你的献身精神。” 张天灵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话说的好听。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皇上为了道德绑架她，刚刚直接将其他的郡主全都罢黜了！ 所以整个璟国现在才只有她这一位郡主！ 而且，就别人有爹娘，她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骚操作简直给她整不会了！ 张大胆骂狗皇帝骂得不错！她也想骂！ “皇上这话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女子，并不懂这些人生大义，而且我爹娘也在等着我归家，我与娘亲失散十几年，娘亲这么多年一直郁郁寡欢，这才刚重逢没多久，若是我现在再前往哈国和亲，想必娘亲定然会受不了刺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我的娘亲因此刺激而一命呜呼，我爹，恐怕会做出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想诅咒姒柔！ 也对不起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相府真正丢失的姑娘。 迫不得已叫了你爹做爹，叫了你娘当娘！ 张天灵虽然面上非常镇定地说着，但其实内心一直在疯狂道歉。 那不是她亲娘，她叫着愧疚啊！ 不过想到这里，张天灵又有一点庆幸，幸好现在是她在皇宫之中，还能够反抗反抗皇上，不然，要是来得是那位姑娘，如果是个重规矩的，就真的会被送去和亲了。 那之后的日子，可就是暗无天日了。 她是见过晨国公主被匈奴首领怎么欺负的！ 她张天灵武功高强倒是不怕，但是其他姑娘呢？ 而且哈国重男轻女极为严重，女子只是被他们当作生孩子的工具！有的时候，哈国还会出现共妻的情况…… “朕相信，丞相会理解的。”皇上不咸不淡地说着，那双冷厉的眼睛始终没从张天灵的身上挪开。 “不不不，我爹我娘不会理解的，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还身有隐疾，不能生养，甚至还克亲！想必皇上也知道，我娘的闺中密友，就是因为带着我前往边境，这才打了败仗，全家战死沙场的。所以我不能去和亲，我若是去了，那哈国的皇子死了，岂不是会挑起两国的战争？”张天灵睁着眼睛瞎编，还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至于身有隐疾，不能生养这件事情，她也是猜测。 之前她来葵水痛的死去活来，那太医说她宫寒，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日后不好受孕。 张天灵就将结果当成是不能受孕了。 反正她也从未打算生孩子，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横扫千军，边境安稳，仗剑天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 “不怕，若是你能够克死哈国皇子，朕算你一功。” 张天灵嘴角抽了抽。 怎么滴，她还得谢恩呗？ 这就不管咋说，她都必须去和亲呗？ 就不能让她好好在皇宫中苟着？ 张天灵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半夜逃出去。 反正和亲是不可能和亲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亲！ 她堂堂未来的大寨主，怎么可能成亲？ 她还想要学太后当大将军，在战场上杀敌。 你见过哪个大将军挺着个大肚子杀敌的？ 当谁都是前朝女战神吗？ “皇上，其实大可不必和亲的呢，不管是我和亲，还是其他的姑娘和亲，那都是悲哀，我觉得，咱们可以好好的和哈国商量一下，互通商会，都比这和亲要来的亲上加亲好。” “这件事情朕觉得不妥，你舅舅就是和外国通商，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不成朕要将所有的商人都送到外国，然后壮大外国，削弱璟国吗？” 张天灵一噎，忘了这茬了。 “可是皇上......” “好了，你不用说了，朕已经拟好了旨意，等哈国使臣离开的时候，你也跟着一同回去吧，放心，朕会看住丞相，不让他发疯的，而且朕也会找太医，找上好的人参吊着丞相夫人的命的，不会让她薨逝的，你就放心去吧。” 皇上直接将刚写好的圣旨扔到了张天灵跟前，语气不容置喙。 张天灵看着明晃晃的圣旨，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半天没领旨谢恩，这狗皇帝讲道理讲不通啊。 还强迫她接旨？ 行，别人都不能去死，就她能死。 还放心的去吧，咋不直接说是让她放心的去死吧？ 天知道当郡主还要经历这种破事，她说什么都不会见钱眼开进宫。 见张天灵半天不接旨，皇帝开口问道：“怎么，你不遵旨谢恩吗？” 张天灵嘲讽冷哼一声。 “你敢无视朕的圣旨？”皇帝重重地拍着案桌。 张天灵不惧，抬腿一脚将圣旨踢飞！ 皇帝见状，砸了手里的毛笔，气愤不已地指着张天灵！ “放肆，你胆敢违抗朕的命令！” “命令？你的圣旨我不满意，重新写！”张天灵一屁股坐在了下首的矮凳上！ 皇帝气急，这混账东西不满意他的圣旨？让他重写？这死丫头以为她是他爹，是死了几十年的太上皇吗？ 皇帝见张天灵油盐不进，抓起案桌上的一本奏折朝张天灵脑袋上砸去！ 张天灵也不躲！ 等奏折敲到脑袋，被她用内力挣开，随后张天灵在皇帝愤恨的目光中抱头鬼哭狼嚎！ “爹啊，救命啊，皇上要杀我啊……可怜我爹辛辛苦苦保家卫国，皇上却要将他苦命的女儿送去狼窝……” “没天理啊……爹啊，娘啊，女儿不孝，不能在你二老身边尽孝……” “爹啊，女儿要死得好惨啊……” “娘啊，女儿头好痛啊，怕是被打成傻的了……一两金子是多少银子啊……” “……” 张天灵这一扯着嗓子干嚎，整得皇帝都不会了！ 御书房门口。 “丞相夫人，丞相夫人您现在不能进去！” 正当张天灵鬼哭狼嚎思考对策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姒柔听到张天灵那惊天地泣鬼神鬼的声音更是心焦。 紧接着张天灵就看到一个灵巧的身影从门口滑过来，稳稳当当跪在了她的旁边。 张天灵傻眼了，登时停下了鬼哭狼嚎， 皇帝的耳朵终于清净了一会儿。 哪知那姒柔见皇帝愤怒的表情逐渐收敛，便扯开嗓子嚎起来。 “皇上，皇上啊！还请皇上放过天灵，臣妇才刚刚找回女儿，实在是经不起母女分离了！” 姒柔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头，声音如泣血一般，令张天灵的心脏揪了起来。 “臣妇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从小骨肉分离不说，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如今又要经历生离死别啊，皇上啊，臣妇的命好苦啊.......” “想当年皇上登基时，可是恩准我娰家儿女婚姻自行做主啊。” “没成想才几年，皇上竟然忘了这个承诺，皇上，君无戏言啊！” 皇帝闻言，自己登基时承诺过吗？他好像忘记了，太久了，记不得了。 有这回事吗？皇帝不禁怀疑自己的记性了，但是他怎能表现出来自己言而无信呢？ 这姒柔刻意提起这个话，是为了提醒他，他现在老了记忆力减退了是吗？ “皇帝上你可还记得？那圣旨还在我娰家的祠堂里供奉着。” “朕当然记得，但现在你的女儿已进了皇家的玉碟，就是皇家人，享受皇家的便利，便要履行皇室女子的职责。” “皇上，臣妇的女儿成为郡主才几个月，就要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这对她不公平。” “公平？你跟朕说公平，朕就是公平，朕就是道理。”皇帝见又有人忤逆他，简直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这丞相是不是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娰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全是混蛋，全都要反抗他。 “姒柔，你擅闯御书房，这可是死罪！”皇上震怒，大声吼道。 “臣妇也是迫不得已！皇上想要送走天灵，那就是在要臣妇的命！”姒柔的声音铿锵有力，她将张天灵揽在怀中，双目猩红的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好似在给她安慰，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姒柔拍了拍张天灵的背，安慰着，内心只觉女儿可怜，别怕，娘来了，狗皇帝敢欺负她女儿…… 第73章 痛骂皇帝 皇帝见这母女一个二个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形同泼妇，更加坚定要送张天灵去和亲的心，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朕的旨意是不可能收回的！” “让张天灵去和亲，那是她的福气！” “为国为民，是她身为郡主的职责！”皇帝大怒，要不是想着陈天佑还在边关，他现在就下旨诛了陈家和姒家！ 张天灵听到这话，和亲，行啊，反正都要去，这狗皇帝忒不当人，那她也无所谓了，她都是要去和亲的，皇帝应该不会杀她了，什么杀头不杀头被她抛之脑后！ 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皇上的鼻子大声吼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你怎么不自己去和亲！” “明明不用和亲的，但你就是看不惯我，非要将我送走，别人拿小玩意来逗你玩，你还当一回事，我都已经给你赢回了三座城池了，你居然还找我茬！你就是个昏君！” 反正这个老皇帝不管怎么说都要找茬，可能还想要杀她们了，还不如在死之前先痛快的骂上几句！ “堂堂一国皇帝，居然如此小心眼，我爹虽然是个土匪，但是他都明白，身居高位者，当胸怀宽广，仁爱众生，你身为一个皇帝，居然想的不是如何造福百姓，一天就想着怎么整死我！整死陈家，整死所有忠臣良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的皇帝，这么多年居然都没人给你拉下来！” “就是因为我是璟国的郡主，所以今天在无人开口的时候，我开口了，我破了那什么九连环，我为璟国赢得了三座城池，你呢，你干啥了！你一天就往那一坐，干啥啥不行，整死人第一名！” “丞相在边境带兵打仗，你疑心他造反，给我整皇宫里当人质来了，这我都不说了，毕竟那陈丞相既是文臣，又是武将的，你忌惮点没毛病，但是你总想整死我们就不对了吧？” “丞相保家卫国还有错了？” “究竟是你有错还是我们有错？” “究竟是你该死还是我们该死？” 张天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没看皇上那沉的滴墨的脸。 她今天算是知道了。 就算这皇上不赐死她，也得让她去和亲。 不让她好，谁都别想好。 这皇上不是想让所有人都尊敬他，把他当祖宗供起来吗？ 诶，她偏不！ 她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都是反骨！ 她就要把这老皇帝的毛病都给他说出来，让他膈应，让他无地自容！ 许是觉得站着比较累，张天灵又重新盘膝坐到了地上，继续指着皇上骂。 “你当皇上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丞相跟了你多少年？” “这么多年，就算是敌国的奸细，你都应该给点信任了吧？” “他在你朝堂辅佐你治国安邦，穿上铠甲去边境为你抗击匈奴，你就算是昏头了，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啊！” “还有姒家，那是满门忠烈，没他们，你这璟国早就不知道多少年前就亡了！” “孟家满门忠烈，全家去了苦寒之地，你在宫里就欺负人家皇后个太子这对孤儿寡妇！呸，寡母？” “你疑心病重，猜忌这个猜忌那个！” “用完就扔……” “再怎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也没这么办事的啊！” “我都有理由怀疑，你这皇位当初是捡漏来的，不然像你这么傻的人，怎么能当皇上呢！” 皇帝冲张天灵大吼着放肆，反了！ 愣是没想起来让人来将张天灵拿下！ 他被张天灵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本来就上了年纪，再因为张天灵这通不停歇的骂，直接气得晕了过去！ 伺候在一旁的林安见皇帝晕了，赶紧派人去请太医，御书房顿时一阵慌乱。 张天灵和姒柔互相扶着站在一旁，看着太医急匆匆的走进来，给皇上进行诊治。 姒柔察觉到张天灵的手有点发抖，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小声说道：“闺女没事，皇上就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就算你今天不骂他，他说不定哪天也给自己气晕了，死不了，没事。” 张天灵点了点头，她还真的有点怕。 早知道就不骂这么狠了，要是直接给皇帝气死，她还得落得个弑君的罪名！ 这罪名可太大了。 那可就不是诛九族的事情了，那就是祖坟都得让人刨出来鞭尸！ 太医为皇帝施了针，很快他就醒了过来。 但是看到张天灵和姒柔没有他的旨意就擅自站了起来，随即想到张天灵对他的辱骂。 皇上当即一口气没上来，又气昏了过去。 太医们又是一顿人仰马翻，都觉得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要不保了。 哪有刚醒又昏的！ “二位还是先请离宫吧，皇上现在一见到你们，就气得昏迷，若是再来几次，就算是神仙来了，皇上都命在旦夕！” 太医们擦了擦头顶的汗，先将张天灵和姒柔赶走之后，这才继续为皇帝施针。 万幸，皇帝这么多年一直在吃着强身健体的汤药，不然就张天灵这么气他，皇上就算不直接一命呜呼，也会直接中风！ 张天灵搀扶着姒柔，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说姒柔和陈天佑是自己父亲的事情告诉了姒柔。 她本来想着是赔罪的，但是没想到，姒柔在听到张天灵终于承认她是她的娘之后，直接喜极而泣。 “天灵，我的女儿！你放心，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娘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被送去和亲的！” 姒柔的眼神太过于坚定，灼烫着张天灵内心，她很不是滋味。 如果姒柔清醒，知道她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么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今日说的这番话？ 不过，若是林漾在这里，定然也会像姒柔这般护着她的吧？ 毕竟她的娘亲和爹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虽然她娘总揍她，但她被揍完又是一条好汉！ “你放心，他虽然是皇上，但是咱们有太后撑腰，娘亲回去之后就找你祖母，让你祖母去找太后说情，让太后出面保护咱们。” 再不济，就让她爹和陈天佑直接起兵造反吧。 还有皇后的孟家。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姒家陈家遭了殃，孟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而且璟国所有的军队主力都在他们三家手上，若是起兵造反，赢得几率很大。 张天灵不知道姒柔都已经想到造反了。 她还在想，能不能吃上明天早上的糯米糕。 张天灵和姒柔前脚刚走，太后紧跟着就进了御书房。 在看到太医手忙脚乱的给皇上诊治的时候，太后那张贵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解。 不是说皇上找张天灵和姒柔的麻烦吗？ 怎么现在这里就剩下皇上自己了？ “皇上怎么样？” 虽然疑惑，但是太后还是关切的问道。 “皇上只是气急攻心，微臣已经施了针，没什么大碍了。” “气急攻心？怎么回事？”太后这话是冲着皇上身边的林安说的。 只有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安是太后的人，得了太后吩咐，时常看着点皇上，别让他乱来。 林安将张天灵怒骂皇上和姒柔顶嘴的事情，一字不落禀告太后！ “哀家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如此小事居然也动怒。” “那张天灵，说白了，还是你的孙女，骂你几句能怎么，你这个当祖父的，还不能包容一下小辈了？” “而且哀家看啊，那张天灵说的也没错，你就是小心眼。” “你，连你也说我……哼！”本以为太后会站在自己这边的皇帝，在听到太后向着张天灵说话的时候，直接又昏了过去。 还有那个林安，哼！给他等着！ 第74章 皇帝的心思 皇帝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太后和皇后守在他宫中，一夜未归。 皇后看着跟自己做了半辈子夫妻的皇帝，想到近些年这男人的荒唐事！ 皇后巴不得皇帝早点死，让她儿子继位。 …… “皇后，你想让太子有一个弑君的母亲吗？你想让太子受天下人指责吗？你想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受嬴氏宗亲排挤吗？”本在发呆神游的皇后听到太后突然加重的话，瞬间回了神。 太后句句质问，她内心如重锤敲击！ “他将赢氏一族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死了，赢宸也不会好过！” “可是母后，你看他如今……” “你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往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皇后还想再说什么，但太后已经离开了。 皇帝床边 “皇上醒了。”皇后是第一时间发现皇上醒了的。 她斜睨了皇上一眼，冷淡开口。 听到皇后这话的太监宫女和御医们全都一窝蜂的冲了进来，为皇帝诊治的诊治，喂水的喂水，跪地上的跪地上。 “皇后，你这副模样，可有将朕这个天子放在眼中！咳咳！”皇上气得直咳。 这一个两个的，全都反了天了！ 他身为皇上，这些人怎么能不尊敬他！ 就不怕他诛他们九族吗！ “皇上身为天子，臣妾怎么能将皇上放在眼中，毕竟臣妾的眼睛庙小。容不下皇上这尊大佛。”皇后嘲讽一笑。 皇上顿时气得气血上涌，要不是太医施针及时，皇上现在说不定又昏过去了。 “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现在闹什么别扭。”太后听闻皇帝醒了，又折回来，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 两个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太后，这可不是闹别扭。臣妾母族为璟国出生入死，孟家战死沙场的人数不胜数，结果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皇上想要废黜太子，臣妾实在是寒心。” 太后闻言，有些震惊，这些事，为何林安没有告诉他？ 她这么多年早就不管这后宫的事情了，一直在自己的寝宫中修身养性，属实是没想到皇上和皇后居然还有这场闹剧。 “皇后这话，说的可是真的？”太后怒视着皇上。 虽然她和皇上差不多大，但是身份在那里。 再加上年轻时的情谊，皇上自然是对太后态度友好。 “朕也只是气话。”皇上可不敢说他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也那样说了！ 别看太后不问世事多年，但是这骨子里还是传统观念。 认为太子就必须是皇后所生的嫡子。 想当初，为了能确保皇后生出皇上第一个孩子，太后直接勒令，除了皇后，其他妃嫔侍寝后，必须人人一碗避子汤。 若是谁不喝，想要靠生下嫡长子而母凭子贵的，直接杖毙扔去乱葬岗。 若是让太后知道，他想立张贵妃的孩子为太子，恐怕张贵妃和她腹中的孩子，都留不住。 “气话？您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当时就差下旨了。还说要立张贵妃的腹中的孩子为太子。” 皇上想保张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可不想。 那女人和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坨肉，现在威胁到了她的儿子，她自然不会那么好心的帮皇上和张韵然遮掩。 “张贵妃？那个刚进宫四个月就被封为了贵妃的张韵然？”太后对张韵然还是有点印象的。 只知道那女子年岁不大，长相极美。 但是皇上都六十多了，他还能生？ 骗谁呢？ 若是皇上还能诞下子嗣，那这么多年后妃为什么无人再孕？ 这其中的蹊跷只要想想，就都能明白。 皇上被戴了绿帽，那张韵然找皇帝接盘来了！ “是的，太后，就是她。”皇后恭敬的说道。 太后心绪转了转，目光虽然看着皇上，但却是冲着自己身边婢女吩咐道：“传哀家旨意，张韵然祸乱后宫，与人私通，试图混淆皇家血脉，赐杖毙。” “朕看谁敢去传！” 皇上直接翻身下床，几步就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第一次冲她发火，展现自己的帝王威严：“太后，你是想杀害皇嗣吗！” “那不是皇嗣！”太后坐在位置上，丝毫不惧皇上。 “那就是朕的孩子！您不是一直想让朕多多开枝散叶吗？怎么到了贵妃这里，您就说不是皇嗣了！” “就算您想为太子铺路，为他铲除异己，但是稚子无辜，那孩子还没降生，您不能杀了他！” “皇上，你当真是昏了头了，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自己能不能生，你不知道吗？”太后满眼都是对皇上的失望。 没想到她当初扶持上来的皇上，到了老年，居然如此昏庸！ “正是因为朕自己心中起清楚，所以才能确定那是朕的皇嗣！” “太后，朕这么多年足够对你容忍了，别再挑战朕的底线。” 皇上黑着脸，布含杀意的眼神扫向了皇后。 那满脸的皱纹，都是对太后和皇后的不满。 “皇上，哀家既然能将你扶持上皇位，自然也能让你下来，就算是灭国，哀家都不在乎。” 太后没有动怒，为这等事情动气并不值得。 皇帝最是熟悉太后，知道她能够说到做到。 她是真的不在乎会不会灭国。 毕竟早在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想活了。 “朕可以将贵妃和皇嗣送出去，饶他们一条性命。”最终还是皇上败了下风，退了一步。 那张韵然，颇有几分太后年轻时的影子。 他不想让她死。 “不行。”太后态度坚决，不管皇上怎么说，她的主意已定。 张韵然想要祸乱后宫，留不得。 不然若是所有嫔妃都效仿，那这皇宫中都能变成大草原了！ “太后，你别的得寸进尺。” “来人，太后累了，将太后送回去休息，没朕的旨意，不得出门半步！” 皇上说完，一众侍卫就走了进来，将太后带走了。 太后全程没再说话，只是失望的看了皇上一眼。 怎么，这么多年，他的皇位怎么来的，他全然忘了吗？ 肆意妄为，劳民伤财，草菅人命，看来啊，他这皇位怕是快要到头了。 第75章 鲜衣怒马 送张天灵去和亲的事情就这么落幕了，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毫无头绪！ 至于皇上是怎么和哈国使者说的，张天灵自然是不知道。 太子也没跟她说。 而且她骂了皇上那件事情，居然也不了了之了。 这令张天灵有些难以适从，连禁足都没禁。 不过既然活了下来，张天灵自然不会再去想那些事情。 人生在世，切莫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不然容易死的快。 张天灵和赢珏白天依然去国子监读书。 晚上回云竹水榭，赢珏给张天灵补课，虽然补课的效果甚微，但赢珏还是乐此不疲。 可惜张天灵好像天生对书本文学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那些晦涩难懂的诗词，那些一个语录八百个理解的玩意儿，不管她怎么学，就是脑回路清奇，跟夫子给出的注释完全南辕北辙。 但是武功骑射这方面，张天灵倒是遥遥领先。 在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里，张天灵的骑射，最是精湛，教授武学的所有夫子都对张天灵赞不绝口。 有时候她的强大内力，让跟她对擂的武学夫子都有些自愧不如。 连连称赞她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而赢珏和张天灵就是两个极端。 他文学好，但是骑射武学却要在张天灵反复陪练之下才能勉强达标。 这张天灵十石弓拉的轻轻松松，甚至还能五箭齐发，百步穿杨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赢珏却连五石弓都拉不动。 今天又是骑射课，众人从国子监的小马场转到了璟国最大的军马场。 冬日严寒，将领士兵都在大营操练，这军马场就空了出来，武夫子特地带这群学生来赛马。 张天灵换上了一身鲜红色的骑射劲装，站在自己专属的骏马旁。 火红色大敞随寒风飘扬，有内力护体，张天灵倒显得自然。 她站在军马场台阶上，飘逸的长发由一根红色的发带扎成一个高马尾，束在脑后。 寒风凛冽，张天灵就好像一个统领百万将士的大将军一般，威风凛凛。 赢珏一身深蓝色的骑射劲装，纯黑色的大敞将他紧紧的包裹住，虽然同样是用一根黑色发带将头发束起来，但是他站在那里，那周身的气势不一般。 孤独，寂寥。 忽略他眼中的别样的情绪，外人眼中，那赢珏竟然也如那遥不可及的神明。 想要触碰，但又怕亵渎了的神明。 “阿珏，我们一起去赛马吧！”张天灵拍了拍自己的骏马，转头扬起笑脸，冲着赢珏大喊。 骑射课有半个时辰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张天灵许久没畅快的骑马奔跑了，在国子监，场地太小，不容她撒野，此时来了这里，她有点心痒痒。 “好。”赢珏翻身上马，他对张天灵的话，无条件的听从。 现在的赢珏已经慢慢褪去了最初遇见时的稚嫩和胆怯，他跟在张天灵的身边，不再像条小尾巴。 虽然每天都在易容，将他那张日渐英俊的俊脸遮盖起来。 但是他周身逐渐形成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一众贵女见这小太监气质不同于一般，哪怕他在外的身份是个太监。 有些沉迷男色的贵女，已经想着若是可以，想将他带回家当个面首。 不过赢珏除了对张天灵有个好脸之外，对其他人，完全一副别人欠他钱的冷脸。 这也在无形中给张天灵招惹了不少仇恨。 这个乡野郡主，如何就有这样好运！ “驾！” 张天灵和赢珏一同策马奔腾。 这一幕又让不少的姑娘们红了眼睛。 但是张天灵才不管她们怎么样，她只管自己和赢珏开心就成。 反正她的仇人也不少，再多结几个，她也没意见。 她不主动找事霍霍人，她觉得自己表现就很不错了，那要是有人撞枪口，那没办法咋，她也不想拿人当沙包揍唉！ 毕竟这段时间，她趁着武学课可是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遍，她想着这样摸清这些人底细，下回好换个姿势再揍…… 免得她时常看所有人都不顺眼！ 赢珏的骑马技术没张天灵好，自然是远远的落了张天灵一截。 但他依然在后面追着。 他在追，努力的想要去和他的神明并肩。 他知道，张天灵不会永远的待在京城之中。 她不是这城中的笼中雀，她适合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他在努力变得优秀，这样就能够跟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伴着她。 哪怕只是以一个小弟的身份，他也心甘情愿。 “阿珏，你太慢了！”张天灵在马场上肆意的骑马奔跑，她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这京城，处处都是限制。 见赢珏骑马只在小跑，张天灵没了耐心！ “来，我带你一起！”张天灵掉转马头，直接跑到了赢珏的旁边，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缰绳，狠劲一拽。 赢珏的马就停了下来。 就在赢珏即将坠马的时候，张天灵伸手一捞，就让人稳稳的坐在了自己的马上。 随即她双脚夹紧马腹，骏马如奔驰的闪电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赢珏被吓得差点大叫，但是想到这是张天灵在主导，他渐渐的就平缓了下来。 感受着前往的冷风刮在脸上。 他有点怀疑，张天灵是为了拿他当挡风的，才和他共乘一骑。 不过这都不重要，就算是张天灵想让他去挡刀，挡箭，他都在所不惜，绝无二话。 张天灵在这边畅快的赛马，其他的姑娘们在那边气得就差杀马了！ 她们的骑射技术跟张天灵比，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甚至她们连赢珏都不如。 看着其他公子小姐被张天灵迷得挪不开眼睛，有些贵女内心是又气又嫉妒。 这张天灵就是个一个小贱人！ 别人勾引人靠外貌，她倒是曲线勾人！ 乡下来的，就是这么想吸引人注意！ 那么多人都不赛马，就她爱出风头！ 蓝茵儿看着旁边眼神追随张天灵的黄陵钰，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就和永侯世子黄陵钰定了婚约，现在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天灵的身影看，她气得直跺脚！ “你在看什么！”她一把抓住永侯世子的衣袖，语气极度不满。 “在看郡主殿下啊，还能看什么。”永侯世子黄陵钰不解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未婚妻，蓝家嫡女，蓝茵儿。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未婚妻不太聪明，没想到眼神也这么不好使。 看来等下学之后，他得让他娘给蓝茵儿找个好一点的太医瞧瞧。 这眼睛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蓝茵儿当然知道黄陵钰在看张天灵，她气得就是他在看她！这个死混蛋！ “我不许你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 黄陵钰满脑子疑惑的看着蓝茵儿，郡主殿下骑马多好看啊，那翻身姿势，那急转弯模样，简直哪哪都好看。 特别是策马奔腾，又飞身下马在腾空上马的时候，更加威武帅气。 和他爹当年驰骋沙场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蓝茵儿是因为自己骑马不精，所以嫉妒了？ 黄陵钰觉得自己想的非常对。 他了然的摸了摸蓝茵儿的头。 他们是已经递过了文书的未婚夫妻，如此亲密倒也正常。 “走，我也带你一同骑马。”说着， 黄陵钰就揽住了蓝茵儿的腰，一把将人带上了骏马，向着张天灵和赢珏的方向追赶过去。 “郡主殿下，我们来赛一场！我定然能赢你！” 张天灵听到身后的声音当即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赛马？ “来！”张天灵笑着同意了…… 第76章 收获崇拜 两匹骏马，四人。 张天灵和黄陵钰是执缰绳之人。 赢珏和蓝茵儿坐在上面，对自己身后的人是无条件的信任！ “等等我们，我们也来！” 随着几声高喝，又多了几匹骏马到了旁边。 他们的马上都是两个人。 都是两两组合。 璟国民风开放，崇尚自由恋爱，即使未婚夫妻，这等举动也无不妥。 因赢珏太监打扮，容貌雌雄莫辨，也无人道是非。 “今天咱们就一较高下！”张天灵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信心。 “这么干比没意思，总要有个彩头。” “我已经让人去通传我爹了，今晚咱们一同去我家吃北山带回的野味！除了皇上那里外，大梁仅此一只咯，但输的人要罚酒三大碗！赢的人，还可享那野味的腿！” 蓝茵儿坐在骏马上，骄傲的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在说罚酒的时候，她的目光锁定在张天灵的身上，就差直接说张天灵会输了。 “呜呼！蓝小姐霸气！” 众人高呼。 蓝家的实力他们还是相信的。 虽然不是京城第一大商行，但是那财富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不然也不可能和永侯府结亲。 “世子殿下，你一定要赢！” “放心，我会尽全力。”黄陵钰宠溺的点了点头。 不过赢的话，他还是没什么把握的。 张天灵的骑马技术在他之上。 想要赢她的机会渺茫。 但是第二肯定是要争一争，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骑射夫子早就到了马场，看到这群热血青年，他自然也是欣慰有加。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十几匹骏马疾驰而出。 虽然只有十几匹，但是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张天灵一身红衣，躬着身子，风驰电掣！ 赛场中的她宛若寒日烈阳一般，遥遥领先在众人前方。 她好像指引众人前行！ 此时的她又好像是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英勇无畏。 蓝茵儿看着张天灵的背影，内心突然慷慨激昂…… 若是她也能如张天灵一般肆意，就好了。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永侯府没那么多的规矩。”黄陵钰虽然在追赶着张天灵，但还是能够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心思的。 “当然，造反不行哈。” 蓝茵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之后教我骑马，我还想去学习医术，这样以后你上战场，我就在后方救死扶伤。”蓝茵儿一直都知道黄陵钰的志向是像永侯王爷一般，上阵杀敌，驰骋沙场。 她也正是因为黄陵钰这英勇的志向，而同意嫁给她。 当初桃树下的第一眼，她就为之倾心了。 她永远记得，那名在桃树下舞剑的英勇小少年，鲜衣怒马…… 是她记忆里的风华绝代，迷得她失了心，迷得她动了情。 “好！” 黄陵钰狠夹马腹，快马疾驰去追赶张天灵的步伐。 “驾！” “驾！” “驾！” 此起彼伏的声音彰显着青春的热血。 骑射夫子站在远处，看着这群少年人，嘴角的笑容难以掩饰。 璟国的大好儿郎就该如此朝气蓬勃。 或是在朝堂侃侃而谈治国之道 或是驰骋沙场 或是抛头颅撒热血 或是英勇杀敌 或是保家卫国。 那前面冲锋的红衣女子，仿佛在带领她的战士们昂扬激战！ …… “阿珏，今天你老大我就给你表演一个绝技！”张天灵一手揽住赢珏的精瘦的腰，一手将缰绳在手上缠绕一圈。 随着她手上的力气骤加，胯下的骏马竟然直接腾空而起，跨过前方的栅栏。 张天灵脚尖轻点马背，带着赢珏高高飞身而起，在骏马下落的时候，她又和赢珏重新稳妥的回到了马背上，之后猛拽缰绳，调转方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赢珏直接场外绕圈，时不时还花式秀技，引得一众人连连惊叹，最后赢得了第一。 “好，这等绝技....” 蓝茵儿看着张天灵那道红色的身影，霎那间为之倾倒。 若张天灵是男子，她说不定会直接嫁给她！ 该死的，她怎么能听那群碎嘴子的话误会张天灵呢！ 那样肆意张扬的人，她怎么会属于这里？怎么会属于皇宫，又怎么会甘心待在后宅？ 她该属于广阔的天地，她该属于驰骋的疆场，她将在那里披荆斩棘，大杀四方！ “郡主功夫了得！”黄陵钰赞叹道。 这一幕，让这些京城的贵家子女震惊了。 想要完成这等危险动作，除了高超的御马之术，还要有足够的勇气，更要有极高的武学造诣。 这场赛马，胜负已分。 张天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赛马结束后…… “那个，小黄，你说，我要是想去跟郡主搭话，她会搭理我吧！”蓝茵儿有些忐忑，毕竟她也跟风排挤过郡主…… “想去就去吧，郡主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黄陵钰不甚在意拍了拍蓝茵儿的头。 “那你说，我想认她做义姐，你说她会同意吗？”蓝茵儿痴痴地看着张天灵的背影。 黄陵钰想了想，不确定道：“呵呵，应该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你！哼，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好！去试试运气……” 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张天灵成功收获了两个跟班。 赛马第二名是黄陵钰，第三第四也都是平常骑射成绩优异的人，领了马场的彩头，大家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着刚才的赛马。 张天灵和赢珏坐在一旁，喝着热茶，不远处还有些抱着汤婆子的少女在打量张天灵。 这天，太冷了，冻手冻脚，她们也想过去郡主旁边，看看那个纵马秀技的人。 但这阴沉的天太过于寒冷，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雪，还是不要过去了。 正当两个人讨论晚上蓝家会准备什么野味的时候，衣着服饰相似的蓝茵儿和黄陵钰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两人扭捏半天，黄陵钰先开了口：“郡主殿下，我们，我们叨扰了！” “无事，请说！” “那个，郡主，就是我们，不，他……”蓝茵儿看着张天灵，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想到之前在国子监的事…… “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我们想认你为义姐！”黄陵钰接过话头继续说。 听到这话，张天灵错愕，她疑惑地看向赢珏，无声询问。 她的眼睛和耳朵好像出现问题了。 赢珏摇了摇头，证明她眼睛和耳朵没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本郡主当你们的义姐？” 如果张天灵没记错的话，这个蓝茵儿跟她那群小姐妹天天在国子监阴阳怪气王楚冉还有她，还有不要以为她没看见在课堂上，蓝茵儿天天画她的小人，然后在她脑袋上各种画叉吧？ 写着变丑八怪几个字吧？ 这，怎么突然转性了？ “因为你太厉害了，所以我们想让你当我们的义姐。”蓝茵儿双眼亮晶晶的，黄陵钰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点头了。 “不行，我不打算收兄弟姐妹……” 蓝茵儿没想到张天灵会拒绝她们，毕竟这永侯世子和璟国皇商地位和财富也不低吧！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看不上她们啊？ “是我们冒昧了，郡主若是喜欢赛马，这马场是我家的产业，若不嫌弃可以常来！” “对对对，郡主想要什么吃食玩意儿，只要我蓝茵儿能提供的，定会奉上……” 听闻这灵犀郡主喜欢金银，但直接送钱显得自己太过市侩…… 但郡主不愿答应认下他俩！ “这，也不是……”张天灵思索着 “郡主英姿飒爽，我很想跟郡主结交做朋友。” “呵呵！” “来人啊，将今日赛马彩头白银千两提来，我要亲自拿给郡主……” 黄陵钰朝身后随从开口，随从得了指令赶紧去拿钱！ 张天灵眼神亮了亮，但随后又恢复原状。 两人希冀地看着张天灵，张天灵咳嗽咳一声。 “这经常来马场，我会考虑的……”她要来，她要来，这马场里的马，比张大胆给她的黑皮还要健壮，若是能买走几匹，往后回了楚州，面对匈奴，她将如虎添翼。 而且自从她被绑了，那黑皮不知跑哪里犄角旮旯浪去了，鬼影都没一个。 黑皮：对不起主人，它认错人，不小心被陈卿薇牵走了！ 张天灵看着蓝茵儿和黄陵钰得逞的笑脸，两人看着她，就像看一盘大肘子的表情让她一言难尽。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见她，难不成现在才觉得她长得不错？ “你们如此有什么目的？”张天灵见这两人满脸通红便秘模样，不知她们真实目的！ “就是，其实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们想认你做义姐，是希望你能经常来赛马，然后教教我们，随便教教就行！” 虽然张天灵没表现出来，但是黄陵钰这从小习武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张天灵的身手在他之上。 甚至就是他老爹来了，估计都打不过张天灵。 “嗯，教你们可以，但是当义姐就不必了。”张天灵可没随便给人当姐姐的癖好。 而且这蓝茵儿和黄陵钰，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她年长！ 谁是谁的姐啊哥啊！ 再说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老大，最好是像她爹一样，起个山头，当个寨主，打打匈奴，抢劫贪官和为富不仁的商贩，得了空天天带人去霸王山寨蹭吃蹭喝！ 这生活，想想都美！ “可是郡主……” 蓝茵儿见张天灵拒绝当义姐，想了想坊间传言，这张天灵打架斗殴，怼天怼地，完全一副土匪做派！ 蓝茵儿心下一横，直接拖着黄陵钰单膝跪地，黄陵钰被拽了个踉跄，直接趴跪在地上，蓝茵儿弯腰行礼。 “那郡主不愿当我们义姐，那我蓝茵儿，今日便携家眷黄陵钰，认你做老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二人的老大了，听从老大指挥调令！” 张天灵被蓝茵儿这波操作吓到了，不经意间生生受下了这一大礼。 蓝茵儿这么做，除了对张天灵突然间来得莫名其妙的无脑崇拜，和想学学马术、功夫。 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起刚刚赛马场上张天灵在他们前方，她和黄陵钰紧紧跟随，眼前不自觉闪现一个画面。 大雪压境，敌人来袭，他们身披战甲，跟在一个红衣将领身后，一路大杀四方…… 那个红衣将领在她心中有了实形，便是张天灵的模样。 第77章 赢珏的地位 张天灵本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就见蓝茵儿和黄陵钰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全都一股脑的塞进了赢珏的怀中。 张天灵：...... 赢珏：....... “我们二人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还请老大不要嫌弃，这就当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 张天灵和赢珏看着怀中的钱财，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了。 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我就担了这一声老大的名头！”张天灵有些心虚的开口道。 她绝对不是见钱眼开，她清了清嗓开口承诺： “你们放心，既然当了我张天灵的小弟，我必然会罩着你们！” “从今往后，灵犀郡主就是我和永侯世子二人的老大，你们谁若是与她作对，就是与我蓝家、永侯府作对！” 在张天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茵儿就和黄陵钰站起身，朝着周围的人喊话！ 那架势，一如当年她成为土匪二当家时，马渡他们认自己做老大的场景！ 其他人只是看了看张天灵这边，就继续转过头，排排站好，等待武夫子讲课。 这仨傻子，都什么年代了，还认老大！ 幼不幼稚。 蓝茵儿和黄陵钰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还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向张天灵展示他们的威望。 看出来其他人嘲讽，张天灵好心的没有拆穿这两个可怜的娃。 毕竟他们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不能再让他们的心灵受伤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张天灵和赢珏觉得自己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天就已经变黑了。 此时众人正在蓝家府邸，围着火堆，一同吃着那罕见野味！ 张天灵和赢珏今天赢了第一，自然是一人一个腿。 黄陵钰虽然得了第二，但终究还是输了，刚到蓝家，他就自罚了三杯。 晚上的野味腿太大，张天灵自己吃不完一个，就直接给其他人分了。 公颜抱着碗，拿着从张天灵这里得来的后腿肉，去一旁找其他的丫鬟们说话去了。 “老大，我敬你一杯。”蓝茵儿此时已经喝得脸颊通红，双眼迷离了。 她端着酒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张天灵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少喝点。”张天灵也不含糊，将自己酒碗中的酒也直接喝光。 她将蓝茵儿拽到自己身边坐下，给她夹了一点肉。 她也没想到蓝茵儿酒量居然这么浅。 她要是知道，就该在他们也想要换大碗喝酒的时候，直接开口拦下来了。 这下好，一个个贵女们，全都喝的东倒西歪。 甚至有酒量浅的公子，都已经喝趴下了，此刻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 “老大，你今天骑马的时候太帅了，我甚至想，要是在你怀里的人是我，我不知道该有多开心！”蓝茵儿醉醺醺的靠在张天灵的身上，喝醉了的她，好像更加崇拜张天灵了！ 虽然还是看起来单纯无害，但实际上那个嘴啊，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大，要不你娶了我吧，我爹娘很开明的，他们会同意我嫁给女子的。” “至于我和世子的婚约，也好办，你将世子也娶了，咱们三个一起过日子！” 张天灵吓得直接捂住了蓝茵儿的嘴，冲着黄陵钰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别介意，她喝多了，我不娶，谁都不娶。” 黄陵钰也有些喝醉了，他用手撑着下巴，乖巧的坐着。 他沉思片刻，开口的那瞬间，差点给张天灵雷死：“老大，我觉得，茵儿说的可行！我们的爹娘都可开明了！” “世子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张天灵刚要说话，早在蓝茵儿开口之后就一直黑着脸的赢珏，一手黄陵钰，一手蓝茵儿，拎着他们的后衣领，就将他们扔到了各自爹娘跟前。 他这个二当家在这还没说话呢，那边墙角倒是被小弟撬上了。 当他是死的？ 赢珏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 张天灵见时间不早了，就招呼着公颜和赢珏，一同回了东宫。 皇上可是给了门禁时间的。 要是回去晚了，可是要被禁足的！！！ 皇上不能杀张天灵，也不能诛了姒家和陈家。 就只好每天没事找事，逮着张天灵错处要给她禁足！ 回去的路上，赢珏坐在张天灵的旁边，一言不发！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张天灵和公颜互相往对方的位置挪了挪，互相抱团取暖。 赢珏怎么突然发了疯？还有点可怕！！！ 一路无话的回到云竹水榭。 张天灵三步并做两步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公颜也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天知道他们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郡主。”赢珏推开张天灵的房门，走了进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张天灵的前面，差点给张天灵吓起灵！ “你做什么来了？”张天灵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郡主，您是不是不要我了。”赢珏易容的模样虽然不算是太俊俏，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如星空一般，繁星点点。 此刻他正红着眼眶，好像受伤的小兔子一般，定定的看着张天灵。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有了别的小弟，他们的家世好，还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处境还非常危险，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听到赢珏的话，张天灵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上，赢珏一直都沉着脸，闷闷不乐。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没有不要你，你始终都是我的二把手啊！” “我跟你说，等丞相从边境回来，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会跟太子殿下说，让你带点钱财跟着我一同回霸王山寨，我们一起去找个山头立寨，我做大当家的，你做二当家的，我们天天都带着弟兄们去霸王山寨打秋风！” 赢珏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张天灵拍了拍赢珏的肩膀，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当然是真的，咱俩的交情，谁都比不了！” 赢珏闻言，这才露出了晚上第一个笑脸。 只是两个人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第78章 陈二小姐 昨日晚上张天灵的那枚定心丸，让赢珏一夜安稳，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心情良好。 见到谁都会打声招呼。 甚至路上见到桓嬷嬷，他也是很温和地将人抓住衣领赶走，而不是别的什么方式。 美好的一天，从要去国子监结束。 张天灵趴在桌子上，任凭公颜和赢珏怎么拖拽，就是不想起来。 “我不想去上课！我不想去上课！”张天灵绝望且无用的呐喊着。 “公颜，公颜，帮我请假……”这一天天的上学还不如练武呢！ 每天不是之乎者也就是也者乎之，没完没了的，她感觉要长脑子！ “郡主殿下，今天您是不去也得去了！” “为啥！？平时你不是都帮忙请假的嘛！” “今天可不行，奴婢得到消息，二房的三小姐被皇帝召进宫给做你伴读，而且他今天还要来国子监抽查大伙课业，您若是不去，肯定又少不了被禁足！” 公颜强拽着张天灵起来，将人塞进了轿辇之中。 “二房三小姐？谁啊？”张天灵疑惑，从她到京城再到进宫，她见过的丞相府成员屈指可数。 除了大房夫人和老太太，也就是姒柔了。 她还以为丞相府人员如此简单呢。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二房？ “当然是您的姐姐了！不过因为大房和二房生的孩子太多了，所以丞相府就没有排名号，只是排了各房的单独名次。”公颜将自己抽空整理的陈家二房三小姐的信息交给轿辇中的张天灵，希望她能够现在背下来，并且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一切的突发事件。 毕竟这位二房三小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主！ 张天灵刚开始或许还不懂公颜的良苦用心，但当她看到堂堂太子被堵到墙角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二房三小姐究竟多么的不简单！ 赢宸在看到张天灵的那一刻，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太子殿下，臣女真的爱慕您许久了，还请您从了臣女的心愿。”陈家二房三小姐甩着手中的帕子就要向赢宸怀中倒去。 只要搞定了太子殿下，让他专宠自己一人，成为太子妃，到时候她再生个一男半女，等到太子殿下继位，她就是全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张天灵一把拎住好像没骨头似的二房三小姐，成功将太子殿下从魔爪中救了出来。 赢宸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张天灵一眼，就逃荒似的脚步凌乱离开了国子监。 现在的女人太可怕了！ 二房三小姐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她目露不满的看向自己身后的那只罪魁祸首，上下打量了张天灵一番。 “你就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堂妹？灵犀郡主？” 陈悦儿一直都在外祖家，得到母亲的传信，这才急忙忙赶回来。 进宫之前，她就已经听娘亲说了这个灵犀郡主。 失踪的这些年是被土匪抚养长大的，一直生活在边境，粗鲁不堪，但是心机非常深沉。 如今一见，确实粗鲁不堪，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正是，你就是二房的陈悦儿？”张天灵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姑娘，真心疑惑。 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像一个土豆子？ “正是，陈悦儿见过郡主殿下，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伴读了，您身边的这个小太监，就可以恢复自己的本职工作了。”陈悦儿冲着张天灵行了个女子礼，后面的话，她是看着赢珏说的。 现在的赢珏可不是之前的赢珏了，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开始自我怀疑。 现在的他，可是吃了张天灵给的定心丸的赢珏了！ 张天灵说了，不管如何，他都是她的第一个小弟！ 永远都是！ 所以在被陈悦儿提点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恐惧，而是直视着陈悦儿。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还是回陈家吧，我的伴读只有阿珏一个人，你想让阿珏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张天灵没意思的摆了摆手，带着赢珏进了学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夫子来上课。 陈悦儿没想到张天灵居然就这么将她晾在了这里。 她难道不知道，她是她姐姐吗？ 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就是如此没有教养！ 不过她可不会回陈家的。 她娘费尽心思才给她争取来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蛮丫头，居然敢让她回去，而且她现在的伴读竟然是太监，她和太监同等身份？ 最可恶的是她还被拒绝了！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张天灵付出代价！ 张天灵不知道，她无意间又给自己拉了一个仇恨。 皇帝是和夫子一同来的国子监。 他今天虽说是来检查皇子公主课业，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只检查张天灵学业的打算！ 那几个同堂的皇子，此时内心已瑟瑟发抖了。 他们没有得到消息，说皇上这段时间要来查课业，所以他们就荒废了一段时间。 但皇帝的到来他们始料未及来，大家都没怎么准备，太猝不及防！ 内心只恳求，皇上点不到他们的名字。 点不到他们！ 皇上今天的主要目的可是张天灵，只要张天灵再发挥一点点她的作死本事，他们就能够逃过去了。 但今天的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张天灵在座位上，看着皇帝神叨叨的坐在夫子的位置上，而夫子，则恭敬的站在皇帝旁边。 之后就是夫子的一系列无用发言，这些话张天灵的耳朵自动就忽略掉了。 陈悦儿坐在赢珏的身后，台上的皇上已经满头华发，那身姿体态，也断断不如太子殿下。 只是那张脸，还能看的过去。 陈悦儿本来也想学张韵然入宫当皇妃。 这样不用等皇上死，她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但是后来想想，皇上现在的年纪太危险，能不能侍寝都是两个问题。 就算她成功入宫，也不一定能够怀孕，达到母凭子贵的目的。 所以她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赢宸的身上。 赢宸虽然还只是个太子，但是起码身子骨还算硬朗，而且他没正妻啊！ 她嫁过去，那就是太子妃！ “灵犀郡主，你就背一下论语吧。”皇上放下手中的课本，看着张天灵。 这个问题，够简单了吧？ 张天灵如果再答不出来，那他就又有理由将人禁足了！ 这一天天的，看见她就心烦！ 还是禁足好。 他可是问过夫子，这张天灵每天不是上房就是揭瓦，不好好听课就算了，还在国子监纵马发癫，这论语定然是背不下来的。 第79章 莫非皇帝在放水? 张天灵狐疑的看着老皇帝，这老头考她这个？ 见皇帝闭目准备聆听，张天灵有些不敢相信这作妖的皇帝大张旗鼓来找茬，就让她背个论语？ 夫子已经讲到大学和中庸，皇帝考她开蒙的论语！ 夫子见灵犀郡主一副怪异的表情，暗道糟糕，这货肯定没好好完成课业！ 那论语是她入学初就默写过的功课，不会全然忘了吧？ “灵犀郡主，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从会的地方开始背也是可以的！”皇帝这话让夫子汗流浃背！ 这灵犀郡主不会啥也记不住吧？ 那他的教书生涯哦！ 张天灵闻言开始背了起来。 一边背还一边观察皇帝的脸色。 这皇帝今天抽什么风？ 居然出这么简单的题目？ 是存心给她放水，还是看不起她？ 张天灵觉得，肯定是看不起她！ 果然，在听到张天灵背的如此顺畅的时候，皇上睁开眼睛，转过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作弊的东西。 听着张天灵抑扬顿挫地背诵，皇帝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他目光投向一旁汗流浃背的夫子，无声询问。 你们不是说课业吊车尾？ 说好的不认真听夫子授课呢？ 说好的上房揭瓦纵马发癫呢？ 背的这么顺畅，还全都对了，给他传递假消息，这叫不会背？ 这其实真的不能怪夫子。 张天灵的娘林漾在张天灵小的时候，原本就想要将张天灵培养成为满腹诗书的大家闺秀。 但张天灵却爱跟着张大胆学武，挨了不知多少顿打，都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 后来林漾跟张大胆一合计，把四书五经背诵内容里加进去无关紧要的几个武学招式，从此以后张天灵背书有如神助！ 什么三字经、道德经、论语、孙子兵法、百家姓，大家闺秀各种必背诗文，张天灵可是从小就着扎马步练到大的！ 虽说后来她老娘解释不了为什么一个扎马步的武功秘籍要背一刻钟，但张天灵该背的可都在脑子里了。 不巧，皇上今天提问的，就是五禽戏～论语，要不是顾忌着学堂里不好施展拳脚，张天灵高低得来复习一遍。 边背边打拳！ “呵，行了，可以了！” “是，皇上！”张天灵住了嘴，跟个乖宝宝一般站着等待皇帝老头找下一个茬！ “作为皇家郡主，除了诗书之外，还需要关注苍生百姓！” “是，皇上，我会关注的！” 皇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是在问她，不是禀告，瞧瞧这死丫头还理所当然点头的模样，到底谁是皇上？ “嗯，今年冬天严寒难耐，很多百姓都承受不住这寒冬，报上来的折子说冻死的人不在少数，你来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这种问题，平日里只会问太子，问他看好的皇子，皇帝丢出这个问题，就不信张天灵还能回答出来。 “换地方住啊！” “严寒迁徙，且不论路途遥远坎坷，璟国今年寒冬处处难熬！” “朝廷拨款，找人传授百姓建房之道，木房不抗寒，但是土房和砖房抗寒啊，没砖也可以用大石头，然后在房间里面刷上几层茅草泥，用布料将窗户都封起来，等到来年暖和了再拆下。” “大兴土木，房屋尚未建成，百姓已冻死家中！” “既然如此，那就教百姓搭火炕，置火炉，最好是让火炕和做饭的灶台能够相通，这样就可以节省木材，几天就能搭好！” “何为火炕？”皇帝突然精神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亮光！ “我曾穿过匈奴领地，到过常年积雪的北境，见北境百姓家中有种叫做火炕的东西，那火炕做成床的模样，另一头还能做饭烧水！” “你且说来听听！”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明日我可以画一张那房屋的布局图，来年可以让人去建造这有土炕的房子。北境都是这么建造房子，能抵抗严寒。” “不必明日，闲杂人等出去！” “林安，去宣工部尚书过来！” 张天灵见皇帝来了兴趣，便打算将北境御寒之法告诉他，虽然皇帝讨厌，但能把这个法子普及出去，恩惠的还是天下百姓！ 而且别的她不会，这御寒她可是颇有心得。 她生活的楚州城，比这京城要冷上不知多少倍，那边的人对抗这寒冬，可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子，除了前人传下来的御寒保暖之法，这土炕在灵王山可用了两三年了！ 张天灵跟皇帝在学堂里大眼瞪小眼！ 本来皇帝在忧心着寒冬一事，却听见咔嚓咔嚓的剐蹭声，只见张天灵手里拿着一块白玉，不知在雕刻着什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根本鸟都不鸟他一下！ 想到她今天算是帮自己搞定了一个心头之患，所以他打算对张天灵宽容一丁点。 等到工部尚书来了后，张天灵跟他详细说着土炕的事，两人又根据璟国房屋情况进行了改良！ 最后工部尚书离开，皇帝又给张天灵下了个任务，就是上元节前，要将北境御寒的房屋图形交到工部。 之后宣了其他人进学堂，皇帝又问了几个臣子问题，大家也都能答上来。 夫子悬着的心这下才算放进了肚子。 本以为张天灵出生乡野，却没想到，她懂得却不少。 夫子不由想到骑射的夫子说，她的武功和骑射都是上乘，是个做武将的苗子，看来灵犀郡主志向不在文墨。 皇帝听闻这话，想着等陈天佑回来，他就找个理由打发张天灵，让她远离京都，眼不见心不烦，功夫了得也不能留在京中打架斗殴闯祸！ 陈悦儿在张天灵能够将论语背下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观察着她。 看来她娘给的信息有误。 张天灵虽然是土匪，但并不是目不识丁之人。 不过她娘有一点说对了，这张天灵，确实心机深沉。 看来她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样才能让太子殿下对张天灵失望，赶走张天灵。 陈悦儿思绪翻转。 三叔现在在边境，皇帝和太子都会对张天灵客气。 不管她做什么，这点是无法更改的。 在不影响丞相府的情况下，想要取代张天灵的位置，那么就只能从后宅下手了，听闻张天灵和太子女儿有矛盾，她可以朝这个下手。 她这么多年在外祖家，外祖母可是教了她不少后宅手段。 她想着那些手段应该足够对付张天灵了。 皇上开始考校皇子们的课业，因为是自己儿子，皇帝的问题相对比较刁钻，但结局显而易见。 基本回答的内容都磕磕绊绊，甚至还有的回答不上来。 和张天灵的游刃有余以及臣子们对答如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相对应的惩罚。 在皇上走之后，数道怨恨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张天灵的身上，直到午休，这些目光也没从张天灵的身上减少。 张天灵怀疑，这些人一直看着她，肯定在想着怎么报复回来！ 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 “你为什么要回答的那么顺畅！要不是你全都回答上来了，父皇怎么还会提问我们！” 张天灵刚站起身，就听见一道蕴含着无尽怒气的质问。 “阿珏，你听到哪里有人在跟我说话吗？”张天灵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郡主低头。” 张天灵闻言低下头，只见一个还没她腰高的小豆丁，此时正攥着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了张天灵。 “嚯！” 张天灵被吓了一跳，怪不得找不到人，原来在这。 不过这小孩这么矮，为什么脸看起来这么老？ 见张天灵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恭敬有加，那人急了！ “本皇子乃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赢师承！大胆张天灵，见到本皇子还不快快行礼！”赢师承被张天灵的反应给激的更加恼火。 他堂堂一个皇子，岂容这一个小丫头嗤笑！ “三皇子？” 太子殿下今年四十多岁，这三皇子殿下再怎么差，也不会比太子殿下差这么多。 这三皇子还没赢珏高。 “三皇子殿下从小身患隐疾，是个侏儒人，这么多年他的身高一直维持不变，甚至智商，都比正常人的要低上些许。”赢珏凑到张天灵的耳边，悄声说道。 这些都是公颜打听来的消息，赢珏早就已经记的滚瓜烂熟。 张天灵听到赢珏这么说，直接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她只在话本里听过侏儒人，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 在国子监这么久，她一直都没注意过这个三皇子！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没想到居然是个侏儒人。 这京城，当真是无奇不有啊！但这人也忒讨厌！ “你是皇子，我是郡主，平辈之间，不需要行礼。”张天灵脑抽说完，就要越过三皇子离开，却被他的伴读给挡住了。 “你是太子殿下的义女，理应叫三皇子殿下一声三皇叔，晚辈见了长辈，自然是要行礼的。”说话的是三皇子赢师承的伴读，丛钊。 “国子监有规定，国子监内的学生不用互相行礼。”赢珏也挡在了张天灵的跟前。 虽然他比张天灵小了几岁，但是现在的他，居然只差张天灵半个头了。 丛钊被赢珏的话一噎，想要反驳，但国子监确实有这个规定。 这里皇子贵女众多，若是要挨个行礼，那都不知道要多久，学习的时间怕是都得用来行礼了。 第80章 吃肘子 “妹妹，三皇子殿下身为皇子，自然是比咱们要尊贵些许的，你就给三皇子殿下行个礼吧！若是你不会，姐姐也可以给你示范一下，如何行礼。” 陈悦儿从一旁走到张天灵的身边，知书达理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三皇子赢师承。 “三皇子殿下万安，我这妹妹从乡野来的，有些规矩，还不是很懂，您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陈悦儿这话看似是在为张天灵求情，但实际上，却是又将张天灵从乡下来的事情又强调了一遍。 “你是？”赢师承不解的看着陈悦儿，以往从未在国子监见过这个女子。 刚刚陈悦儿和赢宸之间的闹剧，这赢师承也因为个子矮小，而什么都没看到。 “臣女陈悦儿，丞相是臣女二叔。” 陈悦儿施施行礼，这恭敬的模样大大的再次取悦了赢师承。 他身为皇子，其他人见到他，就该是现在的卑躬屈膝，恭敬有偿。 “你比你妹妹，可是懂事多了。”赢师承站在椅子上，勉勉强强到陈悦儿的胸口处。 为了能够让赢师承有点面子，陈悦儿干脆直接半跪在地上。 任由赢师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光是她自己还不够，她还想让张天灵和她一同跪下，暗中一直用手试图绊倒张天灵。 但是张天灵常年练武，那下盘稳如老狗，不管陈悦儿怎么搬她的腿，张天灵都纹丝不动，反倒是陈悦儿，因为忙活了半天，弄了一头汗水。 “灵犀郡主是吧，今天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本皇子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给本皇子记住了，下次看到本皇子，要么绕路，要么恭恭敬敬的给本皇子跪下行礼！不然本皇子就让父皇赐死你！”赢师承说完，就让身边的抱着离开了书堂。 今天被皇上大骂一顿，他得回去当几天的鹌鹑，避避风头。 赢师承等人离开之后，陈悦儿知书达理的从地上站起来，握住了张天灵手，假心假意的说道：“妹妹，你别怕，下次见到三皇子殿下，咱们只要跪下行礼就没事的。” “既然你这么重礼仪，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本郡主跪跪？本郡主好歹也是个郡主！”张天灵的小腿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陈悦儿刚刚不仅搬她的腿，还抠她腿！真的是掐，抠，拧都用上了。 张天灵是很大度，但是不代表她被人暗中打了，就不还手。 这陈悦儿突然冒出来要犯贱，她本来想看看能翻出什么水花，没想到就是一个劲儿给那什么三皇子跪舔！ 这陈家人可真有意思，有气节风骨的是真有风骨，没骨头的是真没骨头！ 陈悦儿没想到张天灵会突然发难，一时之间愣住了。 见她半天没动作，赢珏也等的不耐烦了，上前抓着陈悦儿的手，一个扫堂腿，就让陈悦儿跪了下来。 一会可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若是再让陈悦儿拖延下去，耽搁了郡主吃午膳可怎么是好。 “起来吧，倒也不用这么大的礼。”张天灵偷偷冲着赢珏竖起了大拇指，干的不错。 但是面上还是装的一副清冷的模样。 张天灵离开了，陈悦儿的泪流下了。 有一些平时就和张天灵不是很对付的女生走到陈悦儿的身边，细声安慰。 “陈三小姐，你真的是太温柔了，不像那个郡主殿下，简直就是粗鄙不堪，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居然会收那样的一个人当义女，要我看啊，你才是最有资格当太子义女的姑娘！” 陈悦儿听到这样恭维的话，内心虽然认同，但面上还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你们别这么说，妹妹能够被太子殿下看上，一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那张狐媚子的脸能看之外，她有什么能够比的上陈三小姐的。” 这话虽然是拉踩，但也是事实。 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之中，张天灵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女，但是那张脸在这些普通人里，也是拔尖的。 陈悦儿自然是没张天灵这样俊秀的脸。 张天灵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刚回来的时候偏小麦色的肌肤，这半年来在皇宫之中养得白了不少。 而陈悦儿，只能算是小家碧玉，那张脸没什么特别的辨识度。 美的不惊人，丑的不别致。 让人难以记住。 “妹妹，性格比较直爽，这也算是一个优点，好了，我们别再背后议论妹妹了，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陈悦儿温柔一笑，跟着众人前往了用膳堂用膳。 张天灵虽然比她们早去了半晌，但排队也等了不少的时间。 当最后一份酱肘子放到了她的餐盘之中，张天灵满意的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这国子监的用膳堂，讲究的是荤素搭配，每天三个素菜两个肉菜，以保学子的身体健康。 陈悦儿这几个后来的人，自然是只剩下了一些素菜。 看着清汤寡水的青菜，再看看附近不远处吃酱肘子的张天灵，陈悦儿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回丞相府的这几日她就日日吃素，本以为来到国子监能改善一下伙食，没想到也是素菜。 陈悦儿的肚子里一点荤腥都没有，她觉得自己都快能去出家了！ “啊，都怪郡主殿下，害我们来晚了只能吃素。”其他跟着陈悦儿最后来的几名贵女低声抱怨。 其实她们最想报怨的是陈悦儿。 但她们知道，陈悦儿的野心是太子殿下，谁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 不管怎么样，在陈悦儿的事情没出结果的时候，她们都不想和她交恶。 至于张天灵？ 她们天天在背后说她，就算张天灵听到了，也会当没听到，她们谈论起来也比较有恃无恐。 “姐姐们，别着急，我看妹妹的那个酱肘子挺大的，她自己可能吃不完，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分享给我们。”陈悦儿说完，就向着张天灵的方向走去。 一片阴影落下，张天灵就听到了这不要脸的请求。 想抢她的大肘子？ 她看着不着痕迹咽口水的陈悦儿，开口，“大耳刮子吃不吃？” 第81章 号召捐款 陈悦儿被张天灵的话说的一噎，随即有些泫然欲泣。 她看着张天灵，声音哽咽：“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想要打我无所谓，但是这并不是我想吃这个肉，其他的姐妹们就因为你，所以才来晚了这么多，没有肉菜可吃，而且这么大的酱肘子，你自己也吃不完，为什么就不能分享出来，让其他的姐妹也能吃到呢？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也全都有些不满的看着张天灵。 王楚冉气愤的红了脸，想要陈悦儿理论，但是被张天灵给拦了下来。 “你说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很有道理，我把这个酱肘子给你们分享，但是相对应的，你们是不是也不应该这么自私，将你们的小金库也和我分享分享？我也不要多，你们小金库的一半就行。” 能在国子监读书的贵女们，哪个家里不是腰缠万贯。 她们的小金库可不是一般的富裕。 用一个酱肘子换来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张天灵怎么想都觉得不亏！ 听到张天灵跟她要钱，还是一半，怎么这么不要脸？不过一个酱肘子，眼皮子浅的玩意儿，陈悦儿的脸当场就有些黑了下来。 但是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也不好现在就表现的太过于生气，只能够再次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继续说道：“妹妹，不过就是一个酱肘子，在国子监读书，这里的餐食都是免费的，你怎么能跟众位姐妹要钱呢？大家都是同窗，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吗？为了这么一点肉还如此斤斤计较，这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丞相府，和太子府呢！” 陈悦儿虽然有一点小金库，但是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可能分给张天灵这个贱人？ 就算是给街上的阿猫阿狗，她都不想给张天灵一分一毫！ 她争的不是酱肘子，是一口气！ “不过就是一点金银罢了，你们怎么就不能大方一点？而且国子监的伙食虽然不需要交钱，但是这也是国家在承担，所有的开销都是从国库之中出的，你们出一些金银，难道不是给国库减轻压力吗？只要国库充盈了，百姓们的赋税就能减轻一点。” 现在霸王山寨的钱应该已经够了。 那数量，就算是几辈子，他们都不一定能够花完。 所以张天灵现在开始想，怎么作妖能让富人们出钱，然后减少百姓赋税。 太子说了，打劫不一定非要用武力！ 她这聪明脑瓜子，嘻嘻嘻，这从富人手里掏钱，也算是为其他百姓，做了一点好事。 之前张天灵还没什么好点子，但是经过陈悦儿的一番‘教导’，她忽然茅塞顿开。 国库的事情她不应该自己揽下来，这是大家的国，那国库自然也就是大家的国库。 当然要大家一起捐钱了！ 她捐一个金子，他再捐一个金子，捐的人多了，国库不就充盈了？ 这些人的家里这么有钱，有些还是贪官家眷，那些钱是剥削百姓来的，为百姓做点好事，应该不过分吧？ 张天灵说的非常有道理，一些人对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王楚冉见状，当即拍桌说道：“郡主殿下说的对！” “咱们的人这么多，每个人都出一份力，那么国家就能减轻一分压力！我代表王家，出白银二百两！” 王楚冉的爷爷王尚书，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家庭条件清贫，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能直接拿出二百两，也已经是震惊了众人。 其他人也被王楚冉这带头的热血给打动了，当即纷纷举手，说要捐款。 这一下把陈悦儿都整愣住了。 她只是想要吃个酱肘子，怎么事情现在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想吃的是免费的酱肘子！ 大部分的都进行了表示，虽然有的人表示的不多。 只剩下了陈悦儿和那几名跟在她身边的贵女们没有动作了。 张天灵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悦儿。 她不是说让张天灵大方一点吗，现在到她了，她怎么不大方呢！ “那，我出一百两白银。”陈悦儿骑虎难下，这一百两也足够她肉疼一阵子了。 “姐姐，你可是陈家三小姐，这小金库总不能只有二百两白银吧，我刚刚可是说了，这个酱肘子可以给你们吃，但是你们的小金库可是要给我一半的。”现在经历过成箱金银洗礼的张天灵，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张天灵了。 最开始的张天灵别说是一百两白银，就是五十两白银，她都能乐的跟个二傻子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一百两白银对她来说，就是小毛毛雨，看不上了！ “妹妹，你也知道，我刚从外祖那里回来，身上属实是没太多。”陈悦儿笑着打哈哈。 她的钱跟国库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把钱拿出来充盈国库？ 而且张天灵这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走一半，也不怕胃口太大吃不下被撑死！ “没关系，我可以让太子殿下亲自去收。”张天灵呲个大牙冲着陈悦儿嘿嘿一笑。 咱别的没有，就是有后台。 你刚回来身上没有？那你外祖家总有吧。 直接去你外祖家拿就好了啊！ “呵呵，妹妹，我.....”陈悦儿还想说什么，张天灵直接没给她继续发挥的余地，招呼着王楚冉，就冲着陈悦儿身后的那几个贵女走去，给她们分酱肘子，并且要钱。 一听到自己的小金库要被分出去一半，那些贵女们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碗中的肉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还心疼，不吃，还肉疼。 她们只能一边愤恨的盯着陈悦儿的方向，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碗中的肉，一点点的吃掉。 有那些钱，她们去外面买上七八十个酱肘子，一次吃到吐都够了！ 又大捞了一笔的张天灵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将只剩下一点肉丁的骨头，放到了陈悦儿的碗中。 “不好意思哈，姐姐，你带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个肉啊，属实不够分，只能委屈你吃点骨头了，对了，我娘说了，骨头可是非常有营养的！快吃吧。” 陈悦儿盯着自己碗中的骨头，愤恨的一把将饭盆扔在地上，看着张天灵的方向，内心恨不得杀了她！ 她花了那么多的钱，就只能啃骨头！还是没肉的骨头！ 她是有点馋肉啊，还不是来她家天天吃素害的，外祖母说的对，陈家这些人就是爱做表面功夫，说什么节省开支，不到节庆不能吃肉！ 她祖母是真偏心，同样是养在外面的孙女，听大伯母说上次还给张天灵这个死丫头炖了两只彩凤鸣！ 第82章 祸从口出 张天灵的心情大好。 下午的课程直接翘了，上不了一点。 当然，赢珏被她留了下来听课。 她在听课这方面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但是赢珏不一样，他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想必他现在应该已经能有一番作为了吧？ 有王楚冉在国子监护着赢珏，张天灵没什么操心的。 直接带着捐款名单去找到了太子殿下。 上面有这些人的签字画押，只要让太子殿下带人去把钱收上来就好了。 虽然这些钱对国库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添一点，百姓就能轻松一点。 张天灵找到赢宸的时候，他正蹙眉查看着什么东西。 看到张天灵过来，他将手中的东西合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怎么过来了？下午不是还有课程吗？” “太无聊了，不想听课，我就翘了，来给您送个好东西。”张天灵和赢宸私下都是这种比较豪爽的相处方式。 因为张天灵觉得行礼麻烦，赢宸直接就让她不用行礼。 接过张天灵手上的东西打开一看，赢宸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这是捐款名单。”张天灵将在用膳堂发生的一切都和赢宸说了一遍。 赢宸听完，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小鬼头，时刻都不忘了圈钱。 “还是要多谢你，你的这笔捐款，可是帮我解了燃眉之急。”赢宸也没客气。 张天灵收捐款的这些人家里的钱，都算不上太干净，干净的那些家里，张天灵只是意思的收了几两。 当然，王楚冉的二百两例外。 这是王楚冉强烈要求的，让张天灵务必要收下，她也想为国家做点什么事情。 “这冬天路滑，有些大山里面还是只有山路，非常不安全，皇上已经同意了我的修路折子，只是这国库中的银子不足，我正在为这事发愁呢，结果你就在这时候给我送来了解决之法，当真是非常感谢，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赢宸非常高兴。 若是修路的事情能成，那百姓就能少了许多走山路而摔死的人，而且那些大山里的百姓，也能有机会走出来。 “我还真没什么想要的，做这个事情，也不过是想着为百姓做点什么，并不是为了讨赏，能帮上您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张天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完就跑了出去。 她在这皇宫之中吃喝不愁，甚至钱都不愁了。 如果说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她想回霸王山寨看看，离开这么久，她有点想爹娘了。 看着张天灵离开的背影，赢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 虽然看起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是被养父母教育得很好，虽是山匪出身，却心系国心系民。 以后成长起来，想必定然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你安排一下，明日让丞相夫人和郡主殿下的那两名朋友进宫小住三日，来陪郡主说说话。” 赢宸说的两个朋友，自然就是林铁蛋和孟毅君。 “是，奴才领命。” 张天灵从太子的书房出来之后，就百无聊赖的在路上走着。 这红砖宫墙，高大，壮观，但却像一个牢笼一样，将所有人全都困在其中。 虽然拥有了钱权，但却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 小时候的张天灵确实向往着金碧辉煌的皇宫。 这是整个璟国权力的中心点。 但是当真正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张天灵只想要逃离。 这里就像是一个牢笼，而她就是被困在其中的金丝雀。 这里不适合她。 她适合辽阔的草原，适合肆意潇洒的边境。 怪不得张大胆一直不让她来京城。 原来是知女莫若父啊！ 张大胆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一早就知道她不会习惯皇宫的尔虞我诈，所以才会不让她前来。 果然，听张大胆的准没错。 万事听爹的，爹说啥都是有道理的！ 张天灵逛累了，皇宫非常大，东宫虽然只是位于皇宫的其中一角，但是也不容小觑。 张天灵觉得自己才走没多久，但是她已经走不回云竹水榭了。 能把她一个习武之人累成这样，这东宫得多大！ “呦，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郡主殿下吗？怎么会自己在这里啊？难不成是迷路了？” 冤家路窄就是这么来的。 张天灵也是没想到，只是散个步，也能遇见出来防风的赢华心。 赢华心虽然是被禁足了，但是防止将人关疯了，白若微去求了太子殿下，让赢华心能每天有一个时辰出来放风，溜达一会。 这不，现在正是赢华心防风的时候，就被张天灵给碰上了。 张天灵不想搭理这没脑子的女人，当即转身，想要当做没听见离开，但是赢华心可不会放过张天灵。 就是张天灵，才会害的她被禁足。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她，她肯定要好好的出这口恶气！ “站住，我们小姐还没让你走呢！” 赢华心身边的小宫女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张天灵的肩膀，拦住了她想要离开的步伐。 “大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这能有放风时间都是你娘差点磕破了头求来的，你难不成是想要再将这放风时间也作没了？”张天灵不耐烦的转过头，看着赢华心，属实是不理解这女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这个郡主也不是她想当的啊！ 而且她来了这东宫，也没去故意找她们茬，也没损害到她们的利益。 甚至都已经尽量当个小透明了。 她们怎么还各种找茬呢？ 难不成是有病？ “你！当时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禁足！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们，给我打她！千万别打死了！我要留着她一口气，然后将她还有她们丞相府所有女人送去当军妓！” 张天灵心口一惊，这赢华心已经不能用恶毒来形容了。 她简直就不是人！ 将女子送去当军妓，也就她能够想的出来！ 进去的人就算是不死，也得疯！而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明令废除军妓了，她这话摆明不想让太子好过！ “看来小爷我不得不给你一点教训了！” 第83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陈悦儿和白若微赶来的时候，张天灵正坐在赢华心的身上，照着她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赢华心这段时间被禁足，本来有些苍白羸弱的小脸被张天灵这么一打，变得丰满又通红。 “说，你错了没有！”张天灵一边打，一边问着。 赢华心身为一个女人，自然非常清楚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的重要性。 但是她却想着将丞相府所有良家女眷全部送去当军妓！ 身为皇室后代，居有这等想法，张天灵不给她打的哭爹喊娘接连求饶，她就不叫张天灵！ “偶，偶错了！”赢华心的脸高高肿起，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她的脸上鼻涕泪水混成一团，让那张清秀的脸看起来有些脏兮兮。 看着自己的疼爱的女儿被人这样虐待，白若微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接连踉跄的跑到赢华心的身边，一把挥开张天灵，心痛的将自己的女儿扶了起来。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心小姐呢！她可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女儿！” 听到陈悦儿的话，白若微不悦的看着张天灵，那眼神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正是因为她是太子殿下的女儿所以我才更应该出手，这是在宫中，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敢管教她，但若是被黎明百姓听到，太子的女儿随意出口的话，竟然就是将平头百姓的良家女送去当军妓，到时候可就不是挨顿打的事情了！\"张天灵直视着白若微的目光，丝毫不惧。 这样的眼神她在边关的匈奴眼中可没少见，匈奴可比白若微可怕多了。 就单单来说临进京的时候，她抢了匈奴大营，想必到现在，那帮匈奴孙子还在念叨她呢！ \"可是妹妹，心小姐身子高贵，就算是说了点什么话，也有太子殿下或者娘娘教导她，怎么也轮不到你啊！听姐姐的，给心小姐道歉！\" 陈悦儿不说还好，一说赢华心就哭的更加厉害了。 白若微更是心疼，她千娇万宠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稍后定然要去找太子殿下那处，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个公道！ \"可是太子殿下与我讲，让我有空多教导教导东宫的姊妹们，难不成我做错了吗？至于你，你虽然一口一个姐姐的，但是从见面到现在为止，你好像都是站在我的对立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姐姐呢。\" 张天灵说完，又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白若微的身上，非常不解的问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京城的女子都似你一般大度吗？她在国子监公然将太子殿下堵到墙角，按道理说，与你算情敌，你居然能和自己的情敌关系这么好，属实令我有点不太理解了。\" 白若微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陈悦儿却并没有说话。 国子监还没有散学，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回白若微这边。 虽然白若微看不惯张天灵，甚至恨她，但是也清楚的知道，张天灵不是那种为了挑拨关系就编瞎话的人，因为她觉得她没那个脑子。 \"娘娘，臣女今日并不知晓那是太子殿下！这才不小心冒犯了殿下，还请娘娘恕罪！\"陈悦儿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那请罪的模样严恳真切，但是她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起来吧，本宫看你合眼的紧，若是咱们二人能够成为姐妹，那也最好不过了。\"白若微的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她伸手将陈悦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好像非常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 陈悦儿欣喜若狂，但是面上却只是羞涩一笑，恭维的说道:\"娘娘金枝玉叶，能和娘娘互称姐妹，是臣女的福分。\" 白若微保持微笑，张天灵属实是对女子之间的各种表面恭维没什么兴趣，抬步便准备离开。 但陈悦儿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张天灵，她一把抓住张天灵的手腕，冲着白若微说道:\"娘娘，臣女妹妹对心小姐大逆不道，娘娘不方便惩处，臣女身为姐姐，不愿看到妹妹如此无礼，这就为心小姐出气。\" 张天灵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悦儿，这人在放哪门子的屁？ 教训她？ 有病吧？ 白若微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不用她出手，她当然是乐的所见。 陈悦儿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白若微也猜了个大概。 与其将其放任，不如将其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不管是捏扁揉圆，也都是她的事情了。 有时候，就是要将一切的威胁，都掌握在手中，如此方能游刃有余。 陈悦儿一心在白若微跟前示好，完全忘了张天灵是从边境来的，身手不差。 她转身想要甩张天灵一巴掌，在手即将碰到张天灵的时候，张天灵握着她的手腕一转，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这一下她用了几近十成的力气，瞬间，她的脸就变得红肿起来，倒是和赢华心有点像姐妹。 陈悦儿怔愣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旋即再次抡起，想要打张天灵，这一下不出意外的，还是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我娘不让我和傻子玩，说傻气会传染，你离我远点吧。\"张天灵说完，也不管陈悦儿是个什么反应，直接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随后甩了甩自己的衣摆，回了云竹水榭。 这京城之中，好人太少了！ 随便溜达一下都能遇到几个傻缺！ 真是无语至极！ 陈悦儿看着张天灵离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张天灵居然敢动手！当真是大胆！ 等她成了太子妃，以后母仪天下，她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张天灵！ 这白若薇也不来阻拦，第二个弄死她！ “陈小姐，本宫暂时有事，就先不奉陪了。”白若微扶着赢华心从陈悦儿的身边经过。 还以为是个有能力的，没想到也是废物一个！ 这样的废物还想要勾引太子殿下，她都不屑亲自动手！ 东宫的那几个良娣可不是吃素的，随便一个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东宫虽然不如后宫那般尔虞我诈，但也是吃人的地方，毕竟储君现在的后院就是未来的后宫了！ 第84章 赏雪 张天灵回到云竹水榭，正准备睡一会，公颜就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将躺在床榻上的张天灵薅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公颜呐，这个皇宫规矩白日睡觉也要洗漱嘛？” “不是的，我的郡主呀，您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呢？奴婢找您都快找疯了！” 当今世上谁能让皇上等这么久，还半天找不到人影的，怕是除了她家郡主，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胆大包天的了! 张天灵不明所以却也任由公颜摆弄，开口问道：“怎么了？” 上国子监的时候有赢珏跟着，所以公颜就留在云竹水榭里里外外忙活，以防张天灵逃课回来的时候没人伺候。 但是谁能想到今天张天灵逃课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云竹水榭，她等了半天等不到人就出去找。 更不巧的是，皇上和贵妃突然在这个时候要召见张天灵！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天灵坐在轿辇上满脑子疑惑。 她和张韵然的关系并不好，相亲相爱那是不可能，但基本上只要张韵然那个井水不犯她这个河水，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事的。 张韵然今天忽然叫她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天灵虽然不知道这张韵然叫她去有什么事，但是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临出门的时候公颜交代她的话，张天灵的眸光暗了暗。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人会狠心杀掉自己的孩子吗？ 到了芳华宫。 布满白雪的芳华宫白茫一片，院中数棵红梅争先开放。 张韵然抚着自己的孕肚，坐在皇帝的旁边，娇俏的喂着皇上吃葡萄，即将步入腊月的天，冻得张韵然的脸更加红润。 太后、皇后和嫔位以上的宫妃都在芳华宫，除了皇后和太后将自己裹成粽子坐在亭中，其他人则是分散在周围坐着。 她们无不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单薄，虽说一身行头尽显身段气质，但却在这大殿前的回廊上被冻得瑟瑟发抖。 三三两两假笑着品茶闲聊。 回廊中间有一个圆桌，桌上摆放着一棵巨大的红珊瑚。 张天灵以为本来就有的，愣是眼瞎的没看到，转了半圈走到亭子里朝太后皇后皇帝行了礼！ “郡主殿下总算来了，还不看座！”张韵然一反常态热情地挥手招呼宫人为张天灵搬来座椅。 张天灵朝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决定坐在姬如霜旁边。 “呵，郡主殿下当真是会找地方。”姬如霜淡笑，看着张天灵目露慈爱。 “借霜妃娘娘的光了。”张天灵龇个大牙笑得灿烂，随后又想到皇宫中要笑不露齿，又将嘴闭上！ 姬如霜旁边的嫔妃少，这客套话也就能少说点，省事儿。 “皇上见这芳华宫的红梅开的正艳，便赏赐了臣妾这琉璃珊瑚，与这满院的红梅争艳，臣妾得了这般大的恩惠，自然是要和众位姐妹一同官赏的，是以这才让众姐妹过来，一同赏梅。” 张天灵顺着张韵然的目光看向那大红琉璃珊瑚，这一幕，为什么颇有话本子的既视感？ 有一个宫斗话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嫔妃为了陷害皇后，特意借着赏花的由头，陷害皇后推了自己导致流产。 张韵然不会是想效仿话本子里的阴谋吧？ 但是关那个大红珊瑚什么事？ 而且这张韵然双胎本就不比寻常孕妇，听闻不久可能就要生了...... 如果以此来害人，会整出人命的吧？ 张天灵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懂，但是她在霸王山寨的时候也是见识过女子生孩子的，有些妇人说，若是孕妇即将临盆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运气好平安生下孩子，倘若运气不好，一尸两命或者难产而亡也是常有的事。 张韵然应该没这么癫吧？ 但事实证明，张韵然就是这么癫。 她虽然满脸笑盈盈朝众人扫视，但是张天灵还是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森森的冷意。 张天灵知道这贵妃肯定在憋什么坏招对付她。 张韵然见张天灵一副身强体壮无病无灾的康健模样，气得双眼通红。 她的弟弟张海缺胳膊少腿，还在家中养病受苦受难！ 张天灵却能好好坐在这里，她不平不甘！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为弟弟报仇，今天，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若是顺利，明年的今日，就是张天灵的忌日！ 张天灵也不打怵，她要远离张韵然！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嗯，她将目光放在姬如霜桌子上那精致的糕点上。 她自己桌上的自然是不敢吃了，谁知道这张韵然会不会在上面撒点什么不知名的小药粉。 姬如霜是皇上的后妃，虽然不如张韵然得宠，但毕竟也是个妃子。 张韵然应该不敢在她的吃食上面做些什么手脚，而且她能感觉到，张韵然忌惮姬如霜！ 姬如霜看着自己桌上已经空了的两个盘子，轻笑两声，嘱咐宫人为张天灵又添上了一杯热茶。 “多谢。”张天灵啃糕点的空余，也不忘和姬如霜道谢。 姬如霜附耳对张天灵小声说道：“张韵然今天请咱们过来目的不纯，一会不管她喊你做什么，你都要乖乖坐好，不要乱走。” 姬如霜深知张天灵的性子，所以才叮嘱。 在场的几个人物，太后不问世事，皇后和皇上已经离心，甚至连表面功夫两个人都不愿意做。 所以在张韵然眼里，皇后对她已经没有了威胁。 其他的嫔妃位份都在她之下，也没她受宠，张韵然自然也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她手里有张韵然最为忌惮的东西，张韵然不敢对她怎么样！ 所以不难猜测，她的目标是张天灵。 “明白！”张天灵乖巧地点了点头。 今天她就是回云竹水榭，她的屁股都不会挪开这个椅子一步！ 直接让人将她抬走！ 赏了一会梅花，寒风虽然不算凌冽刺骨，但也有些冷意。 张韵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如此细微的动作，皇上一下子就察觉了出来。 “天气冷了，爱妃月份大了，快些进去休息吧。”皇帝拍着张韵然的手哄着。 张韵然也不推脱：“外面严寒，众位姐妹也莫要受凉得了伤风，咱们一同进殿内喝喝茶聊聊天罢。” 张韵然说完，鄙夷地瞥了一眼四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心里唾骂：这群妖艳贱货竟然想在她的赏花宴上出风头，勾引皇上，简直就是做梦！ 她偏要冻死这群没有自知之明的玩意儿！ 不一会儿，宫人过来将院中这些家什全都搬进了大殿。 只是在到张天灵这里的时候，却成了一道坎。 “郡主殿下，麻烦您让让，奴婢好将东西抬进去。” “不了，我不冷，就在这外面坐着了。”张天灵是真的不冷。 习武之人，这点凉意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芳华宫的下人一脸为难地看着张天灵，还想说些什么，一旁同样没动的姬如霜开口了：“本宫也觉得不是很冷，就和郡主殿下在外继续赏会花，你们忙你们的吧。” “这.....奴婢领命。” 姬如霜都这么说了，芳华宫的下人只能一脸为难地离开。 “只要我不动，应该就没我什么事情吧！”张天灵内心为自己的机智雀跃不已！ 这个方向，殿内正好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张天灵坐在这里，就相当于一直都没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就算是有心人想要陷害，那也是不可能的。 “等会去我宫里喝点热酒？”看着院中红梅傲雪，姬如霜跟张天灵提议道。 第85章 切磋 张天灵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喝酒，她在行啊！ 皇上年纪大了，喝不了烈酒，皇宫里的这些酒，说是清水也不为过。 这半年来，都快给张天灵戒酒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爽朗的笑声阵阵传进里间。 这让张韵然本就有些不愉快的心情，变得更加不愉快了。 张天灵就在那里坐着不动，她的计划该怎么进行？ 难不成直接一个假摔，摔到她跟前？ 太刻意了，这不是陷害，这是上赶着找死！ 张韵然等了半天，这茶都换了三次了，张天灵和姬如霜就一直在外面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她都怀疑两个人不累吗？ “好了爱妃，今天时候不早了，朕还有些奏折要看，就先离开了。”最先坐不住的是皇上。 年纪大了，总犯困。 他坐在那里已经打了数不清的哈欠，要不是怕拂了爱妃的兴致，他早就说要离开了。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张韵然还没出声，其他嫔妃也纷纷请辞，说自己宫中有事。 笑话，皇上都走了，谁还在这待着？ 现在的张韵然就是个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炸在谁身上。 她们可不敢跟她待在一起。 张韵然怀孕的这几个月，还天天勾着皇上，去其他嫔妃宫殿的路，皇上都快忘了怎么走了！ 现在张韵然就是整个后宫的敌人！ 虽然张天灵和姬如霜各种防着张韵然陷害，但张韵然还是在今天发动了。 原因是她扶着皇帝往外走的时候，皇帝踩到了张娇然的衣角，导致她摔倒在张天灵跟前，当时张天灵拽起姬如霜一蹦三尺远，那副莫挨老子的模样让后宫妃嫔内心偷笑不已！ 孩子受了冲撞，便提前发动了。 张韵然在芳华宫撕心裂肺的产子，张天灵和姬如霜趁皇帝还没找茬之前连忙告退。 此时的她已经在姬如霜的殿中悠闲喝酒，肆意八卦。 姬如霜私下里让张天灵叫她姐姐就好，内心仿佛又胜了姒柔一成，瞧我比你年轻！ 姒柔：感谢女儿送来的大侄女！ “霜姐姐，你继续说，张贵妃被送出去之后呢？她怎么又回来了？”张天灵一脸八卦。 没想到当初除了她要被送去和亲，还有皇上和太后因为张韵然的事情大吵一架这事。 姬如霜说，张韵然曾经被送出宫一段时间。 “她被送出宫一个月后，皇上带着太医前往诊平安脉，竟然诊出是双胎，恰逢当时钦天监推测出祥瑞将现，皇上自然而然就有理由将她带回来了。”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她现在被皇上软禁，后宫的事情，暂时插不上手，她也懒得动用暗中力量插手。 “好家伙，这张贵妃，也是有两把刷子啊！”张天灵是由衷的感叹。 能将皇上拿捏到如此地步，一般人还真不行。 姬如霜闻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酒。 有一说一，姬如霜这里的酒是真的好，非常符合张天灵的口味。 五六坛下肚，张天灵已经有一些飘飘欲仙了。 “美人，我们来切磋一下！”张天灵知晓姬如霜是从雪山而来。 张天灵听自己的师父说那里的人都好战勇武，从幼童时期他们就开始习武。 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去一趟雪山，找他们切磋切磋。 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 “好。”姬如霜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直接一口应了下来，让人去取切磋用的木剑。 两个人甚至都换了一身劲装！ “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放马过来吧，我也不会让着你的。” 张天灵嘴角噙起一抹笑，瞬间就和姬如霜纠缠到了一起。 木剑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两道俊秀的身影在宽敞的远中飞舞。 茫茫白雪飞洒空中，纤细的身影隐匿其中，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薄纱。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酒意，但是浑身却散发着无尽的愉悦。 “战斗部落名不虚传！” “不过比起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张天灵狂妄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霜华宫上方，肆意的笑容在灯光的辉映下，明媚张扬。 “小丫头，还没结束呢，别得意太早哦。”姬如霜有些宠溺说着，紧接着剑花一挽，再次冲着张天灵发起攻势。 看来张天灵这么多年在边境，武功被教导得很好。 这一手繁花似影，可是那老家伙的独门绝技，曾扬言，除了关门弟子，概不外传。 而且他此生立誓，只收一名徒弟。 无数人磕破头想要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但都被拒绝了。 若是被那些人知道，那老头收了一个小黄毛丫头，还不知道他们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张天灵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姬如霜的木剑，她身形矫健，在姬如霜还没收势的时候，就直接来到了她的身后，木剑顶在姬如霜的心口处，张天灵笑的狡黠。 “霜姐姐，你输了。” 姬如霜愣了一下，随后展开笑容：“你很厉害，我甘拜下风。” 这话不是恭维，张天灵是真的厉害。 看的出来，她很有天赋。 不然那老头也不会什么都不保留的，将自己的那几个独门绝技全都教给张天灵。 这是对张天灵最大的认可。 “你也很厉害了，鲜少能有人让我用尽全力去打。” 姬如霜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世间能够打败张天灵的，估计也就只有老头自己了。 当然也不一定，或许老头都打不过张天灵了。 “你师父还好吗？”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姬如霜还记得那于老头欠她八十两银子呢！ 提起这个，张天灵的情绪瞬间就有点低落了下来：“在我十四岁出师的那天，师父就驾鹤西归了。” 就是那么巧，师父上一秒还在说她可以出师了，下一秒就直接死了！ 姬如霜眼角抽了抽，很好，这老头又玩这一招。 “我觉得你师父应该没死，当初他就是这么假死骗了我们所有人的。”要不是这老头后来遇到点事情给他们传了信，他们还不知道这老头是装死呢。 “不，是真的死了，师父死了之后，是我亲手点的火。”张天灵猛灌一碗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死了之后，张天灵消沉了不少日子。 姬如霜：“......。就直接给烧了？” 姬如霜面色难看，这没死，也得死了。 于老头：我有什么办法，这瘪犊子完全不给我机会！ 第86章 铁蛋来了 霸王山寨常年跟匈奴对峙，匈奴人穷凶恶极。 楚州和凌州与匈奴及北境接壤，曾经两地也遵循旧制土葬，但匈奴攻进来时常将土坟刨开，往坟冢内丢弃秽物，不得已两地居民宁肯火葬也不愿尸骨坟冢受此大辱，渐渐的大家便习惯火葬后，将骨灰扬在璟国的土地上。 不过她没告诉姬如霜的是，那日在点火之后她就伤心地晕厥了。 师父骨灰是她爹张大胆收集起来的，本来打算烧完要将骨灰扬了，但张天灵死活不肯，说一定保护好师父的坟，觉不让匈奴侮辱，最后无法，张大胆不敢惹怒闺女，便将骨灰埋在灵王山一处风水好地。 姬如霜面露纠结，半晌后她还是决定，不跟张天灵说她的猜想，那老头原本可能打算假死，但是也许有可能被张天灵真的烧死了！ 担心张天灵此生都被愧疚所缠绕，姬如霜决定将这个秘密放在心底。 两个人谈话到天明，就在她们准备去房间睡一觉的时候，张韵然那边有了消息。 生了，一儿一女。 是龙凤胎。 皇帝喜不自甚，不怪他一定要保下这一胎，他早就知道是双胎，没想到竟是龙凤胎！ 当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皇帝喜提龙凤呈祥。 “我回去睡觉了，好困。”皇帝增了两个孩子，又不是张天灵生了两个孩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喝了一夜的酒，张天灵这会有些意识混沌。 急需补觉！ 姬如霜身为后妃，贵妃产下龙凤胎这样的大喜事，她是必须到场的。 当然，其实她也可以不去，但是她有必须去的理由。 那个人交给她的事情，是时候可以开始做了。 张天灵对芳华宫发生的一切全都不知道。 她回到云竹水榭之后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影并排站在她的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顿时她心里发毛。 屋内晦暗，烛火跳跃，这诡异的气氛，很难不让人联想。 “他娘的，铁蛋，老孟，谁杀了你们，你们和我说，我这就去弄死她们！”张天灵从床上跳了下来就去拿自己长剑。 这才多久不见啊，林铁蛋就和孟毅君变成鬼出现在她跟前了，京城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而且看那两个人满是怨恨的脸，不用想都知道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张天灵现在都顾不上伤心，一心想要给他们两个人报仇雪恨。 敢动她张天灵的人，当真是活腻了！ 今天她灵犀郡主就要替天行道，大开杀戒！ “你看，我就说吧，咱们这么站着，她会以为咱俩死了的。”孟毅君耸了耸肩，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怒气汹汹的张天灵。 林铁蛋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好好好，你赢了，三两银子是你的了。” 说着，林铁蛋就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三两碎银，不情不愿的放到了孟毅君的手中。 张天灵被两个人的这一番操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她看着两个人，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和孟毅君打赌，你看到我们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他说你会去给我们报仇，而我说你会抱着我痛哭流涕，事实证明，孟毅君赢了。”林铁蛋说着，一个飞扑就抱住了张天灵。 除了张天灵还没进宫的时候三个人见的那一面，之后她们可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听丞相夫人说张天灵中途回了丞相府一趟，但是那个时候孟毅君和林铁蛋正在上私塾，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因为丞相府和张天灵这尴尬的身份，张天灵不能往宫外传消息。 所以这次见面，是三个人半年来，第一次会面。 张天灵知晓自己被戏弄了，也不恼。 难得一见，这种小事就不重要了。 “你们怎么进宫了？这半年来还好吗？”张天灵急切的问着。 按道理说，林铁蛋和孟毅君是平民，就算是有丞相府在，他们也没资格能够进宫。 “太子殿下说你立功了，特意让我们进宫陪你几天，算是给你的奖励，本来丞相夫人也要来的，但是老夫人这段时间身子不好，丞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丞相夫人在操持，她得将丞相府安排妥当，才能够进来看你。”孟毅君跟张天灵解释道。 得知要进宫的时候，他和林铁蛋也非常的惊讶。 虽然太子殿下没说张天灵究竟立了什么功，但是能够得到赏赐，就说明她做的事情很厉害！ 张天灵点了点头，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她还以为得等到回楚州城的时候才能够再见到林铁蛋和孟毅君了呢。 “太子殿下让我们在宫中待半个月，本来是只有三天的，但是皇上喜得龙凤，特准我们在皇宫待上半个月，一同与他庆祝，这半个月我们也可以进入到国子监旁听。”孟毅君继续补充道。 张天灵没想到有一天，她还有能够感谢到张韵然的时候。 要不是她，孟毅君和林铁蛋也不会得到这么大的恩惠。 “林小姐，孟公子，你们到了宫中，得先去拜见皇后娘娘，以表尊敬。”公颜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张天灵也恍然大悟，牵着林铁蛋的手带着人往外走。 皇上高兴了，皇后肯定就不高兴。 林铁蛋和孟毅君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在皇后娘娘的枪口前来回蹦跶。 三个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凤仪宫。 “郡主殿下，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午睡，还请三维稍加等候，娘娘醒了奴婢立刻去禀报。”绿杨在皇后娘娘寝宫门口守着，将张天灵三个人拦在了外面。 “好，还请姑姑给我们准备三张椅子。”张天灵难得消停的行礼。 这令林铁蛋和孟毅君更加惊讶。 本来只会惹祸的张天灵忽然能够立功就令他们很惊讶了，没想到她的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不似之前的叽叽喳喳，林漾若是知道，估计会开心的当场去犁三亩地！ “绿杨姐姐，贵妃娘娘让奴婢来请皇后娘娘过去纳福。” 三个人的屁股还没等挨到椅子呢，芳华宫的一个小宫女就走了过来。 那神情仪态皆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 目中无人的架势，完全没将绿杨这个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正在午休，最近娘娘头疾频发，此时恐是不便叫醒娘娘，还请妹妹回去禀告贵妃娘娘，让她另请宫妃纳福吧。”绿杨不卑不亢的说道。 贵妃娘娘明知道她家皇后娘娘和皇上陪了一夜，这才刚回来睡下没多久，她这个时候过来，明显是来折腾皇后娘娘的。 “我家娘娘说了，只能请皇后娘娘去。”那小宫女趾高气昂的模样看的林铁蛋怒气上涌。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都说皇后娘娘在睡觉呢，你还吵，是不是有病？”林铁蛋不知道贵妃是谁，也不知道这小宫女为什么敢在皇后宫中这么放肆。 她只知道，她娘说过，皇后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子，除了皇上，所有人都不如她尊贵！ 第87章 龙凤胎亡 “你是什么人？”小宫女满眼嫌弃地上下打量着林铁蛋。 她怎么在皇宫中没见过她？ 而且还穿得如此穷酸破烂！ 林铁蛋身上的衣服算不上穷酸，虽然比不上皇宫中的云锦，但也是上好的料子。 更别说这些都是姒柔让人给林铁蛋和孟毅君定制的衣服，属实和穷酸搭不上半点关系。 但是现在因为自家贵妃生下了祥瑞龙凤胎，一时之间在宫中风头大盛，连带着她们这些跟在身旁伺候的小宫女，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敬着。 捧得多了，自然就有些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了。 “她们是本郡主的朋友，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午睡，你回去禀告你家娘娘，幼子纳福，最好还是亲娘来做！” “皇后娘娘虽然尊贵，但是幼子毕竟刚降生，母仪天下的凤凰之气幼子恐怕难以压住，等皇子公主年岁稍长一些，皇后娘娘自然会为其添福。”孟毅君站在张天灵的背后附身提示张天灵回绝。 不然以张天灵的性格，她现在能和林铁蛋一同原地炸了，将这小宫女扔出八丈远。 张天灵的这些话让小宫女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天灵和林铁蛋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咔咔响，吓得小宫女忙不迭地回了芳华宫复命。 庆幸自己跑得快，听闻桓嬷嬷惹怒张天灵，差点没了半条命。 “多谢郡主殿下刚刚为皇后娘娘说话。”绿杨感激地冲着张天灵行了个礼，若是这个时候叫醒皇后娘娘，娘娘不知该多难受。 皇后娘娘身体已不如从前，稍加不注意，头疾就容易发作，太医也跟她交代过说睡眠不足最易头痛，这头疾疼起来，可是非常痛苦的。 “这是应该的，娘娘还睡着，我们就先离开了，待娘娘醒了，你去云竹水榭给本郡主传个信，到时候我再带朋友来拜见皇后娘娘。” “奴婢领命，恭送郡主殿下。”绿杨微笑点头。 这都是小事。 张天灵等人从凤仪宫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云竹水榭，而是被皇上叫去了芳华宫。 原因当然是因为刚刚在凤仪宫发生的一切。 张天灵三个人刚迈进芳华宫的门，太监高声通禀的话音还没落下，皇上愠怒的声音就从里间传了出来：“都给我跪下！” 张天灵三个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没一会，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就从里间走了出来。 只是这会，他的脸色阴沉，看起来在暴怒的边缘。 不对，应该是正在暴怒中。 “不知皇上叫我们几人前来，所为何事。”张天灵腰杆挺直跪在地上，皇上看到她这副明明跪着还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大胆张天灵，诅咒新降生的皇子公主，你可知罪！” “诅咒？！臣女并不知！并无此事！”张天灵无语极了。 她什么时候诅咒皇子和公主了。 就是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皇宫就诅咒皇家人啊！ “大胆张天灵，你还敢狡辩！” “那名宫女已经将你在凤仪宫所说的一切全都回禀朕，若是因为你的咒骂，导致皇子和公主夭折，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斩了你！” 张天灵直接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所以皇子和公主并无大碍是吧？” “所以皇上你莫名其妙地给我扣了顶帽子吗？” “哼！”所以这皇帝又在作什么妖？ 这个时候她才隐约听到里间传来低低抽泣的声音。 不是，先不说她根本就没咒张韵然的孩子，就算她咒了，她的嘴也没开过光啊！ 也不能她说两句，孩子就死了啊！ 她叫张天灵，但是她不灵啊！ 这口大锅扣得有点勉强了吧？ 张天灵有点无语住了。 皇上见张天灵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当即就要喊人将张天灵拖出去斩了！ “还敢狡辩？”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张天灵。 眼见形势不好，孟毅君大胆开口：“皇上息怒，草民可为郡主殿下作证，郡主殿下确实没有诅咒过皇子和公主，还请皇上明察！” 林铁蛋再傻也知道现在的形势非常不妙，当即附和这孟毅君的话，一同给皇上磕头。 这皇宫怎么回事，子虚乌有的话就要丢了性命？ 怪不得她娘亲说，这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人间炼狱。 进去的人就没有不死的。 让她这辈子能不进宫就不进宫。 张天灵和孟毅君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林铁蛋已经在脑子里想着，待会儿如何趁人不备，怎么才能带着张天灵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 “你们就是张天灵的朋友？按理，你们这等平民，根本就没有进宫的权力，是朕大发慈悲，允许你们进宫小住半月，但是现在你们包庇罪人张天灵，为其辩解，你们是想同她一起被斩首吗！”皇上怒极的声音在三个人的头顶响起。 可以听出，他现在是真的想杀了张天灵三个人。 “草民不敢，但是这个世间，需要真相和公平，皇上如此肯定郡主殿下诅咒皇子和公主，定然是因为传话的小宫女说了什么，当时草民就在郡主殿下的旁边，那些话也是草民教郡主所说，所以草民敢确定，其中并没有任何诅咒的话，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请皇后身边的宫女前来问话，当时在凤仪宫，也是有不少人围着的。”孟毅君丝毫不惧，条理清晰的说道。 皇上还没说话，皇后娘娘就带着绿杨来了。 张天灵等人前脚走后，皇后娘娘就午睡醒了，绿杨本想让人去云竹水榭传话，但是得知他们被皇上传了过来，恰巧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得知张韵然的孩子夭折了，皇上要问罪张天灵。 她便急匆匆的带着绿杨赶了过来，过来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皇上，绿杨可为郡主殿下作证，当时郡主殿下说的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恐怕新生子年幼，压不住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凤凰之气，请贵妃娘娘另请他人纳福，待皇子公主年长些许，皇后娘娘再为其添福，这其中的字字句句，皆没有诅咒之意，还请皇上明察。” 刚在外面，绿杨和皇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听清楚了。 细细想来，当真是可怕。 若是皇后娘娘前来为新生子纳福，新生子的死就会被安在皇后娘娘的头上。 到时候就算有嘴，也说不清楚，这人心肠当真歹毒！ 不过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病了，人还没事，就说别人诅咒他的孩子？ 想找茬也不是这样找的。 第88章 陈天佑失踪 皇帝看着皇后，似是在等她开口。 而皇后，只是冷眼看着皇帝，她好像突然不认识这个曾经的枕边人了。 他们年少夫妻，一同走过这许多的风风雨雨。 曾经也是许多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大臣们也总言，帝后和睦，国家兴旺。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从满眼爱意变成了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更没想到，人到老年，居然还有被自己的枕边人陷害的一日。 皇帝从始至终都在这里，张韵然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皇后，你也要包庇罪犯张天灵吗！”皇帝盛怒。 这件事情，必须找个人将帽子扣上。 本想顺理成章的将皇后和太子以谋害皇嗣的罪名罢黜，没想到出了张天灵这个岔子。 若不是她阻拦，现在皇子早夭的罪名就扣在皇后的头上了。 到时候太子，自然也免不了被波及。 “皇上，张天灵究竟有没有错，本宫想您是最清楚不过了，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真相都在您面前，若是皇上坚持认定张天灵有罪，恐怕你良心不安吧！”皇后这话说的非常隐晦。 今天若是皇上强硬地要定张天灵或者她这子虚乌有的罪名，那么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孟家，都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如果实在不行，反了他这皇帝也不是不行。 皇帝肯定也不想，人到老年，江山易主。 “你，来人，皇后对朕大不敬，多次忤逆朕，禁足三月，以示惩戒！” “张天灵以下犯上，禁足一月，罚抄佛经五百遍！” 皇帝大怒，他当然能够听出来皇后话中的意思。 怪不得古时候的皇帝都忌惮外戚，忌惮功高盖主之臣。 皇帝非常后悔，当初没有赶尽杀绝，直接灭了孟家，如今孟家远在天边，成为他手中皇权的最大隐患。 皇后看着皇帝那暴怒的眼神，呵，除了禁足，还能有点出息！ 无能狂怒！ 皇后随意敷衍行了个礼就带着张天灵三个人离开了。 皇帝想要动孟家，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朝中无能将，整个璟国边境线全都依靠着孟家和姒家守卫，他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陈天佑，现在他又怀疑人家有不臣之心，这皇帝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璟国三分之一的兵力被孟家握在手中。 这也正是皇后敢和皇上如此抗衡的原因。 君若不明，她其实很愿意丧夫的。 今日之事，让皇后那对皇帝本就已经死了的心，更是碎裂得稀巴烂。 夫妻二人的内心都在计划着怎么才能弄死对方。 张天灵三人有惊无险回到了云竹水榭。 林铁蛋全程被吓得脸色惨白，孟毅君在一旁安慰，张天灵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她在这皇宫，死里逃生的次数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行了，这都是小场面，别怕，想当初我差点被送去和亲，我气极，对着皇上破口大骂，皇上都没能成功除了我！” “老大，你还骂皇上啊？”林铁蛋不敢置信眨巴着大眼。 “放心吧，皇上现在还要忌惮着丞相府和姒家，只要丞相在边境带兵一日，皇上就不敢真将咱们如何，再说了，丞相夫人的兄长还在外国，就算是丞相府靠不住了，还有她兄长呢，皇上要忌惮的事情多着呢，她不敢将咱们怎么样的。”张天灵躺在床上，神态放松。 “表姐，要不你跟我们回楚州城吧，这里太危险了。”林铁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虽然她当时没有在现场，但是光听张天灵说自己当初要被送去和亲，还是那恶名昭着的哈国，她到现在还一阵后怕。 那哈国是什么地方，张天灵若是被嫁过去，就算是她武功再高强，那也是只能被人磋磨死的下场。 在这皇宫处处如履薄冰，动不动就是要打要杀，林铁蛋属实担心张天灵。 就她表姐那装满了水的脑子，想要在这皇宫之中生存下去，真的很难。 “我也想回去啊，但是现在不是我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为什么呀！” “这王朝，心子已经开始发烂了！我的身后是整个丞相府，若是我现在拍拍屁股走了，多疑的皇上就有理由对丞相府下手了！” “可是表姐，你走了，关丞相府什么事啊？” “铁蛋，你这脑袋果然也是铁做的，三弟你来说！” “老大从边关来，从丞相府进了宫，跟丞相府关系千丝万缕，要是老大走了，或者消失在京城，皇上随便找个由头，按个奸细或者偷盗机密什么的罪名，就会牵连整个丞相府！” “丞相是个好人，他的家人也是好人，我不能让好人因为我而死！”张天灵一向大大咧咧，只有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才有些惆怅。 “而且，你知道吧，我可是收了丞相府一大笔保护费的，师父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林铁蛋也想到了那个总爱喝酒的邋遢老头。 每次她见到那老头的时候，那老头总是要唠叨几句大道理的。 那老头还总说，她和张天灵两个人一起都凑不出一副脑子。 若是他现在还在世，或许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法。 张天灵好似已经习惯了被禁足的日子，换了身衣裳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她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身体乏累，老想睡觉。 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吧。 她睡着了，林铁蛋和孟毅君就回了张天灵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张天灵的事情赢珏是在国子监散学的时候才听到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张天灵正在和林铁蛋两个人在院中烤肉呢。 “阿珏回来了，快去洗手用膳。”张天灵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见她没事，赢珏悄悄松了一口气。 洗了手之后，他便坐在了张天灵的身边自觉担起烤肉的活计。 这肉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闲话家常她知道张天灵曾经在霸王山寨的时候最喜欢吃烤肉，正好禁足无聊，她便差人送了些肉过来。 算是给几个人解馋的。 “表姐，这是姨母给你写的信，本来是想让丞相夫人交给你的，但是夫人看了内容之后，便没让人送进来，说是这上面的内容若是被皇上发现有性命之忧，正巧太子殿下让我们进宫，所以丞相夫人就让我带进来了。” 张天灵有些疑惑地将嘴里的那口肉咽下去，接过林铁蛋手中的竹筒信封看了起来。 “天灵吾女，见信如吾 望你一切安好 匈奴频犯边境 丞相为能够早日破匈奴 假意投靠匈奴首领与你爹里应外合 但军中内部有奸细作祟 丞相已失踪，目前杳无音信 你爹扮作丞相坐镇军中 爹娘苦寻无果，遂写信告知 望天灵配合陈府离京 倘若能拉拢太子寻找丞相下落为上计 京中不易，天灵万万保住性命！” 张天灵面色凝重，看完随手就将信件扔进了火堆之中。 当看到那封信变成了灰烬，张天灵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府要离京？还要她配合？ 张天灵还在思考陈府为何要离京，云竹水榭外面就响起了一道女声。 “郡主，我家良娣邀请郡主前去做客。” 第89章 良娣有请 张天灵应和一声之后，低声和林铁蛋、孟毅君说道：“我娘来信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 林铁蛋和孟毅君知道其轻重，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但是能让张天灵露出这副凝重的表情，就代表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张天灵擦了擦嘴，带着公颜便向着外面走去。 良娣，这称呼，应该是太子的某个小妾。 她在这东宫住了半年之久，除了太子侧妃，太子的其他女人，张天灵全都没见过。 这良娣忽然找她，究竟有什么事情？ 在小宫女的带领下，张天灵和公颜很快就到了良娣谢良的良阁。 看看，这么多良字，不用公颜说，张天灵自己就能猜出来，这里面住的不是什么好人。 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郡主殿下来了，快坐，恕妾身有孕，不能远迎。”谢良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张天灵看着自己跟前摆着的碗筷，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专门请她过来吃饭的。 她坐在椅子上，等待谢良开口。 “郡主殿下，您来东宫这么久，妾身都不曾去拜会，是妾身失礼了，还请郡主殿下不要怪罪。”谢良说着，就亲自给张天灵倒了一杯酒放在她跟前。 “无妨，本郡主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张天灵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要她们不找她的霉头，张天灵觉得什么都不成问题。 “郡主殿下不在乎，是郡主殿下大气，但这件事情终归是妾身做的不对，臣妾自罚一杯。”谢良说着，就要饮尽杯中酒，但是被张天灵拦了下来。 “你有孕在身，不宜饮酒。”张天灵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谢良既然敢喝，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但张天灵还是留了个心眼，运起内力将酒慢慢逼出体外。 “郡主殿下，实不相瞒，妾身今日找你前来，确实是有点事情相求。”谢良见张天灵将酒喝了下去，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挥退了自己的下人。 张天灵会意，让公颜在门外等候。 “良娣这下可以说了吗？”张天灵板着脸的时候，当真有一副不怒自威的威压。 “妾身有个弟弟，虽然比郡主殿下大了十岁，但是人是极好的，妾身的爹爹在朝中任职，弟弟掌管家业，开了一些小铺子，总的来说，郡主殿下若是能和妾身的弟弟成婚，那自是在好不过了，妾身的家里，是不会亏待了郡主殿下的。”谢良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屏风后面就走出来一个和她长得三四分相似的男人。 谢良是个美人，红唇粉面，大眼柳眉，有一种异域风情的味道。 虽然长的不如白若微那般动人，但也同样夺人心魄。 比起她，她弟弟就更像一个异域之人了。 浓眉大眼，坚挺的轮廓，剑眉星目，小麦色的皮肤不仅没让他变丑，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硬朗。 虽然是个美人，但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比她大十岁？！ 她也不是那会被美色迷惑的老皇帝！ “恐怕要让良娣失望了，本郡主并没有成婚的打算，而且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郡主的父母尚在，断然没有本郡主自己做主的道理。” “本郡主还有事情，失陪。” 张天灵冷眼拒绝，刚站起来，见谢良一脸期待的模样！ 哈，她忘了，张天灵赶紧装作一阵头晕目眩的模样！ 她表现得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扶住旁边的椅子。 她张了张口想要喊外面的公颜，但是摸着脖子，声音沙哑道：“我，本郡主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了。” 见谢良一脸疑惑，张天灵暗想是不是她装过头了！ 现在不用想她都明白，自己这是被她暗算下药了！ 好家伙，那杯酒原来真的有问题！ 张天灵怕穿帮，便没继续演，瘫坐在软塌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良！ 看看她憋了什么屁！ “郡主殿下，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拒绝的。”谢良坏笑，只要张天灵嫁进谢家，丞相府自然也就会站在谢家这边，到时候谢家不说是平步青云，但也会得到一大笔助力，她就不止是良娣了！ 谢家打算的很好，他们早就知道张天灵不会轻易妥协，所以选择直接下药！ 谢良早就吃下了解药，所以就算张天灵不拦着，她喝下那杯酒也没什么事情。 “还不快将郡主殿下带到床上去，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郡主殿下再不同意，她也只能是我谢家妇了！”谢良的眼里浮现一抹阴冷。 她弟弟谢安满脸淫笑的走向张天灵。 眼看着那双脏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张天灵有些着急，她现在要不要先打死这两人，但这明晃晃亲身经历阴谋诡计也是第一次，做戏就要做全套，张天灵假装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气，将桌子上的酒杯打翻在地。 瓷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外面的公颜听到声音，果然开口询问：“郡主殿下，请问怎么了吗？” 张天灵想着自己是不能说话的，万一公颜没听到杯子碎了呢？她要不要再弄碎一个东西？ 只要公颜察觉到不对，她就能得救了。 但是谢良怎么可能给张天灵这个机会，她高声开口，冲着门外的公颜说道：“无事，只是妾身没拿稳杯子，不小心掉地上罢了。” 谢安也在这个时候一把将张天灵给扛了起来，带着走向床榻。 张天灵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 虽然个头跟他差不多，扛起来颇为费劲，但是她不过是个女子，又被下了药，还不是任他拿捏！ 皇宫之中虽然尔虞我诈众多，但是这里的伙食也是很养人的。 张天灵本来有些清瘦的身体，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此时长高长胖了不少，而且也已经有些玲珑有致了。 谢安迫不及待的准备撕扯着张天灵的衣服，谢良坐在门口椅子上，防止有人进来坏事。 公颜等了半晌，并没有听到张天灵的声音，顿觉不妙，当即找了个借口，回了云竹水榭。 公颜的离开，正中了谢良下怀，云竹水榭到这良阁的距离虽然算不上远，但是等公颜回来，她家郡主的身子，也早就已经是谢安的了。 但是她没想到，公颜会武功。 她用着轻功一路飞快回到了云竹水榭，二话不说，抓着孟毅君和林铁蛋的衣领就带着人前往良阁。 她的身份是个婢女，若是贸然闯进去，恐怕会让人抓住把柄，连累张天灵。 所以她只能回去搬救兵。 房间里面，张天灵虽然假装被下了药，要表现得浑身没什么力气，但谢安这瘪犊子扯她衣服就不厚道了，毕竟常年练武，虽然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是也勉强能挣扎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一时之间，谢安竟也无法得手。 谢安见半天都扯不开张天灵衣服，不由着急了。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谢安恶狠狠地扑上来，谁知又被张天灵无意躲开！ “你到底行不行啊？”谢良见谢安还在跟张天灵的衣服作斗争，不由心下鄙夷，真是个废物，难怪二十几岁了还成不了婚，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你的药是不是没有下够！怎么还滑得跟泥鳅似的！” 谢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第90章 断子绝孙脚 一路上，公颜将张天灵那边的异样和两个人说了。 等她被林铁蛋放下的时候，见林铁蛋如风般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一脚就将谢良寝殿的门踹开。 良阁中的下人想要阻拦林铁蛋和孟毅君，但是都被公颜制服了。 在看到有人闯进来的时候，谢良明显有些慌张，她站起身，极力压下自己的慌张，怒气满面的冲着林铁蛋说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私闯太子良娣的住所！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吗！” 谢良抚着孕肚，满眼怒火地看着林铁蛋和孟毅君两个人。 “还有你，外男私闯后宫，这可是死罪！” “别废话，赶紧交出张天灵！”林铁蛋懒得和这个女人纠缠，张天灵的身手他们都知道，他们闯进来这么久还没看到张天灵的身影，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那么张天灵肯定是中了什么暗算！ 谢良抚着孕肚，就站在林铁蛋和孟毅君前面，挡着他们想要进去的动作。 她是太子良娣，怀着的是当今太子的骨肉，这两个人轻易不敢对她动手。 不然若是胎儿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张天灵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也知道林铁蛋和孟毅君来救她了。 她身上的衣服因为她扭来扭去有点凌乱，而谢安也已经早早的就将自己扒了个干净。 张天灵看着谢安这辣眼睛的模样！ 就在谢安准备扑上来的时候，林铁蛋冲了进来，当看到这凌乱的一幕时，她直接气血上涌！ 她一把薅住谢安的头发，将人拖到了厅堂，又狠狠地把谢安扔在了地上，随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丸扔进了张天灵的嘴里。 张天灵还没反应过来，铁蛋给她吃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坏小爷的好事！”被人打扰的谢安气极，谢良那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人都挡不住！ 再给他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要了张天灵的身子！ “我是你姑奶奶！” 谢安还没从地上起身，林铁蛋直接在他的腿上补了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之后一脚踩在谢安的命根子上。 孟毅君见此，打了个寒战！ 林铁蛋从小天生神力，这一脚下去，谢安的后半辈子估计也完了。 谢家，怕是就此绝后了。 不过这都不是他考虑的事！ 嗯，他的铁蛋力大无穷，他心里就是有安全感！ 林铁蛋从一旁的衣柜中找出两件谢良的衣服套在张天灵的身上，之后打算去抱张天灵，但看到张天灵冲她递来的眼神！ 林铁蛋立即反应过来，她赶紧上前搀扶着柔若无骨的张天灵向着外面走去，见谢安躺在地上哀嚎，又一脚把挡路的谢安踹飞。 张天灵躺在软榻上，刚刚林铁蛋给她吃了啥？ 到底是啥？ 为什么她感觉经脉里内力乱窜？ 林铁蛋安慰着自家不言不语的老大，丝毫不管躺在地上已疼到昏厥的谢安。 敢欺负她表姐，真该死啊！ 谢良见自家弟弟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内心担忧不已，他这个弟弟是谢家的独苗，要是在她这里出了问题，他爹肯定不会放过她，更别提继续拿出银钱支持自己。 “你，你在东宫打人，行凶，我要去告诉太子，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林铁蛋一动不动盯着张天灵。 “你们简直目无王法，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铁蛋还是一动不动盯着张天灵，她表姐到底怎么了？ 难道被谢安的裸体吓傻了？ 可是在边关她们也不是没见过啊？ “我跟你，你们说话，听到了没有……” “你太聒噪了！”林铁蛋一巴掌劈晕了逼逼叨叨没完的谢良，随后继续去看张天灵的情况。 “表姐，你能说话吗？” “能啊！” “那你为什么不能动啊？” “铁蛋啊，你给我吃了啥？” “嘻嘻嘻，好东西！表姐你怎么还不起来？” “做戏做全套！” “哦！表姐，可是她们全都被打晕过去了……” “我知道啊，林铁蛋，你特妈到底给我吃了啥？” “好好东西，表姐！嘻嘻嘻！” “那为什么有马粪的味道？” “不，嘿嘿，不是马粪，只是放久了点！” “林铁蛋，你说不清楚这玩意儿，我打死你！” 孟毅君看着四周倒得七零八落的宫人，被林铁蛋一掌劈晕的谢良，还有地上赤身裸体的谢安！ 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又听到林铁蛋和张天灵因为药的问题你来我往时，他忍不住开口：“铁蛋啊，老大的脸色好像不对啊！” 林铁蛋看到张天灵红得发紫的脸时，讪讪地住了口。 “回去再说。”林铁蛋赶紧将自己的外衣套在张天灵的头上，出了门见外面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公颜给打昏了过去。 林铁蛋将张天灵交给公颜。 “注意点哈，别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脸。” 公颜见林铁蛋做事谨慎，还知道把她家郡主的脸挡起来，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姑娘虽然看着老实巴交，做事倒是很有脑子！ 公颜抱着张天灵绕着路离开了，她走的都是人少偏僻的路，一路上倒也没人看到她们。 若是被人传出，灵犀郡主从良阁衣衫不整的离开的消息，这对张天灵的名声有碍。 林铁蛋穿着张天灵那勉强还能入目的外衣，跟着孟毅君离开良阁。 林铁蛋不在乎她的名声是怎么样的。 但是她不能容忍有人败坏张天灵的名声。 这是林铁蛋的底线，她要保卫老大的贞洁！ 老大往后是要带她飞黄腾达的人，怎么能有污点！ 到时候因为这些黑历史，影响她们吃香喝辣的怎么行！ 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张天灵，张天灵不能有污点，哪怕是她自己干的也不行！ 张天灵在离开良阁的时候，就装作失去了意识。 回去后，她美美地睡了一觉，但她在睡前还记着想问，林铁蛋到底给她吃了啥。 那玩意到底是个啥？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一大早，张天灵的怒吼声响彻屋顶！ “林铁蛋你给我滚进来！”张天灵咆哮。 “那个，老大，怎么啦？” “你说，我的脸怎么回事？” “呃，那个，于老头说……” “这个药是于老头给你的？” “是呀，他可宝贝了，说是吃了能功力大增，我用四只烧鸡换来的！” 林铁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哎哟，你这个傻东西哟！” “表姐，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是于老头的残次品，残次品！” “哈？” “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拿假药骗我？” “……” “老大，我去刨了他的坟！为你报仇雪恨！” “呵呵，这，大可不必……” “那表姐，这个药除了脸变色还有什么副作用吗？” “于老头的药，副作用都是不可预料的……” 孟毅君去请了太医来看过，太医说：郡主脉象有力，康健之体，至于误食的药物，药效退了便无大碍。 “表姐啊，那个于老头的残次药，药效是什么啊？” “呵呵……”张天灵冷笑一声，那老头的药，呵～ “声如洪钟……” 张天灵感觉嗓子哑了些，她不想说话哈！ “比如，拉稀……” 茅房里腿软了的张天灵虚弱开口。 “比如，四肢不协调……” 院中各种奇形怪状走路，单脚跳的张天灵。 “比如……欧欧欧欧……吐不止。” 张天灵扒拉着窗檐…… “比……” 张天灵突然全身抽搐，指着林铁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随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因着有太医的话，林铁蛋倒是不担心张天灵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林铁蛋在她的房中守了一天，在看到张天灵醒过来的时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表姐，你怎么样？”林铁蛋将张天灵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这次还要谢谢你！” “呃……那个，不必谢！” 张天灵内心纠结，要不要告诉林铁蛋她假装中招的事，但看林铁蛋那和孟毅君关切地样子，还有林铁蛋那还仅剩下一粒的残次百毒解，她选择了闭嘴！ 昨天一整天在药物副作用下的她，今天才算恢复过来。 “还是要谢的，我说的是你们赶来的事！”要不是他俩赶到，谢良和谢安可能已经被她不小心打死了。 到时候闯下大祸才麻烦！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放心吧，我已经把那个狗男人的后半辈子废了，敢欺负我林铁蛋的表姐，当真是不知死活！”林铁蛋愤恨捏拳。 她现在想想都来气，甚至都觉得自己只踹了那一脚是便宜那个男人了！ 她就应该给那个男人打得痛哭流涕，让他这辈子看到女人都躲着走！ 张天灵知道林铁蛋将谢安废了的事情，她有些担忧的看了林铁蛋一眼。 想当初张天灵就是废了张韵然的弟弟，所以才被张韵然不停针对。 没想到历史惊人的相似。 谢良和谢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铁蛋见张天灵出神，还以为她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当即就要喊公颜去找太医。 “我没事，就是在想事情。”张天灵将自己的顾虑和林铁蛋说了。 林铁蛋毫不在意的说道：“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给我使点绊子呗，你忘了当初咱们一起对付孟毅君他爹那些个小妾了？” 张天灵想想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做土匪的有什么可怕的？ 想明白这一点，张天灵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在这个皇宫大半年，她甚至都有一点被同化了。 居然开始顾前顾后了。 “对了铁蛋，你们来的时候，丞相夫人有说她什么时候进宫了吗？”张天灵想到信件内容，思绪翻涌。 她现在根本没办法离开皇宫，就算是往外传信都非常困难。 “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吧，怎么了？” “没事，就是需要丞相夫人帮忙。” 张天灵并没有将信件内容和林铁蛋还有孟毅君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是不信任他们两个，而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郡主殿下，皇上请您和林小姐前往凤仪宫商议事情。” 绿杨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张天灵和林铁蛋有些不明所以。 “劳烦姑姑告知一二，皇上找我们所为何事。” 第91章 谢安的一见钟情 “谢家二子求娶林姑娘，说是昨日对林姑娘一见钟情。”绿杨承蒙张天灵和林铁蛋之前为她家娘娘说话的恩情，所以现在张天灵问起，她也自然就说了出来。 张天灵又问了谢家是哪个谢家。 当知道是谢良家的时候，张天灵就明白了过来。 谢安这是想让皇上赐婚，用林铁蛋的终身大事来报复林铁蛋。 反正他的后半生已经废了，他也断然不会让林铁蛋好过的。 张天灵能反应过来的事情，和她差不多智商的林铁蛋当然也能反应过来。 她当即抱起双臂，冷哼一声：“不去，让那只癞蛤蟆有多远滚多远，我看不上他！” 这个谢安先是欺负她表姐，现在又想来欺负她。 看来昨天那一脚还是让他不够痛。 但是皇上召见，可不是她们想不去就不去的。 而且还是由绿杨来请，就证明皇后娘娘也知道这件事情。 她们必须去。 看的出张天灵和林铁蛋的凝重，绿杨小声说道：“郡主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将太后娘娘也请了出来，有什么事情，她们二位可为你们做主。” 昨天张天灵三个人大闯良阁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张天灵等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大闯良阁，但就凭谢良没去找她告状，就证明这件事情是谢良理亏，她没理见人。 皇后是个聪明人。 昨天良阁才发生事情，今天谢安就进宫求娶，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名堂，不用她们细想。 有绿杨的这话，张天灵的心安定了些许。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让公颜去找了太子，将昨天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和太子说了个透彻，当然，今天谢安求娶林铁蛋的事情也说了。 是以张天灵三个人刚到凤仪宫的时候，太子也正在往凤仪宫的方向赶来。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三个人跪在地上，连续三声行礼，这是璟国最大的行礼，三声叩拜。 “起来吧，想必灵犀郡主旁边的这位小姐，就是林小姐了吧。”皇后笑的温婉，和皇上那阴沉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可以想到两个人在他们来之前，应该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民女林笙笙，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林铁蛋温柔起来，也像个淑女。 讲真的，要不是林铁蛋今天自己提起她的大名林笙笙，张天灵都快忘了，林铁蛋是她的小名了。 在楚州城那边，所有人见到林铁蛋，都是亲切的喊铁蛋，见到张天灵，都是那小霸王丫头。 “好孩子，起来吧，绿杨，将本宫那副白玉镶金手镯拿来，送给林小姐当见面礼。” 林铁蛋长得珠圆玉润的，就像一个行走的鸡蛋。 圆乎乎的，令皇后喜爱。 “多谢皇后娘娘。” 接过那对白玉镶金手镯，林铁蛋的双目放光，这就是在凤仪宫，这要是在云竹水榭，她都能直接跳起来！ 这玩意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发达了！ 张天灵拍了拍林铁蛋的肩膀，示意她镇定。 这些都是小场面。 想当初她也是各种收礼的。 皇宫中虽然好人少，但是有钱。 “林小姐，谢二公子说，昨日对你一见倾心，今日想请皇上和本宫为你们二人赐婚，不知你作何感想？可对谢二公子有意？”皇后说出今日的目的。 她的目光在林铁蛋和谢安之间来回打转。 “回皇后娘娘，民女不愿意。民女对谢二公子无意。” “而且谢二公子也只是想报复民女，并不是真心对待民女的，还望皇上和皇后明察。” 林铁蛋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些都是张天灵在来的路上让她这么说的。 想要将这门亲事搞黄，那就只能是实话实说。 不然要是按照皇上的想法，肯定是非常赞同这件事情。 林铁蛋是张天灵的表妹，张天灵知晓的事情，林铁蛋肯定也知晓不少。 谢家虽然在朝为官，但是近几年他有心削减，已经将其架空，成为有名无权的官员了，林铁蛋若是嫁到谢家，那么想要陷害丞相府，也就容易的多了。 “你要知道，谢二公子的父亲在朝中是正三品官员，谢二公子虽然没走仕途，但是经管家中产业，也小有成就，将你许配给他，算是你高攀！”皇帝面无表情盯着林铁蛋，好像在怪她不识好歹。 “皇上也说了，民女是高攀，所以还请皇上收回赐婚旨意，民女只是想找个普通人家，过普通的一生，并不想和谢二公子冤冤相报，郁郁而终。” 林铁蛋说完，张天灵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接着林铁蛋的话继续说道：“昨日谢良娣将臣女叫去良阁，说是有事想请，但是实际上却是给臣女下药，想让臣女和谢二公子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嫁给谢二公子。” “还有此事？”皇后很是惊讶。 “幸好林笙笙和孟毅君赶来及时，将臣女救了下来，林笙笙是臣女表妹，从小便与臣女亲近，遂见到谢安公子和谢良娣合伙陷害臣女，愤怒之下，打了谢二公子！” 见皇帝仍是面无表情，张天灵胆子大了起来！ “但是您想，臣女的表妹就是一个弱女子，能将谢二公子如何啊，顶多就是几下皮外伤，只是我们没想到，谢二公子怀恨在心，竟然亲自找人将自己的命根子废了，紧接着他便来求娶林笙笙，还请皇上明察！” “还请皇上明察！” 该说不说张天灵这编瞎话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至少她已经给谢安气得脸红脖子粗了。 林铁蛋虽然身形圆润，但是任谁看了都是一颗圆润可爱的小土豆，她能做什么？ 你给她一杵子她都能直接哭了。 她还有那胆子废人命根子？ 而且连女人都打不过，这谢二公子也太是个废物了。 不管怎么说谢安的名声都不好听，所以他只能气得脸红脖子粗，干着急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孟毅君，忽然跪了下来。 第92章 两情相悦 “皇上，草民和林姑娘两情相悦，还请皇上成全。” 孟毅君的话，不只是让皇上和皇后震惊了，更是让张天灵震惊了。 他们两个两情相悦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就这半年，还能擦出爱情的火花？ 太离谱了吧！ 她有一种三人行，她是个外人的感觉。 “哦？那你们两个可曾定下婚约，去官府走了文书？”皇后娘娘闻言，便开口问道。 这孟毅君是他们孟家的一个旁支，也算是她的后辈了。 林铁蛋脸蛋通红！ 孟毅君说等他们回了楚州，他就让他爹去灵王山提亲，先把亲事定下，等他考取功名后再成婚。 皇后见两人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人家是两情相悦。 虽然她已经对自己的枕边人失望了，但是她依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好纯真的爱情。 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时那真心的笑颜，也是一种幸福。 “回禀皇后娘娘，还未曾走过文书，草民和林姑娘年纪尚轻，而且草民迄今为止，还未考取功名，也没做出什么大的功绩，自认为还不能给林姑娘足够好的生活，所以我们两人只是互通了心意，但还未正式下聘求娶。”孟毅君诚恳说道。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爹虽然是楚州城的县令，但终究不是他的功绩。 他还没什么成就，若是现在就早早和林铁蛋定下婚约，若是他一事无成，或是被他爹的那些兄弟打压，那只会耽误林铁蛋。 但林铁蛋的母亲担忧，林铁蛋脑子也少根筋，他和林铁蛋说好了，再给他两年的时间。 两年之后，他必定小有成就，给她挣个诰命。 而这两年之间，他并不强迫林铁蛋一定死守在他身边。 若是她真的遇到了良人，孟毅君也会放手，让她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是个有志气的好孩子。”皇后娘娘赞同的点了点头。 从孟毅君的眼睛中，皇后看到了真诚。 张天灵全程闭嘴，没说话。 就让林铁蛋孟毅君回皇上皇后的话。 他们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根本就没办法说话。 要不是发生这件事情，她到现在还被孟毅君和林铁蛋蒙在鼓里！ 他俩怎么回事？ 好像有被人当成傻叉蒙蔽的感觉，属实是令人有点不爽。 在孟毅君跪下之后，皇上就没再说些什么，谢安的算盘直接就落空了。 谢良和谢安做的事情，只要随便去调查一下，就知道张天灵等人所言非虚。 当然除了是谢安自己找人废了自己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相信。 毕竟哪个男人会为了陷害别人自己把自己废了？ 除非他有什么大病。 皇后对林铁蛋和孟毅君两个人非常看好，她表示会修书一封给孟家，让主家那边扶持一下这远在楚州的旁系亲戚。 她又给两个人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还特意下旨，让两个人暂居宫中，和张天灵一同在国子监听学。 当然，这可不是半年了。 就算是张天灵离开皇宫了，他们两个人也可以在皇宫住着，在国子监听学，直到二人出师。 这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当然，正是这天大的恩赐，让孟毅君和林铁蛋有了飞一般的进步。 让两个人在未来成为张天灵最有力的臂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从凤仪宫回到云竹水榭之后，张天灵就一直在闷闷不乐。 按照林铁蛋、孟毅君与皇后娘娘说的那些。 他们两个早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不少时日，但到底几年了？ 张天灵却一点都没发现！ 这两个阴险小人的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啊！ 愣是一丁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所以他俩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林铁蛋和孟毅君两个人。 林铁蛋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但是奈何张天灵不开窍，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现在东窗事发，他们两个还得想想怎么才能将这位窝了一肚子火的好大哥给哄好。 “表姐，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你要不要出来吃点？”林铁蛋端着酱肘子，有些讨好地站在门外说道。 她的旁边是端着酱猪蹄的孟毅君。 他的脸上也同样挂着讨好的笑。 “大哥，这件事情瞒着你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已经知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孟毅君颇有些低声下气说道。 猪肘子和猪蹄的香气透过门缝传进张天灵的鼻子里。 她的肚子有些咕噜咕噜的叫唤。 她冷哼一声，打开了房门。 其实她生气的不是两个人在一起，而是他们有事情竟然瞒着她。 明明她们三人小队是最亲密无间的！ 所以看在两个人这么有诚意道歉的份上，她就不生气了。 她绝对不是因为饿了！ 也不是因为太想知道他俩怎么回事？ 啥时候看对眼的？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一样的感情的？ 孟毅君这小子什么时候把林铁蛋拐走的？ 她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啊！ 但是，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好奇呢！ 她是老大，要让他们自己说！ 她现在大人有大量，不想跟他们计较了。 见张天灵打开门，孟毅君和林铁蛋就知道，人算是哄好了。 他们两个展开笑颜，端着肘子和猪蹄，走进了张天灵的房间。 孟毅君还贴心地给她倒酒，充分展现道歉的诚意。 林铁蛋狗腿地捏着张天灵的肩膀，时不时地还锤锤背。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只要你们好好交代，你们老大我大人有大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王八怎么看绿豆看顺眼说了一遍！ 直到两人为谁先追谁吵得不可开交时，张天灵咳嗽了两声！ 她肘子也吃完了，瓜子也嗑好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从今往后，你们不能有事情瞒着我！不然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张天灵这么说，孟毅君和林铁蛋连连点头。 他们也没别的事情可以瞒着张天灵了。 张天灵虽然不生气了，但是她还想知道具体细节，碍于孟毅君在场，她琢磨着等晚上再去找林铁蛋，在被窝里悄悄咪咪问。 她算是看出来孟毅君和林铁蛋之间的气氛，是好像不同寻常。 两个人不管是对视还是做什么，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你侬我侬？ 情意绵绵？ 难道这就是情情爱爱的氛围吗？ 张天灵不懂唉！ 她只知道她爹和她娘有时很腻歪，偶遇太子和侧妃腻歪，现在林铁蛋和孟毅君也这么腻歪。 合着就剩她自己一个人，是个孤家寡人了？ 她要不要也去找个如意郎君，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腻歪？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张天灵就甩了甩脑袋，赶紧否决。 想到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爱恨情仇，没一个好下场！ 她张天灵志在四方，她是要成为大当家的人，她是要炼成无敌神功的人，她是要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怎能被儿女情长所绊？ 谈情说爱这件事情，好像并不适合她！ 她还是当个劫富济贫的土匪，每天打打匈奴，劫劫贪官，没事就去折腾她爹，去他娘的宝贝库房那打打秋风！ 那样的日子，可比谈情说爱自在多了！ 谈情说爱只会影响她挥舞大弯刀的速度！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在我跟前这么腻歪了，我看着心烦！快滚快滚，这云竹水榭的后院有个梅林，你们去那里你侬我侬吧。”之前张天灵还觉得那个梅林没什么用。 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直接给这两人当约会圣地了！ 这么多年她们不管去干什么，张天灵都要跟着。 仔细想来，她无意中不知破坏了她们多少次约会。 这后院的梅林落雪平日只有她过去练功，现在就让给这两人腻歪吧。 两人出了门…… “铁蛋，你怎么了？” “那个，那个表姐刚刚让我们滚去梅林落雪，是要冷死我们以做惩罚吗？” “呃……老大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咱们还去吗？” 张天灵打开窗子，看着两人还傻站在门口没动！ “你俩咋还不过去？” “呵呵……老大，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想约会的……” “去不去啊？我牺牲这么大？”张天灵怒吼一声，这两人真是墨迹！ “去，马上去……”林铁蛋扛着孟毅君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呜呜呜呜……这是老大对他们冲动最好的惩罚！ 第93章 大黄 第二日，张天灵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现在是被皇上禁足的状态，不用去上国子监，嘻嘻嘻嘻，她今天尤为喜爱被禁足。 赢珏，孟毅君和林铁蛋早早地就起来了，他们三个人要去国子监听学。 整个云竹水榭又只剩下了张天灵自己。 公颜一早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给张天灵梳洗的小宫女，张天灵有些眼生。 洗漱之后，张天灵就前往了书房，去抄写经书。 皇上禁足她一月，抄经书五百遍。 当看到那成山的经书的时候，张天灵感觉天塌了！ “你确定，是将这些全都抄写五百遍，而不是其中一本抄写五百遍吗？” 小宫女怯懦地点了点头，这是皇上一早派人送来的经书，还特意叮嘱，要让郡主一字不落的全都抄完。 末了桓嬷嬷又特地来吩咐了一遍，说郡主抄经书为小皇子和公主祈福，务必要监督好郡主抄完，贵妃娘娘要检查……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收了桓嬷嬷的钱呢？ 她真该死啊！ “去他娘的，谁爱抄谁抄！”看着成山的经书，张天灵当即决定抗旨。 将这些全都抄完，先不说她会不会被累死，就是她在这一个月能不能抄完一本都是两码事！ 这不是让她抄经书。 这是在抄她的命啊！ 得知张天灵不想写，想要抗旨，小宫女当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求张天灵开恩。 若是张天灵犯事被砍，那整个云竹水榭伺候张天灵的人，都得遭殃，张天灵不抄经书，皇上不会放过她，她收了桓嬷嬷的钱，桓嬷嬷也不会放过她。 她还不想死。 “这经书抄到皇上驾崩怕是也抄不完吧？哈？” 小宫女闻言赶紧又磕了几个响头，她头晕她听不见，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天灵当然不可能真的直接抗旨。 她就算是要抗旨不写，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皇上名正言顺的将这些经书全部带走！ “你识字吗？” “回郡主，奴婢识得几个字。” “好的，你先抄几个我看看。” “这......奴婢不敢……” “……”张天灵从兜里掏出了火折子，看看要从哪本开始烧！ “奴婢领命。”小宫女见状，这些可都是太后那里借来的经书啊，要是在她手上被郡主烧了，她明天脑袋就得搬家…… 是谁说的这郡主傻好欺负啊？ 桓嬷嬷害死她了…… “其他人呢？” “在门口候着。” “你去把她们都叫进来抄经书！” “郡主，这，万万不可，假手于他人……” “行了，你去找太子殿下过来。”张天灵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得找太子殿下才行。 只是张天灵没想到，太子殿下不光来了。 他还带来了三个人。 看到张天灵的时候，姒柔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握着张天灵的手，想要说一句孩子你瘦了，但是看着张天灵那明显圆润了的脸，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郡主殿下万安。” 姒柔这次进宫不只她自己来，还带了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人。 此时赵萋萋看到一身华丽宫装，头戴金银珠宝的张天灵，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嫉妒之色。 而周成仕看张天灵则满眼贪婪。 老夫人一直想要撮合他跟陈卿薇，但若是他能够将张天灵这个郡主娶回去，才算是真的光宗耀祖！ 张天灵察觉到了两个人的恶意目光，她并没有理会，而是扶着姒柔，让她坐下。 这几天姒柔一直熬夜处理好丞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 就为了这次进宫，能多陪张天灵几天。 本来事情还得有两天才能处理完，是老夫人说让姒柔带着周成仕和赵萋萋进宫，丞相府的事情她可以让大房代劳。 姒柔想早点见到女儿，没有拒绝老夫人的提议，大不了把这两人拘在东宫，谅他们也翻不出风浪。 她的丈夫和几个儿女，一个都不在身边，打仗的打仗，求学的求学，嫁人的嫁人，游历的游历！ 陈天佑的失踪，让她的心弦绷得紧紧的。 她才刚刚找回女儿，结果丈夫又丢了。 人到中年，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张天灵知道姒柔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她安抚地拍了拍姒柔的手背。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太子殿下，我娘进宫来陪我，但是皇上让我抄写这么多经书，我真是抄不完！”张天灵指着自己身后那堆成山的经书，对着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睛。 赢宸会意，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去找皇上说的，这几天你们母女就好好聚聚吧。”太子又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人，接着道，“赵姑娘和周贤侄，额.....我在东宫找了两处相临小院你二人暂居，稍后会有宫人带你们过去。” 赢宸知道张天灵和姒柔有很多话要说，周成仕和赵萋萋究竟是什么人，他也知道个大概。 若是让这两个人也居住在云竹水榭，那么张天灵和姒柔行事说话将会有许多不便。 所以他早早地就让人收拾了其他的住处。 太子将所有的事情考虑周全，姒柔感激地朝赢宸行礼。 赢宸真是帮她们家太多了。 周成仕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对他们这么重视，还单独给他们安排住处。 只是当两个人看到住处的时候，即刻就炸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说回现在。 整个云竹水榭只剩下张天灵和姒柔的时候，张天灵这才说道：“夫人，我师父给我留下一只千里追踪犬，那是他老人家特意训练出来的，这只追踪犬就是霸王山寨养着的大黄，不过为了让大黄看起来能和普通的狗一样，我师父给它说吃了特制的药，这个是解药，只要将这个给大黄吃下去，之后再以沾染陈丞相味道的东西给它闻闻，它就能够找到陈丞相的下落。” “这个是大黄脖子上项圈的钥匙，项圈里层有个机关，可以放小信件，用来传信，陈丞相应该知道大黄的项圈有这个用处。”张天灵将一个瓷瓶和一个小钥匙递给了姒柔。 只要将这些东西想想办法送到霸王山寨，就可以找到陈天佑的下落。 大黄体型巨大，可以和匈奴的棕熊一战，对战草原的狼王也不在话下。 姒柔感激地点了点头，将东西贴身放好，随后一把抱住了张天灵，泣不成声。 “天灵，在看到信的时候，娘真的好怕，还好有你在，不然娘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到他们。” 从张天灵来到京城，鲜少能看到姒柔这么脆弱的一面。 虽说平时姒柔动不动抹眼泪，但基本都是常规操作，一会儿就能止住，但这次不一样，她是心里真的难过极了！ 也不哭嚎出声，就这么默默流着泪，时不时抽噎一下…… 张天灵哪里见过这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地拍着姒柔的背，算是安抚。 “对了天灵，你这段时间在宫中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想到林漾单独给她的那封信，姒柔的眸光暗了暗。 边境的形势很不好，陈天佑的失踪，让整个楚州人心惶惶，连她的母家都惊动了！ 姒家本都是武将世家，当初为了她，也为了全家往后的活路，交出大半军权，现在只有她大哥还有个戍边将军的名头，其他人手里的兵力都被分崩瓦解了。 现在陈天佑失踪，虽然有张大胆等人在其中暂时稳定局面，但效果甚微，他的哥哥不能随意调兵，不然会被那些暗中盯着的人抓住话头，将他姒家钉上谋反的罪名。 如今能瞒着皇上陈天佑失踪的消息，除却雪路难行，还有就是陈卿薇在楚州筛选战报，凡是关于陈天佑失踪的战报，全部被她拦了下来。 若是皇上知晓了楚州的事情，那么最先遭殃的，就是皇宫中的张天灵。 这也是为什么姒柔让张天灵谨慎一些，若见状不妙，立即逃离皇宫。 姒柔知道以张天灵的身手，想要离开皇宫非常容易。 她会在京城，为张天灵善后。 哪怕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第94章 三妻四妾 周成仕和赵萋萋来到太子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是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一分为二，成了两个住所。 对比张天灵的云竹水榭，这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 那云竹水榭虽然叫水榭，但实打实的是个宫殿，可这里，却只是个小院子！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明显就是看不起我们，侮辱我们！”周成仕站在院中大发雷霆。 他们可是听人说了，张天灵带来的那两个下贱平民都是跟她住在云竹水榭的！ 凭什么他们两个连那两个平民都比不过，被安排住在这样的破地方。 赵萋萋小声抽泣着：“可能是郡主特意让太子殿下安排的吧，我知道，郡主殿下一向不喜欢我，她嫉妒表哥总护着我，所以才针对我们。” 周成仕觉得赵萋萋说得很有道理。 这件事情肯定是张天灵在作怪，所以让太子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给他个下马威。 她张天灵就是对他周成仕爱而不得，又嫉妒赵萋萋，所以才针对他们。 “好了，别哭了，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欺负了你。”周成仕心疼地将赵萋萋脸上的泪水拂去，带着她回到了云竹水榭，打算找张天灵算账。 他可以容忍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但前提是要有分寸，若是太过善妒，他心里也是不喜的，他决定教一教张天灵他们周家的规矩。 周成仕和赵萋萋到云竹水榭的时候，姒柔已经哭累了，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张天灵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门外周成仕和公颜争吵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进来。 姒柔听到声音也醒了！ “夫人继续睡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张天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不吵到姒柔。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姒柔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天灵拗不过她，只能给她再披上一件披风，扶着她出了房门。 周成仕理直气壮站在门外，赵萋萋一如既往缩在他的身后，当一个全身心都依附他的小女人。 张天灵看到周成仕在门口发疯狗叫的时候，眉眼间尽是难以掩藏的戾气。 他们根本不知道哄一个哭泣的中年女人睡觉，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耗费了她全部的耐心！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姒柔刚刚痛哭过一场，声音还有些沙哑。 周成仕和赵萋萋只以为姒柔是见到女儿喜极而泣，并未多想。 “夫人，郡主殿下排挤萋萋，想给我下马威，安排我们住偏房，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来讨要个说法。” “郡主殿下这还没嫁给我，就如此善妒，容不下萋萋，这样可入不了我周家的大门。”周成仕抱着双臂，赵萋萋站在他的身后，靠着他的肩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姒柔有些不明白，张天灵怎么忽然就要嫁给周成仕了？ 她好像还没有将张天灵嫁出去的打算吧？ 这个周成仕是哪里得到消息，说张天灵要嫁给他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嫁给你了？”张天灵本就有些生气，如今听到周成仕这么说，她怒气更盛。 若不是现在要扶着姒柔，她都能直接一脚将周成仕和赵萋萋踹出去！ “郡主殿下，老夫人早就说了，要将陈四小姐嫁进周家，但是现在四小姐逃婚至今下落不明，丞相府又有意包庇，所以老夫人就决定，让陈五小姐，也就是郡主您，嫁进我们周家。”周成仕这个时候还是有些耐心的。 毕竟张天灵的身份是入了皇家玉蝶的郡主，嫁给他算是下嫁。 但是她从小跟土匪生活在一起，一身恶习难改，算下来，还是他们周家比较吃亏。 不过没关系，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这点得失，他们周家也可以不计较。 “老夫人亲口说的？”张天灵真的是气笑了，“那我到时要去问问看了！” 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她要嫁谁，她们就将她的终身大事这么草率地定下来了？ 他们非亲非故，这老太太凭什么擅自做主？ 这就是张天灵现在没办法出宫，不然她高低得找老太太好好谈谈这个事情！ 她现在看到周成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来气，而赵萋萋在一旁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她窝火。 偏偏这两个人还在她暴躁的边缘四处蹦跶！ “老夫人放言有意和周家亲上加亲，二房庶子家的姑娘我家定是不愿结亲的，你家就你和陈卿薇跟我年纪相仿，你们肯定是要嫁一个去我家的。” 张天灵攥得拳头咔咔作响。 周成仕还在不知死活道：“我是个男人，虽然你是郡主殿下，但我也不会为你破例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成婚之后，我会将萋萋一同纳进周家，当然，我会给全你正妻的体面，在你进周家半月之后，我才会纳萋萋为妾。” “你现在这么针对萋萋属实没必要，等过了门你们日后也算是姐妹了，切记要和睦相处，这样家宅才能安宁。” 周成仕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院中的石桌上，随后滑到了地上。 “我安宁你奶奶个头！”张天灵觉得天灵盖都快被气飞了。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正妻？纳妾？周家的规矩？ 敢情这世界上什么美事都让他占了？ 什么事情都得按照他的意愿去发展呗？ 他想娶谁就娶谁？ 想纳谁就纳谁？ 怕是有病吧！ 赵萋萋见周成仕飞了出去，她瑟缩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满是心疼的模样跑上前，将周成仕从地上扶起来坐在石凳上。 周成仕揉着身上深深地呼着气。 “你，你这模样，周家断然不会轻易同意你嫁过去的。”赵萋萋扶着周成仕对张天灵说道。 “嫁你娘去吧！”张天灵转身，赵萋萋被吓得躲在周成仕旁边。 张天灵看着赵萋萋因为心疼周成仕红了眼，嗤笑一声：“你这青梅对你可真是情真意切啊，你还想娶别人呢，你直接将赵萋萋娶做正房，两个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吗？” 张天灵从来不认为男人必须得三妻四妾。 若是一个男人不能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忠诚，让自己的妻子容忍和她人共享一夫之痛，那么这个人，他都不配为人夫君！ 这是张大胆和林漾从小就告诉她的道理。 三妻四妾之下，多得是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是说说而已。 林漾和张大胆，陈天佑和姒柔，还有陈家不靠谱的大房，老太君和陈卿薇的爷爷，这些就是很好例子。 世间容许人三妻四妾，但是你不娶也不是不行，非要把自己的不忠不义说成随大流，顺应时代吗？ “郡主殿下，您千万别这么折煞民女，民女家境不好，不能为仕哥哥助力，只是一个妾的位置，民女都心满意足了。”赵萋萋这话并不是作假。 周成仕在她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虽然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但是为了给周家增添助力，周成仕的妻子，必须是高门贵女，且能为他带来助力！ 而赵萋萋的家里，明显不够格。 张天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笑了，这是既想要权势，还想要爱情？ 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全都让这狗男人占了？ “若是你们现在消失在老子面前，或许还可以放过你们，不然，周成仕，你是想再尝尝老子拳头的味道吗？” “你......”听着张天灵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周成仕只觉得张天灵粗鄙不堪。 第95章 什么套路，没学过啊 周成仕还没说完话，赵萋萋已经哭哭啼啼扶着周成仕，跟张天灵一个劲的道歉，想要带着他离开这里。 张天灵的力气太恐怖了，若是再待在这里，恐怕仕哥哥又要挨打。 赵萋萋为周成仕着想，但是周成仕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被张天灵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 他今天一定要将这个面子找回来！ 周成仕一把将赵萋萋推开，怒气冲冲地向着张天灵冲了过去。 之前几次都是张天灵侥幸，他就不信了，他一个男的难不成还打不过一个女人吗！ 张天灵也没想到周成仕居然会这么勇，挥着拳头就冲着她过来了。 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张天灵在周成仕的拳头即将挨到她快一臂的时候，直接捏着周成仕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 伴随着周成仕撕心裂肺响彻天际的惨叫，他的胳膊呈不正常的形状耷拉下来。 周成仕捂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胳膊，痛得冷汗直冒。 张天灵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周成仕。 “仕哥哥......”赵萋萋凄厉的声音让人以为周成仕已经归西。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这纯粹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身体本能进行防御。 周成仕太痛无法分心反驳张天灵，张天灵这话说出来她自己能信吗？ 谁家一不小心，能把别人的胳膊卸下来的？ 张天灵也没指望周成仕能够相信。 毕竟是她将人打成这样的，张天灵叫来了公颜，让她去请太医来为周成仕诊治。 太医来的时候，周成仕和赵萋萋已经双双晕过去了。 周成仕是痛晕过去的，赵萋萋是心疼周成仕哭晕过去的。 张天灵看着两个人同时晕过去，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这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太医为周成仕接好了胳膊。 叮嘱只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他的胳膊就没什么大碍。 公颜撇了撇嘴，呵呵，有些人偏偏生来就是为了找死的，这周成仕爱作妖的性子怕是很难静养了。 张天灵又差人将周成仕和赵萋萋送到了太子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甚至还吩咐人，让他们妥善的照顾他们。 只是没想到，刚到晚上，周成仕和赵萋萋才醒过来，两人又来云竹水榭找事了。 此时张天灵正在吃姒柔亲手做的美食。 张天灵本意想让姒柔好好休息，但是奈何拗不过姒柔，她坚持要做，她没办法，就只能看着姒柔自己张罗这么一大桌子菜了。 两人和和美美吃着饭，才吃几口，这找晦气的人就来了。 而周成仕这次找事的原因。 是住的条件不行，伙食不好。 天地良心，那地方虽然不如张天灵的云竹水榭，但是却比皇宫外面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送过去的饭菜，也是皇宫正常标配。 四个热菜，两个凉菜，一道汤，还有饭后茶水点心什么的。 但周成仕就是觉得，张天灵在故意敷衍他们，怠慢他们！ 这皇宫之中，山珍海味数不胜数，怎么可能只有四个热菜，两个凉菜？ 而且菜品和宫外的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种感觉，在看到张天灵这边摆满了一桌子豪华硬菜的时候，得到了所谓证实。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空位上，拿出一副张天灵夫婿的架势，使唤着公颜：“给我们二人添副碗筷。” 因为胳膊骨折，周成仕甚至还要让公颜为他布菜。 张天灵没发话，公颜也就站在她的身后没动。 她是姒柔给张天灵做贴身婢女的，除了张天灵，她谁的话都不听，包括姒柔在内。 “郡主殿下，耍小性子也要适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直哄你。”周成仕见公颜没动，就知道是张天灵的意思。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张天灵，仿佛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这个女人已经三番四次下了他的面子。 若不是张天灵还有个郡主的身份，这样的女子，别说娶了，他就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长得人高马大不说，皮肤不白，面上从无妆点，头上更是比他这个男人还简陋。 更别提她动不动就骂脏话打人，简直有辱斯文。 他这次也是听了大夫人的话，进宫和张天灵培养培养感情，顺带在国子监结识一些达官显贵。 若是能傍上太子殿下，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张天灵还没说话，姒柔就直接拍桌而起。 就算这个周成仕是老夫人的侄孙子她的所谓外甥又如何？ 他几次侮辱贬低她的女儿，姒柔就算是默念八百遍静心经，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怒火。 她的女儿，她宝贝都还来不及，这个周成仕却几次三番来贬低。 当真是没将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周成仕，我念在你是老夫人的侄孙子，对你一再忍让，但是你如此变本加厉，是当老娘不存在吗！”姒柔盛怒。 她全家武将之后，生起气来，那周身骇人的气势，直接吓得赵萋萋又哭哭啼啼地躲到了周成仕的身后。 周成仕虽然也有些腿软，但是想到大夫人跟他说的话，一切有老夫人撑腰，他就又有了一些底气。 “丞相夫人，郡主殿下从小不在你的身边长大，有些事情她不懂是很正常的，但是一时不懂不代表要一世不懂，出嫁从夫的这个道理，我希望她能在成婚前学会，以免成婚后，搅得周家家宅不宁，我周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户，但也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若是郡主嫁过去搅得家宅不宁，那么这个正妻之位，恐怕是不能给郡主殿下的了。” 言外之意就是张天灵如果不尊敬他，他就让张天灵做妾。 本就爱女如命的姒柔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当即就炸了！ 黄毛小儿居然在她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兔崽子是吃了几个张大胆，敢如此说话。 她今天不将他打得他娘都不认识，她就有愧武将世家之后的名头！ 她将门出身，下了死手的打，周成仕就算皮再厚，也是难以承受的。 赵萋萋早就被暴怒的姒柔吓傻了，只顾得上在一旁哭哭啼啼，丝毫没想起来帮周成仕挡一挡姒柔的怒火。 姒柔那么凶，听着啪啪咚咚拳打脚踢的声音，她害怕极了，为什么这丞相一家子都像疯了一样，一言不合就打人，不是拳打就是脚踢。 这要怎么应对，她娘没教过啊，这宅斗的阴谋、说话阴阳、装做无辜她是学得炉火纯青，可是没教过她要怎么应对这些野蛮粗俗不按套路来的人。 呜呜呜，她好惨，为什么她一身争斗的本事，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最后的结果就是，周成仕又被揍晕了，刚接上的胳膊再次断了。 太医又被请了回来，并且说周成仕的这个胳膊，就算以后好了，也会有一些后遗症。 张天灵点了点头，嗯，这是周成仕自作自受的归宿。 第96章 母女切磋 自此之后，张天灵就没再关注周成仕和赵萋萋的事情。 他们也有了记性，并没有在张天灵的跟前蹦跶。 其实是每次周成仕想来，都被赵萋萋拦下了，她害怕，要是那两个疯女人发起疯来，连着她一块儿打怎么办，上次被张天灵揍过，她好几天下不来床，没脸见人，她不像周成仕皮糙肉厚，抗揍，她害怕啊！ 一连三日，姒柔都亲自下厨，变着法的给张天灵做饭吃。 这让张天灵本就有点圆润的脸，更加圆润了些许。 不过姒柔并没有觉得张天灵胖了，她只是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这样才好看。 胖乎乎的，一看就知道非常健康。 张天灵现在是处于禁足状态，尽管姒柔前来探望女儿，皇上也并没有解除张天灵的禁足。 这也正合母女俩的心意，若是皇上解除了张天灵的禁足，就会有其他的人前来找事。 “闺女，今天晚上想吃啥？” 刚吃完午膳，姒柔兴冲冲的问着张天灵。 张天灵看着姒柔，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她打了个嗝，这堂堂丞相夫人，才在她这云竹水榭住了三天，怎么就变得跟她亲娘一样了？ 姒柔让她在外等候，从火房拿着锅铲出来的时候，张天灵第一眼还以为是林漾来了呢！ “夫人啊，咱们刚吃完午膳。”张天灵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她是真吃不下去了。 这喂年猪催膘也没这么喂的啊！ 一顿接一顿！ 想当初张天灵过的是每逢灾年吃不饱的日子。 现在她过的是，每逢夫人来撑死的日子！ 这天差地别，只能感叹一句，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很好！ “好吧，那等会你饿了娘就去做饭。”姒柔还是一副兴致浓浓的样子。 虽然张天灵到现在都没叫她一声娘。 但是没关系，只要女儿回来了就好！ 而且她的女儿很喜欢吃她做的饭，愿意与她亲近，这就让姒柔非常开心和满足了。 “夫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属实是有点愧疚。”张天灵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情。 她也知道自己顶了人家的身份，不叫娘确实不好，可她确实不是这夫人的女儿啊！ 人家自己的女儿还没找到，她这个本就是冒牌货已经占了人家的身份，怎么能再占人家的娘呢？ 虽然陈四小姐陈卿薇已经将她爹娘给占了！ 现在张天灵的父母那简直就是将陈卿薇当做自己亲生的来疼！ 甚至对比张天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姒柔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张天灵还狠狠的吃味了一会。 但是想到，姒柔也是将她当成亲生的来疼，张天灵也就不吃味了。 她能明白自己娘的苦心。 林漾对陈卿薇好一点，姒柔就算不为别的，就为了陈卿薇，也会对她再关照一些。 儿行千里母担忧，张天灵独自一人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林漾说不担心是假的。 “闺女，你愧疚啥啊？娘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必愧疚！”姒柔笑的开心。 只要儿女安好，她这个当娘的，就好。 “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顶了你女儿的身份，享受了你对她的好，但是到现在都没能叫你一声娘，这让我觉得受之有愧。”张天灵满脸的愧疚之色。 姒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张天灵拦住了，她继续说道：“可是，我已经占了她的身份，若是再占了她的娘，我觉得这对她非常不公平，若是日后你们将她寻了回来，她知道你们找了个冒牌货，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明明是属于她的东西，却白白让她人给享受了。 任谁心里，都会觉得不高兴。 “要不这样，等这边事情了了，你跟我爹娘说说，你也认我为义女，如今我爹娘将陈四小姐认作了义女，我们也算是亲戚了，到时候你再认我为义女，我们就算是亲上加亲了，那样就算我叫你娘，我也不愧疚了。” 张天灵说的真挚，却让姒柔流泪了。 姒柔看着张天灵明亮的眼睛，有些怀疑自己。 难不成是她怀身子的时候，营养不够？ 这才让张天灵的脑子发育不完全吗？ 她生的几个儿女，不说各个足智多谋七窍玲珑，但是也算得上聪明伶俐吧。 可是怎么到了张天灵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这个傻女儿，到现在还认为，她不是亲生的，她们找错人了！ 张大胆和林漾都已经说了，张天灵确实是他们捡来的。 他们以为是上天显灵，赐他们女儿。 这也是天灵这个名字的由来。 虽然很想嘲笑自己的女儿傻，但是姒柔忍住了。 她握着张天灵的手，只能故作坚强实则憋笑的点了点头：“好，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就按照你说的办。” 姒柔知道，张天灵从小在边境长大，已经习惯了那边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迟早会回到边境，京城的繁华和规矩，是对张天灵的束缚。 见姒柔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之后，张天灵也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等她从京城离开之后，她也会帮忙找找姒柔亲生女儿的下落。 母女俩说完话，张天灵看了眼外面的天，时候已经不早了。 是时候练剑了。 “切磋切磋？”张天灵看着房中摆放的木剑，冲着姒柔挑了挑眉。 姒柔也被张天灵说的来了兴致，当即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两个人换了一身行头，来到了院中。 这云竹水榭的院子足够大，可以让这娘俩撒欢了玩。 只是陪姒柔玩，张天灵并没有用全力。 姒柔身为将门之后，这身手自然是不差的。 但在张天灵跟前，也还是差了一筹。 张天灵在跟姒柔对战的时候，还有心情逗姒柔开心。 她一个剑花挽起地上陈雪，内力席卷在雪中，将其化为一朵花的样式。 不过这朵花不是很大。 “这才是名正言顺的雪花。”张天灵将剑尖处的雪花递到姒柔跟前，漫漫飞雪中，张天灵的笑容格外明媚。 “娘很喜欢。”姒柔收了剑，只是可惜，这朵美丽的雪花不能被珍藏起来，不然她肯定要打造一个纯金的匣子，将它们好好的放起来，以后直接拿来珍藏！ 只是没了张天灵的内力，它们又会变成平平无奇的白雪，散落在地。 第97章 演戏 “你喜欢就好，虽然它不能保存，但若是你想看，等到了雪天，我就给你削。”张天灵将内力揉吧揉吧，聚在了雪花之中。 随后那朵雪花就落在了姒柔的手中。 雪怕热，若是将它保存起来，那么不出一个时辰，准会化了。 但是张天灵明显低估了姒柔的财力。 一看这雪花能够维持这个样子，姒柔当即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快马加鞭的出宫，请人连夜打造一个里面镶金，外面全是冰的冰盒子，将雪花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不过这朵雪花最终还是没能放太久。 因为它化了。 姒柔和张天灵无所事事，就在书房里面练字。 姒柔练字，张天灵就画画。 本来是一幅和谐美好的画卷。 当然，除了那个不速之客之外。 周成仕一改之前的狂妄，恭敬地跟张天灵和姒柔行礼。 “郡主殿下，夫人，有礼了。” 张天灵和姒柔都有点拿不准这周成仕今天是想作什么妖。 前几天还是那副‘我是你爹’的态度，今天就有礼了？ 几天不见，他难不成是被桓嬷嬷拉去进行礼仪教导了？ 见张天灵和姒柔一直疑惑的盯着他看，周成仕温润一笑，说道：“前几天是在下失礼了，还请郡主殿下和丞相夫人，勿怪。” “没事。” 张天灵和姒柔都是大大咧咧的主，但还是不想和周成仕多废话。 只要这周成仕不是来找事的，其他的她们都不在意。 反正她们也将人揍得骨折了。 也不算是受气。 “前几日是萋萋在，我没办法，只能表现出一副失礼的样子，目的是为了让萋萋对我死心，周家于萋萋而言并不是良配。”周成仕一副苦恼和纠结的样子。 这一番话直接给张天灵和姒柔又干疑惑了。 让赵萋萋死心？ 这是什么鬼？ 从何说起？ 张天灵狐疑的盯着周成仕上下打量，难不成她看走眼了，她这便宜表哥其实是个好人？ 没等张天灵和姒柔继续询问，周成仕就继续开口道：“可是谁知，不管我品性如何，这萋萋对我，都是一如既往的情深，哪怕是做妾，都要嫁于我，这让我非常的苦恼。” “萋萋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耽误她，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周成仕说着，竟然还擦了擦眼角，好像非常痛心一般。 “你周家怎么不好了？”姒柔发出了致命疑问。 就像周成仕自己说的，周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比小户人家好上许多。 这赵萋萋嫁过去，也不算是吃苦啊！ 而且周家常有老夫人帮扶，这日子，过的也还算滋润。 周成仕被姒柔这话问的一噎，旋即继续说道：“周家的条件，确实还可以，但是与萋萋的家境却与周家实在是相差太大，夫人也知晓萋萋的性子，她若是嫁进周家，定然会受尽欺负，而我虽然能一直站在她前面保护她，但我也不是万能的，总有疏忽的时候，所以我才说，这周家对她实在不是良配。” 周家门当户对的念头，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的门第之见，是刻在骨子里的。 张天灵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跟我们说？” “与郡主殿下和夫人坦言相告，其实是有一事请求二位帮忙。”这话正中周成仕下怀，他忙不迭的开口。 张天灵和姒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周成仕。 “我已经找了个理由让萋萋先出宫了，但是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回来的，我是想，等萋萋回来的时候，请郡主殿下和夫人与我同做一场戏，让萋萋对我死心的戏。” 张天灵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什么样的戏。” 见张天灵和姒柔信了自己的话，周成仕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就是想请郡主殿下和萋萋说，您对我倾心已久，再过不久将会嫁给我，与我演出一场两情相悦的戏码，而夫人则需要充当一个坏人的角色，您就针对一下萋萋，而我护着郡主和您，从而让萋萋对我死心。” 听完周成仕的计划，张天灵和姒柔不约而同的开始鼓掌。 这真的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要不是她们还有点脑子，她们就真的会被骗过去。 说是演戏，但是只要张天灵答应，那么她和周成仕即将成婚的消息便会无胫而走。 再加上两个人表演出一副两情相悦的模样，再由姒柔帮衬，将赵萋萋赶走，如此就更加坐实了张天灵和周成仕之间的事情。 而赵萋萋，则会成为所有人怜悯的对象。 这一出戏，不仅能让周成仕成功娶到张天灵，还顺带能败坏一波张天灵和姒柔的名声。 赵萋萋在众人之前卖卖惨，闹闹自杀，到时候周成仕成婚半月之后就将赵萋萋纳为妾室，也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所有的恶人都让张天灵和姒柔做了，得利的都是周成仕和赵萋萋。 张天灵和姒柔同时冷了脸色，将目光放在了周成仕还吊着的胳膊上。 两个人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在不让他断手的情况下，将人暴揍一顿！ 周成仕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他还在幻想着这件事成了之后的结果。 到时候她和他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就算张天灵不想嫁给他又如何，皇上顾忌皇家颜面，定然会为他们二人赐婚。 这个计划。 当真是天衣无缝！不枉他和赵萋萋埋头苦想几天，果真妙计。 还在幻想美事的周成仕丝毫没感觉到，张天灵和姒柔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肚子上传来熟悉的疼痛，他才注意到两个人冷了的脸色。 “我们拿你当猴看，你偏偏要当猪！” “我呸！” 姒柔真的是气得不轻。 这小子先是各种贬低她女儿，现在又用这么奸诈的法子算计她女儿。 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以忍，他娘的她忍不了了！ 周成仕求饶的话还在口中，就直接被姒柔狂扇了几个巴掌下去。 张天灵也不甘示弱，正好被禁足没事情做，打打周成仕这个小人，就当锻炼了！ 反正她现在胖了几斤，就当减肥和强身健体了！ 周成仕被打了一顿后，便消失了。 后来得到消息，周成仕哭着出宫回家了。 第98章 告状 周成仕是出宫了，不过并没有回周家，而是直接去了丞相府，找老夫人告状。 比起他家里的那几个废物，还是老夫人比较靠的住。 周成仕是第二天一早上来的，老夫人刚刚起床，就看到周成仕鼻青脸肿还折了一条胳膊的坐在大厅的凳子上。 这瞬间就给老太太心疼坏了，大夫人见状当即招呼人去拿伤药。 老夫人不忍看着周成仕，哪个天杀的，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大夫人在一旁小心询问：“大侄子，你这是怎么弄的呀？是在皇宫被皇子欺负了吗？你跟二表姑和姑奶奶说，姑奶奶会去找太后为你做主！” “什么人干的，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是以为你身后无人撑腰吗！”老夫人拍着桌子怒道。 周成仕故作牵强的笑了一声，说道：“姑奶奶，恐怕这件事情，您不能为孙儿做主了。” 老夫人不解的看着周成仕，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说。 “这伤是郡主殿下和丞相夫人打的，我和萋萋进宫，郡主殿下刻意针对我们，让太子殿下安排我们住偏宅，用度也是差的不行，甚至我和萋萋只是说刚走到她跟前，她就和丞相夫人将我揍了一顿，我想着，可能是我和萋萋哪里做的不对，一早我就让萋萋出宫给郡主殿下买礼赔罪，而我先去找郡主殿下先请罪，但是我没想到郡主殿下和丞相夫人居然这么看不上我，我刚进去，就又打了我一顿。” 周成仕叹了一口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夫人听着这话，撇了撇嘴，这个表侄倒是会捡着话说，他做的那些事情，他是一句都不说啊！ 张天灵要是在这里，听到他这么歪曲事实，肯定会二话不说，再揍他一顿！大夫人本意是在老妇人面前挑拨几句，见目的达成便不再说话了。 老夫人对周成仕的话那是一百个信任，毕竟她弟弟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放在手心里捧着，虽说在京城身份差了点，但是在陈家和周家都是很受宠的存在。 当然也是因为周成仕小的时候养在她跟前一段时间，这个孩子看见她罚下人，还会被吓哭，求着她说别打了，好疼。 当然现在他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 所以在听到是张天灵和姒柔将周成仕打成这个样子，老夫人想到张天灵和姒柔平日里没规矩的样子，直接气得用拐杖在地上狠捶了几下：“这两个孽障！” 她让周成仕和赵萋萋进宫，本想着是借助这个机会，让周成仕能够结识一些达官显贵，为以后的事业铺平道路。 所谓多个人脉多条路。 不管周成仕以后是想入仕还是别的，那些人脉对他来说，都有大的用处。 但是她没想到，这姒柔和张天灵居然趁这个机会，欺负周成仕。 对她的话更是阳奉阴违！ “侄孙子，你放心，姑奶奶这为你做主！” “是啊老夫人，五丫头这当了一段时间郡主，就真的以为自己够上天！”大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还有姒柔，她明明都答应你，会带着小仕结识贵人，却如此的阳奉阴违，违背教诲，是该惩！” 老夫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脸色涨红：“你是嫌我生的气还不够吗？” 大夫人抿了抿唇：“没有，老夫人向来重视规矩，这母女二人也够无法无天了。” 大夫人手里绞着帕子，她这姑母，口口声声讲规矩，自她嫁进这陈府，日日让她来请安侍奉，对于称呼，也是要求大家按照朝制唤她老夫人，或者老太君。 可那姒柔一家天天娘来娘去，她倒是不纠正，姒柔请安侍奉不过几次，老夫人找了借口说侍奉得不如意，罚了跪便再无后话。 如此差别对待还不就是她的丈夫官职低下，老夫人心里看不起她家嘛！ 大夫人告了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夫人说要进宫找太后的话，她连忙停下脚步，转回来。 当即谄媚的抬步过去，笑盈盈的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这是打算进宫啊。” 老夫人此时还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自然是没给周娇娇什么好脸色。 周娇娇也不恼。 而是扶住老夫人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的捏了起来：“老夫人莫要动气。” “哼，还不是姒柔和张天灵那两个孽障气得！”周成仕见表姑去而复返，于是又将姒柔和张天灵是如何欺负她周成仕的事情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听得周娇娇是那样义愤填膺，对对对，这表侄跟他爹娘一个德行。 “姑母，这件事情我们绝对就不能算了！这三弟媳和郡主殿下，看似是在欺负成仕，实际上这是没将咱们周家放在眼里啊！她们打的可是咱们周家的脸面！” 周成仕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着周娇娇的话。 虽然老太太说要为他去寻太后，但是太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大动干戈？ 但是如果将事情上升到家族就不一样了。 太后不管如何都会问上一问。 “去备车，我这就进宫找太后娘娘！”老夫人听着她周家的孩子被如此欺凌，又加上周娇娇这么一说，更加生气了。 早膳都不吃了，就让人备车要前往皇宫。 “老夫人，您带我一同进宫好多个帮手，也好为成仕讨个说法！”大夫人内心有自己的盘算。 虽然太后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不错，但是太后对周家其他的人，却是不冷不淡。 更别说她这个已经出嫁的周家女，更是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太后。 以往进宫，都是老太太自己去，今日她若是能够一同进宫，在太后身边得到个眼缘，这对她的儿女们以后也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老太太只是看了周娇娇一眼，冷声说道：“那是皇宫，又不是上街，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消停在府中待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在周成仕的搀扶下，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而周娇娇只能在后面，看着马车离丞相府越来越远，干生气也没办法。 “呦，大嫂，起这么早啊。” 周娇娇刚转身准备回房，就听到二房夫人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白了二房夫人一眼，不准备理会。 但是她不理人家，人家不一定会放过她。 二房夫人刚才可是看到了全程，知道周娇娇再次想要进宫的请求被老夫人驳回来了。 平常这周娇娇总是能哄得老太太开心，让老太太各种偏心她。 从而让周娇娇在这个丞相府中，对事各种颐指气使，作风更是趾高气昂。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房当家的是丞相呢！ 平常她又总是被周娇娇嘲讽，今日二房夫人也算是抓到了嘲讽周娇娇的机会。 她怎么能够就这么放过周娇娇？ “大嫂，要我说啊，你就别总想着能在太后宫中露脸了，这都已经成你的心魔了，再这样下去你可就魔怔了。”二房夫人虽然是语重心长的说，但是眼睛里面的幸灾乐祸却是难掩的流露出来。 刺得周娇娇眼睛生疼。 “我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风凉话！”周娇娇冷眼看着二房夫人，她能来嘲讽她的底气，不就是陈悦儿吗？ 自从陈悦儿进宫伴读之后，二房夫人也就渐渐的挺直了腰杆。 哼，要不是老夫人交代了，要顾忌下这没血缘的二房一家脸面，她早就将陈悦儿想要爬太子殿下床，却被太子殿下打包扔了出去的事告诉她了，周娇娇内心暗自畅快，要是二房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还敢来她面前嘲笑她。 第99章 赵萋萋的小算盘 周成仕和老太太进宫找太后的消息张天灵和姒柔并不知道。 公颜早上刚起床，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等候许久的赵萋萋。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挂满了霜雪。 本就看起来惹人怜爱的小脸，看起来更加惨白。 “赵小姐？您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公颜一边说着，一边将赵萋萋带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她拿了两个汤婆子暖身子。 这要是在云竹水榭外面冻死了，她家郡主殿下就又要摊事情了！ 赵萋萋冻得瑟瑟发抖，此时说不出来话。 此时外面的天还没亮，张天灵和姒柔还在睡梦之中。 公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去找赢珏商量对策。 这赵萋萋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赢珏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听到公颜这么说，他思索了一下，让公颜去找林铁蛋，而他则去找孟毅君。 孟毅君和林铁蛋来到公颜房间的时候，赵萋萋正坐在火炉旁烤火。 汤婆子被她放在腿上。 那乖巧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好人家的乖姑娘。 当然前提得是他们不知道，赵萋萋给周成仕出计策，让他算计张天灵。 周成仕找张天灵演戏的事情，林铁蛋和孟毅君下了国子监之后，张天灵就将这个事情和他们说了。 目的就是让他们两个能够防着点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个人。 省的一个不察，就被他们给算计进去。 “赵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郡主殿下和丞相夫人还在睡着。”孟毅君审视着赵萋萋开口。 “真是抱歉，我并不知道原来郡主殿下会起这么晚，平常我家里人跟我说，贵女们都是这个时间起来温习早课的。”赵萋萋无辜的眨着双眼，好像真的不知道一般。 孟毅君和林铁蛋听到这番话，当场就笑了。 这赵萋萋就差将张天灵懒惰摆在明话说出来了。 谁家好贵女跟下人一样谁这么早起床啊！ 都是下人先起床干活，过一个时辰之后才到贵女们起床时间。 不过孟毅君和林铁蛋并没有直接和赵萋萋呛声，他们还想要看看这赵萋萋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赵萋萋也不负所望，继续开口：“仕哥哥和我说，他和郡主殿下两情相悦，待丞相回来，二人就会成婚，我想着，郡主殿下对周家的规矩并不熟悉，以后嫁进周家，若是犯了错就不好了，所以便早早的进宫来，想着告诉郡主殿下周家的规矩。” 不待孟毅君和林铁蛋说话，赵萋萋就继续开口：“当然，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比不上郡主殿下的身份高贵，就算是以后共同侍奉仕哥哥，我也只是个妾，不管怎么说，我的身份都会比郡主殿下低上一等，属实是轮不到我来告诉郡主殿下规矩。” “但是仕哥哥说了，我进门一年之后，就会将我抬成平妻，所以按理说，我和郡主殿下日后也算是姐妹，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姐姐以后犯错被责罚，所以才如此以下犯上。” 赵萋萋说着，就又流泪了。 这在场的人知道赵萋萋是被自己说的这番话感动哭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毅君和林铁蛋在欺负她这朵柔弱娇花呢！ “不就是郡主殿下不懂周家的规矩吗，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林铁蛋的话令赵萋萋愣了一下。 “郡主殿下本来也没打算嫁给周成仕，这规矩自然是不用学的。” 林铁蛋抱着双臂，笑着看赵萋萋，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要不是怕她一拳给人揍死，林铁蛋都不会废这番口舌，直接揍就完了！ 孟毅君也继续开口：“赵小姐，与其在这里给郡主殿下添堵，说你多久之后会被抬为平妻，你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成为周成仕的正妻，这平妻再好听，但终归也只是个妾，你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算是庶出，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以后的后代想想。” 赵萋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孟毅君和林铁蛋直接将她的思维打断了。 她后面想要说的那些，完全都没了任何意义。 “孟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我是不会抢郡主殿下正妻之位的，只要仕哥哥爱我，我就算是做妾也愿意的。当然，你们也别误会，等郡主殿下嫁过来，仕哥哥虽然不能给郡主殿下爱，但是也会和郡主殿下相敬如宾的。” “至于郡主殿下，她肯定是要嫁给仕哥哥的，老夫人对这门亲事期望非常高，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走了，她也就剩下了这点愿望，仕哥哥和郡主殿下，肯定是要完成的。” 赵萋萋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只是这话说的没多少底气。 就凭老夫人现在还能挥动拐杖打张天灵的硬朗身子骨，近几年她铁定是死不了的！ “你闻到没有，好大的一股茶味啊。”林铁蛋没有接着赵萋萋的话继续说，而是扭头看向孟毅君。 孟毅君瞬间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好大的一股绿茶味。” 他们若是还看不明白，那就白费张天灵对他们的教导了！ 这赵萋萋今日来这么早，她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张天灵和姒柔的身上，从始至终，她都是冲着孟毅君和林铁蛋来的。 要不是他们在边境，孟毅君老爹的小妾就是个阴阳人，边关管这种人称老绿茶，张天灵曾经带着他们智斗小妾，恐怕他们现在已经着了赵萋萋的道了！ 赵萋萋根本就不想让张天灵嫁给周成仕。 她在孟毅君和林铁蛋这里各种茶言茶语，目的就是为了激起两个人对周成仕的愤怒，从而在张天灵的身边，加大反对二人成婚的力度！ 赵萋萋今日前来确实是这个目的。 张天灵的这两个朋友没什么脑子，好对付。 她始终在外表现得在她心里她的仕哥哥那样好，她非嫁周成仕不可的痴情模样！ 她告诉周成仕张天灵不想嫁给他只是欲擒故纵！ 让周成仕来找茬，让张天灵更加厌恶他！ 周成仕想娶高门贵女，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赵萋萋出身不好，只能找到周成仕这样的人，她没办法！ 所以她要为自己搏一个正妻之位。 她不想让张天灵嫁给周成仕，不管是张天灵的身份和武力，都让她忌惮！ 她天天在周成仕面前装模作样，给张天灵上眼药，让周成仕娶不成张天灵。 她现在过来搞事也是让张天灵膈应。 她的仕哥哥，呵呵，只会爱她一个人，就算是别人嫁了过来，也无济于事！ 第100章 差距 赵萋萋与孟毅君，林铁蛋的谈话没持续多久，因为张天灵被他们吵醒了。 赵萋萋大部分时间都被林铁蛋给怼的哑口无言。 张天灵睡眼惺忪的推门走了进来。 习武之人的听力非常灵敏。 再加上公颜的卧室就在张天灵卧室的旁边，所以张天灵被吵醒也是很正常的。 她阴沉着脸，看着赵萋萋，眉眼不善。 张天灵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这赵萋萋说什么，她家仕哥哥是全璟国最好的儿郎。 这京城之中数之不尽的女子想要嫁给周成仕。 郡主殿下虽然一直都是拒绝的状态，但那也不过是欲拒还迎，想要拿捏周成仕一把罢了。 她呸！ 张天灵不知道赵萋萋是真瞎还是假瞎。 就周成仕那长得地瓜样，也就只有赵萋萋能够看上！ 而且周成仕不仅长得丑，他的武力值还非常弱，在张天灵的面前，他就是个小弱鸡！ 只有任他宰割的份！要不是那周成仕抗揍，早就下不来床了。 看到张天灵推门进来，林铁蛋和孟毅君齐刷刷地向着角落挪了两步。 他们老大的起床气可不是一般的小。 这个时间给她吵起来，这个赵萋萋，要遭老罪咯！ 赵萋萋也被张天灵这想要吃人的眼神吓到了，随着张天灵的逐步逼近，她一步步的不住向后退去。 直到身子靠在墙壁上，无路可退！ 张天灵冷笑一声，抓着赵萋萋的衣领就将人拎了起来。 怒气正盛的她，甚至都不走门了，直接带着赵萋萋就从房顶上冲了出去。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七零八碎。 房顶上的房梁因为破损，开始掉落。 林铁蛋和孟毅君抱着头，向外面跑去。 公颜听到声响过来一看，就看到自己好好的房顶，破了个洞！ 而罪魁祸首张天灵正拎着赵萋萋站在房顶上，凶神恶煞的盯着手中已经快吓尿了的人。 “本郡主再跟你说一遍，周成仕那个孙子，老子一眼都看不上！” “你说老子配不上周成仕，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 ，周成仕和本郡主之间的差距！” 张天灵只是站在那里，她的气势就远胜于周成仕。 赵萋萋浑身颤抖的蹲在房顶上。 张天灵只是随便一脚，后院梅林中最粗的那棵梅树便被拦腰踢断，随着雪花飞舞。 赵萋萋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力，她所见的不过是力气大些的壮汉或者军士，今天张天灵的这一脚，让她知道了张天灵的与众不同。 毕竟她和周成仕的身体可没有这树结实。 张天灵见赵萋萋被吓傻了的模样，内心想来目的已经达成，就是叫有些疼，可得肿好几天了。 装高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京城没匈奴、没有战争、没有杀戮，这些京城里的女子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面对的不过是家中琐事、夫妻矛盾、子女教育，有时是一点权势斗争，虽说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但是对比时刻要面对生死的边境楚州，她们已经算是幸福了。 楚州边陲的女子没有时间去参与内宅斗争、宫廷斗争，她们每天起来要面对的就是今日的粮食够吃吗？ 明日匈奴会不会来，她们是否需要逃命。 赵萋萋看着断掉的梅枝，仿佛看到了自己，如果张天灵要杀她真的轻而易举，张天灵能飞檐走壁，杀了她逃跑也轻而易举。 她的处境就好像如那些梅枝一般，只要张天灵轻轻挥手，就可以主宰她的生死。 “你的仕哥哥，只有在你眼里他才是个宝，他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 张天灵弯腰，眼神凌厉的盯着赵萋萋惊慌的双眼，巨大的压迫感，让赵萋萋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直挺挺的吓晕了过去。 “呵！”张天灵嗤笑一声，拎着昏迷过去的赵萋萋就下了房顶。 “郡主！虽然咱们现在住在东宫，但是开销都是咱们自己拿！你知道修个房顶多少钱吗！”张天灵刚从房顶上下来，公颜就掐着腰，跟她一笔笔算着开销。 张天灵发泄了一通，此时也已经有些消气了。 当然，她更多的还是对公颜有点打怵。 别看公颜平时对她挺好的，但是事关到银子的事情上时，主导权就全在公颜的身上了。 公颜比寺庙里的和尚还能念叨！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张天灵将赵萋萋扔在公颜跟前，一瘸一拐逃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之前，她还听到公颜说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三天上房，两天摘瓦。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人。看来当初将公颜这丫头送给你，是个明确的选择。”姒柔躺在床上，看到张天灵这苦大仇深的样子，轻笑了两声。 昨日她跟张天灵睡在一张床上的，理由是她害怕，不敢自己睡。 张天灵知道她是想跟自己亲近，拉近关系，所以尽管她的理由拙劣，但还是答应了她。 “我这是不想跟她计较。”张天灵嘴硬的说道。 “公颜是个好孩子，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不管是后宅的勾心斗角，还是管理家业，公颜都是一把好手。 有她在，张天灵能避开许多麻烦。 张天灵知道公颜的能力，赞同的点了点头。 “九皇子殿下怎么样了？我怎么没看到他？”想到赢珏，姒柔其实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他的身份太过于特别，在张天灵的身边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令姒柔惴惴不安。 “你昨天还看到他了呢，这里唯一的小太监，不就是他吗？” 姒柔这才想起来，张天灵之前说过要给赢珏易容的。 只是她没想到，张天灵的易容术居然这么厉害。 她竟然完全没发现，那是赢珏。 “赢珏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东西送过去，只要那边的事情结束，我这边就没事了。”张天灵倒了一杯水给姒柔。 姒柔没说话，她已经想到了将东西送出去的法子。 “对了，我怀疑这京城中有匈奴或者有人勾结匈奴。”张天灵将之前在茶宴上看到过食人雕的事情和姒柔说了一番。 若不是因为陈天佑的事情，张天灵都快忘了食人雕。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 “在我查出来之前，你在皇宫之中小心一些，这里不安全，可能也会有匈奴的奸细存在。” 皇宫之中高手如云，不管是人禽走兽，凡是路过皇宫或者是在皇宫中的，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排查的。 这食人雕的事情过了这么久，皇上还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这是皇上默许的之外，就是皇上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皇上近几年虽然昏庸，但是在国家大事之上，也还是有一丝丝理智尚在的，毕竟事关他的皇位，他不得不关注。 张天灵本来也没打算掺和这件事情，点了点头。 她若是贸然插手，或许还会被有心之人冠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到时候连累丞相府就不好了。 第101章 又挨打 太后宫中。 老夫人带着周成仕坐在偏殿，等待太后召见。 刚睡醒的太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过来看看这个妹妹要做什么。 等到了大殿，看到老夫人脸色黑的好像能滴出来墨的时候，她好笑的说道：“每次你来哀家这里，都是这副表情，说吧，这次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千万别说是三房媳妇了，人家这两天在东宫，距离你丞相府可是远的不得了，气不着你。” “哼，不是她，但是她的好女儿！” “姐姐，你可得给咱们孙儿成仕做主啊！” 老夫人将周成仕跟她说的话，又跟太后重复了一遍。 提到要让太后如何处置张天灵的时候，老夫人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恨不得现在就将张天灵揪过来，狠狠教训教训她！ 太后听完老夫人的讲述，有些狐疑的看了周成仕一眼。 周成仕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她也听说过几句，虽然了解不多，但也根本不像是周翠华说的那样，是个会让人欺负的主。 这其中定然还有些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再者，以张天灵的那个性子，若不是周成仕主动找事，她是不会随便揍人的。 虽然还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是太后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这件事情，绝对是周成仕的错。 “这件事情不能光听成仕的一面之词就处置了张天灵，这样，哀家让人将张天灵叫来，若是此事真如成仕所言，哀家定不轻饶了她！” 老夫人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周成仕站在老夫人的旁边，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回去告状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对峙这一步。 那些话中，有多少真假，他最是清楚不过。 若是让张天灵过来，他还不一定会被揍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娘娘，郡主殿下毕竟是个女人，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点大气量，就不和计较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不，这有错就该罚，放心吧，哀家会秉公执法的！”太后娘娘可没错过周成仕眼中那一晃而过的心虚。 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张天灵很快就过来了。 当知道周成仕是怎么告状的时候，她直接就被气笑了。 她猜想周成仕在太后面前告状，可能会添油加醋，但是不知道原来这周成仕还敢跟太后歪曲事实。 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老夫人见张天灵不仅不认错，还直接笑，气得她颤抖着手指着张天灵，看着太后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但是那意思不言而喻：姐，快罚她！ “天灵，周成仕说的那些，你认还是不认。” 太后威严的坐在高座上，直视着张天灵的双眼。 张天灵当然不认。 这事实歪的比歪脖子树还歪了，她能认才怪。 “回禀太后，臣女不认，这周成仕所言，皆是虚言。” “太后若是不信，臣女有办法自证。” 看到张天灵露出的那抹坏笑，周成仕暗道不妙。 张天灵当时揍他的时候，露出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准了。” 太后就是想要给周成仕一点教训。 同时也是在给周家一个教训。 周家仗着周翠华没什么脑子，总是靠着她攀扯丞相府和太后这边的势力。 太后之前不是没跟周翠华提过醒，但是周翠华确实是没什么脑子，一点都没听进去，一如既往的被周家人当枪使。 这些年周家依仗着周翠华，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越来越大，甚至还得寸进尺！ 太后若是不敲打敲打他们，恐怕他们都能掀了这天！ 周成仕想要跑，但却被张天灵一把抓住了衣领。 被揍的恐惧瞬间袭来，他大喊大叫着让老夫人救他。 但太后只是使了个眼神，寿康宫的小宫女就拦住了想要起身的周翠华。 “说，老子究竟为什么打你！” “劝你好好说，你若是说错一个字，我就废了你另一个胳膊！”张天灵将周成仕随手的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处。 “我说我说我说。”周成仕胸腔快要爆炸一样，喘不过气，只能忙不迭的将自己狂妄自大，侮辱贬低张天灵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抖落了出来。 每当他想要为自己说点好话的时候，张天灵脚下的力度就都会加重，让他呼吸困难，濒死一般的感觉令他不敢再有所造次。 周翠华见自己的侄孙子被张天灵这样对待，气得脸色涨红。 “太后，张天灵这个孽障在你宫中就敢如此放肆，你还不赶紧惩处她！将成仕救出来！” 周成仕幼时在周翠华的身边长大，说周翠华将他当成眼珠子疼也不为过，现在见这侄孙子快被踩死了，她是着急得不行。 “翠华，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成仕的错，张天灵何错之有，哀家罚不了她。” “来人，周成仕辱骂贬低郡主殿下，赐庭杖二十，张嘴二十，即刻行刑。” “救我啊！姑奶奶救我！” “太后姑奶奶饶命啊！” 周成仕被人架着向外拖去。 他冲着老夫人大声求救着，同时也向太后求饶。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最后没让张天灵受到惩治，反而是他被张天灵打完还要被庭杖打！ “太后阿姐！”老夫人也急了。 那庭杖打在人身上究竟有多疼她是知晓的。 这二十庭杖下去，周成仕的身上肯定会皮开肉绽！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让你惩治张天灵的！可不是让你惩治成仕的！成仕还年少，这二十廷杖怎么可能受得住！” “翠华，我心知你对成仕宠爱，但凡事要讲究一个是非对错，是成仕挑衅被打，又是他歪曲事实在先，张天灵打他在情理之中，哀家罚他，也是合理的！” “阿姐，你怎么不帮小仕主持公道就算了，这小仕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啊，你这是要打死他啊。” “就是因为他是周家的男丁，我才要好好惩罚他，免得他日后不长记性被人打死。” “可是弟弟那边，要怎么交代。” “哼，交代个屁，那个白眼狼，也就你把他当成宝，别再我面前提他，你现在天天念着他家，还有你好受的。” “可是，阿姐......” “好了，哀家累了，等成仕罚完庭杖，你就带他离开吧，这皇宫不适合他待。” 太后说完，就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老夫人气得直跺脚，但是也没办法。 外面传来周成仕惨叫的声音，再看罪魁祸首张天灵。 此时正好模好样的站在这大厅之中。 甚至挑衅的冲着她做鬼脸！ “啧啧啧，没想到周家还有讲理的人，老夫人最重规矩，看来可得跟太后多学学，这一碗水啊得端平。” 老夫人闻言瞪了一眼张天灵，生着气没说话。 “老夫人不必担心，这周成仕啊，皮糙肉厚，欠抽，一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这段时间在东宫可是一天都能挨上一顿打的，不过呢这第二天又能活蹦乱跳继续来挨打。” “你你你，你这个混账东西，那是你的表兄......” “你你你，那是你的侄孙，还不去看看，怎么没声音了，怕是被打死了吧！” “混账啊！混账！……你是一点不顾念亲情呀……” “混账啊混账！有个混账要被打死了，周家怕是绝后了啊……” “小仕啊.....”老夫人直接就被气得昏了过去。 第102章 王楚冉失踪了 周成仕在张天灵这里没得到什么好处不说，还被太后打了个半死，回家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赵萋萋得知周成仕生病的消息，也连忙赶到了周家照顾周成仕，在他身边忙前跑后。 周家人见人是太后打的，也不敢去宫里闹腾，三天两头上门来找老夫人。 老夫人没办法只能送了些补品伤药过去，但她确实没办法主持什么公道了，毕竟那个张天灵和姒柔两人都躲在皇宫不出来。 而且就算是在陈府，她对这两人也没办法，那她们两个棒槌，她能怎么样啊？ 立规矩也立不了，惩罚又对她们无关痛痒，眼不见心不烦，两人要是在她面前万一又被气晕过去怎么办？ 她还想多活几年！ 而且老夫人这次被张天灵气得不轻，她打算一直闭门不出。 她每天默念：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她不管，她不管，她要活着等陈天佑回来。 当然，这些都和张天灵没什么关系。 没了这些糟心的事情，张天灵这段时间还算是过得轻松。 姒柔陪了张天灵四天，因为陈天佑失踪的事还在等着她处理。 她在离开之前去见了皇上一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上允许她前往楚州探望陈天佑，甚至还破天荒地解除了张天灵的禁足。 张天灵又跟着赢珏、林铁蛋、孟毅君，几人每天一起结伴上下学。 时间转眼就到年末，距离岁朝还剩下十五日。 这段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所有人都为了十五日后的岁朝做准备。 璟国有个传统的习俗，岁朝前一天，要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祭祀。 皇帝带领文武百官和观礼的百姓在京郊最高的那座百道山上，进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皇帝以真龙天子的身份，在百道山颠，乞求上苍保佑璟国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安居乐业。 但在皇宫中的张天灵等人，却在为夫子新留下的课业犯愁。 张天灵这半年来，要么是被皇上禁足，要么就是逃课，很少有认真听课的时候。 但是谁能想到，临到岁朝，国子监居然还有个年末总论！ 总论的评级算是一年到头的学业水平！ 这总论要求她们依据这一年所学，对百姓，对国运，对自身，进行一个总结，还要写出明年要做的事情进行计划。 这份课业对赢珏和孟毅君两个人倒是不难。 他们两个成绩一直在国子监里都名列前茅，但是张天灵和林铁蛋就不同了。 人家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 但是张天灵和林铁蛋这是两个傻蛋，楞凑不出一副能写出一篇总论的脑子，所以她们大眼瞪小眼，啥也不是！ “这玩意怎么写啊！” 这是林铁蛋第二百八十四次哀嚎了。 张天灵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突然被她这一嗓子惊醒了。 “林铁蛋，你想死啊，鬼叫那么大声干嘛啊？把我写作思路都打乱了……” “呃………老大你有思路了？ “我有个屁啊！我什么也不知道……脑子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课业这种东西。”张天灵用笔杵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 “要不我们去问问王家姐姐吧？她平常在国子监的成绩比咱们要好上许多，或许她知道怎么写！” 在国子监听学的这段时间，林铁蛋和王楚冉在张天灵的作妖下，也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三个人经常凑到一起玩。 本以为张天灵会一口答应找王楚冉，但是没想到她却惆怅地用笔杆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说道：“王楚冉昨日就和夫子说了，这几天要帮着操持家中事务，得岁朝之后才能回来上课。” 王楚冉住在宫外，张天灵和林铁蛋没办法出去找她。 越是临近年关，边境的消息就越不好，已经传回来几次战败的消息了。 这段时间皇上又在张天灵周围派了好几队侍卫，张天灵几人无语至极。 这老皇帝是糊涂了吗？ 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被当做陈家女儿，然后来了这皇宫当人质，如果她只是他们陈家随便找来糊弄的人，他不是竹篮打水？ 要找人质去请陈府上的老夫人啊？ 陈天佑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 再不济，还有姒柔啊？ 怎么这狗皇帝就盯着她整呢？ 这周围守着她的人，美其名曰是保护她，实际上是为了监视她。 可是如果她想跑，这些人也拦不住她。 现在基本上是张天灵走到哪跟到哪，就算是张天灵去如厕，都有女子侍卫跟随。 张天灵很生气，很烦躁，并跟人保证她绝不跑出宫，但是无人相信！ 随后张天灵在皇宫大闹了一通，差点把皇宫的房顶掀了，皇上这才收敛了许多，只是让侍卫在张天灵周围监视，不再步步紧跟。 “你是郡主，你可以将她召进宫啊！” 林铁蛋想得很简单。 她们出不去，就让王楚冉进宫呗！ 左右也用不了多久，课业的事情就能解决，也不会耽误她什么事情的。 张天灵认真的想了想，决定试试。 虽然很大概率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她没想到。 她们这次的阻碍，不是皇上。 张天灵站在门外等候传召，却听到里面两个老头嘀嘀咕咕。 张天灵耳力过人，听到王楚冉失踪，她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也声音骤然拔高。 “什么？王楚冉失踪了？” 她急匆匆地走进去，忘记给皇上行礼，直接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老头王尚书揪了起来，再次问道：“你确定王楚冉是失踪了吗？” 前天下午王楚冉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郡主殿下，从前日楚冉去了国子监上课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中。” “老臣派人询问，得知她在下学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国子监，而且已经跟夫子告了假。” “老臣本以为她是去同窗家玩了，但是直至深夜，她都未曾回来。” “老臣带着家人，连夜去她的同窗家中询问，都说没见过楚冉……” 王尚书一把年纪，满头华发，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去：“以往这孩子最是乖巧，从来不会做出夜不归宿的事情的，不管去哪里，都会让人知会一声家里，这不声不响就失踪了，老臣担心的紧，昨日一早就去找了京兆尹，将这件事情是说了。” “却在京兆尹那里得知，不仅是楚冉，京城还有好多家姑娘也在这几日离奇失踪，京兆尹在宫外找人忙不过来，这才委托老臣进宫递折子，将这件事情禀告皇上，请求皇上派遣人手，将失踪的女孩们找回来！” 王尚书说完，跪在地上重重向着皇上磕头，虽然并未言语半分，但是皇上和张天灵却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晓了，这就下旨，让太子和大理寺一同协助破案，找回失踪贵女。” 见皇上拟了旨，王尚书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上重视这件事情，那么找到他的孙女，就有希望了。 张天灵站在王尚书的旁边，不知为何！ 她忽然间想到了匈奴的食人沙雕。 这些贵女们的失踪，会不会和匈奴有关系？ “皇上，臣女请求，同太子殿下一起探查此案！臣女从小生活在边境，说不定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到太子殿下。” 直觉使然…… 张天灵的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匈奴曾经说过的，喜欢璟国贵女的柔弱…… 她有些怀疑这件事情和食人雕脱不了干系。 皇上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想到临近祭祀，不想出什么岔子，便点头同意。 张天灵的身手非凡，有她的加入，或许这件事情能够早日结束。 “那朕就给你们五天时间，若是五天后此事解决不了，影响岁朝祭祀，朕拿你是问！” “嗯？”张天灵一脸疑问，她只是去帮忙的啊？ 怎么变成解决不了这事拿她是问？ “还不快去协助太子找人。” “多谢郡主……” 张天灵回到云竹水榭后，就从随身包包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第103章 有线索了 皇帝准许张天灵跟着太子一同查案后！ 张天灵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了。 张天灵不敢耽误，直接回了云竹水榭，赶紧换了一身简装，就打算出宫寻找线索去了。 张天灵在回来的时候就将王楚冉和京城贵女们失踪的消息告诉了赢珏林铁蛋还有孟毅君三个人。 赢珏不放心张天灵，想要跟着一同前去。 张天灵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着赢珏快和自己一样身高后，拒绝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赢珏跟着也好，她身边也能有个人帮忙。 赢珏跟着一同去，林铁蛋这个忠实狗腿子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管张天灵怎么说，她都决定跟着张天灵一同前往。 孟毅君功夫不行，被林铁蛋指挥着去准备出门要用的东西。 一行人计划着出宫，张天灵牵着从御膳房借来的狗，在云竹水榭院中稍加训练后，便带上人和狗去了王尚书的家中。 “王尚书，还请将楚冉平日随身的物件找来一个。” 狗最擅长追踪，虽然这个狗不如张天灵师父训练的大黄一样厉害，但是找出王楚冉失踪的地点，应该不难。 王尚书将王楚冉经常挂在腰间的荷包拿了过来，凑到狗鼻子跟前，让它熟悉王楚冉的气味。 “王尚书，烦请你带上我去其他女子失踪的人家里一趟！” “我试试用这个方法，带着这狗去找找她们失踪的地方，以便后续行事。” 王尚书点了点头。 这些丢失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出门就再也没回到家中。 京中权贵分布各处，所以这失踪的地点不太好找。 张天灵的这个方法她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想到是于老头教的，但愿有用吧！ 这法子虽然笨了一点，但最起码是当前唯一可以想到的了。 张天灵牵着引路的大黄狗，来到了离王家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看来王楚冉就是在这里失踪的。”张天灵几人没在往前，担心破坏证据。 “前晚下了雪，除了地上来往的脚印看不出来什么，但周围留下的痕迹还在，按照时间推测，王楚冉应该就是前天晚上国子监下学之后，被从这里带走的。”赢珏看了看周围道。 “寒冬天短，国子监下学的时间虽然已经提早了不少，但王楚冉从国子监走到这里，天也已经完全黑透了。” “绑架王楚冉的人肯定是利用黑夜视野受限，这才能悄无声息的将王楚冉绑走。” “王楚冉下学，肯定会有侍女跟着，但她的侍女却没在，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们去王家的时候，尚书大人说王楚冉的侍女自她失踪后就没出现过了！”若是侍女还在，想来会有点线索。 三人分析着王楚冉失踪时的情况，还是有许多地方不明白。 张天灵将大黄狗交给林铁蛋，她自己则打开了王尚书给她的那个小包裹。 里面是大理寺查案会用到的工具。 王尚书觉得张天灵应该会用得到，所以在大理寺那里给张天灵要了一份。 张天灵从小包裹中拿出一个带着手柄的透明物件，这东西听说是匠人在制造琉璃瓶时无意间做成的，大理寺的人用它意外破获了案件，便特意制造了许多，这东西能将镜下之物放大，更方便查找细微。 张天灵贴着墙，一寸一寸的查看起来。 前晚下了雪，虽然不是很大，痕迹被掩盖了，但是之前的积雪上和墙壁上肯定会留下些痕迹，这些痕迹，肉眼难以看清。 这也是为什么京兆尹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的原因。 赢珏和孟毅君也没闲着，他们去小巷周围看了看，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张天灵拿着小镜子，顺着墙走了一段距离，在巷子拐角处，看到了墙上的掌印。 经过观察，确实是两种不同的掌印！ 王楚冉手上戴了珍珠手链，墙上也确实有残余的珍珠粉末！ 虽然痕迹并不是很全，但是看那模样，应该是王楚冉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看来是绑她的人带着她从这里离开的。 张天灵让林铁蛋去找王尚书，她自己则在这附近继续探查。 这个巷子口附近的人宅较少，大多数都是小店居多，而且这个巷子只有一个入口，询问过当天的店家，并未见到哪家小姐被人带走。 为了防止隔壁带走自己的客源，店和店之间的距离非常之远。 而这个巷口，正好就处于这店和店之间的空隙之中。 张天灵询问了几家店小二，前天晚上有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可是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岁朝临近，各家都忙碌非常，谁都没有闲心去操心外面的事情。 甚至连这京城有人失踪的事情，他们都不曾知晓。 不过这样也好，越少人知道这事就越好。 林铁蛋的动作很快，王尚书带着大理寺的人将这个小巷子封了起来，限制了百姓的进出。 张天灵装作无意在这附近溜达着，方便观察这里的地形。 这里地处闹市，店铺众多。 王楚冉失踪那会，虽说天黑，但也正是这条街颇为热闹的时候。 若是想要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要么是这人会飞天遁地之术，要么这附近有店铺是他的同伙。 若是在以往，张天灵肯定会更倾向于后者的可能性，但是现在京城之中有食人沙雕的存在，王楚冉的失踪可能跟那沙雕有关系。 但这处是死巷，如果王楚冉被人带走，翻了墙肯定会有痕迹，毕竟两丈高的墙，饶是她轻功卓绝的师父于老头也无法不留痕迹过去。 所以张天灵肯定王楚苒的失踪存在猫腻。 张天灵把这附近的店铺全都逛了一个遍，下到后厨倒垃圾的，上到店铺东家，张天灵全都查问了一遍。 从威逼利诱到好言商量，甚至还亮出了自己郡主的身份，那帮人吓得胆战心惊，却依然告诉张天灵都不知道。 刨除后者同伙的可能性，地上排查完了，那就剩天上了，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在从天上将人抓走，在这京中，只有食人雕能做到了。 张天灵眉目凝重。 果然啊，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结果！ 她踩着一家店铺门口的石狮子，直接跃上了房顶。 食人沙雕虽然体型巨大，但是长相却和一般雕无二，飞行速度也快到惊人。 几个呼吸之间，它便可飞至高空。 它若飞得太高，肉眼可见，大小也只是一般的飞鸟模样。 就算它的爪子上有点什么。 众人也不会太在意。 张天灵在房顶上穿梭，回到了王楚冉失踪的那个小巷子。 随着雪慢慢融化，许多痕迹都看不清楚，但张天灵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墙角处那不一样的东西。 竟然被雪压住了？ 难道在王楚冉失踪之前，还有人从这里被带走？ 食人沙雕体型庞大，翅膀张开几丈开外，这逼瑟的小巷子，它若是下来肯定会有痕迹！ 张天灵将雪扒开，好几片白色的羽毛被她从墙缝底下拿了出来，有了这个，她就可以认定，这件事情和匈奴脱不了干系。 只是匈奴千里迢迢来京城，绑架京中贵女做甚？ 而且他们能在这京城之中如此顺利行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人在支持着他们？ “王尚书，你带着这个前往皇宫，将事情禀明皇上，我带人去寻找楚冉的下落。” “这是匈奴人饲养的宠物食人沙雕的羽毛，是我在楚冉失踪的小巷中找到的。” 王尚书小心翼翼接过张天灵手中的几片白色羽毛。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食人沙雕是什么东西，但只要跟匈奴沾边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他郑重的冲着张天灵作揖，说了句多谢郡主，随后只身前往了皇宫。 至于他带来的那些大理寺的人，则全都莫名其妙听从张天灵的调遣，跟着她一同去寻找王楚冉的下落。 张天灵将剩下的羽毛放在狗鼻子下，大黄狗闻后在巷子里团团转！ 张天灵叫没有收获，又将随身携带的小白瓷瓶打开，放在了狗鼻子之下让它闻闻。 谁知大黄狗闻到这味道，仿佛跟疯了一般蹿出巷子，张天灵赶紧追上去。 匈奴人常年和食人沙雕生活在一起身上肯定沾染着食人沙雕的气味。 这瓶子里面装着的是食人沙雕的腺体，那日她打死沙雕后，便吩咐赢珏去御膳房找来这玩意儿！ 这东西得来不易！ 但在战场上有大用！ 她打算将它交给陈天佑或者张大胆。 食人沙雕在广阔的草原神出鬼没，难以找到歇息地点，除了匈奴人特有的口哨能召唤，其他时候它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在京中被她杀死的这一只，也是因栖息在树上失了警惕才让她得了手！ 第104章 无人相助 闻到味道的大黄狗在城内各处东窜西跳，但凡张天灵没有内力，轻功再差点，恐怕还追不上它。 张天灵追得轻松，奈何苦了身后追赶的大理寺众人。 人家郡主轻功卓绝，他们虽说都有功夫在身，但到底不是密探暗卫级别的人，巡查衙役哪有那么好的功夫，气喘吁吁得跟了好一阵子，快把他们累趴了。 直到大黄狗一溜烟钻进了一处民宅，张天灵也跳了进去。 这个宅子看起来只是个二进小院，加上地处京城贫民区附近，所以小院里的一应物品，看起来很是廉价，大黄狗冲进了屋内，张天灵刚想进去，就瞥眼瞅见门口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见张天灵望过去，那身影瑟缩着身子就想跑。 说时迟那时快，张天灵一个健步，直接将女人的肩膀扣住，转过身来，那张伤痕交错的脸，泛着脓疮，脸上布满各种时段的刀口划痕，女人的身上，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 张天灵眉毛紧皱，手下的力道也下意识小了很多。 女子趁着张天灵放松的功夫拔腿就跑，张天灵抬眸，没有动弹，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没一会，差点跑出巷子的女人，惊恐地步步后退。 逼退她的，为首的是林铁蛋，之后是赢珏，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大理寺的衙役。 大理寺司丞端着身子，心下一阵酸楚，终于是跟上了，谁叫他没工夫，职位还低？ 只能跟着跑了。 “郡主！”一群人见到张天灵也在便放下了心。 “你跑什么？”张天灵朝着大理寺司丞淡淡点头，随后看着逃跑的女人问道。 女人瑟瑟缩缩靠着墙边而站，眼里有着愤恨和恐惧，眼前的女人是郡主？ 一颗心猛地沉入海底，她心思流转之间，已然心如死灰。 她跌坐在地，靠着墙壁，双眼无神。 本想苟延残喘活着，不让人知道她的存在，现在竟然被这些人碰到了…… 见女人闭口不言，眼底初见的微弱光芒消失不见，张天灵烦躁地拍了拍脑门，倒是旁边的赢珏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异样。 “你害怕我们？” 女人惊讶的抬头，瞬间又低下头去，张天灵恍然明白了什么，将女人的身体扶正，声音柔和了些许：“我们在查京城贵女丢失的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京城已经失踪了很多女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心，你提供线索，我们不会深究你的身份，若是你不愿以之前的身份生活，我们也会想办法……” 女子刚要说话，大黄狗扯着嗓子在屋内嚎，张天灵急忙让人看住女子，进了屋。 这处小院早就人去楼空，不过院子内外，有不少人长期生活的痕迹。 “厨房锅里还有剩菜，看样子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样子，恐怕这群人得知消息，早就跑远了！” 林铁蛋跟着大理寺的人去翻查了一番，回来给出了结论，张天灵没吭声，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我看未必，王楚冉被抓走前有挣扎痕迹，食人沙雕虽然体型庞大，动作敏捷，但是耐力有限，载人能力远不及马匹，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人！” “郡主的意思是，这匈奴的人带不走这么多人，那为何又抓走这么多京城贵女？” 司丞的话，让张天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随后他们都沉默下来。 此时那个毁了容的女人却带着哭腔开了口，拉着张天灵的裤腿：“郡主，我将我知道的告诉你，求你帮忙，给我一条生路，去哪里都行……！”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女人心一横：“匈奴的人在京城跟那里面有联系，他们说我们璟国京中贵女娇小柔弱，貌美非常，要带几个回去供匈奴的首领和王族亵玩。” 随着女人的目光方向，张天灵虽然早有计较，但是眼眸深处的冷色却越发多了，女人也知道自己抛出的是重磅炸弹，又深怕几人不信，接着说道。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养了好几个庞然大雕，平日里不听话的女人们，都被喂了那雕！” “而我因为毁了容，平时在这里帮他们干些粗活，昨晚说惊动官府了，要将人转移，我趁乱躲在茅房，他们走得匆忙，不愿再找我，这才逃过一劫。” “他们全走了？” “昨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全都逃跑了，我好像听到他们要去京郊和什么人汇合。” 从女人的口中知晓了消息，几人愤恨匈奴人的残忍，居然以人作为食人沙雕的口食，还将人偷偷转移。 “这帮胆大包天的匈奴人，竟然混进天子脚下，还抓了我们的人！”大理寺司丞愤恨不已，随后又道，“郡主，此事干系重大，我还要上报杨大人，让杨大人进宫上报皇上！” “嗯，你去吧……”张天灵点点头。 现在得知了匈奴逃跑的落脚点，京郊！ 那救人的事刻不容缓。 大理寺司丞正欲出门。 “匈奴离京如此顺利，肯定有人帮忙，来头可能不小！”张天灵提醒。 “下官知晓，会如实上报……” “等等！”张天灵看着一旁的女子，继续道，“你只需上报匈奴人和京中有人勾结，试图带走我国宝物和机密！” “这……”大理寺司丞犹豫，大理寺作为璟国最是公平公正的司法机构，让他欺瞒不报，如鲠在喉！ 而且皇上知晓京中贵女失踪一案，怕是不好忽悠！ “就按郡主说的做！”太子带着人到了。 “皇上会明白的，给这些失踪的女子留条活路！”太子叹了口气，作为管理大理寺的人，他怎么会不懂大理寺的宗旨，他们该事无巨细地上报天听，但是法不外乎人情。 京中的这些女子，也是家里人的宝贝啊。 太子来了后，张天灵退居一旁。 听着太子吩咐。 “你带两人将她带回去，好生照顾，等我们回来！” “铁蛋你拿着这个，跟毅君去找兵部尚书帮忙，请他派兵到京郊支援！” “沿途我们找寻到方向自会留下记号，你们随后跟来就是。” 太子安排完，其他几人立马领命去办，而张天灵则继续驱使大黄狗追寻匈奴人的方向。 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京郊之外的这处，地理位置险峻，匈奴人选的落脚点非常刁钻，肯定是深思熟虑过才定下的。 张天灵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半山腰，听熟悉地形的人说，从这里上去距离山顶匈奴所在的据点只有不到两里地。 上面的寨子原本是朝廷剿匪后留下来的，后来成了几个猎户的游居所，山寨后靠悬崖，唯一上去的正路是目前张天灵他们所在的这个陡坡。 这处地势很艰险，道路难行，这一路上来，张天灵先行排查，发现这条路有多处陷阱。 若不是张天灵自小在边关跟着张大胆改造稀奇古怪掩人耳目的陷阱，这满是杀人陷阱的路，险些让她也着了道。 直到等到日头将落下，前去搬救兵的林铁蛋一行人迟迟没有回来。 唉！ 张天灵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受阻了，早知道就该让太子也跟去的！”张天灵自言自语，心里暗暗后悔，更多的是觉得有些耽搁事儿。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把这条路探得差不多了，怕被掳走的贵女们有危险。 她也是女子，她知晓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她们在这处多熬一分，那这女子危险也就更多一分。 在张天灵有些等不及的时候，林铁蛋姗姗来迟，走近些后，张天灵这才看到林铁蛋脸上还带着怒气。 “老大，王召那个老不死的，紧要关头非得推说没有手谕，要禀明皇上，等下了圣旨才肯调兵，我好说歹说就借给我十个人，还尽是些歪瓜裂枣。” 林铁蛋指着身后的人开口道。 跟来的歪瓜裂枣：你这么说出来礼貌嘛？ “兵部尚书王召素来与吏部尚书王继不和，但是没想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还使这种心眼子。”太子也有些不满！ 当下这个节骨眼，王召给的理由又确实没有错，但分明又有些个人情绪在里头。 如此这般，再来回折腾没什么意义，张天灵心一横。 “等不及了！再不去，过了夜就更难上山，而且那些女子也不知道会经历些什么！” 太子端着一脸气愤：“王召这个老贼，如此轻重不分，等孤回去，定然要禀告父皇！严惩不贷！” “铁蛋你功夫不错，跟我一起去救人，天黑上山，人太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好！” “天灵不可犯险，救人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张天灵转头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劳你领着众人在这里接应我们，若是今晚子时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再上山！” “这怎么可以！依孤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更妥。”太子见两个女子上去救人有些不放心，而且张天灵是陈家的人，他必然是要顾好的，林铁蛋这丫头是他远房侄子的心上人，他也是不放心。 “是啊！就你们两人去，我们也不放心。” 太子反对的话刚说完，赢珏也开了口，张天灵想了想，赢珏头脑灵活，太子到底身份高贵，这种冲锋陷阵之事，可不好让他身临险境，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老皇帝指定要发作到她。 “那这样，我和铁蛋，赢珏各自再带三人上去，剩下的人就在这里等着。” “还是……” “就这么定了！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还是留在此处主持大局吧！” 太子身份特殊，不能以身犯险，若是这是皇家夺嫡的卑鄙手段，为的就是除掉太子，她不得不防！ 张天灵觉得脑子好痛，一天天的都在绞尽脑汁思考，不行，得回去了让姒柔给她炖点猪脑子补补！ 她总觉得这事儿蹊跷有问题，但却说不上来！ 还有那女子在院中多久，她们无从知晓，她会不会是匈奴故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她也不确定。 毕竟匈奴人向来狡诈，在边关，匈奴人有时会抓一些百姓，扣住其家人，以此要挟被抓之人，让其四处散播假消息！ “我们上去了！”张天灵几乎话音刚落，人就已经飞出去几丈远，林铁蛋几人急忙跟上。 “你们几人，跟上去！”太子朝着身后带来的亲卫吩咐。 太子背着手踱步，时不时看着山顶，想了想便开始安排手下如何接应，又派了亲卫去城中找人来接应。 他提着一颗心在原地焦急等待着。 第105章 救人 山寨盘踞山顶上，张天灵七拐八跳，便找到了匈奴聚在一起说话的地方，瞧这模样，可能是议事厅。 张天灵带着赢珏躲在屋外的一棵树上，林铁蛋在地下的土墙背后趴着。 匈奴人数并不多，为首的一人，少了一只耳朵，肚子大的如同十月怀胎，眼睛很小，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像是一条毒蛇随时在寻找猎物的模样，那阴狠毒辣的目光令人极度不适。 知晓匈奴几个主要人物的情况，张天灵她们便撤离了议事厅。 山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 “我看这群匈奴，可以在为首之人的习惯上做做文章，刚刚他就站在那里一会儿，却数次眨眼吞咽口水，如此应当有大病，平日里的饮食起居肯定不怎么讲究卫生，在吃食这一块下毒，恐怕更好解决。”林铁蛋跟匈奴打过交道，匈奴人不讲究，常有吃生肉喝鲜血的习惯，很多人都有那个大病。 她仅仅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知晓这人生活的习惯。 张天灵道：“匈奴人有一日三食的习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晚食已吃，只能从茶水下手，如果能一次性药倒所有人还好，就怕一时间药不倒还耽误了事，如今山上到底有多少匈奴我们也没个准数，若是下药，怕是不妥。” “匈奴头领意识强，绝对服从首领，若是首领死了，群龙无首……” 张天灵心里已然有了想法，想要救人，先暗杀掉匈奴头目，行事就会方便！ 而夜晚是杀人最好的时间，这个队伍里她武功最高，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去处理那头目！” “老大，这太危险……” “匈奴有袖箭弓弩和匕首防身，想要拿下……” “我会小心行事，若无把握，我能全身而退！” “等到晚上你们带上人就分头行动，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先找到关人的位置再作其他打算。” 两人点头答应下来，张天灵没说自己要去暗杀头目，避免赢珏小题大做，影响她救人。 如此，张天灵找了个地方嘱咐大伙儿休养生息，只等天黑。 这座山上有很多杉树，此时阳光已然不见，再看过去，天色灰暗，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黑透。 一群人隐藏在黑暗中，她面色凝重，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灰尘，一甩衣袖：“行动。” “半个时辰后，回来这里集合，再商量对策。” 张天灵行事干练，在霸王山寨做二当家这么多年，平时说一不二，安排下去的事儿也没什么反复无常。 等到其他人四散开去打探之后，张天灵这才脚尖轻轻一点，运着轻功无声飞向远处的房顶。 匈奴的头领正瘫在躺椅上，周边还有两个女人一脸谄媚地跪在他的旁边。 时不时地捶腿，时不时喂上点茶水。 而那头领手也没闲着，在一个女人的领口里活动！ 张天灵嗤笑，并无声音，心里万分看不起匈奴人这般做派，张天灵在等待时机。 等那头目独自一人躺在榻上时，张天灵知晓机会来了。 她握着弯刀，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头目房间，但正要动手时，却有人过来了，张天灵只能作罢，赶紧翻出了窗，回到了之前约定的地点。 而另一边的几人，摸到了一个山洞，根据几个送饭人的路线，也准确找到了山洞的地牢。 半个时辰后。 “老大，我们找到了关押人的地方，那处还挺隐秘，在后山悬崖边的山洞中，看守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他们会定时定点送饭，现在晚食的餐具还没收，我假扮匈奴去拿东西，见王楚冉也在其中，另外，京城不少贵女都被关在里面，我数了数，少说有二十几人。” 赢珏见到张天灵回来，立马将自己探查到的信息告知张天灵，后者点头回应。 张天灵又看向林铁蛋，林铁蛋说道：“老大，供养食人沙雕的地方我找到了，看样子应该是两个感知灵敏的人在坐镇，那处距离山洞大概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而且我还在当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张天灵疑惑抬头，林铁蛋也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是陈绍，这个人是我和孟毅君偶然认识的，是陈家的一个旁支，此人在朝中为官的能力虽不足，但是八面玲珑，很会讨上司欢心！补货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他与上面的那几位，跟谁走得最是亲近。” 奸细是找到了，但是受益的人是谁，他们不知，眼前一切仍旧迷雾一片。 但这都不在张天灵能管的范围内，她也不过多关心，只要回去将这一发现如实告之太子就好，这些东西让大理寺的人去查更好！ “回去之后，你将这些如实告诉太子就是，我们只管救人！” “嗯！” “王楚冉如今情况如何？” “除了身上衣物脏了点，头发乱了些，受了点小罪，精神倒是还好，估摸着是才抓来不久，还没怎么受到毒害。” 张天灵点头，伸手按了按眉心，什么朝堂阴谋后宫诡计夺嫡之争，真是太烦人了唉。 “待会儿铁蛋随我去救人，赢珏，你点子多，这里是两包迷药，这分量，那些食人沙雕药倒到明天都不在话下，想办法让食人沙雕吃下去。” “你带去两人，剩下的几个人，想办法混去厨房，将剩下的药都下了！” “如果可以，杀了那些畜生！”张天灵红着眼。 女子落入穷凶恶极的匈奴手中，会经历什么，一切不言而喻，她来救人可不只是将人带回去，她害怕有些背负着某些东西的女子，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西厢角房间内，头目已然安睡，张天灵的夜视能力极好，如此看了半天，匈奴头领睡得安详，她兜里还有两只飞镖，上面涂了极强的可以麻痹畜生的药，透过窗户，找准方向用力一挥，便将飞镖射进了匈奴头领的体内。 匈奴头目扭动了两下身子，随后又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若是有银针，效果只怕更好，飞镖到底体积大了些，不过力道我倒是用了十成十。” 原本林铁蛋还好奇，为什么要去救人的张天灵会转个圈，如今看到张天灵动手，这才明白了张天灵的目的。 “睡死了！” 林铁蛋手起刀落，头领的脑袋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鲜血四溅，张天灵踩着匈奴的血，让林铁蛋带她去救人。 山寨的高手只有这头领一人，麻烦的是那些食人沙雕，安排赢珏去断后，也不知情况如何。 山寨里匈奴人数并不多，但也有百多号人，整体实力恐怕不是她们带来的这群歪瓜裂枣能比的。 两人寻到山洞地牢，一路过来也解决了十几个匈奴，王楚冉被关在最里面的那一间，走过地牢的时候，林铁蛋一路砸烂了不少门，张天灵则在后面，等快进到最里面那间地牢的时候，恰巧看到陈绍在对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动手动脚。 张天灵从墙上抠了块石头握在手中，之后狠狠打在了陈绍的后脖颈上。 陈绍瞬间停止了动作。 女人满脸痛苦绝望，手里的珠钗离喉咙只剩一毫时，被张天灵的石子打落，等女人抬头看向张天灵，两人都是一愣。 怎么会是张天灵？ 炎王妃？ 不过是在宫宴见过几次，算是有过脸熟！ 而陈绍早昏死了过去，周围的吵嚷声开始大了起来，震得张天灵耳朵疼，还是林铁蛋大喊一声这才解救了张天灵的耳朵。 “别吵了，外面应该安全了，等下我就带你们出去！” 王楚冉果真如赢珏所说，并没有怎么受苦，张天灵一把拉起还在诧异的王楚冉。 “我我……你，郡主，你……” “可别我我你你了，赶紧走吧！”林铁蛋朝着王楚冉道。 随后接手王楚冉向外走，哪知道身后的炎王妃，又再次拾起地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张天灵回头刚想看看陈绍这狗东西醒了没，恰巧看到这一幕，忙将人救下。 “你救我干什么？我……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此时的炎王妃披头散发，身上的暗红色长裙已然破烂不堪，她哭得不能自已，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炎王妃的惨象不难看出，这些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张天灵本就有预感，在炎王妃两次准备自杀的时候，也猜测出多半是受了侮辱，可人只活一次，那些所谓的名声在命面前到底有那么重要吗？ 今日那个毁容的女子，那般想活下去！她没有放弃生命，所以她愿意帮她。 张天灵想不通，在边关，女子受了辱，依然拼了命的活着，最后将匈奴杀了报仇雪恨，大家伙谁人不夸赞一句厉害！ 保家卫国的女将深入敌营，就算暂时委身匈奴，等拿到军事机密，打赢胜仗。 不也是被人歌颂舍身为国？ 为何在这京中就不一样了呢？ 她还小的时候，老娘林漾时常告诉周围的女子，不管遇到什么，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报仇！ 所以，她不明白！ 第106章 觅 活 “若是不想活，大可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自杀，那样，也没人拦着你。”炎王妃错愕！ 张天灵的话不太好听，她的脑子不允许她现在绞尽脑汁想明白。 她要赶紧将其他人带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炎王妃现在好不容易逃出贼窝，却又自寻死路，那不是白救了吗？ 而且那么小的簪子，扎进去，炎王妃肯定达不到寻死的目的，平白还让人知晓她自尽之事！ 于是，话出口的瞬间，她也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扔到了炎王妃的面前。 张天灵心里不是滋味，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有些无能为力的叹气。 更恨这世间对女子的苛刻，她讲不出好听的话，她现在可以阻止炎王妃自杀，但之后呢？ “那个，那个簪子，可能扎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平添流血而死的痛苦……” “用这个，往这割，半柱香就没了……” “你想想，若死在这里，尸体肯定要被运到大理寺，到时候一切也都瞒不住……” 炎王妃哭诉的声音一顿，恍然大悟的呢喃：“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女人，死在人前才是侮辱。” 没有什么，是救出来一个人，却没救出来这个人寻死的心更让人觉的悲哀的了！ “死或者不死都是你的选择，命在自己手里！” “若是就这么死了，你如何甘心？” 炎王妃沉默着，不哭不闹，那双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一整个人突然充斥着绝望和老态。 张天灵忙着将其他人带出去，想让太子赶紧带人上来收拾残局，也没心思多管炎王妃，只是叫林铁蛋在前面为众人领路，她垫后以防万一。 张天灵拖着毫无反应的陈绍，出去的路上又遇到几个漏网之鱼，女子们都纷纷被吓的呆滞在原地。 张天灵将陈绍扔在一边，便踏上墙壁，从众人上方迅速飞身过去，弯刀出鞘，利落地收割了剩下的漏网之鱼。 炎王妃始终没什么精气神，半路上甚至想悄悄脱离队伍离开，张天灵想到可能是自己的那番话被当作放屁了。 心下无力，但还是追了上去，一把将已经走出队伍几丈远的女人抓了回来，愤恨不平地问道：“合着我救你们出来还救错了！” “可你刚刚……” “我刚刚特娘的刚刚个屁……”张天灵语无伦次，她错了，她不该嘴欠！ 这京城的女子如娇花一般，不能经受风吹雨打，她不该单刀直入，她该迂回劝谏的。 “死痛苦吗？一刀毙命不痛苦，但你拿个簪子扎自己，死不了才痛苦……” 炎王妃不吭声，张天灵只觉得一股郁气要从天灵盖窜了出来，她挠了挠头。 看着前面一群女子，有几个如行尸走肉，此时她也不顾及炎王妃的体面了，在众多女子面前，怒斥道：“人这辈子可就只活一次，就算你死了，保住了你这贞洁烈妇的牌坊，死后黄土一杯，世人又知道什么？” “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人渣而死？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世人的固步自封，所谓贞洁也不过是男权用来束缚和压榨女子的枷锁，女子的身体是自己的，就算生养父母，也没得让人自残的道理！” “我！已经不干净了，哪里对得起夫君，我若是苟活于世，恐怕我父母家人都要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炎王妃的话说出了所有女人贵女们的心声，她们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被掳走这么久，谁又会真的相信她们的清白？ 在地牢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有人能救他们于水火，可她们真正走出了地牢的门，又有几人不忐忑父母家人的态度，世间旁人的评价？ 可是…… 张天灵的话虽然大胆，可是说的也很有道理怎么办？ 见有些人意动，张天灵再接再厉，深吸一口气，继续温声安抚道：“只要我们女子不滥情，不滥交，不随意跟人苟合，都是好女子，而且被人侮辱，不是我们自愿，凭什么我们出去后，还要被人厌弃而不是被在乎我们的人保护？” 炎王妃有些怔怔的，是这样的吗？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我们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遵守妇道，无非是世间女子本弱，要依附别人，可若是在我们在权力上，在力气上，在行动上，事事都能压男子一头，那些男人又会觉得被人看不起，觉得给了女子太多权力。” “事实就是他们想要主宰一切，不允许他们看不起的人超过他们，他们制定法则，约束我们！人性本恶，世间的法则该是自然遵循的规律。” “跟着这世间的自然法则走虽然没错，却也不是一味地跟风仿古。”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规则，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们就该为这些世俗的法则付出生命？” “规则是男人定的，皇权至上，男权至上，父权至上，夫权至上，哪一条为我们考虑？” “今日我张天灵将你们救出来，希望你们可以为自己的性命负责，同做为女子，我知晓你们的难处，你们放心，今日被匈奴掳走之事，我们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只希望你们往后能好好活着，若能有机会，做那人上人，制定世间规则也不是不可！” 众人木然的眼神中，有了些许光芒，炎王妃暂时也打消了想要脱离队伍想法，张天灵将匕首再次递给炎王妃：“就算你有什么想法，要死也好，要活也罢，不手刃仇人，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炎王妃的眼里汇聚了点点星光，眸子里的漆黑霎时间涌入一抹凶狠，重重点头后，瞥向刚刚因为要救人，被张天灵扔在一旁的陈绍。 炎王妃一步步缓缓逼近陈绍后，抬手用力一刀捅进了陈绍的胸口处，鲜血溅了她一脸，她疯狂笑了，陈绍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刚准备抬手扇去，但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陈绍满脸惊恐，炎王妃见欺压自己多日的恶魔终于要死了，于是又抬起了手，有了刚刚第一刀，压在她身体的郁气仿佛得到了发泄，她动作逐渐疯狂，慢慢的，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直到身体力竭，停下来后，陈绍的尸体，俨然已成了筛子。 周围的贵女们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知是什么感受，纷纷捏紧了拳头！ 一个两个上去对着陈绍的身体不是踢打就是拿着簪子扎！ …… 等在山下的太子等人，俨然已经急了，他一拍膝盖，站起身来：“哎！她们上去太久了，孤等不了了！都给我上！” 半山腰士气冲天。 山寨门口，张天灵她们出了牢房，就被围成了一堆，匈奴的头领没了，其他匈奴也知道自己回去后的下场，见张天灵她们十几人的已经被重重包围。 一群匈奴视线交汇，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杀戮正式开始。 见这些剩下的匈奴打算对她们赶尽杀绝，张天灵和林铁蛋对视一眼。 张天灵的武功高强，身法更是又快又利索，迅速收拾了面前的几个匈奴。 三四十来人的匈奴里，不说个个骁勇善战，但武力值也不低，能打的也有这二十几人，她们优势不显。 匈奴朝着她们逼近，张天灵和林铁蛋两人迎着匈奴走了上去，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但凡近身的匈奴，皆死于刀剑之下，一时间贵女们都看呆了，似乎没想到，居然有女子，可以这般洒脱热血。 而有的没死透的匈奴，摔在一众贵女脚边，这些养在京中的少女，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往后退了些距离。 躺在地上的匈奴挣扎着，想去拿掉落的武器，王楚冉见此，又看了张天灵和林铁蛋那边，她上前一脚将刀踢开，匈奴捏住王楚冉的脚踝，王楚冉摔倒，匈奴握紧拳头，准备给王楚冉重拳。 “啊……”惨叫声传来，原来是炎王妃将匕首插进了匈奴的眼睛里。 王楚冉赶紧爬起来，捡起匈奴的刀，朝着匈奴的肚子扎去。 王楚冉颤抖着手拔出刀，又朝着其他没死透的匈奴身上扎去。 众人见状，纷纷捡起刀剑，没有刀剑的就捡起石头，朝着匈奴身上招呼。 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太子带来的人马到了，在场匈奴，一个都没能逃出去。 下了山回京的路上，一众贵女们坐在简陋的板车上，劫后余生的不止脱离魔爪的喜悦，还有归家后未知的惶恐！ “今日众女眷不过是被江湖势力莲花教劫持，目的是想将她们送去总部充当圣女祭天！”太子坐在马上，朝着众人高声道！ “孤的话，诸位明白了没有？” “明白！” “莲花教已被我们铲除！” 等将所有贵女送回京郊驿站安置好，换了衣服梳洗过后，张天灵跟着太子又回了宫。 世家贵女对此次被掳走的事儿，都非常有默契的闭口不提，但是京城是什么地方？ 一点秘密也藏不住的地方，风言风语还是席卷于口。 虽然人前大家都说：没事，莲花教本全是女子的教派，将女子掳去自是做不了什么侮辱名节之事，而且用作圣女祭天的更是要求是处子之身！ 你笑我往闭口不再提这些事。 但人后不少所谓正义之士和迂腐读书人，他们辱骂这些女子不守妇德，其实被人抓去早没了清白，竟敢苟活于世，应该以死谢罪，保全名声。 张天灵手刃匈奴之事，在一众贵女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京城的武官，私教武术师傅，一时间被人请了个遍，而彼时身处宫中的张天灵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次救人，竟然掀起了京城好一阵习武风潮。 各家后宅院里。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依靠男子？我偏要学武，以后就算不嫁人，也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往日里那些四书五经又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武力，但凡我从小习武，我也不至于连个自保都不能。” “一切都是怪我力气大小，我每日需勤加练习，练到能撂倒武学师傅！” “去她奶奶的名门淑女，老娘都要没命了，还让我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 “待我练成本事，就去打了从前欺我那群表兄！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这样的声音，在各家宅院频频响起。 家里有女子经此一遭，官员纷纷上书，希望国子监加强武学课程的学习！ 练武健体本就不是易事，但大家伙想到张天灵和林铁蛋两人威武洒脱的气质和高强的武功，不需要男子的帮助也能打败敌人自救。 众贵女除了自己学习外，竟然还劝说相好的姐妹，就连他们的母亲也开始了被他们洗脑的日子。 张天灵和林铁蛋两人在面对匈奴时英勇搏斗救人性命的事，各家官员纷纷去太子府送了厚礼，还表示救命之恩定会牢记。 太子想为张天灵请功，问张天灵想要些什么，张天灵笑着说想出了这个囚笼，可…… 老皇帝不允。 太子又送来不少银钱和珍品以做安慰！ 第107章 寻 死 炎王府 炎王妃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身上的蚕丝衣襟已经湿透，冷汗淋漓，她这副模样，炎王心疼至极，抱着炎王妃一次又一次地安抚。 炎王妃蜷缩着身体，她梦里，那一双双手，不断地想要拉扯炎王妃下地狱，周遭的触碰，炎王妃都像是惊弓之鸟，炎王抱着她低声安抚：“不怕不怕！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说着炎王还不停拍着炎王妃的背安抚，感到旁边人的温暖，在夫君怀里的炎王妃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只要我们女子不滥情，不滥交，不随意跟人苟合，都是好女子，而且被人侮辱，不是我们自愿，凭什么我们出去后，还要被人厌弃而不是被在乎我们的人保护？”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我们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遵守妇道，无非是世间女子本弱，要依附别人，可若是在我们在权力上，在力气上，在行动上，事事都能压男子一头，那些男人又会觉得被人看不起，觉得给了女子太多权力。” “人这辈子可就只活一次，就算你死了，保住了你这贞洁烈妇的牌坊，死后黄土一杯，世人又知道什么？” “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人渣而死？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世人的固步自封，所谓贞洁也不过是男权用来束缚和压榨女子的枷锁，女子的身体是自己的，就算生养父母，也没得让人自残的道理！” 浑浑噩噩的炎王妃，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起张天灵的话，灵魂深处好似烈火滚烫，让她不由自主地将炎王推开，美目含泪，盯着炎王俊美的脸庞，无语泪先流。 “爱妃可是有事儿要说？” 炎王妃内心做着挣扎，她该将这个秘密永远放在心底的，但是她今日在前厅，家中众人的话，婆母的话，大家的态度和看她的眼神！ 她还是无法释怀，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愿意接纳她…… 她看着身旁的男人，她害怕，但…… 炎王妃有口难言，一肚子的话，在炎王温柔的询问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妾身……王爷……” 炎王的神色带着疑惑，温柔的嗓音加上他柔和的眸子，炎王妃心下坚定，炎王的爱让她沦陷，但是，如果这话不说，她心里永远过不去这个坎，但她又害怕，她该不该赌？ 她该不该试，心里的悲凉更重。 “王爷，妾身如今，不清白了！” 不清白了…… 不清白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炎王的眼里是震惊是愤怒还有心疼。 愣神半晌，炎王一把抱住炎王妃，心疼难以复加。 手腕的力道，无措地一时紧一时松。 “唉……”炎王将脸埋在炎王妃肩膀，泪水打湿了炎王妃的衣衫。 “对不起，对不起……”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无能，害得她遭了罪。 对不起说出口后，炎王便不再说话。 炎王妃眼里的星光落下，缓缓无神，即使炎王的安抚下，她并没有好上几分，相反，因为炎王的沉默，机械性的动作，她心里的荒凉如同冰窖，她的一颗心，被寒冰紧紧包裹。 果然啊，她还是被世间所不容！ 她好像被抽干了力气…… “王爷，你让妾身冷静冷静！”炎王妃低声开口。 “玉璃……” “王爷还是让妾身冷静冷静吧！” “唉！”炎王叹了口气，想去拉炎王妃的手，却被躲过了。 炎王妃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颤抖的被子提示她在悲伤哭泣！ 炎王拍了拍她的背，随后在一旁的榻上坐着一夜无眠。 接连几天，炎王妃身边的宫女不忍地看向发呆的炎王妃，面上虽然一片淡然，但是她却知道，炎王已经接连几天以公务繁忙为由，宿在了书房，而王妃自从回来，每日晚上以泪洗面，不言不语，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 王爷和王妃之间感情出现了问题，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遭殃。 而宫里，就算消息再怎么隐蔽，这件事到底这么大，炎王妃被掳走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善淑妃的耳中。 善淑妃拍着桌子怒骂：“混账！这个贱妇！还有脸回来……” 伺候善淑妃多年的嬷嬷劝慰道：“说不定消息有误，王妃并没有与那些贼人发生什么，再说了，听说是被女子掳去，郡主去将人救了回来，这么久也都不吭声，肯定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堂堂炎王妃被掳走是事实，谁知那莲花教里到底是男是女？” “你是没听到京中传言有多难听，我儿如此优秀，怎么可以背上一个妻子不洁的污点？” “她但凡要点脸，就该自裁谢罪！” 善淑妃的怒火，让一桌子精美瓷器饮恨西北，就连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下意识跪在原地，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心里一阵惶恐。 嬷嬷有些无奈，见善淑妃火气这么重，也不敢再劝，善淑妃这辈子不容易，就算已经有了炎王这样的儿子，可是圣上来善淑妃这里的次数，当真是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如今她倒是不奢求陛下荣宠，可是对于唯一的儿子，她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嬷嬷，去一趟炎王府，告诉她……” “娘娘，这……” “就说是本宫的命令！” 当天晚上，炎王府传来炎王妃突患恶疾，救治无效身亡的消息。 炎王得知消息的时候，彼时还在酒馆饮酒自醉，听到下人来报丧的一刹那，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成残渣。 他跌跌撞撞从酒馆奔赴出去，就连鞋子跑丢都忘了捡回。 小厮跟在身后，也顾不上提醒一贯风姿卓越的炎王此时的失态，急忙捡了鞋子跟在炎王身后跑回王府。 听雨轩内，炎王妃一身蔚蓝色纱锦，打扮得雍容华贵，就连平日里不曾好好保养的秀发，此刻也梳得一丝不苟，那模样看起来高贵又典雅，一如往日，红袖添香时的那般耀眼和温柔。 炎王不可置信，之前窝在自己怀里，温柔小意，带着丝丝俏皮的女人，仅仅不到七天，变成了现在这般，静静躺在那里，那不笑不闹的模样，是怎么了？ “王爷，请您节哀！” 宫女们跪成一片，炎王几步奔到床榻前，搂着炎王妃轻声呼唤：“爱妃，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醒来看我？” “爱妃，你怎么了？” “爱妃你醒醒看看我！” “爱妃，你不要睡了，你睡了好几天了！” “玉璃，你是不是太累了，没休息好？” 炎王在四周不知找寻着什么，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床被子，他小心翼翼地给炎王妃盖上。 他坐在床边，见宫人跪了一地，怒吼着：“你们都跪在这里干什么？影响了王妃睡觉！” “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炎王妃的身子早就冰冷，嘴唇的青紫色那样明显，炎王摸了摸炎王妃的脸，呢喃不解：“你平日里最不喜这青紫色，怎的今日把这口脂，涂成这般？” 跪着的下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流泪，他们在一旁神色悲切，劝炎王节哀顺变。 “你们在胡说什么！爱妃只是睡着了，再敢胡说，本王将你们统统砍了！” 下人们不敢再劝，倒是管家跪在炎王身边耳语了几句：“王爷，善淑妃今日派了嬷嬷前来，说王妃已然不洁，要王妃以死谢罪，并赐了毒酒一杯。” 炎王的身子陡然瘫软在地，又怕磕着炎王妃，久久无声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阻拦……”炎王质问着周围的人。 “她平日对你们不好么？” 炎王看着旁边一众狼狈不堪的下人，忽然就笑了。 “是啊，那是尊贵的善淑妃啊，你们如何阻拦。” “哈哈……” 自言自语一会儿，他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怪别人做什么？ 是他的错，全都应该怪他！ 他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沉默，他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为什么要软弱？ 若是他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的王妃，是不是就能让玉璃心里放下芥蒂？ 若是他没有逃避，没有因自责而沉默，他若是能保护好枕边人，她是不是也走不到这一步？ 千言万语的懊悔和自责化做悲痛，若是当初他没有和王妃少了言语，多一些沟通和宽慰，王妃又怎么会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面对这世间流言蜚语，面对他母亲的迫害？ 一切都怪他！ 喝下毒酒的那一刻，她该是多绝望啊。 同一日，炎王洗漱安置好后，为自己和王妃换好了当年成婚时的大红喜袍，他用一杯毒酒了结了自己。 两人拉着手，在床榻上，睡得安详。 听到炎王炎王妃毙了的消息时，张天灵正无聊的躺在躺椅上嗑着瓜子，自己亲手救出来的人，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世间的苛责。 那一刻，她的心，说不出来的一股子酸涩。 这世间啊…… 还就这么离谱。 第108章 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因着炎王妃的事，张天灵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太子为张天灵请了赏，老皇帝不知道赏张天灵什么好，赏太多他心里不爽！ 又听闻这几天张天灵没什么胃口，便特意调遣一个御厨，专门去了张天灵的小厨房，为她变着法子做膳食。 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张天灵却没有动几筷子就撤走了！ 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别人的事她到底在烦什么啊？ 张天灵显得有些蔫巴，太子知晓她为什么如此，但他作为男人，来说这个事有些不合适，看来是要找个时间跟姒柔说说，让她来开导开导张天灵。 还有三四天就是岁朝了，到时等宫宴结束，就让姒柔留在东宫陪着张天灵。 今日太子主动挑起话题和张天灵说了起来。 “我查清楚了一些事儿，陈道明是王召的人，他在烟台县做县令时，曾时王召手下的学生。” “嗯。” 查案找内鬼都是他太子该做的事情，来找自己多说无益。 见张天灵依旧兴致缺缺，太子再次提出：“孟毅君和我说，国子监里的学子们趁着岁朝休沐，便约定了赛马，天灵要不要去看？” 张天灵坐在摇椅上，慵懒地摆摆手：“我不想动，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说起来，自从回宫，宫外的消息倒是少了很多，只听公颜说很多世家贵女间涌出一股子习武风潮，大概这些女子们学完针织刺绣，琴棋书画，也觉得乏味了，怎么还向她这土匪头子学习了。 不过她这皇宫待久了，半点意思也没有，还不能随意出入，虽与她来说，那些围墙，有没有都一个样，但是出去一趟也挺麻烦。 “这次我们有赌注，而且孟意君托我带封信给你。” 张天灵挑眉，却还是伸了手接了信，看了信上的内容，卧槽！ 这热闹她爱看！ “这出好戏确实不能错过了。” 前些日子还在禁足的时候，有姒柔陪着她，如今这个殿里，能打发的也就是和赢珏下下棋，还得防止殿里随时来人，贵女失踪案结束后，老皇帝破天荒地没让人如影随形跟着她，只是想进出皇宫，必须要去内务局好好报备一番。 张天灵懒得出门，便跟赢珏两人下棋打发时间！ 这两日，这偌大的东宫里，大家忙着准备岁朝的大宴，只有赢珏饱受其害，张天灵棋艺不精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棋品不行的！ 走三步毁两步，动不动就掀棋盘子撂挑子，这几日张天灵心情不好，情绪不高，他陪着逗趣下了好几盘，人家现在倒是不撩挑子了，直接神游天际。 一入定就是半个时辰，一局棋本来一个时辰就能下完，硬生生在这寒风中，冻了四五个时辰才勉强下完这一局。 往日姒柔变着法的给张天灵做好吃的，公颜在一旁绣着花样，三人絮絮叨叨，这不大不小的殿里其乐融融。 现在姒柔回了陈家跟老太君一起筹备岁朝的事宜，这云竹水榭倒是安静了下来。 下午，也不知道太子如何和老皇帝说的，没有去内务府拿令牌，张天灵带着赢珏大大方方从宫门跟着太子去了外面一处庄子。 张天灵是江湖草莽出身，本就不耐烦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是入了园子，见到面前的景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园子里除了原本说好的孟毅君林铁蛋几个人，还有不少世家小姐公子，约摸有十五六人，看起来很是热闹。 值得一提的是，好几名女子竟是此次被掳走的世家贵女。 这几个贵女一身利落的骑马装，站成一排看起来竟然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其中一个身着暗红色骑马装的女子，之前在地牢被羞辱，如今那一头秀丽的长发不复存在，只随意扎了个短马尾，见到张天灵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招呼着周围的几个姑娘朝张天灵这处过来。 “我等前来，特意感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几个贵女携手而来，朝着张天灵盈盈一拜，洒脱大气。 “不必客气！”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说罢几人分散开来，朝着张天灵行了个大礼！ “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张天灵虚扶了一把，几人起身后，便带着张天灵开开心心朝着马场走去！ “若不是郡主，我竟不知自己也能提刀杀了辱我之人！” “郡主大义，不顾艰险救我，不计较我之前罪过，实在让我自惭形秽！” “世道不公，女子本难，我等应互相帮助，目光不该困于后宅，当自立自强，为自己谋一片天地！” 听闻这话，张天灵心里那股郁气，仿佛突然得到了释放，冲着几个女子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各位好生努力，定会得偿所愿！” 孟毅君和林铁蛋央着张天灵展示马术，张天灵也来了兴致，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黄陵钰和蓝茵儿深知张天灵的骑马技术，见同行的还有太子等人。 他俩你赶紧上前，牵马的牵马，整理马鞍的整理马鞍…… 让赢珏一时间没了用武之地。 在与一众世家子弟比试时，张天灵丝毫没有放水。 黄陵钰和蓝茵儿在背后呐喊：“老大，加油，老大，最厉害……” 张天灵一身暗金色骑马装，在队伍前头大秀马术，不一会犹如英姿勃发的将军，手持缰绳，垂立而坐，自身本就带有一股英雄儿女的气场，在一众同龄人里，分外显眼。 毫无疑问，张天灵的马术得了个第一。 正当大家伙想上去向张天灵讨教的时候，蓝茵儿赶紧一屁股将狗腿的黄陵玉挤开，又拉开端茶的赢珏。 蓝茵儿得意洋洋站在张天灵旁边，炫耀地朝周围人说道：“不愧是老大！老大马术天下第一，老大顶天立地。” “低调，低调！”张天灵看了看周围，尴尬地笑了笑。 “老大的马术独门绝技，不外传哈！” “老大，口渴了吧！”蓝茵儿端起赢珏手里的茶给张天灵。 “马屁精……”林铁蛋笑骂！ 这蓝家大小姐倒是有意思得紧，张天灵一来，未婚夫都不要了！ 随后和孟毅君对视一眼，看来老大来京城又收了不少小弟！ 壮大山寨指日可待…… 第109章 赵萋萋的战斗力 张天灵得了彩头，没想到竟是一大堆金银，啧啧啧，这些人真有意思，变着法的给她送钱。 赛马结束后，孟毅君和林铁蛋双眼对视，驾着张天灵跟太子告了退，打算带张天灵去看好戏。 赢珏在后面抱着包袱小跑着，哎！ 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周家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别院。 “没想到，这周成仕倒是个会算计的，除了这赵萋萋，居然还有别的美人儿？”张天灵在路上已经知晓了孟毅君说的好戏。 她们三个往日在楚州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时常为了看热闹错过饭点，被林漾拿着擀面杖追着揍。 孟毅君的爹有好几房小妾，都是本家送过来的，为得就是闹得孟桥家里鸡犬不宁，张天灵他们也时常斗小妾，看几个小妾斗得你死我活，给孟桥丢人现眼，孟家后院乌烟瘴气，发生的事都能写几个话本子。 四人趴在院墙上，看到院子里的女人，肚子隆起，看起来像是有五六个月身孕了，由着丫鬟搀扶着，婆子跟在身后，她就在院子里慢悠悠走动，应该是刚吃完午膳消食呢。 “这是毅君送你的大礼，国子监的一位同窗无意间说起这院中女子，孟毅君越听，越觉得这女子的丈夫，像是周成仕，这一跟着来看，还真是哎！”林铁蛋眼冒精光，好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国子监的学子对于周成仕倒是知道一些，不过倒是很少将他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小官宦之子，在他们眼里还不够看，只是听说他宣扬自己要跟郡主成婚而被太后打了板子，缩在家养伤，落了个诽谤郡主的下场。 很快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赵萋萋扫视四周，好样的看热闹的都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赵萋萋站在门口指着院子里的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人家的仕哥哥，还怀了身孕！” “你是何人？竟然私闯别人院子，把她给我撵出去。”院中的怀孕女子吩咐一旁的丫鬟。 “你这个女人，怎么？有胆子勾人，没胆子出来面对吗？” 赵萋萋的话，很快引得院子周边看戏的人耳语。 赵萋萋被拦在了门外，气得牙痒痒。 “听说这里面住的人还是青楼的红牌江城晚！” “不是说已经被有钱的大官赎出来做了小妾吗？” “哪有什么有钱的小妾，哪家当家主母乐意放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啊？” “不过我听说啊，这女人若是生下儿子，是要进门做平妻的。” “青楼女子能做官宦人家的平妻，看来也是走了天大的运。” 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平妻，平妻，赵萋萋脸都气绿了，但是她要忍，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以她青楼出来的身份，能给周成仕做个贱妾已经是不错的了，竟然还敢肖想平妻。 自从这次周成仕被打了以后，她赵萋萋精心照顾，周成仕才让她做平妻，只要她再接再厉，抬为正妻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青楼妓女凭什么爬到她头上？ 本以为周成仕好歹也是个官家公子，他父亲还有官职在身，要是能傍上丞相府，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所以她都没在张天灵面前耍些什么手段。 现在张天灵没过门，她也没进门，她收到不知谁的信，说周成仕竟然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有了身孕，这周成仕将她赵萋萋置于何地？ 她装模作样这么长时间白折腾了？ 周成仕说今日有朋友邀约，所以她趁着他不在，便赶着来收拾这下作东西，凭她的手段要拿捏这女人还不简简单单吗？ 周成仕听到吵闹声从里屋出来，刚准备开门看看情况，就听到赵萋萋的声音，他立刻就往屋子里缩了回去。 但孟毅君特地让张天灵来看戏，安排了这个局，又怎么会让周成仕跑得这么快。 那孕妇见周成仕要回屋躲起来，立马一把抓住了周成仕，很快就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吗？上次有一个什么天灵还有陈家表妹，这次又来一个赵萋萋，你，你这外面还有多少女人？” 怀着孕的女人有一种独特的风味，说话的声音温柔小意，就连质问，都带着一股子柔弱破碎的美，她有委屈，她只是不说。 “晚晚，外面那个女人，我真的不认识，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周成仕望着美貌勾人的江城晚，神情诚恳言辞急切，一副被质疑被冤枉的委屈神色，他见眼前的女人听见自己的话后，脸上又带了一丝丝讨好，周成仕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仕哥，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可如今外面这个女人一直叫嚷着让我出去，你陪我一起出去看一看好吗？” 周成仕内心忐忑，哪里敢答应？ 但如果不答应陪她出去，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祸患，要是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是出去之后跟赵萋萋见了面就那一切不是都暴露了吗？ 周成仕的脑子里思考着该怎么办？ 两人慢慢走着，周成仕关切地对着大肚子的江城晚说道：“晚晚，赵萋萋爱我爱得无法自拔，做事速来疯狂，你若是去了，若她发了疯，伤了咱们的孩子，可怎么办？” 果然提到孩子，女人就迟疑了，这孩子可是她拿捏周成仕的资本，若是孩子没了，只怕周成仕也会翻脸不认人，她的戏还怎么演下去，她太清楚周成仕的心思了，又想要权又想有钱，又要妻妾成群，还要子孙满堂！ 更是想要一步登天。 “可是若是我不出去，我怕她没那么容易走。” “放心，你知道的我为了你，和家里人都快闹翻了，我肯定是最在意你的！赵萋萋非我不嫁，现在我只要出去打发了她，说点狠话，她肯定会很快走的。” 女人放心下来，在婆子的搀扶下，又进了堂屋。 周成仕看着女人离开后，赶忙绕过影壁，疾步向门口走去。 “萋萋，你怎么来了？” “仕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赵萋萋见到周成仕也是一脸不敢置信，这周成仕骗她跟朋友有约！ 简直太可恶了，气死她了，但是为了她的目的！她忍！ “我听到萋萋的声音就出来了，萋萋跟这家的主人是旧相识吗？” “不是，我是听人说这里有个女人勾引仕哥哥，我担心仕哥哥抛弃萋萋才来了的。” “没有的事，我是陪我的朋友过来看望他哥哥的遗孀。” 周成仕三言两语，既表明了对赵萋萋的信任，又摘脱了自己来的目的，反倒是让捉奸而来的赵萋萋有点不好发挥了，她是应该撒泼打滚闹？还是忍气吞声默默哭泣呢？ 周成仕定然是不喜欢她撒泼耍横的，那只能走委屈路线了。 想罢，赵萋萋双眼默默流着泪，望着周成仕的眼里全是哀怨。 这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人莫不是戏子？ 这表演就算是戏子，也估摸着能混个头牌当当！ 张天灵不由得内心咂舌。 “我……” 刚刚她来找茬的声音，可没有刻意掩盖，巴不得越闹越大，就是以为周成仕不在，如今他在了，她装作不知道，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 “难不成是我误会了仕哥哥？”赵萋萋赶紧给周成仕找台阶下。 “你肯定是误会了，你平时最懂事的，今日没头没脑听信别人挑拨的话，这样对我们的感情影响不好。” 周成仕这语气，赵萋萋知道周成仕快生气了，若是不顺着他的话说，这事儿若是真的还好，周成仕对他有所愧疚。 可若是假的，她着了道，只怕自己讨不了好，当即就点点头说对。 旁边看戏的人却疑惑的问出声：“咦，这不是周大人家的公子吗？难不成给这江城晚赎身的就是周公子。” “这可说不准，不是说这家的男人确实是姓周吗？” “这个我知道，我就住她家隔壁，这江城晚的男人确实姓周，据说叫什么周世成的，就是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赵萋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原本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无法死亡，她忍成这样了，这些人还来火上浇油！ 她还要继续装蠢不知道吗？ 周世成？周成仕？亏他连敷衍都如此懒惰，就连名字都不屑换的。 “仕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赵萋萋内心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周围的人和这周成仕，她要怎么演戏？她要特娘的大度！ 她赶紧表现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看着周成仕，若是正大光明的纳小妾，她的面子上也好看一些，如今，居然养个外室，在外面，还怀了孕。 周成仕心里慌张，刚准备解释两句，那旁看戏的人又打断了：“前面还听说这江城晚都快分娩了，那身形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是啊，这江城晚，每日山珍海味地养着，倒是比才来的时候胖了一圈。” “我看她那肚子，应该是个男胎！” 这话一出，赵萋萋的心里仿佛被千刀万剐，历来的往事，从未有如此清醒的在她脑海里闪现。 好好好，从一开始她赵萋萋也不过是他周成仕的一个棋子玩物吧！ 但是她赵萋萋是谁，她忍周成仕，不过是看周成仕没脑子，往后嫁给他好拿捏，如今这个狗男人竟然养起了外室。 赵萋萋红着眼睛看着周成仕，颤颤巍巍指着门内，然后找了个异常美丽而柔弱的样子晕倒在周成仕怀里。 等着看戏的一众人，见赵萋萋就这么晕倒在周成仕怀里，周成仕赶紧抱着人上了马车，一溜烟迅速离开了别院。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就这？ 没了？ 这赵萋萋到底行不行啊？ 屋内的女人半天没听到动静，打开门，见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她的戏还怎么演？ 孟毅君尴尬地搓着手…… “那个啊，老大，我是……” “铁蛋，铁蛋，嗷……轻点……” 第110章 新的训练方式 岁朝的前一天，张天灵待在东宫依旧无所事事。 太子忙完岁朝准备事宜，受姒柔所托去看看张天灵，给张天灵捎点东西。 太子进了云竹水榭，见张天灵在耍着弯刀，林铁蛋和孟毅君在一旁的石桌上坐着聊天，而赢珏则拿着张天灵的披风在走廊下傻站着。 太子等张天灵耍完一套刀法，笑着开口邀请：“天灵啊，你这弯刀耍得不错，见你们也实在无聊，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龙虎山看看？” 孟毅君有心想要和林铁蛋待得更久一些，便想着回绝了太子的邀请，但见林铁蛋一脸期盼地看着张天灵，那模样仿佛在说，快答应快答应。 龙虎山在京郊，上面军队驻扎，东宫离龙虎山过去只要一个时辰。 索幸今日也没什么事儿，张天灵点头答应了下来。 龙虎山军营范围很大，圈地了三四个山头，平日里山下百姓也知道山上有军队，都不往这山上来。 太子带着人巡视军队，是莫大荣耀，训练士兵的段将军，领着人鞍前马后，笑呵呵地向太子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军情。 见太子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后生，也耐心地解释这军中门道。 “平日里更多时候都是在这处休息，我们京军营的都是在那边山头进行训练，这里的训练场很多，目前诸位看到的这些也只是冰山一角。” 山头上方很大的一块平地是训练场，上面有个房屋，里面应该是训练要用的东西，比如武器什么的。 此时在这块场地中央，那些军士对战着，威武呐喊，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风，旁边休息的士兵，虽说没有正在训练的那些人威武，但是光着膀子胳膊坐着也很有压迫感，场上是热血沸腾的对战，场下是一片叫好声，看的张天灵内心火热不已。 这个山头看了，张天灵他们又跟着太子去了另一个山头。 这个应该是正式的训练场地，因为这个山头的士兵人数更多，体格也更为强壮，几十个人整齐划一，练习着行军对战的阵法，鼓声震天和旗帜移动，士兵位置变幻莫测，段将军一副满意之色，那副骄傲的样子，仿佛在说，看，这是老子训练的兵！ 张天灵看场中防守的士兵变换位置挡下了凌厉的攻击，又看着另外攻击的士兵变换队列，将防守的士兵击溃，她将这些默默记在心里，想着若是回到山寨，必然也让山寨的人，学习这些阵列，增强战斗力。 也要学着这段将军的军事化的管理，让霸王山寨的人有规矩。 毕竟现在寨子里的人对比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真的太弱鸡了。 她张天灵手下的人，可不能是个肩不能提的弱鸡！ “不错不错！”太子殿下毫不吝啬夸奖，这些士兵，护卫的是整个京城，若是遇到内部叛乱，这些军队的能力，就是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铁血士兵。 张天灵属于个人能力很强，手下能力不足的那种，山寨自从在她接手后，除了劫富济贫，很少生乱子，相对来说，也意味着山寨整体化的管理不足之处很多。 虚心请教这件事，没什么不好开口的，看到将士们的排阵 ，张天灵浑身战意。 赢珏慢腾腾地踱步在张天灵的身边，用太子和段将军都能听到声音问：“郡主想去试试战力？” 张天灵点头！ 赢珏的声音刚好不大不小，周边两人听了个清楚，段将军不知道张天灵是江湖草莽出身，但是能在匈奴中，救出那些贵女，定然身手不凡，可是面临军队，他还是有些不屑，不过神色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倒是问道：“郡主想要试试手？” 段将军抬手，示意士兵停下训练。 在场的众人，纷纷眼神怪异地打量张天灵。 他们虽说在军队待着，但是陈卿薇的才名也是有所耳闻。 但这个丞相千金，前面十几年温和有礼，大家闺秀，出去几个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传言如今的这位千金，性子大改，脾气暴躁，能动手绝对不哔哔。 “可以吗？”张天灵眼里满是兴奋，段将军有些不忍心拒绝，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见太子老神在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有了底。 “那便试试吧。” 只见段将军上台挥了挥手，台下士兵立马整齐划一的停下了动作。 “郡主，我等是粗人，若是伤了郡主还望郡主海涵。” “郡主娇生惯养，虽会些功夫，但毕竟是女子，我等自会手下留情。” “不必如此，尽力即可。”胜败乃兵家常事，她张天灵输得起。 “自然，自然。”领头的军士敷衍着道。 “如此，那我就安排下去了。” 张天灵本身实力高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台下的兵单个跟她对打，恐怕在她手下过不了十招，不过这种合作性强的团队，她不敢掉以轻心。 段将军倒也没有真的为难张天灵，平日里小阵法需要五十到一百人为一个队伍，今日为了哄着太子和郡主高兴，也让张天灵见识见识，随意点了三十个兵，让他们出来跟张天灵对战。 “郡主，这三十人平日里同吃同住，加上时常一起操练，就让他们来领教一下郡主功夫吧。” 段将军挥手，三十人出列，周遭军士则退回后方，张天灵一身劲装，拿过兵器架上的罗汉棍，脚尖借助看台旁边的围栏，轻轻一点，便落在队列中央，随着战鼓声起，张天灵握紧手中罗汉棍，士兵刀剑出鞘的瞬间，已经朝她攻来，张天灵对战时向来能拿捏住机会，怎么可能错过这还未成型的瞬间时机？ 这群士兵最开始没有将她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但几个回合下来，见张天灵已经打倒了四五个人。 士兵们对视一眼，手上的动作开始狠厉起来，很快，几乎在张天灵攻到跟前的瞬间，就将原本散落的众人，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了护盾形状般，后一排的士兵还瞬间同时伸出长枪，反击之余还有了抵抗。 一番战斗下来，这士兵们人数虽然不多，却有些难缠，张天灵攻击她们就守，张天灵防守她们就攻击，有来有回还时不时被阵法外围的士兵偷袭。 难舍难分之下，段将军也微微吃惊，若说武功路子，张天灵的武功路子野的很，看不出哪路的招式，却总是身法灵活，身形凌厉，她似乎与手上的兵器已经融为一体。 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在这三十个士兵的围攻下，能坚持一刻钟已是不易，可这张天灵，这体力，不输那些常年操练的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张天灵与军士分散开来，段将军上前恭维：“没想到郡主，武功如此厉害。” 张天灵深知自己的能力，感叹的谦虚道：“不愧是守护京城安全的大军，这实力与耐力很强，再纠缠下去，我也不过是被她们拖得精疲力竭而已。” 段将军连连摆手：“郡主功夫了得，可愿来京军营？同女将们一起训练？” 张天灵眼神一亮，随后想到什么，便沉默不语了。 周遭的人当然知道张天灵为什么突然沮丧，之后几人跟太子一起下山，赢珏见张天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提道：“郡主，我看这士兵们在跟你对战前，脚上身上都绑着沙袋，加重身体负重在训练，到了跟你对战的时候才解开，刚刚我听段将军说这样对战时身体会轻盈许多，其他士兵训练时，也绑着沙袋呢。” “我也发现了，之前师父常常让我负重训练，应该也是这个理。” 第111章 上元剿匪 岁朝过了后，上元节这天，国子监放了一天的假。 赢珏提议白日去踏青，晚上去逛灯会。 张天灵摆了摆手：“不想去，不想去，每次出门都会遇到点事儿，也不知是跟这京城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着。” “是呀，这踏青也不知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待在这里练练功夫算了。” “我看故事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每次出去，事故是肯定有的。” “那郡主想不想出门呢?” \"呵呵！”张天灵扭着身子偷笑着起身，她伸了个懒腰。 看着公颜兴奋的收拾东西，赢珏在旁边微笑着不吭声，今早劝张天灵出门，他得到张天灵好几个白眼，就算此刻都已经决定好，但是看她的神色和语气，看来这怨念还不小。 要是今天出去没什么好玩的，那回来得陪她练功，就得挨顿揍了。 普通大户人家的高门公子小姐，都喜欢去专属的地点踏青，张天灵不喜欢那种有拘束感的地方，所以尽管答应出门，到底几人还是去了郊外河边。 早春的风带着些寒意，万物复苏，一切好像都那么美好。 一群人在河边生了火，又吃了一顿烧烤，下午的时候几人又去爬了山。 等张天灵、赢珏、林铁蛋、孟毅君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收拾整理东西的公颜不见了踪影。 几人跟着公颜留下的痕迹往周边搜寻，约莫半个时辰后，在山林深处空地上找到了个院子，刚进门，四人就愣住了。 除了公颜被五花大绑着，还有一大串年轻的姑娘和少年，定睛一看，其中还有不少熟人。 “真是好巧，怎么倒霉的事儿都有你们啊。” 张天灵说这话让对面被捆着手脚的几个女子有一刹那间尴尬，上次被匈奴抓去，这才没过多久，又被匪寇抓了。 等张天灵转头随便一瞥，哟！ 居然还有她的同学，另外的人应该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吧？ “公颜，你不是说跟我们在山底下汇合？咋滴，换个地方换个相遇方式？怪新鲜的啊！” “……”公颜瞥了眼周围几个世家贵女，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那些人见公颜一脸鄙夷，全都讪讪地低下了头，好吧！都怪她们太废物，连累了人。 周遭十几个匪寇看着张天灵四人进门后，四人好奇的神色让土匪以为自己看到了几个智障，他们一群人凶神恶煞，手里这明晃晃的刀，她们这是一眼都不带看的吗？ 而且这女人刚刚推开门，见人就笑，不慌不忙打着招呼，还有心思调侃这群学生，现在又站在那儿宛如一个轻佻的女流氓是打量那群人的样貌身材？ 到底谁是土匪啊？ 还是当他们这些土匪是死的？ 蹲在地上的大家伙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国子监的这群人，刚城门不远，进入这山林，想约着往山里去看看，没成想竟然遇到了土匪，想着在家学了半个多月，应该能跟土匪过上几招，哪知竟然三招不到就被打趴下了，之后大家伙就让这群土匪一个套一个拴着全拉到了这里。 “喂！臭娘们，识趣点就自己过来蹲着，别逼我动手！”土匪冲着张天灵吼道。 张天灵才想起来这是进了匪窝，要识趣，所以有些尴尬地朝山匪打了个招呼，便向人堆走去。 现在最主要还是想将这群弱鸡带出去，当前虽然打得过，可也怕误伤了这群呆瓜，张天灵和林铁蛋立马老老实实地拉着孟毅君和下人打扮的赢珏过去蹲着。 也不知道这群匪寇出于什么心理，就只是给孟毅君和赢珏套了绳索，倒是张天灵和林铁蛋就让她俩这么无拘无束待在旁边了。 被绑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这群土匪？ 怎么回事？ 难道她们的打扮看起来像练家子吗? 又是绑手又是绑脚的？ 还把他们连成一串拴着！ 张天灵：你们看看你们出门都穿得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穿得练功服？ 短打？ 劲装？ 夜行衣？ 土匪看着林铁蛋和张天灵两人普通的衣裙，觉得两个女子应该没什么战斗力，而且张天灵太识趣了，就没绑她们。 张天灵在这间宽大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林铁蛋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数着衣服上绣着的花。 “不知道各位兄弟混那条道上的？” 张天灵拿了杯茶水，递给一旁抱着刀，一颗大牛子样痣挂在脸上的男人说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客气，我告诉你，这条道可是我们西风岭的专属道！” “西风岭？莫非是……”张天灵假装吃惊…… 他娘的，她还真没听过！ “没错，我们就是西风寨！别看我们不出名，但是我们寨主可说话算话，只求财，不会伤人性命，倒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说不准，我们当家的会喜欢你这样的娇弱美人咧！” 细皮嫩肉：你张天灵吗？ 娇弱美人：土匪，你要不要看一下你还没这娇弱美人高？ 张天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西风寨？！ 京城周边当山匪，这群人是来搞笑的吗？ 应该是外地来的新手吧！ 看来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听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张天灵没了应付的兴致，慢腾腾靠在墙边开始闭目养神。 近傍晚的时候，后厨火光微动，随后燃起熊熊大火。 趁着众人救火的空档，张天灵领着被困的男男女女打算悄悄跑出去，早在休憩的时候，她就跟林铁蛋偷偷安抚好了众人，她去放了火，林铁蛋趁着土匪不注意赶紧为这群国子监的学生解开了绳子。 这处房子建的巧妙，下山的路被山匪堵住了，只能翻过山去找出路。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而且基本都是只会点花架子的世家贵族公子小姐，平日里很少有这么奔波的时候，不肖一个时辰，就开始鬼哭狼嚎了。 这个抱怨路太长，那个声称路难走，这个说走不动，那个说脚快断了。 张天灵虽然有救人的心，却懒得跟他们讲理。 她暂时放慢了速度！ 这群人眼看着土匪很快就要追了上来，山匪越来越近就在脚下好像马上抓住他们一般。 急得手脚并用地又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气爬山。 张天灵见大家伙为了逃命也不抱怨了，欣慰地赶紧加快了上山的速度，还不忘嘱咐大家伙赶快跟上。 “郡主，山匪来势汹汹，饶是我跑断腿也跑不过他们啊！” “郡主，来的匪寇有些多，我们恐怕跑不了了！” “老大，你会功夫，不如你先回去搬救兵，到时候再来救我们。” “郡主，我们分开走吧。” “是啊，大家在一起，被抓到全都得死。” “老大，来的大概有六十多人，已经在半山腰了，不要一刻钟就能追上我们，若是分开走就更不安全了。” 张天灵烦躁地揉了揉头，靠她和林铁蛋还有赢珏？ 保护这三十来人，然后干掉六十多人，简直天方夜谭。 三十个小菜鸡，想要逃出去，还真是难~~~啊？ 忽然，张天灵想到什么，抬眼间瞥见周遭环境，一拍脑袋！ “都给老子闭嘴。”她简直是被这些人气糊涂了，也跟着傻了。 “你们，想死的就留在这里，不想死的跟我来，一会儿听我指挥行事，老子保管你们活着出去！” 周遭的人赶紧爬起来跟着张天灵。 张天灵拿出随身带的弯刀，砍断了许多藤蔓，又一路削了不少竹尖，削下来的尖竹竿让跟来的人拿在手里，随后张天灵跳上树，看了看周围地形。 她心里有了计划，跟林铁蛋和赢珏商议片刻，便开始着手准备。 她让林铁蛋和孟毅君赶紧制作了几个简易的弓弩和绳索，又利用树木的弹性，绑了上了树枝藤蔓，让几个学子四处去找来些稍大的石头，做了好些个投石的工具。 她又在四周找到可以做陷阱的沟壑开始布置，叫那些拿着竹子的人往沟壑里插竹竿，这些竹竿都被她削得锋利极了，张天灵一路砍着竹子，一路叫人布置战场。 “有谁记得刚刚的路吗？” 这时有一男一女弱弱地举起手来，张天灵又问道：“那你们带四个人去做第一梯队，记住了，土匪来了不要害怕，等他在距离你们五丈以内时切断藤蔓，切完藤蔓赶紧往山上跑，回来的路上也不要慌，他们被打倒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你们，上来的时候记得绕过陷阱，如果自己蠢掉进去死了也怪不得谁。” 见两人认真答应下来，张天灵点了五个看着力气大脚程快的跟着他们去砍藤蔓。 张天灵又嘱咐后面的人。 “你们八个就做第二梯队，等第一梯队的人回来，你们就拉藤蔓，让树极尽可能弯曲，将石头往下面的路上投去，听明白没有？” “你们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拿着竹枪，看到山匪就给我刺上去，谁敢退后……嗯，旁边的人无需救他，懦夫在战场上就不配活着。” 这个队伍里三十几个人，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都上了。 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利用藤蔓、陷阱和简易弩箭、投石，硬生生让追上来的山匪少了大半。 第三梯队的人见到一二梯队的人上来坐在旁边气喘吁吁，张天灵跟林铁蛋，一人带了一队，朝着追来的山匪冲上去，削尖的竹子扎得山匪哀嚎响彻天际，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群少年在上元节的傍晚打败了匪寇，以少胜多，当最后一个山匪倒下没有人再有气力反抗的时候，张天灵这群人也累得不行，不过从心而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们打赢了！以少胜多打赢了。 这群少年热泪盈眶，抱头痛哭，他们竟然打败了那么多山匪。 一群国子监的学生衣着怪异，押着五十多人的山匪队伍朝着京城方向走去。 守城的军士见到一大堆人马过来。 “站住，什么人！” 等军士凑近了看，才发现里面有个衣着破烂的竟然是自家上司的儿子，其他的人他一一看去。 好家伙，有不少是他见过的京中贵族子弟。 军士赶紧将人带去城楼下的门房，又差人去报告京兆尹，京兆尹连滚带爬从衙门赶来，他吩咐巡逻的人快来接手这些山匪。 然后让手下将这些少爷小姐送回家中。 京都大牢里突然多出了五十多人的匪寇，牢房好像有些拥挤，不过都是各家宝贝疙瘩抓来的山匪，他们得连夜一个个审问。 这群学子做的可是好事儿啊！ 京都的官员们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 第112章 挤兑老人可不好 京中春日赏花宴会多，姒柔送完东西也回来了，张天灵原本不想出席，奈何不过姒柔一副女儿不去她也不去的样子，我想你去，又不想为难你的表情。 这样子揪的张天灵一颗心于心不忍，反复确定自己这个假女儿当的是不是不太称职。 开春的第一场赏花宴，皇后在后宫各妃嫔的帮助下，勉强操持起来了，原本张天灵就住在宫里，所以也不算太折腾，只是当公颜将一身郡主服给她穿搭完毕，张天灵整个人都不好了，从未感觉有什么事情，居然是比自己练武还累的。 席间 懒得动头，东摇西晃，张天灵沮丧着脸，窝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直到…… “陈老太君，我听人说你家找回来了丢失多年的孙女儿？” “有人说是个胸无点墨，只会舞刀弄棒的土匪头子？” “这你就消息不够灵通了吧，哪里是她们外面丢失的孙女儿，就是原本那才名远播的四小姐，听说是被老太君乱指了婚配，生生逼成现在这副疯模样的。” “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即便身为郡主，还尽带着周边的人做些出格的事情，这恐怕，未来婆家也不太好找了。” “要我说，这女子，还是要遵从三从四德，你那孙女儿武功是高强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人求娶吧？也不是我这个老姐妹说你，该为你家孙女儿相看相看了。” 老太君身旁，三五老太太聚在一起，原本皇后也是在座的，临时有宫女将她叫走了，没了皇后的压制，这些老太太们说话，那可叫一个随心所欲。 老太君本就对陈卿薇逃婚不满，对于这个张天灵这个毫无规矩的孙女更是厌恶至极，多少次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对她娘家的侄子下手也没个轻重，诸如此类的事，还不止一次，她现在心里对张天灵不痛快极了。 可是总不能告诉众人，家里这个孙女儿是陈卿薇的妹妹吧，早年被人掉了包。 因着现在张天灵又是郡主，原本皇帝就对陈家不满，若是再来点其他闲话，只怕以后的日子，更是有苦难言，陈家的门风怕是要败坏在她手里了！ 京中的这群年纪大了的命妇们，平时本就娱乐极少，加上平日里陈家老太君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妹妹，丞相的母亲，对她们从来都没个好脸色。 周遭的老太太们看着老太君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众人们也不知道住口留点口德，继续说道：“要说这郡主还是做了两件好事儿的。” 有人说好话，有人就不乐意听，当即接话说道：“做再多好事儿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这个年纪，旁人家的姑娘都定亲了，咱们这郡主，恐怕难的很。” 老太君心里憋闷，张天灵刚被自家儿媳妇儿找回来，平日里说要调教她规矩，还被那个姒柔在一再二的反驳维护，如今听到外人这些评价，心里更是不舒坦，只感觉张天灵让她丢尽了脸面。 想她从小到大，谁不赞扬她是大家闺秀，京中名门贵女典范，现在却要受这等闲气。 这些死老太婆嘴巴说个没完，根本不顾及她陈家的脸面。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东西，指手画脚多了，可不讨喜。” 这话本也是实话，更是对这些虚伪老姐妹们，对自己家事儿说道表达不满，尽管张天灵再丢人现眼，可是入了她陈家的门，怎么能由的旁人说三道四。 在场都是人精，听到老太君这么说话，心里各个嗤之以鼻，呵呵，向来重规矩的老太君，面对这无法无天不讲规矩的孙女，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哎哎哎，听说你家那个孙女儿去年可是许配了个好人家，是前户部尚书的嫡子，那孩子如今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还是个不到二十的举人老爷，你家那个孙女儿嫁过去可就是正妻啊，以后你可要享福了哟。” 旁边刑部尚书的夫人开始打圆场，转而说起别的事情，只是话里话外间，那言语，风向却是没变。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老太君身边又全都是些高官夫人，听到刑部尚书夫人的话，不由得都是轻声痴笑，大有谁家若是有这样一个孙女，都是极其丢脸的意思。 老太君的面上更不好看了，怒目瞪彻了一眼在座的两个儿媳，谁知这两个儿媳也是不争气的，连同坐在一旁外嫁的闺女，竟然没有一个吭声的，甚至还不住地点头附和，觉得这些人说的都对。 她的几个孙女儿还频频点头，老太君的神色更为不忿，没想到都是陈家人，竟然帮着挤兑张天灵。 吏部尚书的儿媳妇，见场面不太好看，中规中矩的打了一声圆场：“郡主天资聪慧，又做了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还救下了那么多人，这模样啊也是人中龙凤。” 吏部尚书夫人则不悦地瞪了一眼儿媳妇，责怪她胳膊肘往外拐，吏部尚书的儿媳妇儿是王楚冉的母亲，她平日疼爱女儿，张天灵救回了她的女儿，自然是她家的大恩人，这重规矩的婆婆，竟然不知好歹，挤兑恩人，还不想让她说话，她偏要说。 陈老太君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顺着台阶也就下了：“呵呵，我家这个皮猴子，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惯爱舞刀弄枪，心性还是比较好的。” 老太君这个人，喜欢攀比掐尖，可是家里的事却从来不喜欢往外说，更何况是让她觉得比较丢脸的事，只要她张天灵还挂着丞相府的名头，也就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王楚冉的母亲说完见婆婆脸色不好，便打着哈哈赏花去了，如今陪着老太君的，除了两个儿媳，还有一个外嫁的闺女，这三人都是看不惯张天灵的，哪里会帮着张天灵讲话？ 越过了张天灵一事儿，一众老太太们又闲聊起别的东西，可是女人之间，无论老少，都少不了攀比。 “我那个儿媳是个孝顺的，这不，看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时常让丫鬟带着我出去买买买，我身上这套新裙子就是我的儿媳特意去锦衣阁买的。” 锦衣阁是卖衣服的，在京中刚开起来不久，但是因为里面的衣服可以私人定制，算是世间独一无二，衣服的款式新颖又好看，布料用的也大方，在京城很是受人喜欢！但有价无市。 “哎呦，说起来可不是嘛！我家那个女儿虽然外嫁出去了，时常都要捎点东西回来给我这老太婆，我也老说，让她多顾点婆家，可是她非得说，这是她婆婆愿意的，哎，我的亲家也是个大方人哪！” 老太君脸上带着一点温和的笑容，刚想插嘴说上两句，姒柔也是经常给她买买买，娰家老太太也是经常给她送礼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炫耀，旁边的老太太似乎比她快了一步：“这人老了，最喜欢的莫过于儿孙满堂呀，子孙在跟前承欢就是咱们的喜事！我也是不喜欢热闹的，不过小辈们总是来我屋里缠着我聊天打混，虽说比不得你们这些儿子媳妇孝顺，却也不会出去闹得鸡飞狗跳！” 老太君刚想开口，打算说上两句，这次另外一位老太太去恰到时机的开了口：“说得也是，我家呢最重规矩，平日里，这些孩子们可不会无端失踪，只会待在家里，也不出去玩，还怪让人心疼，人老了嘛，还要为这些孩子们担心，可不就是罪过？” 听听，这些话的意思无一不是在告诉众人，老太君的儿子跑路了，孙女儿又是个混不吝的，这暗戳戳的讥讽和嘲笑，恐怕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 老太君生气急了，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下首的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还有嫁出去的闺女，现在三个人竟然一个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觉得她们这种事不关己的做法太过分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教她们的规矩学得倒是好啊，但也没教过自己老娘被挤兑不吭声吧！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倒是老太君在左上首靠着墙晒太阳的张天灵，突然间站起身来！ “砰！” 这些夫人小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些距离。 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翻了的大桌，桌上的杯盘碗碟，瓜子茶水点心，还有放在桌上供众人观赏的鲜花，全都四散开来，能坏的都坏得稀巴烂，而那张大桌子顿时飞出去老远，还裂成了三瓣！ “啊......” “怎么回事？” “郡主，你这是何意？” 长公主满脸怒容，一脸怒意：“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掀桌子啊！” “这桌子既然毁了，本宫也没了赏花的兴致，摆驾回府。”长公主才骂完张天灵，竟然就走了！众人面面相觑。 张天灵见长公主走了，看来是给她自由发挥的时间了。 她毫不客气地又掀翻了一张桌子，桌子倒立过来之后，只见她飞身而起，一脚踏上椅子扶手，一屁股坐在靠背上。 张天灵极其霸道又不失礼貌开口：“嗯，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各位世家夫人的教养，原来啊，就是口舌生疮，挤兑一个忠臣的老母亲啊，啧啧啧，这么多人编排一个六旬老人的家事？” “你们真的好了不起哦，既然这么喜欢嚼舌根，那这花不赏也罢。” “来，这位夫人，继续说啊？” “这位老夫人，你刚刚不是声音最大，怎么现在也不说了呢？” “你……”被点到夫人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老太君则是一脸错愕，这个混账，这个混账玩意儿。 陈老太君捏紧手中的拐杖。 竟然帮她出气！ 真是大快人心啊，要不是她是丞相府端庄严肃的老太君，她真是想在这群老太婆面前骂她们活该，再哈哈大笑。 “郡主莫不是以为这宫中没有一点王法？\" “什么王法？” “你们这群长舌妇有王法吗？” \"郡主，你可知，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夫人林老夫人！” “连皇后娘娘见了老身都要礼让三分，你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不敬。” “呵呵，那是因为你家最能嚼舌根，要是得罪你，裤衩子有几个洞，都被你家传的满京城皆知！” “你你你你......”御史大夫的夫人指着张天灵半天说不出话。 尚书夫人见与自己交好的御史大夫被张天灵气坏了，也是一脸愤慨。 她真是没想到，张天灵身为郡主，却如此不讲理！ 说翻脸就翻脸，说掀桌子就掀桌子！ 她都已经告诉她那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在这里了，她还这般无法无天。 她是真的不该提醒她。 御史大夫的夫人扫视周围，一个能吵的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想当年她在老家吵遍天下无敌手，凭着这不要脸敢说敢骂的泼妇行径，在这京城里，谁也不敢得罪她，也不敢惹她！ 如今她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她低头见四周都是狼藉一片，但就是她周围的杯盘碗碟，娇艳鲜花，砸得最是稀巴烂，知晓张天灵肯定就是故意针对她。 第113章 冲动的惩罚 张天灵冷笑地看着那位蹦跶得最欢的御史大夫的夫人。 “哦？原来这位就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啊？” “我还以为那老头的夫人，一定会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娇俏美女呢，没想到竟然生的又老又丑！” “难怪世人都爱说丑人多作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御史大夫在朝堂作怪，你在这后宅作怪，啧啧啧，果然是天生一对。” 论得罪人，张天灵是认真的！ 一番话直白又伤人！偏生旁人不能说，毕竟郡主是有品级的，而她们这一群人，虽说是高官夫人，有个诰命，可若没了丈夫什么也不是，张天灵却是进了皇家玉蝶的郡主。 御史大夫的夫人哪里能罢休，平日里那些官家夫人，哪个不是把她捧着，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这位灵犀郡主，她也听说过，老头子可弹劾了太多次了，可人家依旧我行我素。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到底还是乡野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哎呀，你这个老泼妇，骂人不骂爹娘，你是不是没爹娘才这么肆无忌惮……” “你这个黄毛野丫头，没有规矩，目中无人，败坏你家门风......” “你这个老虔婆，早上掉茅坑，满嘴喷大便啊！” “你这个小野种......” “你这个老泼皮……” “你这个……” 御史大夫的夫人叉腰站在不远处，指着张天灵开始乱骂，她家老头子能当上御史大夫，除了嘴巴毒，骂人不要脸，全靠她在背后耳提面命，多久没骂人了，今天这个张天灵，她就让她常常被骂的滋味。 张天灵见这人一副泼妇样，竟然和她的外祖母重叠了。 她外祖母说，对付这种老泼妇，必须亲自下场干呀，张天灵炸了毛，当即就扑过去拳脚相加，扯头发，抠眼睛，掐大腿，半点没藏着掖着！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使用上了外祖母教的独门绝技。 御史大夫夫人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张天灵的殴打？ 当即鬼哭狼嚎起来，张天灵也不手软，根本不用功夫内力，完全凭着本能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拉扯厮打。 周遭的人傻了眼，堂堂郡主跟御史大夫的夫人，竟然滚到地上打架，边打还边骂。 直到皇后和姒柔回来，才将两人分开。 张天灵打了人，这春日宴，不欢而散，皇后气得指着张天灵的鼻子骂她不成器！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要给太子惹多少麻烦事。”皇后低声道，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张天灵的脑袋，便往高座上走去。 “女儿，你没事吧？”姒柔过来看着张天灵被扯散的头发，还有被御史大夫夫人咬了的手，庆幸那老虔婆牙齿没几个，不然她的女儿可就要受伤了。 “你你你你.......”皇后指着张天灵半天不说话。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灵犀郡主不讲规矩，不辨是非，刚刚不知怎的，不由分说上来就给臣妇好一顿打！” 皇后瞥了这老太婆一眼，暗道：你不惹她，她还能打你？ 御史大夫的夫人为了防止皇后看不清楚，她硬生生往前凑了又凑，两只眼睛已经成了熊猫眼，拉开凌乱不堪的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衣服也被扯得炸了线，暗红色的朝服上全是张天灵的脚印，绣花鞋也脏兮兮的套在脚上，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皇后面上责怪着张天灵，心里却暗道打得好。 御史台那个老匹夫闲着没事天天就只会弹劾她的皇儿，可是身为皇后，又不得不做出严肃的样子，张天灵确实也下手没个轻重，这把人揍得这般狼狈，怕是比捅她一刀还丢人现眼。 见周围人在窃窃私语，皇后怕旁人说三道四的，觉得她不公平公正，皇后便下旨惩罚张天灵禁足一月。 春日宴上，张天灵打人的事情终是传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张韵然当时也在，暗说一声好机会，又怂恿着皇帝要严惩不贷。 第二天张天灵的禁足惩罚就变成了二十大板，禁足两月和罚一年俸禄！ “皇上您真是英明神武，旷世明君，就知道您对臣妾最好了~” 张韵然一身娇骨，尽管皇帝又老又丑，可她为了让张天灵不舒服，也是下得去手，依靠在老皇帝身边。 “哈哈哈！” 被人夸奖，更何况小自己几十岁的女人，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老皇帝神色也好了不少。 张天灵行刑的时候，张韵然还特意前去观看：“你看看你得瑟什么呢？不照样还是要屈服在这皇权之下，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张韵然连表面的和睦，都懒得装一下，张天灵也不在意，更不接她的话茬，对于恶意满满的人，她喜欢能动手就别逼逼。 是，她是屈服于皇权之下，他爹虽然天天骂狗皇帝，狗皇帝，可是从来没教过她造反。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相信太子会是一个好皇上，她家也是拥护太子的。 老皇帝那副模样，没几年好活了。 姒柔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张天灵的板子已经打到了一半，比起张天灵的一声不吭，沉默挨打，姒柔的脸上都是心疼，原本就觉得有愧于张天灵，如今，女儿为老太君出头，被皇帝打，一股对皇帝的愤恨和不甘涌上姒柔的心头。 “我没事的，夫人，你站远一些，背过身去，这板子打得一点都不疼。” 张天灵确实扛揍，直到二十大板打完都一声不吭，只是大腿根渗透出来的血迹，让姒柔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 “我的儿，你受苦了。”姒柔趴在张天灵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回到云竹水榭，姒柔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声，张天灵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姒柔的眼泪，说来就来，比那奔腾的河流还要波涛汹涌。 “夫人，真的一点都不疼，小时候练武挨过的打比这多了去了。” 张天灵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上一秒还哭得不行的姒柔，下一秒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我看这个皇帝真是老糊涂了。” 两人还在宫中，四周都是监视的人，张天灵生怕隔墙有耳，立马假装疼得嗷嗷叫。 将姒柔的注意力转移。 “乖，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一点上好的金疮药来，待会儿给你做点补品，补补身体。” 果然，只要自己叫疼，姒柔就会转移注意力，毕竟她以对自己的疼爱，什么都要往后放，这姒柔对张天灵当真宠到了骨子里。 张天灵本以为受了罚，好歹能清净一点，只是没想到来的第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居然是赢华心。 见赢华心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没错，她的人缘就是这么好是吧！ “哟，这不是郡主吗？怎么这副模样了？” “看来你的生活还是挺悠闲的，还有空过来嘲笑我。” 张天灵趴在床上，对于赢华心的阴阳怪气，丝毫不在意，这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赢华心的到来，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乐趣，若是她的丞相老娘能少给她做点吃的就更好了。 倒不是说姒柔做的东西不好吃，只不过每天吃的这么好，她就越发想念山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林漾说得对，她果然是个贱皮子，野猪吃不了细糠唉！ “勉勉强强吧，毕竟听见你不好了，我就好了呀！” 赢华心对于张天灵的厌恶毫不掩饰，张天灵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我听说你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打架，果然是个乡野丫头，净学些下作的东西，你以为你过得这么好，全仰仗你自己？若不是有个丞相府做你的后盾，张天灵啊，你可能还不如那些乞丐。” 张天灵点点头：“没错，你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惜了，我丞相爹就是惯着我，我娘就宠我哎！” “哪里像你，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因为一点小事被送走。” “你看看我，在这皇宫中，闯了多少祸？你瞧瞧我打了多少人，啧啧啧，也就挨顿板子，既不用被送走，又不用担心我爹娘不疼我。” “人比人啊，可真是气死人。” “我爹在楚州，还不忘给我寄些弩箭来玩，我娘在宫外，时常给我送金银珠宝，还会亲自做饭给我吃！” 张天灵屁股被打了，但是嘴是好的，她知道赢华心最不想听什么，她偏说，气死她。 赢华心被张天灵叭叭往外冒的话气很了，刚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如开了花，得意和畅快也没有遮掩。 见到张天灵被打得起不来床还畅快不已。这会儿听到张天灵戳心窝子的话，闯了祸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端着的严肃嘴脸，瞬间如同市井妇人裂开。 “张天灵，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讨厌吗？” 赢华心正准备开始跟张天灵大战三百回合。 只见她翘起手指，仿佛在认真看上面的丹寇，有没有瑕疵，斜着眼儿，满脸都是轻蔑，随着她的一声冷哼，说出来的话也不太中听。 但张天灵也没想听。 “这不是巧了吗？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不识抬举，本小姐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居然敢对我大不敬，我看是你这板子挨少了！” 赢华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张天灵说不出话来，半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悄然一笑，“张天灵，父亲已经准备将你送出宫了，你还怎么得盛宠，到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简直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这顿打没白挨！ 天知道这金丝笼子她待的有多烦！ 见张天灵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赢华心的气性更大了，咬着后牙槽，一双美目全是怒火。 第114章 赢华心的面子 屋后赢珏翻窗进了殿内，林铁蛋在下面接应，两人自然是听到了里屋内的声音。 赢华心以为屋里只有张天灵一人，所以说话声音格外洪亮，语气也盛气凌人。 她嘲讽张天灵趴在床上动不了的模样完全没有掩饰。 赢珏见张天灵趴在榻上，赢华心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是他的侄女，但是他还是觉得张天灵被欺负了。 见林铁蛋猫着腰打算进去。 他赶紧喊了声：“铁蛋！” 林铁蛋转头，不解看着他。 他朝林铁蛋招了招手。 林铁蛋悄咪咪小跑过去。 “你去……”赢珏耳语。 林铁蛋听完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原本以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只有她们这些江湖草莽出身的人会用，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赢珏，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难怪人家说皇宫里出来的人，都阴险狡诈！ 林铁蛋捏了捏兜里的玩意儿，看了眼赢华心，随后坏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啊！你小子！嘻嘻嘻嘻……” 林铁蛋拍了赢珏一巴掌，险些将赢珏拍倒在地。 赢珏尴尬地笑了笑。 林铁蛋麻溜翻出窗外，去实行他们的计划了！ 此时的赢珏也没有现身，他找了个角落隐去身形，在张天灵这里，他还是要继续扮演个隐形人。 赢珏在阴暗的角落看着赢华心和张天灵的方向。 他暗戳戳地想着跟林铁蛋的伟大计划。 虽然说赢华心这个侄女以前跟他接触甚少，但是每次都让他记忆犹新。 他很讨厌赢华心！ 非常讨厌！ 连带白若薇也不喜欢。 皇家亲情甚少！ 整个皇宫，他只认太子和母妃是他的亲人！ 白若薇和赢华心从来都看不起他和母亲！ 小时候赢华心还跟一众皇子公主欺负他，打他，让他学狗叫，抢他的东西！ 给他的嘴里塞馊了的饭菜，还逼他吃泥土，经常让他受伤。 后来就算太子开始接济他和母亲，她也装作不知道，还继续跟人欺负他，骂他小太监，小野种！ 若不是太子压着，他可能已经被他们霸凌致死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因为整赢华心而愧疚！ 原本今日他是去探望母妃的，好些日子没见，母妃的气色应该好了不少。 上次他回去看母妃，以前的苍白也变成了正常的红，这让他心里指不定安宁了一些。 若不是听到张天灵挨板子的消息，他也不会急着赶回东宫！ 冷宫虽然离得不远，但他和母亲在人前的接触却不能太过密切。 毕竟那个所谓的野种已经死了！ 赢珏望向养心殿那边的方向，神色晦暗莫深，终有一天，她会带着他的母妃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也给足他想要保护的人的安全感，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赢珏握紧拳头，内心暗暗发誓！ 张天灵被打，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皇子！ 里间，公颜进来为赢华心上完茶后，拿着姒柔送来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张天灵的大腿根部，张天灵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点疼痛她能忍，但是公颜这手法，揉着痒痒的，总感觉不自在。 “要不你就力道下重点，我不怕疼。” 忍无可忍，张天灵还是说了一句。 赢华心隔着屏风，慢悠悠喝着茶！ “我倒是觉得，郡主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这点疼，毕竟若是脸皮不厚，也不会一直住在皇宫，赖着不走啊！” 赢华心喝了一口茶，也不管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想给她摁在地上摩擦。 已经完事儿的林铁蛋躲在帘子后手心全是汗！ 直到赢华心将茶水饮尽，她才松了口气！ 敢趁她老大爬不起来的时候作妖，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找屎！ 张天灵没有把赢华心放在眼里，但是赢华心却把张天灵视做了眼中钉。 赢华心继续挤兑着张天灵！ 公颜和张天灵充耳不闻！ 倒是公颜听张天灵的话，忍不住笑着抱怨了一句：“郡主还嫌弃我的手轻，我还不是，怕把郡主的屁股弄疼了，到时候伤上加伤，郡主莫不是想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知道公颜是关心，张天灵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这才安抚道：“唉！我这不是觉得，公颜姐姐像是在抚摸我吗？” 公颜红了脸，没好气地拍了张天灵屁股一下！ 见张天灵紧绷了身体好！ 她笑着斜了张天灵一眼：“郡主又在拿奴婢说笑，若不是郡主是妥妥的姑娘家，奴婢只怕要倾心相许了！” 听到主仆两人在里面好似打情骂俏，赢华心嗤之以鼻，气愤地又喝了一大杯茶！ “没脸没皮的人果然是没有规矩……” 赢华心突然止住了话头，她感觉到肚子一阵阵绞痛，若有若无传来咕咕的声响，然后接连好几个响屁。 “唔！心小姐大概是吃错了东西，估计是太医说的消化不良，这屁也真臭！” 张天灵忍不住捂住鼻子，还用手扇了扇，皱着眉头说道。 “呃……本郡主快要被臭死了……” “你特娘的来我这狗叫就算了，还给老子放毒气……” 张天灵被赢华心的屁差点熏晕了！ 赢华心脸色一变，神情不堪受辱，捂着肚子，站在张天灵床前，她手哆嗦着指着张天灵，愤恨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你，你这个阴险小人，竟然在茶里给我下了药？！” 张天灵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连连摆手，这个锅她可不背：“你可看见了哈，我这屁股伤得严重，下不来床，我怎么给你下药？” “你肯定吃错东西了，臭屁小姐，你快离我远点！” “你……” “快，公颜，快把她请出去，我没被皇帝打死，可要被她臭死了……” “啊，你住口，不是你那就是你的侍女！” “心小姐，我这一路走来你的侍女可全程跟着的！我如何下手……” “嘶……” “你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赢华心刚想再放点什么狠话，没想到的是，接连下来的屁声像是炸鞭炮一样，轰轰不断！ “呕～呕～”张天灵觉得要被臭死过去了…… “他娘的，赶紧给老子，呕～滚！” 赢华心脸色涨得通红，腹中疼痛难忍！ 她要疯了！ 她哪里还敢再做停留？ 她感觉她马上就要一泻千里了！ 赢华心憋得冷汗直流，在宫女的搀扶下，跑了出去，那背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但最后她疯了一般甩开宫女，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那模样好似有了轻功，飞一般消失了。 “这，郡主，心小姐为何一直放屁！”公颜拿扇子扇了扇张天灵周围，味道小了些就继续给张天灵上着药。 “因为嘴欠呗！”林铁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老大，解气不？” 她笑得花枝乱颤，大有一股大仇得报的意味，张天灵盯着林铁蛋不吭声，那眼神就很明显：罪魁祸首来了！ “呵呵，铁蛋，你要不要闻闻这屋子像不像咱们霸王山寨里的茅坑！” 林铁蛋脸色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最后在张天灵的直视下，心里逐渐慌乱：“那个，老大，你别这么看我，肯定不是我干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当真不是你？” 张天灵有一些不相信，毕竟她身边的人，她心里清楚，可是看林铁蛋这副神色，又不像是说谎。 “不是我！我哪有这个脑子！” “噗嗤！这招真损！”公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门外传来好像有声响，张天灵耳力过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声音：“出来吧，你小子，快给我老实交代！” “好你个林铁蛋，你居然出卖我！” 赢珏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脚步有些凌乱走出来。 他瞪了一眼林铁蛋，简直没脸看她这副怂样，随即又看着张天灵，见张天灵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赢珏面色讪讪，见张天灵还在盯着他看，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郡主为何这般看我？” “我就看看外貌如此出众的人，如何能想出这么英明神武的计谋！” 赢珏闻言脖颈处又是爬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我……” “可以呀，现在知道反击了！” 张天灵的话不像是生气，赢珏心里却有些慌乱，心也沉下去几分。 若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不纯，还一肚子坏水的话，她会不会疏远他？ 若是这样，以后他的追随之路恐怕会很艰难啊！ 赢珏并不想在张天灵的心里留下坏印象，张天灵曾经将他从细小的狭缝中提拔出来，他害怕张天灵觉得他卑鄙。 “那个老大，你生气了吗？”赢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张天灵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介意这个，听赢珏语气中全是忐忑，她笑了笑：“赢华心毕竟是你名义上的侄女，只不过下次在宫里还是注意些，若是被查出来，你应当怎么办？可是想好后果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赢珏时，他孤苦无依，面对别人泼去的脏水在据理力争，但最后又因为害怕身份暴露不得不屈辱认下那样的罪名。 如今的赢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反击，上一次是桓嬷嬷，直接动手收拾的！ 这一次是赢华心，虽说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是让赢华心丢了人，想来以后也不敢再出现在这云竹水榭了。 一劳永逸！ 反正她是山贼，打家劫舍，杀人夺宝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她会内疚吗？ 不会！ 就算是皇帝，触犯了她的底线，让她受尽屈辱，她发起疯来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她又不是他爹张大胆，天天骂着狗皇帝，内心却还是忠于璟国，忠于狗皇帝！ 傻不愣登！ 林铁蛋见张天灵和赢珏气氛有些诡异！ 担心两人起隔阂。 “老大，其实这赢华心，也该收拾了！” “嗯！？”张天灵不解。 “她今日这么好心来看你，本就是打了坏主意的！” “怎么说！” “我听见她跟侍女说，把这个放在你的屋子里！”林铁蛋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袋！ “我看看！” 张天灵见这东西，瞬间怒从心起！ “简直岂有此理！” “太子多大年纪了？比我爹张大胆还老，我会肖想那种老头子？” “她也不拿镜子去照照她爹，竟然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正进门的太子脚下一个踉跄！ 老头子？屎盆子？ 第115章 外国来使 太子进来后，张天灵听到动静，将头埋进枕头下装死。 赢宸将赢珏叫走了，张天灵的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老大，前天皇上为什么要打你啊？” 林铁蛋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赏花宴，张天灵会挨打？ 听说是为了砸了皇后的场子，又听说是为了保护陈老太君，可是这祖孙俩的关系，当真好得很吗？ 反正第一天她还记得去陈家的时候，老太君看不惯张天灵，张天灵也差点把老太君气得原地升天！ 张天灵见林铁蛋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啊，只是看不惯那一群长舌妇。” 林铁蛋睁着懵懂的大眼，老大看不惯长舌妇啊？ 以前在楚州的时候，有长舌妇造谣女子跟男人不清不楚，那女子寻了短见。 老大便派她和孟毅君去给人喂了半斤马粪！ 难道…… 她的个亲娘咧，这京中能有资格参加赏花宴的，都是贵妇小姐吧…… 她若给人喂了那啥！！ 林铁蛋担忧地看着张天灵。 听说腹地的女子从小养在深闺，名声面子看得比命重要，老大这番作为，会不会背上一条性命！ 若是如此，她们得赶快跑路吧！ “也没啥，我就是随便出手教训了一下！” “嗯，呵呵，是啊，长舌妇确实讨人厌。” 公颜见林铁蛋这担忧的模样，赶紧告诉林铁蛋前因后果。 知道事情始末后，林铁蛋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这群长舌妇！” “可是，陈家那边，会不会怪罪表姐丢了她们的面子了！” 毕竟那老太君眼里，规矩大过天！ 林铁蛋担心张天灵！ “对了，夫人没被罚吧！”张天灵转头问公颜。 想到姒柔对他们像亲娘一样照顾，她就有些过意不去，上一次是罚跪，这次大夫人要怎么作妖？ 听说又来了个不省油的二夫人！ “郡主呀，你就放心吧，夫人不会被罚的。”公颜拿了个水果削起了皮。 “……啊？” “老夫人啊，最重规矩，害怕大家的一言一行让丞相府被人诟病，影响丞相的门风，她又是最看重丞相的，这个儿子，给了她无上的荣耀，而夫人呢，是丞相唯一的妻子，老夫人也会护着。” “虽说讲规矩放在嘴上，但遇到夫人和你呀，她也没办法！” “老夫人平日也最护短，这次你是为了她才如此，她心里定然不会怪罪夫人！” “呵呵，也是我太冲动了！”张天灵干笑了几声。 “郡主就不要有心里负担了，林小姐也不要担忧了。” 公颜自然是知道张天灵的性子，比起那些表面仁义善良的人，她的心底，最是柔情不过。 若非将老太君归为自己人，她可不会管什么唇枪舌战，闹得你死我活，她巴不得看热闹呢！ 毕竟在这皇宫里，郡主时常无聊到经常偷偷去听墙角。 什么陈家的家族体面，她看不惯的是那些人挤兑一个功臣的母亲。 “哟！说的像是公颜姐姐多了解我似的。” 张天灵眦个大牙，随后撇了撇嘴，假装不以为意回了一句。 姒柔对她很好，可是姒柔也很爱她的相公，若是老太君在赏花宴上出了岔子，被气出什么问题，恐怕，姒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张天灵守护的并非陈家的脸面，而是姒柔对她的这份宠溺，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告诉其他人就是了。 见张天灵不想多说，公颜和林铁蛋也没有再多问的意思。 两人便跟张天灵说这两天匈奴来谈什么和平条约的事情。 “这次匈奴那边派了使者过来，好像听太子说今日去面圣了。” “不是说这次来的使者，早就进入了皇城吗？” “我听说这春日赏花宴就是为这群使者准备的，说要介绍他们的公主，没想到原来这些人竟然还没有进入皇宫之中！” “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位皇子倒霉，亦或者公主要入皇上的后宫？” 张天灵的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又忍不住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林铁蛋笑得颇为阴险。 跟在张天灵的身边，她学到了一个优点，真心换真心，没有真心就用武力！ 她现在也有了几个可靠的手下，虽然还不能出现在明面上，但是这些消息她却可以轻松获得。 张天灵狐疑地看着林铁蛋，恰巧姒柔端着汤进来，两人都闭了嘴。 张天灵也不纠结林铁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了，专心吃起了美食，一阵子没见姒柔展示手艺了，有些想念啊！ “太多了，太多了，夫人真是可是，吃不完吃不完！”姒柔厨艺好像更好了，这些菜都很合张天灵的胃口，若是分量不这么大就更好了！ “哪里是给你一个人吃的？我就知道铁蛋和公颜也在，待会儿再给九皇子留点。” 公颜利落摆了碗筷，见赢珏沮丧着脸回来了！ 姒柔赶紧热情地邀他过来，赢珏虽然身穿太监服饰，可是他的一身气质确实很出众，尽管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皇子。 “夫人，你都快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了，此后，我这可更热闹了！” 姒柔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身上都是伤口，哪里能坐起来吃饭？来！娘喂你！” 姒柔将每样菜都夹杂了一些，端起碗筷就准备给张天灵喂食，也不管她的宝贝女儿神色有多抗拒。 “那个，夫人，我伤的是屁股，又不是手，我自己能行！” 有赢珏在外间，张天灵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姒柔却没机会，一把推开张天灵的手，赶紧夹起张天灵爱吃的菜：“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 最终，张天灵抵抗无效！ 公颜见大家伙吃完麻利收拾好东西去了厨房。 见姒柔要走了，张天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别后。 这才接着跟林铁蛋继续之前的话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匈奴来者不善，上一次的事情，咱们并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把柄，表面上两国关系，现在倒也不好撕破。” 张天灵听得脑瓜子疼，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若是，来者不善的话，大不了就打回去！” 张天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副随时作战的神情，不小心牵动屁股上的伤，龇牙咧嘴。 匈奴历来惯会恶心人，楚州有大军驻扎的时候，也不敢开战，每日就是在城门下口吐芬芳，两边人马唇枪舌战，他们只在边境叫骂，试图激怒楚州军，让楚州军违反和平条例，他们好坑璟国一大笔赔偿。 而楚州没有大军布防的时候，他们就时常派出小队人马偷偷溜进楚州境内，各种骚扰百姓，各种作乱！ 朝廷不能出兵，憋屈得要死！ 于是这楚州一带，便有了许多不讲武德的土匪！ 今天你来骚扰我家牛，明天我去杀你家羊，官府对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官府还会派兵装作山贼土匪，去收拾边境作恶的匈奴。 两边都控制着每次发生矛盾的人数，不敢让动静闹得太大。 另一边的勤政殿，老皇帝斜坐在龙椅上，神色有一些疲倦，两个眼袋显得他更加老态。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头天晚上纵欲过度一般，台下的大臣们，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 老皇帝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陛下，臣以为此次国宴是宣扬我国国威的最好时刻！” 兵部尚书王召站了出来，显然是举手赞成举办国宴，以便欢迎匈奴的使臣。 吏部尚书王继却持反对意见：“陛下，臣以为匈奴使臣来朝居心不良，前日我朝特意为他们的公主提前举办的春日宴，他们却以公主舟车劳顿，需要歇息这种借口不进入京城，摆明是想给我国一下马威，今日他们又要求重新举办国宴，依老臣看，不如拒了他们的提议，以免匈奴以为我们好拿捏！” 王继的意见，立马就得到了诸位大臣的赞同，而王召一党，又怎么会甘心计划落空？ 王召身侧立即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若我国连匈奴使臣这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岂不是辱没了我泱泱大国的风范，到时候免不得要受其他国家嘲笑一番！” “臣附议！” 最终还是以王召一党人的建议，得到了老皇帝的肯定，大概是所有皇帝的通病，年纪大了，更想让人臣服，也更想让人夸奖，以后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彰显他在位时的辉煌。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张天灵朝天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但终究也只是暗暗骂了一句：“无知者无畏！” 匈奴有多狠毒，她常年在边关怎会不知。 陈天佑一个文官，堂堂璟国丞相为什么会远赴边关坐镇，阻拦匈奴的骚扰，和匈奴周旋？ 如今不过是几句奉承的话，假意臣服的样子，就让这些人忘了边关的危机。 国宴定在三日后。 在此之前，需要所有的皇子都去殿前天听，顾名思义，是所有的皇子听从皇帝的差遣吩咐，只不过没有人来通知赢珏，他自然也乐得清闲。 国宴当天，举国欢庆，老皇帝又为了彰显自己仁义治国，便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王召一党对老皇帝好一通夸赞，老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赐下无数金银珠宝。 “陛下，我国克敏公主，貌美无双，骑射更是不输我国男子，克敏公主的胡旋舞，名动天下。” “此次我们前来一是签订两国边境的和平条约，二嘛，为表诚意，我们大王特地将克敏公主，送来贵国和亲。” 匈奴的使臣是几个粗犷的男人，他们均是一头络腮胡，胡子太长太多，遮住了他的嘴，而匈奴进食更是以手抓为主，他们不会用筷子，吃起食物来，胡子上到处都是。 周遭大臣嫌弃地离了些距离，这副吃相也太难看了，那什么克敏公主，从小生活在这般环境之中，恐怕也不怎么样。 “既然是彼国的诚意，那自然，朕也要拿出诚意来，朕的这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虽说已有正室，可如今，璟国却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优秀的男儿了。” 大臣们腹诽：对对对，就你儿子厉害呗，我们的儿子可都是蠢材！ 大臣们不做声也不说话，就怕皇帝突然发疯将克敏公主指来自家。 匈奴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但是为了利益，有些人就装作不知道！ 第116章 和亲 匈奴闻言，内心暗暗嘲笑老皇帝不要脸，竟然说他儿子是全璟国最优秀的。 但还是要顺着老皇帝得额话说下去。 “陛下的儿子乃人中龙凤，自然是无人可及。” “我们的公主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子，千里迢迢远嫁而来，可见我们的诚意。” “那是自然，我为公主挑选的夫君自然也是优秀的。” “启禀陛下，若当真是有诚意，我看不如贵国也推举一位公主前往我国和亲吧！”匈奴使臣，上前拱手执礼，随后开口不要脸建议道。 只是这一说辞，却让在场的众人变了脸。 匈奴送了公主过来想和亲，却让璟国将公主送过去。 前段时间的各家贵女失踪的事，听说跟匈奴人脱不了关系。 有人已经通过自家女儿嘴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匈奴要将璟国的贵女抓去亵玩。 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的卑劣手段，这中间匈奴做出了多少事情伤害贵女的事，现在竟然明目张胆起来。 特别是那些女儿曾被掳走的大臣，看向那些匈奴使臣，眼里不由得喷着火，想要杀了这些匈奴人。 “依我看贵国的诚意也并不怎么样，若是来求和平相处，为何要提出这么多条件？”吏部尚书王继语气有些不好，想到自己的孙女儿被掳走的事，不由地开口怼了回去。 王继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这些意思都是相当明显的，匈奴狼子野心，又怎么会甘愿和平相处？ 他们掳走京城贵女计划失败，现在又以和亲的名义打上了公主的心思，若是以后真的开战，远嫁而去的公主就会成为人质，以匈奴心理阴暗的变态心思，公主必然是会受尽苦难的。 再说了，以现在璟国的实力，并不惧怕匈奴，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公主去和亲？ 只不过老皇帝却不这么以为，听见匈奴的提议后，反而笑得开怀：“贵国真是好眼光，不知道贵国相中了朕的哪一位公主？” 当今陛下的子女众多，唯一年岁够却还没有嫁出去的公主，只有凝华公主一人，不过据说凝华公主相貌丑陋，才艺更是不通，匈奴的使者当真还没看上。 匈奴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娶一个公主，倒也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缠：“公主嫁过去算是我们大王的正妻，我们大王娶正妻，自然是要看贵国陛下看重不看重两国的交情了！” 使臣的话，让老皇帝有一些难堪，毕竟真的论起来，匈奴综合国力并不如璟国，可如今，他却让自己架在火上烤，若是不看重此次两国的议和，随便嫁个公主过去，又是正妻，他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想到匈奴人残暴，公主也是他的女儿，若是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那天下人如何看他，周边的几个国家又要如何嘲笑他。 若当真嫁一个自己疼爱的公主过去，若是以后两国交战，恐怕他也会自责！ 当下气氛就这么僵硬了下来，王召作为老皇帝最宠爱的朝臣，立马站了出来，为皇帝解围：“启禀陛下，匈奴使臣一路奔波劳累，依微臣看不如先开宴席吧，至于和亲的事咱们慢慢商讨！”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先开宴席。” 宴席一开，觥筹交错，四周挂着的一排排华丽的灯笼亮了起来，那无数的鲜花妆点着华丽的大殿。 匈奴人看呆了，他们好像明白了大王为什么要吞下璟国这块肥肉了。 他们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百姓以牧羊为生，种植农作物产量低下，每年冬天，要死不少人。 而经过只是一场小小的春日宴，花费的钱财无数，这一张张精美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一切应有尽有，是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不曾见过的，富饶强盛、衣食无忧，大概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吧！ 四周歌舞升平，杯光交错，相邻的人都开始纷纷交谈，原本这种宴会就是增进官员之间的感情，彰显皇帝的慷慨仁义，内侍们站在大臣们身旁，尽心尽力为这些达官贵人倒酒送菜，让他们享受到最尊贵的待遇。 匈奴人吃的忘乎所以，险些忘了今天的目的。 赢珏因为没有收到邀请，在老皇帝的刻意忽视下，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中央，张天灵讨厌这种场合，所以也没出现，几个人悠哉悠哉逛了御花园一圈，就在云竹水榭的小厨房弄了个小火锅，正烫着小菜和肉片吃，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匈奴大胡子使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尊敬的璟国陛下，我们匈奴，素来喜爱璟国的美酒，如今，我们也带了些特产过来，想还请陛下和诸位大臣品尝品尝，我们自制的酒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名字，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尝尝，陛下若是品尝之后觉得不错，还请陛下为我们的酒赐名，这酒就算是我们的国酒了。” 老皇帝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毕竟匈奴的酒，却能送来璟国让他命名，说明他们相当崇拜他这个君王，这既能彰显两国的交好，又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当即点了点头，客气说道：“既如此，那便将酒呈上来吧！” 宫娥们当即端出一壶壶奶白色的酒，放到了众位大人和老皇帝的桌子上。 按照规定，皇帝的餐饮，需要内侍先验毒，见银针下去，却没有变黑，老皇帝面带微笑将酒一口饮下，众人见老皇帝饮下这白色奶酒，大臣们也纷纷举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匈奴的使臣看到这一幕，嘴角不明地勾起一抹微笑。 这场国宴举办的很成功，大家都很满意，直到众人回了各自的府邸，还在谈论着这场宴会的美妙之处。 而使臣的驿馆里，匈奴使臣皆大欢喜，几人围坐着。 “我还以为此次行事会很困难，却没想到，这璟国之人，居然如此蠢笨！” 旁边瘦高个的匈奴使臣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打开窗户朝着四周扫视一圈，冷声呵斥道：“泰迪尔，慎言！” 泰迪尔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一片不郁：“怕什么？左修，你就是太过慎重了！” 只不过声音到底还是小了很多，也怕隔墙有耳，若是出了岔子，他们怕是走不出这个璟国。 “上次春日宴，原本就想让他们喝上这奶酒，却不想春日宴草草了事，如今，这场国宴下来，我们也算达到了目的，等上两日之后，咱们再去向这老皇帝辞行。” 几人一番对视，阴笑不已。 这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国宴的奶酒，早就加了他们草原上的一些罕见药草，那药材并非是是特地提炼出来的，而是他们匈奴的一种特有的植物，这种植物本身无毒，但是泡久了，药效强大，仅仅一杯，就能让人断子绝孙！ 这植物长在草原上，他们放牧，最怕牛羊误食，因此，每年放牧前夕，他们经常会出动人马将这些植物除去。 这毒银针可验不出来，今日悄无声息的让所有人都喝了这酒，已然是大成功，若是在璟国呆的时间久了，只怕被有心人查出来，他们就走不掉了。 几人点头，纷纷觉得泰迪尔说的在理，旁边的左修也是这个意思。 璟国兵力强盛，并非他们能硬攻的，可是偌大的皇室，后继无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等老皇帝一死，再散播出赢氏一族断子绝孙之事，想必璟国必然会出现内乱。” “到时候我们再发兵，他们内忧外患，璟国的姒将军也老了，孟家在的天南海北，陈天佑也失踪了，那么就无人可阻碍我们进军中原了！” 匈奴的想法甚是美好，全都都沉浸在以后的美好幻想中，笑得更是肆意妄为。 璟国啊，这么大块肥肉，无数的粮食和衣服，无数的土地和房屋，将是他们匈奴的了。 而尚书府，王召才回了家后，立马叫了府中大夫过来。 “王大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并没有中毒的症状，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王大人心焦头晕，可能是朝中事务繁忙、又有些过度劳累引发了头晕、心慌等症状，好好休息即可！” 王召闻言才放下了心来，今天的奶酒，他喝了一点，但不敢多喝，他跟匈奴接触得不少，这匈奴在国宴上竟然拿出酒，还说这么多奉承皇上的话，定然是不安好心。 他可没有好好喝匈奴送上来的酒，这酒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召的儿媳不解，向一旁沉默的男人询问道：“夫君，父亲为何如此忧心，难不成宫宴上还有人下毒？” “无人下毒！” “那父亲又何须如此谨慎？” “你少操心。”王召的儿子瞪了一眼自家妻子。 但到底还是说道：“你懂什么，匈奴历来阴险卑鄙！若非父亲小心经营，时时谨慎，能有你我的今日？” 这男人也不完全是个傻的，自然知道，王召此举并非空穴来风，这中间的乱子可多了去了，如若不然，王召也不会一下朝就匆匆叫了府医过来检查。 第117章 陈家闲话 而这一切，张天灵却无从得知，不过也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大概是这次的国宴让老皇帝满意，张天灵去请示能否出宫，老皇帝大手一挥，竟准许她回家。 这个家，自然回陈家，只要不呆在这皇宫里，张天灵的心情，就很美好，不管是回哪里，无所谓咯。 隔天一早，张天灵就喊着公颜，带着林铁蛋和赢珏，四人欢欢喜喜出了宫。 她要去街上买买买，她要去挥金如土，她要去撒欢释放心情。 既然放张天灵出宫了，老皇帝也免了她的禁足。 张天灵带着林铁蛋三人从城西逛到城东，公颜、赢珏、林铁蛋三人手里都塞满了东西，这一路下来吃的玩的喝的用的，全买了个遍！ “看来表姐今天心情是真的好啊，不然也不会这般！” 手上又堆了一件东西，林铁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赢珏却淡笑不语。 张天灵爱好自由，而皇宫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讲，就是囚笼！ 她表面上天天说收了陈家钱财就要为陈家办事，但其实私下里她是很喜欢姒柔才会如此！ 这么久相处下来，张天灵其实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她贪心害怕，不敢去面对，她舍不得姒柔对她的宠溺，又害怕失去张大胆和林漾！ 姒柔和陈天佑于她来说，是重要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陈家人占据了张天灵心里重要的位置。 她不懂她一个没心没肺的土匪，怎么突然儿女情长起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窝在皇宫中，尽管有人伺候吃喝玩乐不缺，可比起外面的自由，皇宫更像一个重金打造的牢笼，看似风光，却不能无拘无束。 但她不敢去明目张胆地反抗，她害怕因为她的冲动，害了陈天佑和姒柔家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几人逛累了，便找了家不错的酒楼吃饭。 包厢里几人讨论着吃着什么，却不想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实在太大。 “要说这京城陈家，那能说的可多了去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老头在大厅闲话家常。 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怎么说？” 旁边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 讲话的男人也不卖关子，当即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陈家听闻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不过后来败落了！” “原本陈家出了个工部侍郎，以为可以平步青云，谁知那陈升竟是个短命的，不过四十的年纪便病死了！” “还好他儿子争气，科举名列前茅，殿试更是被钦点为探花，后来入了翰林，因兵部缺人，此子骑射了得，便破格去了兵部，跟着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在沧州拿了不少军功，又一路辅佐当今皇上，如今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风光无限。” “这说的是当今丞相吗？” “当今丞相你知道吧？” “据说丞相大人文韬武略，很受皇上器重，如今被派去楚州当了监军。” “这我知道，我知道，说点别的。” “别的啊？”男人有些纠结。 一旁的婆子见众人看着她，面露喜色，轮到她发挥了！ “哈哈哈，好吧好吧，给你们说点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 “你们可听说过陈家四小姐被封为了郡主。” “这我倒是听说了！” “你只听说了一部分，我告诉你啊，这陈四小姐，在前十几年，诗词歌赋学的胜过男子，女红刺绣更是厉害，一手双面绣，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手艺深受宫里贵人喜爱，听说当今皇后和太后的凤袍都是陈四小姐所绣！” “据说太后宫中有一副万里江山的双面绣，就是这陈家四小姐送出的寿礼！” “陈四小姐往日的诗文备受世家子弟推崇！” “那陈四小姐我远远瞧过一回，有大家女子风范，举手投足间更是优雅从容！” “那不是天下男子求娶之典范？” 张天灵想起当初她将陈家四小姐陈卿微绑过来时，确实是一温婉可人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条理分明。 就是太过古板，骂起人来，半天骂不出个所以然，还把自己堵得说不出话！ 如今，她来这京城，入了宫，册封大典没有举行，外界都以为她是这陈家的四小姐。 不过她一举一动与陈家四小姐可相差甚远？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这陈家四小姐疯癫不已，猖狂成性，又喜好武风，听说一言不合就动手，据说这陈家被这四小姐搅得是天翻地覆。” “那这陈四小姐可是远远赶不上她的其她三个姐姐。” 张天灵挑眉，所以，她败坏了陈卿薇的好名声？略略略…… “陈家的其他人又如何？” “这陈家的其她三个女儿各有千秋。” “大婶，你连这些都知道啊。” “那可不，这京城就没有我王婆子不知道的秘密！” “快说，快说。” “我告诉你们啊，这陈家大小姐所嫁非人，对方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哥，若不是靠着祖上蒙阴，根本娶不到媳妇儿！” “可是我听说陈家大小姐嫁的人是兵部员外郎！” “啊？那我记岔了！呵呵！” “你还说京城的秘密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知道知道，这不是记岔了！我告诉你们啊，这徐家，可是穷得叮当响，还惯爱摆谱。” “上回她家婆子竟然到我家赊账，我想啊如今怕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我可是听说了，那一家变着法子花着陈大小姐的嫁妆，徐员外郎在外面养着一个青楼女子，若不是顾及着丞相，恐怕那女子已经登堂入室了！” 赢珏看着张天灵的表情，对方很是淡定，也就默默的没有做声。 “还有这陈家的二小姐，早些年倒是有个才女名声，若身为男子，那成就怕是不输男人，要是能科考，她可就是当今第一女状元了！只不过已经二十有三，依旧独身不肯嫁人，惯爱写什么游记话本，还被封了个什么散人……啧啧啧！” 旁边的人听着身子不由向前俯了一些，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我估摸着，恐怕是她身子哪里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嫁人呢？” 听闲话和说闲话的人也配合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张天灵习武，自然耳力过人，将那人的话听了个十全十。 “她家的三小姐却又不爱诗书，也不喜女德，偏爱倒腾什么医术？如今，据说去了姒家军中，成为了一名成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军医！” “简直有辱门风……” “一根藤上结几种瓜！” “那她们家的男丁呢？” “他家男丁有三！” “老大陈望参军去了西北，陈曦和陈邈常年在外求学，据说已经离家两年了，到现在还未归，若非每个月有书信传来，一家人恐怕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么惨啊！” “往日老太太总盼望着家里多有几个男丁支撑门面，如今孩子却天南海北！” “那也是可怜！” “陈家的男人不在，靠着老太君和丞相夫人两个女流之辈撑着门面，听说她们为了稳固自家地位，还将女儿送进了宫！” “进宫不是因为丞相劳苦功高，为女儿挣到了个郡主名头？” “呵呵，你不知道吧，这老太君的姐姐是当今太后，太后不管事，周家陈家靠不住太后，便起了别的心思！” “还有这一遭啊！” “你想想看，那皇家尚未娶亲的皇子不少，陈家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原来如此啊。” “若非丞相老了，几个儿子又小，那陈家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听说郡主在皇宫中，也不得皇上喜爱，这结亲，怕是难！” “算盘确实空了，可如今孩子大了，也不着家，丞相夫人虽然嘴上不惦记，心里没准惦记得很，老太太盼望的是儿孙成群，几个孩子有出息是好事，成日不着家，想来心里也念叨。” “那新封的郡主又是个疯了的！陈家啊，难了！” “不是说陈家大儿子去参军了吗？” “可不是吗？” “西北地方艰苦，那大少爷也坚持得住？” “陈家有个丞相，陈望又在参军，不是陈大少爷坚持不住的问题，是京城这边坚不坚持的住！” “坚持不住，她们也得坚持住！” “女人撑门面就是难……” “我在跟你说说那吏部尚书家的事儿！” “说来说来……” …… 都什么狗屁言论，林铁蛋握着拳头，差点忍不住冲了出去，倒是被张天灵一把摁下：“淡定淡定，寻常路人罢了，他们图个由头唠个嗑，咱们去闹不合适！” 张天灵虽然不吃亏，可是人家就嘴上说两句也犯不着敢打敢杀的，安安心心坐下，等着饭菜上桌，林铁蛋一脸不痛快，跟着张天灵久了，也习惯性的能动手，就不逼逼，见张天灵都不生气，她也就按捺了下来。 “你不生气？”赢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问道。 张天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生气？我生气去打她们一顿？” “我们又不是银子，陈家也不是那个金疙瘩，犯不着跟这些嘴碎的路人生气，出了这酒楼大门，谁还认识谁呀？这些转头就能忘了的人不值当！” 张天灵突然的通透让赢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突然就多了一种乐观豁达的精神！ 她不是应该过去大开杀戒吗？ 前几天老太君被人闲话挤兑，她还掀了桌子骂了人打了架，如今却懒得计较？ 难道是皇上的板子打得张天灵心有余悸？ 赢珏甩了甩头，不不不，怎么可能，他老大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听着便是。 用完饭后，几人分道扬镳。 “这段时间你出了宫，我们见面的机会怕是少了，我也不能跟着你走了，我得去看看母妃！” 赢珏想到即将分别，心里隐隐泛酸。 “这样啊，那这些你都拿回去，看看你母妃能不能用到！” “太多了，太多了！” “多啥，你是我小弟，老大我罩着你！都拿去给你娘！” 赢珏感动不已，张天灵竟然把精心挑选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张天灵对他太好了，他舍不得离开，可是他这辈子总不能一直陪着张天灵。 虽说心里清楚，可是经常见面的人突然离开，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张天灵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难不成你就不能找个机会正大光明的来见我？” 张天灵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深意，赢珏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找个机会光明正大？ 张天灵是鼓励他去争去抢？站在所有人面前？ 那他是不是就不能再在她身后了？也不能龟缩在太子背后了？， 他要站于人前顶天立地？ 是了，张天灵向来直来直往，肯定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冷宫这些年，他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自然也是懂的，若是自己没本事没背景，必然是没法光明正大面对众人的！ 以后这宫里面，他是该去争一争的。 赢珏望着张天灵远走的洒脱背影，他内心暗暗下定决心，他往后要做人上人！ 他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没有久待，拿着张天灵采买的东西，绕着路就去了那冷宫墙外。 第118章 最佳疗伤药 赢珏一路心里五味杂陈，他带着这么多东西送到冷宫来，让她母妃看看什么可以用。 张天灵往日常说，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自己，又不是没有银子，别人不给的，那自己就买！ 赢珏的母亲，往日的淑妃，现在的柳才人，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看了看长高不少的儿子，她拉着赢珏细细打量着。 “珏儿，郡主这孩子是个善良的，你跟着她可要好好努力，得好好谢谢人家，咱们呢虽然没什么钱财，也没什本事，但是要学会知恩图报，她救过你，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份恩情，要力所能及帮助她。” “我知道的母妃。” “还叫着母妃呢？” “母亲，我知道了！” “唉，我可怜的珏儿，若不是我，你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着母亲自责的话，赢珏心里难受极了，他曾经有过不甘，但是他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也是受害者。 母子两人在冷宫里整理着张天灵买的东西，柳才人想着要做什么东西送给张天灵，而赢珏则是想着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让张天灵看到自己。 张天灵要是知道她随便发泄的买买买，落在赢珏那里就是另一层意思，恐怕要大呼冤枉，她可不需要赢珏来记她这份人情。 张天灵逛了一天，也有些倦意，但外面新鲜的空气，让她通体舒畅。 回到陈家，张天灵就躺在床上休息，脑子里想着明天去哪里玩耍。 “老大，刚刚老夫人差人来喊你，你不去吗？”林铁蛋随口问了一句，她知道张天灵是个混不吝的，若是老夫人那边真让她去了，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 毕竟她进来陈府就听说老夫人近来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这几天也都不爱出门了。 平日里张天灵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老太君怎么来找她了？ “我被揍的屁股还没好呢，去干什么？给她找不痛快吗？” 她可犯不着，明知道人家不待见，还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万一是大夫人作妖呢，她现在懒得应付她们。 原本的陈府很大，再加上陈天佑当上一国丞相后，就更大了。 陈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在成年之后都能分得一个院子，就算是嫁了人的，家里也留着出嫁前的院子。 张天灵的院子在陈卿薇院子的旁边，是姒柔精心准备的，虽然看起来并不算是最精致的，但里面的家什确实最好的。 姒柔在院子里给张天灵添置了演武场，还专门盖了一个宽敞的练功房，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兵器、武器、暗器。 张天灵跟林铁蛋在大床上躺了一个下午，临近晚饭的时候，老夫人院子里又来人了。 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杨嬷嬷。 “五小姐，可在？” “在的！”在廊檐下做针线的公颜回答。 “老夫人派我来传话，有请五小姐过去用晚膳！” 嬷嬷的脸上堆着慈爱的笑容，也没有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公颜见此，有些狐疑，但还是立马点头说道：“辛苦嬷嬷了，我这就去转告五小姐。” 而屋内，张天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要去赴鸿门宴了！ 刚踏进家门，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老太君又是做什么妖？还是又要找茬！ 竟然让她过去用晚膳？ 难道上次她打架的事她还耿耿于怀？ 想给她下陈府秘药，让她没力气干架？ 不过谁让人家是长辈呢，该去还得去，不光要去，还得摆着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去。 张天灵准备踏出门，又转身去她的小厨房里啃完两个鸡腿垫垫肚子。 她担心大夫人作妖，老夫人罚她，她有备无患！嘿嘿嘿嘿！ “孙女给老太君请安！” 在陈家，她就是陈家的五小姐，自然要把面子里子都做到位，当即朝做了个四不像的俯身动作，看得老太君眼角直抽抽。 “起来吧，听说你挨了打，现在伤可好些？” 人还没坐下来就开始捅刀子了？ “都是小事儿，我年轻力壮，又不是那老人身子，怎么就挨不得一点打了？” 老太君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只觉得张天灵这个死丫头好像是在阴阳怪气膈应她，她深吸一口气，她不能生气，生气会折寿！ 念在她也是为自己出头，算了算了，不计较，万一人家只是脑子不好不会说话呢？毕竟姒柔脑子也不好使，看来张天灵是随她娘了！ 张天灵在凳子上扭动着，老太君继续深吸一口气。 若不是张天灵是因为她挨打，此刻她怕是想拿拐杖赶人了！ “你是陈家的小姐，以后做事说话要有点脑子，别那么冲动！” “是！” 来到老太君的院子里，她就浑身不自在，这刚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屁股已经挪了不少次了，老太君的眉头拧得更狠了，一杵拐杖，神色严厉道：“身为大家小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你在那扭来扭去像个什么样子？” 张天灵想着老太君后面要说的话，她赶紧正襟危坐，还好老太君不是她楚州的外祖母，不然那词指不定已经蹦出来了。 张天灵坐正后脸上神色一变，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那个老夫人，我这屁股还没好全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得，你当我想啊！” “罢了，你且随意吧！” 杨嬷嬷慢悠悠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个软垫来给张天灵铺上。 张天灵看着老嬷嬷，这嬷嬷腿脚不便，拿个垫子，竟然从她进老太君院子拿到现在....... 行吧，行吧，老年人腿脚不好，也不是不能体谅。 老太君是准备了晚饭的，在小院里吃过饭后，张天灵心里那个后悔啊。 老太君院中伙食太好，她就不该吃那两个冷鸡腿，看着满桌剩下的美味菜肴，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用完饭老太君依然没有放人的意思，张天灵在旁边坐如针毡，不止是屁股不舒服，还有老太君絮絮叨叨的话让她坐立不安。 眼见老太君时不时的又提起什么三从四德，女子的言行，张天灵只觉得脑瓜子突突突疼。 张天灵昏昏欲睡之际，好似有什么亮光从眼前闪过。 张天灵瞪大眼找寻光源，竟然看见老太君那拐杖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耀眼无比，张天灵立马换上个笑脸，笑嘻嘻的附和老太君：“是是是，老太君教训的是，我五行缺德，回头我就去学学那女子的三从四德，不过现在孙女儿兜里比脸都干净，就算是想学什么也无钱请老师。” “这国子监拿了我陈家无数珍藏典籍，竟是不让你学规矩？”老太君生气了，猛地一拍椅子。 她心里想的是国子监竟然欺负她陈家，不把她家放在眼里，收了她家送去的东西，竟然阳奉阴违，她打算去找太后告状。 “没有没有，只是老太君讲的这些国子监不教。” “嗯，这还差不多，要是国子监不好好教你，老身定然是要去讨说法的。” “是是是。” “这女子在世，本来就艰难，你须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对对！” “在那宫中好生学习规矩......”老太君继续巴拉巴拉...... “老太君教训的对极了，不若老太君就将你那拐杖上的红宝石扣下来送给我，孙女去变卖了，还能学学那女子三从四德！”张天灵边说边拿着老太君的拐杖打量着，啧啧啧，这上好的材质，这雕花...... 张天灵抚摸着那硕大的红宝石，怎么抠都抠不下来，上次的夜明珠明明很好拿下来的，难道老太君是早有防备？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见老太君还在眯着眼絮絮叨叨，她也不需要老太君吩咐，立马掏出匕首来，开始倒腾，不消一会，那拐杖上镶嵌的大红宝石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哐当！”老太君转头看见张天灵手里的拐杖和分了家的红宝石。 “你……你这个孽障！” 在老太君的咆哮声中，张天灵放下拐杖，一蹦三丈高，立马撒丫子就抬腿飞奔，眼见前门有人围堵，她赶紧跳上树借助墙壁一个蹬腿跳跃，就翻墙出去了。 第119章 真正的宝贝 等回到自己院子中，张天灵拿着宝石对着烛光，看了又看，稀罕得不得了。 林铁蛋在一旁羡慕地瞅着张天灵手里的宝石。 张天灵朝着红宝石哈着气，又用帕子擦了擦，嗯！这波不亏！这个红宝石价值连城。 看来老太君身家丰厚。 这红宝石据说是当年西域进贡而来的好货，就是整个皇室也只不过才有两颗，那时帝后感情还没破裂，臣子关系也和睦。 一颗老皇帝送给了当今的皇后，另一颗老皇帝赏赐给了陈天佑，她的便宜爹。 “表姐，你，你这样老太君肯定要气死了！” “没事没事，老太君身体好着呢，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晚饭的时候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呢。” “郡主啊！我害怕......”公颜看着张天灵手里那颗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当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没叫她，她也没跟去，不然她一定想办法阻止张天灵。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面对公颜的话，张天灵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才回复道。 姒柔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张天灵已经回来了，她才进了家门，连自己院子都不曾去，也没有去和老太君请安，直接赶来了张天灵的院子，刚进门就听见自家女儿这豪气的话，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皮猴子，老太君怕是要被你气晕了，我刚刚回来，听翠兰说你撬了老太君的大红宝石是吗？” 张天灵将一颗红石头抛上抛下，姒柔眼力好，她女儿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颗红宝石。 姒柔对张天灵是无限宠溺的，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往后她多送些东西去给老太君就是了。 张天灵见姒柔来了，当即将这颗红宝石递过去献宝似的让姒柔看。 “呵呵！你啊！” “夫人，那春日宴上，我可是为了她才挨打，拿她个红宝石作为做医药费不过分吧？” “老太君那里好东西颇多，又不是没有别的东西，怎的就要专挑她拐杖上的东西？上次你抠了她的东珠，她气得少吃了顿饭。” “这红宝石我听说是老夫人特地去城西请能工巧匠将宝石镶嵌上去的，哪知又让你得了手，还说你不是个皮猴子！” 姒柔怎么会怪张天灵呢？ 见张天灵高兴的样子，她宠溺的笑了，又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动作甚是轻柔。 张天灵把玩着宝石不说话，内心暗叹，上次老夫人的东珠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山贼土匪，被欺负了哪有受气的道理，自然要拿回点利息，可不能白白受那委屈。 “老太君给你的伤药可用了？” “伤药，什么伤药？” “老太君，虽然人老了，性子也古怪，但是她的心不坏，心里跟明镜似的，拉不下脸，面对你一个小辈说谢谢，自然要寻点别的由头叫你过去。” “啊，什么？” “老太君知道你挨了打，惦记你的伤，从太后那里寻来了可生肌骨祛疤痕的好药，今日叫你过去是打算给你的，我琢磨着你拿了药该是用上了。” “还有这等好药？” “是呀，那伤药可比你这红宝石珍贵多了。” 张天灵一拍大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老太君，先入为主的以为老太君是要来找茬，也怪老太君自己没有说清楚呀，害她误会大了！ 不该啊，不该啊！ 张天灵啊张天灵，你丢了西瓜捡芝麻。 半夜，张天灵想着姒柔的话，那伤药可比这红宝石珍贵多了，她抓心挠肝地后悔呀！ 那小老太太喜欢念叨就念叨呗！ 她咋不听完呢？ 她这个眼皮子浅的猪脑子！ 张天灵一拍脑袋，赶紧爬起来。 她在屋顶飞檐走壁，相府的暗卫看着五小姐偷偷摸进老太君屋顶，打算阻拦。 “兄弟，别慌，快回去，我只是在宫中太过想念祖母，趁着晚上来看看她老人家。” 随后她跳进老太君的院子，院中静悄悄的，看样子老太君年纪大了，已经熄灯睡了。 她就打开窗户，悄咪咪跳了进去。 借着月光，她看到老太君床头的柜子上果然放着一个白色的赐瓶，看来上好的伤药就放在那里了。 张天灵撇了撇嘴，这老太太呀，不习武不知道，这上好的伤药可是宝贝中的宝贝，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显眼处，生怕贼人看不到，没人惦记是吧？ 人老了便容易惊醒，迷迷糊糊中，老太君好似听见什么声响，翻身睁眼，看到床前站着一个身影，当即吓了一跳。 “你......” 听见屋内的动静，外间守夜的杨嬷嬷，端着烛台进了屋，光线明亮了，那一刹那，杨嬷嬷走过去，想看清楚是什么，只见张天灵舔着个谄媚的笑脸。 冲着老太君行了个礼，嘿嘿一笑，又朝着老嬷嬷说了句：“没事，是我呢！” 之后在老太君和老嬷嬷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柜上的伤药，翻窗跳墙而出。 第119章 消息暴露 隔天，老太君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浑身无力，腹胀不适。 之后便下不了床，大夫来看过说思虑过度，忧心太重，还有吃得太多…… 姒柔以为是张天灵闯了祸，便赶紧去床前伺候。 杨嬷嬷端着汤药进门，姒柔赶紧端过去，打算给老太君喂药！ “三夫人，小心烫……” 姒柔将汤药舀起来又淋进碗里冷却着。 老太君靠坐在枕头上说教道：“你一个当娘的人，行事也要靠谱一些，给这些小辈做个好的典范，你看看卿薇和那个混蛋玩意儿，行事像什么样子？现在年纪小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但是这名声一旦做实了，还怎么找人家！” “没事，前头还有一个没嫁的顶着，她俩不着急……” “你还好意思说，她们两个现在一个没有音讯，一个无法无天……，还不着急？难道以后像二丫头一样，顶着老姑娘的名头，到处跑，她倒是四处游荡，可苦了我们这些在京城的人，天天让人看笑话，你看看二丫头这都多大人了，还不想着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呵呵，娘，来喝药……” 老太君喝了口药，皱了皱眉…… “我做祖母的才说她几句，她就跟我讲大道理……” “娘，我知道，你辛苦了……” “我跟你说，唔……” 姒柔又一勺汤药赶紧塞进老太君嘴里！ 气得老太君眨巴几下嘴！ 这个没眼色的，她话还没说完…… 又想到三房这些不省心的，除了陈天佑，没一个听她的话…… 她老早就告诉陈天佑说娶妻娶贤，那京城的大家闺秀愣是一个都说不合适，看不上，偏偏喜欢姒家的小女儿，那个成天在外发疯的颠婆…… 哦，就是眼前这个傻的！ 还有她生的八个孩子…… 哎！ 这些个小辈们让她操碎了心，看看她这一把把白头发，都让这些混蛋们霍霍的！ 老太君忍不住心里念叨，口中也说个不停，姒柔脸上带着笑容，讨好地说道：“儿媳知道了，娘，你年纪大了，少动一些气性，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君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多说，就算说再多，现在这个纵容女儿的，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不管了，她真的不管了…… 她管不了…… 她头疼死了！ 老太君一口一口喝着药，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娘，我给你泡点糖水，就不苦了！” 老太君皱了皱眉，看着姒柔在桌前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给她泡糖水！ 满眼不忍直视！ 大夫说的让她少吃甜的，她倒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老了就不要去操心那么多事情了！ 这甜的偶尔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知道老太君是在给自己心理安慰，还是真的在劝说自己！ 而此时的皇宫里，老皇帝坐在轮椅上看着手里的折子，片刻后，他一把将折子扔在了地上。 火气极大。 “皇上息怒！”旁边的几个老臣劝着。 “这陈天佑失踪了这么久，楚州那边当真是一点消息没有传上来！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这陈家仗着家里有个丞相，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此事他们做的不地道，一点都没有君上臣下的纲常！” 殿内，几个肱骨大臣站在皇帝下首，一左一右，自称派系。 “哼！若是他这个丞相做不好，朕不介意换个人来做！” 显然，老皇帝此时已经大动肝火了，巨大的愤怒情绪让他额头青筋暴露，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底下的人不敢吭声，老皇帝也不催促。 片刻后，皇帝召来暗卫。 “去给朕查！好好地查，朕倒要看看，陈天佑要耍什么花招！” 暗卫应声出去，王召看着这架势，说道：“陛下，丞相一家还在京中，此事兴许有误会。” 王继看着隔壁的王召，这老小子一向奸诈，怎么会突然为丞相一家讲话？ 众人纷纷不明，就连王召一派的人，也是疑惑不已。 原本按道理说好的，等这件事情捅到明面上，陛下面前，大家一致将丞相一家置于死地，就算罪不至死，也不能让陈家翻身。 怎么今天王召却突然为陈家说起了好话？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吗？” 老皇帝没有在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愤怒早已收敛，仿佛之前那个发火的人不是他，而现在他似乎当真只是想问问这些朝臣有什么想法。 “启禀陛下，丞相为国为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户部尚书刘亦云站的出来，她为人正直，并非哪个派系，老皇帝倒是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其他人。 “皇上，丞相一介文官，远离家人，千里迢迢到楚州监军，与匈奴周旋，是为璟国效力，可见其忠心！”吏部尚书王继出来为陈天佑说话。 若不是张天灵，他的孙女也回不来，这个人情他总得还的！ 就算没有张天灵，他也不想让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受皇帝和众人猜忌背刺。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见殿中的人个个附议，皇帝心里气急，这群蠢东西，他叫他们进来是说这个的？ “你们这一群饭桶，让你们说个真心话都不敢，怎么朕是那吃人的老虎吗？” 昏不昏庸？你心里没有谱吗？ 只是这话，众朝臣都不敢讲，就算皇帝昏庸，可他终究是璟国的天子，这璟国还姓赢。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目前这个局势谁也说不准！ 多年前，陈天佑也是天子近臣，多得圣宠，他们这些人是知道的。 随着璟国越来越强大，皇帝飘了，喜欢一些阿谀奉承之话了！ 他们不敢说。 后来皇帝老了，再听不进反对的肺腑之言。 这些年他渐渐与丞相也离了心，如此关头，谁敢保证自己的乌纱帽不丢，谁不怕自己人头落地？ 若是被提拔起来，会不会是下一个丞相呢？ 很快，暗卫便回来了。 上报的奏折上写道：陈天佑一月前已失踪，楚州情报被拦，姒柔暗中多次离京，陈家姒家大量银钱流动，陈天佑恐不在璟国。 皇帝看着折子，摩挲着信纸：陈天佑若是人不在璟国，会在哪里呢？姒家？大量银钱！ 好啊，这陈家和姒家谋划着大事呢！ 皇帝心下冷笑！ 果然早有不臣之心！ “陛下，陈天佑身为丞相，外出监军良久许久未露面，也未曾报备兵部，恐怕居心不良啊！” “听说之前节度使前往边境时，莫名其妙消失了，之后凑巧让海州的匈奴得了我军在楚州海州的防布图，匈奴便依据防布图多次骚扰璟国这两个没有驻军的地方。” “这丞相消失的地方与匈奴几个驻扎点这么近，会不会……”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老皇帝眯了眯眼，如若是真的，那陈天佑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海州，离匈奴驻扎的娜扎城，相距不过二十多里地。 这中间若说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谁都不会相信！ “陛下，恐怕这中间还有其他误差，依微臣看还是需要调查清楚！” “陛下，丞相多日未曾传消息回京，也没有朝您递过折子，这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微臣觉得，若非遇到险情，那必然是通敌叛国了！” 双方争执不下，老皇帝听得太阳穴直跳，不过却没有劝阻两方的争执，御臣之术，便是帝王权衡之术，若是朝廷之中太过于和谐，则不利于长期的发展，可若是一方过于强盛，一方过于腐败，也不利于朝廷的长期发展。 这一场争执，便是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动静的老皇帝，突然咳嗽出声：“那依众位爱卿的意见，若是丞相通敌叛国，又该如何是好？” “这……” 下面的朝臣又是一副交头私语的讨论，片刻后，刑部大夫垂头站出来：“若丞相当真通敌叛国，那依照律法，其父母当处以斩刑，以正视听，其妻妾女儿，将充为官妓，其家中男丁，施流放，且三代内不可科考入朝廷为官！” 斩刑通俗一点的话讲，就是五马分尸，御史大夫的职位，相当于副丞相，中冠司法律令，刑部地属于御史，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督文武百官，所以刑部的头头一站出来，也就相当于是老皇帝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都还不曾明朗，其他官员众人，纷纷装死。 王召见目的达到，便退居人后，不再开口讲话，这件事若是没有落到实处，他拿不下丞相，可是在皇帝的心里也留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某种意义上就已经达到了效果。 “此事容后再议，大理寺！” “臣在！” “继续给朕彻查！” “老臣遵旨！” 王召在暗处，阴冷笑着。 丞相一直位居高位，若是丞相下马，那么陈家众人，也就不足为惧。 如今，有人欢喜有人忧，王召是兴高采烈的回了家，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他却让下人安排了满汉全席，一家人吃了个痛快。 第121章 二姐讨伐 张天灵在陈家呆了不过五天，再次被老皇帝召进了宫，得老皇帝亲自召见时，她还疑惑不解，最近她可没犯什么事，怎么用得着他亲自召见了？ 平时老皇帝都让她站在门口，等着太监过来递话。 她从老皇帝的养心殿出来，还想不通，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皇帝似乎只是让她待在宫中，多住一阵子，若是缺了什么，就去告诉太子。 可是这看似关心，张天灵却晓得老皇帝是要强留她在宫中，不得自由进出了。 “你说这老头什么意思？明明前面已经不找我麻烦了，态度也软下来了，怎么突然又让我在宫中久住了？” 再次回到云竹水榭，张天灵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赢珏则是开心极了，张天灵又回来了，不过他脸上却看不出分毫喜悦，只不过眼中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过这样子在张天灵看来好像他的小弟更有精神了。 瞧瞧这崇拜的目光！啧啧啧！ “皇上的决断，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下了朝后，兵部尚书王召，曾在上书房，俩人好像谈了很久。” “好小子！手都伸到了上书房，这人脉可以呀！” 至于那个王召老头，嗯，长舌妇，下次一定要给他喂马粪！ 或者套个麻袋！ 别人好好的日子，非得来横插上一脚！ 扰人清静！ 而外面的陈家，彼时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家三房那嫁出去好几年的大女儿陈卿慧，在出嫁前的院子里泣不成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而二女儿陈卿颜见自家姐姐陈卿慧只知道哭哭啼啼，半天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没来由一阵阵烦躁，在门口不停走来走去，时不时站在陈卿慧面前叹气。 “呜呜……卿颜，我，也不知因为什么，夫君一回来就将我带去婆母院中，突然说要将我休弃回家，都还没有等我给家里递信，便写了休书，将我送了回来！这要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嫁过去那么久，还不能抢过当家权力，拿捏不住那一家子废物，竟然让个没后台的爬到头上，这种委屈你怎么能受得了！” “二妹，我不是，你别……” “算了，我不想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出气，我就不信他徐家在京城还能不讲理！” 陈卿颜恨铁不成钢，如今，老太君还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的话，以老太君爱面子讲规矩的性子，恐怕也不管陈卿慧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肯定要说教半天，然后把徐家叫来敲打一番，再将人打包送回徐府！ 姒柔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女儿坐在椅子上痛哭，她满是心疼，抱着大女儿哭了好大一会儿。 陈卿颜看着母亲和大姐抱头痛哭，心下难过不已。 “娘，这事儿了不能让祖母知晓，免得……” “嗯，你祖母这两日身体不好，别扰她了……”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啊我的老娘啊！ 虽说目的不同，但是结果都是隐瞒老太君。 于是两人合计，当即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不告诉老太君，也不让下人胡乱传谣。 陈卿颜见陈卿慧哭晕了过去，心里气不过，趁人不注意，直接找到了徐家门口。 她站在徐家大门口，让丫环去叫门，来人见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的贵家女子，忙去禀报主子。 来人是陈卿慧的婆婆许莲。 “你来做什么？” “呵～我来做什么！”陈卿颜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我大姐为你们徐家当牛做马，如今也是生了孩子的人，你们徐家卸磨杀驴，还到处传播我大姐犯了七出休弃我大姐！” “我大姐乃宫中女官还服，岂是你们徐家想休就能休的人？” 陈卿慧的婆婆许莲可不是什么讲理之人，当即扯着嗓子喊道：“没天理啊，我们徐家九代单传，也想留个后，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家七八年，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丞相府欺人太甚，还不让我们徐家纳妾！” “这么多年，我儿一直就只有这两个不中用的孩子，我想要给我儿子纳个妾，你老娘就要死要活地闹腾！” “怎么，我徐家是欠了你家的么？做什么还得看她神色，你陈家女儿难道没有犯七出之条吗？” “你还有脸说，我大姐自嫁到你家，为你家当牛做马，积劳成疾，而且你儿子一年到头不在妻子房中留宿，还怪人没生孩子！” “自打我大姐去了你徐家，你们一大家子吃我大姐的，喝我大姐的，用完了我大姐钱财，就想将人赶走！” “你放屁，我们休妻是因为那陈卿慧无子和善妒……” “你们徐家真真不要脸，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我看啊，就是你那儿子不中用，自己生不出来，却把问题怪在我大姐头上，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儿子可是养了好几房外室，那外室至今也是无子……” “你可闭嘴吧，若不是你陈家老太君仗着自己儿子位高权重，说什么嫡子不出，庶子不生，我们徐家会人丁凋零？” “你还知道我家位高权重？你家打着我家的权势四处占了多少便宜！” “我儿满腹经纶，能力出众，靠着自己坐上高官！你陈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家儿子能做上这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你以为凭你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儿子能爬上来，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我爹的提拔，还有我大姐的嫁妆开路打点，你以为京城谁认识你徐家？你徐家能有现在的风光？” 后面跟来的许莲婆婆闻言，当即就不高兴了，她由下人扶着，气得伸手一直指着陈卿颜，那胳膊抖动不停：“亏你还饱读诗书，什么叫我们徐家吃你大姐的喝你大姐的？你陈家的家风就是这样？怎么？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徐家，难道不是我们徐家的人？” “我看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惯是不要脸皮的，那个，那个什么人家骂的老不休！说的就是你！” “你这个没人教养的野女子，惯不会尊老！” “像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你家连贪墨了人家嫁妆你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陈卿慧当初嫁来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家的人我怎么样是我的事，现在她已经被我徐府休弃回家，一切与我们无关！” 两个人的争论声引得周边人频频观看，那些好事的百姓围得越来越近，似乎为了得到第一手信息，就差搬个板凳，嗑着瓜子听了！ 不过听到两方人争论的重点，还是让百姓们都炸开了锅？ “徐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开始无所畏惧了呀，往日里在外惯会装得对丞相一家伏低做小！” “内里这陈卿慧也是心甘情愿为了徐家做牛做马，丞相还在京城的时候，面子上，徐家人做事也不敢太过，如今，这丞相去楚州才半年，陈家一家也低调起来，没想到这徐家人就想爬到陈家头上拉屎撒尿，啧啧啧，真是一出大好的戏呀！” “前几日，这徐家下人到处散播陈卿慧偷人，但陈卿慧以死相逼打算自证清白，徐家才将几个下人推出来顶嘴。” “昨日，徐家到衙门给陈卿慧销徐家户，让陈卿慧返回户籍，又造谣说陈卿慧犯了七出，被徐家休弃！” 百姓的生活本就平凡和枯燥，高官家的大戏，他们是看得津津有味，自然不会有人劝架，再加上两方都是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更没人去了。 “我呸！你陈家的女儿就是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就这也配做我徐家的媳妇儿？” “若非这些年拿着银钱，伺候得我们顺心，我徐家早就该将她休回家了。”徐家老太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事到如今才把她休回陈家，已经是我们徐家对她的大恩大德！” “你来替你姐姐出头，作风惯是不要脸的，那陈卿慧离了我孙儿会死么？一家子上赶着来的小娼妇……” 陈卿颜快被这死老太婆气炸了，可是她从小饱读诗书，学的是礼仪仁德，哪里能跟这种乱骂脏话的疯婆子争个输赢？ 刚想回怼两句，结果这小老太太话语如珠炮，一顿输出猛如虎，就又听老太婆接着说道：“怎么？你们陈家的女儿没人要是吗？除了赖着我徐家，是已经嫁不出去了吗？” “休了就休了，还来讨什么说法？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卿慧若是自己来还好，或者家中长辈出面也行，但你陈卿颜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嫁不出去的破烂东西，还来讨说法？” “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多大人了？到现在还没有议亲吧！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你还想来替别人擦屁股吗？” “我看你是没人要了吧，见自己大姐被休了，自己上赶着来嫁姐夫！” “你这个老泼皮，说话太没教养，你徐家是什么歪瓜裂枣，本小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即是嫌我徐家不好，陈家女儿却个个要死要活来闹是为哪般？” “还不是看上我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我还是那句话，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再来管别人家事……” 老太太一口一个屁股，她是嫁了人的老妇人，说话没个顾忌，加上原本她学识就不高，所以说出来的话又大胆，又恶心人，当下女子大多遵从三从四德，被休弃了，也很少有上门闹腾的。 对于陈卿颜这种饱读诗书的人来讲，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老太太，她还有些没辙，有些话，她在大庭广众说不出口，倒显得畏手畏脚失了先机。 陈卿颜本是为姐姐来讨个说法，没讨到说法还受了一肚子气，徐老太见陈卿颜面红耳赤，又争论不过，便趾高气昂地指挥着下人关了门，临关门前还骂了两句：“这陈家人一点家教都没有，和这种人做亲家真是晦气！幸好我儿子聪明，休了陈卿慧那个倒贴的贱女人！” “你这个老不休，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徐家忘恩负义还有理了……” 陈卿颜望着陈家关上的大门，气愤得快要爆炸！ 她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了陈家。 她躺在床上，气急败坏说着：“这个没文化的老不休，简直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写几篇文章，好好骂下她！ 旁边的丫鬟连忙安慰：“小姐，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原本也是没读过几本书，嘴里的口水话又有几句文化？免得自降身份，咱们老爷是丞相，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回头老爷回来，就让老爷去收拾她们！” 听了丫鬟的话，陈卿颜肚子里的火更茂盛，莫不是在说她饱读诗书，平日里舌战群儒，还吵不过一个没读过书的？ “这死老太婆，该死的徐家，还有那个躲在背后的缩头徐乌龟，写几篇骂他们怎么够！必须写个十篇二十篇的，骂死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陈卿薇爬起来，在院子里团团转，刚刚她怎么嘴这么笨，现在不是都骂出来了吗？ 老不死的，一群畜生，忘恩负义……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刚刚没发挥好，再来一次她一定能吵赢那两个老太婆！ 姒柔听说老二去找徐家的麻烦，又听说老二吵不过战败回来。 她赶紧去老二院中，等看到陈卿颜一脸愤怒的神情，心里也就有了数，本想安慰几句，却见二女儿进了书房谁也不搭理，倒是窗外飞出了不少纸团字！ 姒柔知晓二女儿是气狠了，才在屋子里奋笔疾书，而她呢，倒不是不计较，徐家这口气怎么着都得争回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天佑的事，让她确实分身乏术！ 第122章 徐家上门 陈家的众人还不知道老皇帝已经知道陈天佑失踪了的事。 若是知道，恐怕也没有时间管，姒柔整天打探边关消息，可是派出去的人，像是沉入大海，就连老太君身边的暗卫也全都调去帮忙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如今，大女儿被休弃回家，这又是一堆烂摊子的事，她都快愁死了。 而徐家这边，婢女连翘见主子徐老夫人一脸头疼，扶着太阳穴揉个不停，便安慰出着主意：“老夫人，你何必跟那种只会舞文弄墨自以为是的女子计较，若是气得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反正现在少爷还年轻，再娶一个进来不就是了！” “你懂什么？若非我压着，恐怕就依着许莲的脾气，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不过你说的也是，她陈卿慧嫁过来到现在也就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就是下人以前养的大母猪，也比她能生！生个病痨鬼，指不定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另一个不带把的，回头嫁了人还不是成了别人家的！” 连翘谄媚一笑，状似认真地为老太太着想：“老夫人，依着奴婢的意思，倒不如连同孙小姐一起送回去，陈家不是扬言姑娘小子一样宠爱吗？那陈家三房不是也说钟爱姑娘？让他们帮忙养着孙小姐也不是不行，回头若当真陈家又好起来了，有孙小姐这层关系在呢，我们还能少了好处？” 这老太太一想也是，于是赶忙吩咐人，将他的孙女儿打包带好，亲自送回到了陈家。 而陈家这边，姒柔送出了信后，她刚安抚好陈卿慧准备歇息。 想着陈卿颜又去徐家骂过一通，这徐家的人怎么着都应该安分一点，只是没想到徐老太脸皮厚，竟然亲自带着她的重孙女儿来求见陈老太君，门房的人也是个不识趣的，消息没有递到姒柔那边，反而直接告知了老太君。 等姒柔赶到的时候，老太君一脸阴沉盯着徐家老太太，那神色中带着一抹杀意。 老太君虽然重礼法，但是更护短，如今，自己孙女都已经被欺压成这样了，这徐家竟然还想把这曾外孙女儿，直接送到陈家来。 姒柔听后冷哼一声，这才说道，“要我们陈家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也是我自家女儿生的，半个字还姓陈呢，不过你徐家，打得算盘可要落空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婆婆还在呢？我在跟陈老太君说话，你身为儿媳妇，轮到你插嘴了吗？” 这徐家老太太本就不是个讲理的货，要不然老二陈卿颜也不会在徐家老太太面前吃亏，回来气愤成那样了！ “就是，我婆婆说话你插什么嘴！”许莲狗腿附合。 “长辈说话小辈接话，陈家的规矩不过如此！” 姒柔似乎半点愤恨的情绪都没有，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徐家两人神色一滞。 只听姒柔回怼：“论辈分，我女儿是你孙子的媳妇，我确实低你一辈！但我乃璟国三品女将军，也就是你有官身的夫君和儿子来了也得给我行礼。” “就是你，若不是往日跟我结成亲家，你婆婆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本官有什么不能和你婆婆讲话的？” “倒是你，说起来不过一个无名之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莫不是你当真以为我陈家无人？还对付不了你那个，五品小官的儿子，还有告老还乡的公公？” 徐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姒柔早年也是跟太后上过战场，得了军功的。 而陈家，尽管陈天佑身为丞相，如今失踪，王尚书虽给了确切的消息，可是皇帝到底没有对他们作出处罚。 这陈家人，就目前为止而言，完压徐家一头，若当真收拾她家儿子，行动起来只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朝中有的是人，给陈家当枪使。 陈卿慧的女儿，名叫徐婉，不过四五岁年纪，却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站在一旁看着大人们说话，眸中全是忐忑和不安。 “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我有没有资格跟你婆婆说话？” 姒柔带着讥笑，不屑地看着徐老太太和许莲，完全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那种蔑视好像在看蝼蚁，全然不顾徐老太太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总之我徐家不养赔钱货，你们若是不要，回头，我就发卖了去！” 徐老太太的威胁在姒柔眼里完全没有作用，听见老太太的话后，姒柔只是淡淡的冷笑了一声：“老太太，我可不是什么不敢闹事怕事之人，但凡你再多说一句不当人的话，我保证！不出两日，你那儿子还能不能回家我就不能保证了！” 姒柔的声音很轻，那语气还带着一脸歉意的提醒，可是徐老太太知道，姒柔做得出。 她早就知道原本的姒柔也是一个温柔如水，性情婉约的妇人，可也不知怎的，这半年来，自从陈四小姐变了性子，连带着这姒柔也变了性子！ 平日里老太君最烦的就是这母子俩天天干架，完全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样子，随时随地看起来都是毫无分寸的棒槌，可不知为何？ 今日再看，竟然分外顺眼。 若是往日在家中，老太君肯定就要呵斥姒柔，或者出声扰乱争执了，可是今日老太君竟然一声不吭，任由姒柔发挥，这场戏看得她不住撇了撇嘴。 “你们陈家就是如此家风吗？任由一个小辈，当家做主！” 这话直指老太君，老太君也不惯着，挥挥手表示自己身体不太好：“人老了，这些事我都不管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我这儿媳选的没错，毕竟呀，一点都不像有些人，用完就丢，吃里扒外，完全就如那乞丐堆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若非气急了，平日里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想来老太君今天这心里啊，犹为不平，不过当这些话说出口，原本堵塞的心口，瞬间感觉舒畅了许多。 眼看今天讨不了好，徐老太太也不多说，利落地扔下了断亲书和徐婉，带着许莲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就走了，半点没提孙子的归属。 老太君看着徐家写的断亲书，气得撅了过去。 老太君院中 “老太君，这是气急攻心，要好生修养，以后一些刺激之事还是别告诉老太君了，到底年纪大了，若再不静养，恐怕影响寿元啊！” 大夫的话让姒柔的心里雪上加霜。 这段时间陈家一顿人仰马翻，老太君生生被徐家老太太的厚颜无耻行为气晕了过去，如今，陈家已再经不起风霜打击。 家中乱作一团，大房闭门不出，二房倒是四处应酬，两房都不理家中事务。 姒柔当家作主，决定将老太君送到山上的寺庙中静养一段时间。 因着老太君周围已无暗卫，送去别的地方她也不放心，最后挑挑拣拣，找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座山，那山上人烟稀少，山顶的鸡鸣寺是她家的家庙，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能安心地找寻陈天佑。 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人一合计，总觉得，现在去陪着老太君，说不准能在老太君心里留下好印象，或许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老太君就对周成仕历来爱护有加，见周成仕这般懂事更是欣慰。 而周成仕则是想着，现在非常时期，老太君本就气结于心，已经生了病，若是他在老太君生病的时候，前去陪护照顾，老太君将会更加偏袒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以后他往上爬又多个助力。 二房陈悦儿一家，也在一旁合计，原本这陈家，他们待着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老太君不在陈家，恐怕姒柔会给他们更多的小鞋穿。 第123章 打砸徐家 “你们几个可当真想好陪老太君去山上的寺庙修养？” 姒柔虽说心里巴不得让这陈家人都走个精光，可若是老太君清醒之后，怀疑是她强行逼着这些人一同去寺庙苦修，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仔细问明白，以后也有个说法。 陈家二房的人点头如捣蒜，这种时候不去刷好感度，那什么时候去刷？ 于是乎，去山上静养的队伍，从原本十来人，足足翻了一倍，陈悦儿一家众人不乐意去吃苦，可又想在老太君面前刷点存在感，便让陈悦儿和弟弟陈意儿跟着去，还带走了好几个丫鬟奴仆。 这些人美其名曰照顾是老太君，其实都各怀鬼胎。 目前找陈天佑和家中都需要人手，若是山上有什么消息，需要往山下传，人手不够，可如何是好？ 真巧，这些人跟着去了，姒还自带丫鬟仆从，姒柔拨了些人给老太君，其他人就没管了。 陈老太君的静养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宫里，张天灵刚收到消息，知晓了陈家的事，跟林铁蛋两人在院子里边比武边说着徐家的事。 两人从泥地到树上，又到房顶上，林铁蛋和张天灵大骂徐家人小人行径忘恩负义，陈家人软弱可欺。 心疼那喂了狗的嫁妆钱财。 两人打累了就爬上房，躺在云竹水榭的屋顶上，张天灵叼着草，看着宫墙外的天空，突然出声。 “铁蛋，走，我们去找皇后！” 张天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陈家被欺负的事！ 本次告状很成功，皇后倒也没有多为难，想着张天灵果然是个重感情的人，才听说祖母被气病了，就来哭诉想出宫去探望。 这一片淳淳孝心，她心里动容，便利落给了出宫的手令。 皇后最近日子舒心，因为张韵然之前陷害她的事，便被太后宣过去整治，如今蹦哒不起来，不然铁定又来跟她扯皮，拖她掌管六宫的后腿。 这几年张韵然仗着那个死男人的恩宠，在宫里作威作福，现在被太后收拾，张韵然受了气自然要作妖折腾皇帝了。 老皇帝的心思都在如何解救张韵然身上去了，不然肯定也要来她面前恶心他。 如今皇后料理宫中事务已得心应手，不然哪能让张天灵这么痛快出宫！ “这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走哪都需要手令，麻烦得很！” 出宫的这一路上，林铁蛋还在抱怨，张天灵全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直到回了陈家，姒柔得到消息赶来接人，张天灵才换了个人畜无害的表情。 陈卿慧院子里！ “就任由她们这样嚣张？” 张天灵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姐姐，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拿出纸文绉绉的谩骂！ 姒柔在一旁不知怎么安慰。 张天灵一掌拍碎桌子：“瞧你们这点出息，既然她徐家，不管不顾，不要名声，怎么？你们还顾念着名声，不敢打上门？”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能动手为什么要跟他们动口？”张天灵翻了个白眼。 “我……” “对待君子才动口，对待徐家那种老阴比，就要打得她跪地求饶！” 陈卿微有心解释两句，对上她四妹的眼神，到底还是怂了怂，眼前这个货有品阶，又是个武力值高强的，说不定还真能讨回公道。 她大姐受了委屈，她受了气！ 若是张天灵不讲武德，让人痛快的解一番气，肯定是更好的。 她当即就不做声了，倒是姒柔疑惑的看向张天灵，神色不明的问道：“乖女儿，你想怎么动手？”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仇人肯定要亲手打才爽！” 于是乎，陈家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路威风凛凛的去了徐家门口，原本徐家宅子就不是在什么繁华的地方，比起陈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陈家的门口早已聚集了好些人等着看热闹。 “你去叫门……” “不必！” 张天灵压根就不需要敲门，只是临门一脚，砰，大门后面的横柱断裂，门板直接报废，此时大门已然打开。 绕过影壁，穿过前院，一群人进了陈家，直到陈家人堵在门口，前厅内喝着茶的几人都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徐老太太惊魂未定，声音拔尖又锐利，听得张天灵不由得掏了掏耳朵，随后才开口道：“大概是你们守门的人老了，耳朵不太好，我这敲了好几次，也没人反应，不就亲自打开门了吗？” 陈家人低头不语！ “郡主，你这是带头来挑事吗？” 张天灵摇了摇头，并不想与这个昏庸的老太太多说，而是拿手指抵在唇边：“嘘！你先别说话，我们有事在身，等干完事儿，你再跟我讲话！” 张天灵说完，回头看了看跟来的亲卫，一声令下：“给我动手！” 动手？ 动什么手？ 徐家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准状况！ 亲卫气势汹汹地跟着张天灵走进堂屋。 带着人在徐家横冲直撞。 谁知道，徐家所有人不阻拦，竟都往屋子里躲。 片刻后，从厅堂开始，各里屋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徐老太太一看这架势，但凡家里能砸地东西，那可都被砸了个遍。 片刻后。 “哎呦，我的古董花瓶！” “张晨然的名画！全国就这一幅啊！” “哎，别砸了，我的桌椅这都可是金贵东西，这是我花重金打造的呀！” “我的屏风，都给我住手！” “我的千丝百褶裙……” “老身的翡翠如意……” “书房可不能砸啊……” 陈卿微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里面她大姐的嫁妆，那一架子的珍藏典籍啊！ 她多眼馋，偏偏她爹说他读书读傻了，全给了她大姐做嫁妆！ “别砸啊，那是我徐家花重金打造的百宝琉璃塔……” 张天灵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花重金打造用的不是我大姐的嫁妆吗？既然是我大姐的嫁妆，我砸我大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郡主，你带人来打砸我家，这是何道理？我们已与你们陈家，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气昏了头，当下就将矛头对准始作俑者，连声质问下，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呵！怎么着？老太太，你很不服气，这才几间房呢！我寻思着你徐家也拿不出来我大姐的嫁妆，不如打砸了了事。” 徐老太太如梗在喉，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张天灵说的确实是事实，陈卿慧的嫁妆这几年几乎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些年他儿子打点人际还养外室花了不少钱，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成器，她往外贴补就已是不少，陈卿慧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嫁妆留着？ 而且此次为了徐家长教训，来徐家的，除了亲卫，还有两个大房的孩子，陈家的几个表亲，这些人平时跟陈天佑家关系不错，所以姒柔一喊，便跟着来了。 眼见徐老太太不讲话，张天灵竖起两根指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归还嫁妆和这些年我大姐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另外让我们带走谦儿，并且给我们谦儿和你家的断亲书，要么……” 张天灵的话意味深长，却并没有说完，但是徐老太太哪里不懂？若是不偿还嫁妆，还有这些什么什么损失费？ 恐怕她们会照着嫁妆单子上砸个透彻，可是两者有什么不一样？ 徐家的开销基本都靠陈卿慧的嫁妆养着，若是归还了嫁妆，那么多的珍宝、土地、庄子、铺子，徐家将会大伤元气，可若是不归还，以张天灵的狗脾气，恐怕当真会如她所说。 一时间，徐家众人陷入了两面为难，可是她们知道张天灵又不是那种靠谱的主，哪里会按着套路来？ 张天灵恶名在外，听说杀了很多人！ 所以徐家在商量了半炷香之后，还是无人说话。 张天灵本想让徐朗出来跟她对峙，但听人说，徐朗在外室那边不回来。 于是，张天灵再次摆了摆手，屋里的动静又开始响起。 “继续砸……” 乒乒乓乓声音又响起。 “别砸了，别砸了，我赔我赔！我赔偿还不行吗？” 徐老太太先受不住了，生怕再晚一步，这个家就不保了！ 张天灵停了手，等着徐老太太下文，果不其然，老太太搁那哭诉：“嫁妆我陪，可是，想要带走谦儿，我们绝不会同意？谦儿可是我徐家的孩子。” “看来老太太你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情况，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就数五个数，你只能任选其一，五个数过后，若是你还在犹豫，那我就当你选了第二种办法……” 张天灵说完，压根就没给老太太反应时间：“五，二，一……” “你……”这郡主莫非不识数？ “等等，我选第一个！选第一个……” 听到这声音，张天灵笑了笑，声音突然间就温和下来。 “早说嘛，害老子废了这么大力气……” 张天灵坐在凳子上，甩了甩手！ 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孟毅君赶来的正是时候，张天灵笑了笑。 看着在书房里猥琐翻书的陈卿颜，嗯！ 原本这里虽然已经有个身为才女的二姐，可这种事情，能让别人代劳的，就不要去坏二姐的名声了。 第124章 山雨欲来 “将谦儿带出来，这是嫁妆单子，铁蛋，你去算一算，我们今天打砸的东西值多少钱？嗯！我想想……” “我这人讲道义，就把砸了的划去，咱们也不占她的便宜，不过属于咱们大姐的，可一分不能少。” 林铁蛋得到命令，当即就去办了，孟毅君来的时候，刚巧和林铁蛋错过，张天灵的自知墨水少，看到孟毅君眼睛一亮，直接安排道：“哎，孟老弟，你来的正好，帮我办两件事。” 不消片刻，一份断亲书，一份盖了皇帝印章的休夫书，就这么赤条条的摆在了老太太面前，看到断亲书的那一刻，老太太还能忍，直到看到休夫书，哇的一嗓子嚎出了声：“我的老天爷哟，快来个人评评理呀！这郡主目无王法，居然教唆她的姐姐休夫，哪有这样的道理哦！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别说这老太太颇有乡下妇人不要脸的范儿，那些乡下妇人撒泼的时候，就是如此模样，不过若是正经在陈家长大的小姐，恐怕也做不出这种事，张天灵自幼就是在山外长大，哪里没见过这种阵仗？ 对付撒泼，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所以当下也不管不顾。 “继续给老子砸！” 话音刚落，打砸杀红眼了的陈卿颜，当即又随手拿了一个琉璃瓶，刚准备往下砸，徐老太太动作更快，直接闪身躺在了陈卿颜的脚下，谁知道陈卿颜嘴角一勾，本来准备砸在脚下的动作，直接往墙上一扔，顺带还砸中了墙上的一个刻雕，心疼地老太太差点当场晕厥，也不敢再嚎了。 “我们签……” “别砸了，我们签！” 这尼玛是不是陈卿慧的嫁妆，他们都在砸。 根本不讲道理，也无人跟她对骂！ 她没法发挥！ 徐老太这话出来得咬牙切齿，不过到底还是签了那断亲书。 张天灵临门一脚，还回眸一笑，提醒道：“休夫书上面可有当今陛下的印章，也就代表着陛下肯定了我大姐休夫，你们可得好好供奉，若是知道让人你们不遵圣上，那我可就不敢保证后果了！” 也不管后面的人如同吞了苍蝇的模样，陈家众人浩浩荡荡从徐家出来，临走还加上一个背着手深藏功与名的孟毅君，一群人斗胜而归到了陈家！ “真是太痛快了，我看我也不用拿什么笔杆子了，我跟你去练武吧！” “呵呵……” “老大，你那个有玉玺的纸是怎么来的？”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那是去年的事了，哈国想让张天灵和亲，皇帝让张天灵去御书房。 因不满圣旨，还被折子砸了的张天灵，跟皇帝大吵了一架，后来她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也为表达歉意，主动要求收拾御书房。 见到皇帝砸了无数印有玉玺的空白折子在地上，张天灵就悄悄咪咪捡了几个，把中间裁下来，让公颜裱好，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就用上了？ 本打算长话短说的张天灵，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张天灵脸上不自觉展现了一抹笑意，想到还要回宫，却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嗐……我走了！” “那个，五妹啊，我说的学功夫的事……” “你，年纪大了……，还是做点训练强身健体吧！练武要从小就要开始……” “是啊，是啊，卿颜，你听天灵的，平日多注意锻炼就行了！”姒柔赶紧打岔，就怕这有想法的老二要开始练武…… 张天灵笑笑，练武，现在练武有什么用？ 还不是要屈居于这皇权之下，还不是要受制于人，她武功高强，也不能随意出宫什么的，简直太烦躁了。 张天灵气鼓鼓地表情让周围人不由失笑。 那懊恼的表情，驱散了陈家的一丝阴霾，大概也是今天收拾了徐家比较解气，就连大房平日里几个挑张天灵刺儿的人，都闭了嘴。 如今张天灵还没得到首肯随意进出皇宫，事情解决完她又回了宫里，陈家这边也是短暂的欢天喜地。 陈老太君那边，自从搬进了山上的寺庙里，不知是吃斋念佛多了，还是山中幽静，倒也缓和了几天心情。 周成仕见天地在老太太面前晃，每日按时请安，又各种嘘寒问暖，也哄得老太太眉头松了些。 不过十多日的光景，老太君的面色瞧着红润了起来，身子也逐渐好了些许。 昨夜突然电闪雷鸣，还劈了几棵山庙里的树。 陈老太君被雷声惊醒了，心下有些不安，想着陈天佑的事，再无法入睡。 为了不打扰姒柔找陈天佑，她便忧心忡忡地来山上，姒柔说有陈天佑的消息，她心里才有了些底。 她在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计划天亮了就回家。 翌日，陈老太君觉得有些累，就想着再躺一会儿。 春末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明明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狂风暴雨，准备回京的几人，不得不改变行程，再等几天。 不知道是为啥，这大雨倾盆，这一下就是四五天，老太君一众人下不得山，若是没人下山去，恐怕这山上就要断口粮了。 天公不作美，它并没有听到陈家众人的祷告，眼看着粮食用度在一天天减少，不过七八天，已是弹尽粮绝。 现在唯有期待山下的人能尽快来接她们，或者给他们送吃的上来。 京城暴雨连发，京郊山洪爆发了，附近的村庄被淹洗了个遍，水深有半个人高，一些低坡下的房子，都被冲垮了。 京城的紧急天灾，已上报给了皇帝，陈家自然也知道了，姒柔万分自责，怪自己不该将老太君送到山上静养。 派出去寻找陈天佑的人，也没了消息，一切好似石沉大海，姒柔不敢告诉老太君真相，怕老人家受不住。 现在又遇到老太君被困山庙的情况，大房二房的人，纷纷来找姒柔出主意。 “那个，三弟妹，我们妯娌商量不出个对策，来问问你。” “我这边已经派出许多亲卫想办法上山了……” “我家悦儿也在山上，我这焦心得呀！” “二嫂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了……” “还得是弟妹厉害呀，平日里一声不吭，如今，将老太君困在庙里面……” “二嫂这是何意？” “老太君如今年岁已高，不知还有几年好活……” “人是你送出去的，若是人没了还是如何，这管家的权力可不就牢牢把握了吗？” “既然如此，那这管家权不如交给二嫂如何？” “老三媳妇儿，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管家之权再是如何，也不能落在庶出的身上啊！” “大嫂，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老太君说了，在陈家不管庶出还是嫡出，全都一视同仁！” “就算如此，哪有越过大房直接轮到二房的道理？” “那各凭本事啊！” “怎么？你觉得我周娇娇还比不过你？” “你不会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吧？” “不然呢？” “这么多年还在伏低做小当马屁精……老太君去山上怎么不把管家权交给你？” “好了，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当务之急是老太君！” “老太君是你送上去的，你肯定负责啊！” “是啊，平时老太君有啥好东西都让你家拿了，难道老太君有难，弟妹你就不管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姒柔想提剑砍了两人！ 姒柔气得肝脏疼，幸亏她也没有想着指望这两个妯娌：“你们两个还是回去等消息吧，我趁这几天，再找几个人上山给老太君她们先送点吃穿用度，人太多了，一下子下来，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人手！” 若只是单单老太君一人，请两个武功高强水性好的人，也不是不行，可是老太君年纪大了，加上山洪爆发，又听说冲垮了好几座桥，她并不想老太君奔波，要下山回家，起码等天气稍微好一些，再将人接下来。 两人也知道姒柔说的有道理，便悻悻离去。 可是之后接连几天，暴雨不断，去送东西的人回来告诉姒柔：“夫人，山脚下的路被滑坡堵了，压根上不去，强行上去，不光会损坏物资，可能是白折人手。” 下人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姒柔的心里，若是老太君不能平安回到陈家，她怎么对得起陈天佑？ “哎，容我想想……” “若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不是上不去那山，只是能带下来的人有限！”手下说着。 姒柔在前厅里踱步，想着对策。 大房跟二房的人又来了。 “我看这事儿弟妹你就处理吧，若当真老太君回不来，那也是没有办法，就只能先让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耐心等上一等了。” 大房的人还好，二房的夫人只差把她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只要老太君不回来，那这个家必须得分。 到时候能分到二房身上的东西，就由不得她们大房和三房说了算了，偏心的老太君不在，便没人偏袒他们，到时候他们二房肯定要从中捞取多点好处！ …… 武功高强之人？ 放眼陈家，武功高强的全都派出去找陈天佑了！ 哪里还有什么…… 等等！ 张天灵啊！ 武功高强之人？ 她武功跟一品暗卫不相上下，隐隐有超过之势！ 但以陈家人对张天灵的态度，虽然现在有了好转，但张天灵始终不认他们，而且她并不想让年幼的女儿来背负这个责任。 陈家欠张天灵太多，姒柔揉了揉眉心：“来人！” “唉，算了！” “夫人，在”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这场暴雨又下了两天，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自然坚持不住，原本还能一天三顿，如今只能一天一顿，虽然队伍里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下人，可是偌大的雷雨，他们想出去打个猎，多整点吃食都不行。 陈府派去救援的人，一波又一波，还有几个折在了上山的路上，山洪暴发时将人卷走了，姒柔难受不已，她知晓只靠自己剩着的人，无法将老太君接下来了。 她不敢赌周家和二房的人心！ 她担心再有人折进去。 面对这些，她头晕目眩，无力地躺在榻上，侍女忙去找大夫。 最后，姒柔似是下定决心，迫不得已还是向宫里递了消息。 “夫人，有老爷踪迹了！”这时，远赴楚州的暗卫回来了一个。 第125章 山顶救援 张天灵是通过太子得知陈家出事的消息的。 陈老太君被困在山上，姒柔又累到病倒，张天灵心下焦急不已，她的大财主有难，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而且...... 张天灵本想去找皇后拿手谕，但被太子拦住了，太子说让她直接去找太后。 太后也接到了姒柔的信，自然知晓张天灵为谁而来。 如今太后跟张韵然还有狗皇帝斗智斗勇，难以分身，便直接批了张天灵出宫的条子，还让杨嬷嬷去拿了代表太后身份的令牌给张天灵。 “我就知晓你这孩子是个坐不住的，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你快去吧！” “谢太后！” 张天灵也没有跟太后客气，当即拿了手令，叫上了林铁蛋，又让宫女去通知孟毅君，孟毅君的拳脚功夫虽然一般，但是脑子比较好用，而且孟毅君跟他们从小在楚州打家劫舍，呸！跋山涉水，至少上山下河还是不错的，孟毅君是他们行走的指路牌，堪比泼妇的口才，嗯，一个好的狗头军师，去了山上，应该会有作用。 等到了陈家后，从管家梁伯口中得知，姒柔收到暗卫的消息已经出了门，临走还留下口令，让老管家一切听从张天灵的指挥。 张天灵在陈家琢磨着上山的事，这大夫人、二夫人倒是在，可是大夫人就是个墙头草，毫无主意可言，二夫人又巴不得老太君死在山上早点分家，其他的年轻人也都在学府，或者都是不想帮忙闭门不出或者没主意的，又怎么会给张天灵出帮助？ 张天灵跟林铁蛋、孟毅君合计，那就只救老太君，其他人年纪轻轻尚有自救能力。 于是他们带上东西喊了几个会武功的侍卫便上了山。 几人身穿一身蓑衣，因为风雨太大，也只能大致的遮挡一下，还是有不少雨水渗进了张天灵的衣服里，冰冰凉凉，也不好受。 张天灵哪里来得及再管那么多？ 唉！山上的人等着救命呢。 陈老太君去的寺庙名为鸡鸣寺，这座山也就叫鸡鸣山，鸡鸣山下只有三个村子，如今早就被大水淹没了两个，另外一个在半山腰摇摇欲坠。 因为从京城的官道到鸡鸣山，有个很大的斜坡，上鸡鸣山的路就在这个坡上，山洪爆发的时候，山下的这个斜坡坍塌了，上山的道路被山体堵住，马车过不来，人走上去也是土质松散，很容易被陷进泥里，张天灵一群人都是走到了鸡鸣山脚下的。 原本上山需要路过一个石桥，但是因为山洪汹涌无比，水位已经上涨到了石桥边缘，几乎与石桥持平，人走上去，也是很容易被冲走。 “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其他人先在这里等待，你们几个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等我们把老太君她们接下来，你们再接应我们！” “郡主，就你们三人上山会很危险！不如我们一起上去吧！” 张天灵看了一眼混浊的河水，摇了摇头：“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这样子上去只怕是给我们添麻烦！” 这个侍卫被说的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反驳，但还是担忧张天灵他们。正欲开口，只见张天灵已经抓着林铁蛋的肩膀，林铁蛋扛着孟毅君，三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飞去了桥对面。 侍卫面面相觑。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不知道，但我们肯定是过不去的。” 这话不假，论武力值，他们几个在郡主面前，不堪一击，论力气，他们也不如林铁蛋那般，能扛着人就朝着对岸冲过去的。 之后，张天灵三人借助落下来的石头，轻功加蛮力，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山顶。 山顶的寺庙中 老太太一行人困在这里很多天了，大家伙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看着碗里这点菜糊糊，心里忍不住绝望，周成仕抱怨道：“姑奶奶，您瞧瞧，平日里总说孝顺，如今，您被困在这山上，她们可半点不管不顾，依我看，她们几个都只是口头上孝顺！” 老太君心里微微下沉，这么多天了，山下连个消息都没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她们不想管她了？ 她知晓山上的路肯定已经没有了，因为山上有功夫的人也很难下去。 但是就这么死了，她也不甘心，如今陈家周家没人来找一下，她心里也有些难过。 又想到自己的三儿子至今杳无音讯，姒柔是不是离开京城了，被天灾困住回不来，她的三儿子找到没。 若是姒柔不在，老大和老二家，为什么还没有派人来找她？ 难不成真准备让她一个老婆子死在山上？ 周家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附和道：“可不就是，他们这么多天不来救我们，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啊！” “老太君啊，你看，还得是我们陪着你生死与共，这陈家人真是不靠谱！”周家的人开口道。 “您那几个儿媳，果然就只是口头上，孝顺对您好，如今出了事，怕是个个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得老太君心头烦躁不已，正想发火呢，大门被人破门而入，下着暴雨，天色昏暗，看不清，来的三人一身蓑衣，又是背对着众人，刚巧困了这么多天，周家人火气大的很，当即，不管不顾的发飙！ “你们都是谁？不知道这里住着人吗？”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丞相家的老太君，你们三要是想做点什么？怕是要掂量掂量了！” 张天灵脱下蓑衣，转过身来，不悦地盯着众人，刚刚背后说坏话的这几人，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天灵站着跟周家人对视一眼，周家人看见是张天灵，便闭了嘴，特别是周成仕，还往后缩了缩。 张天灵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老太君周围的人后，便对着老太君说道：“山下的路全都没有了，陈家派出来的人折了好些，是夫人求了太后，我们才过来的，我背你下去！” 大家伙看清来人是张天灵后心下一喜，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身后，除了林铁蛋和孟毅君，居然再无其他人。 三个人就想把她们二十来人接下去，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做梦！ 周遭的人脸上的表情也由欣喜变成了失望，周成仕则劝慰老太君道：“姑奶奶，我看郡主就是专门来晃您的，我们这么多人，她们就三个人上来，而且连个工具都没有，这可怎么下去？” 陈悦儿也在老太君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太君，郡主她们就三人，不会是想趁机……” 陈悦儿的话没有说完，却让老太君神色一变，老太君瞪了一眼这个孙女儿，正打算说教，却让林铁蛋打断了。 林铁蛋看着几人，嘀嘀咕咕，神色不满，不由讥讽：“山下的道路被冲垮了，普通人压根上不来，怎么？你还指望着让别人八抬大轿，请你们下去？” 孟毅君看着这些人面上浮现一丝冷笑，随后像是安抚林铁蛋一般，温升朝她开口：“没事儿，咱们只需要负责老太君一人的安全就行，其他人走不走死不死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轻蔑的笑容，让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再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纷纷看向张天灵，脸上都带上了期盼。 张天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孟毅君的话，选择死不死要不要跟着他们走，是他们的事，他们三个上来本就是只负责老太君的安危。 周成仕闻言更是不要脸开口道：“郡主，以咱们这个关系，呃。我是说我们两人的情谊，你一定会带我一起下去的吧？” 谁知道张天灵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执着的看着老太君：“老太君，走罢！” 现在只有她们三人来到这山上，老太君看着身后的人，全是她的亲人，她不忍独自离开，便犹豫了。 周成仕见状，赶紧上前，站到了陈老太君身旁道：“姑奶奶，你不能自己走了就不顾我的死活啊，我们周家可就靠我传宗接代了，你自己一个人下去，怕是跟我爹和爷爷也不好交代吧。” “你周家跟陈老家老太君有什么关系？”林铁蛋无语地看着周成仕。 “老太君是周家的外嫁女，怎么就跟我家没关系。”周成仕又接着说，“姑奶奶，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留在这里等死吗？” “是啊，老太君，成仕哥哥可是周家的独苗啊，您还是让郡主背他下去吧。” 张天灵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赵萋萋啊，难怪说话这么没脑子呢。 “你有病吧？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带周成仕下山了？”林铁蛋上下打量着赵萋萋，这个人怕是有病吧，竟然让她老大背周成仕，张天灵背头猪都不会背他吧。 第126章 死活不顾 眼见风雨越来越大，山庙里瓦片横飞，有些树被雷雨打得七零八落。 周成仕见张天灵三人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只等着杨嬷嬷收拾东西，他又看了眼门外暗沉沉的天色和被雷电劈得焦黑的树，他面露焦急，不由提高了声音。 “姑奶奶，反正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还是让我先回去吧。” “表少爷，老夫人平日对你多偏宠，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杨嬷嬷背着包袱站在陈老太君旁边有些不平。 “你这老刁奴，姑奶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周成仕见陈老太君不说话，又听杨嬷嬷这话，他气得跳脚。 杨嬷嬷低了头不再说话，等着老太君的发话。 这周成仕，往日她来老太君这里也是对她客客气气，她自问对周成仕也是爱护有加，没想到竟然骂她刁奴。 “小仕啊，你姑奶奶我是没什么好活了，也做好了跟大家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是你作为一个小辈，不知尊老敬老，罔顾我的死活，还想着自己下山去......” “天灵他们既然找到了路上来，定然也是会带着大家下去，你何故如此......” “你们年轻人，跟着天灵他们的路走，也是能有条活路的......” 老太君越说越难过，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呢？ “姑奶奶，我......” “你给老子闭嘴！”张天灵抬手给了周成仕一个大耳刮子。 “真是聒噪！”张天灵甩了甩手，周成仕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望着陈老太君，陈老太君却没理会他，她算是知道了这个侄孙子为什么被张天灵打了。 张天灵并非是那种公报私仇的性子，虽说平日里鲁莽了些，可她从来不害无辜之人，若是大家跟着她下山，她肯定也是不会阻拦的。 “老太君，收拾好了就走吧。”张天灵将蓑衣递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接过蓑衣，没在说话。 “快些穿上，准备出发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在林铁蛋的帮助下穿好了蓑衣：“山道路滑，您可能要吃些苦头，雨势太大了，这蓑衣也只能勉强遮住点，你先穿上！” 等老太太穿好了蓑衣，张天灵走上前，老太君看着张天灵，眼睛里有着张天灵看不懂的东西。 如今张天灵都长这么高了啊，这个子足足高出了她快一个头，怕是要有她的三儿子高了。 张天佑见老太君行动迟缓，深吸一口气，便转身弯腰将老太太背起来，末了还不忘嘱咐林铁蛋：“铁蛋，你带着杨嬷嬷下去，包袱什么的，就让孟毅君拿着！” 张天灵背上老太君直接出了寺庙的门，再没管剩下的人，而周家人看着张天灵竟这么带着老太君先走了，丝毫没有管她们的打算，不由得有些着急，周成仕上前拉着孟毅君胳膊，讨好的笑道：“那个公子，不知道我们怎么下去？” 孟毅君甩开了周成仕的手，回头斜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走下去啊，你又不是我奶奶，难道你还想让我背你下去不成？” 说罢孟毅君头也不回地去了林铁蛋那边，拿过杨嬷嬷手里的包裹。 正巧，林铁蛋把杨嬷嬷背了起来，听到孟毅君的话后，语气带着讥讽朝着众人道：“老太君和嬷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所以需要人背，难不成你们也行动不便，或是腿脚残疾？能带你们下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爱走不走，不走在这等着呗！” 林铁蛋说完，不管不问的，率先出了门。 孟毅君紧随其后。 陈悦儿和她的弟弟以及带来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就在周成仕作妖的时候就赶紧收拾好了行囊，现在默默跟在林铁蛋和孟毅君身后。 她们是陈家人，老太君不会不管，所以他们只跟着就行了，总不能她们在张天灵他们身后出了什么问题，老太君还见死不救吧！ 陈悦儿鄙夷地看了一眼周成仕，这个蠢货，这种节骨眼还要作妖，简直蠢得无药可救，若不是依着老太君的偏爱，在陈家，他能算个什么玩意儿？ 往日还大言不惭说他周成仕断是看不上她陈悦儿的，毕竟是庶出，身份不够，她呸，这种蠢人，简直给她陈悦儿提鞋都不配。 周成仕和赵萋萋见张天灵带着老太君走了，陈悦儿也带着陈家剩下的人也走了。 周成仕很生气，但是他无可奈何，郁闷地跺了跺脚，急急忙忙让人去收拾东西，然后带着赵萋萋也跟着陈悦儿她们后面下山了。 第127章 险些丧命 山洪暴发，山脚下的水，早就和石桥持平了，原本石桥就不高，周边的惨样，让众人心里有些慌，照这个情况，若是今天没有跟着郡主她们下来，他们恐怕要困死在山上。 老太君趴在张天灵背上下山，周围景物在飞，她感觉心也在飞。 其实张天灵为了照顾老太君的身体，速度已经降低了不少，可到底是下山，尽管速度再慢，她使用了轻功辅助，中间又要借助着力点，一上一下，老太君脑子也开始一上一下。 其他跟在后面的人，为了活命，速度也快，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 张天灵她们刚到山脚下，其他人也狼狈地就到了。 周成仕他们顺着前人的路，紧赶慢赶也下来了。 “表姐，这石桥怕是要垮了，可能过不去了，若是想过去，也只能承受两个人。” 张天灵也看见了，石桥本就古老，加上这洪水的冲击，底下的基石，隐隐有些裂开的征兆，张天灵略微沉思，片刻后才说道：“我去前面探探路，铁蛋你先扶着老太君过去，其他人后面再看看要怎么过去！” “好！”林铁蛋回应。 周成仕带着赵萋萋来到桥头，打算过去。 林铁蛋将人一把扯回来。 “你干什么？哪有抢先的道理，等老太君过去在说！” 周成仕被拽了一个踉跄，转身怒瞪林铁蛋。 “生死攸关的时刻！让来让去做什么？” 周成仕见林铁蛋力大无比，他讨不了好，于是就从陈老太君那处窜过去了。 老太君的手扶着林铁蛋没有用上太大力道，她只感觉身边一晃，便被周成仕撞进了水里。 周成仕先一步过了桥，一边走一边喊道：“周家可就剩我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老太君，您都老了，就让我先过吧！” 若非人临死前的求生欲，让老太君紧紧抓住了岸边的一个树根，恐怕老太君就被冲远了！ 突然来的惊险，让在场的众人都一愣，片刻后，赵萋萋上了桥，陈悦儿也上了桥，争先恐后过了桥，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一把援手，救老太君于危难。 林铁蛋被人挤到水里，孟毅君扶着杨嬷嬷焦急不已。 老太君的半个身子都在山洪之中，被冲下来的石块刮的鲜血淋漓，浑浊的河水中，隐隐约约见血色。 林铁蛋淌过水拼了命将老太君拉了上来，本就年纪大了，经过这么一遭，身体早就扛不住了，蓑衣遮盖的地方还好，可是身体早就被雨水浸湿。 张天灵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惨样，跑了的人以为老太君活不过去了，站在河对岸瑟瑟发抖。 而周成仕又害怕老太君死了，张天灵她们找他麻烦，早就带着周家的人逃之夭夭。 老太君本就身体不适，感染些许了风寒，加上被推入洪流之中，现在昏迷不醒。 进气少出气多，看来危在旦夕了。 无法，张天灵背起老太君施展轻功到极致，绕过山洪，一路在山林中飞奔，大雨磅礴，又看不清前方的路，加上森林中树枝横挡，藤蔓刺多，全身被扎的血淋淋的，可她恍惚不觉，奔着城郊的庄子过去。 庄子是王楚冉家的，恰巧，王楚冉也在庄子，张天灵带着老太君到的时候，王家众人在准备着离开庄子回京。 一顿兵荒马乱，王家人被迫留了下来。 “我去找太医，王楚冉，你帮我先照顾一下老太君，稍后，林铁蛋她们一行人会到。” 王楚冉立马点头：“郡主，你赶紧去，我先叫府医帮忙看一下！” 庄子上有府医，张天灵心里放下一些，不过也不敢耽搁，立马飞身前往宫中。 太医院没几个人在，张天灵随手抓了一个看着年纪大的，带着人一路狂奔。 其实张天灵的体力几乎耗尽，愣是强撑着一口气，将老太医扛在身上，马不停蹄的赶回庄子。 “我的个老命耶！” 直至落地，老太医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原本他只是在留守当值，却没想到郡主一声不吭的，进了太医院，浑身滴落着水，狼狈不堪，还以为是郡主受了伤，结果当他刚把医疗箱找出来，就被郡主一把抓在身上，又随手提起了她的医疗箱，一路飞奔，来到这处庄子！ “老太君受了重伤，事出紧急，还请太医原谅！” 一听老太君受了重伤，这老太医也不敢耽搁，立马进屋去给老太君查看，一番检查下来，老太医摇了摇头：“之前就听说老太君受了大刺激，身心受损，忧思成疾，不是送去静养了吗？” “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老太君，年龄大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奔波？又是感染了风寒，又是受到了惊吓！” “这老太医嘀嘀咕咕啥呢！”林铁蛋听不清太医自言自语什么。 “嘘～”孟毅君出声打断。 太医看了眼周围的人？ 难不成老太君受到虐待？还是被刺杀？ 不过这什么人如此残忍，竟挑着老太君下手？ 老太医的心里不由得琢磨起来。 张天灵只想听结果，只要老太君无碍，那她就能向姒柔交代，所以忍不住焦急的打断老太医的遐想：“您就告诉我结果如何？后续要怎样治疗？” “老太君就是忧思过重，心里想开点，静养一下就行，风寒，吃点药就可以，导致她的腿上的伤，还得再养一阵子！” “我先去开两副药，郡主可尽快着人安排，然后烦请郡主安排人送我回去，我还在当值呢！” 张天灵请王楚冉安排人送老太医回去，又让孟毅君按照方子去城中抓药，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夜了。 “郡主，你去休息吧，王小姐还安排了人手，我来照顾老太君，若是我照顾不过来，还有其他人。”杨嬷嬷说着，陈家跟来的人，把老太君的侍女也找来帮忙了。 张天灵不会照顾人，因此也就点了点头，老太君的侍女年轻些，就留下来守夜：“若是有什么消息，都要来告诉我！” 叮嘱了两声，张天灵才回房间，王楚冉早就等在里面，两人关系还不错，原本王楚染还有些话要说，可看张天灵一脸疲惫，就叮嘱她好好休息，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多有打扰，这份恩情，我张天灵记在心上了！” 王楚冉道：“郡主怎么跟我还客气？你今日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一切等你睡醒再说！” “再说了，您还救过我，我欠你不是更多嘛？” “你啊，现在就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看到王楚冉如此，张天灵也就不跟王楚冉客气了，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得喷香。 第128章 当年败战 而另一边的姒柔，还不知道老太君已经安然下山，有惊无险。 此刻，她跟踪一个瘦削的黑衣人，去了一处宅院，这处宅院在这条街上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隐蔽。 宅院很小，内里却五脏俱全。 一名老妇人在廊檐地下扒拉着南瓜条，她没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 姒柔朝着那老妇人走去。 “老人家，你是？”姒柔看着眼前的老人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老妇人看着姒柔，眨了眨混浊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流了泪。 老妇人忙起身上前行了个礼：“三小姐，老奴可算等到你来了！” 老妇人的眼里满是星光，泪眼朦胧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姒柔的心，这是她昔日好友叶莹的奶嬷嬷，姒柔上前两步，搀扶起老妇人。 她握住了奶嬷嬷的手：“嬷嬷，你，你怎么都老成这样了？” 奶嬷嬷的年龄不大，不过六旬，可是她满头花白，皮肤偏黑，看得见的地方全是老年斑，那皮肤也褶皱的不像样子，说她八九十都不为过。 “你可有叶莹的消息？”都说叶莹一家通敌叛国，死在战场，她不信。 听了这一声问话，奶嬷嬷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拉着姒柔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难看出，她的神情激动，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三小姐，呜呜呜，三小姐，我家小姐，她命苦啊！” 姒柔连忙安慰着奶嬷嬷，这些年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在奶嬷嬷的叙说中，得到了一些答案。 “当年倭辛国来犯，皇上颁布圣旨，我家小姐随将军出征。” “在与倭辛国的对峙中，他们被围困在连城数月，这其中，我朝后续补给的粮草迟迟不到。” “僵持的局势下，我们将军收到了朝臣带来的旨意，说是大元帅得了确切消息，倭辛国腹背受敌，他们遭受北境的打击，我们需把握这次时机，对连城外驻扎的倭辛国军队进行反击，璟国的镇国大将军绕路过去紧随其后，到时候跟我们将军首尾呼应，将倭辛国的敌人包抄，最终拿下敌人，将他们一举歼灭。” “虽不知当时的命令为何如此，但是当年那种情况，仅仅是粮草一事，就已经断了我们将军的所有退路，拿什么去打？没法打啊！” 姒柔仔细回想了一番，当年粮草一事，还是由陈天佑监督押送的，但是中途陈天佑被派往金州解决匪患，于是便换了如今的兵部尚书王召亲自押送。 那个时候众人都知晓大军粮草是从京都出发，那么，最后这些粮草去哪里呢？ 王召身边跟着的人也有她家的亲兵，亲兵说粮草确实是送到了的。 为什么嬷嬷的意思时隔几月，粮草却迟迟达叶莹他们所在的前线？ 仅仅是这一点疑惑，姒柔就得不到解惑，这些年，陈天佑和她也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但是王召这个人确实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亲卫也是自己老父亲的部下，每次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粮草送到了张家驻扎的连城。 奶嬷嬷又接着说道：“我们将军和小姐，在战场上奔波数月，好不容易收到了边境几个村子给的一点吃食，饥饿暂时得到了缓解，他们不敢退却死死守着连城。” “可是，没过几天将军便收到一条密令，说皇上命令他们火速退军，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张家军退了，连城一旦被破，身后的百姓将会遭受什么不言而喻，若是生灵涂炭，那也是他们守城军最不愿看到的。” “进退两难之时，迟迟不到的粮草，却到了，但是那些粮草都是腐败的陈粮和湿了的稻草。” “小姐和将军去讨说法，但是押送粮草的人却早早走了。” “将士们本就已经饿极，实在没吃的了，不得已吃了那些挑挑拣拣中的粮食，很多人却因此上吐下泻，还有的半夜人就没了。” “第二天，驻扎在城外的倭辛国军队却突然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在战场上力气不足，打不过倭辛国，死伤了无数人，有些将士一边狼狈地拉着肚子，一边反击，那惨状至今想起来我都心痛万分。” “将军他们被逼到绝路。” “我的儿啊，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为救将军和小姐，那可怜的孩子和他的新婚妻子，两人用血肉之躯，挡在了狭窄的山涧，我的儿硬生生被倭辛国的畜生扳断了腿，我那儿媳妇儿，被拦腰斩断，可就算这样，依旧没有将人救下来，将军和小姐被追到山崖，将军被杀，小姐坠崖之后再无音讯。” “戍边的大军无人率领，十多万条人命呀，我躲在山上，看着山下的战场每日血流成河，鲜活的人，一个一个就这么没了，每个日夜，我仿佛都能看到尸山血海的痛苦场景，一切都没了，呜呜呜......！” 姒柔擦了擦眼里的泪，她就知道她的好朋友叶莹，怎么会跟倭辛国的人勾结呢，他们夫妻忠肝义胆，始终热爱着璟国的土地和子民啊！ 陈嬷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让姒柔也忍不住跟着继续落泪，两人抱头痛哭，像是最后的慰藉。 “三小姐，那天之前，我们，小姐她，她和将军率领大军背水一战，打算去包围倭辛国的大军，你可知道，那什么劳子镇国大将军，他早早就受命回了京，我们小姐和将军最后被围困在千寿山，那里地势险峻，大军死伤无数！” “没想到我们小姐和将军忠君爱国，到头来却被最信任的人重伤，若不是他们忠心的皇帝听信谗言，信了那贼人的话，中途从中作梗，我家小姐和将军何苦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嬷嬷可知那奸细是谁？” “那军中出现的内贼，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病死的校尉统领刘义和！他们那一群人早与倭辛国有联系，他们用奸计骗取将军的信任，然后将张家军一步步瓦解，最后将小姐和将军定死在叛国的罪名上。” “三小姐，你要小心，那个刘义和虽然死了，但是那一群人，却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会有动作，他们的目标是颠覆璟国，他们是想谋朝篡位，他们肯定会害丞相大人......” “嬷嬷可知那人是谁？” “老奴在此等候多年，不敢传信，不敢出门，只因我儿临死前交代，若是有一天娰家三小姐来，便告诉她贼人是谁。” “嬷嬷且说，我必然会为张家那十万大军和叶莹他们讨回公道。” “那人便是朝中的大臣，现在的......” “噗！”一支箭矢横穿奶嬷嬷的脑袋。 奶嬷嬷瞪大着双眼，无法开口。 “哇~完~”奶嬷嬷嘴里吐着鲜血。 直到气绝，奶嬷嬷嘴里还在念叨着：“哇~” 姒柔看着奶嬷嬷突然就死在了自己面前，她翻身上墙准备追认，却没看到人的踪影。 她失魂落魄地让人给奶嬷嬷收了尸体，又在这院中翻找半天，却一无所获。 至今，她这才知道，当年叶莹他们的战败，粮草不足，敌军围困，朝中奸人！ 原来这一步步都是谋划好的啊。 当年，张家、孟家、娰家三家掌握璟国大部分军权，张家没了，皇帝接手了张家的军队，将军队给了陈天佑这一派，后来她和陈天佑结婚，皇帝又趁机将她娰家的军权瓦解，将一部分兵力合并到了陈天佑手里。 陈天佑作为皇帝的人，自然为皇帝卖命，皇帝将军权给了他最为信任的陈天佑，从此她不问战事，领了个闲散的官职，在家多年。 陈天佑在外征战，皇帝又不放心，便任命他的心腹做了楚州军大元帅，将远在楚州的陈天佑召回京城，陈天佑凭着自身的才学和治国本事，渐渐爬上了丞相的位置。 皇帝的心腹在楚州跟匈奴对峙，对皇帝的旨意也是敷衍了事，直到匈奴多次进犯楚州，失了两个县城，皇帝才开始忧心起来，派了陈天佑去楚州做监军，谁知陈天佑去了楚州没多久，皇帝又怀疑起了陈天佑有不臣之心。 从院子里回去之后，姒柔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路途中，姒柔却突然又受到了袭击。 姒柔本就是武将出身，功夫也不弱，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姒柔的功夫路数，一招一式都能完美化解。 每次这黑衣人明明能将她一招击倒之时，黑衣人却停了手，两人像是切磋一般，你来我往！ 可是渐渐地，随着对招的增多，姒柔心惊胆战，此人的招式路数，越来越眼熟，于是姒柔的攻击全部朝向黑衣人的面上，大概是看出姒柔的目的，黑衣人不再恋战，飞身离去。 姒柔盯着飞身而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那人腰间挂着的令牌，乃是倭辛国的令牌，这令牌在这次的使臣中，宫宴之上，她好像见到过！ 到底是谁？ 她敢肯定，那人她认识，而且明明很气愤，却没杀她。 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在街角，中途并没有回头。 姒柔百思不得其解，但这纠结情绪也并没有持续很久。 第129章 周家讨伐 丞相府内，周家众人满身伤痕，跌跌撞撞地抬着一人回来了！ 赵萋萋哭得死去活来，比当年她爹死了还悲恸！ 那担架上的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到处都是擦伤和刮痕，仿佛受了重伤的猪！ 府医也来得极快，几乎是得知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 担架上的人，可是老太君放在心尖上宠的表少爷，若是医治不好，恐怕老太君要问责了！ “表少爷伤及肺腑，这还是小伤，以后好好休养，就会没事的，可是，表少爷的这双腿，恐怕会瘸了，就算勉强治好，行走之时也用不了太大的力，我的医术有限，不如还是递了牌子去请一下太医为好！” 姒柔回来的时候凑巧就听见府医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她不厚道地幸灾乐祸，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切的表情，看到赵萋萋哭的如同死了爹娘似的，尤为畅快，让这个小贱皮子敢算计她的乖乖女儿！ “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成仕啊！他还这么年轻，也还没有娶郡主为妻，怎么能就此站不起来呢？” 周成仕的母亲拉着姒柔的手，死活不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明一把年纪的脸，却还要装那十七八九的小姑娘。 只见姒柔甩开了周成仕母亲的手，心下冷笑，别说是没断腿，她女儿都不会嫁给这个周成仕，更何况他现在还断了腿。 但想着老太君对周家人的态度，她又不得不答应下来：“放心，既然是老太君的侄孙子，还是你们这一房唯一的血脉，我自是不会看着不管的！” “来人，去取了我的牌子，进宫请太医！“姒柔说完并取下腰间的令牌，将令牌递给手下之后，又说道：“成仕和萋萋，你们不是同老太君一起在寺庙中静养吗？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为何不见老太君呢？” 毕竟周成仕腿断了，算是彻底与他的官位无缘，还想顺着她的女儿往上爬，想都不要这么想！ 听到姒柔问话的周家人，脸上透着心虚，他们忙着带周成仕来陈家，倒是忘了老太君被周成仕推进了河里的事！ 如今老太君生死未卜，他们不敢说出真相，便支支吾吾。 因为周成仕受了伤，本来打算回周家的他们又不得不回来，毕竟离了陈家，她们什么也不是，连找太医的资格都没有。 平日里靠着老太君和陈家，他们勉强能在京城呆着，否则按照太后的性子，他们全都被赶回老家了。 若是离了老太君的照拂，他们在这个京城也很难生存下去，周家人将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明白，可就是因为看得太过明白，此刻才惶恐不已，若是老太君倒了，那她们在陈家又能得到什么好？ 大概是看出周家人的犹豫，姒柔的心里一紧，立马又紧急问道：“这两天大洪水，你们是怎么下来的？老太君呢？老太君去哪里了？” 在姒柔的连声追问下，周家人惶恐不安之余，又格外担忧之后的处境，可若是撒谎，张天灵回来之后，又该怎么圆？ 不撒谎，现在恐怕就过不去姒柔这一关！ 于是周家人对视后罕见地统一了口径：“表弟妹，我们成仕说他们下山的时候，跟老太君他们被冲散了，其他的我…我也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当时雨势太大，那洪水又太高，山上的岩石都被冲下来了，我们逃跑的方向太分散了，后来我们还冲到了河里，好在当时路过的渔船救了我们，这才保下一条命！”赵萋萋哭得心酸。 若是旁人，生死关头，不管老太君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周家人受老太君恩惠这么久，生死关头，居然抛下老太君一个人，半点不管老太君的死活，姒柔忍不住心寒，也是替老太君心寒！ 周家人闭口不敢提张天灵带着人去救她们的事，心里却在自私的希望，张天灵伙同老太君几人，死在那洪水中，最好永远不要活下来！ “你们简直……简直是个畜牲！” 姒柔气得心口难受，指着周家人的手指也抖动个不停，显然是气到了极致，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老太君的死活。 如今，老太君生死不知，这周家人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但山洪爆发，洪水方向又分为好几支，只能派人就着可能的方位去寻找一下！ 周家人此时却不乐意听了，当下就气势不足反驳道：“我们也不想啊，对老太君的担忧，我们并不比你少，我看啊，说不定你还盼着老太君死呢。” “也不知道是谁将老太君一个人丢到寺庙里，若不是我们成仕和萋萋在老太君的身旁服侍，谁知道老太君又是什么模样？” 陈悦儿进门后，也附和周家人那边说道：“当时洪水太急了，若非如此，我相信表哥她们，也不会愿意放弃老太君自己单独跑的！” 姒柔险些被气笑了，这陈悦儿，天生不长脑子，就装了点男欢女爱，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周家人的凉薄，若是以后，只要这陈悦儿不后悔，她保管还要撮合撮合！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老太君把你们捧在心上，怎么一有事就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 老太君的侄子被姒柔骂，脸上有些难看，毕竟当时他儿子推到老太君的时候，跑得最快，虽说他是为了保护周成仕没说出真相，可周成仕也确实没有管老太君的死活是事实。 倒是老太君的嫂嫂，周成仕的奶奶一脸理所当然：“你这个小辈，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些天不知道是谁陪着你婆婆在寺庙中苦修的！？有些人以为掌管了这陈家，有了丞相夫人的名头，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我倒是不知道本夫人哪里有对不住你们一点，说起来，你们只是老太君的哥哥嫂嫂，这陈家老太君说了算，但这里是丞相府，尽管老太君健在，但当家的是我姒柔，怎么？你们对我有多种意见？那大可离去，我们丞相府不招待这种白眼狼！” 姒柔简直是气狠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朝着一个下人挥了挥手，吩咐道：“去追上进宫里找太医的人，我看这周家人不是身体有病，脑子更是病的不轻，宫里的太医怕是治不好了，让她们自己找人医治去吧！” 说是这么说，下人也知道姒柔的脾气，回了话就追出去。 周家一大群人不依不饶的拦在下人跟前，就是不放人走，周家老太太知道，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她这唯一的命疙瘩，当真是要没救了，此时敌强我弱，服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片刻之后，她脸色一变，满脸笑意地看着姒柔，又有些讨好说道：“我们也不是想不管妹妹的死活，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当时那个情况，属实太紧急了，我们一群普通人又不会个武功，如何去找，小仕又不会功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洪水冲走！” 姒柔没有吭声，她无意在和周家人纠缠下去，甩了袖子就走。 随后吩咐了管家，随着河道去找寻老太君的下落，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天灵回来了！ “夫人，郡主回来了！” 一听是她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姒柔的心里些许慰藉，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张天灵已经去救了人，只当张天灵从宫里回来看她。 可是周家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毕竟她们刚刚掩埋的事实，就快要捅破了！ 顿时如临大敌！ 姒柔急忙出去，周家人闷声不吭，带着周成仕赶紧回了他们在陈家的院子，企图当个缩头乌龟。 至少，暂时先让周成仕把伤养好。 而正厅里，见到张天灵的那一刹那，姒柔的眼里蓄满了泪花，张天灵这模样属实太狼狈，原本齐身的套裙如今有些褶皱不堪，还有明显的水渍印记，平日里虽说它本就不修边幅，可像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倒是从来没有过。 张天灵自打来了京城，向来都是肆意洒脱，平日里就算不怎么打扮，却简单干净，何曾像现在这般模样，抛开那些外在的惨样不谈，张天灵的眼里神色，皆是疲惫不堪的倦色。 张天灵暗想，她也不想这么穿呀，可是王家的庄子上，王楚冉的衣服，她是真穿不上，为了怕姒柔担心，她歇息片刻就赶紧回来报平安。 第130章 败露了 “我的儿，你受苦了呀！你这是遭遇了什么？跟娘说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负我丞相府家的闺女！”姒柔的眼里满是心疼，全然忘记了她宝贝女儿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德行，就算有人欺负，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若能搞成这般模样，指定是有啥。 嗯！ 在姒柔眼里，自家女儿就算是能上天，那也是娇娇的闺女，那般柔弱不堪，哪有欺负别人的意思？ 姒柔选择性遗忘自家女儿过往的战绩。 自家女儿就是把天捅破，那也是天太薄弱的问题！ 但张天灵却疑惑地看向姒柔，显然很是不解：“夫人，周家人没有回来吗？” “周家人？早回了呀，刚刚还在前厅里跟我闹呢！” 听见张天灵问起周家人，姒柔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她宝贝女儿的这一切，不会有周家人一份吧？ 莫不是那周成仕？ 想对她的女儿如何呢？ 还是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陷害，周成仕那双腿，不会是让她女儿打的吧？ 听见周家人还有脸回来，张天灵阴沉了脸，将老太太推入水中，还有脸回到陈家，很好！ 眼见宝贝女儿阴沉着脸，姒柔似乎是猜到了真相，她觉得天要塌了！ 突然间房梁天旋地转，随后她晕头转向坐在凳子上。 这这这…… 她不知如何是好，在看向张天灵的时候，眼睛里又满了泪水，张天灵不解，可也没等她问，姒柔一锤桌子，随后一个转身，拿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抽出剑刃，宝剑出鞘，那蹭亮的白光，泛着阴森的寒气！ 周家人住的院子里，几个人如同无头苍蝇，到处踱步。 想破了脑袋依旧没想出一个好的借口，谁知道还没有商讨出结果，姒柔就提着剑而来！ 门口的几人看这阵仗，心里忍不住害怕，又见姒柔冲进去的方向，怎么是周成仕的病床，几人见此也不怕死了，纷纷朝那边跑去，将姒柔拦在门外。 周家老太太更是一马当先怒骂：“你干什么？你简直反了天了，你要干什么？你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是想草菅人命吗？” “草菅人命？周成仕这个畜牲！一刀劈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姒柔本就力气大，还练过武，老太太敌不过，可是为了宝贝孙子的命，她也豁出去了，好几个人拖着姒柔，不得已求饶道：“你，你这不能怪我们家成仕，妹妹她掉进河里，是我家成仕不小心，可却不是故意要害她性命的呀！这人已死，死者虽然为大，可是更要为活人着想，不是吗？再说了，我家成仕不也受到了报应吗？他的腿摔断了！这辈子已经毁了呀！你何必还要娶他性命？” 姒柔愣住了，心下刚刚一喜张天灵没事，却突然又反应过来，刚刚这周家老太太说的什么？ 老太君怎么了？ 随后紧跟而来的张天灵，赶紧拦住了姒柔：“老太君，没事，娘，我就是怕你担心，专程赶回来一趟！” 张天灵可太知道她娘的心了，虽说如今没有以前那么恋爱脑，可到底心里有着陈天佑，如果老太君出了什么事，人又是她安排上寺里面的，那心中如何不懊悔？如何不恼恨这周家人的所作所为？ 也是因为此，张天灵只是匆忙的休息了一会儿，便借了马，直奔丞相府。 见姒柔的心由惊转喜，张天灵也松了一口气，就怕这周家人不是个东西，将那些不实的消息告诉给姒柔，幸好她回来得快，没酿成什么错！ “老太君，她当真无事？”像是不可置信，姒柔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见张天灵肯定的点了点头，姒柔这才将提起来的心放下，不过张天灵还是如实说了，老太君的情况：“昨夜太着急了，又下着雨，老太君的情况其实不容乐观，所以我就将她送到了王楚冉家的庄子里，又连夜请了太医帮忙查看，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这次老太君受了太大的惊吓，以后的身体，怕是再也受不得半点风波。” 一听见老太君没什么大事，这周家人又立刻欢愉蹦哒起来，周老太太神色不悦地看着张天灵，张口就是质问：“郡主真是好厉害！我那孙子掉进水里，郡主明明有能力，为何不救？” 姒柔当下就忍不住想要回怼，张天灵却难在她面前，转头嘲讽：“你以什么态度来要求我救人？再说了，不是周成仕将老太君推进河里自己往前跑了吗？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去了？” “哼，郡主连这点亲情都不顾，果然啊，成为郡主可不就不得了了吗？！” 赵萋萋在旁边煽风点火，周夫人看不顺眼她这副泪眼朦胧的嘴脸，但还是看着张天灵，等张天灵说法……谁知道张天灵反唇相讥：“你也知道我是郡主，本郡主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今天本郡主没让你们磕头谢罪，已然是大恩！怎么？本郡主还需要你们来教我做事儿？” 赵萋萋和周夫人被呛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张天灵却没有给她们机会，她太疲惫了，这两天压根儿没怎么休息，此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身为郡主，却不爱护臣民，陛下可当真是选了一位好郡主！” 周家老太太明显有些口不择言，姒柔当即怒吼：“想死你就继续说！敢讨论陛下的不是，怎么？你有几个脑袋？还是说，周家如今已将可以不畏惧皇权了吗？” 周老太太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两句话，姒柔就说她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又是说会涉及到皇权这么重要的地步，她被姒柔随便的一吓，连忙捂着嘴，不敢再接着吭声，生怕下一刻满门抄家就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啊…我……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你可不要吓我！” “呵呵！是不是吓唬你？你再说两句就知道了！” 如今，姒柔连表面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听到老太君是被周成仕推入洪水里的，有些忍不住感叹老太君眼瞎，可到底是自己的婆母，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声！ 周老太太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讨不了好，便换了一个由头：“到底不论怎么说，咱们好歹是亲戚，就算不是身为郡主，可是亲戚之间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第131章 翻脸 “老太太倒是好大的威风，怎么？当真以为老太君没什么事了，这件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本夫人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难不成是当我死了吗？” 姒柔不按常理发飙，吓坏了周老太太一众人，显然没想到姒柔连这一点亲情都不顾，会当众翻脸，张天灵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并不想跟周家人多费口舌，脑子里晕眩感更为强烈了，她的面色有些红润，又如喝了两大壶白酒，浑身烫的吓人，在场众人没人发现到这一情况。 姒柔满身怒火，看着周家人恨不能千刀万剐！ 犹如吸血虫的周家人，却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多可耻，甚至还在责怪，张天灵没有救周成仕于危难，害得周成仕在回京城的过程中，被洪水卷走，摔断了腿！ “真是好大的威风，就连老太君在此，对我这个嫂子也是尊敬有加，倒没想到她的儿媳妇，如今竟然对我们发起了脾气，怎么？你还能做了你婆母的主不成？” 显然，周老太太已经无话可说，可姒柔的当众翻脸，还是让老太太有些下不来台，见姒柔并没有反驳，周老太太反而蹬鼻子上脸，周家其他人也是怒目相视，看着姒柔频频开口：“我就说天佑娶的这个媳妇，是个搅家精，半点不知道尊老爱幼，我大璟国的传统美德，都让你给丢失殆尽！” “可不就是嘛，人家生了个好女儿，现在成了郡主，哪里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些穷亲戚？” “你们可都给我闭嘴！全都给我滚出去！”姒柔提剑指着一众人，见众人退后才收了剑。 陈悦儿见周家人瑟缩退后，她慢慢走上前一副打圆场的嘴脸，对姒柔说道：“三婶，现在闹到这样，我看不如就让郡主给她们道个歉，这事儿也就了了，老太君正病着呢，以免徒增风波，让老太君担心！” 陈悦儿这一番话，若是不明真相的旁人来看，肯定觉得合情合理，小姑娘懂事，又尊老爱幼，多顾念家人亲情啊！ 可是知道内情的姒柔，哪里还会再给陈悦儿面子？ “怎么？你身为陈家人，你还为周家人说话吗？当时老太君掉水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跟着周家人一起跑的，还是回头搭了把手，配合着郡主帮忙将老太君从河里捞起来？” 陈悦儿的脸有些微红，被怼的有些抹不开面子，当时她干嘛来着？ 雨太大了，看着周家人跑得飞快，哪里还记得老太君，过没过桥？ 也有可能是说众心中所想，人性到底自私，难不成她一个年纪轻轻的，要去给一个一只脚迈进黄土的人陪葬？ 仿佛这么想，说服了她自己一样，原本还有一些愧疚之色的陈悦儿，片刻之后再抬头，依然理直气壮！ 姒柔的心里止不住有些失望，毕竟平日里，老太君也很是心疼陈悦儿，如今，陈悦儿这番表现，老太君知道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心凉！ 说起老太君受了伤，姒柔赶忙吩咐人去京城郊外的庄子，从王楚冉那边将老太君接回来，本身就受了伤，可在别人家算怎么一回事？ 老太君那般重面子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家丑外扬？ 等看着去接老太君的人手，离开了陈家，姒柔也懒得再和周家人周旋，可是一回头，她的宝贝闺女却没有跟在身后，再次回到周家人院子，张天灵已被侍女扶走了，她赶紧上前查看，张天灵浑身烫得吓人，像是刚从开水中捞出来一样。 而周家人，个个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却无一人管张天灵如何！ 姒柔的怒火从心而起，想要将张天灵扶出去，身后的周老太太却又不依了！ “也不知道郡主是装的还是真的，以前也没见郡主这般柔弱呀，该不会是想碰瓷老婆子我吧？“ “郡主不救人，也不给个说法，此刻装晕，怕是无言以对。” 姒柔担心女儿的身体，并不想跟老婆子过多纠缠，可是周老太太却不依不饶，缠着姒柔非得要个说法，大有姒柔，不给她一个说法，就跟姒柔缠斗到底的架势。 “若是你们再这么拎不清，我不介意在老太君回来之前，给你们个痛快！” 姒柔推散开周老太太，又一脚将拦路的周夫人和丫环踢开，她回头冰冷的眼神吓到了周老太太。 姒柔将张天灵抱到了房间里，恰巧奴仆领着太医回来，姒柔唤人将太医截住，直接拉到了张天灵的院子。 “郡主感染风寒，看脉象很是严重，也是因为身心疲惫，精疲力竭导致现在昏迷不醒，郡主还太过年轻，可不必如此劳累，还是要多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以免老来深受折磨，幸好发现的早，若是再晚点，郡主这烧，恐怕会将人烧糊涂！” 姒柔连忙感谢太医，又让下人在太医的嘱咐下去拿了药，心底又忍不住懊悔，差点因为和周家人斗气，让她宝贝女儿烧成傻子！ 心里自是对周家人憎恨不已，可如今，老太君也没个态度，私下里处决怕是会让老太君心里不舒服。 姒柔气死了！ 哎！ 陈天佑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群有病的亲戚烦人。 还有老太君什么时候可以站在陈家这边！ “去告诉周家人，若是还在外面闹，就给她们打出去！” 招来了管家，姒柔吩咐了一句，随后又呢喃了一声：“万不可打扰我女儿休息！” 得知张天灵昏迷，陈卿慧和陈卿颜都连忙赶来，姐妹俩衣不解带照顾起张天灵，也给姒柔腾空出不少时间，收拾周家人。 周家人得知要被赶出去了，周老太太不依不饶的样子，正在地上滚着撒泼！ “夫人，老太君回来了！” 屋外杨嬷嬷一声惊喜的喊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原本被安排出去收拾周家众人的管家，站在了原地，屋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老太君一回来，恐怕又是想为了周家人做主吧！ 侍女们偷偷打量着姒柔的脸色，果然，姒柔的脸色很快阴沉下去，毕竟自家女儿为了救老太君已经昏迷不醒，可老太君在这个时候回来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往日老太君就经常平白无故的偏袒周家人，尽管周家那几个男丁不是什么成器的货色，经常调戏侍女不说，还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搞得陈家上下哀声载道，却无一人敢说出来！ 唉…… 赶走周家这群吸血鬼，又泡汤了！ 第132章 斗米恩升米仇 周家众人，听闻老太君回来的消息，先是心里一慌，随后便趾高气昂了起来，这些年，对于老太君明里暗里的偏心，他们知道老太君的一门心思都她们身上，也全然忘了周成仕为了活命将老太君撞进洪水之中的事！ 姒柔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婆母，虽说平日里偏帮周家，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会维护陈家的。 姒柔将张天灵安置好后，赶紧去迎接老太君，周夫人也跟着出去打算告状。 等到了门口，看到老太君现在的狼狈样子，姒柔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太君面色苍白，唇色暗淡，全身无力地靠在丫鬟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基本不是伤口就是淤青和红肿，那条腿还绑着架子，她强撑着拐杖，那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散乱，精神气看着就没有往日好。 “那个孽畜呢？”老太君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声音中气十足，跟她惨淡狼狈的模样格格不入。 周夫人在旁边幸灾乐祸。 姒柔一时拿捏不准，老太君说的是张天灵还是周成仕？ 难道是在骂她女儿？ 平日毕竟不管张天灵做什么，在老太君心里都永远比不上周成仕的！ 但上次赏花宴张天灵为她挨了打，应该不至于还骂张天灵吧。 “娘，天灵她受了风寒……昏迷不醒，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好吗？”姒柔她斟酌了一下言语，到底是硬着头皮维护自己的女儿。 杨嬷嬷很是不解地看着自家夫人，难道三夫人看不出来老太君双眼看着周夫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吗？ 老太君被自己宠爱的侄孙扔进河里不管不顾，心里该是多愤怒和寒心！ 姒柔见老太君不说话，正想再说一遍。 谁知道老太君只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却带着点愠怒：“怎么，你这个没眼色的，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老东西就如此是非不分吗？”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君并不是想找张天灵的麻烦？ 姒柔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喜色蔓延全身，脸上那张不带褶子的脸，如同开花一般，欣喜若狂。 这样就好，老太君有太后赏赐下来治疗风寒的奇药，到时候她求一颗来给女儿。 随后杨嬷嬷看了看周夫人，拼命朝着姒柔使眼色。 姒柔见此瞬间变了脸色，化身戏子：“娘啊，你是不知道，我的天灵受了凉染了风寒，顶着全身高热，就跑回家来给我报平安，舅母他们带着人还在里屋闹，怪天灵没有救周成仕，还要趁着天灵倒下了想伤害天灵，而且，不依不饶的已经闹了许久了。” “表弟妹，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周夫人赶紧接话，这姒柔怎么往他们头上乱扣帽子。 “表嫂，我哪里乱说了，太医可才看完天灵的。”姒柔打着哈哈。 老太君想到这几天周成仕的所作所为，还有周成仕将他推进洪水中差点让她没命的事。 又想起来张天灵背着她在暴雨成灾的山林里穿梭的场景，那是她家的姑娘啊，为了救她有多拼命，她全看在眼里，她怎么会让张天灵吃亏。 “呵！看来这些年我当真是老了，如今给你们脸给多了，倒真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了！” 老太君虽然年事已高，但并非是愚昧不清的蠢人，经此一遭，也知道了周家人的嘴脸。 斗米恩升米仇，如今，这周家人算是让她养出仇来了！ “老太君你……” 老太君却不再理会门口的几个人，尽管她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又满身伤痕，只是此刻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巨大决心。 她要跟周家做个了断！ 老太君理了理发丝和外衫，昂首挺胸，如她当年受封诰命时的郑重，即使六七十岁，却神采奕奕，又一副高贵傲气的模样。 在杨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进了花厅，朝着正厅走去。 还没有进正厅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各种咒骂声，那些不雅的词汇，在往日里，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笑话而已，却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如今再来听，好像字字句句的闲话都如咒骂一般，一声声指责如同扎针之痛！ 这些人，骂张天灵、骂姒柔、骂陈天佑，还有抱怨她的...... 是了，太后说了，这周家就是白眼狼，她怎么这么蠢，竟然一直偏帮这些白眼狼？ 几十年前的一点小恩小惠，她一直记着，她忘了她拿多少倍的好去报答，周翠华啊周翠华，你不止眼盲，还心瞎。 “我倒是不知这陈家，如今由你们周家做主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周家老太太先是一愣，看到是老太君进来，立刻将背挺直，满脸堆笑地朝着老太君走了过去：“妹妹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家自然是以你陈家人做主呀，又怎么会让我们周家人来做主？” “看来大嫂倒是懂得很，那为何我刚刚听见大嫂在咒骂我重伤在床的孙女？” 质问来得猝不及防，周老太太却只以为老太君是生气于周成仕多做所为。 还在耿耿于怀周成仕没有救她之事，她作为周成仕的奶奶，又不得不放低姿态哄着周翠华，平日里若是有点什么，周翠华可是极好哄的，这可涉及生死的事，她有些不确定了。 “我陈家的孙女，我自会教育，用不着别人指手划脚！” “我们只是随便说说！” “谁给你们的胆子随便说说，在陈家编排人！记住我是嫁过来陈家的人，我虽然姓周，但这里是陈家！”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还能不明白吗？陈家有妹妹在，我们才能如此亲密，可若是妹妹不在了，与陈家，我们也就只是个亲戚罢了！哪里会做那些喧宾夺主的事？” 老太君皮笑肉不笑，眼神冰冷：“你确实不敢，呵呵，可你平时做得还少吗？” “还有，周成仕现在在哪里，我倒要去看看，这狼心狗肺杀人未遂的畜生躲在哪里？还敢来我陈家！” 周老太太心里一沉，换做平日，周翠华早就被她们哄好了，可今天她的姿态已经放到这么低，周翠华却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不由得来那些气性！ 竟然骂她的宝贝孙子是畜生。 “妹妹，成仕跟我说了，当时他们也是想赶紧去搬救兵来救你们，不然后面也不至于慌不择路掉进河里，摔断了双腿呀！” 说那也是巧，周成仕慌不择路的跑的时候，如换做是旁人可能就受个伤，只不过，也许是报应吧，周成仕竟然摔断了双腿，在路上找了大夫看过，来了陈府，府医也说是这辈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是不是想救我，还是杀我，他知我知，现在你们都赶紧滚出我家。” “你......” \"以往你们做的事，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念在大家亲戚一场，别逼我再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 “妹妹你…难道连这点亲情都不顾了吗？你忘了当年，太后丢下你去打仗，我们是怎么照顾你的了？”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 “就算不提当年，但，成仕可是你哥哥唯一的嫡亲血脉了。” “如今，妹妹难道要不管危在旦夕的成仕吗，你是不是成了丞相府的陈老太君，就不顾念亲情了？你别忘了你姓周啊……” 周老太太说这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没料到老太君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更没想到，一向对周家人无比包容的周翠华，竟然变了心思，还能这么绝情，要将他们赶走！ “还说我全然不顾亲情，这些年你们周家人在我陈家，靠着我获得利还少吗？扪心自问，若是我为了逃命，将你推进河中，不管不顾，你当如何。我这么多年的好，已经把你们养成了白眼狼了吗？” 周老太太闻言，脸色有些讪讪，周翠华说的话是事实，可是想到若是周翠华以后不偏帮他们，那他们不能再从陈家获利，不是亏大了吗？ 她决定了，说什么也不能从陈家离开。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倒是老太君，摆了摆手，止住了周老太太的话头：“大嫂，我也尊称你一声大嫂，你们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我们是亲戚啊……” “呵呵，亲戚，我累了，多说无益，你们收拾收拾东西，从陈家搬出去吧！” “姑姑，你要赶我们走吗？”周成仕的父亲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们本来也不是陈家人，你们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吧。” 话说完，老太君也有些力竭，也不管身后周家人的神色如何，在侍女的搀扶下打算回院子休息了。 临回自己院子之前还去张天灵的院子一趟，看见张天灵因为救自己而奔波，累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又染了风寒生了病。 老太君叹了口气，悔恨一点点在她的心里蔓延。 从出生，她就对不起张天灵这孩子啊！ 老太君并没有进去打扰张天灵休息，只是叮嘱姒柔了两句：“好生照顾她，待会儿我差人拿药过来，你尽快给她服下！” 老太君的送药让姒柔受宠若惊，本来还想着怎么跟老太君讨药，现在老太君竟然说自己会送来。 老太君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天灵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这上山下山，飞渡大河，属实太累了。 睡醒之后，竟然浑身酸软，全身无力，姒柔见张天灵醒来，立马让人从小厨房端来了肉羹：“女儿呀，你这两天都瘦了，来吃点补补！” “哪有夫人说得那么夸张，我好像不是很瘦哎......”张天灵不好意思笑，毕竟她只是睡了一觉，没有受伤，也没有干啥，纯粹是累着了，谁知道姒柔不依，又将好吃的每样端来了一点，细看小桌子上得有十来样吃的！ “那怎么能行？这次宫里的宴会上，我女儿一定要精神百倍地去参加！” “宴会，什么宴会？” 张天灵不解，姒柔当即就告诉了张天灵，明儿个她需要出席宴会的事情，而今天休息以后就得回宫去准备了。 第133章 陈家犯罪 倭辛国有使者来访，皇帝便命人筹办了宫宴，所有的人只要爬得起来的都要来参加。 坊间传言他们要向老皇帝进贡一个绝世珍宝，据说此物需要天选之人才能识别是个什么东西？ 张天灵本想说带病不能出席宴会，却还是依着宫里的旨意，回到宫里静待宴会，不过等待她的并非什么好消息，而是陈家众人集体入狱的消息。 原来，倭辛国的使者，在这次宴会之前，却单独邀请了陈家二房的人去使馆赏宝，而传言，陈家二房的就是这倭辛国绝世珍宝的天选之人，后来两方人更是关系亲密地一起出席宫宴。 疑心病重的皇帝，在陈家二房和倭辛国人还没入皇宫门的时候，就将陈家二房以大不敬的罪名抓起来了。 本来按照古法，陈家二房乃是庶出，虽说名义上挂着老太君儿子的名头，但毕竟是没资格参加此等迎接外国使臣的宫宴的，但是陈家二房不止参加宫宴，还在皇帝没见过那稀释珍宝之前越过皇帝，先去见了珍宝，还成为了那稀释珍宝的天选之人。 其实陈家二房，只是陈天佑二伯家的孩子，几十年前他二伯一家外出，马车不幸坠崖，车中无一生还，只有当时还小，没法跟去的陈家二爷活了下来。 后来陈家二爷养在了老太君身前，陈老太爷去世后，陈二爷靠着父亲和兄弟也谋得了一个小官职，可在二房眼中，这小小的官职根本配不上能力出众的他，于是前年辞官后，一直待在岳家，想等着陈天佑回来重新给他安排官职。 已经赋闲在家的陈二爷，想着陈天佑应该要回来了，但是，陈天佑去了楚州快两年，一直未见回京城，听大房的意思，估计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于是便想着通过让倭辛国的稀世珍宝选择成为那天选之人，得到皇上的器重，从而获得官职。 但是他低估了皇帝的心思，皇帝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求贤若渴，唯天命是从了。 皇帝回了勤政殿之后，摔碎了一众瓷器，又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砸了得到处都是，就连挂着的名家字画，也因为老皇帝的怒火，被撕了个粉碎！ “他陈家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本就对陈天佑起疑心的老皇帝，现在看陈家人这副上赶着当天选之人的做派更是恼火。 张韵然端着两碗参汤过来的时候，恰巧就见皇帝在发疯，于是等皇帝打砸累了，她才一路施施然地推门进去。 只见张韵然脸上的表情从万分嫌弃立刻转变成笑颜如花，她扭动小腰，万种风情摇曳朝着皇帝方向过去。 但此时的皇帝却没心思看美人。 张韵然见色令智昏的皇帝竟然无视她，不由得有些怄火。 这个老东西，真是浪费她的表情。 但片刻，张韵然还是调整好情绪，打算安抚老皇帝的怒火。 她一手扶着老皇帝的肩膀，一手放在老皇帝的胸口帮老皇帝顺着气。 “陛下，臣妾熬了参汤过来，您可要尝一口？” “这赢家的天都要变了，朕还有什么心情喝参汤？” “陛下，您想想啊，这陈家没了陈天佑，还能蹦跶几天，可您就不一样，你老当益壮，可别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体，太医说喝参汤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陛下日理万机，太辛苦了，臣妾知晓陛下的不易，陛下千万要保重身体。” “还是只有爱妃会关心朕。” “陛下，你是臣妾的天，臣妾不关心你关心谁？难不成陛下还要生气，就让臣妾一直心疼呀？” 老皇帝听见张韵然这善解人意和关心的话，神色好看了些许，等太监验完毒，接过参汤，一口气喝完，感觉又多了几十年寿命。 但随后却是冷哼一声：“这陈家一个个都不消停，这是要翻天了，真当朕是软柿子呢？” “陛下何必动怒呢？依臣妾看着陈家早就没有把您放眼里了，先不说身为郡主的张天灵，如今的行事作风有多不将您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可曾给您留过半分面子？平日里更是一副自命清高，陛下亲自选的和亲对象，竟然抗旨，更不曾向您服过软，这张天灵的态度可不就是陈家的态度嘛。” “若是没有陈家在背后撑腰，她如何敢这么嚣张。” “是呀陛下，就说这陈家，丞相失踪已有数月，可陈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来向圣上您禀报，又何曾将您放眼里呢？” 张韵然的声音很是温柔，奈何不过话里话外却全是说陈家的不敬，这些话如同刀子，一刀一刀的插在老皇帝的心上，本就对陈家不满，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天还是赢家的天，陈家就算再想作乱，也该看看自己头顶是谁家的天，脚踩的是哪家的地！” 虽说老皇帝的话霸气十足，可却没有打消他心里的怒火，见此情景，张韵然眼珠子一转，又劝到：“比起这些微不足道，倒是圣上的身体，老是让臣妾担心，臣妾关怀甚少，皇上是否能给了臣妾这个面子，随便吃点，毕竟您的身体才是更重要的，若是圣上有个好歹……” 这些话若是换成旁人，怕是不能说，可张韵然的声音本就温柔妩媚，老皇帝却听出了关怀之意，当下便搂住张韵然的腰，张韵然浅啄了老皇帝的脸颊一下，一副害羞的模样，又满眼崇拜，眼眸中更是水波流转，声音带着欲哭欲泣的味道：“圣上，这天下没你不行啊，陈家的事发落了就是，您哪能拿自己的身子受气？” 老皇帝的气性小了些，正如张韵然所说，这天下没他可不行，自己这几个儿子，争气归争气，可是手段却一点不如他，难道百年之后还要将这赢家的天，换个姓嘛？ 借着张韵然送上来的手，老皇帝一口喝下了参汤，吧唧了一下嘴，又在张韵然风味十足的臀部摸了一把，这才展现的一丝笑意。 “是朕着相了，爱妃说的是！” “皇上可不兴这么说，在臣妾的心里，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睿智与英勇，只不过是一时入了这局，才有些没有看明白，不过陛下可想听臣妾一言。” “爱妃说来。” “皇上，若这陈家当真有什么，定然也有迹可循，不如先调查一番，以免自己心里随便猜疑平白让自己窝火，如果当真是污蔑了丞相一家，也能给她们个公平，若是证据确凿，皇上便可发落陈家。” “爱妃当真是聪慧过人呐！” 老皇帝感叹了一声，张韵然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都是平日跟陛下在一起多了，才变得聪慧呢，臣妾这些话倒是多嘴了，不然以陛下的聪明才智，肯定心里早有成算，若是臣妾说错了，陛下，您就当臣妾是在说笑，若是臣妾侥幸说对了，不也是陛下的功劳嘛！” 一番话，将功劳全给皇帝，又将马屁拍得淋漓作响，老皇帝显然被她逗得心情愉悦。 “来人，去把王召叫来。” 没多久。 “陛下，兵部尚书王召大人求见！” “宣！” 很快，兵部尚书王召就已经来到了老皇帝面前，一番君臣之间的行礼之后，王召简洁明了的说明了来意：“微臣此次前来是想让陛下，看一样东西！” 林福将物品呈送上，老皇帝只看了一眼，随后似是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等确定东西后，便大发雷霆：“好他个陈天佑，竟然真的叛逃出璟国了！” “是啊，皇上，微臣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所以，微臣在调查之后发现，上述证据皆属实，且陈天佑在边关督促执勤时间，公然与倭辛国的使臣频繁见面，而且所谈密谋时皆避讳旁人，当地官员呈上来的奏折提及，丞相曾让人只守不攻，面对敌人的多番挑衅，他只是闭门不理，选择和睦了事！” “这个陈天佑，朕对他不好吗？居然卖国求荣，简直可耻！” “陛下，除了这些物证，微臣还有人证可以请来让陛下亲自审问！” 随着王召的话音落下，殿外走进来一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炎王的母妃，善淑妃！ 只见善淑妃微微屈身，向老皇帝行礼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来：“丞相没有离京之前，曾想拉拢焱儿，想让焱儿跟太子力争这天下，可是焱儿不同意，说他父皇治下清明，是难得的明君，并曾竭力劝说丞相莫要生有不该有的心思，谁知道后来，他却越发不满，竟然卖国求荣，如今更是叛国出逃！” “皇上，臣还有一个发现，丞相夫人早在年前就悄悄转移财产，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京城。” 善淑妃和王召的这一番话，算是将陈天佑叛国的事情板上钉钉，毕竟张天灵曾经救过炎王妃，于善淑妃算是有恩，虽然说如今炎王已死，只是炎王的母妃，却来亲口证实了这一事情，让人不得不信。 皇帝沉思片刻，既然王召和善淑妃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他本来也想收拾陈家，不如顺水推舟，就算以后查出来是冤判，那也有人背锅，所以当即皇帝就下令道：“来人！让御林军速去将陈家全部捉拿！” 第134章 共荣辱 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不过一个时辰，兵部尚书王召就带着御林军将陈家所有人抓入大牢，除了已入皇家玉蝶的张天灵外，就连被夫家休弃回来的陈卿慧和女儿，也没有逃过此劫。 而老皇帝的这一道圣旨，像是捅了全天下的蜂窝一般，一夜之间，朝野动荡不安。 夜里不少官员自发请命到宫里，为丞相一家请命，希望皇上将案件交给大理寺，切不可冤枉了忠心爱国的丞相一家，让天下百姓寒心！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平日让你们做点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今日朕要惩罚一个叛国之贼，你们也为难着，难不成你们都想造反吗！” “陛下，丞相为国为民，怎么可能成为叛国之贼？你可千万别中了有心人的奸计啊！” 御史大夫首当其冲，平日里，他没少弹劾丞相一家，皆因为张天灵的所作所为，可如果说这些大是大非之上，他也是第一人，站出来力挺丞相一家。 紧接着，吏部尚书王继也站出来：“陛下，陈大人自入仕以来，所作所为算我等天下文臣典范，就是这姒家还有郡主，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如此家风，又如何能做出叛国之事？” “陛下，微臣恳请您彻查啊！” “皇上，恳请您能彻查此事，万万不能误抓忠臣啊！” 一众朝臣跪在殿内，那场面好不壮观！ 皇帝见此，对陈天佑的怒火，对陈家的厌恶，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 他感觉他对陈家的恨意已经堆积在天灵盖了！ 而此时已经被押入大牢的陈家所有人，却争吵得面红耳赤！ 张天灵求得太后的圣旨来探望陈家人时，差点要被眼前这些人的做法惊呆了！ “天灵你来判个公正，老太君这么安排，又有什么感情可言！”说话的是陈家大房的人，陈家大房的人向来不声不响，是唯唯诺诺的存在，倒是少有这么较真的时候。 张天灵看着周娇娇这副你不给个好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暗想：莫非是因为陈家倒台了？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能同甘的常有共苦的却很少，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原因竟是如此。 “老太君你平时偏心眼就算了，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要这样！” “大嫂，娘这也是……”姒柔劝着。 “你别说话！”周娇娇气愤得往稻草上一坐。 “你，你往日最听话，今日却要跟我反着来，老大，你自己说……” “娘，我们……” “你也闭嘴！”周娇娇瞪了自己没出息的丈夫一眼！ “娘，你自己说你干的叫事儿吗？哪有说陈家辉煌的时候，我们大房享不了福，如今陈家落难了，你却要将我们剔除族谱断绝关系的，还叫我们逃离京城至别处，这是就分道扬镳了？” 陈大夫人坚决不走，就连名下的几个孩子也一脸坚定，摆明了要与陈家共存亡，老太君看着周娇娇这个棒槌，差点被气死了。 二房夫人看周娇娇仿佛看个弱智，这个时候撇清关系不好吗？ 要不是他丈夫态度不明，她早就想跟他们撇清关系了！ 往日陈家荣光，她们守着规矩，占不到好处，现在被牵连了，受得苦可一样没少。 老太君叹气，叛国的罪名，在前朝是要诛连九族的，老皇帝才登基时，便颁布法令，重大罪名也只是诛杀本人、妻子、父母。 璟国便有了祸不及家人的说法，就类似于叛国这种重罪，其实也只牵连本房之人，若是还没有分家，牵连的则是一大家族，可若是在罪名确凿之前分家，那么大房的人，就只受点小罪，顶多被打打板子或者流放，却不会被砍头！ 大房活下去陈家就有希望，好歹血脉不会禁断于此。 现在陈天佑找不到人，叛不叛国尚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会被严刑拷打的。 大房可以摘出去，但是闯祸的是二房，叛国的是陈天佑，这没办法了。 老太君看着大房跟二房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指着大房一家义正言辞的骂道：“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让你们各自逃命都不会！我陈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憨货！” “平日里你墙头草端得柔弱不能自理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怎可糊涂？难不成你要让我陈家就此断了香火嘛？” 二房夫人：果然啊，让她家跟着去死，还不是因为二老爷不是她的孩子…… 老夫人的质问仿佛一记重锤，砸入两房的心尖，平日里知道老太君无情且毒舌，却没想到，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好好的活下去。 二房闯了祸，想活下去就要看皇上的态度了，可若是大房，在被发落之前若是断了亲，还能活下去。 姒柔见周娇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 她的这个大嫂，自小吃得苦多，后来老太君做主将她从家中娶了进来，对她爱护有加，陈天佑的大哥性格脾气很好，对周娇娇也爱重，所以养成了周娇娇在丈夫孩子面前说一不二的性子。 周娇娇又尽心侍奉老太君，对外总说是为了掌家之权还有陈家的家产！ “大嫂，娘说的没有错，别说我们是被冤枉的，就说我们不是，我们也早该分家了，如今我只希望，分家之后，天灵在外面，你可以看在以前的几分薄面上，对我家天灵多多照顾！” “哼，分家了还要让我照顾你女儿，你倒是想得美，为什么累死累活的事要我们干！什么都别说了，这个家，我坚决不分！”周娇娇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说句话啊……” “娘，你不要我们一家了吗？”陈大爷双眼通红看着自家老母亲！ 老太君要骂出口的话一顿，也红了眼眶。 姒柔的眼圈微微有些泛酸，眼眶里也全是泪，可是她只是揉了揉唇角，却并未因此多说什么。 张天灵见姒柔如今这般模样了，还在想着托人照顾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又想到姒柔在被关押前，将她手里没有被抄的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说若是遭遇不测，这就是她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她亏欠她的。 张天灵掏了掏耳朵。 “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若是陈家就此被判杀头或者流放，我在外会想办法营救你们，不管是劫法场还是劫道，我会拼尽全力！” “你这个混账，还劫法场……”老太君听着张天灵的话，差点被气得厥过去，刚刚老大媳妇不分家她都没这么生气。 “皇帝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是宫中乱了起来，我就趁乱杀了他，那太子就能登基，陈家也不用死了……” “你，你，你什么都不准做……”老太君四下找着拐杖。 “娘，你别生气，天灵只是随便说说……” “我一辈子规规矩矩，临死还要落得个弑君的罪名，晚节不保啊……”老太君捶胸痛哭。 “娘，我觉得郡主说的有道理，皇帝死了，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分家了！” “你来添什么乱！”老太君看着周娇娇道。 “祖母，我们都姓陈，三叔平日待我们好，三叔失踪了，被冤枉叛国，我们作为他的亲人，还在这时候跟陈家断绝关系，我们还是人吗？” “对啊，祖母，三婶平日待我也极好，姐姐们有的东西都会给我也买一份，我不懂什么家啊国啊的，但是我相信三叔不会叛国。” “娘，我知道我没有三弟的大本事，但是我们大房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与陈家共荣辱！若是要分家，等三弟洗清冤屈，再分不迟……” “祖母，夫子教过我们，君子不应自私自利，为了性命而背叛家族，背叛为人子女原则！” “我们陈家人共荣辱！” 只一句，陈家人共荣辱，老太君心里的悔恨便达到了极致，早知道就该早早分了家，这些固执的孩子啊！ 陈家人沉默着不说话，一时间竟然和谐极了！ 张天灵探访时间有限，已经有人来催了。 司狱刚好来视察，听说了张天灵探监的事情，便跟狱卒说多给郡主半个时辰。 原因是司狱的小女儿在年前被绑了，是张天灵救出来的，加上丞相大人平日为官有情有义，所以他额外给了张天灵一些时间！ “老大，老二也不必争，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是你们的婆母，那么我说的话，你们就得听！” 老太君的语气非常强势，大房，三房的人却相视一笑，所有人都不愿意抛弃陈家，现在艰难的时刻而离开，昨晚，官兵围着陈家宅院的时候，老太君就曾做主，让姒柔跟陈天佑，大夫人跟陈家大爷和离，带着孩子一同脱离陈家。 可是妯娌二人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要与陈家共存亡，对于这两个儿媳，老太君从昨晚生气到现在，从丞相府生气到牢房。 她又欣慰又难过！ 张天灵探视的时间到，只能在牢头的提示下离开。 而此时的养心殿，老皇帝也被一群大臣气得头疼发作。 刚刚他的人来报，说宫门外有自发的百姓和读书人跪在广场上，只愿为陈家请命，请皇上彻查，还陈家人一个公道，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这些朝臣，老国公爷更是一头撞在柱檐上，虽说没有死，可也见了血，只为给陈家人一个平反的机会，还陈家人的清白。 老皇帝将所有的人证物证摊开出来，竟然还有大批官员不愿意相信，说这是污蔑，陈家人得人心的到如此地步，陈天佑可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受人敬重！ 好好好，要说陈天佑没背着他收买人心，他压根不信！ 这如何要得？ “还说没有造反之心！呵呵，这天下苍生都是眼瞎的吗？证据都摆在面前，为何还要为那陈家人说话？陈天佑若真是没有谋反之心，没有叛国之举，陈家众人都已入狱，为何还不出来？这不是在外密谋着什么吗？” “陛下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丞相一家必然不可能有叛国之举，还请陛下给个机会，能让臣去严查一番，为丞相一家讨其公道！”大理寺卿出来重重磕了个头。 “微臣也愿意以命担保！请求皇上彻查到底！若是丞相当真谋反，微臣必定首当其冲，怒斩陈天佑在大刀之下！” 皇帝被气笑了：“好好好！好的很呐！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朕统治的天下，这就是朕要管理的百姓！” “在这样详细的证据面前，已经铁证如山，你们却还要为一个叛国贼，讨要公道！可当真是好的很呐！” “请皇上三思……” “好得很……” 第135章 惩罚 皇帝看着这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朝臣，内心冷笑！ 是这群蠢货非要站在陈天佑那边找死的，可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来人，陈天佑叛国证据确凿，其党派不知悔改，王召！” “臣在！” “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给我下狱……” “是！” “皇上，您要捉拿我等，需要经过大理寺审理，证据确凿才可捉拿，如今以何罪名将我等下狱！”一个老臣跪在地上，满眼认真问着皇帝。 “乱臣贼子！你聋了吗？” “可皇上，乱臣贼子也要有通敌叛国的证据，老臣并无证据，如何给王大人出示抓人的文书啊……”大理寺卿一副难为的模样开口。 “呵呵，好样的，大理寺，要证据？行，那就给朕统统降级，再打二十大板，全都给朕撵出宫去好好反省！” 皇帝生气，皇帝愤怒，特娘的，说好的皇权至上，皇权至上，大理寺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理寺是个什么东西！ 迟早有一天他要铲平大理寺！ 他爹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给了大理寺越过皇权监督他的权力？ 老皇帝自然是想将这群人杀之而后快，陈家一家人太得民心了，甚至连文武百官都为其请命，还有人出来声泪俱下，想要求他给陈家一个机会，让他们翻盘，简直痴人说梦？ 他身为君王，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有本事推翻他赢家统治之人？ 身旁有恶狼，他如何安睡？ 更何况，这只恶狼还是天下民心所向。 陈天佑叛国？ 冤枉？ 呵呵！ 就算是误判，那也只能怪陈天佑功高震主！ 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打了板子。 这天夜里，朝中许多官员家中女眷，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全都催促家里能当家做主的人，就算是头磕破，都一定要救出陈家人，特别是这几次被张天灵所救的官员人家，更是催促丈夫的催促丈夫，催促父亲的催促父亲，甚至还有几户人家的妻女，竟打算去敲击登闻鼓，只为帮陈家，来答谢张天灵曾经的救命之恩！ 隔天一早的宫门口，那些读书人，人手一张陈情书，希望以此能够让老皇帝重新审理，为陈家人谋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受过陈家恩惠的老百姓们，自发跪在宫门口，领头的一人还拿着万民血书，想为陈天佑等人翻案！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这天下的民众，这满朝的文武，当真是没有一个人将朕放在眼里！” 皇帝在宫里发疯，他觉得自己就是璟国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皇帝，不是受制于这个就是受制于那个，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个二个，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恨…… 就是暗卫也只是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他身边能用的人寥寥无几！ 他才打算做点什么，太后立刻就知道，跳出来阻止他！ 他就像个傀儡，没人尊重他，个个反抗他！ 他是皇上，这些人简直活腻了！ 皇权至上他们不明白吗？ “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 哼，又来又来！ 好，他忍，他要熬死太后，就没人来找他麻烦了……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走上去迎接太后，可都没来得及请安，太后就指责道：“皇上，你可是老糊涂了，难不成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不带脑子？” 如此劈头盖脸的指责，老皇帝刚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发！ 他生生忍了下来。 面对太后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认识的一天，他就说不过太后，为什么啊？ 哪个国家的皇帝做得如他这般憋屈。 他在心里狂叫，啊啊啊啊啊…… 他气性好像越憋越大，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这前朝政事，太后就不要掺和了，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 太后听后不怒反笑，神色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皇帝的脸：“哀家倒是看不出皇帝越老越能摆谱了，先皇将皇位让给你，若是知道你如此糟蹋他的用心良苦，他怕是在那地下也不得安宁呀！” 太后看得明白，陈家人必然不可能谋反，可这个皇帝却像得了病！ 这些年，陈家所做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可皇帝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陈天佑太得民心，会危及到赢家的江山地位，加上皇帝老了，心思重了，更是容易猜忌。 可是那陈天佑往上数三代，家里都是对君王无脑愚忠之人！ 多少人背后打算策反他家，但是都被他们的固执气走了。 “若是太后是为那陈家之事而来，大可不必再说下去！”老皇帝将头扭在一边。 却看见皇后在不远处对着他展现一脸得体的笑，想到皇后与张天灵的关系，还有他们之前的矛盾！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但想到自己是皇帝，为什么要避开皇后的眼神。 便开口说道：“怎么，皇后也要来横插一脚吗？还是说你贵为皇后，也有什么不臣之心！” “皇上，臣妾入宫这几十年，可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呵呵，你说呢？”皇帝冷笑。 “那肯定是没有的，臣妾只是觉得，若天下人都为丞相一家讲话，皇上是否可以听一下天下人之言？” “朕是皇帝！当……” “既如此，那皇上可知晓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太后出声打断。 “太后不必来教育我！”皇帝转身坐在上首。 “难不成皇上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众的发言就不重要了吗？” “太后说的有理！”皇后附和着。 皇帝瞥了一眼皇后，翻了个白眼。 “皇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陈天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皇上登基以来，陈天佑鞍前马后，在背后为皇上做了多少事！在外发现有碍于璟国发展的事，及时送来信息……” “如今陈天佑失踪，不知是否为敌国所害，皇上不加派人手去搜救，反而还如此这般，往后朝中人若是外出卖命，谁不会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呢！” “陈天佑带着圣旨去楚州监军，将家人留在京中，是对皇上的信任，也是希望皇上安心……” 皇后一番发言，言辞诚恳，只为求得老皇帝宽松一下陈家人。 只是老皇帝老了，他的心腹递上来的话，张韵然的枕头风，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皇后的肺腑之言，他觉得就是无稽之谈，陈天佑将家人放在京城，不过是为了蒙蔽他，让他放下戒心，好方便他在外行事。 昨日他已经得到王召的消息说姒柔之前就在转移财产，可能打算离京的事。 若非因为孟家如今行事并不出格，按皇后这番发言，恐怕要被他打入冷宫。 第136章 决策 在外面听了一肚子的张韵然，冷笑不已，呵呵，这个皇帝还真的是一点威信都没有，处理个陈家还要畏首畏尾。 今早他爹给信，给她派了新的任务，要给皇帝吹枕头风，让皇帝尽快将陈家发落，到时候整死张天灵给她弟弟报仇。 张韵然见时间差不多了，随后将自己吃剩的点心端过来重新摆盘。 等摆好了就端着一盘冷了的点心进门，进殿之后，几人看着张韵然，皇后正想呵斥张韵然没有规矩，谁知皇帝先开口：“爱妃来给朕送点心了啊。” “是呀皇上，臣妾看您日理万机，怕饿肚子，便给您送点吃的。” 张韵然说完，放下点心就向着众人行了个礼。 随后看似不经意间说着：“皇上，臣妾跟你们说件趣事儿。” “就是今天早上，臣妾打算去给皇上熬粥，让皇上养养胃，谁知道啊，竟然听到御膳房采买的人说今早皇宫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车马都出不去。” “刚刚听姐姐所言，臣妾便想到那堵路之人应该是京城的百姓了。” “姐姐所言，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陈家众人入狱，天下百姓不平，宫门外跪满了百姓，就连出宫的人，都得绕路，臣妾特地打听了一番，说那场面当真壮观吓人！” “看来啊这陈家在京中百姓的心里，那位置相当高啊，我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就听我爹说，丞相大人在民间声誉极高口碑甚好，我听叔父说丞相大人作为百官之首，不仅能力出众，还有无数追崇者！” “刚刚还听宫女说，有不少读书人在大理寺门口写诉状，说皇上不彻查此事，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张韵然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老皇帝陈家有多得民心，比他这个皇帝还要让人推崇，大概是怕老皇帝气得不够深，张韵然又补了一句：“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罢，又像是觉得不好意思，掩着嘴笑道：“皇上，臣妾才疏学浅，好像用错词了，原谅臣妾才学浅薄，不如皇后娘娘识得大体，若是说错话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可不要介意呀！” “既然你知道你不如皇后识得大体，那你插嘴做什么？怎么哀家还管不了你呢？” 被太后一顿攻击，张韵然泫然欲泣，她赶紧缩在皇帝身边，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皇后见此翻了个白眼，张韵然这个女人真是会装模作样，说话做事倒是会见缝插针！ 太后看着皇帝，皇帝见张韵然朝着他靠过来，不由得有些心虚，他没敢在太后面前抱着张韵然安慰。 张韵然咬碎银牙。 “皇上如今身居高位，却还要受天下人威胁，唉，臣妾心疼皇上。” “皇上作为一国的掌权者，不能惩罚有不臣之心的人，也不能处罚对自己大不敬之人，皇上真是太难了。” 太后闻言暗觉不妙，皇后一脸冷笑。 张韵然本想再添把火，让皇上恨上皇后，却见皇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下众人乱了手脚，传太医的传太医，太后上前狠狠踢了张韵然一脚。 张韵然被踢倒在地！ 这个老虔婆，年纪这么大，快死的人，力气还这么大，踢得她半天爬不起来。 “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你的命。” 太后赶紧给皇帝把脉，皇帝脉象平稳，心才放回肚子里。 皇后见此，跟太后对视一眼，命太监将张韵然丢出去，她又急忙宣太子过来这边。 养心殿的闹剧，以皇帝突然的晕厥结束，太子着手主持大局，老皇帝的心腹上书希望将陈家满门抄斩！ 而且折子里一次次表示这是皇帝原本的意思。 太子见此，发落陈家，杀了陈家人，他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他思索了一上午，跟太后通了气，便传达给老皇帝心腹：此等大事等皇帝醒了再议。 老皇帝这次晕厥，皇后亲手持汤照顾，皇帝又接连病了好几天。 就在这孝义难两全的时候，太子跟太傅商议后，便在朝堂开始和稀泥。 太医说皇帝的身体不好了，后面处理政事会力不从心，希望太子不要太过操劳免得步入老皇帝后路云云。 太子表示会注意身体，之后太子将皇帝的身体状况告诉大臣，正式开始处理起璟国之事。 这段时间，他在想一个办法保全陈家人。 慈宁宫内，太子、皇后、太后还有张天灵，四人围着桌子而坐，看见张天灵的黑眼圈，太后有些心疼，自打姒柔入狱，姒柔手里找陈天佑消息的事全都压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这孩子明明可以在楚州好好生活，却要被陈家这些糟心事所连累，虽说她也是陈家女，可是却没享受过陈家之前的荣光，这些东西实在不该她来背负。 因为老皇帝的晕厥，太后做了一个决定。 “太后娘娘，我知晓你忧心陈家，丞相叛国之事必然是假的，可事已至此，圣上如今昏迷不醒，我并无时间找证据证明丞相一家的冤屈，也没办法帮助陈家众人躲过牢狱之灾，按照您说的，将陈家发配到边境，那臣女只求能在以后的日子丞相夫人有一个性命保障，所以请太后娘娘能给丞相夫人一道懿旨，以防路上遇到奸人作怪！” 张天灵的眼圈还有微红，可是在人前，她向来不习惯流泪来展示她的脆弱，姒柔在牢狱中被人提审，因为是丞相的夫人，所受的刑罚不少，听说还病了。 此时此刻，太后没有怪罪张天灵不懂规矩的意思，太子皇后太后皆是惋惜的神色。 太子与皇后交换了眼神，斟酌了一番，说道：“太后，我倒是觉得，不若就判陈家抄家流放，不过这流放的地点，倒是可以选择，在孟家军管辖的那边，到时候有熟人照应，日子恐怕就没那么艰难一些！” “不可，若是去了那边，皇帝醒来，会不会疑心孟家还是个问题。”太后出言打断，她知道皇后和太子在向她示好，毕竟那陈天佑的老母亲是她的亲妹妹，她早年伤了身子，一生无法生育子嗣，她也是把妹妹的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疼爱。 “那......”皇后看着太后，太后不想她的母家卷入这些纷争。 “还是去娰家的大本营楚州，虽说军权被削了，但是姒柔从小在那边长大，天灵也在那边长大，这样更好有照应，而且陈天佑是在楚州失踪的，他们一家人去了那边也好找人。” “那皇上这边？”皇后有些担忧皇帝醒了要作妖。 “以你的手段还不能让太子拿到监国大权么？”太后看着皇后道。 “是，太后！”皇后得了太后的准信，心下欢喜。 呵呵，老东西，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太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当下，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太子仁义，得了大权，也不会为难陈家。 而陈家若判流放别处，只怕那些为虎作伥的贼人，会对陈家人动手！ 张天灵也觉得这个地点可行，随后想通了，她看着这三个非亲非故的人，他们都知道她来自楚州，是想趁此机会放她回家啊！ 心口有些发烫，她终于能回家了！ 第137章 拿回钱财 几人最终商议，等陈家流放之后，中途改道。 太后把令牌给张天灵，见此令牌如见太后，就连太子和皇后，也书信了一封，让张天灵带着，到时候交给驻扎在楚州的官员。 张天灵看着手里太后的令牌，皇后的信，太子给的银票…… 啧啧啧！ 有了这三位大佬的照拂，陈家众人在流放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宫外的周家，此时也炸开了锅。 “娘，你说这表姑父这叛国是真还是假？姨奶奶他们还能出得来吗？” “你管他是真是假，总之皇上要收拾他们陈家就对了！” “他们会不会连累我们？” “肯定会连累我们，不过我们已经被他们从陈家赶出来了！而且咱们姓周，可算不得陈家人。” “她们将我们撵出来，自己却被下了狱，简直就是报应！” 周成仕阴沉着脸，大夫已经断定，他的腿废了，此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一个残废与官位无望，与权势无缘。 如今陈家遭了大祸，被抄了家，听说还可能全家人头落地！ 现在陈家的钱财也与他无缘，不知怎的，他竟然感觉心里有几分快意！ 张天灵成为郡主，对他非打即骂，行事嚣张至极，这一切不就依靠着陈家的权势和风光吗？ 如今，陈家倒台，张天灵还敢那么嚣张吗？ 周成仕的母亲周夫人，看了看上首闭目养神的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来回搓动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事重重。 周夫人等在一旁，看着周老太太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不由跟周成仕交换了眼神，有些忐忑地开口：“娘，如今陈家倒了，会不会祸及到咱们家？” “我们又不姓陈，慌什么！” “可是，我听人说，叛国是大罪，皇上震怒，说不定会诛连九族的！” 周老太太一听，会株连九族？ “你听谁说的？” “我今早上茅房的时候，徐家人路过巷子，我听徐家老太太说，她们家就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才将陈卿慧休弃！” “她还说，徐家现在跟了很大的官，就要高升了，大官透露出皇上要收拾陈家……” “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我这不是还来不及告诉您嘛……” 周老太太想了想！ 皇上要收拾陈家？ 太后那边没说法？ 那她们周家不也得跟着遭受这砍头的无妄之灾？ 呵呵，陈家飞黄腾达他们半点恩德没受到，现在却还要跟着陈家共同背负祸事，那她怎么会愿意？ 见周老太太沉默不语，周成仕也开口道：“祖母，不如咱们跟陈家断亲吧，断亲之后，姨奶奶就不算在我们九族之内了，如此，也与我们无关了！” 沉默片刻的周老太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株连九族，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莫说株连九族，平日里有个什么小灾祸，她都不愿意与老太君共患难，更何况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 不得不说，周家人皆是自私的，当初看陈家富贵了，追着赶着要与陈家有点关系，如今，陈家落了难却巴不得早点与陈家一拍两散！ “快去请周家族老，咱们这就断亲！” “我这就去找族老写断亲书！” “儿媳妇儿，赶快收拾收拾，咱们拿了断亲书先回老家避避风头！” 周家人一番收拾，还带走了不少从陈家顺来的东西，就连老太君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一个上了锁的古老箱子，也被带走了！ 张天灵悄然出了宫，既然知道要判流放了，自然没有时间回去好好收拾东西，而且路途遥远，带的东西多了也不方便。 不如她提前打点好，将一些财产换成银票更方便携带。 林漾怕她在京中没有人手，将她的几个手下早早派过来接应。 她在外面有人手，可以借由别人的手将这些大件送往楚州，到时候陈家想要在楚州重新发展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至少不会为了生活而奔波，疲惫于折腾！ 张天灵本就是土匪头子，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可若是想让她出去赚钱，那她还真不是太会！ 她曾经想着，一辈子在楚州，她要当楚州最厉害的山贼头子，她要比张大胆厉害，将山寨发扬光大，让霸王山横在匈奴和淮蒙县之间，让匈奴人听见她张天灵的大名就吓得腿软！ 若是没钱了就去敲诈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或者绑架一个贪官的家眷，赚点赎金。 可现在她娘林漾让她配合陈家离京，若是去了楚州，陈家人愿意跟她上山打家劫舍吗？ 若是陈家人愿意去灵王山，但打家劫舍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长久之计，陈天佑一辈子为官，为国为民惯了，哪里愿意陈家人去干这种勾当呢？ 而且这些日子她扮作陈家女儿，虽说跟大夫人和老太君小矛盾冲突不断，但是却难得觉得很是舒适，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她其实并不想打破如今这种美好的日子，她现在准备好陈家去楚州安身立命的钱财，不过是怕陈家人到时候不接受罢了。 至少她这些钱来路正当，她揣兜里行走在外也不会担惊受怕！ 打点好送去楚州的家当，她又去大牢一趟，问了陈家众人可有什么东西要特地带走的。 陈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发现这群高官家人，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连肉都吃不起的一贫如洗之家！ 等张天灵要离开牢房，老太君慢悠悠起身，喊住了张天灵，又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大夫人眼睛发亮，看吧看吧！ 她就说老夫人果然有宝贝！ 往日她是见过的，前几天抄家的时候她没见官兵搜出来放在大厅等着清点，看来是被老太君藏起来了。 张天灵抿着唇，这老太君说的东西有点不好找啊！ 夜里，张天灵把陈家摸了个遍，也没找到老太君的东西。 心里琢磨着东西去哪里了呢？ 她胡思乱想着，第二天又拿了太子手谕到陈家一通翻找，竟然发现陈家人口中大部分藏起来的财物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这陈家人，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被抄家了吧？ 张天灵琢磨着钱财的去向。 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周家人，张天灵的眼睛微眯，赶紧去了原来的周家宅子。 此时周家人早就跑了个干净，听门口卖豆腐的说好像是收了东西打算离开京城回老家，隔壁的杂货铺老板说下午还见到他们在京城外的一家客栈落脚。 张天灵喊了马渡几人，在去往周家老家方向打听，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了周家人的落脚点！ 夜深人静，张天灵带着人又干上了老本行。 她翻身进了周夫人住的屋子，见周夫人和周老爷睡的如死猪一般！ 她本来不打算管这俩货，但他们鼾声如雷，张天灵给两人喂了两颗不知放了几年的迷药后，见两人声音小了不少，才开始一顿翻找。 尼玛…… 这周家人，简直比她这个土匪还像土匪！ 她居然在周夫人的包袱里找到了数千两银票，还有五十多两黄金，门下的店面铺子的房契地契那些她们倒是聪明，明面上的那些都要上交给朝廷，所以他们不敢拿，但能拿走的瓷器、玉器却搬走了不少，就连老太君之前那些首饰都被他们拿了个干净！ 倒是群贪心的，黑吃黑嘛！她干的不少。 那她就不客气了，多拿点，以免死了之后都花不完！ 算了，全部拿走吧，人要多吃苦才能不断成长，周家人要好好成长。 张天灵吐槽了一句，不过动静却很小，没有出声，一边往袋子里装东西，一边在打量周围的摆设，太过显眼的东西周家人没拿。 等轮到周老太太的几个儿媳房间，张天灵的怒火冲天，啧啧啧啧！ 这群黑心肝的！ 特娘的可真敢啊！ 她恨不能点燃这间客栈，这周家人个顶个的贪得无厌。 姒柔的那些首饰，以往说是留给她当嫁妆的，呸，留给陈家五小姐的嫁妆！ 还有陈天佑送给姒柔的一大堆定情信物，此刻都安安静静躺在她们的枕头底下、包袱里。 若不是嫌处理起来麻烦，明日徒增风波，依着张天灵往日的脾气，必然是要送他们几个麻袋的，然后怎么怎么一顿的！ 动旁人的东西，她能忍，动姒柔的东西，忍她姑奶奶个腿！ 她大财主的家当竟然被这些人拿了！ 张天灵将姒柔的东西都拿走，嗯，大夫人表现不错，她的东西也清扫了个干净。 倒是二房有些不太值钱，看着华贵又繁重的玩意儿，张天灵在上面加了点料：希望你们用完之后还能继续感谢我！ 天乌漆嘛黑，鸡也还没叫，周老太太醒了过来，本想起床尿个尿，刚拉开帘子，准备喊人拿恭桶，却看见眼前立着一道身影，吓了她一大跳，想尖叫出声喊人！ 却被张天灵拿了桌上的抹布塞进了嘴里。 “晚上好啊，老太太！” 张天灵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怕周老太太的喊声引来其她人，只是老太太的神色就没那么好了，本来天就黑，张天灵跟个幽灵似的，站在外面一声不吭，突然打开帘子，遇见这么一个煞神，那心脏能好吗？ 张天灵扯出周老太太嘴里的抹布，周老太呸了几声，还干呕了几下。 “张天灵！你来干什么？” 如今，陈家人已是要被流放的罪臣家眷，张天灵的郡主封号，还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 如今再看到张天灵，除了怕她犯浑打她这个老人，其他倒也不怕其她什么。 周老太看着张天灵不说话，正想叫她出去，谁知张天灵朝她越走越近！ 难不成她张天灵还敢在这京城之内打杀了她吗？ “你，你找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讨要点东西！” 刚刚翻屋子的时候，张天灵就发现了，老太君说的什么她老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宝箱，找不到了，翻遍了了整个周家人住的地方都没有什么结果，那必然就是被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 既然让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那自然是要找她拿回来的，她张天灵可不能吃亏！ 万一又是夜明珠和红宝石那种宝贝呢？ 下次找老太君讨药医药费，说不定还是她的！ “我，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讨要的，我，我没钱！” 老太太软硬不吃，张天灵眼睛微眯，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她揪着周老太太的衣领，两人提了起来，周老太太脚不沾地，心里慌张不已！ 她看着张天灵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哆嗦，这凶狠的样子让她犯怵，毕竟眼前这个货，犯起浑来可不管她是不是老人！ 这一点上她挨了不少揍的孙子告诉过她。 第138章 离开前的准备 张天灵见这周老太太还在装傻充愣，当即又将人提得更高了。 “啊......救命！” “要我明说吗？小老太太，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介意将你舌头割了，再将你绑在房梁上，我自个儿来搜！” 周老太太身体不由自主打颤，心思有点儿拿捏不住了，她叫了这么大一嗓子，可是周家的其他人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是这张天灵下了药，要么就是其他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当然，周老太太更倾向于前者，不过这可误会了张天灵，毕竟她可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单纯拿了点东西。 张天灵冷笑，要不说怎么说周家人自私呢，本来周家其他人屋子被张天灵洗劫一空，想来找周老太太告状商量对策，不过估计是看到门口她那几个山贼弟兄害怕了。 又或者看张天灵提着弯刀进了屋子的样子太过可怕，周家其他人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装作睡着了呢。 呵呵，那透过窗缝能看到的脑袋可不少，却没一个敢出来说话的！ 张天灵也没什么耐心的，将周老太太丢到了床上，又用手帕擦着刀刃：“快点呢！老子赶时间，老太君母亲留下来的玉如意和宝箱，你给老子拿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你光天化日，竟然抢劫......” “呵呵，光天化日！”张天灵望着门外乌漆嘛黑的天。 “天子脚下......公然......” “周老夫人，你猜我的这把刀砍过几个人的脑袋？哦，算了，我作为小辈，怎么能吓唬老人家呢。我啊，在楚州，学得一手好本领，专门给老人家按摩，这不我刚好可以给你捶捶背捏捏肩，保证让你死前舒服到极致！” 张天灵伸出手捏住周老太太的肩膀，往肩上的肌肉轻轻用了点力。 周老太太嚎出猪叫声，随后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席卷全身，她打了个哆嗦，张天灵放开了手，捏着自己的手腕，这个动作，表示她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怎么样，这滋味如何？” 周老太太看着张天灵这副摸样，她，她她她，真的是土匪，是山贼....... 若是自己还要强求留下这两样东西，恐怕真让她给杀了，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现在这个节骨眼也没人敢出来帮忙！ 不得已，周老太太转身爬进床内侧，将宝箱和玉如意交了出来，张天灵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宝箱上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却没有打开，看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将宝箱打开看，也不知道这锁是什么材质，都被砸得变了形，却还是打不开！ “浪费老子的时间，赔一百两！” “你你你......” “不然我就去杀了你躲在窗外的儿子。” 周老太太不情不愿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张天灵拿过银票，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又想起今日的收获，她勾唇笑了笑。 这京城果然是个发财的好地方，这没什么官身的周家，竟然这么有钱。 “算你识相！” 留下一句话后，张天灵飞身而去，也不管后面周老太太如何哀嚎。 回到宫中，她并没有将这些东西送到牢里面，反而是拜托林铁蛋，先一步将这一大堆东西，送往至楚州交给陈卿薇，让陈卿薇置办安家的地方，以免到了之后众人无处安顿！ “陈家男丁众多，去了那边，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也说不过去，女眷们倒是可以像大家伙一样可以在那边找个活计，铁蛋你尽快启程，动静要小一点！” 林铁蛋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敢怠慢，当下便拿上东西翻了院墙，出了宫。 张天灵转头看向公颜，公颜并非宫内人，说起来也是没什么卖身契的，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可是自己在宫中已经树敌颇多，不管是张韵然还是又开始蹦跶的赢华心，已经够她烦了。 “公颜姐姐，丞相夫人交代我，这些银两是她为你准备的，你拿着出宫，往后要置办产业或者嫁人，或是做些生意都是可以的，总之，你往后照顾好自己。” 张天灵拿出个包袱，估摸着份量也不轻，这是姒柔在接到陈天佑失踪的消息后，知晓全家可能要离开京城，便将这些旧部的后辈都安排好了的。 公颜没接包袱跪在张天灵面前，双眼含泪：“郡主，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赶我走？你我二人虽是主仆，可是你待我如同亲姐妹，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让我拿了钱走？” “可是我不是陈家人啊。” “郡主何苦欺骗自己，相爷夫人知道你是，老太君这么看重血脉的人没有否定你的身份，你不是陈家的五小姐，那谁是？” 公颜如何不知张天灵早就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是放不下远在楚州挂念她的父母。 她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着逃跑事宜。 她知晓张天灵去陈家偷偷找姒柔拿迷药，又假装逛街跟国子监那几个学生偶遇，借着切磋的名头买了不少合适的武器，又趁着踏青出游购置了马匹车辆还有逃亡要用到的一切物品。 张天灵在京中做了这么多事，没想着与陈家共存亡。 几天前，张天灵还让孟毅君煽动国子监和京城状元楼里的读书人，去给丞相请命，林铁蛋也在百姓之间穿梭发放着陈卿颜写的各种童谣故事。 若是陈家被判斩首，她是真的会趁乱去劫狱和劫法场，若是陈家人死了，张天灵也会为其报仇。 她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向来吃不得一点亏，可如今，她越发把陈家人放在心上，就连对自己，她都安排了后路，可是她公颜，难道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吗？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难道以后我们还见不到面了吗？丞相夫人跟我都希望你往后能好好地活下去，陈家与你并无什么大的牵扯，你不必陪着与她们吃苦！” “郡主，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跟着去楚州受罪，可是我家虽是娰家旧部，如今我满门已无人，夫人和你待我如母亲如姐妹，既然你都能跟着去吃苦，为何我吃不得？难不成流放途中，我还能被卖了去？如今正是你们最苦的时候，我如何能离开？你不要再劝了，郡主，你在哪我就在哪！” 张天灵深知公颜已经做好决定了，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怎么还有这般傻的？ “既然如此，那公颜姐姐就随我们一起吧。” 本想再啰嗦两句，往深劝一劝这公颜，门外的院子却传来咚的一声响声。 听到动静公颜去打开了院门，只见赢珏站在外面扶着腰，累得气喘吁吁。 公颜见此，大概知道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依旧是一副太监打扮，可是衣服的扣子，却不齐整。 “老大，你，你要离开皇宫了吗？” “对呀，我们天亮就走。” “你，你能不能带上我啊？” “怎么你也要跟我去流放？” 张天灵说的时候，眼里半开玩笑，半点没有为即将要流放而发愁，因为对她来说，离开皇宫，回到楚州，并不是什么坏事。 赢珏是通过太子之口得知了陈家众人并非砍头，而是流放，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焦心不已。 张天灵的话算是开玩笑，只见赢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真要去啊？” 谁知赢珏却点了点头：“我已同母妃商量好了，反正我不过是赢家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玉蝶都没上，就算我不在宫中，也没人理会！” “你疯了！你母妃可还在宫中呢？” “我来找你是母妃准许的，她说：若是不能知恩图报，我也不算男子汉。如今陈家遭难，我必然要尽自己所能帮助郡主离开皇宫。” “你，唉，你还是回去吧。楚州路途遥远，你从未离开京城，若是去了，举目无亲，也不好生活。” “你若是不让我去，恐怕我留在京中，母妃还会怪我！” 赢珏的这番话，让她不好反驳，追随她的这些人，林铁蛋和孟毅君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马渡他们是张大胆从匈奴手上救下来的孤儿。 这赢珏，京城的皇子，却要跟着她去楚州。 正想继续阻止，只听到赢珏又说道：“你别劝我了，我在去年就已经跟黄陵钰和蓝茵儿她们商量好了，要追随你！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先跟着你去楚州，他们两个国子监学业结束就去参军，若是能编入楚州那边的军队，就去楚州投奔你。” “你们都疯了，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追随，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比什么都重要！毕竟保住小命，努力往上爬，我啊，以后可能还需要你们来罩着我呢！” 张天灵不太会说动听的话，所以尽管心里感动，说出来的语气也是生硬的，但她并不希望这群人跟个傻蛋似的，跟着她到处奔波，于她来讲，她去楚州不牵连任何人，就已经算是做了好事了！ 赢珏却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被张天灵劝走的还是气走的，不过这都没有关系，只要这小子不要想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招，她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天大亮，表面上迫于朝臣的压力，太子为难地颁布了流放陈家的旨意，只不过地点由原来的楚州改为了沧州，王召一党，看出了太子的意图，大势逼迫，诉说着太子的不公，迫于王召一派的压力，不得已将最后的地址修改成了。 “本宫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徐州，离沧州还有两城距离的时候，到时候新的旨意，我会将密令交给押送的官兵，他会跟随你们一起出发，等一切都成为定局，王召再想耍什么花招，翻什么风浪，也是鞭长莫及！” 太子下了朝特意来找张天灵吩咐其后要做的事，就怕陈家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对他产生误会，若非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做出如此决定！ “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恩，以后必定……” 张天灵向下一拜，行了一个江湖之礼，太子将她的话打断：“原是本宫答应好的事却没有做到，如今只是亡羊补牢，你亦不用如此客气，希望丞相不要怪我才好！” 第139章 送行 张天灵身为陈家女，虽说成了郡主，但在太子的一番操作下也同陈家人一起发配到沧州。 发配的布告上说：男丁需要修围墙，女子则需要在当地的杂役监，为军队进行后勤的补给，而且每月都有任务和量，若是完成不了，轻则杖罚，重则砍头！ 告别了皇后，太后和太子等人，张天灵卸下繁重的宫装和饰品，带着公颜出宫，准备前往城门口和陈家众人会合。 只是到了陈家众人的跟前，赫然发现，公颜也在列，而陈家众人的身边，除了一早要押解的衙役，还有闻讯而来的百姓和读书人，许多人眼里都是泪花。 曾经被张天灵所救的那些高门贵女，戴着毡帽，遮掩了口鼻露出一双眼睛，全部在无声的流泪，为流放的陈家人送行！ 而这些女子，将自己的珠宝首饰还有银票偷偷塞给了公颜。 “郡主，我们等你回来教我们练武骑马！”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个头，一声一声的道别如同波浪，让这城门口喧嚣热闹。 “郡主前往沧州之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呀，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若是有事，拿上我的玉佩，可前往沧州的钱氏银庄，寻求帮助！” 百姓们的一声声保重让陈家人湿了眼眶，有些官宦人家的家眷，不好直言不讳来亲自道别，却也派了些许家丁侍女，夹在人群当中，往陈家众人的马车上放了衣物和钱财。 张天灵看着这一幕，眼里酸涩不已，陈天佑是好官，他的家人在京中名声也极好，除却张天灵这个刺头。 她本是肆意洒脱之人，见此情景也不由感动。 姒柔和老太君将送行的人劝回了大半，打算启程。 可是，就是在这时，周家老太太带着周家众人赶来，将一张盖了衙门的大印卷轴，扔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拿着信，看完内容，气得浑身发抖，老太君在大夫人的搀扶下，一手指着周家众人：“好好好！你们这群白眼狼，当真是好的很呐！” 那卷轴随着老太君颤抖的手掉落在地上，一连三个好字，老太君愤怒到了极致，不过如今陈家不复往日，她只是将看向周家的眼神转移到了别处，眼眶微红，她没想到，周家人竟然让她如此失望！ 太后说的对啊，这群白眼狼，她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呢。 陈大夫人拿起地上的卷轴，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冷哼一声：“断亲书？果然是周家人能做出来的，如今我陈家不如往日，你们周家倒是会见缝插针。我们才刚被发落，就迫不及待来和我陈家断绝关系，谁家的白眼狼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的！“ 被老太君疼了许久的周成仕，稳稳当当坐在轮椅上，从她背后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没被抓的陈悦儿，看那模样显然也是要跟周家人一起与陈家断绝关系了！ 此时的陈家庶出二房，也默默的从陈家的队伍里站出来，陈二夫人开口说：“老太君，我们二房也想跟你们同生共死，可是，此去沧州路途遥远，关事脚走就要走上半年，我们一家身体不好，若是去了沧州，怕是没命了。” “而且，我们二爷说到底也不是你们这房的人，我们打算认祖归宗，让已故的亲公爹得留个后，我们虽然过继到你们这房，但如今这种情况，希望老太君能给个活命的机会，好歹二爷和卿礼还有月儿也是陈家的种。” 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不过老太君也不在意，二房说的也是实话，所以老太君点了点头，只是有些难过。 “这倒是可以，那你们准备去哪？” “我们，我们......” “放心，脱离了陈家，不管以后再苦再难，我们这一房都不会再有人找上门，安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便可！” 陈二爷名叫陈天哲，他的妻子老家不在京城，不过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来了京中安置。 虽然娘家不显贵，可倒也不想放弃这个女儿，于是二人商议后，并将考虑的结果告诉老太君：“娘，我和菊娘已经商议好，把嫁娶改为入赘，投奔她的娘家，只是卿礼还姓陈！” 老太君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条出路，如此，那你们便去吧！” 陈哲将陈悦儿带来的断亲文书拿给衙役看过，衙役也没有过多为难，就此放了陈哲一家，而周家人还在一旁嘲笑周娇娇和姒柔：“见过傻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傻的，陪这个老不死的去受那门子苦，我看不如也学陈哲一家，签了断亲书，好歹还能给陈家留个后！” “我呸！我们陈家养条狗还知道跟着我们去沧州，养了你们这群畜生，竟然还反咬一口，也算是我们服倒霉。” “脱离完陈家，你们也找到更好的路子了吗？” 周娇娇看着眼前的周家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周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陈家其他人听闻这话也跟着附和，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刀子，可是周家人并不在意，反而还得意洋洋：“不管怎么说，现在要被流放的是你们，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你们还在这里耍嘴皮子，该担心处境的事你们而不是我们！” 成为阶下囚是事实，可是周家人这副得意的嘴脸，却让陈家人气得想动手！ 老太君显然是气的不轻，又失望至极，她看着周家人：“你们都给我滚，我周翠华从此跟你们再无关系。” 张天灵注意观察着老太君的一举一动，姒柔搀扶着老太君，拍着老太君的背为她顺气，本来太医就叮嘱过老太君不能再受刺激，可周家人却来整这一出。 这副嘴脸，到底还是给老太君气得不轻，就连呼吸都重了些许！ 张天灵看着这小老太太的承受能力倒是练起来了，之前会气晕过去，现在愣是清醒得想上去干架一样！ 张天灵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身后的动静，倒是姒柔抬头过来，母女俩姒目相对时，张天灵眨了眨眼，姒柔见状低下头，掩饰掉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必然会留有后手，尽管这个后手不太高明，但一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周家人这么生气，想来是从陈家什么都没得到，才来挤兑人。 二房一家一走，周家众人被周围的人上下打量，有些嘴巴毒开始骂了起来。 周家见四周的众人眼光不善，又得惹不起这些人，想着既然跟陈家断了亲，那他们以后还要在这京城生活，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倒是这将要被发配的陈家人，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也不大，得罪他们无所谓，他们失了这么多钱财，肯定要落井下石讽刺几句的，不然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正巧，官差开始催促陈家人该出发了，陈家人连城一片，个个都被套了铁链，包括张天灵在内，一行二十多人，跌跌撞撞离开了京城。 离城门口比较近的一座茶楼内，王召坐在首位，剩下的两个官员，居然大多都是熟人！ “唉，这陈家终究还是倒了呀！” “徐大人，慎言，这是陛下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难不成你还觉得陈家有翻盘的可能？” 王召用茶匙舀了茶叶，慢悠悠地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心情愉悦。 若是忽略他眼中的阴狠与算计，这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超脱世俗的模样！ “王大人说的是，这一切还是得仰仗王大人，以后这朝堂倒是清净了不少！” “哈哈哈！哪里哪里都是咱们自己人的功劳，若是没有诸位的配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下这陈家！” “现如今，这陈家已经动身，流放至沧州，我们要不要……” 被称之为徐大人的这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召摇了摇头：“若是赶尽杀绝，固然能暂时安稳一下，可若是陈家彻底根除倒台，皇上的疑心会转移到哪里去呢？你觉得下一个会不会是本官？” “大人高瞻远瞩，令我等佩服。” “皇帝已经老了，在他心里又怎么会留下两个火种呢？” 第140章 路途 “王大人，你的意思是？这次虽然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但其实更多的是那位的意思？” “不然你以为呢？” “皇帝早想除掉陈天佑，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他顺水推舟罢了。” “没想到啊，陈天佑一生忠勇，却落得如此下场。” “怪只怪他跟错了人。” “我听说，皇上连夜把张大人召进宫了，是不是......” “呵呵，你觉得呢？” 王召的反问让徐达人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成了老皇帝手上的一把刀子？ 还是指哪打哪的那种？ 那张家，张家手里有商队，有镖局，还有宫中生了龙凤胎的张贵妃。 说起来，王召也是聪明，他知道自己做不成陈天佑那样的人，那他就做奸臣，将这朝堂的水搅浑。 他只要将皇帝周围可用之人一步步清除，到时候朝中无人可用，皇帝又听信于他，呵呵，他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私下里行事都游走在皇帝的底线边缘，总能看准势头，临阵倒台，私下里跟见不得光的人联系，但他绝不敢暴露，因为那是踩在老皇帝的底线上！ 这些年他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总是能准确猜到皇帝的想法，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是在官场上过得如鱼得水。 王召能精明的且准确的摸透老皇帝的心思，若不是一早老皇帝就忌惮于陈家太过得民心，他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被老皇帝除去了！ “以后都警醒点，别看圣上如今昏庸，可是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俩！若是最后自身难保，再涉及到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株连九族，最后连个根都没有！” 徐家人心里微惊，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王召，他对皇帝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尊重。 他们与王召的合作，就像是与虎谋皮，若是想家人好好的，要么顺从王召，要么就攀附比王召厉害的！ 但放眼整个璟国，和王召能一较高下的陈天佑叛国了，吏部尚书王继也老了，孟家鞭长莫及，张家早被瓦解。 如此，想要找到能弄死王召的，好像除了皇帝就没人了。 他们徐家，好像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反抗王召，眼下，他们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而另一边，即将离开京城界内的陈家众人一路走着。 押送的官差态度和气，并没有索要好处，行路也未催促，更别说落井下石了。 张天灵走在最后，她能看出来老太太好像有些不对劲。 陈哲一家的叛离，虽说为陈家留了血脉，但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让人寒心。又加上往日老太君视作手足的周家人，却在离别时给了个断亲的文书。 老太太难过在所难免，她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各位开饭了！咱们离下一处驿站还有20里地，今晚日落之前一定要到达下一个镇上，不然就得露宿野地了。” 官差见陈家众人安静不做声的样子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同事。 另一个官差赶紧开口：“各位夫人老爷，我们知晓陈大人是好官，必然不会叛国，如今陈大人在外生死未卜，我们只有填饱肚子才好去找陈大人！“ 闻言，陈家人目光虽然还是比较平静，但还是朝着吃饭的地方去了，就剩老太太一动不动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 “祖母，我们去用饭吧。”陈卿慧拉着徐婉来到老太君面前。 “老祖宗，我们去吃饭吧。” 大概是这些打击让老太君有一些无法接受，也可能是因为被周家人的背叛寒了心！ “乖，卿慧、婉婉你们快去吃吧，我还不太饿！” 都是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人，就算之前要节俭，也是白米饭，少吃的荤腥。 现在陈家众人哪里能吃得下这些又粗又硬的灰面馒头、还有没味道的菜粥？ 但他们不知，这些伙食还是太子特地交代照顾的，这粥是张天灵偷偷拿钱给了官差准备的。 陈家众人拿着灰面馒头，兑菜粥一起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难以下咽，但是现在他们身上一无钱财，二无权势，若是不靠这些吃饱了上路，恐怕还没到下一个休息点就饿晕了，二十里路，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不知要走多久。 姒柔拿了馒头和菜粥来劝着老太君道：“娘，多少还是要吃一点，天佑虽没在家，但说不准他现在正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呢，就算不为了我们，您也该为了天佑想想，你要保重好身体，大家才放心！” 听到姒柔的话，老太太抬了抬眸子，好像是听进心里了，接过粥，粗淡的吃了两口就呕吐了出来，姒柔看到这个情况，叹了一口气，却无法安心在劝！ “我实在是吃不下。” “娘，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去请官差帮忙请个大夫。” “不是，我是真吃不下。” 张天灵啃不动灰面馒头，喝了一碗粥，便暗戳戳解开链子爬上树休息。 她见老太君这模样，想到那个宝箱，一大个谜团绕在心上，她抓心挠肝，无法与人诉说。 张天灵见老太君茶饭不思的模样，知晓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将拿到宝箱的事告诉她。 对于这个，她有些愧疚，但是不多，她跳下树暗搓搓凑到老太太的跟前：“你要是好好吃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太君疑惑的看向张天灵，大底会觉得不感兴趣，看了两眼之后，便又低下头，她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不管张天灵所谓的秘密是什么，她才懒得管。 张天灵也不催，手里拿着玉如意把玩，过了一会儿后，老太君抬了抬头，咬牙切齿道：“给我拿两个馒头过来！” 姒柔闻言，心下一喜，立马就去衙役那里领了两个馒头，老太君强压下心里的不适，硬生生啃完两个馒头，抬头火辣辣的看着张天灵手里的玉如意，等待着张天灵的下文。 “老太君，我跟你说.....” “你，你悠着些，别把东西摔坏了，那个，那个，还有......” “放心吧，周家人讨不了好，我张天灵可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 “我不是那等做亏本买卖的人，那天晚上啊，我就把你的宝贝箱子拿回来了，所以你要好好吃饭，身体好了，说不定我就奖励你，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你.......那是我的东西！你扣着干什么？” “我怕你拿不动，就帮你背着。” “别人的你都给了人家，就我的没给我。” “所以你好好吃饭，有力气了我就拿给你。” 张天灵没有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更没有什么哄老人的经验，纯粹就是想到啥就说啥，也不惯老太君毛病，更是不理会她的嘴角歪得有多难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心心念念，惦记的玉如意在张天灵手里，宝箱应当也是在张天灵的手里！ 靠着这个，一连三天的行程，张天灵都用这个法子哄着老太君吃东西，不过大概是日子久了，渐渐的，老太君的食欲又没有了什么起色。 驿站中，老太君屋里。 “你怎么还不还给我？” “你背不动啊！” “你你你......” 老太君没精打采地半倚着床柱，杨嬷嬷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院外，两个官差望着老太君的屋子方向，这陈天佑的老娘，一路走来，越发沉默，看着精气神也不如往日，所以他们今日商议后打算在这驿站好好休息。 “这老太君怎么看着越发瘦了，不会要死在这路上吧？” “这老太君之前有些胖，也不至于就瘦吧，这两天赶路累了，应该是身体更壮实了。” 一个官差看着老太君无精打采，心里有些担忧，若是这老太君死在路上，他们回去可交不了差呀！ 另外一个官差说：“只能再去想想办法了，上头可是交代了，一定要将他们完完整整全部送到沧州地界交给太子安排得人！” 太子的也不知道衙役里面有没有王召的人，并没有说密旨的事情，他沉思一会儿，转身走向姒柔的方向。 两人远离人群，却又在众人的视野之内，交谈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回来！ “老太君，多少应该再吃点，不然赶路辛苦可怎么受得了？”陈大夫人在一旁劝导，又将勺子向老太君的嘴边递了递，老太君只是偏过去了一点头，抿着嘴不吭声。 其他的孙子孙女也都纷纷劝慰：“您不吃饭，身子垮了，可如何是好？多少也是吃一点的好！” 老太君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随后看见菜粥，脸色难看哀嚎起来：“唉，没想到我周翠华蹉跎一生，临死了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这陈家终究还是在我手上垮了呀！若我现在死去，你们没人盯着，若是犯了错，我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张天灵隔着帘子，听着屋里的哀嚎，不由得嘴角一抽，一个活人都还管不了，还得管身后事？ 死了，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那是死了之后的事情，如今仍好好活着，难不成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张天灵是理解不来的，姒柔在远处向张天灵招了招手，张天灵几步过去，自从陈家人上路之后，没有了别人的监督，那些官差早就给他们把铁链拿下来了，按照陈家人的脚程，张天灵一路倒是不累，还分外轻松，天天活蹦乱跳，是不是还跟陈家几个小子搞点野味做成烤肉加餐！ 第141章 祖传绝学 越过了张天灵一事儿，一众老太太们又闲聊起别的东西，可是女人之间，无论老少，都少不了攀比。 “我那个儿媳是个孝顺的，这不，看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时常让丫鬟带着我出去买买买，我身上这套新裙子就是我的儿媳特意去锦衣阁买的。” 锦衣阁是卖衣服的，在京中刚开起来不久，但是因为里面的衣服可以私人定制，算是世间独一无二，衣服的款式新颖又好看，布料用的也大方，在京城很是受人喜欢！但有价无市。 “哎呦，说起来可不是嘛！我家那个女儿虽然外嫁出去了，时常都要捎点东西回来给我这老太婆，我也老说，让她多顾点婆家，可是她非得说，这是她婆婆愿意的，哎，我的亲家也是个大方人哪！” 老太君脸上带着一点温和的笑容，刚想插嘴说上两句，姒柔也是经常给她买买买，娰家老太太也是经常给她送礼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炫耀，旁边的老太太似乎比她快了一步：“这人老了，最喜欢的莫过于儿孙满堂呀，子孙在跟前承欢就是咱们的喜事！我也是不喜欢热闹的，不过小辈们总是来我屋里缠着我聊天打混，虽说比不得你们这些儿子媳妇孝顺，却也不会出去闹得鸡飞狗跳！” 老太君刚想开口，打算说上两句，这次另外一位老太太去恰到时机的开了口：“说得也是，我家呢最重规矩，平日里，这些孩子们可不会无端失踪，只会待在家里，也不出去玩，还怪让人心疼，人老了嘛，还要为这些孩子们担心，可不就是罪过？” 听听，这些话的意思无一不是在告诉众人，老太君的儿子跑路了，孙女儿又是个混不吝的，这暗戳戳的讥讽和嘲笑，恐怕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 老太君生气急了，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下首的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还有嫁出去的闺女，现在三个人竟然一个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觉得她们这种事不关己的做法太过分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教她们的规矩学得倒是好啊，但也没教过自己老娘被挤兑不吭声吧！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倒是老太君在左上首靠着墙晒太阳的张天灵，突然间站起身来！ “砰！” 这些夫人小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些距离。 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翻了的大桌，桌上的杯盘碗碟，瓜子茶水点心，还有放在桌上供众人观赏的鲜花，全都四散开来，能坏的都坏得稀巴烂，而那张大桌子顿时飞出去老远，还裂成了三瓣！ “啊......” “怎么回事？” “郡主，你这是何意？” 长公主满脸怒容，一脸怒意：“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掀桌子啊！” “这桌子既然毁了，本宫也没了赏花的兴致，摆驾回府。”长公主才骂完张天灵，竟然就走了！众人面面相觑。 张天灵见长公主走了，看来是给她自由发挥的时间了。 她毫不客气地又掀翻了一张桌子，桌子倒立过来之后，只见她飞身而起，一脚踏上椅子扶手，一屁股坐在靠背上。 张天灵极其霸道又不失礼貌开口：“嗯，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各位世家夫人的教养，原来啊，就是口舌生疮，挤兑一个忠臣的老母亲啊，啧啧啧，这么多人编排一个六旬老人的家事？” “你们真的好了不起哦，既然这么喜欢嚼舌根，那这花不赏也罢。” “来，这位夫人，继续说啊？” “这位老夫人，你刚刚不是声音最大，怎么现在也不说了呢？” “你……”被点到夫人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老太君则是一脸错愕，这个混账，这个混账玩意儿。 陈老太君捏紧手中的拐杖。 竟然帮她出气！ 真是大快人心啊，要不是她是丞相府端庄严肃的老太君，她真是想在这群老太婆面前骂她们活该，再哈哈大笑。 “郡主莫不是以为这宫中没有一点王法？\" “什么王法？” “你们这群长舌妇有王法吗？” \"郡主，你可知，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夫人林老夫人！” “连皇后娘娘见了老身都要礼让三分，你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不敬。” “呵呵，那是因为你家最能嚼舌根，要是得罪你，裤衩子有几个洞，都被你家传的满京城皆知！” “你你你你......”御史大夫的夫人指着张天灵半天说不出话。 尚书夫人见与自己交好的御史大夫被张天灵气坏了，也是一脸愤慨。 她真是没想到，张天灵身为郡主，却如此不讲理！ 说翻脸就翻脸，说掀桌子就掀桌子！ 她都已经告诉她那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在这里了，她还这般无法无天。 她是真的不该提醒她。 御史大夫的夫人扫视周围，一个能吵的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想当年她在老家吵遍天下无敌手，凭着这不要脸敢说敢骂的泼妇行径，在这京城里，谁也不敢得罪她，也不敢惹她！ 如今她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她低头见四周都是狼藉一片，但就是她周围的杯盘碗碟，娇艳鲜花，砸得最是稀巴烂，知晓张天灵肯定就是故意针对她。 张天灵冷笑地看着那位蹦跶得最欢的御史大夫的夫人。 “哦？原来这位就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啊？” “我还以为那老头的夫人，一定会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娇俏美女呢，没想到竟然生的又老又丑！” “难怪世人都爱说丑人多作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御史大夫在朝堂作怪，你在这后宅作怪，啧啧啧，果然是天生一对。” 论得罪人，张天灵是认真的！ 一番话直白又伤人！偏生旁人不能说，毕竟郡主是有品级的，而她们这一群人，虽说是高官夫人，有个诰命，可若没了丈夫什么也不是，张天灵却是进了皇家玉蝶的郡主。 御史大夫的夫人哪里能罢休，平日里那些官家夫人，哪个不是把她捧着，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这位灵犀郡主，她也听说过，老头子可弹劾了太多次了，可人家依旧我行我素。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到底还是乡野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哎呀，你这个老泼妇，骂人不骂爹娘，你是不是没爹娘才这么肆无忌惮……” “你这个黄毛野丫头，没有规矩，目中无人，败坏你家门风......” “你这个老虔婆，早上掉茅坑，满嘴喷大便啊！” “你这个小野种......” “你这个老泼皮……” “你这个……” 第142章 挨板子 御史大夫的夫人叉腰站在不远处，指着张天灵开始乱骂，她家老头子能当上御史大夫，除了嘴巴毒，骂人不要脸，全靠她在背后耳提面命，多久没骂人了，今天这个张天灵，就让她尝尝被骂的滋味。 张天灵见这人一副泼妇样，竟然和她的外祖母重叠了。 她外祖母说，对付这种老泼妇，必须亲自下场干呀，张天灵炸了毛，当即就扑过去拳脚相加，扯头发，抠眼睛，掐大腿，半点没藏着掖着！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使用上了外祖母教的独门绝技。 御史大夫夫人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张天灵的殴打？ 当即鬼哭狼嚎起来，张天灵也不手软，根本不用功夫内力，完全凭着本能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拉扯厮打。 周遭的人傻了眼，堂堂郡主跟御史大夫的夫人，竟然滚到地上打架，边打还边骂。 直到皇后和姒柔回来，才将两人分开。 张天灵打了人，这春日宴，不欢而散，皇后气得指着张天灵的鼻子骂她不成器！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要给太子惹多少麻烦事。”皇后低声道，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张天灵的脑袋，便往高座上走去。 “女儿，你没事吧？”姒柔过来看着张天灵被扯散的头发，还有被御史大夫夫人咬了的手，庆幸那老虔婆牙齿没几个，不然她的女儿可就要受伤了。 “你你你你.......”皇后指着张天灵半天不说话。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灵犀郡主不讲规矩，不辨是非，刚刚不知怎的，不由分说上来就给臣妇好一顿打！” 皇后瞥了这老太婆一眼，暗道：你不惹她，她还能打你？ 御史大夫的夫人为了防止皇后看不清楚，她硬生生往前凑了又凑，两只眼睛已经成了熊猫眼，拉开凌乱不堪的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衣服也被扯得炸了线，暗红色的朝服上全是张天灵的脚印，绣花鞋也脏兮兮的套在脚上，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皇后面上责怪着张天灵，心里却暗道打得好。 御史台那个老匹夫闲着没事天天就只会弹劾她的皇儿，可是身为皇后，又不得不做出严肃的样子，张天灵确实也下手没个轻重，这把人揍得这般狼狈，怕是比捅她一刀还丢人现眼。 见周围人在窃窃私语，皇后怕旁人说三道四的，觉得她不公平公正，皇后便下旨惩罚张天灵禁足一月。 春日宴上，张天灵打人的事情终是传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张韵然当时也在，暗说一声好机会，又怂恿着皇帝要严惩不贷。 第二天张天灵的禁足惩罚就变成了二十大板，禁足两月和罚一年俸禄！ “皇上您真是英明神武，旷世明君，就知道您对臣妾最好了~” 张韵然一身娇骨，尽管皇帝又老又丑，可她为了让张天灵不舒服，也是下得去手，依靠在老皇帝身边。 “哈哈哈！” 被人夸奖，更何况小自己几十岁的女人，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老皇帝神色也好了不少。 张天灵行刑的时候，张韵然还特意前去观看：“你看看你得瑟什么呢？不照样还是要屈服在这皇权之下，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张韵然连表面的和睦，都懒得装一下，张天灵也不在意，更不接她的话茬，对于恶意满满的人，她喜欢能动手就别逼逼。 是，她是屈服于皇权之下，他爹虽然天天骂狗皇帝，狗皇帝，可是从来没教过她造反。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相信太子会是一个好皇上，她家也是拥护太子的。 老皇帝那副模样，没几年好活了。 姒柔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张天灵的板子已经打到了一半，比起张天灵的一声不吭，沉默挨打，姒柔的脸上都是心疼，原本就觉得有愧于张天灵，如今，女儿为老太君出头，被皇帝打，一股对皇帝的愤恨和不甘涌上姒柔的心头。 “我没事的，夫人，你站远一些，背过身去，这板子打得一点都不疼。” 张天灵确实扛揍，直到二十大板打完都一声不吭，只是大腿根渗透出来的血迹，让姒柔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 “我的儿，你受苦了。”姒柔趴在张天灵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回到云竹水榭，姒柔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声，张天灵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姒柔的眼泪，说来就来，比那奔腾的河流还要波涛汹涌。 “夫人，真的一点都不疼，小时候练武挨过的打比这多了去了。” 张天灵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上一秒还哭得不行的姒柔，下一秒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我看这个皇帝真是老糊涂了。” 两人还在宫中，四周都是监视的人，张天灵生怕隔墙有耳，立马假装疼得嗷嗷叫。 将姒柔的注意力转移。 “乖，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一点上好的金疮药来，待会儿给你做点补品，补补身体。” 果然，只要自己叫疼，姒柔就会转移注意力，毕竟她以对自己的疼爱，什么都要往后放，这姒柔对张天灵当真宠到了骨子里。 张天灵本以为受了罚，好歹能清净一点，只是没想到来的第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居然是赢华心。 见赢华心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没错，她的人缘就是这么好是吧！ “哟，这不是郡主吗？怎么这副模样了？” “看来你的生活还是挺悠闲的，还有空过来嘲笑我。” 张天灵趴在床上，对于赢华心的阴阳怪气，丝毫不在意，这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赢华心的到来，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乐趣，若是她的丞相老娘能少给她做点吃的就更好了。 倒不是说姒柔做的东西不好吃，只不过每天吃的这么好，她就越发想念山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林漾说得对，她果然是个贱皮子，野猪吃不了细糠唉！ “勉勉强强吧，毕竟听见你不好了，我就好了呀！” 赢华心对于张天灵的厌恶毫不掩饰，张天灵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第143章 奚落 “我听说你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打架，果然是个乡野丫头，净学些下作的东西，你以为你过得这么好，全仰仗你自己？若不是有个丞相府做你的后盾，张天灵啊，你可能还不如那些乞丐。” 张天灵点点头：“没错，你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惜了，我丞相爹就是惯着我，我娘就宠我哎！” “哪里像你，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因为一点小事被送走。” “你看看我，在这皇宫中，闯了多少祸？你瞧瞧我打了多少人，啧啧啧，也就挨顿板子，既不用被送走，又不用担心我爹娘不疼我。” “人比人啊，可真是气死人。” “我爹在楚州，还不忘给我寄些弩箭来玩，我娘在宫外，时常给我送金银珠宝，还会亲自做饭给我吃！” 张天灵屁股被打了，但是嘴是好的，她知道赢华心最不想听什么，她偏说，气死她。 赢华心被张天灵叭叭往外冒的话气很了，刚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如开了花，得意和畅快也没有遮掩。 见到张天灵被打得起不来床还畅快不已。这会儿听到张天灵戳心窝子的话，闯了祸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端着的严肃嘴脸，瞬间如同市井妇人裂开。 “张天灵，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讨厌吗？” 赢华心正准备开始跟张天灵大战三百回合。 只见她翘起手指，仿佛在认真看上面的丹寇，有没有瑕疵，斜着眼儿，满脸都是轻蔑，随着她的一声冷哼，说出来的话也不太中听。 但张天灵也没想听。 “这不是巧了吗？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不识抬举，本小姐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居然敢对我大不敬，我看是你这板子挨少了！” 赢华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张天灵说不出话来，半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悄然一笑，“张天灵，父亲已经准备将你送出宫了，你还怎么得盛宠，到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简直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这顿打没白挨！ 天知道这金丝笼子她待的有多烦！ 见张天灵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赢华心的气性更大了，咬着后牙槽，一双美目全是怒火。 屋后赢珏翻窗进了殿内，林铁蛋在下面接应，两人自然是听到了里屋内的声音。 赢华心以为屋里只有张天灵一人，所以说话声音格外洪亮，语气也盛气凌人。 她嘲讽张天灵趴在床上动不了的模样完全没有掩饰。 赢珏见张天灵趴在榻上，赢华心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是他的侄女，但是他还是觉得张天灵被欺负了。 见林铁蛋猫着腰打算进去。 他赶紧喊了声：“铁蛋！” 林铁蛋转头，不解看着他。 他朝林铁蛋招了招手。 林铁蛋悄咪咪小跑过去。 “你去……”赢珏耳语。 林铁蛋听完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原本以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只有她们这些江湖草莽出身的人会用，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赢珏，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难怪人家说皇宫里出来的人，都阴险狡诈！ 林铁蛋捏了捏兜里的玩意儿，看了眼赢华心，随后坏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啊！你小子！嘻嘻嘻嘻……” 林铁蛋拍了赢珏一巴掌，险些将赢珏拍倒在地。 赢珏尴尬地笑了笑。 林铁蛋麻溜翻出窗外，去实行他们的计划了！ 此时的赢珏也没有现身，他找了个角落隐去身形，在张天灵这里，他还是要继续扮演个隐形人。 赢珏在阴暗的角落看着赢华心和张天灵的方向。 他暗戳戳地想着跟林铁蛋的伟大计划。 虽然说赢华心这个侄女以前跟他接触甚少，但是每次都让他记忆犹新。 他很讨厌赢华心！ 非常讨厌！ 连带白若薇也不喜欢。 皇家亲情甚少！ 整个皇宫，他只认太子和母妃是他的亲人！ 白若薇和赢华心从来都看不起他和母亲！ 小时候赢华心还跟一众皇子公主欺负他，打他，让他学狗叫，抢他的东西！ 给他的嘴里塞馊了的饭菜，还逼他吃泥土，经常让他受伤。 后来就算太子开始接济他和母亲，她也装作不知道，还继续跟人欺负他，骂他小太监，小野种！ 若不是太子压着，他可能已经被他们霸凌致死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因为整赢华心而愧疚！ 原本今日他是去探望母妃的，好些日子没见，母妃的气色应该好了不少。 上次他回去看母妃，以前的苍白也变成了正常的红，这让他心里指不定安宁了一些。 若不是听到张天灵挨板子的消息，他也不会急着赶回东宫！ 冷宫虽然离得不远，但他和母亲在人前的接触却不能太过密切。 毕竟那个所谓的野种已经死了！ 赢珏望向养心殿那边的方向，神色晦暗莫深，终有一天，她会带着他的母妃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也给足他想要保护的人的安全感，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赢珏握紧拳头，内心暗暗发誓！ 张天灵被打，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皇子！ 里间，公颜进来为赢华心上完茶后，拿着姒柔送来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张天灵的大腿根部，张天灵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点疼痛她能忍，但是公颜这手法，揉着痒痒的，总感觉不自在。 “要不你就力道下重点，我不怕疼。” 忍无可忍，张天灵还是说了一句。 赢华心隔着屏风，慢悠悠喝着茶！ “我倒是觉得，郡主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这点疼，毕竟若是脸皮不厚，也不会一直住在皇宫，赖着不走啊！” 赢华心喝了一口茶，也不管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想给她摁在地上摩擦。 已经完事儿的林铁蛋躲在帘子后手心全是汗！ 直到赢华心将茶水饮尽，她才松了口气！ 敢趁她老大爬不起来的时候作妖，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找屎！ 张天灵没有把赢华心放在眼里，但是赢华心却把张天灵视做了眼中钉。 第144章 暗戳戳报复 赢华心继续挤兑着张天灵！ 公颜和张天灵充耳不闻！ 倒是公颜听张天灵的话，忍不住笑着抱怨了一句：“郡主还嫌弃我的手轻，我还不是，怕把郡主的屁股弄疼了，到时候伤上加伤，郡主莫不是想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知道公颜是关心，张天灵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这才安抚道：“唉！我这不是觉得，公颜姐姐像是在抚摸我吗？” 公颜红了脸，没好气地拍了张天灵屁股一下！ 见张天灵紧绷了身体好！ 她笑着斜了张天灵一眼：“郡主又在拿奴婢说笑，若不是郡主是妥妥的姑娘家，奴婢只怕要倾心相许了！” 听到主仆两人在里面好似打情骂俏，赢华心嗤之以鼻，气愤地又喝了一大杯茶！ “没脸没皮的人果然是没有规矩……” 赢华心突然止住了话头，她感觉到肚子一阵阵绞痛，若有若无传来咕咕的声响，然后接连好几个响屁。 “唔！心小姐大概是吃错了东西，估计是太医说的消化不良，这屁也真臭！” 张天灵忍不住捂住鼻子，还用手扇了扇，皱着眉头说道。 “呃……本郡主快要被臭死了……” “你特娘的来我这狗叫就算了，还给老子放毒气……” 张天灵被赢华心的屁差点熏晕了！ 赢华心脸色一变，神情不堪受辱，捂着肚子，站在张天灵床前，她手哆嗦着指着张天灵，愤恨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你，你这个阴险小人，竟然在茶里给我下了药？！” 张天灵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连连摆手，这个锅她可不背：“你可看见了哈，我这屁股伤得严重，下不来床，我怎么给你下药？” “你肯定吃错东西了，臭屁小姐，你快离我远点！” “你……” “快，公颜，快把她请出去，我没被皇帝打死，可要被她臭死了……” “啊，你住口，不是你那就是你的侍女！” “心小姐，我这一路走来你的侍女可全程跟着的！我如何下手……” “嘶……” “你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赢华心刚想再放点什么狠话，没想到的是，接连下来的屁声像是炸鞭炮一样，轰轰不断！ “呕～呕～”张天灵觉得要被臭死过去了…… “他娘的，赶紧给老子，呕～滚！” 赢华心脸色涨得通红，腹中疼痛难忍！ 她要疯了！ 她哪里还敢再做停留？ 她感觉她马上就要一泻千里了！ 赢华心憋得冷汗直流，在宫女的搀扶下，跑了出去，那背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但最后她疯了一般甩开宫女，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那模样好似有了轻功，飞一般消失了。 “这，郡主，心小姐为何一直放屁！”公颜拿扇子扇了扇张天灵周围，味道小了些就继续给张天灵上着药。 “因为嘴欠呗！”林铁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老大，解气不？” 她笑得花枝乱颤，大有一股大仇得报的意味，张天灵盯着林铁蛋不吭声，那眼神就很明显：罪魁祸首来了！ “呵呵，铁蛋，你要不要闻闻这屋子像不像咱们霸王山寨里的茅坑！” 林铁蛋脸色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最后在张天灵的直视下，心里逐渐慌乱：“那个，老大，你别这么看我，肯定不是我干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当真不是你？” 张天灵有一些不相信，毕竟她身边的人，她心里清楚，可是看林铁蛋这副神色，又不像是说谎。 “不是我！我哪有这个脑子！” “噗嗤！这招真损！”公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门外传来好像有声响，张天灵耳力过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声音：“出来吧，你小子，快给我老实交代！” “好你个林铁蛋，你居然出卖我！” 赢珏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脚步有些凌乱走出来。 他瞪了一眼林铁蛋，简直没脸看她这副怂样，随即又看着张天灵，见张天灵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赢珏面色讪讪，见张天灵还在盯着他看，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郡主为何这般看我？” “我就看看外貌如此出众的人，如何能想出这么英明神武的计谋！” 赢珏闻言脖颈处又是爬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我……” “可以呀，现在知道反击了！” 张天灵的话不像是生气，赢珏心里却有些慌乱，心也沉下去几分。 若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不纯，还一肚子坏水的话，她会不会疏远他？ 若是这样，以后他的追随之路恐怕会很艰难啊！ 赢珏并不想在张天灵的心里留下坏印象，张天灵曾经将他从细小的狭缝中提拔出来，他害怕张天灵觉得他卑鄙。 “那个老大，你生气了吗？”赢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张天灵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介意这个，听赢珏语气中全是忐忑，她笑了笑：“赢华心毕竟是你名义上的侄女，只不过下次在宫里还是注意些，若是被查出来，你应当怎么办？可是想好后果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赢珏时，他孤苦无依，面对别人泼去的脏水在据理力争，但最后又因为害怕身份暴露不得不屈辱认下那样的罪名。 如今的赢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反击，上一次是桓嬷嬷，直接动手收拾的！ 这一次是赢华心，虽说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是让赢华心丢了人，想来以后也不敢再出现在这云竹水榭了。 一劳永逸！ 反正她是山贼，打家劫舍，杀人夺宝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她会内疚吗？ 不会！ 就算是皇帝，触犯了她的底线，让她受尽屈辱，她发起疯来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她又不是他爹张大胆，天天骂着狗皇帝，内心却还是忠于璟国，忠于狗皇帝！ 傻不愣登！ 林铁蛋见张天灵和赢珏气氛有些诡异！ 担心两人起隔阂。 “老大，其实这赢华心，也该收拾了！” “嗯！？”张天灵不解。 “她今日这么好心来看你，本就是打了坏主意的！” “怎么说！” “我听见她跟侍女说，把这个放在你的屋子里！”林铁蛋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袋！ “我看看！” 张天灵见这东西，瞬间怒从心起！ “简直岂有此理！” “太子多大年纪了？比我爹张大胆还老，我会肖想那种老头子？” “她也不拿镜子去照照她爹，竟然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正进门的太子脚下一个踉跄！ 老头子？屎盆子？ 第145章 来自老娘的喂食 太子进来后，张天灵听到动静，将头埋进枕头下装死。 赢宸将赢珏叫走了，张天灵的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老大，前天皇上为什么要打你啊？” 林铁蛋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赏花宴，张天灵会挨打？ 听说是为了砸了皇后的场子，又听说是为了保护陈老太君，可是这祖孙俩的关系，当真好得很吗？ 反正第一天她还记得去陈家的时候，老太君看不惯张天灵，张天灵也差点把老太君气得原地升天！ 张天灵见林铁蛋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啊，只是看不惯那一群长舌妇。” 林铁蛋睁着懵懂的大眼，老大看不惯长舌妇啊？ 以前在楚州的时候，有长舌妇造谣女子跟男人不清不楚，那女子寻了短见。 老大便派她和孟毅君去给人喂了半斤马粪！ 难道…… 她的个亲娘咧，这京中能有资格参加赏花宴的，都是贵妇小姐吧…… 她若给人喂了那啥！！ 林铁蛋担忧地看着张天灵。 听说腹地的女子从小养在深闺，名声面子看得比命重要，老大这番作为，会不会背上一条性命！ 若是如此，她们得赶快跑路吧！ “也没啥，我就是随便出手教训了一下！” “嗯，呵呵，是啊，长舌妇确实讨人厌。” 公颜见林铁蛋这担忧的模样，赶紧告诉林铁蛋前因后果。 知道事情始末后，林铁蛋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这群长舌妇！” “可是，陈家那边，会不会怪罪表姐丢了她们的面子了！” 毕竟那老太君眼里，规矩大过天！ 林铁蛋担心张天灵！ “对了，夫人没被罚吧！”张天灵转头问公颜。 想到姒柔对他们像亲娘一样照顾，她就有些过意不去，上一次是罚跪，这次大夫人要怎么作妖？ 听说又来了个不省油的二夫人！ “郡主呀，你就放心吧，夫人不会被罚的。”公颜拿了个水果削起了皮。 “……啊？” “老夫人啊，最重规矩，害怕大家的一言一行让丞相府被人诟病，影响丞相的门风，她又是最看重丞相的，这个儿子，给了她无上的荣耀，而夫人呢，是丞相唯一的妻子，老夫人也会护着。” “虽说讲规矩放在嘴上，但遇到夫人和你呀，她也没办法！” “老夫人平日也最护短，这次你是为了她才如此，她心里定然不会怪罪夫人！” “呵呵，也是我太冲动了！”张天灵干笑了几声。 “郡主就不要有心里负担了，林小姐也不要担忧了。” 公颜自然是知道张天灵的性子，比起那些表面仁义善良的人，她的心底，最是柔情不过。 若非将老太君归为自己人，她可不会管什么唇枪舌战，闹得你死我活，她巴不得看热闹呢！ 毕竟在这皇宫里，郡主时常无聊到经常偷偷去听墙角。 什么陈家的家族体面，她看不惯的是那些人挤兑一个功臣的母亲。 “哟！说的像是公颜姐姐多了解我似的。” 张天灵眦个大牙，随后撇了撇嘴，假装不以为意回了一句。 姒柔对她很好，可是姒柔也很爱她的相公，若是老太君在赏花宴上出了岔子，被气出什么问题，恐怕，姒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张天灵守护的并非陈家的脸面，而是姒柔对她的这份宠溺，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告诉其他人就是了。 见张天灵不想多说，公颜和林铁蛋也没有再多问的意思。 两人便跟张天灵说这两天匈奴来谈什么和平条约的事情。 “这次匈奴那边派了使者过来，好像听太子说今日去面圣了。” “不是说这次来的使者，早就进入了皇城吗？” “我听说这春日赏花宴就是为这群使者准备的，说要介绍他们的公主，没想到原来这些人竟然还没有进入皇宫之中！” “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位皇子倒霉，亦或者公主要入皇上的后宫？” 张天灵的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又忍不住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林铁蛋笑得颇为阴险。 跟在张天灵的身边，她学到了一个优点，真心换真心，没有真心就用武力！ 她现在也有了几个可靠的手下，虽然还不能出现在明面上，但是这些消息她却可以轻松获得。 张天灵狐疑地看着林铁蛋，恰巧姒柔端着汤进来，两人都闭了嘴。 张天灵也不纠结林铁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了，专心吃起了美食，一阵子没见姒柔展示手艺了，有些想念啊！ “太多了，太多了，夫人真是可是，吃不完吃不完！”姒柔厨艺好像更好了，这些菜都很合张天灵的胃口，若是分量不这么大就更好了！ “哪里是给你一个人吃的？我就知道铁蛋和公颜也在，待会儿再给九皇子留点。” 公颜利落摆了碗筷，见赢珏沮丧着脸回来了！ 姒柔赶紧热情地邀他过来，赢珏虽然身穿太监服饰，可是他的一身气质确实很出众，尽管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皇子。 “夫人，你都快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了，此后，我这可更热闹了！” 姒柔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身上都是伤口，哪里能坐起来吃饭？来！娘喂你！” 姒柔将每样菜都夹杂了一些，端起碗筷就准备给张天灵喂食，也不管她的宝贝女儿神色有多抗拒。 “那个，夫人，我伤的是屁股，又不是手，我自己能行！” 有赢珏在外间，张天灵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姒柔却没机会，一把推开张天灵的手，赶紧夹起张天灵爱吃的菜：“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 最终，张天灵抵抗无效！ 公颜见大家伙吃完麻利收拾好东西去了厨房。 见姒柔要走了，张天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别后。 这才接着跟林铁蛋继续之前的话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匈奴来者不善，上一次的事情，咱们并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把柄，表面上两国关系，现在倒也不好撕破。” 张天灵听得脑瓜子疼，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若是，来者不善的话，大不了就打回去！” 张天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副随时作战的神情，不小心牵动屁股上的伤，龇牙咧嘴。 匈奴历来惯会恶心人，楚州有大军驻扎的时候，也不敢开战，每日就是在城门下口吐芬芳，两边人马唇枪舌战，他们只在边境叫骂，试图激怒楚州军，让楚州军违反和平条例，他们好坑璟国一大笔赔偿。 而楚州没有大军布防的时候，他们就时常派出小队人马偷偷溜进楚州境内，各种骚扰百姓，各种作乱！ 朝廷不能出兵，憋屈得要死！ 于是这楚州一带，便有了许多不讲武德的土匪！ 今天你来骚扰我家牛，明天我去杀你家羊，官府对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官府还会派兵装作山贼土匪，去收拾边境作恶的匈奴。 两边都控制着每次发生矛盾的人数，不敢让动静闹得太大。 第146章 请求和亲 另一边的勤政殿，老皇帝斜坐在龙椅上，神色有一些疲倦，两个眼袋显得他更加老态。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头天晚上纵欲过度一般，台下的大臣们，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 老皇帝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陛下，臣以为此次国宴是宣扬我国国威的最好时刻！” 兵部尚书王召站了出来，显然是举手赞成举办国宴，以便欢迎匈奴的使臣。 吏部尚书王继却持反对意见：“陛下，臣以为匈奴使臣来朝居心不良，前日我朝特意为他们的公主提前举办的春日宴，他们却以公主舟车劳顿，需要歇息这种借口不进入京城，摆明是想给我国一下马威，今日他们又要求重新举办国宴，依老臣看，不如拒了他们的提议，以免匈奴以为我们好拿捏！” 王继的意见，立马就得到了诸位大臣的赞同，而王召一党，又怎么会甘心计划落空？ 王召身侧立即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若我国连匈奴使臣这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岂不是辱没了我泱泱大国的风范，到时候免不得要受其他国家嘲笑一番！” “臣附议！” 最终还是以王召一党人的建议，得到了老皇帝的肯定，大概是所有皇帝的通病，年纪大了，更想让人臣服，也更想让人夸奖，以后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彰显他在位时的辉煌。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张天灵朝天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但终究也只是暗暗骂了一句：“无知者无畏！” 匈奴有多狠毒，她常年在边关怎会不知。 陈天佑一个文官，堂堂璟国丞相为什么会远赴边关坐镇，阻拦匈奴的骚扰，和匈奴周旋？ 如今不过是几句奉承的话，假意臣服的样子，就让这些人忘了边关的危机。 国宴定在三日后。 在此之前，需要所有的皇子都去殿前天听，顾名思义，是所有的皇子听从皇帝的差遣吩咐，只不过没有人来通知赢珏，他自然也乐得清闲。 国宴当天，举国欢庆，老皇帝又为了彰显自己仁义治国，便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王召一党对老皇帝好一通夸赞，老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赐下无数金银珠宝。 “陛下，我国克敏公主，貌美无双，骑射更是不输我国男子，克敏公主的胡旋舞，名动天下。” “此次我们前来一是签订两国边境的和平条约，二嘛，为表诚意，我们大王特地将克敏公主，送来贵国和亲。” 匈奴的使臣是几个粗犷的男人，他们均是一头络腮胡，胡子太长太多，遮住了他的嘴，而匈奴进食更是以手抓为主，他们不会用筷子，吃起食物来，胡子上到处都是。 周遭大臣嫌弃地离了些距离，这副吃相也太难看了，那什么克敏公主，从小生活在这般环境之中，恐怕也不怎么样。 “既然是彼国的诚意，那自然，朕也要拿出诚意来，朕的这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虽说已有正室，可如今，璟国却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优秀的男儿了。” 大臣们腹诽：对对对，就你儿子厉害呗，我们的儿子可都是蠢材！ 大臣们不做声也不说话，就怕皇帝突然发疯将克敏公主指来自家。 匈奴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但是为了利益，有些人就装作不知道！ 匈奴闻言，内心暗暗嘲笑老皇帝不要脸，竟然说他儿子是全璟国最优秀的。 但还是要顺着老皇帝得额话说下去。 “陛下的儿子乃人中龙凤，自然是无人可及。” “我们的公主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子，千里迢迢远嫁而来，可见我们的诚意。” “那是自然，我为公主挑选的夫君自然也是优秀的。” “启禀陛下，若当真是有诚意，我看不如贵国也推举一位公主前往我国和亲吧！”匈奴使臣，上前拱手执礼，随后开口不要脸建议道。 只是这一说辞，却让在场的众人变了脸。 匈奴送了公主过来想和亲，却让璟国将公主送过去。 前段时间的各家贵女失踪的事，听说跟匈奴人脱不了关系。 有人已经通过自家女儿嘴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匈奴要将璟国的贵女抓去亵玩。 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的卑劣手段，这中间匈奴做出了多少事情伤害贵女的事，现在竟然明目张胆起来。 特别是那些女儿曾被掳走的大臣，看向那些匈奴使臣，眼里不由得喷着火，想要杀了这些匈奴人。 “依我看贵国的诚意也并不怎么样，若是来求和平相处，为何要提出这么多条件？”吏部尚书王继语气有些不好，想到自己的孙女儿被掳走的事，不由地开口怼了回去。 王继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这些意思都是相当明显的，匈奴狼子野心，又怎么会甘愿和平相处？ 他们掳走京城贵女计划失败，现在又以和亲的名义打上了公主的心思，若是以后真的开战，远嫁而去的公主就会成为人质，以匈奴心理阴暗的变态心思，公主必然是会受尽苦难的。 再说了，以现在璟国的实力，并不惧怕匈奴，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公主去和亲？ 只不过老皇帝却不这么以为，听见匈奴的提议后，反而笑得开怀：“贵国真是好眼光，不知道贵国相中了朕的哪一位公主？” 当今陛下的子女众多，唯一年岁够却还没有嫁出去的公主，只有凝华公主一人，不过据说凝华公主相貌丑陋，才艺更是不通，匈奴的使者当真还没看上。 匈奴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娶一个公主，倒也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缠：“公主嫁过去算是我们大王的正妻，我们大王娶正妻，自然是要看贵国陛下看重不看重两国的交情了！” 使臣的话，让老皇帝有一些难堪，毕竟真的论起来，匈奴综合国力并不如璟国，可如今，他却让自己架在火上烤，若是不看重此次两国的议和，随便嫁个公主过去，又是正妻，他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想到匈奴人残暴，公主也是他的女儿，若是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那天下人如何看他，周边的几个国家又要如何嘲笑他。 若当真嫁一个自己疼爱的公主过去，若是以后两国交战，恐怕他也会自责！ 第147章 匈奴的礼物 当下气氛就这么僵硬了下来，王召作为老皇帝最宠爱的朝臣，立马站了出来，为皇帝解围：“启禀陛下，匈奴使臣一路奔波劳累，依微臣看不如先开宴席吧，至于和亲的事咱们慢慢商讨！”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先开宴席。” 宴席一开，觥筹交错，四周挂着的一排排华丽的灯笼亮了起来，那无数的鲜花妆点着华丽的大殿。 匈奴人看呆了，他们好像明白了大王为什么要吞下璟国这块肥肉了。 他们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百姓以牧羊为生，种植农作物产量低下，每年冬天，要死不少人。 而经过只是一场小小的春日宴，花费的钱财无数，这一张张精美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一切应有尽有，是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不曾见过的，富饶强盛、衣食无忧，大概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吧！ 四周歌舞升平，杯光交错，相邻的人都开始纷纷交谈，原本这种宴会就是增进官员之间的感情，彰显皇帝的慷慨仁义，内侍们站在大臣们身旁，尽心尽力为这些达官贵人倒酒送菜，让他们享受到最尊贵的待遇。 匈奴人吃的忘乎所以，险些忘了今天的目的。 赢珏因为没有收到邀请，在老皇帝的刻意忽视下，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中央，张天灵讨厌这种场合，所以也没出现，几个人悠哉悠哉逛了御花园一圈，就在云竹水榭的小厨房弄了个小火锅，正烫着小菜和肉片吃，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匈奴大胡子使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尊敬的璟国陛下，我们匈奴，素来喜爱璟国的美酒，如今，我们也带了些特产过来，想还请陛下和诸位大臣品尝品尝，我们自制的酒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名字，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尝尝，陛下若是品尝之后觉得不错，还请陛下为我们的酒赐名，这酒就算是我们的国酒了。” 老皇帝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毕竟匈奴的酒，却能送来璟国让他命名，说明他们相当崇拜他这个君王，这既能彰显两国的交好，又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当即点了点头，客气说道：“既如此，那便将酒呈上来吧！” 宫娥们当即端出一壶壶奶白色的酒，放到了众位大人和老皇帝的桌子上。 按照规定，皇帝的餐饮，需要内侍先验毒，见银针下去，却没有变黑，老皇帝面带微笑将酒一口饮下，众人见老皇帝饮下这白色奶酒，大臣们也纷纷举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匈奴的使臣看到这一幕，嘴角不明地勾起一抹微笑。 这场国宴举办的很成功，大家都很满意，直到众人回了各自的府邸，还在谈论着这场宴会的美妙之处。 而使臣的驿馆里，匈奴使臣皆大欢喜，几人围坐着。 “我还以为此次行事会很困难，却没想到，这璟国之人，居然如此蠢笨！” 旁边瘦高个的匈奴使臣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打开窗户朝着四周扫视一圈，冷声呵斥道：“泰迪尔，慎言！” 泰迪尔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一片不郁：“怕什么？左修，你就是太过慎重了！” 只不过声音到底还是小了很多，也怕隔墙有耳，若是出了岔子，他们怕是走不出这个璟国。 “上次春日宴，原本就想让他们喝上这奶酒，却不想春日宴草草了事，如今，这场国宴下来，我们也算达到了目的，等上两日之后，咱们再去向这老皇帝辞行。” 几人一番对视，阴笑不已。 这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国宴的奶酒，早就加了他们草原上的一些罕见药草，那药材并非是是特地提炼出来的，而是他们匈奴的一种特有的植物，这种植物本身无毒，但是泡久了，药效强大，仅仅一杯，就能让人断子绝孙！ 这植物长在草原上，他们放牧，最怕牛羊误食，因此，每年放牧前夕，他们经常会出动人马将这些植物除去。 这毒银针可验不出来，今日悄无声息的让所有人都喝了这酒，已然是大成功，若是在璟国呆的时间久了，只怕被有心人查出来，他们就走不掉了。 几人点头，纷纷觉得泰迪尔说的在理，旁边的左修也是这个意思。 璟国兵力强盛，并非他们能硬攻的，可是偌大的皇室，后继无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等老皇帝一死，再散播出赢氏一族断子绝孙之事，想必璟国必然会出现内乱。” “到时候我们再发兵，他们内忧外患，璟国的姒将军也老了，孟家在的天南海北，陈天佑也失踪了，那么就无人可阻碍我们进军中原了！” 匈奴的想法甚是美好，全都都沉浸在以后的美好幻想中，笑得更是肆意妄为。 璟国啊，这么大块肥肉，无数的粮食和衣服，无数的土地和房屋，将是他们匈奴的了。 而尚书府，王召才回了家后，立马叫了府中大夫过来。 “王大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并没有中毒的症状，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王大人心焦头晕，可能是朝中事务繁忙、又有些过度劳累引发了头晕、心慌等症状，好好休息即可！” 王召闻言才放下了心来，今天的奶酒，他喝了一点，但不敢多喝，他跟匈奴接触得不少，这匈奴在国宴上竟然拿出酒，还说这么多奉承皇上的话，定然是不安好心。 他可没有好好喝匈奴送上来的酒，这酒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召的儿媳不解，向一旁沉默的男人询问道：“夫君，父亲为何如此忧心，难不成宫宴上还有人下毒？” “无人下毒！” “那父亲又何须如此谨慎？” “你少操心。”王召的儿子瞪了一眼自家妻子。 但到底还是说道：“你懂什么，匈奴历来阴险卑鄙！若非父亲小心经营，时时谨慎，能有你我的今日？” 这男人也不完全是个傻的，自然知道，王召此举并非空穴来风，这中间的乱子可多了去了，如若不然，王召也不会一下朝就匆匆叫了府医过来检查。 而这一切，张天灵却无从得知，不过也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大概是这次的国宴让老皇帝满意，张天灵去请示能否出宫，老皇帝大手一挥，竟准许她回家。 这个家，自然回陈家，只要不呆在这皇宫里，张天灵的心情，就很美好，不管是回哪里，无所谓咯。 第148章 买买买 隔天一早，张天灵就喊着公颜，带着林铁蛋和赢珏，四人欢欢喜喜出了宫。 她要去街上买买买，她要去挥金如土，她要去撒欢释放心情。 既然放张天灵出宫了，老皇帝也免了她的禁足。 张天灵带着林铁蛋三人从城西逛到城东，公颜、赢珏、林铁蛋三人手里都塞满了东西，这一路下来吃的玩的喝的用的，全买了个遍！ “看来表姐今天心情是真的好啊，不然也不会这般！” 手上又堆了一件东西，林铁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赢珏却淡笑不语。 张天灵爱好自由，而皇宫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讲，就是囚笼！ 她表面上天天说收了陈家钱财就要为陈家办事，但其实私下里她是很喜欢姒柔才会如此！ 这么久相处下来，张天灵其实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她贪心害怕，不敢去面对，她舍不得姒柔对她的宠溺，又害怕失去张大胆和林漾！ 姒柔和陈天佑于她来说，是重要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陈家人占据了张天灵心里重要的位置。 她不懂她一个没心没肺的土匪，怎么突然儿女情长起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窝在皇宫中，尽管有人伺候吃喝玩乐不缺，可比起外面的自由，皇宫更像一个重金打造的牢笼，看似风光，却不能无拘无束。 但她不敢去明目张胆地反抗，她害怕因为她的冲动，害了陈天佑和姒柔家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几人逛累了，便找了家不错的酒楼吃饭。 包厢里几人讨论着吃着什么，却不想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实在太大。 “要说这京城陈家，那能说的可多了去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老头在大厅闲话家常。 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怎么说？” 旁边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 讲话的男人也不卖关子，当即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陈家听闻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不过后来败落了！” “原本陈家出了个工部侍郎，以为可以平步青云，谁知那陈升竟是个短命的，不过四十的年纪便病死了！” “还好他儿子争气，科举名列前茅，殿试更是被钦点为探花，后来入了翰林，因兵部缺人，此子骑射了得，便破格去了兵部，跟着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在沧州拿了不少军功，又一路辅佐当今皇上，如今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风光无限。” “这说的是当今丞相吗？” “当今丞相你知道吧？” “据说丞相大人文韬武略，很受皇上器重，如今被派去楚州当了监军。” “这我知道，我知道，说点别的。” “别的啊？那我跟你们讲讲陈家那夫人吧，那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把陈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陈家那小姐，生得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门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哟，这么厉害，那陈家少爷呢？” “陈家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时，包厢里的张天灵听到外面的议论，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看，小声嘀咕道：“原来陈家还有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公颜凑过来：“小姐，那我们以后得多了解了解陈家了。” 林铁蛋接话：“是啊，说不定以后和陈家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赢珏点点头：“不过这些坊间传闻，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管真假，听听也挺有意思。”张天灵笑着说，“走，我们继续吃我们的。” 一旁的婆子见众人看着她，面露喜色，轮到她发挥了！ 第149章 陈家事 “哈哈哈，好吧好吧，给你们说点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 “你们可听说过陈家四小姐被封为了郡主。” “这我倒是听说了！” “你只听说了一部分，我告诉你啊，这陈四小姐，在前十几年，诗词歌赋学的胜过男子，女红刺绣更是厉害，一手双面绣，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手艺深受宫里贵人喜爱，听说当今皇后和太后的凤袍都是陈四小姐所绣！” “据说太后宫中有一副万里江山的双面绣，就是这陈家四小姐送出的寿礼！” “陈四小姐往日的诗文备受世家子弟推崇！” “那陈四小姐我远远瞧过一回，有大家女子风范，举手投足间更是优雅从容！” “那不是天下男子求娶之典范？” 张天灵想起当初她将陈家四小姐陈卿微绑过来时，确实是一温婉可人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条理分明。 就是太过古板，骂起人来，半天骂不出个所以然，还把自己堵得说不出话！ 如今，她来这京城，入了宫，册封大典没有举行，外界都以为她是这陈家的四小姐。 不过她一举一动与陈家四小姐可相差甚远？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这陈家四小姐疯癫不已，猖狂成性，又喜好武风，听说一言不合就动手，据说这陈家被这四小姐搅得是天翻地覆。” “那这陈四小姐可是远远赶不上她的其她三个姐姐。” 张天灵挑眉，所以，她败坏了陈卿薇的好名声？略略略…… “陈家的其他人又如何？” “这陈家的其她三个女儿各有千秋。” “大婶，你连这些都知道啊。” “那可不，这京城就没有我王婆子不知道的秘密！” “快说，快说。” “我告诉你们啊，这陈家大小姐所嫁非人，对方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哥，若不是靠着祖上蒙阴，根本娶不到媳妇儿！” “可是我听说陈家大小姐嫁的人是兵部员外郎！” “啊？那我记岔了！呵呵！” “你还说京城的秘密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知道知道，这不是记岔了！我告诉你们啊，这徐家，可是穷得叮当响，还惯爱摆谱。” “上回她家婆子竟然到我家赊账，我想啊如今怕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我可是听说了，那一家变着法子花着陈大小姐的嫁妆，徐员外郎在外面养着一个青楼女子，若不是顾及着丞相，恐怕那女子已经登堂入室了！” 赢珏看着张天灵的表情，对方很是淡定，也就默默的没有做声。 “还有这陈家的二小姐，早些年倒是有个才女名声，若身为男子，那成就怕是不输男人，要是能科考，她可就是当今第一女状元了！只不过已经二十有三，依旧独身不肯嫁人，惯爱写什么游记话本，还被封了个什么散人……啧啧啧！” 旁边的人听着身子不由向前俯了一些，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我估摸着，恐怕是她身子哪里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嫁人呢？” 听闲话和说闲话的人也配合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张天灵习武，自然耳力过人，将那人的话听了个十全十。 “她家的三小姐却又不爱诗书，也不喜女德，偏爱倒腾什么医术？如今，据说去了姒家军中，成为了一名成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军医！” “简直有辱门风……” “一根藤上结几种瓜！” “那她们家的男丁呢？” “他家男丁有三！” “老大陈望参军去了西北，陈曦和陈邈常年在外求学，据说已经离家两年了，到现在还未归，若非每个月有书信传来，一家人恐怕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么惨啊！” “往日老太太总盼望着家里多有几个男丁支撑门面，如今孩子却天南海北！” “那也是可怜！” “陈家的男人不在，靠着老太君和丞相夫人两个女流之辈撑着门面，听说她们为了稳固自家地位，还将女儿送进了宫！” “进宫不是因为丞相劳苦功高，为女儿挣到了个郡主名头？” “呵呵，你不知道吧，这老太君的姐姐是当今太后，太后不管事，周家陈家靠不住太后，便起了别的心思！” “还有这一遭啊！” “你想想看，那皇家尚未娶亲的皇子不少，陈家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原来如此啊。” “若非丞相老了，几个儿子又小，那陈家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听说郡主在皇宫中，也不得皇上喜爱，这结亲，怕是难！” “算盘确实空了，可如今孩子大了，也不着家，丞相夫人虽然嘴上不惦记，心里没准惦记得很，老太太盼望的是儿孙成群，几个孩子有出息是好事，成日不着家，想来心里也念叨。” “那新封的郡主又是个疯了的！陈家啊，难了！” “不是说陈家大儿子去参军了吗？” “可不是吗？” “西北地方艰苦，那大少爷也坚持得住？” “陈家有个丞相，陈望又在参军，不是陈大少爷坚持不住的问题，是京城这边坚不坚持的住！” “坚持不住，她们也得坚持住！” “女人撑门面就是难……” “我在跟你说说那吏部尚书家的事儿！” “说来说来……” …… 都什么狗屁言论，林铁蛋握着拳头，差点忍不住冲了出去，倒是被张天灵一把摁下：“淡定淡定，寻常路人罢了，他们图个由头唠个嗑，咱们去闹不合适！” 张天灵虽然不吃亏，可是人家就嘴上说两句也犯不着敢打敢杀的，安安心心坐下，等着饭菜上桌，林铁蛋一脸不痛快，跟着张天灵久了，也习惯性的能动手，就不逼逼，见张天灵都不生气，她也就按捺了下来。 “你不生气？”赢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问道。 张天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生气？我生气去打她们一顿？” “我们又不是银子，陈家也不是那个金疙瘩，犯不着跟这些嘴碎的路人生气，出了这酒楼大门，谁还认识谁呀？这些转头就能忘了的人不值当！” 第150章 赢珏的决心 张天灵突然的通透让赢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突然就多了一种乐观豁达的精神！ 她不是应该过去大开杀戒吗？ 前几天老太君被人闲话挤兑，她还掀了桌子骂了人打了架，如今却懒得计较？ 难道是皇上的板子打得张天灵心有余悸？ 赢珏甩了甩头，不不不，怎么可能，他老大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听着便是。 用完饭后，几人分道扬镳。 “这段时间你出了宫，我们见面的机会怕是少了，我也不能跟着你走了，我得去看看母妃！” 赢珏想到即将分别，心里隐隐泛酸。 “这样啊，那这些你都拿回去，看看你母妃能不能用到！” “太多了，太多了！” “多啥，你是我小弟，老大我罩着你！都拿去给你娘！” 赢珏感动不已，张天灵竟然把精心挑选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张天灵对他太好了，他舍不得离开，可是他这辈子总不能一直陪着张天灵。 虽说心里清楚，可是经常见面的人突然离开，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张天灵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难不成你就不能找个机会正大光明的来见我？” 张天灵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深意，赢珏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找个机会光明正大？ 张天灵是鼓励他去争去抢？站在所有人面前？ 那他是不是就不能再在她身后了？也不能龟缩在太子背后了？， 他要站于人前顶天立地？ 是了，张天灵向来直来直往，肯定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冷宫这些年，他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自然也是懂的，若是自己没本事没背景，必然是没法光明正大面对众人的！ 以后这宫里面，他是该去争一争的。 赢珏望着张天灵远走的洒脱背影，他内心暗暗下定决心，他往后要做人上人！ 他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没有久待，拿着张天灵采买的东西，绕着路就去了那冷宫墙外。 赢珏一路心里五味杂陈，他带着这么多东西送到冷宫来，让她母妃看看什么可以用。 张天灵往日常说，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自己，又不是没有银子，别人不给的，那自己就买！ 赢珏的母亲，往日的淑妃，现在的柳才人，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看了看长高不少的儿子，她拉着赢珏细细打量着。 “珏儿，郡主这孩子是个善良的，你跟着她可要好好努力，得好好谢谢人家，咱们呢虽然没什么钱财，也没什本事，但是要学会知恩图报，她救过你，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份恩情，要力所能及帮助她。” “我知道的母妃。” “还叫着母妃呢？” “母亲，我知道了！” “唉，我可怜的珏儿，若不是我，你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着母亲自责的话，赢珏心里难受极了，他曾经有过不甘，但是他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也是受害者。 母子两人在冷宫里整理着张天灵买的东西，柳才人想着要做什么东西送给张天灵，而赢珏则是想着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让张天灵看到自己。 张天灵要是知道她随便发泄的买买买，落在赢珏那里就是另一层意思，恐怕要大呼冤枉，她可不需要赢珏来记她这份人情。 第151章 老妇人的邀请 张天灵逛了一天，也有些倦意，但外面新鲜的空气，让她通体舒畅。 回到陈家，张天灵就躺在床上休息，脑子里想着明天去哪里玩耍。 “老大，刚刚老夫人差人来喊你，你不去吗？”林铁蛋随口问了一句，她知道张天灵是个混不吝的，若是老夫人那边真让她去了，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 毕竟她进来陈府就听说老夫人近来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这几天也都不爱出门了。 平日里张天灵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老太君怎么来找她了？ “我被揍的屁股还没好呢，去干什么？给她找不痛快吗？” 她可犯不着，明知道人家不待见，还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万一是大夫人作妖呢，她现在懒得应付她们。 原本的陈府很大，再加上陈天佑当上一国丞相后，就更大了。 陈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在成年之后都能分得一个院子，就算是嫁了人的，家里也留着出嫁前的院子。 张天灵的院子在陈卿薇院子的旁边，是姒柔精心准备的，虽然看起来并不算是最精致的，但里面的家什确实最好的。 姒柔在院子里给张天灵添置了演武场，还专门盖了一个宽敞的练功房，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兵器、武器、暗器。 张天灵跟林铁蛋在大床上躺了一个下午，临近晚饭的时候，老夫人院子里又来人了。 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杨嬷嬷。 “五小姐，可在？” “在的！”在廊檐下做针线的公颜回答。 “老夫人派我来传话，有请五小姐过去用晚膳！” 嬷嬷的脸上堆着慈爱的笑容，也没有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公颜见此，有些狐疑，但还是立马点头说道：“辛苦嬷嬷了，我这就去转告五小姐。” 而屋内，张天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要去赴鸿门宴了！ 刚踏进家门，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老太君又是做什么妖？还是又要找茬！ 竟然让她过去用晚膳？ 难道上次她打架的事她还耿耿于怀？ 想给她下陈府秘药，让她没力气干架？ 不过谁让人家是长辈呢，该去还得去，不光要去，还得摆着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去。 张天灵准备踏出门，又转身去她的小厨房里啃完两个鸡腿垫垫肚子。 她担心大夫人作妖，老夫人罚她，她有备无患！嘿嘿嘿嘿！ “孙女给老太君请安！” 在陈家，她就是陈家的五小姐，自然要把面子里子都做到位，当即朝做了个四不像的俯身动作，看得老太君眼角直抽抽。 “起来吧，听说你挨了打，现在伤可好些？” 人还没坐下来就开始捅刀子了？ “都是小事儿，我年轻力壮，又不是那老人身子，怎么就挨不得一点打了？” 老太君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只觉得张天灵这个死丫头好像是在阴阳怪气膈应她，她深吸一口气，她不能生气，生气会折寿！ 念在她也是为自己出头，算了算了，不计较，万一人家只是脑子不好不会说话呢？毕竟姒柔脑子也不好使，看来张天灵是随她娘了！ 张天灵在凳子上扭动着，老太君继续深吸一口气。 若不是张天灵是因为她挨打，此刻她怕是想拿拐杖赶人了！ “你是陈家的小姐，以后做事说话要有点脑子，别那么冲动！” “是！” 来到老太君的院子里，她就浑身不自在，这刚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屁股已经挪了不少次了，老太君的眉头拧得更狠了，一杵拐杖，神色严厉道：“身为大家小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你在那扭来扭去像个什么样子？” 张天灵想着老太君后面要说的话，她赶紧正襟危坐，还好老太君不是她楚州的外祖母，不然那词指不定已经蹦出来了。 张天灵坐正后脸上神色一变，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那个老夫人，我这屁股还没好全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得，你当我想啊！” “罢了，你且随意吧！” 杨嬷嬷慢悠悠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个软垫来给张天灵铺上。 张天灵看着老嬷嬷，这嬷嬷腿脚不便，拿个垫子，竟然从她进老太君院子拿到现在....... 行吧，行吧，老年人腿脚不好，也不是不能体谅。 老太君是准备了晚饭的，在小院里吃过饭后，张天灵心里那个后悔啊。 老太君院中伙食太好，她就不该吃那两个冷鸡腿，看着满桌剩下的美味菜肴，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用完饭老太君依然没有放人的意思，张天灵在旁边坐如针毡，不止是屁股不舒服，还有老太君絮絮叨叨的话让她坐立不安。 眼见老太君时不时的又提起什么三从四德，女子的言行，张天灵只觉得脑瓜子突突突疼。 张天灵昏昏欲睡之际，好似有什么亮光从眼前闪过。 张天灵瞪大眼找寻光源，竟然看见老太君那拐杖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耀眼无比，张天灵立马换上个笑脸，笑嘻嘻的附和老太君：“是是是，老太君教训的是，我五行缺德，回头我就去学学那女子的三从四德，不过现在孙女儿兜里比脸都干净，就算是想学什么也无钱请老师。” “这国子监拿了我陈家无数珍藏典籍，竟是不让你学规矩？”老太君生气了，猛地一拍椅子。 她心里想的是国子监竟然欺负她陈家，不把她家放在眼里，收了她家送去的东西，竟然阳奉阴违，她打算去找太后告状。 “没有没有，只是老太君讲的这些国子监不教。” “嗯，这还差不多，要是国子监不好好教你，老身定然是要去讨说法的。” “是是是。” “这女子在世，本来就艰难，你须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对对！” “在那宫中好生学习规矩......”老太君继续巴拉巴拉...... “老太君教训的对极了，不若老太君就将你那拐杖上的红宝石扣下来送给我，孙女去变卖了，还能学学那女子三从四德！”张天灵边说边拿着老太君的拐杖打量着，啧啧啧，这上好的材质，这雕花...... 张天灵抚摸着那硕大的红宝石，怎么抠都抠不下来，上次的夜明珠明明很好拿下来的，难道老太君是早有防备？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见老太君还在眯着眼絮絮叨叨，她也不需要老太君吩咐，立马掏出匕首来，开始倒腾，不消一会，那拐杖上镶嵌的大红宝石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哐当！”老太君转头看见张天灵手里的拐杖和分了家的红宝石。 “你……你这个孽障！” 在老太君的咆哮声中，张天灵放下拐杖，一蹦三丈高，立马撒丫子就抬腿飞奔，眼见前门有人围堵，她赶紧跳上树借助墙壁一个蹬腿跳跃，就翻墙出去了。 第152章 上好的伤药 等回到自己院子中，张天灵拿着宝石对着烛光，看了又看，稀罕得不得了。 林铁蛋在一旁羡慕地瞅着张天灵手里的宝石。 张天灵朝着红宝石哈着气，又用帕子擦了擦，嗯！这波不亏！这个红宝石价值连城。 看来老太君身家丰厚。 这红宝石据说是当年西域进贡而来的好货，就是整个皇室也只不过才有两颗，那时帝后感情还没破裂，臣子关系也和睦。 一颗老皇帝送给了当今的皇后，另一颗老皇帝赏赐给了陈天佑，她的便宜爹。 “表姐，你，你这样老太君肯定要气死了！” “没事没事，老太君身体好着呢，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晚饭的时候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呢。” “郡主啊！我害怕......”公颜看着张天灵手里那颗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当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没叫她，她也没跟去，不然她一定想办法阻止张天灵。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面对公颜的话，张天灵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才回复道。 姒柔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张天灵已经回来了，她才进了家门，连自己院子都不曾去，也没有去和老太君请安，直接赶来了张天灵的院子，刚进门就听见自家女儿这豪气的话，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皮猴子，老太君怕是要被你气晕了，我刚刚回来，听翠兰说你撬了老太君的大红宝石是吗？” 张天灵将一颗红石头抛上抛下，姒柔眼力好，她女儿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颗红宝石。 姒柔对张天灵是无限宠溺的，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往后她多送些东西去给老太君就是了。 张天灵见姒柔来了，当即将这颗红宝石递过去献宝似的让姒柔看。 “呵呵！你啊！” “夫人，那春日宴上，我可是为了她才挨打，拿她个红宝石作为做医药费不过分吧？” “老太君那里好东西颇多，又不是没有别的东西，怎的就要专挑她拐杖上的东西？上次你抠了她的东珠，她气得少吃了顿饭。” “这红宝石我听说是老夫人特地去城西请能工巧匠将宝石镶嵌上去的，哪知又让你得了手，还说你不是个皮猴子！” 姒柔怎么会怪张天灵呢？ 见张天灵高兴的样子，她宠溺的笑了，又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动作甚是轻柔。 张天灵把玩着宝石不说话，内心暗叹，上次老夫人的东珠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山贼土匪，被欺负了哪有受气的道理，自然要拿回点利息，可不能白白受那委屈。 “老太君给你的伤药可用了？” “伤药，什么伤药？” “老太君，虽然人老了，性子也古怪，但是她的心不坏，心里跟明镜似的，拉不下脸，面对你一个小辈说谢谢，自然要寻点别的由头叫你过去。” “啊，什么？” “老太君知道你挨了打，惦记你的伤，从太后那里寻来了可生肌骨祛疤痕的好药，今日叫你过去是打算给你的，我琢磨着你拿了药该是用上了。” “还有这等好药？” “是呀，那伤药可比你这红宝石珍贵多了。” 张天灵一拍大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老太君，先入为主的以为老太君是要来找茬，也怪老太君自己没有说清楚呀，害她误会大了！ 不该啊，不该啊！ 张天灵啊张天灵，你丢了西瓜捡芝麻。 半夜，张天灵想着姒柔的话，那伤药可比这红宝石珍贵多了，她抓心挠肝地后悔呀！ 那小老太太喜欢念叨就念叨呗！ 她咋不听完呢？ 她这个眼皮子浅的猪脑子！ 张天灵一拍脑袋，赶紧爬起来。 她在屋顶飞檐走壁，相府的暗卫看着五小姐偷偷摸进老太君屋顶，打算阻拦。 “兄弟，别慌，快回去，我只是在宫中太过想念祖母，趁着晚上来看看她老人家。” 随后她跳进老太君的院子，院中静悄悄的，看样子老太君年纪大了，已经熄灯睡了。 她就打开窗户，悄咪咪跳了进去。 借着月光，她看到老太君床头的柜子上果然放着一个白色的赐瓶，看来上好的伤药就放在那里了。 张天灵撇了撇嘴，这老太太呀，不习武不知道，这上好的伤药可是宝贝中的宝贝，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显眼处，生怕贼人看不到，没人惦记是吧？ 人老了便容易惊醒，迷迷糊糊中，老太君好似听见什么声响，翻身睁眼，看到床前站着一个身影，当即吓了一跳。 “你......” 听见屋内的动静，外间守夜的杨嬷嬷，端着烛台进了屋，光线明亮了，那一刹那，杨嬷嬷走过去，想看清楚是什么，只见张天灵舔着个谄媚的笑脸。 冲着老太君行了个礼，嘿嘿一笑，又朝着老嬷嬷说了句：“没事，是我呢！” 之后在老太君和老嬷嬷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柜上的伤药，翻窗跳墙而出。 隔天，老太君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浑身无力，腹胀不适。 之后便下不了床，大夫来看过说思虑过度，忧心太重，还有吃得太多…… 姒柔以为是张天灵闯了祸，便赶紧去床前伺候。 杨嬷嬷端着汤药进门，姒柔赶紧端过去，打算给老太君喂药！ “三夫人，小心烫……” 姒柔将汤药舀起来又淋进碗里冷却着。 老太君靠坐在枕头上说教道：“你一个当娘的人，行事也要靠谱一些，给这些小辈做个好的典范，你看看卿薇和那个混蛋玩意儿，行事像什么样子？现在年纪小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但是这名声一旦做实了，还怎么找人家！” “没事，前头还有一个没嫁的顶着，她俩不着急……” “你还好意思说，她们两个现在一个没有音讯，一个无法无天……，还不着急？难道以后像二丫头一样，顶着老姑娘的名头，到处跑，她倒是四处游荡，可苦了我们这些在京城的人，天天让人看笑话，你看看二丫头这都多大人了，还不想着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呵呵，娘，来喝药……” 老太君喝了口药，皱了皱眉…… “我做祖母的才说她几句，她就跟我讲大道理……” “娘，我知道，你辛苦了……” “我跟你说，唔……” 姒柔又一勺汤药赶紧塞进老太君嘴里！ 气得老太君眨巴几下嘴！ 这个没眼色的，她话还没说完…… 又想到三房这些不省心的，除了陈天佑，没一个听她的话…… 她老早就告诉陈天佑说娶妻娶贤，那京城的大家闺秀愣是一个都说不合适，看不上，偏偏喜欢姒家的小女儿，那个成天在外发疯的颠婆…… 哦，就是眼前这个傻的！ 还有她生的八个孩子…… 哎！ 这些个小辈们让她操碎了心，看看她这一把把白头发，都让这些混蛋们霍霍的！ 老太君忍不住心里念叨，口中也说个不停，姒柔脸上带着笑容，讨好地说道：“儿媳知道了，娘，你年纪大了，少动一些气性，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君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多说，就算说再多，现在这个纵容女儿的，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不管了，她真的不管了…… 她管不了…… 她头疼死了！ 老太君一口一口喝着药，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娘，我给你泡点糖水，就不苦了！” 老太君皱了皱眉，看着姒柔在桌前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给她泡糖水！ 满眼不忍直视！ 大夫说的让她少吃甜的，她倒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老了就不要去操心那么多事情了！ 这甜的偶尔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知道老太君是在给自己心理安慰，还是真的在劝说自己！ 第153章 皇帝震怒 而此时的皇宫里，老皇帝坐在轮椅上看着手里的折子，片刻后，他一把将折子扔在了地上。 火气极大。 “皇上息怒！”旁边的几个老臣劝着。 “这陈天佑失踪了这么久，楚州那边当真是一点消息没有传上来！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这陈家仗着家里有个丞相，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此事他们做的不地道，一点都没有君上臣下的纲常！” 殿内，几个肱骨大臣站在皇帝下首，一左一右，自称派系。 “哼！若是他这个丞相做不好，朕不介意换个人来做！” 显然，老皇帝此时已经大动肝火了，巨大的愤怒情绪让他额头青筋暴露，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底下的人不敢吭声，老皇帝也不催促。 片刻后，皇帝召来暗卫。 “去给朕查！好好地查，朕倒要看看，陈天佑要耍什么花招！” 暗卫应声出去，王召看着这架势，说道：“陛下，丞相一家还在京中，此事兴许有误会。” 王继看着隔壁的王召，这老小子一向奸诈，怎么会突然为丞相一家讲话？ 众人纷纷不明，就连王召一派的人，也是疑惑不已。 原本按道理说好的，等这件事情捅到明面上，陛下面前，大家一致将丞相一家置于死地，就算罪不至死，也不能让陈家翻身。 怎么今天王召却突然为陈家说起了好话？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吗？” 老皇帝没有在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愤怒早已收敛，仿佛之前那个发火的人不是他，而现在他似乎当真只是想问问这些朝臣有什么想法。 “启禀陛下，丞相为国为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户部尚书刘亦云站的出来，她为人正直，并非哪个派系，老皇帝倒是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其他人。 “皇上，丞相一介文官，远离家人，千里迢迢到楚州监军，与匈奴周旋，是为璟国效力，可见其忠心！”吏部尚书王继出来为陈天佑说话。 若不是张天灵，他的孙女也回不来，这个人情他总得还的！ 就算没有张天灵，他也不想让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受皇帝和众人猜忌背刺。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见殿中的人个个附议，皇帝心里气急，这群蠢东西，他叫他们进来是说这个的？ “你们这一群饭桶，让你们说个真心话都不敢，怎么朕是那吃人的老虎吗？” 昏不昏庸？你心里没有谱吗？ 只是这话，众朝臣都不敢讲，就算皇帝昏庸，可他终究是璟国的天子，这璟国还姓赢。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目前这个局势谁也说不准！ 多年前，陈天佑也是天子近臣，多得圣宠，他们这些人是知道的。 随着璟国越来越强大，皇帝飘了，喜欢一些阿谀奉承之话了！ 他们不敢说。 后来皇帝老了，再听不进反对的肺腑之言。 这些年他渐渐与丞相也离了心，如此关头，谁敢保证自己的乌纱帽不丢，谁不怕自己人头落地？ 若是被提拔起来，会不会是下一个丞相呢？ 很快，暗卫便回来了。 上报的奏折上写道：陈天佑一月前已失踪，楚州情报被拦，姒柔暗中多次离京，陈家姒家大量银钱流动，陈天佑恐不在璟国。 皇帝看着折子，摩挲着信纸：陈天佑若是人不在璟国，会在哪里呢？姒家？大量银钱！ 好啊，这陈家和姒家谋划着大事呢！ 皇帝心下冷笑！ 果然早有不臣之心！ “陛下，陈天佑身为丞相，外出监军良久许久未露面，也未曾报备兵部，恐怕居心不良啊！” “听说之前节度使前往边境时，莫名其妙消失了，之后凑巧让海州的匈奴得了我军在楚州海州的防布图，匈奴便依据防布图多次骚扰璟国这两个没有驻军的地方。” “这丞相消失的地方与匈奴几个驻扎点这么近，会不会……”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老皇帝眯了眯眼，如若是真的，那陈天佑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海州，离匈奴驻扎的娜扎城，相距不过二十多里地。 这中间若说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谁都不会相信！ “陛下，恐怕这中间还有其他误差，依微臣看还是需要调查清楚！” “陛下，丞相多日未曾传消息回京，也没有朝您递过折子，这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微臣觉得，若非遇到险情，那必然是通敌叛国了！” 双方争执不下，老皇帝听得太阳穴直跳，不过却没有劝阻两方的争执，御臣之术，便是帝王权衡之术，若是朝廷之中太过于和谐，则不利于长期的发展，可若是一方过于强盛，一方过于腐败，也不利于朝廷的长期发展。 这一场争执，便是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动静的老皇帝，突然咳嗽出声：“那依众位爱卿的意见，若是丞相通敌叛国，又该如何是好？” “这……” 下面的朝臣又是一副交头私语的讨论，片刻后，刑部大夫垂头站出来：“若丞相当真通敌叛国，那依照律法，其父母当处以斩刑，以正视听，其妻妾女儿，将充为官妓，其家中男丁，施流放，且三代内不可科考入朝廷为官！” 斩刑通俗一点的话讲，就是五马分尸，御史大夫的职位，相当于副丞相，中冠司法律令，刑部地属于御史，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督文武百官，所以刑部的头头一站出来，也就相当于是老皇帝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都还不曾明朗，其他官员众人，纷纷装死。 王召见目的达到，便退居人后，不再开口讲话，这件事若是没有落到实处，他拿不下丞相，可是在皇帝的心里也留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某种意义上就已经达到了效果。 “此事容后再议，大理寺！” “臣在！” “继续给朕彻查！” “老臣遵旨！” 王召在暗处，阴冷笑着。 丞相一直位居高位，若是丞相下马，那么陈家众人，也就不足为惧。 如今，有人欢喜有人忧，王召是兴高采烈的回了家，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他却让下人安排了满汉全席，一家人吃了个痛快。 第154章 陈二姐的怒火 张天灵在陈家呆了不过五天，再次被老皇帝召进了宫，得老皇帝亲自召见时，她还疑惑不解，最近她可没犯什么事，怎么用得着他亲自召见了？ 平时老皇帝都让她站在门口，等着太监过来递话。 她从老皇帝的养心殿出来，还想不通，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皇帝似乎只是让她待在宫中，多住一阵子，若是缺了什么，就去告诉太子。 可是这看似关心，张天灵却晓得老皇帝是要强留她在宫中，不得自由进出了。 “你说这老头什么意思？明明前面已经不找我麻烦了，态度也软下来了，怎么突然又让我在宫中久住了？” 再次回到云竹水榭，张天灵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赢珏则是开心极了，张天灵又回来了，不过他脸上却看不出分毫喜悦，只不过眼中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过这样子在张天灵看来好像他的小弟更有精神了。 瞧瞧这崇拜的目光！啧啧啧！ “皇上的决断，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下了朝后，兵部尚书王召，曾在上书房，俩人好像谈了很久。” “好小子！手都伸到了上书房，这人脉可以呀！” 至于那个王召老头，嗯，长舌妇，下次一定要给他喂马粪！ 或者套个麻袋！ 别人好好的日子，非得来横插上一脚！ 扰人清静！ 而外面的陈家，彼时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家三房那嫁出去好几年的大女儿陈卿慧，在出嫁前的院子里泣不成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而二女儿陈卿颜见自家姐姐陈卿慧只知道哭哭啼啼，半天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没来由一阵阵烦躁，在门口不停走来走去，时不时站在陈卿慧面前叹气。 “呜呜……卿颜，我，也不知因为什么，夫君一回来就将我带去婆母院中，突然说要将我休弃回家，都还没有等我给家里递信，便写了休书，将我送了回来！这要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嫁过去那么久，还不能抢过当家权力，拿捏不住那一家子废物，竟然让个没后台的爬到头上，这种委屈你怎么能受得了！” “二妹，我不是，你别……” “算了，我不想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出气，我就不信他徐家在京城还能不讲理！” 陈卿颜恨铁不成钢，如今，老太君还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的话，以老太君爱面子讲规矩的性子，恐怕也不管陈卿慧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肯定要说教半天，然后把徐家叫来敲打一番，再将人打包送回徐府！ 姒柔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女儿坐在椅子上痛哭，她满是心疼，抱着大女儿哭了好大一会儿。 陈卿颜看着母亲和大姐抱头痛哭，心下难过不已。 “娘，这事儿了不能让祖母知晓，免得……” “嗯，你祖母这两日身体不好，别扰她了……”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啊我的老娘啊！ 虽说目的不同，但是结果都是隐瞒老太君。 于是两人合计，当即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不告诉老太君，也不让下人胡乱传谣。 陈卿颜见陈卿慧哭晕了过去，心里气不过，趁人不注意，直接找到了徐家门口。 她站在徐家大门口，让丫环去叫门，来人见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的贵家女子，忙去禀报主子。 来人是陈卿慧的婆婆许莲。 “你来做什么？” “呵～我来做什么！”陈卿颜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我大姐为你们徐家当牛做马，如今也是生了孩子的人，你们徐家卸磨杀驴，还到处传播我大姐犯了七出休弃我大姐！” “我大姐乃宫中女官还服，岂是你们徐家想休就能休的人？” 陈卿慧的婆婆许莲可不是什么讲理之人，当即扯着嗓子喊道：“没天理啊，我们徐家九代单传，也想留个后，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家七八年，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丞相府欺人太甚，还不让我们徐家纳妾！” “这么多年，我儿一直就只有这两个不中用的孩子，我想要给我儿子纳个妾，你老娘就要死要活地闹腾！” “怎么，我徐家是欠了你家的么？做什么还得看她神色，你陈家女儿难道没有犯七出之条吗？” “你还有脸说，我大姐自嫁到你家，为你家当牛做马，积劳成疾，而且你儿子一年到头不在妻子房中留宿，还怪人没生孩子！” “自打我大姐去了你徐家，你们一大家子吃我大姐的，喝我大姐的，用完了我大姐钱财，就想将人赶走！” “你放屁，我们休妻是因为那陈卿慧无子和善妒……” “你们徐家真真不要脸，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我看啊，就是你那儿子不中用，自己生不出来，却把问题怪在我大姐头上，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儿子可是养了好几房外室，那外室至今也是无子……” “你可闭嘴吧，若不是你陈家老太君仗着自己儿子位高权重，说什么嫡子不出，庶子不生，我们徐家会人丁凋零？” “你还知道我家位高权重？你家打着我家的权势四处占了多少便宜！” “我儿满腹经纶，能力出众，靠着自己坐上高官！你陈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家儿子能做上这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你以为凭你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儿子能爬上来，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我爹的提拔，还有我大姐的嫁妆开路打点，你以为京城谁认识你徐家？你徐家能有现在的风光？” 第155章 战败而归 后面跟来的许莲婆婆闻言，当即就不高兴了，她由下人扶着，气得伸手一直指着陈卿颜，那胳膊抖动不停：“亏你还饱读诗书，什么叫我们徐家吃你大姐的喝你大姐的？你陈家的家风就是这样？怎么？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徐家，难道不是我们徐家的人？” “我看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惯是不要脸皮的，那个，那个什么人家骂的老不休！说的就是你！” “你这个没人教养的野女子，惯不会尊老！” “像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你家连贪墨了人家嫁妆你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陈卿慧当初嫁来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家的人我怎么样是我的事，现在她已经被我徐府休弃回家，一切与我们无关！” 两个人的争论声引得周边人频频观看，那些好事的百姓围得越来越近，似乎为了得到第一手信息，就差搬个板凳，嗑着瓜子听了！ 不过听到两方人争论的重点，还是让百姓们都炸开了锅？ “徐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开始无所畏惧了呀，往日里在外惯会装得对丞相一家伏低做小！” “内里这陈卿慧也是心甘情愿为了徐家做牛做马，丞相还在京城的时候，面子上，徐家人做事也不敢太过，如今，这丞相去楚州才半年，陈家一家也低调起来，没想到这徐家人就想爬到陈家头上拉屎撒尿，啧啧啧，真是一出大好的戏呀！” “前几日，这徐家下人到处散播陈卿慧偷人，但陈卿慧以死相逼打算自证清白，徐家才将几个下人推出来顶嘴。” “昨日，徐家到衙门给陈卿慧销徐家户，让陈卿慧返回户籍，又造谣说陈卿慧犯了七出，被徐家休弃！” 百姓的生活本就平凡和枯燥，高官家的大戏，他们是看得津津有味，自然不会有人劝架，再加上两方都是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更没人去了。 “我呸！你陈家的女儿就是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就这也配做我徐家的媳妇儿？” “若非这些年拿着银钱，伺候得我们顺心，我徐家早就该将她休回家了。”徐家老太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事到如今才把她休回陈家，已经是我们徐家对她的大恩大德！” “你来替你姐姐出头，作风惯是不要脸的，那陈卿慧离了我孙儿会死么？一家子上赶着来的小娼妇……” 陈卿颜快被这死老太婆气炸了，可是她从小饱读诗书，学的是礼仪仁德，哪里能跟这种乱骂脏话的疯婆子争个输赢？ 刚想回怼两句，结果这小老太太话语如珠炮，一顿输出猛如虎，就又听老太婆接着说道：“怎么？你们陈家的女儿没人要是吗？除了赖着我徐家，是已经嫁不出去了吗？” “休了就休了，还来讨什么说法？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卿慧若是自己来还好，或者家中长辈出面也行，但你陈卿颜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嫁不出去的破烂东西，还来讨说法？” “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多大人了？到现在还没有议亲吧！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你还想来替别人擦屁股吗？” “我看你是没人要了吧，见自己大姐被休了，自己上赶着来嫁姐夫！” “你这个老泼皮，说话太没教养，你徐家是什么歪瓜裂枣，本小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即是嫌我徐家不好，陈家女儿却个个要死要活来闹是为哪般？” “还不是看上我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我还是那句话，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再来管别人家事……” 老太太一口一个屁股，她是嫁了人的老妇人，说话没个顾忌，加上原本她学识就不高，所以说出来的话又大胆，又恶心人，当下女子大多遵从三从四德，被休弃了，也很少有上门闹腾的。 对于陈卿颜这种饱读诗书的人来讲，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老太太，她还有些没辙，有些话，她在大庭广众说不出口，倒显得畏手畏脚失了先机。 陈卿颜本是为姐姐来讨个说法，没讨到说法还受了一肚子气，徐老太见陈卿颜面红耳赤，又争论不过，便趾高气昂地指挥着下人关了门，临关门前还骂了两句：“这陈家人一点家教都没有，和这种人做亲家真是晦气！幸好我儿子聪明，休了陈卿慧那个倒贴的贱女人！” “你这个老不休，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徐家忘恩负义还有理了……” 陈卿颜望着陈家关上的大门，气愤得快要爆炸！ 她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了陈家。 她躺在床上，气急败坏说着：“这个没文化的老不休，简直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写几篇文章，好好骂下她！ 旁边的丫鬟连忙安慰：“小姐，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原本也是没读过几本书，嘴里的口水话又有几句文化？免得自降身份，咱们老爷是丞相，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回头老爷回来，就让老爷去收拾她们！” 听了丫鬟的话，陈卿颜肚子里的火更茂盛，莫不是在说她饱读诗书，平日里舌战群儒，还吵不过一个没读过书的？ “这死老太婆，该死的徐家，还有那个躲在背后的缩头徐乌龟，写几篇骂他们怎么够！必须写个十篇二十篇的，骂死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陈卿薇爬起来，在院子里团团转，刚刚她怎么嘴这么笨，现在不是都骂出来了吗？ 老不死的，一群畜生，忘恩负义……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刚刚没发挥好，再来一次她一定能吵赢那两个老太婆！ 姒柔听说老二去找徐家的麻烦，又听说老二吵不过战败回来。 她赶紧去老二院中，等看到陈卿颜一脸愤怒的神情，心里也就有了数，本想安慰几句，却见二女儿进了书房谁也不搭理，倒是窗外飞出了不少纸团字！ 姒柔知晓二女儿是气狠了，才在屋子里奋笔疾书，而她呢，倒不是不计较，徐家这口气怎么着都得争回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天佑的事，让她确实分身乏术！ 第156章 找上门来 陈家的众人还不知道老皇帝已经知道陈天佑失踪了的事。 若是知道，恐怕也没有时间管，姒柔整天打探边关消息，可是派出去的人，像是沉入大海，就连老太君身边的暗卫也全都调去帮忙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如今，大女儿被休弃回家，这又是一堆烂摊子的事，她都快愁死了。 而徐家这边，婢女连翘见主子徐老夫人一脸头疼，扶着太阳穴揉个不停，便安慰出着主意：“老夫人，你何必跟那种只会舞文弄墨自以为是的女子计较，若是气得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反正现在少爷还年轻，再娶一个进来不就是了！” “你懂什么？若非我压着，恐怕就依着许莲的脾气，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不过你说的也是，她陈卿慧嫁过来到现在也就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就是下人以前养的大母猪，也比她能生！生个病痨鬼，指不定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另一个不带把的，回头嫁了人还不是成了别人家的！” 连翘谄媚一笑，状似认真地为老太太着想：“老夫人，依着奴婢的意思，倒不如连同孙小姐一起送回去，陈家不是扬言姑娘小子一样宠爱吗？那陈家三房不是也说钟爱姑娘？让他们帮忙养着孙小姐也不是不行，回头若当真陈家又好起来了，有孙小姐这层关系在呢，我们还能少了好处？” 这老太太一想也是，于是赶忙吩咐人，将他的孙女儿打包带好，亲自送回到了陈家。 而陈家这边，姒柔送出了信后，她刚安抚好陈卿慧准备歇息。 想着陈卿颜又去徐家骂过一通，这徐家的人怎么着都应该安分一点，只是没想到徐老太脸皮厚，竟然亲自带着她的重孙女儿来求见陈老太君，门房的人也是个不识趣的，消息没有递到姒柔那边，反而直接告知了老太君。 等姒柔赶到的时候，老太君一脸阴沉盯着徐家老太太，那神色中带着一抹杀意。 老太君虽然重礼法，但是更护短，如今，自己孙女都已经被欺压成这样了，这徐家竟然还想把这曾外孙女儿，直接送到陈家来。 姒柔听后冷哼一声，这才说道，“要我们陈家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也是我自家女儿生的，半个字还姓陈呢，不过你徐家，打得算盘可要落空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婆婆还在呢？我在跟陈老太君说话，你身为儿媳妇，轮到你插嘴了吗？” 这徐家老太太本就不是个讲理的货，要不然老二陈卿颜也不会在徐家老太太面前吃亏，回来气愤成那样了！ “就是，我婆婆说话你插什么嘴！”许莲狗腿附合。 “长辈说话小辈接话，陈家的规矩不过如此！” 姒柔似乎半点愤恨的情绪都没有，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徐家两人神色一滞。 只听姒柔回怼：“论辈分，我女儿是你孙子的媳妇，我确实低你一辈！但我乃璟国三品女将军，也就是你有官身的夫君和儿子来了也得给我行礼。” “就是你，若不是往日跟我结成亲家，你婆婆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本官有什么不能和你婆婆讲话的？” “倒是你，说起来不过一个无名之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莫不是你当真以为我陈家无人？还对付不了你那个，五品小官的儿子，还有告老还乡的公公？” 徐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姒柔早年也是跟太后上过战场，得了军功的。 而陈家，尽管陈天佑身为丞相，如今失踪，王尚书虽给了确切的消息，可是皇帝到底没有对他们作出处罚。 这陈家人，就目前为止而言，完压徐家一头，若当真收拾她家儿子，行动起来只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朝中有的是人，给陈家当枪使。 陈卿慧的女儿，名叫徐婉，不过四五岁年纪，却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站在一旁看着大人们说话，眸中全是忐忑和不安。 “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我有没有资格跟你婆婆说话？” 姒柔带着讥笑，不屑地看着徐老太太和许莲，完全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那种蔑视好像在看蝼蚁，全然不顾徐老太太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总之我徐家不养赔钱货，你们若是不要，回头，我就发卖了去！” 徐老太太的威胁在姒柔眼里完全没有作用，听见老太太的话后，姒柔只是淡淡的冷笑了一声：“老太太，我可不是什么不敢闹事怕事之人，但凡你再多说一句不当人的话，我保证！不出两日，你那儿子还能不能回家我就不能保证了！” 姒柔的声音很轻，那语气还带着一脸歉意的提醒，可是徐老太太知道，姒柔做得出。 她早就知道原本的姒柔也是一个温柔如水，性情婉约的妇人，可也不知怎的，这半年来，自从陈四小姐变了性子，连带着这姒柔也变了性子！ 平日里老太君最烦的就是这母子俩天天干架，完全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样子，随时随地看起来都是毫无分寸的棒槌，可不知为何？ 今日再看，竟然分外顺眼。 若是往日在家中，老太君肯定就要呵斥姒柔，或者出声扰乱争执了，可是今日老太君竟然一声不吭，任由姒柔发挥，这场戏看得她不住撇了撇嘴。 “你们陈家就是如此家风吗？任由一个小辈，当家做主！” 这话直指老太君，老太君也不惯着，挥挥手表示自己身体不太好：“人老了，这些事我都不管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我这儿媳选的没错，毕竟呀，一点都不像有些人，用完就丢，吃里扒外，完全就如那乞丐堆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若非气急了，平日里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想来老太君今天这心里啊，犹为不平，不过当这些话说出口，原本堵塞的心口，瞬间感觉舒畅了许多。 眼看今天讨不了好，徐老太太也不多说，利落地扔下了断亲书和徐婉，带着许莲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就走了，半点没提孙子的归属。 老太君看着徐家写的断亲书，气得撅了过去。 第157章 气急攻心 老太君院中 “老太君，这是气急攻心，要好生修养，以后一些刺激之事还是别告诉老太君了，到底年纪大了，若再不静养，恐怕影响寿元啊！” 大夫的话让姒柔的心里雪上加霜。 这段时间陈家一顿人仰马翻，老太君生生被徐家老太太的厚颜无耻行为气晕了过去，如今，陈家已再经不起风霜打击。 家中乱作一团，大房闭门不出，二房倒是四处应酬，两房都不理家中事务。 姒柔当家作主，决定将老太君送到山上的寺庙中静养一段时间。 因着老太君周围已无暗卫，送去别的地方她也不放心，最后挑挑拣拣，找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座山，那山上人烟稀少，山顶的鸡鸣寺是她家的家庙，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能安心地找寻陈天佑。 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人一合计，总觉得，现在去陪着老太君，说不准能在老太君心里留下好印象，或许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老太君就对周成仕历来爱护有加，见周成仕这般懂事更是欣慰。 而周成仕则是想着，现在非常时期，老太君本就气结于心，已经生了病，若是他在老太君生病的时候，前去陪护照顾，老太君将会更加偏袒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以后他往上爬又多个助力。 二房陈悦儿一家，也在一旁合计，原本这陈家，他们待着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老太君不在陈家，恐怕姒柔会给他们更多的小鞋穿。 “你们几个可当真想好陪老太君去山上的寺庙修养？” 姒柔虽说心里巴不得让这陈家人都走个精光，可若是老太君清醒之后，怀疑是她强行逼着这些人一同去寺庙苦修，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仔细问明白，以后也有个说法。 陈家二房的人点头如捣蒜，这种时候不去刷好感度，那什么时候去刷？ 于是乎，去山上静养的队伍，从原本十来人，足足翻了一倍，陈悦儿一家众人不乐意去吃苦，可又想在老太君面前刷点存在感，便让陈悦儿和弟弟陈意儿跟着去，还带走了好几个丫鬟奴仆。 这些人美其名曰照顾是老太君，其实都各怀鬼胎。 目前找陈天佑和家中都需要人手，若是山上有什么消息，需要往山下传，人手不够，可如何是好？ 真巧，这些人跟着去了，姒还自带丫鬟仆从，姒柔拨了些人给老太君，其他人就没管了。 陈老太君的静养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宫里，张天灵刚收到消息，知晓了陈家的事，跟林铁蛋两人在院子里边比武边说着徐家的事。 两人从泥地到树上，又到房顶上，林铁蛋和张天灵大骂徐家人小人行径忘恩负义，陈家人软弱可欺。 心疼那喂了狗的嫁妆钱财。 两人打累了就爬上房，躺在云竹水榭的屋顶上，张天灵叼着草，看着宫墙外的天空，突然出声。 “铁蛋，走，我们去找皇后！” 张天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陈家被欺负的事！ 本次告状很成功，皇后倒也没有多为难，想着张天灵果然是个重感情的人，才听说祖母被气病了，就来哭诉想出宫去探望。 这一片淳淳孝心，她心里动容，便利落给了出宫的手令。 皇后最近日子舒心，因为张韵然之前陷害她的事，便被太后宣过去整治，如今蹦哒不起来，不然铁定又来跟她扯皮，拖她掌管六宫的后腿。 这几年张韵然仗着那个死男人的恩宠，在宫里作威作福，现在被太后收拾，张韵然受了气自然要作妖折腾皇帝了。 老皇帝的心思都在如何解救张韵然身上去了，不然肯定也要来她面前恶心他。 如今皇后料理宫中事务已得心应手，不然哪能让张天灵这么痛快出宫！ “这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走哪都需要手令，麻烦得很！” 出宫的这一路上，林铁蛋还在抱怨，张天灵全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直到回了陈家，姒柔得到消息赶来接人，张天灵才换了个人畜无害的表情。 陈卿慧院子里！ “就任由她们这样嚣张？” 张天灵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姐姐，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拿出纸文绉绉的谩骂！ 姒柔在一旁不知怎么安慰。 张天灵一掌拍碎桌子：“瞧你们这点出息，既然她徐家，不管不顾，不要名声，怎么？你们还顾念着名声，不敢打上门？”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能动手为什么要跟他们动口？”张天灵翻了个白眼。 “我……” “对待君子才动口，对待徐家那种老阴比，就要打得她跪地求饶！” 陈卿微有心解释两句，对上她四妹的眼神，到底还是怂了怂，眼前这个货有品阶，又是个武力值高强的，说不定还真能讨回公道。 她大姐受了委屈，她受了气！ 若是张天灵不讲武德，让人痛快的解一番气，肯定是更好的。 她当即就不做声了，倒是姒柔疑惑的看向张天灵，神色不明的问道：“乖女儿，你想怎么动手？”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仇人肯定要亲手打才爽！” 于是乎，陈家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路威风凛凛的去了徐家门口，原本徐家宅子就不是在什么繁华的地方，比起陈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陈家的门口早已聚集了好些人等着看热闹。 “你去叫门……” “不必！” 张天灵压根就不需要敲门，只是临门一脚，砰，大门后面的横柱断裂，门板直接报废，此时大门已然打开。 绕过影壁，穿过前院，一群人进了陈家，直到陈家人堵在门口，前厅内喝着茶的几人都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徐老太太惊魂未定，声音拔尖又锐利，听得张天灵不由得掏了掏耳朵，随后才开口道：“大概是你们守门的人老了，耳朵不太好，我这敲了好几次，也没人反应，不就亲自打开门了吗？” 陈家人低头不语！ “郡主，你这是带头来挑事吗？” 张天灵摇了摇头，并不想与这个昏庸的老太太多说，而是拿手指抵在唇边：“嘘！你先别说话，我们有事在身，等干完事儿，你再跟我讲话！” 张天灵说完，回头看了看跟来的亲卫，一声令下：“给我动手！” 动手？ 动什么手？ 徐家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准状况！ 第158章 打砸徐家 亲卫气势汹汹地跟着张天灵走进堂屋。 带着人在徐家横冲直撞。 谁知道，徐家所有人不阻拦，竟都往屋子里躲。 片刻后，从厅堂开始，各里屋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徐老太太一看这架势，但凡家里能砸地东西，那可都被砸了个遍。 片刻后。 “哎呦，我的古董花瓶！” “张晨然的名画！全国就这一幅啊！” “哎，别砸了，我的桌椅这都可是金贵东西，这是我花重金打造的呀！” “我的屏风，都给我住手！” “我的千丝百褶裙……” “老身的翡翠如意……” “书房可不能砸啊……” 陈卿微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里面她大姐的嫁妆，那一架子的珍藏典籍啊！ 她多眼馋，偏偏她爹说他读书读傻了，全给了她大姐做嫁妆！ “别砸啊，那是我徐家花重金打造的百宝琉璃塔……” 张天灵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花重金打造用的不是我大姐的嫁妆吗？既然是我大姐的嫁妆，我砸我大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郡主，你带人来打砸我家，这是何道理？我们已与你们陈家，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气昏了头，当下就将矛头对准始作俑者，连声质问下，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呵！怎么着？老太太，你很不服气，这才几间房呢！我寻思着你徐家也拿不出来我大姐的嫁妆，不如打砸了了事。” 徐老太太如梗在喉，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张天灵说的确实是事实，陈卿慧的嫁妆这几年几乎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些年他儿子打点人际还养外室花了不少钱，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成器，她往外贴补就已是不少，陈卿慧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嫁妆留着？ 而且此次为了徐家长教训，来徐家的，除了亲卫，还有两个大房的孩子，陈家的几个表亲，这些人平时跟陈天佑家关系不错，所以姒柔一喊，便跟着来了。 眼见徐老太太不讲话，张天灵竖起两根指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归还嫁妆和这些年我大姐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另外让我们带走谦儿，并且给我们谦儿和你家的断亲书，要么……” 张天灵的话意味深长，却并没有说完，但是徐老太太哪里不懂？若是不偿还嫁妆，还有这些什么什么损失费？ 恐怕她们会照着嫁妆单子上砸个透彻，可是两者有什么不一样？ 徐家的开销基本都靠陈卿慧的嫁妆养着，若是归还了嫁妆，那么多的珍宝、土地、庄子、铺子，徐家将会大伤元气，可若是不归还，以张天灵的狗脾气，恐怕当真会如她所说。 一时间，徐家众人陷入了两面为难，可是她们知道张天灵又不是那种靠谱的主，哪里会按着套路来？ 张天灵恶名在外，听说杀了很多人！ 所以徐家在商量了半炷香之后，还是无人说话。 张天灵本想让徐朗出来跟她对峙，但听人说，徐朗在外室那边不回来。 于是，张天灵再次摆了摆手，屋里的动静又开始响起。 “继续砸……” 乒乒乓乓声音又响起。 “别砸了，别砸了，我赔我赔！我赔偿还不行吗？” 徐老太太先受不住了，生怕再晚一步，这个家就不保了！ 张天灵停了手，等着徐老太太下文，果不其然，老太太搁那哭诉：“嫁妆我陪，可是，想要带走谦儿，我们绝不会同意？谦儿可是我徐家的孩子。” “看来老太太你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情况，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就数五个数，你只能任选其一，五个数过后，若是你还在犹豫，那我就当你选了第二种办法……” 张天灵说完，压根就没给老太太反应时间：“五，二，一……” “你……”这郡主莫非不识数？ “等等，我选第一个！选第一个……” 听到这声音，张天灵笑了笑，声音突然间就温和下来。 “早说嘛，害老子废了这么大力气……” 张天灵坐在凳子上，甩了甩手！ 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孟毅君赶来的正是时候，张天灵笑了笑。 看着在书房里猥琐翻书的陈卿颜，嗯！ 原本这里虽然已经有个身为才女的二姐，可这种事情，能让别人代劳的，就不要去坏二姐的名声了。 “将谦儿带出来，这是嫁妆单子，铁蛋，你去算一算，我们今天打砸的东西值多少钱？嗯！我想想……” “我这人讲道义，就把砸了的划去，咱们也不占她的便宜，不过属于咱们大姐的，可一分不能少。” 林铁蛋得到命令，当即就去办了，孟毅君来的时候，刚巧和林铁蛋错过，张天灵的自知墨水少，看到孟毅君眼睛一亮，直接安排道：“哎，孟老弟，你来的正好，帮我办两件事。” 不消片刻，一份断亲书，一份盖了皇帝印章的休夫书，就这么赤条条的摆在了老太太面前，看到断亲书的那一刻，老太太还能忍，直到看到休夫书，哇的一嗓子嚎出了声：“我的老天爷哟，快来个人评评理呀！这郡主目无王法，居然教唆她的姐姐休夫，哪有这样的道理哦！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别说这老太太颇有乡下妇人不要脸的范儿，那些乡下妇人撒泼的时候，就是如此模样，不过若是正经在陈家长大的小姐，恐怕也做不出这种事，张天灵自幼就是在山外长大，哪里没见过这种阵仗？ 对付撒泼，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所以当下也不管不顾。 “继续给老子砸！” 话音刚落，打砸杀红眼了的陈卿颜，当即又随手拿了一个琉璃瓶，刚准备往下砸，徐老太太动作更快，直接闪身躺在了陈卿颜的脚下，谁知道陈卿颜嘴角一勾，本来准备砸在脚下的动作，直接往墙上一扔，顺带还砸中了墙上的一个刻雕，心疼地老太太差点当场晕厥，也不敢再嚎了。 第159章 奉旨休夫 “我们签……” “别砸了，我们签！” 这尼玛是不是陈卿慧的嫁妆，他们都在砸。 根本不讲道理，也无人跟她对骂！ 她没法发挥！ 徐老太这话出来得咬牙切齿，不过到底还是签了那断亲书。 张天灵临门一脚，还回眸一笑，提醒道：“休夫书上面可有当今陛下的印章，也就代表着陛下肯定了我大姐休夫，你们可得好好供奉，若是知道让人你们不遵圣上，那我可就不敢保证后果了！” 也不管后面的人如同吞了苍蝇的模样，陈家众人浩浩荡荡从徐家出来，临走还加上一个背着手深藏功与名的孟毅君，一群人斗胜而归到了陈家！ “真是太痛快了，我看我也不用拿什么笔杆子了，我跟你去练武吧！” “呵呵……” “老大，你那个有玉玺的纸是怎么来的？”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那是去年的事了，哈国想让张天灵和亲，皇帝让张天灵去御书房。 因不满圣旨，还被折子砸了的张天灵，跟皇帝大吵了一架，后来她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也为表达歉意，主动要求收拾御书房。 见到皇帝砸了无数印有玉玺的空白折子在地上，张天灵就悄悄咪咪捡了几个，把中间裁下来，让公颜裱好，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就用上了？ 本打算长话短说的张天灵，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张天灵脸上不自觉展现了一抹笑意，想到还要回宫，却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嗐……我走了！” “那个，五妹啊，我说的学功夫的事……” “你，年纪大了……，还是做点训练强身健体吧！练武要从小就要开始……” “是啊，是啊，卿颜，你听天灵的，平日多注意锻炼就行了！”姒柔赶紧打岔，就怕这有想法的老二要开始练武…… 张天灵笑笑，练武，现在练武有什么用？ 还不是要屈居于这皇权之下，还不是要受制于人，她武功高强，也不能随意出宫什么的，简直太烦躁了。 张天灵气鼓鼓地表情让周围人不由失笑。 那懊恼的表情，驱散了陈家的一丝阴霾，大概也是今天收拾了徐家比较解气，就连大房平日里几个挑张天灵刺儿的人，都闭了嘴。 如今张天灵还没得到首肯随意进出皇宫，事情解决完她又回了宫里，陈家这边也是短暂的欢天喜地。 陈老太君那边，自从搬进了山上的寺庙里，不知是吃斋念佛多了，还是山中幽静，倒也缓和了几天心情。 周成仕见天地在老太太面前晃，每日按时请安，又各种嘘寒问暖，也哄得老太太眉头松了些。 不过十多日的光景，老太君的面色瞧着红润了起来，身子也逐渐好了些许。 昨夜突然电闪雷鸣，还劈了几棵山庙里的树。 陈老太君被雷声惊醒了，心下有些不安，想着陈天佑的事，再无法入睡。 为了不打扰姒柔找陈天佑，她便忧心忡忡地来山上，姒柔说有陈天佑的消息，她心里才有了些底。 她在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计划天亮了就回家。 翌日，陈老太君觉得有些累，就想着再躺一会儿。 春末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明明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狂风暴雨，准备回京的几人，不得不改变行程，再等几天。 不知道是为啥，这大雨倾盆，这一下就是四五天，老太君一众人下不得山，若是没人下山去，恐怕这山上就要断口粮了。 天公不作美，它并没有听到陈家众人的祷告，眼看着粮食用度在一天天减少，不过七八天，已是弹尽粮绝。 现在唯有期待山下的人能尽快来接她们，或者给他们送吃的上来。 京城暴雨连发，京郊山洪爆发了，附近的村庄被淹洗了个遍，水深有半个人高，一些低坡下的房子，都被冲垮了。 京城的紧急天灾，已上报给了皇帝，陈家自然也知道了，姒柔万分自责，怪自己不该将老太君送到山上静养。 派出去寻找陈天佑的人，也没了消息，一切好似石沉大海，姒柔不敢告诉老太君真相，怕老人家受不住。 现在又遇到老太君被困山庙的情况，大房二房的人，纷纷来找姒柔出主意。 “那个，三弟妹，我们妯娌商量不出个对策，来问问你。” “我这边已经派出许多亲卫想办法上山了……” “我家悦儿也在山上，我这焦心得呀！” “二嫂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了……” “还得是弟妹厉害呀，平日里一声不吭，如今，将老太君困在庙里面……” “二嫂这是何意？” “老太君如今年岁已高，不知还有几年好活……” “人是你送出去的，若是人没了还是如何，这管家的权力可不就牢牢把握了吗？” “既然如此，那这管家权不如交给二嫂如何？” “老三媳妇儿，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管家之权再是如何，也不能落在庶出的身上啊！” “大嫂，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老太君说了，在陈家不管庶出还是嫡出，全都一视同仁！” “就算如此，哪有越过大房直接轮到二房的道理？” “那各凭本事啊！” “怎么？你觉得我周娇娇还比不过你？” “你不会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吧？” “不然呢？” “这么多年还在伏低做小当马屁精……老太君去山上怎么不把管家权交给你？” “好了，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当务之急是老太君！” “老太君是你送上去的，你肯定负责啊！” “是啊，平时老太君有啥好东西都让你家拿了，难道老太君有难，弟妹你就不管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姒柔想提剑砍了两人！ 第160章 暴雨成灾 姒柔气得肝脏疼，幸亏她也没有想着指望这两个妯娌：“你们两个还是回去等消息吧，我趁这几天，再找几个人上山给老太君她们先送点吃穿用度，人太多了，一下子下来，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人手！” 若只是单单老太君一人，请两个武功高强水性好的人，也不是不行，可是老太君年纪大了，加上山洪爆发，又听说冲垮了好几座桥，她并不想老太君奔波，要下山回家，起码等天气稍微好一些，再将人接下来。 两人也知道姒柔说的有道理，便悻悻离去。 可是之后接连几天，暴雨不断，去送东西的人回来告诉姒柔：“夫人，山脚下的路被滑坡堵了，压根上不去，强行上去，不光会损坏物资，可能是白折人手。” 下人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姒柔的心里，若是老太君不能平安回到陈家，她怎么对得起陈天佑？ “哎，容我想想……” “若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不是上不去那山，只是能带下来的人有限！”手下说着。 姒柔在前厅里踱步，想着对策。 大房跟二房的人又来了。 “我看这事儿弟妹你就处理吧，若当真老太君回不来，那也是没有办法，就只能先让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耐心等上一等了。” 大房的人还好，二房的夫人只差把她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只要老太君不回来，那这个家必须得分。 到时候能分到二房身上的东西，就由不得她们大房和三房说了算了，偏心的老太君不在，便没人偏袒他们，到时候他们二房肯定要从中捞取多点好处！ …… 武功高强之人？ 放眼陈家，武功高强的全都派出去找陈天佑了！ 哪里还有什么…… 等等！ 张天灵啊！ 武功高强之人？ 她武功跟一品暗卫不相上下，隐隐有超过之势！ 但以陈家人对张天灵的态度，虽然现在有了好转，但张天灵始终不认他们，而且她并不想让年幼的女儿来背负这个责任。 陈家欠张天灵太多，姒柔揉了揉眉心：“来人！” “唉，算了！” “夫人，在”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这场暴雨又下了两天，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自然坚持不住，原本还能一天三顿，如今只能一天一顿，虽然队伍里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下人，可是偌大的雷雨，他们想出去打个猎，多整点吃食都不行。 陈府派去救援的人，一波又一波，还有几个折在了上山的路上，山洪暴发时将人卷走了，姒柔难受不已，她知晓只靠自己剩着的人，无法将老太君接下来了。 她不敢赌周家和二房的人心！ 她担心再有人折进去。 面对这些，她头晕目眩，无力地躺在榻上，侍女忙去找大夫。 最后，姒柔似是下定决心，迫不得已还是向宫里递了消息。 “夫人，有老爷踪迹了！”这时，远赴楚州的暗卫回来了一个。 张天灵是通过太子得知陈家出事的消息的。 陈老太君被困在山上，姒柔又累到病倒，张天灵心下焦急不已，她的大财主有难，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而且...... 张天灵本想去找皇后拿手谕，但被太子拦住了，太子说让她直接去找太后。 太后也接到了姒柔的信，自然知晓张天灵为谁而来。 如今太后跟张韵然还有狗皇帝斗智斗勇，难以分身，便直接批了张天灵出宫的条子，还让杨嬷嬷去拿了代表太后身份的令牌给张天灵。 “我就知晓你这孩子是个坐不住的，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你快去吧！” “谢太后！” 张天灵也没有跟太后客气，当即拿了手令，叫上了林铁蛋，又让宫女去通知孟毅君，孟毅君的拳脚功夫虽然一般，但是脑子比较好用，而且孟毅君跟他们从小在楚州打家劫舍，呸！跋山涉水，至少上山下河还是不错的，孟毅君是他们行走的指路牌，堪比泼妇的口才，嗯，一个好的狗头军师，去了山上，应该会有作用。 等到了陈家后，从管家梁伯口中得知，姒柔收到暗卫的消息已经出了门，临走还留下口令，让老管家一切听从张天灵的指挥。 张天灵在陈家琢磨着上山的事，这大夫人、二夫人倒是在，可是大夫人就是个墙头草，毫无主意可言，二夫人又巴不得老太君死在山上早点分家，其他的年轻人也都在学府，或者都是不想帮忙闭门不出或者没主意的，又怎么会给张天灵出帮助？ 张天灵跟林铁蛋、孟毅君合计，那就只救老太君，其他人年纪轻轻尚有自救能力。 于是他们带上东西喊了几个会武功的侍卫便上了山。 几人身穿一身蓑衣，因为风雨太大，也只能大致的遮挡一下，还是有不少雨水渗进了张天灵的衣服里，冰冰凉凉，也不好受。 张天灵哪里来得及再管那么多？ 唉！山上的人等着救命呢。 陈老太君去的寺庙名为鸡鸣寺，这座山也就叫鸡鸣山，鸡鸣山下只有三个村子，如今早就被大水淹没了两个，另外一个在半山腰摇摇欲坠。 因为从京城的官道到鸡鸣山，有个很大的斜坡，上鸡鸣山的路就在这个坡上，山洪爆发的时候，山下的这个斜坡坍塌了，上山的道路被山体堵住，马车过不来，人走上去也是土质松散，很容易被陷进泥里，张天灵一群人都是走到了鸡鸣山脚下的。 原本上山需要路过一个石桥，但是因为山洪汹涌无比，水位已经上涨到了石桥边缘，几乎与石桥持平，人走上去，也是很容易被冲走。 “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其他人先在这里等待，你们几个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等我们把老太君她们接下来，你们再接应我们！” 第161章 上山救人 “郡主，就你们三人上山会很危险！不如我们一起上去吧！” 张天灵看了一眼混浊的河水，摇了摇头：“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这样子上去只怕是给我们添麻烦！” 这个侍卫被说的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反驳，但还是担忧张天灵他们。正欲开口，只见张天灵已经抓着林铁蛋的肩膀，林铁蛋扛着孟毅君，三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飞去了桥对面。 侍卫面面相觑。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不知道，但我们肯定是过不去的。” 这话不假，论武力值，他们几个在郡主面前，不堪一击，论力气，他们也不如林铁蛋那般，能扛着人就朝着对岸冲过去的。 之后，张天灵三人借助落下来的石头，轻功加蛮力，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山顶。 山顶的寺庙中 老太太一行人困在这里很多天了，大家伙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看着碗里这点菜糊糊，心里忍不住绝望，周成仕抱怨道：“姑奶奶，您瞧瞧，平日里总说孝顺，如今，您被困在这山上，她们可半点不管不顾，依我看，她们几个都只是口头上孝顺！” 老太君心里微微下沉，这么多天了，山下连个消息都没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她们不想管她了？ 她知晓山上的路肯定已经没有了，因为山上有功夫的人也很难下去。 但是就这么死了，她也不甘心，如今陈家周家没人来找一下，她心里也有些难过。 又想到自己的三儿子至今杳无音讯，姒柔是不是离开京城了，被天灾困住回不来，她的三儿子找到没。 若是姒柔不在，老大和老二家，为什么还没有派人来找她？ 难不成真准备让她一个老婆子死在山上？ 周家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附和道：“可不就是，他们这么多天不来救我们，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啊！” “老太君啊，你看，还得是我们陪着你生死与共，这陈家人真是不靠谱！”周家的人开口道。 “您那几个儿媳，果然就只是口头上，孝顺对您好，如今出了事，怕是个个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得老太君心头烦躁不已，正想发火呢，大门被人破门而入，下着暴雨，天色昏暗，看不清，来的三人一身蓑衣，又是背对着众人，刚巧困了这么多天，周家人火气大的很，当即，不管不顾的发飙！ “你们都是谁？不知道这里住着人吗？”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丞相家的老太君，你们三要是想做点什么？怕是要掂量掂量了！” 张天灵脱下蓑衣，转过身来，不悦地盯着众人，刚刚背后说坏话的这几人，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天灵站着跟周家人对视一眼，周家人看见是张天灵，便闭了嘴，特别是周成仕，还往后缩了缩。 张天灵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老太君周围的人后，便对着老太君说道：“山下的路全都没有了，陈家派出来的人折了好些，是夫人求了太后，我们才过来的，我背你下去！” 大家伙看清来人是张天灵后心下一喜，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身后，除了林铁蛋和孟毅君，居然再无其他人。 三个人就想把她们二十来人接下去，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做梦！ 周遭的人脸上的表情也由欣喜变成了失望，周成仕则劝慰老太君道：“姑奶奶，我看郡主就是专门来晃您的，我们这么多人，她们就三个人上来，而且连个工具都没有，这可怎么下去？” 陈悦儿也在老太君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太君，郡主她们就三人，不会是想趁机……” 陈悦儿的话没有说完，却让老太君神色一变，老太君瞪了一眼这个孙女儿，正打算说教，却让林铁蛋打断了。 林铁蛋看着几人，嘀嘀咕咕，神色不满，不由讥讽：“山下的道路被冲垮了，普通人压根上不来，怎么？你还指望着让别人八抬大轿，请你们下去？” 孟毅君看着这些人面上浮现一丝冷笑，随后像是安抚林铁蛋一般，温升朝她开口：“没事儿，咱们只需要负责老太君一人的安全就行，其他人走不走死不死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轻蔑的笑容，让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再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纷纷看向张天灵，脸上都带上了期盼。 张天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孟毅君的话，选择死不死要不要跟着他们走，是他们的事，他们三个上来本就是只负责老太君的安危。 周成仕闻言更是不要脸开口道：“郡主，以咱们这个关系，呃。我是说我们两人的情谊，你一定会带我一起下去的吧？” 谁知道张天灵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执着的看着老太君：“老太君，走罢！” 现在只有她们三人来到这山上，老太君看着身后的人，全是她的亲人，她不忍独自离开，便犹豫了。 周成仕见状，赶紧上前，站到了陈老太君身旁道：“姑奶奶，你不能自己走了就不顾我的死活啊，我们周家可就靠我传宗接代了，你自己一个人下去，怕是跟我爹和爷爷也不好交代吧。” “你周家跟陈老家老太君有什么关系？”林铁蛋无语地看着周成仕。 “老太君是周家的外嫁女，怎么就跟我家没关系。”周成仕又接着说，“姑奶奶，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留在这里等死吗？” “是啊，老太君，成仕哥哥可是周家的独苗啊，您还是让郡主背他下去吧。” 张天灵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赵萋萋啊，难怪说话这么没脑子呢。 “你有病吧？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带周成仕下山了？”林铁蛋上下打量着赵萋萋，这个人怕是有病吧，竟然让她老大背周成仕，张天灵背头猪都不会背他。 第162章 老太君心寒 眼见风雨越来越大，山庙里瓦片横飞，有些树被雷雨打得七零八落。 周成仕见张天灵三人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只等着杨嬷嬷收拾东西，他又看了眼门外暗沉沉的天色和被雷电劈得焦黑的树，他面露焦急，不由提高了声音。 “姑奶奶，反正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还是让我先回去吧。” “表少爷，老夫人平日对你多偏宠，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杨嬷嬷背着包袱站在陈老太君旁边有些不平。 “你这老刁奴，姑奶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周成仕见陈老太君不说话，又听杨嬷嬷这话，他气得跳脚。 杨嬷嬷低了头不再说话，等着老太君的发话。 这周成仕，往日她来老太君这里也是对她客客气气，她自问对周成仕也是爱护有加，没想到竟然骂她刁奴。 “小仕啊，你姑奶奶我是没什么好活了，也做好了跟大家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是你作为一个小辈，不知尊老敬老，罔顾我的死活，还想着自己下山去......” “天灵他们既然找到了路上来，定然也是会带着大家下去，你何故如此......” “你们年轻人，跟着天灵他们的路走，也是能有条活路的......” 老太君越说越难过，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呢？ “姑奶奶，我......” “你给老子闭嘴！”张天灵抬手给了周成仕一个大耳刮子。 “真是聒噪！”张天灵甩了甩手，周成仕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望着陈老太君，陈老太君却没理会他，她算是知道了这个侄孙子为什么被张天灵打了。 张天灵并非是那种公报私仇的性子，虽说平日里鲁莽了些，可她从来不害无辜之人，若是大家跟着她下山，她肯定也是不会阻拦的。 “老太君，收拾好了就走吧。”张天灵将蓑衣递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接过蓑衣，没在说话。 “快些穿上，准备出发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在林铁蛋的帮助下穿好了蓑衣：“山道路滑，您可能要吃些苦头，雨势太大了，这蓑衣也只能勉强遮住点，你先穿上！” 等老太太穿好了蓑衣，张天灵走上前，老太君看着张天灵，眼睛里有着张天灵看不懂的东西。 如今张天灵都长这么高了啊，这个子足足高出了她快一个头，怕是要有她的三儿子高了。 张天佑见老太君行动迟缓，深吸一口气，便转身弯腰将老太太背起来，末了还不忘嘱咐林铁蛋：“铁蛋，你带着杨嬷嬷下去，包袱什么的，就让孟毅君拿着！” 张天灵背上老太君直接出了寺庙的门，再没管剩下的人，而周家人看着张天灵竟这么带着老太君先走了，丝毫没有管她们的打算，不由得有些着急，周成仕上前拉着孟毅君胳膊，讨好的笑道：“那个公子，不知道我们怎么下去？” 孟毅君甩开了周成仕的手，回头斜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走下去啊，你又不是我奶奶，难道你还想让我背你下去不成？” 说罢孟毅君头也不回地去了林铁蛋那边，拿过杨嬷嬷手里的包裹。 正巧，林铁蛋把杨嬷嬷背了起来，听到孟毅君的话后，语气带着讥讽朝着众人道：“老太君和嬷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所以需要人背，难不成你们也行动不便，或是腿脚残疾？能带你们下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爱走不走，不走在这等着呗！” 林铁蛋说完，不管不问的，率先出了门。 孟毅君紧随其后。 陈悦儿和她的弟弟以及带来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就在周成仕作妖的时候就赶紧收拾好了行囊，现在默默跟在林铁蛋和孟毅君身后。 她们是陈家人，老太君不会不管，所以他们只跟着就行了，总不能她们在张天灵他们身后出了什么问题，老太君还见死不救吧！ 陈悦儿鄙夷地看了一眼周成仕，这个蠢货，这种节骨眼还要作妖，简直蠢得无药可救，若不是依着老太君的偏爱，在陈家，他能算个什么玩意儿？ 往日还大言不惭说他周成仕断是看不上她陈悦儿的，毕竟是庶出，身份不够，她呸，这种蠢人，简直给她陈悦儿提鞋都不配。 周成仕和赵萋萋见张天灵带着老太君走了，陈悦儿也带着陈家剩下的人也走了。 周成仕很生气，但是他无可奈何，郁闷地跺了跺脚，急急忙忙让人去收拾东西，然后带着赵萋萋也跟着陈悦儿她们后面下山了。 山洪暴发，山脚下的水，早就和石桥持平了，原本石桥就不高，周边的惨样，让众人心里有些慌，照这个情况，若是今天没有跟着郡主她们下来，他们恐怕要困死在山上。 老太君趴在张天灵背上下山，周围景物在飞，她感觉心也在飞。 其实张天灵为了照顾老太君的身体，速度已经降低了不少，可到底是下山，尽管速度再慢，她使用了轻功辅助，中间又要借助着力点，一上一下，老太君脑子也开始一上一下。 其他跟在后面的人，为了活命，速度也快，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 张天灵她们刚到山脚下，其他人也狼狈地就到了。 周成仕他们顺着前人的路，紧赶慢赶也下来了。 “表姐，这石桥怕是要垮了，可能过不去了，若是想过去，也只能承受两个人。” 张天灵也看见了，石桥本就古老，加上这洪水的冲击，底下的基石，隐隐有些裂开的征兆，张天灵略微沉思，片刻后才说道：“我去前面探探路，铁蛋你先扶着老太君过去，其他人后面再看看要怎么过去！” “好！”林铁蛋回应。 周成仕带着赵萋萋来到桥头，打算过去。 林铁蛋将人一把扯回来。 第163章 跌落洪水 “你干什么？哪有抢先的道理，等老太君过去在说！” 周成仕被拽了一个踉跄，转身怒瞪林铁蛋。 “生死攸关的时刻！让来让去做什么？” 周成仕见林铁蛋力大无比，他讨不了好，于是就从陈老太君那处窜过去了。 老太君的手扶着林铁蛋没有用上太大力道，她只感觉身边一晃，便被周成仕撞进了水里。 周成仕先一步过了桥，一边走一边喊道：“周家可就剩我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老太君，您都老了，就让我先过吧！” 若非人临死前的求生欲，让老太君紧紧抓住了岸边的一个树根，恐怕老太君就被冲远了！ 突然来的惊险，让在场的众人都一愣，片刻后，赵萋萋上了桥，陈悦儿也上了桥，争先恐后过了桥，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一把援手，救老太君于危难。 林铁蛋被人挤到水里，孟毅君扶着杨嬷嬷焦急不已。 老太君的半个身子都在山洪之中，被冲下来的石块刮的鲜血淋漓，浑浊的河水中，隐隐约约见血色。 林铁蛋淌过水拼了命将老太君拉了上来，本就年纪大了，经过这么一遭，身体早就扛不住了，蓑衣遮盖的地方还好，可是身体早就被雨水浸湿。 张天灵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惨样，跑了的人以为老太君活不过去了，站在河对岸瑟瑟发抖。 而周成仕又害怕老太君死了，张天灵她们找他麻烦，早就带着周家的人逃之夭夭。 老太君本就身体不适，感染些许了风寒，加上被推入洪流之中，现在昏迷不醒。 进气少出气多，看来危在旦夕了。 无法，张天灵背起老太君施展轻功到极致，绕过山洪，一路在山林中飞奔，大雨磅礴，又看不清前方的路，加上森林中树枝横挡，藤蔓刺多，全身被扎的血淋淋的，可她恍惚不觉，奔着城郊的庄子过去。 庄子是王楚冉家的，恰巧，王楚冉也在庄子，张天灵带着老太君到的时候，王家众人在准备着离开庄子回京。 一顿兵荒马乱，王家人被迫留了下来。 “我去找太医，王楚冉，你帮我先照顾一下老太君，稍后，林铁蛋她们一行人会到。” 王楚冉立马点头：“郡主，你赶紧去，我先叫府医帮忙看一下！” 庄子上有府医，张天灵心里放下一些，不过也不敢耽搁，立马飞身前往宫中。 太医院没几个人在，张天灵随手抓了一个看着年纪大的，带着人一路狂奔。 其实张天灵的体力几乎耗尽，愣是强撑着一口气，将老太医扛在身上，马不停蹄的赶回庄子。 “我的个老命耶！” 直至落地，老太医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原本他只是在留守当值，却没想到郡主一声不吭的，进了太医院，浑身滴落着水，狼狈不堪，还以为是郡主受了伤，结果当他刚把医疗箱找出来，就被郡主一把抓在身上，又随手提起了她的医疗箱，一路飞奔，来到这处庄子！ “老太君受了重伤，事出紧急，还请太医原谅！” 一听老太君受了重伤，这老太医也不敢耽搁，立马进屋去给老太君查看，一番检查下来，老太医摇了摇头：“之前就听说老太君受了大刺激，身心受损，忧思成疾，不是送去静养了吗？” “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老太君，年龄大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奔波？又是感染了风寒，又是受到了惊吓！” “这老太医嘀嘀咕咕啥呢！”林铁蛋听不清太医自言自语什么。 “嘘～”孟毅君出声打断。 太医看了眼周围的人？ 难不成老太君受到虐待？还是被刺杀？ 不过这什么人如此残忍，竟挑着老太君下手？ 老太医的心里不由得琢磨起来。 张天灵只想听结果，只要老太君无碍，那她就能向姒柔交代，所以忍不住焦急的打断老太医的遐想：“您就告诉我结果如何？后续要怎样治疗？” “老太君就是忧思过重，心里想开点，静养一下就行，风寒，吃点药就可以，导致她的腿上的伤，还得再养一阵子！” “我先去开两副药，郡主可尽快着人安排，然后烦请郡主安排人送我回去，我还在当值呢！” 张天灵请王楚冉安排人送老太医回去，又让孟毅君按照方子去城中抓药，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夜了。 “郡主，你去休息吧，王小姐还安排了人手，我来照顾老太君，若是我照顾不过来，还有其他人。”杨嬷嬷说着，陈家跟来的人，把老太君的侍女也找来帮忙了。 张天灵不会照顾人，因此也就点了点头，老太君的侍女年轻些，就留下来守夜：“若是有什么消息，都要来告诉我！” 叮嘱了两声，张天灵才回房间，王楚冉早就等在里面，两人关系还不错，原本王楚染还有些话要说，可看张天灵一脸疲惫，就叮嘱她好好休息，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多有打扰，这份恩情，我张天灵记在心上了！” 王楚冉道：“郡主怎么跟我还客气？你今日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一切等你睡醒再说！” “再说了，您还救过我，我欠你不是更多嘛？” “你啊，现在就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看到王楚冉如此，张天灵也就不跟王楚冉客气了，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得喷香。 第164章 可疑人 而另一边的姒柔，还不知道老太君已经安然下山，有惊无险。 此刻，她跟踪一个瘦削的黑衣人，去了一处宅院，这处宅院在这条街上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隐蔽。 宅院很小，内里却五脏俱全。 一名老妇人在廊檐地下扒拉着南瓜条，她没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 姒柔朝着那老妇人走去。 “老人家，你是？”姒柔看着眼前的老人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老妇人看着姒柔，眨了眨混浊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流了泪。 老妇人忙起身上前行了个礼：“三小姐，老奴可算等到你来了！” 老妇人的眼里满是星光，泪眼朦胧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姒柔的心，这是她昔日好友叶莹的奶嬷嬷，姒柔上前两步，搀扶起老妇人。 她握住了奶嬷嬷的手：“嬷嬷，你，你怎么都老成这样了？” 奶嬷嬷的年龄不大，不过六旬，可是她满头花白，皮肤偏黑，看得见的地方全是老年斑，那皮肤也褶皱的不像样子，说她八九十都不为过。 “你可有叶莹的消息？”都说叶莹一家通敌叛国，死在战场，她不信。 听了这一声问话，奶嬷嬷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拉着姒柔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难看出，她的神情激动，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三小姐，呜呜呜，三小姐，我家小姐，她命苦啊！” 姒柔连忙安慰着奶嬷嬷，这些年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在奶嬷嬷的叙说中，得到了一些答案。 “当年倭辛国来犯，皇上颁布圣旨，我家小姐随将军出征。” “在与倭辛国的对峙中，他们被围困在连城数月，这其中，我朝后续补给的粮草迟迟不到。” “僵持的局势下，我们将军收到了朝臣带来的旨意，说是大元帅得了确切消息，倭辛国腹背受敌，他们遭受北境的打击，我们需把握这次时机，对连城外驻扎的倭辛国军队进行反击，璟国的镇国大将军绕路过去紧随其后，到时候跟我们将军首尾呼应，将倭辛国的敌人包抄，最终拿下敌人，将他们一举歼灭。” “虽不知当时的命令为何如此，但是当年那种情况，仅仅是粮草一事，就已经断了我们将军的所有退路，拿什么去打？没法打啊！” 姒柔仔细回想了一番，当年粮草一事，还是由陈天佑监督押送的，但是中途陈天佑被派往金州解决匪患，于是便换了如今的兵部尚书王召亲自押送。 那个时候众人都知晓大军粮草是从京都出发，那么，最后这些粮草去哪里呢？ 王召身边跟着的人也有她家的亲兵，亲兵说粮草确实是送到了的。 为什么嬷嬷的意思时隔几月，粮草却迟迟达叶莹他们所在的前线？ 仅仅是这一点疑惑，姒柔就得不到解惑，这些年，陈天佑和她也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但是王召这个人确实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亲卫也是自己老父亲的部下，每次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粮草送到了张家驻扎的连城。 奶嬷嬷又接着说道：“我们将军和小姐，在战场上奔波数月，好不容易收到了边境几个村子给的一点吃食，饥饿暂时得到了缓解，他们不敢退却死死守着连城。” “可是，没过几天将军便收到一条密令，说皇上命令他们火速退军，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张家军退了，连城一旦被破，身后的百姓将会遭受什么不言而喻，若是生灵涂炭，那也是他们守城军最不愿看到的。” “进退两难之时，迟迟不到的粮草，却到了，但是那些粮草都是腐败的陈粮和湿了的稻草。” “小姐和将军去讨说法，但是押送粮草的人却早早走了。” “将士们本就已经饿极，实在没吃的了，不得已吃了那些挑挑拣拣中的粮食，很多人却因此上吐下泻，还有的半夜人就没了。” “第二天，驻扎在城外的倭辛国军队却突然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在战场上力气不足，打不过倭辛国，死伤了无数人，有些将士一边狼狈地拉着肚子，一边反击，那惨状至今想起来我都心痛万分。” “将军他们被逼到绝路。” “我的儿啊，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为救将军和小姐，那可怜的孩子和他的新婚妻子，两人用血肉之躯，挡在了狭窄的山涧，我的儿硬生生被倭辛国的畜生扳断了腿，我那儿媳妇儿，被拦腰斩断，可就算这样，依旧没有将人救下来，将军和小姐被追到山崖，将军被杀，小姐坠崖之后再无音讯。” “戍边的大军无人率领，十多万条人命呀，我躲在山上，看着山下的战场每日血流成河，鲜活的人，一个一个就这么没了，每个日夜，我仿佛都能看到尸山血海的痛苦场景，一切都没了，呜呜呜......！” 第165章 当年战败原因 姒柔擦了擦眼里的泪，她就知道她的好朋友叶莹，怎么会跟倭辛国的人勾结呢，他们夫妻忠肝义胆，始终热爱着璟国的土地和子民啊！ 陈嬷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让姒柔也忍不住跟着继续落泪，两人抱头痛哭，像是最后的慰藉。 “三小姐，那天之前，我们，小姐她，她和将军率领大军背水一战，打算去包围倭辛国的大军，你可知道，那什么劳子镇国大将军，他早早就受命回了京，我们小姐和将军最后被围困在千寿山，那里地势险峻，大军死伤无数！” “没想到我们小姐和将军忠君爱国，到头来却被最信任的人重伤，若不是他们忠心的皇帝听信谗言，信了那贼人的话，中途从中作梗，我家小姐和将军何苦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嬷嬷可知那奸细是谁？” “那军中出现的内贼，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病死的校尉统领刘义和！他们那一群人早与倭辛国有联系，他们用奸计骗取将军的信任，然后将张家军一步步瓦解，最后将小姐和将军定死在叛国的罪名上。” “三小姐，你要小心，那个刘义和虽然死了，但是那一群人，却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会有动作，他们的目标是颠覆璟国，他们是想谋朝篡位，他们肯定会害丞相大人......” “嬷嬷可知那人是谁？” “老奴在此等候多年，不敢传信，不敢出门，只因我儿临死前交代，若是有一天娰家三小姐来，便告诉她贼人是谁。” “嬷嬷且说，我必然会为张家那十万大军和叶莹他们讨回公道。” “那人便是朝中的大臣，现在的......” “噗！”一支箭矢横穿奶嬷嬷的脑袋。 奶嬷嬷瞪大着双眼，无法开口。 “哇~完~”奶嬷嬷嘴里吐着鲜血。 直到气绝，奶嬷嬷嘴里还在念叨着：“哇~” 姒柔看着奶嬷嬷突然就死在了自己面前，她翻身上墙准备追认，却没看到人的踪影。 她失魂落魄地让人给奶嬷嬷收了尸体，又在这院中翻找半天，却一无所获。 至今，她这才知道，当年叶莹他们的战败，粮草不足，敌军围困，朝中奸人！ 原来这一步步都是谋划好的啊。 当年，张家、孟家、娰家三家掌握璟国大部分军权，张家没了，皇帝接手了张家的军队，将军队给了陈天佑这一派，后来她和陈天佑结婚，皇帝又趁机将她娰家的军权瓦解，将一部分兵力合并到了陈天佑手里。 陈天佑作为皇帝的人，自然为皇帝卖命，皇帝将军权给了他最为信任的陈天佑，从此她不问战事，领了个闲散的官职，在家多年。 陈天佑在外征战，皇帝又不放心，便任命他的心腹做了楚州军大元帅，将远在楚州的陈天佑召回京城，陈天佑凭着自身的才学和治国本事，渐渐爬上了丞相的位置。 皇帝的心腹在楚州跟匈奴对峙，对皇帝的旨意也是敷衍了事，直到匈奴多次进犯楚州，失了两个县城，皇帝才开始忧心起来，派了陈天佑去楚州做监军，谁知陈天佑去了楚州没多久，皇帝又怀疑起了陈天佑有不臣之心。 从院子里回去之后，姒柔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路途中，姒柔却突然又受到了袭击。 姒柔本就是武将出身，功夫也不弱，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姒柔的功夫路数，一招一式都能完美化解。 每次这黑衣人明明能将她一招击倒之时，黑衣人却停了手，两人像是切磋一般，你来我往！ 可是渐渐地，随着对招的增多，姒柔心惊胆战，此人的招式路数，越来越眼熟，于是姒柔的攻击全部朝向黑衣人的面上，大概是看出姒柔的目的，黑衣人不再恋战，飞身离去。 姒柔盯着飞身而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那人腰间挂着的令牌，乃是倭辛国的令牌，这令牌在这次的使臣中，宫宴之上，她好像见到过！ 到底是谁？ 她敢肯定，那人她认识，而且明明很气愤，却没杀她。 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在街角，中途并没有回头。 姒柔百思不得其解，但这纠结情绪也并没有持续很久。 第166章 颠倒黑白 丞相府内，周家众人满身伤痕，跌跌撞撞地抬着一人回来了！ 赵萋萋哭得死去活来，比当年她爹死了还悲恸！ 那担架上的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到处都是擦伤和刮痕，仿佛受了重伤的猪！ 府医也来得极快，几乎是得知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 担架上的人，可是老太君放在心尖上宠的表少爷，若是医治不好，恐怕老太君要问责了！ “表少爷伤及肺腑，这还是小伤，以后好好休养，就会没事的，可是，表少爷的这双腿，恐怕会瘸了，就算勉强治好，行走之时也用不了太大的力，我的医术有限，不如还是递了牌子去请一下太医为好！” 姒柔回来的时候凑巧就听见府医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她不厚道地幸灾乐祸，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切的表情，看到赵萋萋哭的如同死了爹娘似的，尤为畅快，让这个小贱皮子敢算计她的乖乖女儿！ “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成仕啊！他还这么年轻，也还没有娶郡主为妻，怎么能就此站不起来呢？” 周成仕的母亲拉着姒柔的手，死活不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明一把年纪的脸，却还要装那十七八九的小姑娘。 只见姒柔甩开了周成仕母亲的手，心下冷笑，别说是没断腿，她女儿都不会嫁给这个周成仕，更何况他现在还断了腿。 但想着老太君对周家人的态度，她又不得不答应下来：“放心，既然是老太君的侄孙子，还是你们这一房唯一的血脉，我自是不会看着不管的！” “来人，去取了我的牌子，进宫请太医！“姒柔说完并取下腰间的令牌，将令牌递给手下之后，又说道：“成仕和萋萋，你们不是同老太君一起在寺庙中静养吗？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为何不见老太君呢？” 毕竟周成仕腿断了，算是彻底与他的官位无缘，还想顺着她的女儿往上爬，想都不要这么想！ 听到姒柔问话的周家人，脸上透着心虚，他们忙着带周成仕来陈家，倒是忘了老太君被周成仕推进了河里的事！ 如今老太君生死未卜，他们不敢说出真相，便支支吾吾。 因为周成仕受了伤，本来打算回周家的他们又不得不回来，毕竟离了陈家，她们什么也不是，连找太医的资格都没有。 平日里靠着老太君和陈家，他们勉强能在京城呆着，否则按照太后的性子，他们全都被赶回老家了。 若是离了老太君的照拂，他们在这个京城也很难生存下去，周家人将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明白，可就是因为看得太过明白，此刻才惶恐不已，若是老太君倒了，那她们在陈家又能得到什么好？ 大概是看出周家人的犹豫，姒柔的心里一紧，立马又紧急问道：“这两天大洪水，你们是怎么下来的？老太君呢？老太君去哪里了？” 在姒柔的连声追问下，周家人惶恐不安之余，又格外担忧之后的处境，可若是撒谎，张天灵回来之后，又该怎么圆？ 不撒谎，现在恐怕就过不去姒柔这一关！ 于是周家人对视后罕见地统一了口径：“表弟妹，我们成仕说他们下山的时候，跟老太君他们被冲散了，其他的我…我也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当时雨势太大，那洪水又太高，山上的岩石都被冲下来了，我们逃跑的方向太分散了，后来我们还冲到了河里，好在当时路过的渔船救了我们，这才保下一条命！”赵萋萋哭得心酸。 若是旁人，生死关头，不管老太君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周家人受老太君恩惠这么久，生死关头，居然抛下老太君一个人，半点不管老太君的死活，姒柔忍不住心寒，也是替老太君心寒！ 周家人闭口不敢提张天灵带着人去救她们的事，心里却在自私的希望，张天灵伙同老太君几人，死在那洪水中，最好永远不要活下来！ “你们简直……简直是个畜牲！” 姒柔气得心口难受，指着周家人的手指也抖动个不停，显然是气到了极致，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老太君的死活。 如今，老太君生死不知，这周家人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但山洪爆发，洪水方向又分为好几支，只能派人就着可能的方位去寻找一下！ 周家人此时却不乐意听了，当下就气势不足反驳道：“我们也不想啊，对老太君的担忧，我们并不比你少，我看啊，说不定你还盼着老太君死呢。” “也不知道是谁将老太君一个人丢到寺庙里，若不是我们成仕和萋萋在老太君的身旁服侍，谁知道老太君又是什么模样？” 陈悦儿进门后，也附和周家人那边说道：“当时洪水太急了，若非如此，我相信表哥她们，也不会愿意放弃老太君自己单独跑的！” 姒柔险些被气笑了，这陈悦儿，天生不长脑子，就装了点男欢女爱，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周家人的凉薄，若是以后，只要这陈悦儿不后悔，她保管还要撮合撮合！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老太君把你们捧在心上，怎么一有事就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 老太君的侄子被姒柔骂，脸上有些难看，毕竟当时他儿子推到老太君的时候，跑得最快，虽说他是为了保护周成仕没说出真相，可周成仕也确实没有管老太君的死活是事实。 倒是老太君的嫂嫂，周成仕的奶奶一脸理所当然：“你这个小辈，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些天不知道是谁陪着你婆婆在寺庙中苦修的！？有些人以为掌管了这陈家，有了丞相夫人的名头，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我倒是不知道本夫人哪里有对不住你们一点，说起来，你们只是老太君的哥哥嫂嫂，这陈家老太君说了算，但这里是丞相府，尽管老太君健在，但当家的是我姒柔，怎么？你们对我有多种意见？那大可离去，我们丞相府不招待这种白眼狼！” 姒柔简直是气狠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朝着一个下人挥了挥手，吩咐道：“去追上进宫里找太医的人，我看这周家人不是身体有病，脑子更是病的不轻，宫里的太医怕是治不好了，让她们自己找人医治去吧！” 说是这么说，下人也知道姒柔的脾气，回了话就追出去。 周家一大群人不依不饶的拦在下人跟前，就是不放人走，周家老太太知道，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她这唯一的命疙瘩，当真是要没救了，此时敌强我弱，服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片刻之后，她脸色一变，满脸笑意地看着姒柔，又有些讨好说道：“我们也不是想不管妹妹的死活，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当时那个情况，属实太紧急了，我们一群普通人又不会个武功，如何去找，小仕又不会功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洪水冲走！” 姒柔没有吭声，她无意在和周家人纠缠下去，甩了袖子就走。 第167章 老太君无恙 随后吩咐了管家，随着河道去找寻老太君的下落，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天灵回来了！ “夫人，郡主回来了！” 一听是她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姒柔的心里些许慰藉，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张天灵已经去救了人，只当张天灵从宫里回来看她。 可是周家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毕竟她们刚刚掩埋的事实，就快要捅破了！ 顿时如临大敌！ 姒柔急忙出去，周家人闷声不吭，带着周成仕赶紧回了他们在陈家的院子，企图当个缩头乌龟。 至少，暂时先让周成仕把伤养好。 而正厅里，见到张天灵的那一刹那，姒柔的眼里蓄满了泪花，张天灵这模样属实太狼狈，原本齐身的套裙如今有些褶皱不堪，还有明显的水渍印记，平日里虽说它本就不修边幅，可像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倒是从来没有过。 张天灵自打来了京城，向来都是肆意洒脱，平日里就算不怎么打扮，却简单干净，何曾像现在这般模样，抛开那些外在的惨样不谈，张天灵的眼里神色，皆是疲惫不堪的倦色。 张天灵暗想，她也不想这么穿呀，可是王家的庄子上，王楚冉的衣服，她是真穿不上，为了怕姒柔担心，她歇息片刻就赶紧回来报平安。 “我的儿，你受苦了呀！你这是遭遇了什么？跟娘说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负我丞相府家的闺女！”姒柔的眼里满是心疼，全然忘记了她宝贝女儿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德行，就算有人欺负，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若能搞成这般模样，指定是有啥。 嗯！ 在姒柔眼里，自家女儿就算是能上天，那也是娇娇的闺女，那般柔弱不堪，哪有欺负别人的意思？ 姒柔选择性遗忘自家女儿过往的战绩。 自家女儿就是把天捅破，那也是天太薄弱的问题！ 但张天灵却疑惑地看向姒柔，显然很是不解：“夫人，周家人没有回来吗？” “周家人？早回了呀，刚刚还在前厅里跟我闹呢！” 听见张天灵问起周家人，姒柔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她宝贝女儿的这一切，不会有周家人一份吧？ 莫不是那周成仕？ 想对她的女儿如何呢？ 还是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陷害，周成仕那双腿，不会是让她女儿打的吧？ 听见周家人还有脸回来，张天灵阴沉了脸，将老太太推入水中，还有脸回到陈家，很好！ 眼见宝贝女儿阴沉着脸，姒柔似乎是猜到了真相，她觉得天要塌了！ 突然间房梁天旋地转，随后她晕头转向坐在凳子上。 这这这…… 她不知如何是好，在看向张天灵的时候，眼睛里又满了泪水，张天灵不解，可也没等她问，姒柔一锤桌子，随后一个转身，拿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抽出剑刃，宝剑出鞘，那蹭亮的白光，泛着阴森的寒气！ 周家人住的院子里，几个人如同无头苍蝇，到处踱步。 想破了脑袋依旧没想出一个好的借口，谁知道还没有商讨出结果，姒柔就提着剑而来！ 门口的几人看这阵仗，心里忍不住害怕，又见姒柔冲进去的方向，怎么是周成仕的病床，几人见此也不怕死了，纷纷朝那边跑去，将姒柔拦在门外。 周家老太太更是一马当先怒骂：“你干什么？你简直反了天了，你要干什么？你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是想草菅人命吗？” “草菅人命？周成仕这个畜牲！一刀劈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姒柔本就力气大，还练过武，老太太敌不过，可是为了宝贝孙子的命，她也豁出去了，好几个人拖着姒柔，不得已求饶道：“你，你这不能怪我们家成仕，妹妹她掉进河里，是我家成仕不小心，可却不是故意要害她性命的呀！这人已死，死者虽然为大，可是更要为活人着想，不是吗？再说了，我家成仕不也受到了报应吗？他的腿摔断了！这辈子已经毁了呀！你何必还要娶他性命？” 姒柔愣住了，心下刚刚一喜张天灵没事，却突然又反应过来，刚刚这周家老太太说的什么？ 老太君怎么了？ 随后紧跟而来的张天灵，赶紧拦住了姒柔：“夫人，老太君没事，我就是怕你担心，专程赶回来一趟！” 张天灵可太知道姒柔心里想法了，听说年轻时会为陈天佑不管不顾各种发疯，如今老了倒是理智不少，可到底多年夫妻，情深义重，如果老太君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不知道跟怎么陈天佑交代。 而且老太君又是她安排上寺里的，她心中必然懊悔自责。 所以张天灵如何不恼恨这周家人的所作所为？ 也是因为此，张天灵只是匆忙的休息了一会儿，便借了马，直奔丞相府。 见姒柔的心由惊转喜，张天灵也松了一口气，就怕这周家人不是个东西，将那些不实的消息告诉给姒柔，幸好她回来得快，没酿成什么错！ “老太君，她当真无事？”像是不可置信，姒柔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见张天灵肯定的点了点头，姒柔这才将提起来的心放下，不过张天灵还是如实说了，老太君的情况：“昨夜太着急了，又下着雨，老太君的情况其实不容乐观，所以我就将她送到了王楚冉家的庄子里，又连夜请了太医帮忙查看，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这次老太君受了太大的惊吓，以后的身体，怕是再也受不得半点风波。” 一听见老太君没什么大事，这周家人又立刻欢愉蹦哒起来，周老太太神色不悦地看着张天灵，张口就是质问：“郡主真是好厉害！我那孙子掉进水里，郡主明明有能力，为何不救？” 姒柔当下就忍不住想要回怼，张天灵却难在她面前，转头嘲讽：“你以什么态度来要求我救人？再说了，不是周成仕将老太君推进河里自己往前跑了吗？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去了？” “哼，郡主连这点亲情都不顾，果然啊，成为郡主可不就不得了了吗？！” 赵萋萋在旁边煽风点火，周夫人看不顺眼她这副泪眼朦胧的嘴脸，但还是看着张天灵，等张天灵说法…… 谁知道张天灵反唇相讥：“你也知道我是郡主，本郡主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今天本郡主没让你们磕头谢罪，已然是大恩！怎么？本郡主还需要你们来教我做事儿？” 第168章 姒柔发威 赵萋萋和周夫人被呛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张天灵却没有给她们机会，她太疲惫了，这两天压根儿没怎么休息，此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身为郡主，却不爱护臣民，陛下可当真是选了一位好郡主！” 周家老太太明显有些口不择言，姒柔当即怒吼：“想死你就继续说！敢讨论陛下的不是，怎么？你有几个脑袋？还是说，周家如今已将可以不畏惧皇权了吗？” 周老太太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两句话，姒柔就说她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又是说会涉及到皇权这么重要的地步，她被姒柔随便的一吓，连忙捂着嘴，不敢再接着吭声，生怕下一刻满门抄家就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啊…我……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你可不要吓我！” “呵呵！是不是吓唬你？你再说两句就知道了！” 如今，姒柔连表面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听到老太君是被周成仕推入洪水里的，有些忍不住感叹老太君眼瞎，可到底是自己的婆母，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声！ 周老太太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讨不了好，便换了一个由头：“到底不论怎么说，咱们好歹是亲戚，就算不是身为郡主，可是亲戚之间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老太太倒是好大的威风，怎么？当真以为老太君没什么事了，这件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本夫人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难不成是当我死了吗？” 姒柔不按常理发飙，吓坏了周老太太一众人，显然没想到姒柔连这一点亲情都不顾，会当众翻脸，张天灵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并不想跟周家人多费口舌，脑子里晕眩感更为强烈了，她的面色有些红润，又如喝了两大壶白酒，浑身烫的吓人，在场众人没人发现到这一情况。 姒柔满身怒火，看着周家人恨不能千刀万剐！ 犹如吸血虫的周家人，却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多可耻，甚至还在责怪，张天灵没有救周成仕于危难，害得周成仕在回京城的过程中，被洪水卷走，摔断了腿！ “真是好大的威风，就连老太君在此，对我这个嫂子也是尊敬有加，倒没想到她的儿媳妇，如今竟然对我们发起了脾气，怎么？你还能做了你婆母的主不成？” 显然，周老太太已经无话可说，可姒柔的当众翻脸，还是让老太太有些下不来台，见姒柔并没有反驳，周老太太反而蹬鼻子上脸，周家其他人也是怒目相视，看着姒柔频频开口：“我就说天佑娶的这个媳妇，是个搅家精，半点不知道尊老爱幼，我大璟国的传统美德，都让你给丢失殆尽！” “可不就是嘛，人家生了个好女儿，现在成了郡主，哪里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些穷亲戚？” “你们可都给我闭嘴！全都给我滚出去！”姒柔提剑指着一众人，见众人退后才收了剑。 陈悦儿见周家人瑟缩退后，她慢慢走上前一副打圆场的嘴脸，对姒柔说道：“三婶，现在闹到这样，我看不如就让郡主给她们道个歉，这事儿也就了了，老太君正病着呢，以免徒增风波，让老太君担心！” 陈悦儿这一番话，若是不明真相的旁人来看，肯定觉得合情合理，小姑娘懂事，又尊老爱幼，多顾念家人亲情啊！ 可是知道内情的姒柔，哪里还会再给陈悦儿面子？ “怎么？你身为陈家人，你还为周家人说话吗？当时老太君掉水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跟着周家人一起跑的，还是回头搭了把手，配合着郡主帮忙将老太君从河里捞起来？” 陈悦儿的脸有些微红，被怼的有些抹不开面子，当时她干嘛来着？ 雨太大了，看着周家人跑得飞快，哪里还记得老太君，过没过桥？ 也有可能是说众心中所想，人性到底自私，难不成她一个年纪轻轻的，要去给一个一只脚迈进黄土的人陪葬？ 仿佛这么想，说服了她自己一样，原本还有一些愧疚之色的陈悦儿，片刻之后再抬头，依然理直气壮！ 姒柔的心里止不住有些失望，毕竟平日里，老太君也很是心疼陈悦儿，如今，陈悦儿这番表现，老太君知道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心凉！ 说起老太君受了伤，姒柔赶忙吩咐人去京城郊外的庄子，从王楚冉那边将老太君接回来，本身就受了伤，可在别人家算怎么一回事？ 老太君那般重面子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家丑外扬？ 等看着去接老太君的人手，离开了陈家，姒柔也懒得再和周家人周旋，可是一回头，她的宝贝闺女却没有跟在身后，再次回到周家人院子，张天灵已被侍女扶走了，她赶紧上前查看，张天灵浑身烫得吓人，像是刚从开水中捞出来一样。 而周家人，个个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却无一人管张天灵如何！ 姒柔的怒火从心而起，想要将张天灵扶出去，身后的周老太太却又不依了！ “也不知道郡主是装的还是真的，以前也没见郡主这般柔弱呀，该不会是想碰瓷老婆子我吧？“ “郡主不救人，也不给个说法，此刻装晕，怕是无言以对。” 姒柔担心女儿的身体，并不想跟老婆子过多纠缠，可是周老太太却不依不饶，缠着姒柔非得要个说法，大有姒柔，不给她一个说法，就跟姒柔缠斗到底的架势。 “若是你们再这么拎不清，我不介意在老太君回来之前，给你们个痛快！” 姒柔推散开周老太太，又一脚将拦路的周夫人和丫环踢开，她回头冰冷的眼神吓到了周老太太。 第169章 老太君的怒气 姒柔将张天灵抱到了房间里，恰巧奴仆领着太医回来，姒柔唤人将太医截住，直接拉到了张天灵的院子。 “郡主感染风寒，看脉象很是严重，也是因为身心疲惫，精疲力竭导致现在昏迷不醒，郡主还太过年轻，可不必如此劳累，还是要多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以免老来深受折磨，幸好发现的早，若是再晚点，郡主这烧，恐怕会将人烧糊涂！” 姒柔连忙感谢太医，又让下人在太医的嘱咐下去拿了药，心底又忍不住懊悔，差点因为和周家人斗气，让她宝贝女儿烧成傻子！ 心里自是对周家人憎恨不已，可如今，老太君也没个态度，私下里处决怕是会让老太君心里不舒服。 姒柔气死了！ 哎！ 陈天佑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群有病的亲戚烦人。 还有老太君什么时候可以站在陈家这边！ “去告诉周家人，若是还在外面闹，就给她们打出去！” 招来了管家，姒柔吩咐了一句，随后又呢喃了一声：“万不可打扰我女儿休息！” 得知张天灵昏迷，陈卿慧和陈卿颜都连忙赶来，姐妹俩衣不解带照顾起张天灵，也给姒柔腾空出不少时间，收拾周家人。 周家人得知要被赶出去了，周老太太不依不饶的样子，正在地上滚着撒泼！ “夫人，老太君回来了！” 屋外杨嬷嬷一声惊喜的喊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原本被安排出去收拾周家众人的管家，站在了原地，屋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老太君一回来，恐怕又是想为了周家人做主吧！ 侍女们偷偷打量着姒柔的脸色，果然，姒柔的脸色很快阴沉下去，毕竟自家女儿为了救老太君已经昏迷不醒，可老太君在这个时候回来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往日老太君就经常平白无故的偏袒周家人，尽管周家那几个男丁不是什么成器的货色，经常调戏侍女不说，还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搞得陈家上下哀声载道，却无一人敢说出来！ 唉…… 看来赶走周家这群吸血鬼，难！ 周家众人，听闻老太君回来的消息，先是心里一慌，随后便趾高气昂了起来，这些年，对于老太君明里暗里的偏心，他们知道老太君的一门心思都她们身上，也全然忘了周成仕为了活命将老太君撞进洪水之中的事！ 姒柔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婆母，虽说平日里偏帮周家，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会维护陈家的。 姒柔将张天灵安置好后，赶紧去迎接老太君，周夫人也跟着出去打算告状。 等到了门口，看到老太君现在的狼狈样子，姒柔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太君面色苍白，唇色暗淡，全身无力地靠在丫鬟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基本不是伤口就是淤青和红肿，那条腿还绑着架子，她强撑着拐杖，那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散乱，精神气看着就没有往日好。 “那个孽畜呢？”老太君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声音中气十足，跟她惨淡狼狈的模样格格不入。 周夫人在旁边幸灾乐祸。 姒柔一时拿捏不准，老太君说的是张天灵还是周成仕？ 难道是在骂她女儿？ 平日毕竟不管张天灵做什么，在老太君心里都永远比不上周成仕的！ 但上次赏花宴张天灵为她挨了打，应该不至于还骂张天灵吧。 “娘，天灵她受了风寒……昏迷不醒，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好吗？”姒柔她斟酌了一下言语，到底是硬着头皮维护自己的女儿。 杨嬷嬷很是不解地看着自家夫人，难道三夫人看不出来老太君双眼看着周夫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吗？ 老太君被自己宠爱的侄孙扔进河里不管不顾，心里该是多愤怒和寒心！ 姒柔见老太君不说话，正想再说一遍。 谁知道老太君只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却带着点愠怒：“怎么，你这个没眼色的，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老东西就如此是非不分吗？”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君并不是想找张天灵的麻烦？ 姒柔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喜色蔓延全身，脸上那张不带褶子的脸，如同开花一般，欣喜若狂。 这样就好，老太君有太后赏赐下来治疗风寒的奇药，到时候她求一颗来给女儿。 随后杨嬷嬷看了看周夫人，拼命朝着姒柔使眼色。 姒柔见此瞬间变了脸色，化身戏子：“娘啊，你是不知道，我的天灵受了凉染了风寒，顶着全身高热，就跑回家来给我报平安，舅母他们带着人还在里屋闹，怪天灵没有救周成仕，还要趁着天灵倒下了想伤害天灵，而且，不依不饶的已经闹了许久了。” “表弟妹，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周夫人赶紧接话，这姒柔怎么往他们头上乱扣帽子。 “表嫂，我哪里乱说了，太医可才看完天灵的。”姒柔打着哈哈。 老太君想到这几天周成仕的所作所为，还有周成仕将他推进洪水中差点让她没命的事。 又想起来张天灵背着她在暴雨成灾的山林里穿梭的场景，那是她家的姑娘啊，为了救她有多拼命，她全看在眼里，她怎么会让张天灵吃亏。 “呵！看来这些年我当真是老了，如今给你们脸给多了，倒真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了！” 老太君虽然年事已高，但并非是愚昧不清的蠢人，经此一遭，也知道了周家人的嘴脸。 斗米恩升米仇，如今，这周家人算是让她养出仇来了！ “老太君你……” 老太君却不再理会门口的几个人，尽管她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又满身伤痕，只是此刻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巨大决心。 她要跟周家做个了断！ 老太君理了理发丝和外衫，昂首挺胸，如她当年受封诰命时的郑重，即使六七十岁，却神采奕奕，又一副高贵傲气的模样。 在杨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进了花厅，朝着正厅走去。 还没有进正厅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各种咒骂声，那些不雅的词汇，在往日里，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笑话而已，却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如今再来听，好像字字句句的闲话都如咒骂一般，一声声指责如同扎针之痛！ 这些人，骂张天灵、骂姒柔、骂陈天佑，还有抱怨她的...... 是了，太后说了，这周家就是白眼狼，她怎么这么蠢，竟然一直偏帮这些白眼狼？ 几十年前的一点小恩小惠，她一直记着，她忘了她拿多少倍的好去报答，周翠华啊周翠华，你不止眼盲，还心瞎。 第170章 老太君的内疚 “我倒是不知这陈家，如今由你们周家做主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周家老太太先是一愣，看到是老太君进来，立刻将背挺直，满脸堆笑地朝着老太君走了过去：“妹妹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家自然是以你陈家人做主呀，又怎么会让我们周家人来做主？” “看来大嫂倒是懂得很，那为何我刚刚听见大嫂在咒骂我重伤在床的孙女？” 质问来得猝不及防，周老太太却只以为老太君是生气于周成仕多做所为。 还在耿耿于怀周成仕没有救她之事，她作为周成仕的奶奶，又不得不放低姿态哄着周翠华，平日里若是有点什么，周翠华可是极好哄的，这可涉及生死的事，她有些不确定了。 “我陈家的孙女，我自会教育，用不着别人指手划脚！” “我们只是随便说说！” “谁给你们的胆子随便说说，在陈家编排人！记住我是嫁过来陈家的人，我虽然姓周，但这里是陈家！”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还能不明白吗？陈家有妹妹在，我们才能如此亲密，可若是妹妹不在了，与陈家，我们也就只是个亲戚罢了！哪里会做那些喧宾夺主的事？” 老太君皮笑肉不笑，眼神冰冷：“你确实不敢，呵呵，可你平时做得还少吗？” “还有，周成仕现在在哪里，我倒要去看看，这狼心狗肺杀人未遂的畜生躲在哪里？还敢来我陈家！” 周老太太心里一沉，换做平日，周翠华早就被她们哄好了，可今天她的姿态已经放到这么低，周翠华却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不由得来那些气性！ 竟然骂她的宝贝孙子是畜生。 “妹妹，成仕跟我说了，当时他们也是想赶紧去搬救兵来救你们，不然后面也不至于慌不择路掉进河里，摔断了双腿呀！” 说那也是巧，周成仕慌不择路的跑的时候，如换做是旁人可能就受个伤，只不过，也许是报应吧，周成仕竟然摔断了双腿，在路上找了大夫看过，来了陈府，府医也说是这辈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是不是想救我，还是杀我，他知我知，现在你们都赶紧滚出我家。” “你......” \"以往你们做的事，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念在大家亲戚一场，别逼我再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 “妹妹你…难道连这点亲情都不顾了吗？你忘了当年，太后丢下你去打仗，我们是怎么照顾你的了？”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 “就算不提当年，但，成仕可是你哥哥唯一的嫡亲血脉了。” “如今，妹妹难道要不管危在旦夕的成仕吗，你是不是成了丞相府的陈老太君，就不顾念亲情了？你别忘了你姓周啊……” 周老太太说这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没料到老太君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更没想到，一向对周家人无比包容的周翠华，竟然变了心思，还能这么绝情，要将他们赶走！ “还说我全然不顾亲情，这些年你们周家人在我陈家，靠着我获得利还少吗？扪心自问，若是我为了逃命，将你推进河中，不管不顾，你当如何。我这么多年的好，已经把你们养成了白眼狼了吗？” 周老太太闻言，脸色有些讪讪，周翠华说的话是事实，可是想到若是周翠华以后不偏帮他们，那他们不能再从陈家获利，不是亏大了吗？ 她决定了，说什么也不能从陈家离开。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倒是老太君，摆了摆手，止住了周老太太的话头：“大嫂，我也尊称你一声大嫂，你们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我们是亲戚啊……” “呵呵，亲戚，我累了，多说无益，你们收拾收拾东西，从陈家搬出去吧！” “姑姑，你要赶我们走吗？”周成仕的父亲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们本来也不是陈家人，你们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吧。” 话说完，老太君也有些力竭，也不管身后周家人的神色如何，在侍女的搀扶下打算回院子休息了。 临回自己院子之前还去张天灵的院子一趟，看见张天灵因为救自己而奔波，累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又染了风寒生了病。 老太君叹了口气，悔恨一点点在她的心里蔓延。 从出生，她就对不起张天灵这孩子啊！ 老太君并没有进去打扰张天灵休息，只是叮嘱姒柔了两句：“好生照顾她，待会儿我差人拿药过来，你尽快给她服下！” 老太君的送药让姒柔受宠若惊，本来还想着怎么跟老太君讨药，现在老太君竟然说自己会送来。 老太君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天灵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这上山下山，飞渡大河，属实太累了。 睡醒之后，竟然浑身酸软，全身无力，姒柔见张天灵醒来，立马让人从小厨房端来了肉羹：“女儿呀，你这两天都瘦了，来吃点补补！” “哪有夫人说得那么夸张，我好像不是很瘦哎......”张天灵不好意思笑，毕竟她只是睡了一觉，没有受伤，也没有干啥，纯粹是累着了，谁知道姒柔不依，又将好吃的每样端来了一点，细看小桌子上得有十来样吃的！ “那怎么能行？这次宫里的宴会上，我女儿一定要精神百倍地去参加！” “宴会，什么宴会？” 张天灵不解，姒柔当即就告诉了张天灵，明儿个她需要出席宴会的事情，而今天休息以后就得回宫去准备了。 第171章 陈家二房的祸事 倭辛国有使者来访，皇帝便命人筹办了宫宴，所有的人只要爬得起来的都要来参加。 坊间传言他们要向老皇帝进贡一个绝世珍宝，据说此物需要天选之人才能识别是个什么东西？ 张天灵本想说带病不能出席宴会，却还是依着宫里的旨意，回到宫里静待宴会，不过等待她的并非什么好消息，而是陈家众人集体入狱的消息。 原来，倭辛国的使者，在这次宴会之前，却单独邀请了陈家二房的人去使馆赏宝，而传言，陈家二房的就是这倭辛国绝世珍宝的天选之人，后来两方人更是关系亲密地一起出席宫宴。 疑心病重的皇帝，在陈家二房和倭辛国人还没入皇宫门的时候，就将陈家二房以大不敬的罪名抓起来了。 本来按照古法，陈家二房乃是庶出，虽说名义上挂着老太君儿子的名头，但毕竟是没资格参加此等迎接外国使臣的宫宴的，但是陈家二房不止参加宫宴，还在皇帝没见过那稀释珍宝之前越过皇帝，先去见了珍宝，还成为了那稀释珍宝的天选之人。 其实陈家二房，只是陈天佑二伯家的孩子，几十年前他二伯一家外出，马车不幸坠崖，车中无一生还，只有当时还小，没法跟去的陈家二爷活了下来。 后来陈家二爷养在了老太君身前，陈老太爷去世后，陈二爷靠着父亲和兄弟也谋得了一个小官职，可在二房眼中，这小小的官职根本配不上能力出众的他，于是前年辞官后，一直待在岳家，想等着陈天佑回来重新给他安排官职。 已经赋闲在家的陈二爷，想着陈天佑应该要回来了，但是，陈天佑去了楚州快两年，一直未见回京城，听大房的意思，估计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于是便想着通过让倭辛国的稀世珍宝选择成为那天选之人，得到皇上的器重，从而获得官职。 但是他低估了皇帝的心思，皇帝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求贤若渴，唯天命是从了。 皇帝回了勤政殿之后，摔碎了一众瓷器，又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砸了得到处都是，就连挂着的名家字画，也因为老皇帝的怒火，被撕了个粉碎！ “他陈家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本就对陈天佑起疑心的老皇帝，现在看陈家人这副上赶着当天选之人的做派更是恼火。 张韵然端着两碗参汤过来的时候，恰巧就见皇帝在发疯，于是等皇帝打砸累了，她才一路施施然地推门进去。 只见张韵然脸上的表情从万分嫌弃立刻转变成笑颜如花，她扭动小腰，万种风情摇曳朝着皇帝方向过去。 但此时的皇帝却没心思看美人。 张韵然见色令智昏的皇帝竟然无视她，不由得有些怄火。 这个老东西，真是浪费她的表情。 但片刻，张韵然还是调整好情绪，打算安抚老皇帝的怒火。 她一手扶着老皇帝的肩膀，一手放在老皇帝的胸口帮老皇帝顺着气。 “陛下，臣妾熬了参汤过来，您可要尝一口？” “这赢家的天都要变了，朕还有什么心情喝参汤？” “陛下，您想想啊，这陈家没了陈天佑，还能蹦跶几天，可您就不一样，你老当益壮，可别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体，太医说喝参汤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陛下日理万机，太辛苦了，臣妾知晓陛下的不易，陛下千万要保重身体。” “还是只有爱妃会关心朕。” “陛下，你是臣妾的天，臣妾不关心你关心谁？难不成陛下还要生气，就让臣妾一直心疼呀？” 老皇帝听见张韵然这善解人意和关心的话，神色好看了些许，等太监验完毒，接过参汤，一口气喝完，感觉又多了几十年寿命。 但随后却是冷哼一声：“这陈家一个个都不消停，这是要翻天了，真当朕是软柿子呢？” “陛下何必动怒呢？依臣妾看着陈家早就没有把您放眼里了，先不说身为郡主的张天灵，如今的行事作风有多不将您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可曾给您留过半分面子？平日里更是一副自命清高，陛下亲自选的和亲对象，竟然抗旨，更不曾向您服过软，这张天灵的态度可不就是陈家的态度嘛。” “若是没有陈家在背后撑腰，她如何敢这么嚣张。” “是呀陛下，就说这陈家，丞相失踪已有数月，可陈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来向圣上您禀报，又何曾将您放眼里呢？” 张韵然的声音很是温柔，奈何不过话里话外却全是说陈家的不敬，这些话如同刀子，一刀一刀的插在老皇帝的心上，本就对陈家不满，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天还是赢家的天，陈家就算再想作乱，也该看看自己头顶是谁家的天，脚踩的是哪家的地！” 虽说老皇帝的话霸气十足，可却没有打消他心里的怒火，见此情景，张韵然眼珠子一转，又劝到：“比起这些微不足道，倒是圣上的身体，老是让臣妾担心，臣妾关怀甚少，皇上是否能给了臣妾这个面子，随便吃点，毕竟您的身体才是更重要的，若是圣上有个好歹……” 这些话若是换成旁人，怕是不能说，可张韵然的声音本就温柔妩媚，老皇帝却听出了关怀之意，当下便搂住张韵然的腰，张韵然浅啄了老皇帝的脸颊一下，一副害羞的模样，又满眼崇拜，眼眸中更是水波流转，声音带着欲哭欲泣的味道：“圣上，这天下没你不行啊，陈家的事发落了就是，您哪能拿自己的身子受气？” 老皇帝的气性小了些，正如张韵然所说，这天下没他可不行，自己这几个儿子，争气归争气，可是手段却一点不如他，难道百年之后还要将这赢家的天，换个姓嘛？ 借着张韵然送上来的手，老皇帝一口喝下了参汤，吧唧了一下嘴，又在张韵然风味十足的臀部摸了一把，这才展现的一丝笑意。 “是朕着相了，爱妃说的是！” “皇上可不兴这么说，在臣妾的心里，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睿智与英勇，只不过是一时入了这局，才有些没有看明白，不过陛下可想听臣妾一言。” “爱妃说来。” “皇上，若这陈家当真有什么，定然也有迹可循，不如先调查一番，以免自己心里随便猜疑平白让自己窝火，如果当真是污蔑了丞相一家，也能给她们个公平，若是证据确凿，皇上便可发落陈家。” “爱妃当真是聪慧过人呐！” 老皇帝感叹了一声，张韵然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都是平日跟陛下在一起多了，才变得聪慧呢，臣妾这些话倒是多嘴了，不然以陛下的聪明才智，肯定心里早有成算，若是臣妾说错了，陛下，您就当臣妾是在说笑，若是臣妾侥幸说对了，不也是陛下的功劳嘛！” 一番话，将功劳全给皇帝，又将马屁拍得淋漓作响，老皇帝显然被她逗得心情愉悦。 第172章 分家 “来人，去把王召叫来。” 没多久。 “陛下，兵部尚书王召大人求见！” “宣！” 很快，兵部尚书王召就已经来到了老皇帝面前，一番君臣之间的行礼之后，王召简洁明了的说明了来意：“微臣此次前来是想让陛下，看一样东西！” 林福将物品呈送上，老皇帝只看了一眼，随后似是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等确定东西后，便大发雷霆：“好他个陈天佑，竟然真的叛逃出璟国了！” “是啊，皇上，微臣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所以，微臣在调查之后发现，上述证据皆属实，且陈天佑在边关督促执勤时间，公然与倭辛国的使臣频繁见面，而且所谈密谋时皆避讳旁人，当地官员呈上来的奏折提及，丞相曾让人只守不攻，面对敌人的多番挑衅，他只是闭门不理，选择和睦了事！” “这个陈天佑，朕对他不好吗？居然卖国求荣，简直可耻！” “陛下，除了这些物证，微臣还有人证可以请来让陛下亲自审问！” 随着王召的话音落下，殿外走进来一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炎王的母妃，善淑妃！ 只见善淑妃微微屈身，向老皇帝行礼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来：“丞相没有离京之前，曾想拉拢焱儿，想让焱儿跟太子力争这天下，可是焱儿不同意，说他父皇治下清明，是难得的明君，并曾竭力劝说丞相莫要生有不该有的心思，谁知道后来，他却越发不满，竟然卖国求荣，如今更是叛国出逃！” “皇上，臣还有一个发现，丞相夫人早在年前就悄悄转移财产，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京城。” 善淑妃和王召的这一番话，算是将陈天佑叛国的事情板上钉钉，毕竟张天灵曾经救过炎王妃，于善淑妃算是有恩，虽然说如今炎王已死，只是炎王的母妃，却来亲口证实了这一事情，让人不得不信。 皇帝沉思片刻，既然王召和善淑妃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他本来也想收拾陈家，不如顺水推舟，就算以后查出来是冤判，那也有人背锅，所以当即皇帝就下令道：“来人！让御林军速去将陈家全部捉拿！” 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不过一个时辰，兵部尚书王召就带着御林军将陈家所有人抓入大牢，除了已入皇家玉蝶的张天灵外，就连被夫家休弃回来的陈卿慧和女儿，也没有逃过此劫。 而老皇帝的这一道圣旨，像是捅了全天下的蜂窝一般，一夜之间，朝野动荡不安。 夜里不少官员自发请命到宫里，为丞相一家请命，希望皇上将案件交给大理寺，切不可冤枉了忠心爱国的丞相一家，让天下百姓寒心！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平日让你们做点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今日朕要惩罚一个叛国之贼，你们也为难着，难不成你们都想造反吗！” “陛下，丞相为国为民，怎么可能成为叛国之贼？你可千万别中了有心人的奸计啊！” 御史大夫首当其冲，平日里，他没少弹劾丞相一家，皆因为张天灵的所作所为，可如果说这些大是大非之上，他也是第一人，站出来力挺丞相一家。 紧接着，吏部尚书王继也站出来：“陛下，陈大人自入仕以来，所作所为算我等天下文臣典范，就是这姒家还有郡主，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如此家风，又如何能做出叛国之事？” “陛下，微臣恳请您彻查啊！” “皇上，恳请您能彻查此事，万万不能误抓忠臣啊！” 一众朝臣跪在殿内，那场面好不壮观！ 皇帝见此，对陈天佑的怒火，对陈家的厌恶，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 他感觉他对陈家的恨意已经堆积在天灵盖了！ 而此时已经被押入大牢的陈家所有人，却争吵得面红耳赤！ 张天灵求得太后的圣旨来探望陈家人时，差点要被眼前这些人的做法惊呆了！ “天灵你来判个公正，老太君这么安排，又有什么感情可言！”说话的是陈家大房的人，陈家大房的人向来不声不响，是唯唯诺诺的存在，倒是少有这么较真的时候。 张天灵看着周娇娇这副你不给个好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暗想：莫非是因为陈家倒台了？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能同甘的常有共苦的却很少，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原因竟是如此。 “老太君你平时偏心眼就算了，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要这样！” “大嫂，娘这也是……”姒柔劝着。 “你别说话！”周娇娇气愤得往稻草上一坐。 “你，你往日最听话，今日却要跟我反着来，老大，你自己说……” “娘，我们……” “你也闭嘴！”周娇娇瞪了自己没出息的丈夫一眼！ “娘，你自己说你干的叫事儿吗？哪有说陈家辉煌的时候，我们大房享不了福，如今陈家落难了，你却要将我们剔除族谱断绝关系的，还叫我们逃离京城至别处，这是就分道扬镳了？” 陈大夫人坚决不走，就连名下的几个孩子也一脸坚定，摆明了要与陈家共存亡，老太君看着周娇娇这个棒槌，差点被气死了。 二房夫人看周娇娇仿佛看个弱智，这个时候撇清关系不好吗？ 要不是他丈夫态度不明，她早就想跟他们撇清关系了！ 往日陈家荣光，她们守着规矩，占不到好处，现在被牵连了，受得苦可一样没少。 老太君叹气，叛国的罪名，在前朝是要诛连九族的，老皇帝才登基时，便颁布法令，重大罪名也只是诛杀本人、妻子、父母。 璟国便有了祸不及家人的说法，就类似于叛国这种重罪，其实也只牵连本房之人，若是还没有分家，牵连的则是一大家族，可若是在罪名确凿之前分家，那么大房的人，就只受点小罪，顶多被打打板子或者流放，却不会被砍头！ 大房活下去陈家就有希望，好歹血脉不会禁断于此。 现在陈天佑找不到人，叛不叛国尚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会被严刑拷打的。 大房可以摘出去，但是闯祸的是二房，叛国的是陈天佑，这没办法了。 第173章 周娇娇的执着 老太君看着大房跟二房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指着大房一家义正言辞的骂道：“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让你们各自逃命都不会！我陈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憨货！” “平日里你墙头草端得柔弱不能自理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怎可糊涂？难不成你要让我陈家就此断了香火嘛？” 二房夫人：果然啊，让她家跟着去死，还不是因为二老爷不是她的孩子…… 老夫人的质问仿佛一记重锤，砸入两房的心尖，平日里知道老太君无情且毒舌，却没想到，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好好的活下去。 二房闯了祸，想活下去就要看皇上的态度了，可若是大房，在被发落之前若是断了亲，还能活下去。 姒柔见周娇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 她的这个大嫂，自小吃得苦多，后来老太君做主将她从家中娶了进来，对她爱护有加，陈天佑的大哥性格脾气很好，对周娇娇也爱重，所以养成了周娇娇在丈夫孩子面前说一不二的性子。 周娇娇又尽心侍奉老太君，对外总说是为了掌家之权还有陈家的家产！ “大嫂，娘说的没有错，别说我们是被冤枉的，就说我们不是，我们也早该分家了，如今我只希望，分家之后，天灵在外面，你可以看在以前的几分薄面上，对我家天灵多多照顾！” “哼，分家了还要让我照顾你女儿，你倒是想得美，为什么累死累活的事要我们干！什么都别说了，这个家，我坚决不分！”周娇娇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说句话啊……” “娘，你不要我们一家了吗？”陈大爷双眼通红看着自家老母亲！ 老太君要骂出口的话一顿，也红了眼眶。 姒柔的眼圈微微有些泛酸，眼眶里也全是泪，可是她只是揉了揉唇角，却并未因此多说什么。 张天灵见姒柔如今这般模样了，还在想着托人照顾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又想到姒柔在被关押前，将她手里没有被抄的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说若是遭遇不测，这就是她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她亏欠她的。 张天灵掏了掏耳朵。 “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若是陈家就此被判杀头或者流放，我在外会想办法营救你们，不管是劫法场还是劫道，我会拼尽全力！” “你这个混账，还劫法场……”老太君听着张天灵的话，差点被气得厥过去，刚刚老大媳妇不分家她都没这么生气。 “皇帝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是宫中乱了起来，我就趁乱杀了他，那太子就能登基，陈家也不用死了……” “你，你，你什么都不准做……”老太君四下找着拐杖。 “娘，你别生气，天灵只是随便说说……” “我一辈子规规矩矩，临死还要落得个弑君的罪名，晚节不保啊……”老太君捶胸痛哭。 “娘，我觉得郡主说的有道理，皇帝死了，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分家了！” “你来添什么乱！”老太君看着周娇娇道。 “祖母，我们都姓陈，三叔平日待我们好，三叔失踪了，被冤枉叛国，我们作为他的亲人，还在这时候跟陈家断绝关系，我们还是人吗？” “对啊，祖母，我娘抠门，三婶平时私下给我不少零花，姐姐们有的东西都会给我也买一份，我不懂什么家啊国啊的，但是我相信三叔不会叛国。” “娘，我知道我没有三弟的大本事，但是我们大房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与陈家共荣辱！若是要分家，等三弟洗清冤屈，再分不迟……” “祖母，夫子教过我们，君子不应自私自利，为了性命而背叛家族，背叛为人子女原则！” “我们陈家人共荣辱！” 只一句，陈家人共荣辱，老太君心里的悔恨便达到了极致，早知道就该早早分了家，这些固执的孩子啊！ 陈家人沉默着不说话，一时间竟然和谐极了！ 张天灵探访时间有限，已经有人来催了。 司狱刚好来视察，听说了张天灵探监的事情，便跟狱卒说多给郡主半个时辰。 原因是司狱的小女儿在年前被绑了，是张天灵救出来的，加上丞相大人平日为官有情有义，所以他额外给了张天灵一些时间！ “老大，老二也不必争，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是你们的婆母，那么我说的话，你们就得听！” 老太君的语气非常强势，大房，三房的人却相视一笑，所有人都不愿意抛弃陈家，现在艰难的时刻而离开，昨晚，官兵围着陈家宅院的时候，老太君就曾做主，让姒柔跟陈天佑，大夫人跟陈家大爷和离，带着孩子一同脱离陈家。 可是妯娌二人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要与陈家共存亡，对于这两个儿媳，老太君从昨晚生气到现在，从丞相府生气到牢房。 她又欣慰又难过！ 张天灵探视的时间到，只能在牢头的提示下离开。 而此时的养心殿，老皇帝也被一群大臣气得头疼发作。 刚刚他的人来报，说宫门外有自发的百姓和读书人跪在广场上，只愿为陈家请命，请皇上彻查，还陈家人一个公道，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这些朝臣，老国公爷更是一头撞在柱檐上，虽说没有死，可也见了血，只为给陈家人一个平反的机会，还陈家人的清白。 老皇帝将所有的人证物证摊开出来，竟然还有大批官员不愿意相信，说这是污蔑，陈家人得人心的到如此地步，陈天佑可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受人敬重！ 好好好，要说陈天佑没背着他收买人心，他压根不信！ 这如何要得？ “还说没有造反之心！呵呵，这天下苍生都是眼瞎的吗？证据都摆在面前，为何还要为那陈家人说话？陈天佑若真是没有谋反之心，没有叛国之举，陈家众人都已入狱，为何还不出来？这不是在外密谋着什么吗？” “陛下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丞相一家必然不可能有叛国之举，还请陛下给个机会，能让臣去严查一番，为丞相一家讨其公道！”大理寺卿出来重重磕了个头。 “微臣也愿意以命担保！请求皇上彻查到底！若是丞相当真谋反，微臣必定首当其冲，怒斩陈天佑在大刀之下！” 皇帝被气笑了：“好好好！好的很呐！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朕统治的天下，这就是朕要管理的百姓！” “在这样详细的证据面前，已经铁证如山，你们却还要为一个叛国贼，讨要公道！可当真是好的很呐！” “请皇上三思……” “好得很……” 第174章 劝不住的老皇帝 皇帝看着这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朝臣，内心冷笑！ 是这群蠢货非要站在陈天佑那边找死的，可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来人，陈天佑叛国证据确凿，其党派不知悔改，王召！” “臣在！” “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给我下狱……” “是！” “皇上，您要捉拿我等，需要经过大理寺审理，证据确凿才可捉拿，如今以何罪名将我等下狱！”一个老臣跪在地上，满眼认真问着皇帝。 “乱臣贼子！你聋了吗？” “可皇上，乱臣贼子也要有通敌叛国的证据，老臣并无证据，如何给王大人出示抓人的文书啊……”大理寺卿一副难为的模样开口。 “呵呵，好样的，大理寺，要证据？行，那就给朕统统降级，再打二十大板，全都给朕撵出宫去好好反省！” 皇帝生气，皇帝愤怒，特娘的，说好的皇权至上，皇权至上，大理寺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理寺是个什么东西！ 迟早有一天他要铲平大理寺！ 他爹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给了大理寺越过皇权监督他的权力？ 老皇帝自然是想将这群人杀之而后快，陈家一家人太得民心了，甚至连文武百官都为其请命，还有人出来声泪俱下，想要求他给陈家一个机会，让他们翻盘，简直痴人说梦？ 他身为君王，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有本事推翻他赢家统治之人？ 身旁有恶狼，他如何安睡？ 更何况，这只恶狼还是天下民心所向。 陈天佑叛国？ 冤枉？ 呵呵！ 就算是误判，那也只能怪陈天佑功高震主！ 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打了板子。 这天夜里，朝中许多官员家中女眷，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全都催促家里能当家做主的人，就算是头磕破，都一定要救出陈家人，特别是这几次被张天灵所救的官员人家，更是催促丈夫的催促丈夫，催促父亲的催促父亲，甚至还有几户人家的妻女，竟打算去敲击登闻鼓，只为帮陈家，来答谢张天灵曾经的救命之恩！ 隔天一早的宫门口，那些读书人，人手一张陈情书，希望以此能够让老皇帝重新审理，为陈家人谋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受过陈家恩惠的老百姓们，自发跪在宫门口，领头的一人还拿着万民血书，想为陈天佑等人翻案！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这天下的民众，这满朝的文武，当真是没有一个人将朕放在眼里！” 皇帝在宫里发疯，他觉得自己就是璟国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皇帝，不是受制于这个就是受制于那个，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个二个，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恨…… 就是暗卫也只是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他身边能用的人寥寥无几！ 他才打算做点什么，太后立刻就知道，跳出来阻止他！ 他就像个傀儡，没人尊重他，个个反抗他！ 他是皇上，这些人简直活腻了！ 皇权至上他们不明白吗？ “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 哼，又来又来！ 好，他忍，他要熬死太后，就没人来找他麻烦了……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走上去迎接太后，可都没来得及请安，太后就指责道：“皇上，你可是老糊涂了，难不成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不带脑子？” 如此劈头盖脸的指责，老皇帝刚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发！ 他生生忍了下来。 面对太后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认识的一天，他就说不过太后，为什么啊？ 哪个国家的皇帝做得如他这般憋屈。 他在心里狂叫，啊啊啊啊啊…… 他气性好像越憋越大，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这前朝政事，太后就不要掺和了，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 太后听后不怒反笑，神色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皇帝的脸：“哀家倒是看不出皇帝越老越能摆谱了，先皇将皇位让给你，若是知道你如此糟蹋他的用心良苦，他怕是在那地下也不得安宁呀！” 太后看得明白，陈家人必然不可能谋反，可这个皇帝却像得了病！ 这些年，陈家所做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可皇帝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陈天佑太得民心，会危及到赢家的江山地位，加上皇帝老了，心思重了，更是容易猜忌。 可是那陈天佑往上数三代，家里都是对君王无脑愚忠之人！ 多少人背后打算策反他家，但是都被他们的固执气走了。 “若是太后是为那陈家之事而来，大可不必再说下去！”老皇帝将头扭在一边。 却看见皇后在不远处对着他露出一脸得体的笑，想到皇后与张天灵的关系，还有他和皇后之前的矛盾！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但想到自己是皇帝，为什么要避开皇后的眼神。 便开口说道：“怎么，皇后也要来横插一脚吗？还是说你贵为皇后，也有什么不臣之心！” “皇上，臣妾入宫这几十年，可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呵呵，你说呢？”皇帝冷笑。 “那肯定是没有的，臣妾只是觉得，若天下人都为丞相一家讲话，皇上是否可以听一下天下人之言？” “朕是皇帝！当……” “既如此，那皇上可知晓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太后出声打断。 “太后不必来教育我！”皇帝转身坐在上首。 “难不成皇上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众的发言就不重要了吗？” “太后说的有理！”皇后附和着。 皇帝瞥了一眼皇后，翻了个白眼。 “皇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陈天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皇上登基以来，陈天佑鞍前马后，在背后为皇上做了多少事！在外发现有碍于璟国发展的事，及时送来信息……” “如今陈天佑失踪，不知是否为敌国所害，皇上不加派人手去搜救，反而还如此这般，往后朝中人若是外出卖命，谁不会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呢！” “陈天佑带着圣旨去楚州监军，将家人留在京中，是对皇上的信任，也是希望皇上安心……” 皇后一番发言，言辞诚恳，只为求得老皇帝宽松一下陈家人。 只是老皇帝老了，他的心腹递上来的话，张韵然的枕头风，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皇后的肺腑之言，他觉得就是无稽之谈，陈天佑将家人放在京城，不过是为了蒙蔽他，让他放下戒心，好方便他在外行事。 昨日他已经得到王召的消息说姒柔之前就在转移财产，可能打算离京的事。 若非因为孟家如今行事并不出格，按皇后这番发言，恐怕要被他打入冷宫。 第175章 太后发威 在外面听了一肚子的张韵然，冷笑不已，呵呵，这个皇帝还真的是一点威信都没有，处理个陈家还要畏首畏尾。 今早他爹给信，给她派了新的任务，要给皇帝吹枕头风，让皇帝尽快将陈家发落，到时候整死张天灵给她弟弟报仇。 张韵然见时间差不多了，随后将自己吃剩的点心端过来重新摆盘。 等摆好了就端着一盘冷了的点心进门，进殿之后，几人看着张韵然，皇后正想呵斥张韵然没有规矩，谁知皇帝先开口：“爱妃来给朕送点心了啊。” “是呀皇上，臣妾看您日理万机，怕饿肚子，便给您送点吃的。” 张韵然说完，放下点心就向着众人行了个礼。 随后看似不经意间说着：“皇上，臣妾跟你们说件趣事儿。” “就是今天早上，臣妾打算去给皇上熬粥，让皇上养养胃，谁知道啊，竟然听到御膳房采买的人说今早皇宫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车马都出不去。” “刚刚听姐姐所言，臣妾便想到那堵路之人应该是京城的百姓了。” “姐姐所言，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陈家众人入狱，天下百姓不平，宫门外跪满了百姓，就连出宫的人，都得绕路，臣妾特地打听了一番，说那场面当真壮观吓人！” “看来啊这陈家在京中百姓的心里，那位置相当高啊，我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就听我爹说，丞相大人在民间声誉极高口碑甚好，我听叔父说丞相大人作为百官之首，不仅能力出众，还有无数追崇者！” “刚刚还听宫女说，有不少读书人在大理寺门口写诉状，说皇上不彻查此事，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张韵然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老皇帝陈家有多得民心，比他这个皇帝还要让人推崇，大概是怕老皇帝气得不够深，张韵然又补了一句：“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罢，又像是觉得不好意思，掩着嘴笑道：“皇上，臣妾才疏学浅，好像用错词了，原谅臣妾才学浅薄，不如皇后娘娘识得大体，若是说错话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可不要介意呀！” “既然你知道你不如皇后识得大体，那你插嘴做什么？怎么哀家还管不了你呢？” 被太后一顿攻击，张韵然泫然欲泣，她赶紧缩在皇帝身边，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皇后见此翻了个白眼，张韵然这个女人真是会装模作样，说话做事倒是会见缝插针！ 太后看着皇帝，皇帝见张韵然朝着他靠过来，不由得有些心虚，他没敢在太后面前抱着张韵然安慰。 张韵然咬碎银牙。 “皇上如今身居高位，却还要受天下人威胁，唉，臣妾心疼皇上。” “皇上作为一国的掌权者，不能惩罚有不臣之心的人，也不能处罚对自己大不敬之人，皇上真是太难了。” 太后闻言暗觉不妙，皇后一脸冷笑。 张韵然本想再添把火，让皇上恨上皇后，却见皇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下众人乱了手脚，传太医的传太医，太后上前狠狠踢了张韵然一脚。 张韵然被踢倒在地！ 这个老虔婆，年纪这么大，快死的人，力气还这么大，踢得她半天爬不起来。 “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你的命。” 太后赶紧给皇帝把脉，皇帝脉象平稳，心才放回肚子里。 皇后见此，跟太后对视一眼，命太监将张韵然丢出去，她又急忙宣太子过来这边。 养心殿的闹剧，以皇帝突然的晕厥结束，太子着手主持大局，老皇帝的心腹上书希望将陈家满门抄斩！ 而且折子里一次次表示这是皇帝原本的意思。 太子见此，发落陈家，杀了陈家人，他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他思索了一上午，跟太后通了气，便传达给老皇帝心腹：此等大事等皇帝醒了再议。 老皇帝这次晕厥，皇后亲手持汤照顾，皇帝又接连病了好几天。 就在这孝义难两全的时候，太子跟太傅商议后，便在朝堂开始和稀泥。 太医说皇帝的身体不好了，后面处理政事会力不从心，希望太子不要太过操劳免得步入老皇帝后路云云。 太子表示会注意身体，之后太子将皇帝的身体状况告诉大臣，正式开始处理起璟国之事。 这段时间，他在想一个办法保全陈家人。 慈宁宫内，太子、皇后、太后还有张天灵，四人围着桌子而坐，看见张天灵的黑眼圈，太后有些心疼，自打姒柔入狱，姒柔手里找陈天佑消息的事全都压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这孩子明明可以在楚州好好生活，却要被陈家这些糟心事所连累，虽说她也是陈家女，可是却没享受过陈家之前的荣光，这些东西实在不该她来背负。 因为老皇帝的晕厥，太后做了一个决定。 “太后娘娘，我知晓你忧心陈家，丞相叛国之事必然是假的，可事已至此，圣上如今昏迷不醒，我并无时间找证据证明丞相一家的冤屈，也没办法帮助陈家众人躲过牢狱之灾，按照您说的，将陈家发配到边境，那臣女只求能在以后的日子丞相夫人有一个性命保障，所以请太后娘娘能给丞相夫人一道懿旨，以防路上遇到奸人作怪！” 张天灵的眼圈还有微红，可是在人前，她向来不习惯流泪来展示她的脆弱，姒柔在牢狱中被人提审，因为是丞相的夫人，所受的刑罚不少，听说还病了。 此时此刻，太后没有怪罪张天灵不懂规矩的意思，太子皇后太后皆是惋惜的神色。 太子与皇后交换了眼神，斟酌了一番，说道：“太后，我倒是觉得，不若就判陈家抄家流放，不过这流放的地点，倒是可以选择，在孟家军管辖的那边，到时候有熟人照应，日子恐怕就没那么艰难一些！” “不可，若是去了那边，皇帝醒来，会不会疑心孟家还是个问题。”太后出言打断，她知道皇后和太子在向她示好，毕竟那陈天佑的老母亲是她的亲妹妹，她早年伤了身子，一生无法生育子嗣，她也是把妹妹的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疼爱。 “那......”皇后看着太后，太后不想她的母家卷入这些纷争。 “还是去娰家的大本营楚州，虽说军权被削了，但是姒柔从小在那边长大，天灵也在那边长大，这样更好有照应，而且陈天佑是在楚州失踪的，他们一家人去了那边也好找人。” “那皇上这边？”皇后有些担忧皇帝醒了要作妖。 “以你的手段还不能让太子拿到监国大权么？”太后看着皇后道。 “是，太后！”皇后得了太后的准信，心下欢喜。 呵呵，老东西，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太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当下，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太子仁义，得了大权，也不会为难陈家。 而陈家若判流放别处，只怕那些为虎作伥的贼人，会对陈家人动手！ 张天灵也觉得这个地点可行，随后想通了，她看着这三个非亲非故的人，他们都知道她来自楚州，是想趁此机会放她回家啊！ 心口有些发烫，她终于能回家了！ 第176章 周家心思 几人最终商议，等陈家流放之后，中途改道。 太后把令牌给张天灵，见此令牌如见太后，就连太子和皇后，也书信了一封，让张天灵带着，到时候交给驻扎在楚州的官员。 张天灵看着手里太后的令牌，皇后的信，太子给的银票…… 啧啧啧！ 有了这三位大佬的照拂，陈家众人在流放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宫外的周家，此时也炸开了锅。 “娘，你说这表姑父这叛国是真还是假？姨奶奶他们还能出得来吗？” “你管他是真是假，总之皇上要收拾他们陈家就对了！” “他们会不会连累我们？” “肯定会连累我们，不过我们已经被他们从陈家赶出来了！而且咱们姓周，可算不得陈家人。” “她们将我们撵出来，自己却被下了狱，简直就是报应！” 周成仕阴沉着脸，大夫已经断定，他的腿废了，此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一个残废与官位无望，与权势无缘。 如今陈家遭了大祸，被抄了家，听说还可能全家人头落地！ 现在陈家的钱财也与他无缘，不知怎的，他竟然感觉心里有几分快意！ 张天灵成为郡主，对他非打即骂，行事嚣张至极，这一切不就依靠着陈家的权势和风光吗？ 如今，陈家倒台，张天灵还敢那么嚣张吗？ 周成仕的母亲周夫人，看了看上首闭目养神的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来回搓动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事重重。 周夫人等在一旁，看着周老太太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不由跟周成仕交换了眼神，有些忐忑地开口：“娘，如今陈家倒了，会不会祸及到咱们家？” “我们又不姓陈，慌什么！” “可是，我听人说，叛国是大罪，皇上震怒，说不定会诛连九族的！” 周老太太一听，会株连九族？ “你听谁说的？” “我今早上茅房的时候，徐家人路过巷子，我听徐家老太太说，她们家就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才将陈卿慧休弃！” “她还说，徐家现在跟了很大的官，就要高升了，大官透露出皇上要收拾陈家……” “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我这不是还来不及告诉您嘛……” 周老太太想了想！ 皇上要收拾陈家？ 太后那边没说法？ 那她们周家不也得跟着遭受这砍头的无妄之灾？ 呵呵，陈家飞黄腾达他们半点恩德没受到，现在却还要跟着陈家共同背负祸事，那她怎么会愿意？ 见周老太太沉默不语，周成仕也开口道：“祖母，不如咱们跟陈家断亲吧，断亲之后，姨奶奶就不算在我们九族之内了，如此，也与我们无关了！” 沉默片刻的周老太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株连九族，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莫说株连九族，平日里有个什么小灾祸，她都不愿意与老太君共患难，更何况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 不得不说，周家人皆是自私的，当初看陈家富贵了，追着赶着要与陈家有点关系，如今，陈家落了难却巴不得早点与陈家一拍两散！ “快去请周家族老，咱们这就断亲！” “我这就去找族老写断亲书！” “儿媳妇儿，赶快收拾收拾，咱们拿了断亲书先回老家避避风头！” 周家人一番收拾，还带走了不少从陈家顺来的东西，就连老太君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一个上了锁的古老箱子，也被带走了！ 张天灵悄然出了宫，既然知道要判流放了，自然没有时间回去好好收拾东西，而且路途遥远，带的东西多了也不方便。 不如她提前打点好，将一些财产换成银票更方便携带。 林漾怕她在京中没有人手，将她的几个手下早早派过来接应。 她在外面有人手，可以借由别人的手将这些大件送往楚州，到时候陈家想要在楚州重新发展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至少不会为了生活而奔波，疲惫于折腾！ 张天灵本就是土匪头子，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可若是想让她出去赚钱，那她还真不是太会！ 她曾经想着，一辈子在楚州，她要当楚州最厉害的山贼头子，她要比张大胆厉害，将山寨发扬光大，让霸王山横在匈奴和淮蒙县之间，让匈奴人听见她张天灵的大名就吓得腿软！ 若是没钱了就去敲诈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或者绑架一个贪官的家眷，赚点赎金。 可现在她娘林漾让她配合陈家离京，若是去了楚州，陈家人愿意跟她上山打家劫舍吗？ 若是陈家人愿意去灵王山，但打家劫舍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长久之计，陈天佑一辈子为官，为国为民惯了，哪里愿意陈家人去干这种勾当呢？ 而且这些日子她扮作陈家女儿，虽说跟大夫人和老太君小矛盾冲突不断，但是却难得觉得很是舒适，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她其实并不想打破如今这种美好的日子，她现在准备好陈家去楚州安身立命的钱财，不过是怕陈家人到时候不接受罢了。 至少她这些钱来路正当，她揣兜里行走在外也不会担惊受怕！ 打点好送去楚州的家当，她又去大牢一趟，问了陈家众人可有什么东西要特地带走的。 陈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发现这群高官家人，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连肉都吃不起的一贫如洗之家！ 等张天灵要离开牢房，老太君慢悠悠起身，喊住了张天灵，又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大夫人眼睛发亮，看吧看吧！ 她就说老夫人果然有宝贝！ 往日她是见过的，前几天抄家的时候她没见官兵搜出来放在大厅等着清点，看来是被老太君藏起来了。 张天灵抿着唇，这老太君说的东西有点不好找啊！ 夜里，张天灵把陈家摸了个遍，也没找到老太君的东西。 心里琢磨着东西去哪里了呢？ 她胡思乱想着，第二天又拿了太子手谕到陈家一通翻找，竟然发现陈家人口中大部分藏起来的财物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这陈家人，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被抄家了吧？ 张天灵琢磨着钱财的去向。 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周家人，张天灵的眼睛微眯，赶紧去了原来的周家宅子。 第177章 拿回钱财 此时周家人早就跑了个干净，听门口卖豆腐的说好像是收了东西打算离开京城回老家，隔壁的杂货铺老板说下午还见到他们在京城外的一家客栈落脚。 张天灵喊了马渡几人，在去往周家老家方向打听，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了周家人的落脚点！ 夜深人静，张天灵带着人又干上了老本行。 她翻身进了周夫人住的屋子，见周夫人和周老爷睡的如死猪一般！ 她本来不打算管这俩货，但他们鼾声如雷，张天灵给两人喂了两颗不知放了几年的迷药后，见两人声音小了不少，才开始一顿翻找。 尼玛…… 这周家人，简直比她这个土匪还像土匪！ 她居然在周夫人的包袱里找到了数千两银票，还有五十多两黄金，门下的店面铺子的房契地契那些她们倒是聪明，明面上的那些都要上交给朝廷，所以他们不敢拿，但能拿走的瓷器、玉器却搬走了不少，就连老太君之前那些首饰都被他们拿了个干净！ 倒是群贪心的，黑吃黑嘛！她干的不少。 那她就不客气了，多拿点，以免死了之后都花不完！ 算了，全部拿走吧，人要多吃苦才能不断成长，周家人要好好成长。 张天灵吐槽了一句，不过动静却很小，没有出声，一边往袋子里装东西，一边在打量周围的摆设，太过显眼的东西周家人没拿。 等轮到周老太太的几个儿媳房间，张天灵的怒火冲天，啧啧啧啧！ 这群黑心肝的！ 特娘的可真敢啊！ 她恨不能点燃这间客栈，这周家人个顶个的贪得无厌。 姒柔的那些首饰，以往说是留给她当嫁妆的，呸，留给陈家五小姐的嫁妆！ 还有陈天佑送给姒柔的一大堆定情信物，此刻都安安静静躺在她们的枕头底下、包袱里。 若不是嫌处理起来麻烦，明日徒增风波，依着张天灵往日的脾气，必然是要送他们几个麻袋的，然后怎么怎么一顿的！ 动旁人的东西，她能忍，动姒柔的东西，忍她姑奶奶个腿！ 她大财主的家当竟然被这些人拿了！ 张天灵将姒柔的东西都拿走，嗯，大夫人表现不错，她的东西也清扫了个干净。 倒是二房有些不太值钱，看着华贵又繁重的玩意儿，张天灵在上面加了点料：希望你们用完之后还能继续感谢我！ 天乌漆嘛黑，鸡也还没叫，周老太太醒了过来，本想起床尿个尿，刚拉开帘子，准备喊人拿恭桶，却看见眼前立着一道身影，吓了她一大跳，想尖叫出声喊人！ 却被张天灵拿了桌上的抹布塞进了嘴里。 “晚上好啊，老太太！” 张天灵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怕周老太太的喊声引来其她人，只是老太太的神色就没那么好了，本来天就黑，张天灵跟个幽灵似的，站在外面一声不吭，突然打开帘子，遇见这么一个煞神，那心脏能好吗？ 张天灵扯出周老太太嘴里的抹布，周老太呸了几声，还干呕了几下。 “张天灵！你来干什么？” 如今，陈家人已是要被流放的罪臣家眷，张天灵的郡主封号，还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如今再看到张天灵，除了怕她犯浑打她这个老人，其他倒也不怕其她什么。 周老太看着张天灵不说话，正想叫她出去，谁知张天灵朝她越走越近！ 难不成她张天灵还敢在这京城之内打杀了她吗？ “你，你找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讨要点东西！” 刚刚翻屋子的时候，张天灵就发现了，老太君说的什么她老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宝箱，找不到了，翻遍了了整个周家人住的地方都没有什么结果，那必然就是被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 既然让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那自然是要找她拿回来的，她张天灵可不能吃亏！ 万一又是夜明珠和红宝石那种宝贝呢？ 下次找老太君讨药医药费，说不定还是她的！ “我，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讨要的，我，我没钱！” 老太太软硬不吃，张天灵眼睛微眯，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她揪着周老太太的衣领，两人提了起来，周老太太脚不沾地，心里慌张不已！ 她看着张天灵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哆嗦，这凶狠的样子让她犯怵，毕竟眼前这个货，犯起浑来可不管她是不是老人！ 这一点上她挨了不少揍的孙子告诉过她。 张天灵见这周老太太还在装傻充愣，当即又将人提得更高了。 “啊......救命！” “要我明说吗？小老太太，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介意将你舌头割了，再将你绑在房梁上，我自个儿来搜！” 周老太太身体不由自主打颤，心思有点儿拿捏不住了，她叫了这么大一嗓子，可是周家的其他人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是这张天灵下了药，要么就是其他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当然，周老太太更倾向于前者，不过这可误会了张天灵，毕竟她可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单纯拿了点东西。 张天灵冷笑，要不说怎么说周家人自私呢，本来周家其他人屋子被张天灵洗劫一空，想来找周老太太告状商量对策，不过估计是看到门口她那几个山贼弟兄害怕了。 又或者看张天灵提着弯刀进了屋子的样子太过可怕，周家其他人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装作睡着了呢。 呵呵，那透过窗缝能看到的脑袋可不少，却没一个敢出来说话的！ 张天灵也没什么耐心的，将周老太太丢到了床上，又用手帕擦着刀刃：“快点呢！老子赶时间，老太君母亲留下来的玉如意和宝箱，你给老子拿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你光天化日，竟然抢劫......” “呵呵，光天化日！”张天灵望着门外乌漆嘛黑的天。 “天子脚下......公然......” “周老夫人，你猜我的这把刀砍过几个人的脑袋？哦，算了，我作为小辈，怎么能吓唬老人家呢。我啊，在楚州，学得一手好本领，专门给老人家按摩，这不我刚好可以给你捶捶背捏捏肩，保证让你死前舒服到极致！” 张天灵伸出手捏住周老太太的肩膀，往肩上的肌肉轻轻用了点力。 周老太太嚎出猪叫声，随后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席卷全身，她打了个哆嗦，张天灵放开了手，捏着自己的手腕，这个动作，表示她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怎么样，这滋味如何？” 周老太太看着张天灵这副摸样，她，她她她，真的是土匪，是山贼....... 若是自己还要强求留下这两样东西，恐怕真让她给杀了，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现在这个节骨眼也没人敢出来帮忙！ 不得已，周老太太转身爬进床内侧，将宝箱和玉如意交了出来，张天灵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宝箱上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却没有打开，看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将宝箱打开看，也不知道这锁是什么材质，都被砸得变了形，却还是打不开！ “浪费老子的时间，赔一百两！” “你你你......” “不然我就去杀了你躲在窗外的儿子。” 周老太太不情不愿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张天灵拿过银票，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又想起今日的收获，她勾唇笑了笑。 这京城果然是个发财的好地方，这没什么官身的周家，竟然这么有钱。 “算你识相！” 留下一句话后，张天灵飞身而去，也不管后面周老太太如何哀嚎。 第178章 拒绝同行 回到宫中，她并没有将这些东西送到牢里，反而是拜托林铁蛋，先一步将这一大堆东西，送往至楚州交给陈卿薇，让陈卿薇置办安家的地方，以免到了之后众人无处安顿！ “陈家男丁众多，去了那边，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也说不过去，女眷们倒是可以像大家伙一样可以在那边找个活计，铁蛋你尽快启程，动静要小一点！” 林铁蛋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敢怠慢，当下便拿上东西翻了院墙，出了宫。 张天灵转头看向公颜，公颜并非宫内人，说起来也是没什么卖身契的，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可是自己在宫中已经树敌颇多，不管是张韵然还是又开始蹦跶的赢华心，已经够她烦了。 “公颜姐姐，丞相夫人交代我，这些银两是她为你准备的，你拿着出宫，往后要置办产业或者嫁人，或是做些生意都是可以的，总之，你往后照顾好自己。” 张天灵拿出个包袱，估摸着份量也不轻，这是姒柔在接到陈天佑失踪的消息后，知晓全家可能要离开京城，便将这些旧部的后辈都安排好了的。 公颜没接包袱跪在张天灵面前，双眼含泪：“郡主，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赶我走？你我二人虽是主仆，可是你待我如同亲姐妹，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让我拿了钱走？” “可是我不是陈家人啊。” “郡主何苦欺骗自己，相爷夫人知道你是，老太君这么看重血脉的人没有否定你的身份，你不是陈家的五小姐，那谁是？” 公颜如何不知张天灵早就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是放不下远在楚州挂念她的父母。 她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着逃跑事宜。 她知晓张天灵去陈家偷偷找姒柔拿迷药，又假装逛街跟国子监那几个学生偶遇，借着切磋的名头买了不少合适的武器，又趁着踏青出游购置了马匹车辆还有逃亡要用到的一切物品。 张天灵在京中做了这么多事，没想着与陈家共存亡。 几天前，张天灵还让孟毅君煽动国子监和京城状元楼里的读书人，去给丞相请命，林铁蛋也在百姓之间穿梭发放着陈卿颜写的各种童谣故事。 若是陈家被判斩首，她是真的会趁乱去劫狱和劫法场，若是陈家人死了，张天灵也会为其报仇。 她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向来吃不得一点亏，可如今，她越发把陈家人放在心上，就连对自己，她都安排了后路，可是她公颜，难道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吗？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难道以后我们还见不到面了吗？丞相夫人跟我都希望你往后能好好地活下去，陈家与你并无什么大的牵扯，你不必陪着与她们吃苦！” “郡主，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跟着去楚州受罪，可是我家虽是娰家旧部，如今我满门已无人，夫人和你待我如母亲如姐妹，既然你都能跟着去吃苦，为何我吃不得？难不成流放途中，我还能被卖了去？如今正是你们最苦的时候，我如何能离开？你不要再劝了，郡主，你在哪我就在哪！” 张天灵深知公颜已经做好决定了，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怎么还有这般傻的？ “既然如此，那公颜姐姐就随我们一起吧。” 本想再啰嗦两句，往深劝一劝这公颜，门外的院子却传来咚的一声响声。 听到动静公颜去打开了院门，只见赢珏站在外面扶着腰，累得气喘吁吁。 公颜见此，大概知道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依旧是一副太监打扮，可是衣服的扣子，却不齐整。 “老大，你，你要离开皇宫了吗？” “对呀，我们天亮就走。” “你，你能不能带上我啊？” “怎么你也要跟我去流放？” 张天灵说的时候，眼里半开玩笑，半点没有为即将要流放而发愁，因为对她来说，离开皇宫，回到楚州，并不是什么坏事。 赢珏是通过太子之口得知了陈家众人并非砍头，而是流放，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焦心不已。 张天灵的话算是开玩笑，只见赢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真要去啊？” 谁知赢珏却点了点头：“我已同母妃商量好了，反正我不过是赢家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玉蝶都没上，就算我不在宫中，也没人理会！” “你疯了！你母妃可还在宫中呢？” “我来找你是母妃准许的，她说：若是不能知恩图报，我也不算男子汉。如今陈家遭难，我必然要尽自己所能帮助郡主离开皇宫。” “你，唉，你还是回去吧。楚州路途遥远，你从未离开京城，若是去了，举目无亲，也不好生活。” “你若是不让我去，恐怕我留在京中，母妃还会怪我！” 赢珏的这番话，让她不好反驳，追随她的这些人，林铁蛋和孟毅君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马渡他们是张大胆从匈奴手上救下来的孤儿。 这赢珏，京城的皇子，却要跟着她去楚州。 正想继续阻止，只听到赢珏又说道：“你别劝我了，我在去年就已经跟黄陵钰和蓝茵儿她们商量好了，要追随你！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先跟着你去楚州，他们两个国子监学业结束就去参军，若是能编入楚州那边的军队，就去楚州投奔你。” “你们都疯了，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追随，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比什么都重要！毕竟保住小命，努力往上爬，我啊，以后可能还需要你们来罩着我呢！” 张天灵不太会说动听的话，所以尽管心里感动，说出来的语气也是生硬的，但她并不希望这群人跟个傻蛋似的，跟着她到处奔波，于她来讲，她去楚州不牵连任何人，就已经算是做了好事了！ 赢珏却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被张天灵劝走的还是气走的，不过这都没有关系，只要这小子不要想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招，她就谢天谢地了！ 第179章 二房断亲 第二天天大亮，表面上迫于朝臣的压力，太子为难地颁布了流放陈家的旨意，只不过地点由原来的楚州改为了沧州，王召一党，看出了太子的意图，大势逼迫，诉说着太子的不公，迫于王召一派的压力，不得已将最后的地址修改成了。 “本宫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徐州，离沧州还有两城距离的时候，到时候新的旨意，我会将密令交给押送的官兵，他会跟随你们一起出发，等一切都成为定局，王召再想耍什么花招，翻什么风浪，也是鞭长莫及！” 太子下了朝特意来找张天灵吩咐其后要做的事，就怕陈家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对他产生误会，若非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做出如此决定！ “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恩，以后必定……” 张天灵向下一拜，行了一个江湖之礼，太子将她的话打断：“原是本宫答应好的事却没有做到，如今只是亡羊补牢，你亦不用如此客气，希望丞相不要怪我才好！” 张天灵身为陈家女，虽说成了郡主，但在太子的一番操作下也同陈家人一起发配到沧州。 发配的布告上说：男丁需要修围墙，女子则需要在当地的杂役监，为军队进行后勤的补给，而且每月都有任务和量，若是完成不了，轻则杖罚，重则砍头！ 告别了皇后，太后和太子等人，张天灵卸下繁重的宫装和饰品，带着公颜出宫，准备前往城门口和陈家众人会合。 只是到了陈家众人的跟前，赫然发现，公颜也在列，而陈家众人的身边，除了一早要押解的衙役，还有闻讯而来的百姓和读书人，许多人眼里都是泪花。 曾经被张天灵所救的那些高门贵女，戴着毡帽，遮掩了口鼻露出一双眼睛，全部在无声的流泪，为流放的陈家人送行！ 而这些女子，将自己的珠宝首饰还有银票偷偷塞给了公颜。 “郡主，我们等你回来教我们练武骑马！”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个头，一声一声的道别如同波浪，让这城门口喧嚣热闹。 “郡主前往沧州之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呀，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若是有事，拿上我的玉佩，可前往沧州的钱氏银庄，寻求帮助！” 百姓们的一声声保重让陈家人湿了眼眶，有些官宦人家的家眷，不好直言不讳来亲自道别，却也派了些许家丁侍女，夹在人群当中，往陈家众人的马车上放了衣物和钱财。 张天灵看着这一幕，眼里酸涩不已，陈天佑是好官，他的家人在京中名声也极好，除却张天灵这个刺头。 她本是肆意洒脱之人，见此情景也不由感动。 姒柔和老太君将送行的人劝回了大半，打算启程。 可是，就是在这时，周家老太太带着周家众人赶来，将一张盖了衙门的大印卷轴，扔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拿着信，看完内容，气得浑身发抖，老太君在大夫人的搀扶下，一手指着周家众人：“好好好！你们这群白眼狼，当真是好的很呐！” 那卷轴随着老太君颤抖的手掉落在地上，一连三个好字，老太君愤怒到了极致，不过如今陈家不复往日，她只是将看向周家的眼神转移到了别处，眼眶微红，她没想到，周家人竟然让她如此失望！ 太后说的对啊，这群白眼狼，她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呢。 陈大夫人拿起地上的卷轴，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冷哼一声：“断亲书？果然是周家人能做出来的，如今我陈家不如往日，你们周家倒是会见缝插针。我们才刚被发落，就迫不及待来和我陈家断绝关系，谁家的白眼狼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的！“ 被老太君疼了许久的周成仕，稳稳当当坐在轮椅上，从她背后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没被抓的陈悦儿，看那模样显然也是要跟周家人一起与陈家断绝关系了！ 此时的陈家庶出二房，也默默的从陈家的队伍里站出来，陈二夫人开口说：“老太君，我们二房也想跟你们同生共死，可是，此去沧州路途遥远，关事脚走就要走上半年，我们一家身体不好，若是去了沧州，怕是没命了。” “而且，我们二爷说到底也不是你们这房的人，我们打算认祖归宗，让已故的亲公爹得留个后，我们虽然过继到你们这房，但如今这种情况，希望老太君能给个活命的机会，好歹二爷和卿礼还有月儿也是陈家的种。” 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不过老太君也不在意，二房说的也是实话，所以老太君点了点头，只是有些难过。 “这倒是可以，那你们准备去哪？” “我们，我们......” “放心，脱离了陈家，不管以后再苦再难，我们这一房都不会再有人找上门，安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便可！” 陈二爷名叫陈天禄，他的妻子老家不在京城，不过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来了京中安置。 虽然娘家不显贵，可倒也不想放弃这个女儿，于是二人商议后，并将考虑的结果告诉老太君：“娘，我和菊娘已经商议好，把嫁娶改为入赘，投奔她的娘家，只是卿礼还姓陈！” 老太君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条出路，如此，那你们便去吧！” 陈天禄将陈悦儿带来的断亲文书拿给衙役看过，衙役也没有过多为难，就此放了陈天禄一家，而周家人还在一旁嘲笑周娇娇和姒柔：“见过傻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傻的，陪这个老不死的去受那门子苦，我看不如也学陈天禄一家，签了断亲书，好歹还能给陈家留个后！” “我呸！我们陈家养条狗还知道跟着我们去沧州，养了你们这群畜生，竟然还反咬一口，也算是我们服倒霉。” “脱离完陈家，你们也找到更好的路子了吗？” 第180章 王召的计谋 周娇娇看着眼前的周家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周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是。 现在是，看这样子，以后也是。 陈家其他人听闻这话也跟着附和，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刀子，可是周家人并不在意，反而还得意洋洋：“不管怎么说，现在要被流放的是你们，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你们还在这里耍嘴皮子，该担心处境的事你们而不是我们！” 成为阶下囚是事实，可是周家人这副得意的嘴脸，却让陈家人气得想动手！ 老太君显然是气的不轻，又失望至极，她看着周家人：“你们都给我滚，我周翠华从此跟你们再无关系。” 张天灵注意观察着老太君的一举一动，姒柔搀扶着老太君，拍着老太君的背为她顺气，本来太医就叮嘱过老太君不能再受刺激，可周家人却来整这一出。 周家这副嘴脸，到底还是给老太君气得不轻，就连呼吸都重了些许！ 张天灵看着这小老太太的承受能力倒是练起来了，之前会气晕过去，现在愣是清醒得想上去干架一样！ 张天灵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身后的动静，倒是姒柔抬头过来，母女俩姒目相对时，张天灵眨了眨眼，姒柔见状低下头，掩饰掉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必然会留有后手，尽管这个后手不太高明，但一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周家人这么生气，想来是从陈家什么都没得到，才来挤兑人。 二房一家一走，周家众人被周围的人上下打量，有些嘴巴毒开始骂了起来。 周家见四周的众人眼光不善，又得惹不起这些人，想着既然跟陈家断了亲，那他们以后还要在这京城生活，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倒是这将要被发配的陈家人，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也不大，得罪他们无所谓，他们失了这么多钱财，肯定要落井下石讽刺几句的，不然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正巧，官差开始催促陈家人该出发了，陈家人连城一片，个个都被套了铁链，包括张天灵在内，一行二十多人，跌跌撞撞离开了京城。 离城门口比较近的一座茶楼内，王召坐在首位，剩下的两个官员，居然大多都是熟人！ “唉，这陈家终究还是倒了呀！” “徐大人，慎言，这是陛下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难不成你还觉得陈家有翻盘的可能？” 王召用茶匙舀了茶叶，慢悠悠地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心情愉悦。 若是忽略他眼中的阴狠与算计，这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超脱世俗的模样！ “王大人说的是，这一切还是得仰仗王大人，以后这朝堂倒是清净了不少！” “哈哈哈！哪里哪里都是咱们自己人的功劳，若是没有诸位的配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下这陈家！” “现如今，这陈家已经动身，流放至沧州，我们要不要……” 被称之为徐大人的这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召摇了摇头：“若是赶尽杀绝，固然能暂时安稳一下，可若是陈家彻底根除倒台，皇上的疑心会转移到哪里去呢？你觉得下一个会不会是本官？” “大人高瞻远瞩，令我等佩服。” “皇帝已经老了，在他心里又怎么会留下两个火种呢？” “王大人，你的意思是？这次虽然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但其实更多的是那位的意思？” “不然你以为呢？” “皇帝早想除掉陈天佑，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他顺水推舟罢了。” “没想到啊，陈天佑一生忠勇，却落得如此下场。” “怪只怪他跟错了人。” “我听说，皇上连夜把张大人召进宫了，是不是......” “呵呵，你觉得呢？” 王召的反问让徐达人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成了老皇帝手上的一把刀子？ 还是指哪打哪的那种？ 那张家，张家手里有商队，有镖局，还有宫中生了龙凤胎的张贵妃。 说起来，王召也是聪明，他知道自己做不成陈天佑那样的人，那他就做奸臣，将这朝堂的水搅浑。 他只要将皇帝周围可用之人一步步清除，到时候朝中无人可用，皇帝又听信于他，呵呵，他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他把该杀的人都杀了，该撵走的都撵走了，再无人知晓他曾经做过的事。 他私下里行事都游走在皇帝的底线边缘，总能看准势头，临阵倒台，私下里跟见不得光的人联系，但他绝不敢暴露，因为那是踩在老皇帝的底线上！ 这些年他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总是能准确猜到皇帝的想法，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是在官场上过得如鱼得水。 王召能精明的且准确的摸透老皇帝的心思，若不是一早老皇帝就忌惮于陈家太过得民心，他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被老皇帝除去了！ “以后都警醒点，别看圣上如今昏庸，可是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俩！若是最后自身难保，再涉及到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株连九族，最后连个根都没有！” 徐家人心里微惊，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王召，他对皇帝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尊重。 他们与王召的合作，就像是与虎谋皮，若是想家人好好的，要么顺从王召，要么就攀附比王召厉害的！ 但放眼整个璟国，和王召能一较高下的陈天佑叛国了，吏部尚书王继也老了，孟家鞭长莫及，张家早被瓦解。 如此，想要找到能弄死王召的，好像除了皇帝就没人了。 他们徐家，好像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反抗王召，眼下，他们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第181章 吃不下饭 而另一边，即将离开京城界内的陈家众人一路走着。 押送的官差态度和气，并没有索要好处，行路也未催促，更别说落井下石了。 张天灵走在最后，她能看出来老太太好像有些不对劲。 陈天禄一家的叛离，虽说为陈家留了血脉，但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让人寒心。又加上往日老太君视作手足的周家人，却在离别时给了个断亲的文书。 老太太难过在所难免，她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各位开饭了！咱们离下一处驿站还有20里地，今晚日落之前一定要到达下一个镇上，不然就得露宿野地了。” 官差见陈家众人安静不做声的样子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同事。 另一个官差赶紧开口：“各位夫人老爷，我们知晓陈大人是好官，必然不会叛国，如今陈大人在外生死未卜，我们只有填饱肚子才好去找陈大人！“ 闻言，陈家人目光虽然还是比较平静，但还是朝着吃饭的地方去了，就剩老太太一动不动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 “祖母，我们去用饭吧。”陈卿慧拉着徐婉来到老太君面前。 “老祖宗，我们去吃饭吧。” 大概是这些打击让老太君有一些无法接受，也可能是因为被周家人的背叛寒了心！ “乖，卿慧、婉婉你们快去吃吧，我还不太饿！” 都是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人，就算之前要节俭，也是白米饭，少吃的荤腥。 现在陈家众人哪里能吃得下这些又粗又硬的灰面馒头、还有没味道的菜粥？ 但他们不知，这些伙食还是太子特地交代照顾的，粥是张天灵偷偷拿钱给了官差准备的。 陈家众人拿着灰面馒头，兑菜粥一起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难以下咽，但是现在他们身上一无钱财，二无权势，若是不靠这些吃饱了上路，恐怕还没到下一个休息点就饿晕了，二十里路，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不知要走多久。 姒柔拿了馒头和菜粥来劝着老太君道：“娘，多少还是要吃一点，天佑虽没在家，但说不准他现在正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呢，就算不为了我们，您也该为了天佑想想，你要保重好身体，大家才放心！” 听到姒柔的话，老太太抬了抬眸子，好像是听进心里了，接过粥，粗淡的吃了两口就呕吐了出来，姒柔看到这个情况，叹了一口气，却无法安心在劝！ “我实在是吃不下。” “娘，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去请官差帮忙请个大夫。” “不是，我是真吃不下。” 张天灵啃不动灰面馒头，喝了一碗粥，便暗戳戳自己解开了链子爬上树休息。 她见老太君这模样，想到那个镶着宝石的箱子，一大个谜团绕在心上，她抓心挠肝，无法与人诉说。 张天灵见老太君茶饭不思的模样，知晓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将拿到宝箱的事告诉她。 对于这个，她有些愧疚，但是不多，她跳下树暗搓搓凑到老太太的跟前：“你要是好好吃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太君疑惑的看向张天灵，大底会觉得不感兴趣，看了两眼之后，便又低下头，她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不管张天灵所谓的秘密是什么，她才懒得管。 张天灵也不催，手里拿着玉如意把玩，过了一会儿后，老太君抬了抬头，咬牙切齿道：“给我拿两个馒头过来！” 姒柔闻言，心下一喜，立马就去衙役那里领了两个馒头，老太君强压下心里的不适，硬生生啃完两个馒头，抬头火辣辣的看着张天灵手里的玉如意，等待着张天灵的下文。 “老太君，我跟你说.....” “唉，你，你悠着些，别把东西摔坏了，那个，那个，还有......” “放心吧，周家人讨不了好，我张天灵可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 “我不是那等做亏本买卖的人，那天晚上啊，我就把你的宝贝箱子拿回来了，所以你要好好吃饭，身体好了，说不定我就奖励你，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你.......那是我的东西！你扣着干什么？” “我怕你拿不动，就帮你背着咯。” “别人的你都给了人家，就我的没给我。” “所以你好好吃饭，有力气了我就拿给你。” 张天灵没有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更没有什么哄老人的经验，纯粹就是想到啥就说啥，也不惯老太君毛病，更是不理会她的嘴角歪得有多难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心心念念，惦记的玉如意在张天灵手里，宝箱应当也是在张天灵的手里！ 靠着这个，一连三天的行程，张天灵都用这个法子哄着老太君吃东西，不过大概是日子久了，渐渐的，老太君的食欲又没有了什么起色。 驿站中，老太君屋里。 “你怎么还不还给我？” “你背不动啊！” “你你你......你骗我！” 老太君没精打采地半倚着床柱，杨嬷嬷则默不作声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第182章 空白懿旨 院外，两个官差望着老太君的屋子方向，这陈天佑的老娘，一路走来，越发沉默，看着精气神也不如往日，所以他们今日商议后打算在这驿站好好休息。 “这老太君怎么看着越发瘦了，不会要死在这路上吧？” “这老太君之前有些胖，也不至于就瘦吧，这两天赶路累了，应该是身体更壮实了。” 一个官差看着老太君无精打采，心里有些担忧，若是这老太君死在路上，他们回去可交不了差呀！ 另外一个官差说：“只能再去想想办法了，上头可是交代了，一定要将他们完完整整全部送到沧州地界交给太子安排得人！” 太子的也不知道衙役里面有没有王召的人，并没有说密旨的事情，他沉思一会儿，转身走向姒柔的方向。 两人远离人群，却又在众人的视野之内，交谈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回来！ “老太君，多少应该再吃点，不然赶路辛苦可怎么受得了？”陈大夫人在一旁劝导，又将勺子向老太君的嘴边递了递，老太君只是偏过去了一点头，抿着嘴不吭声。 其他的孙子孙女也都纷纷劝慰：“您不吃饭，身子垮了，可如何是好？多少也是吃一点的好！” 老太君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随后看见菜粥，脸色难看哀嚎起来：“唉，没想到我周翠华蹉跎一生，临死了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这陈家终究还是在我手上垮了呀！若我现在死去，你们没人盯着，若是犯了错，我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张天灵隔着帘子，听着屋里的哀嚎，不由得嘴角一抽，活人都还管不了，还得管身后事？ 死了，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那是死了之后的事情，如今仍好好活着，难不成活人还能饿死了？ 张天灵是理解不来的，姒柔在远处向张天灵招了招手，张天灵几步过去，自从陈家人上路之后，没有了别人的监督，那些官差早就给他们把铁链拿下来了，按照陈家人的脚程，应该快到了。 张天灵一路倒是不累，还分外轻松，天天活蹦乱跳，时不时还跟陈家几个小子搞点野味做成烤肉加餐！ “何事夫人？” 姒柔将官差告诉她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张天灵，谁知道张天灵面无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太子的安排！ “你老实告诉娘，你是否答应了皇后太子什么条件？”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陈家人只被判了流放，是太子在中间周旋地最好结果，太后娘娘准张天灵各种作，这其中的利肯定也出了不少，可到了沧州，又一道命令能前往楚州，没有大的利益交往，又是如何能做到？ “夫人莫要多想？太子仁义，皇后娘娘也只是担忧我们。” “......”不怪她不多想，孟佳那个人，无利不起早。 “夫人，前几日太后给了我一道懿旨，太后让我离京后将这懿旨交给老太君或者你，这几天赶路，周围人多眼杂，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太后懿旨？” “懿旨是空白的，但盖了太后大印，上面并未书写什么文字，太后娘娘说，这个是太后娘娘给陈家最后的底牌！” 姒柔感激地向京城方向看了一眼，最终又问到：“好的，娘知道了，太后她老人家有心了。” “对了，女儿，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铁蛋表妹呢？” “我让她拿着钱去楚州跟陈卿薇汇合，在那边提前打点。” “你思虑妥当。” “放心吧夫人，陈家众人是能吃的，不过因为官差中不知道有没有混入陈家的死对头，所以照顾我们的官差不敢做得明目张胆，等再走远些，大家伙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知道的。” “陈家去往楚州受到的苦，也仅仅就是路上这些而已，若是做的太过，我怕太子殿下也不好向文武百官交代，所以我并没有买马车之类的东西！” 姒柔望着张天灵，感动坏了，她的宝贝女儿从小不曾在陈家享福，却在陈家受尽委屈，如今又在陈家落难的时候，将一切事宜都安排打点好了。 就连老太君的最宝贝的嫁妆玉如意和宝箱，也从周家人手中拿了回来，她姒柔这辈子，怎么就只对不住这个女儿呢，她亏欠张天灵实在太多！ 又想起来往日种种，姒柔哭得伤心不已。 这段时间，因为离京城越来越远，官差也放松了对他们的看管，因着有大佬打点，官差放了心，加上陈家人也自觉不会乱跑， 什么手铐脚镣，只是在入城的时候用一下，其他时候都是轻装上阵。 一大队人走走停停，接连数天，倒也相安无事。 路上自然是可以购买一些其他吃食当做补给的，奈何陈家人在入牢狱之前，并没有什么时间回去搜刮东西，这两天也就靠着随身携带的几根簪子饰品，偶尔才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修整的差不多了，陈二姐按照张天灵的吩咐将所有人都叫到了姒柔的屋子里，张天灵望着陈家众人。 “人都齐了吗？有点事儿，要跟大家说一下！” 第183章 好好吃饭 张天灵从屋内拿了一个包裹出来，然后站在了众人面前：“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路上奔波，众位也都辛苦了，但是路过城镇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补给补给。” “别说我不想着你们，但凡能从周家搜刮来的财产，我都已经拿出来了，之前还给你们的都是你们的首饰，所以没有记在账上。” “剩下的不方便带的，公颜在京城已经兑换成银两，每一件东西公颜都一一记在账上，你们都来领了自己的东西吧！” 原本以为那些东西再无希望，却没想到，张天灵早就将那些东西拿了回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 周娇娇当即来拉着张天灵的手。 “大侄女，你果然是我们陈家的福星啊。大伯母谢谢你全家。” 张天灵抽出被周娇娇握住的手，让公颜开始分钱。 于是陈家人挤在公颜面前，看着账上的银两欣喜异常，虽说这些银两与原本他们所拥有的财产相比起来少了很多，可现在这个情况，这些银子在他们面前，犹如救命稻草一般！ 平日里跟张天灵不是很亲近的陈家人，看张天灵也带了感激。 “大爷家，九百三十三两，其中大夫人有七百四十六两，呃，二夫人一家的，断亲的时候我忘记拿给他们了，你们家就每个人都拿点吧，有四百九十三两，你们看着分一下。” “其他的这些就是我们家的了，老夫人和杨嬷嬷的放在一起了，一共有三百六十两，玉如意和宝箱是老夫人的，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哪里敢有意见？抄家流放，谁身上会有一个铜板？ 若不是张天灵拿回这些东西，恐怕他们连个屁都没有！ 张天灵将姒一千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和散碎的银两交给了姒柔，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20两银票拿了出来，开门去了官差的屋子，敲了门，将银票递了过去：“各位兄弟，小小意思，感谢各位的照顾，虽然比之平日里少了很多，等我们安全到了沧州，有人接应，再报答各位兄弟，这20两不多，就当请你们喝酒了！” 在宫里这么久，唯独学到的东西就是这有钱能使鬼推磨。 姒柔屋子里的陈家众人纷纷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太君带着杨嬷嬷将宝箱和玉如意接了过去，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个首饰，没有吭声，转身却走进了她房里。 又是十六七天的路程，中途姒柔接到了信，信中说陈天佑恐遭不测。 老太君知晓此事后，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饭也不好好吃了，原本还有些肉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了，平日里话也少了些许，到最后只能靠人背着走路，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姒柔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今天他们歇在了靠近甬州的一个镇上，距离目的地沧州还有三个城池的距离，听带路的官差说大约还有六百多里地的样子。 从京城一路而来，陈家全家已经是轻装上阵了，但走了一个月，也不过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间客栈，让整个队伍都住了下来，他们陈家众人加上十几个官差，一晚上就是十五两银子，张天灵咬牙自掏了腰包住了下来，不过饭食，她就没那么大的本事搞到好的了！ 张天灵回屋子时，听见姒柔还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开导着老太君，张天灵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见里面还有陈家跟她同辈的几个孙子孙女，张天灵摆了摆手尴尬地打了招呼。 姒柔见张天灵进了屋子，有心想让张天灵劝着老太君一点，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得招了招手，将几个小辈带了出去。 老太君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张天灵也不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才开口说道：“看来老太君你是真不太想活了！” “唉，人哪能不吃东西呢，杨嬷嬷，你去找我二姐，让二姐去集市买个肘子来炖给老太太吃吧，这最后一顿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杨嬷嬷闻言看了看老太君，只见老太君闭着眼睛，嘴角抽了抽，心下一喜，便转身去找公颜了。 老太君知晓儿子凶多吉少，已经不想活了，她的三儿子啊，一生为国为民，不过五十岁的年纪，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姒柔的爹。 老太君心里默默流着泪，她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也就没有搭理张天灵，张天灵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走到老太君的床头柜跟前，一把抱起那个宝箱，又顺手拉开抽屉捞起玉如意，吧嗒了一下嘴，带着揶揄的味道说道：“啧啧啧，这绿如意，勉勉强强算个宝贝，要是拿去卖了也能值个一千两。” “这宝箱嘛......”老太君看着她的宝箱，见宝箱在张天灵怀里，她想起身抢过来，谁知一点力气都没有。 “嘿，小老太太，商量个事呗，要是你死了，你这玉如意和宝箱能给我吗？毕竟是我抢回来的，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怪累的！” 老太君微微睁开眼睛，眼睛死死盯着张天灵，这不孝的孙女，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竟然想要她的宝贝。 若非老太君没什么力气，就不是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张天灵了，但凡拐杖在手上，她要力气够指定就拿拐杖敲死这个不孝孙女！ “虽说现在有点银子，但是我们要去往沧州，路途遥远，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听押解的人说，看这样子，至少还有再走三个月左右，这徒步行走一个月，我们手里的这些银两够干什么？一大家子吃吃喝喝都得花钱，毕竟老皇帝的心腹可是只让你们陈家每日只吃一顿饭的。” “我成日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也吃不饱，你若是死了，宝贝传给我，我换了钱，多备上点吃的。” “你不吃饭也好，还能给我们省点粮食，让我们多坚持坚持一段时日！” “我爹给我传了信，说陈大人有了消息，已经跟他们联系上了，如今打算里应外合，将匈奴击退。” “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是要传信去给我爹的，我爹这个管不住话的，铁定会告诉陈大人他的老娘在路上被狗皇帝的人折磨死了，到时候陈大人无心应战，若是遭遇不测，也能早早下去陪你。” 老太君气得牙痒痒，偏生她心烦意乱还没有力气起来发火，在张天灵的一刀又一刀中，老太君阴沉着脸，眼睛里迸发出噼里啪的火星子，愣是咬着牙起了身：“姒柔，姒柔，快给我端饭过来！” 张天灵觉得刺激不够，接着说道：“呀呀呀呀！这哪行啊，你小老太太临死前，还要浪费粮食，你不如把这饭都留给我，让我多吃点，祖母你就安心去吧！” “你，你......这个不孝的玩意儿！想让我死给你省吃的，你，你想，得美，我偏生要好好活着！” 第198章 老骥伏枥 孟家人这边才交出了军权，却被老皇帝以守城不利，帮助陈家人，率领京中众多子弟离家出走为由头，说孟家人不忠心，判孟家人暂时囚禁于京中宅院。 王召一派的奸臣，又拿出证据，说孟家人与晨国有疑，老皇帝昏庸无道，认定孟家人打不过晨国，是因为和晨国人来往密切，并没有尽心尽力守护京都，又改了囚禁为流放。 忠心耿耿的孟家人，被老皇帝发配沧州修建河堤，而皇帝张家人王家人，生怕孟家人和陈家人会卷土重来，一个手握兵权，一个政治高手，怕到时候报应不爽，便派了人追杀。 孟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携带家属流放过程中，又遭到王召一派的追杀，受了不小的伤，好在关键时刻，失联已久的陈天佑出现，解救了众人。 晚上驿站里。 孟老爷子看着陈天佑感动不已，老眼里全是烛泪，“陈大人可知京中之事儿！” “知晓。”陈天佑现在满脸胡渣，若不是长期相处，怕是就连孟老爷子也不敢相认。 “陈大人，为何一直未归？”孟老爷子问道。 陈天佑叹了口气，“当初我被奸人陷害，侥幸逃脱后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并寻找机会为孟家军正名。如今，我得知了京中的情况，也知道了孟家的遭遇，特地前来相助。” 孟老爷子感慨不已，“陈大人，孟家能活下来，多亏了你的帮助，如今，我们孟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能活下来已然是万幸，如今王召那个贼人，还想赶尽杀绝，恐怕这是这天要亡我孟家。” “孟老爷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老了，贪图享受吹捧，早就没了当年的志气，如今更是偏听偏信，若是我不早做打算，恐怕我陈家，要葬送至此了，孟家怕是也该做些打算了。” “哎！” 孟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陈天佑的担心，自然也是他的担心。 “不知道后面老爷子准备怎么打算？” 孟老爷子摇了摇头，一脸遗憾：“朝廷的这些冤孽债，我孟家如今是一点儿都不想沾染上。” 显然孟老爷子对于朝廷的这些所作所为是彻底伤了心。 “如今我们孟家已经被流放，京城那边的情况我们也无法掌控。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保住孟家这一脉的香火，不让孟家的血脉断绝。”孟老爷子说到这里，眼中有不甘和遗憾。 “我打算带着家人在沧州安顿下来，远离朝廷的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 陈天佑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孟老爷子，您的想法我理解。但是，如今朝廷奸臣当道，百姓生活困苦，若是我们能够趁机推翻暴政，为百姓谋福利，岂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孟老爷子闻言，惊愕地看着陈天佑，他的思想里永远都是忠君爱国，从未想过推翻赢家的统治。 于是摇了摇头：“陈大人，我孟家世代忠良，从未想过背叛赢氏，再一个我孟家如今已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再经不起任何变故和打击。” 孟老爷子没想到陈天佑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但是他外孙是太子，他断然不会跟陈天佑一起谋反的，便犹豫地开口想劝一劝陈天佑，“陈家若是想要推翻暴政......” “孟老爷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太子继位。” “倒是我想多了。” “孟老爷子，我陈天佑作为璟国的臣子，并无夺取政权一统璟国的野心，我是希望我们联合起来，扶持太子继位，当今皇上日渐昏庸残暴，我与皇上昔日也是情谊甚笃，但如今这情况已然反目。” “可我不想再让孟家人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太子之位，我们孟家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孟老爷子眸光暗了暗，只是叹气：“我何尝不知道太子仁善，但是孟家为了保住太子之位，已经分崩离析，再这样下去，往日的张家就是我家的下场。” 陈天佑见孟老爷子这般态度，心中不由一阵苦笑。 他知道，孟老爷子这是为了保全孟家而做出的选择。 但是，他也明白，若是真的能够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帮助太子登上大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孟老爷子，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一下。” “丞相不必多说，我已是多番考量才做的决定。” “孟伯父，如今孟家虽然被流放，但是孟家军的威名犹在，若是我们能够助太子登基取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为百姓谋福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陈天佑的语气诚恳而坚定，他希望孟老爷子能够改变主意。 “为天下人谋福利？” “是啊！” “呵呵，拿孟家人的命去谋吗？算了，我老了，孟家人苦了一辈子，得不到上位者的肯定，只有猜忌和打压，我们啊，如今不愿意了。” “孟伯父，皇后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太子是您的外孙，他们在皇宫处境艰难，若是不能爬上那位置，也只有死路一条。” 孟老爷子听着陈天佑的话，心中不由想到他的其他儿女和孙儿，他害怕，但他没得选，如今他也不能答应陈天佑。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孟家对皇后和太子已经再无可奉献的东西了” 他知道，陈天佑所说在理。 但是，他也明白，孟家快要没人了，他需要好好筹谋。 最终，孟老爷子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天佑，你莫在劝我了，孟家已经决定远离朝廷的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望你能够理解。” 陈天佑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他知道，孟老爷子选择孟家了。 他尊重孟老爷子的决定，不再多劝，这些年，陈天佑从外出赈灾，到一路东躲西藏的被王召一党追杀，他的心里对现在奸臣当道很是不满，老皇帝偏信小人，残暴的统治下的朝廷上下也是心生不满。 可陈天佑爱国，他的一腔热情，都给了百姓，他并非想要造反，而是想有德的太子来管理璟国。 孟老爷子看着陈天佑的模样，欣慰不已，他的外孙还有这般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老臣，不愁上位后孤立无援。 第199章 泥泞前行 灵王小队训练了不少日子，营地里对战气氛热烈。 林铁蛋老远朝着张天灵跑来，还没喘上气，就见她龇个大牙傻乐。 缓了口气后，她才告诉众人，再过两个月，主帅便要让他们灵王小队正式出去打仗了。 得知此事，众人心思各异。 有人欢喜有人忧！ 训练场一角。 “咱们这队伍能行吗？全是年轻的小子姑娘！”一个新来的少年小声嘀咕。 “咋不行？有老大在，怕啥！”一名灵王山的山匪粗声回应。 “哼，可别小瞧了我们，都是为了打匈奴才来参军的。”楚州一个本地的姑娘坚定地说道。 “妄自菲薄啥，我们可是在京城剿匪得了嘉奖的！”一个京中女子豪情万丈，颇为瞧不起隔壁说丧气话的少年。 “就是，怎么这般没信心……” 张天灵看着众人，高声说道：“大家既入了这灵王小队，便是一家人！咱们要齐心合力，才能有所作为！” 众人纷纷响应。 “老大，那咱们后面两个月的训练，还要练些啥？”一个年轻队员好奇地问道。 “你们各自擅长的本事要练，骑马、射箭、格斗，样样不能少！”张天灵回答道。 “但一定要好好练习逃跑，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张天灵对众人说。 “逃跑啊……唉！坚决不做逃兵，大丈夫宁可战死，绝不逃跑！嗷～”少年说得慷慨激昂，却不想挨了旁边人一个大逼斗！ “蠢材！老大的意思是，单打独斗，出任务，该逃跑时就逃跑，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大部队一起打仗你逃跑！” “可是……” “老大说的话听到了没有，再给我叽叽歪歪，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好好训练！”张天灵咳嗽了一声，随后声音嘹亮将话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如今她是队长，不能随便骂人打人。 没过多久，前线就传来急报，匈奴来犯，烧杀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主帅下令姒家军出征抵御匈奴。 张天灵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众人。 “此次匈奴来犯，残暴至极，我们当如何？”张天灵问道。 “老大，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定要出征！”林铁蛋喊道。 “对，不能让匈奴人欺负咱们！”蓝茵儿也跟着说。 “可这战争凶险，大家怕不怕？”张天灵目光扫过众人。 “不怕！”众人齐声高呼。 张天灵深知这是灵王小队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她毅然主动请缨，带领队伍奔赴前线。 “打仗的时候，按我们平时训练那般就行了！” “是，队长！” 六百多号人，带上家伙，浩浩荡荡出发去了分战场。 然而，在行军途中，一大群人又遭遇了恶劣的天气，暴雨倾盆，道路泥泞不堪，给行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个个咒骂着天气，跟老天对话，不想让他们去打仗就直说。 还有人说出师不利身先死，被旁边人群殴！ 一队人马走了一天不过才行进了几里路。 “老大，这路太难走了，咱们能按时赶到吗？”蓝茵儿担忧地说。 “放心，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就一定能赶到！”张天灵鼓励道。 “各位，我们加油啊……”黄陵玉朝着身后鼓着劲儿！ 见众人没有丝毫退缩，张天灵目光坚定，站去高处，鼓舞着士气：“兄弟姐妹们，我们肩负着保卫璟国边境的重任，这点困难算什么！大家要相互扶持，继续前进！” 队员们望着张天灵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嘴里纷纷响应：冲啊……上啊…… 终于抵达边境，众人松了口气，如今长途跋涉，几百号人已经泥泞不堪。 大家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狂笑不止。 他们终于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准时到达战场。 随后众人又沉默着不再说话，时不时看看周围人，原来边关的战士们遭遇恶劣天气，行军这般艰难。 大家面面相觑，他们实在太辛苦了。 有些京中的少男少女已经打算等这场战回去，就写信给自己爹娘，没事少挤兑说人家武将粗鲁野蛮了。 若是柔弱书生，怎能在暴雨泥泞中翻山越岭，驱赶敌人呢！ 怕是路上就累死了吧！ 张天灵她们的战场在边缘，主要负责拦住侵占了兀县好几年的匈奴，让他们不要再往璟国内地前行。 元帅的意思，若是张天灵他们有本事的话，将匈奴驱赶或是斩杀也不是不行，毕竟现在匈奴占领的是璟国的土地！ 张天灵带着众人躲在山里。 这处离灵王山很近，张天灵熟悉地形，也知道这边的匈奴只是一小部分，便开始与孟毅君林铁蛋赢珏一起研究战略部署。 林铁蛋想到往日，便提醒道：“老大，匈奴人十分狡猾，他们熟悉地形，常常神出鬼没搞偷袭。” 张天灵和赢珏趁夜去前方看了主战场。 第200章 全员挨打 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腥之气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还有那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喊，无不昭示着战争的残酷。 “老大，这仗太突然了，可不好打啊。”赢珏面对战场的惨状，眼眶通红，他望着张天灵有些不知所措说道。 他从没见过打仗，更没见过这么多死人。 “再难打也得打，不能让匈奴人继续猖狂！”张天灵握紧拳头。 一连几日，张天灵和赢珏都在观察着匈奴人的一举一动，两人始终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破敌之策。 夜晚，营帐内，张天灵对着地图沉思良久，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比划着。 蓝茵儿走进营帐，轻声说道：“老大，这匈奴人太难对付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天灵抬起头，目光闪烁：“别急，我来想办法。” “匈奴人熟悉地形，正面强攻我们占不到便宜，只能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入手。” 林铁蛋也走了进来，一脸焦急：“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 张天灵站起身来，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们看，匈奴人的营地防守虽然严密，但他们对自己人却不会有太多防备。” “老大，你是说像往日那般，扮作匈奴去偷袭？” “没错！” “我们可以换上匈奴人的服饰，扮作土匪，混入他们后方。” 蓝茵儿眼睛瞪大，有些疑惑地说：“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危险了。” 张天灵坚定地说：“风险肯定有，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我们要精心策划，模仿匈奴人的行为举止，尽量做到天衣无缝。” 林铁蛋点了点头：“老大，我相信你，咱们就这么干！” “我们自己人做好标记，免得到时候误伤，左手袖子一律不过肘！”张天灵开口接着说道，“我挑选一些机灵的队员，分成几个小组。” “一组负责制造混乱，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二组趁机烧毁他们的粮草；三组去抢夺马匹，为我们后续的作战做好准备。” 蓝茵儿和黄陵玉兴奋地说道：“老大，你想得真周到，咱们一定能成功！” “老大真聪明！” 张天灵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大家小心行事，千万别露馅。” 灵王小队的成员们，在几人的带队下来开始分头行动。 他们先去了主战场边缘，扒了不少匈奴的外衣，偷偷带走。 以至于附近打扫战场的百姓纷纷唾骂：“这匈奴人忒不要脸，死了还把自己脱光！真不害臊！” 灵王小队队员凭借着出色的演技，还有张天灵林铁蛋孟毅君三人蹩脚的匈奴话，成功地迷惑了守在外围的匈奴人。 他们装作吃了败仗的样子，个个装成伤残人士，在匈奴人的营地中制造了不少混乱，蓝茵儿和王楚冉负责烧毁粮草，黄陵玉带人趁乱抢夺马匹。 黄陵玉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动作轻点，别被发现了。” 蓝婴儿没好气回道：“你有病吧，不是分头行动吗？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 “我们刚好路过！”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匈奴士兵突然醒来，大声呼喊：“有奸细！” 顿时，匈奴营地一片混乱，匈奴人纷纷围了过来。 黄陵玉当机立断：“大家别怕，骑上马，跟我冲出去！” 蓝茵儿烧完粮草，和王楚冉两人，一左一右大喊道：“拼了！” 林铁蛋带着人在不远处也吼道：“杀啊！” 他们奋勇拼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一众人撒丫子逃出了匈奴营地。 匈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此时，只见张天灵带着赢珏还有功夫高强的人从后方杀了进来。 赢珏和张天灵两人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长剑，如闪电般冲入敌阵，剑起刀落，匈奴士兵纷纷倒下。 两人配合默契，身姿矫健，动作凌厉，所到之处，无人能敌。 蓝茵儿他们在半山坡看到张天灵和赢珏所向披靡，激动地大喊：“老大太厉害了！咱们冲啊！” 林铁蛋带着铁臂冲在最前方，她的队员紧随其后，也跟着喊道：“杀啊！” 灵王小队的众人在张天灵的带领下，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一名受伤的队员倒在地上，仍咬牙爬起来喊道：“为了胜利，拼了！” 众人受到鼓舞，更加勇猛。 这一队驻扎的匈奴人被犹如打了鸡血的灵王小队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战后，众人站在兀县匈奴占领的土地上欢呼雀跃。 蓝茵儿激动地喊道：“咱们胜利啦！跟着老大就是能打胜仗！” “他们有两千人啊！两千人……”有人后怕起来，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林铁蛋也笑着说：“这下看谁还敢小瞧咱们灵王小队！” 这一战的胜利，让灵王小队成员个个自豪不已，他们感觉自己扬眉吐气了一般，等她们回去，定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可没想到，他们一大群人带着战利品才到营地，却引来了军队里他人的嫉妒。 军中有人跟副帅进谗言：“灵王小队此番作战，手段不正，有失我军风范。” “是啊，他们把俘虏全杀了，有损我军威名！” 副帅听信谗言，决定惩罚这不遵守军规灵王小队。 “张天灵身为队长，行事不报上级，竟然私自行动。” 张天灵据理力争：“我们为了取胜，用计有何不可？战争本就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要拘泥于形式，看着更多的兄弟白白送死吗？” 副帅却冷冷地说：“军中有军规...” “灵王小队是挂名队伍，没用军队一分一厘，想来不必遵守你的这些军规！”黄陵玉面色通红与副帅争辩！ “都不要吵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转头看到姒家军主帅，姒瑾骁走了进来！ “可是……”副帅还想再说什么，见主帅眼神不善，赶紧闭了嘴。 “张天灵带领灵王小队烧毁敌军粮草，赶走匈奴，杀敌1974人，有功！” 灵王小队众人闻言喜笑颜开，随后朝副帅露出得意挑衅的笑容！ “但灵王小队不遵守军规乃是事实，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众人的笑脸僵在脸上。 “但念在你们是初犯，队长张天灵罚十军棍，其他队员各领五军棍！” “可是，主帅，我们，唔……”黄陵玉和蓝茵儿，被孟毅君和林铁蛋捂着嘴说不出话，只是眼睛瞪得溜圆，表达心中的不满。 一群少男少女挨了打，在营地中愤愤不平！ 他们这场战争打得这么完美，唯一受的伤就是众人都挨了军棍。 当然除了孙志这个蠢才因为打了胜仗太开心时崴了脚，还有之前说风凉话被打成熊猫眼的一个少年。 奈何军棍威慑力太大，虽不是很疼，但丢脸啊！ 被千娇百宠的一众少爷小姐此时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吱声说些什么，更不敢集结着去作妖了。 毕竟当时他们杀疯了，比匈奴人还要残暴几分，将那些人杀得只剩十几个。 若不是大部队来了将他们拦下来，他们都要追到匈奴的地盘上，把剩下的两个逃兵抓回来砍死！ 夜里众人搀扶着回到营地，才敢嘀咕，京中来的少爷小姐们私下痛骂着往日尊敬的赵伯伯！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每次来京城都朝他们笑呵呵的赵家老头，打人竟然是真打唉！ 第201章 仇人见面 就在众人消停之际，军中突然传来消息，说后方的粮草供应出现了问题，原来是负责运输粮草的队伍在路上遭遇了一大波土匪的袭击，损失惨重。 负责粮草的官员焦急来报：“那些土匪不仅抢走了大批粮草，还烧毁了不少，如今军中所剩粮草仅能维持数日，若再不解决，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消息让原本紧张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议事大营里。 “我们不服！我们为国家流血流汗，难道就换来这样的对待？” “莫非是璟国的土匪和匈奴勾结起来了？” 这时，又有探子来报，说匈奴似乎有了新的动向，可能在酝酿新一轮的进攻。 主帅顿时感到压力倍增，一方面要处理粮草被劫的事情，另一方面还要应对眼前匈奴来犯的危机。 两边兼顾，实在有些棘手！ 就在这混乱之际，张天灵站了出来，说道：“主帅，不如让我们灵王小队去解决粮草的问题，将功补过。” “你们一群小娃娃，如何应对穷凶恶极的土匪！” “元帅，我们不怕！” “对，让我们去抢回粮草！”灵王小队众人七嘴八舌表态！ 主帅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然而，在灵王小队出发去解决粮草问题的途中，又遭遇了困难和阻碍。 他们行军路上发现土匪十分狡猾，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 而且这群土匪竟然在大军运输要道上，设下了重重关卡和陷阱。 灵王小队小心地摸索前行，林铁蛋小声说道：“老大，这土匪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不好对付啊。” 张天灵咬了咬牙：“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完成任务。” 当他们好不容易突破了几道关卡，却发现前方的道路被巨石堵住，无法通行。 有队员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绕路的话会耽误太多时间。” 赢珏提醒道：“老大，大家一起动手，先把把石头挪开吧！” “不要所有人都去，留一部分人把风！”孟毅君开口！ 队员们纷纷行动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清理出一条通道。 可就在这时，土匪突然从两侧的山林中杀出，对灵王小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张天灵一看，这可不是老熟人吗？ 他们霸王山寨的死对头，黑蛇寨和猛虎寨的余孽啊！ 当年要不是黑蛇寨大当家勾结匈奴，她杨二哥也不会被匈奴所伤，最后因伤口感染，高热命丧黄泉。 张天灵见这些人不要命的冲了下来，想着旧账新账一起算！ 张天灵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大喝一声：“兄弟们，今日就是为杨二哥报仇的时刻！” 灵王小队的众人也同仇敌忾，瞬间士气高涨。 特别是往日灵王山寨的土匪们，更是气红了眼！ 张天灵怒目圆睁，吼道：“你们这群恶贼，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等两方兵刃相见后，一番激烈的厮杀，灵王小队虽然占据上风，但自身也有不少队员受伤。 张天灵心中明白，这样硬拼下去不是办法。 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突然心生一计。 “蓝茵儿，你带几个人从左边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其他人从右边绕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张天灵迅速布置着战术。 蓝茵儿点头应道：“老大，放心吧！” 按照计划，灵王小队成功地将土匪们包围起来。 土匪们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开始慌乱起来。 黑蛇寨的二当家喊道：“别慌，跟他们拼了！” 可此时，大部分土匪喽啰已经失去了斗志。 张天灵大声喊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一些胆小的土匪纷纷扔下武器，选择投降。 但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几个当家却还在负隅顽抗。 黑蛇寨的大当家狂笑道：“张天灵，别嚣张，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双方瞬间又陷入了混战，灵王小队的队员们也各自施展出绝技。 张天灵身形敏捷，如鬼魅般穿梭在敌阵之中，她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片血花。 蓝茵儿一边奋力抵抗着敌人，一边喊道：“老大，小心背后！” 张天灵侧身躲过偷袭，回喊道：“别管我，照顾好自己！” 其他队员也毫不畏惧，他们相互配合，有人负责正面抵挡敌人的攻击，有人则从侧面偷袭。 一时间，喊杀声和兵器相交之声响彻山林。 在战斗过程中，张天灵发现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几个当家十分勇猛，给灵王小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于是，她一边继续与土匪们战斗，一边留意着几个头头的动向。 当她找到一个机会后，突然发力，冲向其中一个头头，喊道：“受死吧！” 那个人见状，举刀迎向张天灵，叫骂道：“来啊，看谁先倒下！” 张天灵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同时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喝道：“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那人吃痛，动作稍缓，张天灵趁机一剑刺中他的肩膀，他惨叫一声：“啊！” 其他人看到同伴受伤，大喊：“兄弟撑住，我们来助你！” 但灵王小队的队员们紧紧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有脱身的机会。 张天灵乘胜追击，不给受伤的人喘息的机会，几招过后，成功地将其击败。 解决了一个头目后，张天灵又迅速转向另一个头目。 这个人使的是一对流星锤，威力巨大。 他挑衅道：“小丫头，敢来试试我的流星锤吗？” 张天灵回道：“有何不敢！” 张天灵利用周围的地形和树木来躲避他的攻击，并寻找他的破绽。 经过一番周旋，张天灵发现他在挥舞流星锤时，有一个短暂的间隙会露出胸口的破绽。 于是，她当机立断，在那人再次挥动流星锤时，猛地向前冲去，避开流星锤的攻击范围，然后一剑刺向他的胸口，怒喝：“去死吧！” 那人躲闪不及，被张天灵刺中，身负重伤，绝望地喊道：“不！”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开始心生退意。 此时黑蛇寨的二当家喊道：“撤！” 张天灵和队员们察觉到他们的变化，士气大振，黄陵玉高呼：“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灵王小队的紧密配合和猛烈攻击下，土匪们渐渐抵挡不住了。 最终，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土匪们或死或伤或降，灵王小队成功地击败了他们，不止为杨二哥报了仇，也为解决粮草问题扫除了障碍。 灵王小队押着黑蛇寨二当家，在他的带领下顺着小路上了山，在山坡后面的洞里，找到了大军的粮草，还有押送粮草的官员及护卫们！ 第202章 王指挥使 军中小队伍一般百人为队，千人为团，张天灵相当于统管了六个小队，众人眼红她一个女子，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人。 加上之前灵王小队还打了两场胜仗，一时间在楚州军中名声大噪！ 而因为她们是编外的队伍，许多规矩和正规军不一样，伙食好，训练名堂多，为此引来不少人的眼红，更是有灵王小队人在聊天时大夸特夸张天灵武功高强，以一敌百，把匈奴杀得片甲不留，将昔日的土匪杀到灭门。 有些好胜心重嫉妒心强的人对张天灵充满了敌意。 王庚是指挥使，统管三千人的队伍，向来看不起女子，这不，现在就来找茬了。 张天灵他们正在空地上训练，对打的对打，翻障碍物的翻障碍物，练习投掷地在努力超山壁投掷石头，练习马术的在不远处跟马儿较劲。 大家伙训练忙得热火朝天，因为训练的都是自己喜欢和擅长的项目，因此练起来干劲十足。 这一派生机勃勃努力训练的模样，让这里比娰家军正规大营的训练场看上去鲜活不少。 而不速之客王庚进来看见灵王小队的训练场地，眼中的羡慕和妒忌更是藏都藏不住。 见到是比张天灵级别还要高的将领来了，小队里的人就是喊正在教王楚冉拉弓的张天灵。 张天灵带着一群人便来了这训练场的门口。 门口的往里走是一片空地，这里一般是大家集合的地方，现在王庚站在空地上四处打量，见张天灵来了后，立马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张天灵，听说你功夫不错，带的队伍也不错，本指挥使带了人想和你切磋切磋。”王庚傲慢地说道，眼中满是不屑和挑衅。 张天灵闻言，眉头微皱，瞥了王庚一眼没说话。 “我看你这里搞得花里胡哨，想来是浪费了不少军饷。我啊奉劝你，还是别搞这些无用的。” 张天灵看着这王庚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不是来找打的吗？ 怎么又扯到浪费军饷上了？ “你若是来切磋的，那就请上演武台，若是来找茬的，还赶紧请回吧，免得到时候我刀剑无眼。” “呵呵，张天灵，你这般嚣张吗？我们王指挥使来跟你切磋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端着架子。” “哦？我说请，你聋了吗？” “你别敬酒不吃，到时候打得你跪地喊娘，哈哈哈哈！” 跟着王庚来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你是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我们老大切磋？”蓝茵儿满脸鄙夷看着王庚道，随后和林铁蛋一左一右站在张天灵旁边。 这些人眼高于顶，明明看不起女人的模样，还要来跟她们比试，怕是有病吧。 现在这般大摇大摆来了他们营地，一脸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地模样，惹得千金大小姐蓝茵儿来了气，她家老大她千哄万宠地，这些个狗男人竟然来挑衅，简直就是想死。 “军队可以相互比武切磋，就算是普通士兵也可邀请主帅对垒，怎么到了你们这不入流的小队，就害怕了？” 张天灵看着不远处孔武有力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王庚平日在汇报的时候一直看她不顺眼，常常找个机会刁难她。 “是吗？”张天灵脚蹬地，朝着王庚冲刺，在王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将王庚踢飞几丈远，随后张天灵转身一巴掌拍飞了刚刚叫的最欢的那个人，随后张天灵拍了拍裤腿，“啧啧啧，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敢来找老子的茬了。” “呸......咳咳咳，你，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搞偷袭？”王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满指着张天灵。 另外一个狗腿被拍飞的人滚进了训练的深坑，现在还没爬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张天灵运着轻功出现在王庚旁边：“怎么？我从你正面把你踢飞，算是偷袭？你自己技不如人，倒是怪我咯？” 说罢在王庚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张天灵就出手跟王庚打了起来，不出四十招，王庚便被打了趴在地上。 见他喘着粗气，一脸不甘，张天灵踱步到王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王庚，旁边站着灵王小队的其他人，也是一脸鄙夷。 “既然想来找我的队伍比试，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这样毫无章程的来，呵呵，那就别怪本队长不讲武德了。” “你，你......”王庚捶打着地面，没想到张天灵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看来今天是注定要丢人现眼了，但是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丢了的面子里子，他定要找回来。 “呵呵，什么东西，竟然敢来挑战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黄陵钰跟蓝茵儿两人并排而战。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妄图跟我们老大比试。” “没想到堂堂指挥使，竟然这么弱，啧啧啧......” 周遭冷嘲热讽的话从四面八方传来，王庚双目通红，被女人打败就够丢人了，还要被这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臭丫头嘲笑，简直就是气死他了。 王庚稍作休整站了起来，离了张天灵一段距离。 “好好好，瞧不起人是吧？你等着，我回去带上队伍正式跟你宣战比试，希望到时候你别当缩头乌龟。” “静待你们的挑战。” 等王庚和他的人灰溜溜走了，张天灵一言难尽地望着身旁的这些狗腿子，这狗仗人势的嘴脸啊...... 当真是，呵呵，有意思极了。 第203章 还不服气? 隔日，休整以待的王庚找了他的上司，要了八十八个精卫来到了张天灵她们的训练营地。 倒挂在营门口的蓝茵儿看到一群人朝着他们走来，便赶紧下了地，喊着正在扛沙袋跑的林铁蛋去办公亭子找了张天灵。 “老大，昨日那个找打的又来了？”林铁蛋还没走进亭子就开始汇报。 “哦，他又来作甚？” 张天灵手拿战略部署地图，将沙盘里的灵王山上的军旗拔了，放在了对面的黑蛇山上。 她已经写信给她爹张大胆，待她这边训练好，第一战便去跟黑蛇寨和它旁边的匈奴人打。 这次的屠匪还是逃走了不少人，按照黑蛇寨人的狡猾，他们应该会把最危险的地方当做最安全的地方。 那边应该还有余孽，黑蛇寨不除，她寝食难安。 “老大，他带了一群人过来，我看着好像还带了个将帅。”黄陵钰的声音将张天灵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来他昨日被老大打了，心有不满，今日带着人来找回场子了。” 张天灵知晓今日是他们这段时间的试炼了，这白白送上来的陪练，不用白不用啊。 带着两人去迎战，而后又吩咐林铁蛋，去把灵王小队的人马全都召集过来，今日要好好学，好好看。 “张天灵，昨日我大意了，着了你的道，我承认单打独斗不如你，但是排兵布阵，团队作战，我肯定是胜过你的，今日再来。”王庚今日的态度倒是转变了不少。 张天灵还在疑惑这王庚怎么今日态度不像昨日那般嚣张自大了，只见人群往两边分开，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徐通是娰家军的总指挥使，是个公正无私的人，他在姒家军中素有威望。 今日王庚的副将来说了昨日王庚被张天灵揍得满地找牙的事，今日打算带着人去找张天灵，正式跟张天灵比试。 现在徐通站在两人之间，目光在扫视着王庚和张天灵，确保比赛的公正性。 他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不仅仅关乎到灵王小队的在军中的声誉，还关系到灵王小队会不会被分散到各其他队伍，毕竟上头有人，对张天灵私自建立大规模的队伍已经有了微词，而且这更是关乎到姒家军中男女平等的观念。 张天灵回应：“王指挥使，切磋当然可以，但是我们需要有个规则。” “规则？什么规则？”王庚强压下内心的不屑。 “我们可以比试兵法、武艺、还有策略。但是，比试的结果，必须公正公开。如果我们输了，我们愿意接受惩罚；如果你们输了，也不能耍赖。” 徐通听了张天灵的话，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是了！张天灵是陈家的人，是陈三小姐的妹妹，必然是同她一般要强的。 但他没想到张天灵竟然如此有胆识和魄力，敢和王庚那样直接对话。 王庚闻言也没有退缩：“好，就按照你说的来。但是，如果你们输了，我要你们灵王小队解散，你，滚出姒家军！” 徐通看着王庚，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竟然让张天灵滚出娰家军？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张天灵虽然姓张，但是她娘姓似啊，这娰家军做主的可是她的大舅舅。 徐通有些后后悔跟他来做判官了，这人昨日被张天灵打昏了头，今日又来找打罢？ 张天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如此便让她滚出娰家军？ 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军队就此解散？ 她知道，这个王庚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意，特地来刁难她。 只有赢了这场比赛，才能让灵王小队在姒家军中立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好，我们接受你的挑战，但是，如果我们赢了，你们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王庚闻言，眼中闪过不安。 张天灵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敢和王庚比试，还不一定会输，想到同样的惩罚，要他王庚离开娰家军？ 解散他的队伍？ 那他后面的任务该怎么完成，会不会被那些人剥了皮？ 王庚深深地吸了口气，正犹豫着。 “怎么？你不敢应战吗？” “难道是怕了？” “知道我们老大的厉害了？” “堂堂指挥使，竟然害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唉，真没想到王指挥使这么弱！” 灵王小队众人狗仗人势七嘴八舌嘲讽王庚，王庚被一群少男少女挤兑得面色通红！ 张天灵见徐通朝她递来的颜色，便抬手制止了众人。 朗声开口道：“若是王指挥使输了，也不必离开娰家军，只需要跟我们在场的所有女兵道歉，承认你的鼠目寸光，瞧不起我们，之后每日带领队伍到我大营中和我们继续对垒，直到你们打赢我们为止，或是我们大营所有人都原谅你们之前的挑衅和嘲笑为止。” 见王庚不说话。 “王指挥使，意下如何？” 王庚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他的目的是摸清灵王小队的实力，趁机打散灵王小队，若是能将张天灵赶走更好，就算输了，进来灵王小队陪着他们训练，也算是摸底也不亏。 他便点了点头答应：“好，就比试一场，看看我们哪边的将士更厉害！” 姒家军的总指挥使徐通，平日也最是爱热闹，用他的话来讲，没有打过架的兵，都是软蛋，所以接到王庚递来的比试消息后，跟着来看热闹，并当起了裁判。 “好，那比赛就此开始！”徐通大声宣布道。 王庚队伍和张天灵队伍迅速进入了比拼状态，他们先比试兵法，然后是单兵作战能力和队伍实战能力。 王庚虽然傲慢，但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在姒家军中多年，经验丰富，对兵法武艺都有独到的见解。 而张天灵队伍里，有王楚冉、赢珏、孟毅君这三人，在兵法比试上也输得不难看， 而后的单兵作战能力，王庚从队伍中抽出十人与张天灵队伍中的十人进行比试，张天灵特地为了打王庚的脸，抽出了十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出来对战十场，最终灵王小队以六比四的优势赢了单兵作战能力这场比试。 等到第三场比试时，便是张天灵与王庚各自带八十人进行对战，考验的是指挥能力，和士兵的协调作战能力，张天灵凭借着在山寨中抢地盘的经验和后来在京军营的训练模式，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最后一场比赛。 两队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场面十分激烈。 经过一番激烈的比拼，比赛结果不言而喻。 王庚的队伍虽然在兵法上略胜一筹，但在单兵作战和排兵布阵上却输给了张天灵的队伍。 徐通看着张天灵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情。 他知道，这个女子不仅有胆识和魄力，更有真才实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王庚，带着一群精卫来，竟然没赢过一群姑娘家，当真是丢死人了，往后啊，这娰家军中，谁还敢看不起女子？ “我输了。”王庚无所谓说道，“你们灵王小队继续在姒家军中待着吧。” 张天灵闻言，嘲讽一笑：“王指挥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怕是忘记了我们约定的规则了”。 王庚黑了脸，见灵王小队的女人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 “我王庚，再次，对各位女兵们道歉，之前是我浅薄了，不该看不起女子，往后，男女共同进步，共同抵御外敌，让娰家军更加强大，各位姑娘对不起了。” 王庚说着心口不一的话，那模样让大家以为他是一个知错能改顶天立地的汉子，但张天灵从徐通那里知晓了此人并不那么简单。 第204章 众人分工 夜里，张天灵独自坐在高台上，望着远方那片璀璨的星空，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忍不住怀念起灵王山上的那帮家伙！ 也不知道他们咋样了，有没有想她这个威武霸气的二当家，还有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陈卿微。 自从自己当上灵王小队的队长，带着众人跟姒家军一起训练，打了几场小打小闹的战斗，可到现在还没正式上过那让人热血沸腾的主战场，这可把她给遗憾得够呛。 她心里琢磨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机会，好让大家伙从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变成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老兵油子。 怀着对未来既期待又迷茫的复杂心情，张天灵干脆在房顶上一躺，就着那月光，呼呼大睡过去。 她可不知道，底下有人抬头一看，就瞧见她那悠闲自在的模样，在人家眼里，张天灵简直成了最美的一道风景。 赢珏自从来到这边关，跟张天灵在一起的时间那是急剧减少。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忙着帮张天灵做各种后勤保障工作，累得像条狗。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张天灵还会专门抽出时间来指点他的功夫，跟他练练对战！ 可如今呢，张天灵一门心思全扑在灵王小队的建设上，赢珏心里担心他这二当家的位置怕是要不保了！ 赢珏拿起酒壶，正打算借酒消愁愁更愁呢，却不想被林铁蛋和王楚冉给拦住了！ “小孩子可不兴喝酒啊！赢珏，你难道想挨老大的揍吗？”林铁蛋拿着酒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林铁蛋，你说谁是小孩呢？我都比你高啦！你瞧瞧，我哪里像小孩？” “小孩！哈哈哈……可不是小孩嘛你……”孟毅君端着一盘烧鸡走了进来。 酒过三巡！ “唉，你们都嫌弃我年纪小，欺负我……” “没有没有，你大着呢，除了老大以外，我们可都承认你二当家的身份！” “哈哈哈哈……” “可是，孟大哥，我觉得我好像啥都帮不上老大……” “没有没有，你能干得很呢……” “你骗我……呜呜呜……” “唉，你这小子，怎么还哭上了？” “我就像个没用的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呜呜呜呜……” “谁说的，赢老弟，你厉害着呢……” “呜呜呜呜……” “特娘的，孟毅君，你给这小子倒酒干什么？” “哎呀！哈哈，铁蛋……我好像倒错了……” 张天灵听着下面几人的嬉闹声，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多久没这么轻松惬意了？ 隔天一早！ 赢珏便去找了张天灵。 他昨晚被林铁蛋和孟毅君两人说得心花怒放，又在两人的怂恿之下，非要跟着张天灵一起，当张天灵的狗头军师，还要做后勤大队长。 对此，张天灵也没啥意见，大手一挥，就把这两个任务都交给了赢珏。 很久之后的一段时间，赢珏那叫一个忙乎，除了把张天灵练兵打仗要用的兵器粮草安排得妥妥当当，还会提前把张天灵点将用的东西准备得齐齐整整。 孟毅军功夫还算勉强，头脑倒是挺灵活，在队伍里占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林铁蛋和小黄两人，则是灵王小队最符合要求的前锋，那是敢打敢杀，毫不含糊。 王楚冉摇身一变成了张天灵的谈判人，当然这个谈判可不只是跟敌人的谈判，主要还得跟友军谈。 而蓝茵儿，成了张天灵最忠实的狗腿子！ 张天灵还没开口呢，她就先放出狠话，平等地瞧不起任何人，觉得她家老大那是天下无敌！ 还有张天灵懒得动嘴皮子骂人的时候，她就冲上去先一顿疯狂输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年，边关的气温骤降得厉害，匈奴随时都可能来搞事情。 张天灵为灵王小队的粮草和众人的衣食住行操碎了心，不得已还是决定带着赢珏、王楚冉、林铁蛋三人在靠近城中的粮草铺子周边，找找看有没有能解决粮草问题的办法。 但跑了许久都已无所获！ 第205章 回家 灵王山在楚州地界的北边，张天灵心里痒痒，想回去瞅瞅，加上最近家书得到的消息，据说山寨有了很大的变化，张天灵便告了假打算回去看看！ 同时也回去问问张大胆，有啥好法子能让灵王小队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人。 靠近边界这地方，资源粮食都相对没有内地那么丰富，上灵王山寻求帮助，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他们不能总靠京城寄过来的物资撑着，要是中途出了啥意外，那他们可就太被动了！ 本以为这举措会让众人犹豫一番，没想到却得到了小队成员的大力支持，大家都希望能自给自足，要是有个根据地，打仗心里也踏实。 第二日，主帅把张天灵叫过去，张天灵回来却一脸的心事重重！ 一问，原来才知道，北边的匈奴和璟国的土匪勾结在一起，如今已经蠢蠢欲动，姒家军的探子传回消息，说匈奴极有可能在那帮土匪的带领下从灵王山那边过来。 “我已经决定，不管一个月内有没有将粮草准备好，这次回去先打探消息，灭匈奴那也是势在必行，不光是为了磨练咱们自己，也是为了家国安定，守护身后想要守护的人。”张天灵拍板。 “队长，我们跟你一起！”林铁蛋和小黄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希望跟着张天灵一起面对任何困难和挑战。 “去那边打探消息困难重重，你们别跟着去，我会快去快回！” “老大，无论啥困难，我们都想跟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量，靠你一个人，打探起来太累了！” “队长，我们会一直跟着你，不离不弃。” 听着他们的话，张天灵的眼里全是感动，这帮家伙，真是够义气！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默契十足的团队，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彼此和家国付出一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那咱们就一起去，为了咱们的粮草，为了这里的安定！” 于是，五天后，几个人打包好东西屁颠屁颠地动身前往灵王山地界。 灵王山地界广阔，绵延百里，虽说恶徒没有到处都是，但也实在没几个好玩意儿，比如之前的黑蛇寨和猛虎寨，只不过比起其他山寨，霸王山寨还算好一些的。 “老大，以前你在这边当土匪头子啊！” “咳咳，是啊！” “老大，你给我们讲讲你打家劫舍的事儿吧！” “呵呵……不过你们老大我之前是灵王山的二当家，我们虽然打家劫舍，但更多的是劫富济贫，可没对山下百姓动过手哟。” 提起从小长大的灵王山，张天灵明显话匣子打开了，话也多了起来，也更健谈了些，几人也不打断，张天灵难得心情这么好，听着张天灵继续讲述以前在山寨的那些生活趣事。 “你们不知道，我娘那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我爹的令牌，在山下喊一帮土匪，把那些贪官污吏的钱财全部劫走，然后分给周围的穷苦百姓。” 张天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从小就跟随父母在山寨中长大，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却充满了快乐和自由。 她记得那些日子，山寨里的兄弟们都很团结，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山寨和百姓的福祉而拼命努力。 “队长，你娘的令牌还在你身上吗？”赢珏好奇地问道，他对于张天灵的身世和背景一直都好奇得不行，也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张天灵摸了摸腰间，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一直都带在身边。” 她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巧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像山鸡凤凰和一只像乌龟的麒麟，寓意着吉祥与和平。 “妈老大，现在带我们去打劫吧！”黄陵钰和蓝茵儿双眼放光！ 林铁蛋一人赏了一个大逼斗！ “咱们现在是正规军，可不能干那打家劫舍的事！” “是是是，铁蛋不要激动嘛……”蓝茵儿狗腿又讨好地开口！ “当山贼啊，有时候比打匈奴还危险呀……” 张天灵悠悠叹了口气开口道！ 张天灵捏着手里的令牌，这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怎么能拿来喊土匪呢？ 那不就暴露自己了嘛！ 她要赶着回家，给她爹娘一个大惊喜！ 第206章 山寨变化 离山脚越来越近，张天灵心下忐忑！ 从她被误抓去往京城，阴差阳错回到楚州，这中间已经是一年多已久，她总想着要回家看看，却被各种事绊住。 离家越近，望着周遭的场景，张天灵的神色古怪起来。 原本崎岖的山坡，除了那条大路，还多了些奇奇怪怪的道路。 沿着大路往上，整个山坡被修的很平整，好像是划分成了一块块整齐的区域！ 再近些，才发觉，这些全是土地，地里还种着庄稼！ 刚刚来的时候，张天灵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山寨下面的大道入口，居然还有个小房子，隔着略微有些距离，若不是着急回家，张天灵一定要去看看，问个清楚。 “这……”林铁蛋和孟毅君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那个草木茂盛，蛇虫鼠蚁和土匪横行的灵王山？ 他们跟随张天灵走过不少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改造。 原本崎岖的山坡变成了整齐的田地不说，山坡上的树木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旋蜿蜒宽大的路，直通山顶。 而原本应该隐藏在高处的山寨，如今却变成了一处热闹的小镇，山脚下的小房子是一家歇脚楼。 “这还是我们以前的那个灵王山吗？”林铁蛋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张天灵也是一脸震惊，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令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再次回到灵王山的情景，却从未想到过会是眼前这样一幅景象。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决定带着众人一起上山，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他们走进曾经的寨子时，发现人多了不少，好像都是灵王山附近的村民，这里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小摊位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从吃的到用的应有尽有。 而小镇中的人们也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切场景都让张天灵感到十分陌生，但这些人却又充满了亲切感。 “老大，你看那边！”赢珏突然指着一家店铺喊道。 张天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家挂着“张家铁铺”牌子的店铺，里面的人正忙碌着。 她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看到张天灵后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喊道：“二当家啊，二当家你终于回来了！” 张天灵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中年男子竟然是孙金豹！ “豹叔，你怎么来打铁了？”张天灵激动地问道。 孙金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二当家，这一年来山寨发生了很多变化，新来的陈家侄女带着我们做了许多事，我啊，没啥本事，就智能打铁了，不过我们可没偷懒，都在努力让这里变得更好哟！” 张天灵在孙金豹的带领下开始参观起了整个山寨。 她看到了整齐划一的田地里种满了蔬菜和粮食，看到了忙碌的人群看到了充满欢声笑语的街头巷尾。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震撼和欣慰。 她知道这些变化背后是无数人的努力和付出。 当她走到往日的议事堂，发现这里比以往更宽更大了。 她们还绕去了后山，见后山与平地的沟壑间有了一座很大的桥梁，那桥梁拉起来又成了山寨的后大门。 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和爹爹一起从后山下去，用藤蔓飞过去对面追杀匈奴的场景。 “这是为了方便后山下的百姓上山而建的。”孙金豹解释道。 “如今山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打家劫舍的山寨了。我们努力建设山寨，让更多人过来投奔，在这里定居，发展！” 听着孙金豹的话张天灵的心中有些疑虑。 “豹叔，若是这般，不是将所有人暴露在匈奴面前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暴露出来的地方，正是想让匈奴看到的，只要他们眼红，便会想来掠夺，我们便可将他们引到后山，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们怎么保证他们一定往后山去呢？”赢珏不明所以！ “你是外地人肯定不知道吧！”孙金豹示意林铁蛋解释！ “除了山寨中人，外人若是想从后面进入山寨，除了飞天遁地，只能往后山那边绕过去，那里我和老大可是放了不少好东西呢！”林铁蛋一脸骄傲地回答赢珏的问题。 张天灵看着匈奴人所能到的距离，凭借他们的武器，是绝对攻击不到山寨众人的！ 而这里又恰好能吸引到起恶意的匈奴，让他们被一网打尽。 毕竟匈奴大军是不愿进山的，也进不了山，只有小队的匈奴会来打山寨的主意。 张天灵欣慰的笑了，她知道这个山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灵王山了。 而灵王山有这样的变化，不过一年之间，就从萧条的山寨变成几乎门庭若市的山庄，看来应该都是陈卿微的功劳。 去年阴差阳错抓了丞相府的小姐陈卿微过来，原本还想勒索一些钱财，用来养活山寨，却没想到一次相互体验阴差阳错换掉的人生，竟然让山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波不亏！ 不过想到人家陈卿薇帮她建设山寨，她却在京城打打杀杀…… 她好像闯过了，她把陈卿薇才女大家闺秀的名声败光了。 一时间张天灵愧疚不已！ 第207章 截然不同 这个原本娇贵的嫡出世家小姐，面对山寨这些生活，竟然过的有声有色，红红火火。 山寨里原本只有几百号人，如今却扩展到几千人的样子，好像还有好多来投奔他们的。 “陈卿微！”张天灵喊出了声，她快步走向那个正在忙碌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陈卿微望着张天灵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天灵，你回来啦！”她兴奋地喊道，然后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 目光交汇，血脉相连！ “唉，那个陈小姐，不是陈卿微，不好意思，当初绑架你实属无奈。”张天灵低声说道。 陈卿微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不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两人手握手，相视一笑！ 随后挽着手一起走到了山寨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山寨。 这里或许会变成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 张天灵看着眼前这个大变样的地方心中充满了感慨和自豪。 她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陈卿微的付出和努力。 “陈卿微，谢谢你为山寨做的一切。”张天灵真诚地说道。 陈卿微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 两姐妹同样的面容，神色却各有风采，如今张天灵也知道了，为何当初陈卿微会背着好好的丞相府不待，居然私自逃离躲避婚配，原来竟然是因为侍卫余荼。 就是那个武功高强，偷袭她的阴险侍卫！ 张天灵性子张狂，跟陈卿微是不同的性格，加上她习惯能动手就少哔哔的性子，山寨不少人还是有些怵她。 但陈卿微就不一样了，知书达理，平日里说话，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温柔柔在暖阳下的感觉。 山寨中的人们对陈卿微的评价非常高，都说她和张天灵是山寨的福星，为大家伙带来了无尽的幸福和繁荣。 陈卿微不仅美丽大方，而且聪明能干，无论是管理山寨的事务还是照顾百姓的生活，她都做得井井有条，让人佩服。 张天灵看着陈卿微在山寨中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叹不已。 如今的山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霸王山寨了，如今它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张天灵相信在陈卿微的带领下，山寨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和繁荣。 如此，她也能安心带着灵王小队，上阵杀敌。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了整个山寨。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 回到山寨这么久，没看到林漾和张大胆，张天灵心里空空荡荡！ 忍不住想念他们俩，问起来，陈卿微说，刚开始本来准备利用这个身份，就在霸王山寨生活，可到底不知道张天灵什么性子。 林漾认出陈卿微的性子跟张天灵不同，后知后觉女儿丢了！ 之后就是安排好山寨的事，但实在担心张天灵，两人就下了山，去找张天灵去了。 张天灵狐疑地看了陈卿薇，这两人确定是去找她了？而不是把这一寨子的人丢给陈卿薇，快乐地闯荡江湖去了？ 毕竟她在京城半年了，也收到过两人的信啊！ 这可真是纸上一家人啊。 没有见到陪伴多年的两人，张天灵有些失落，想到来楚州之前，还给两人传过书信，按道理说早该回来了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了解山寨发展的同时，赢珏被林铁蛋自顾自的带到了后山，赢珏虽说是不受宠的皇子，可到底一身气质出众。 赢珏受到了各种优待，不过楚州虽说民风不是特别开放，当时山寨长大的男女，到底性子大胆许多，见到赢珏这样的优秀男子，自然更为放得开，不到一会，一路走来的赢珏手边就堆满了物品，或是花朵，或是手绢，香包之类的女子物品。 赢珏有些无奈，张天灵来找了他们，见张天灵跟林铁蛋两人在叽叽咕咕，时不时看一看他，赢珏猜想必然在嘲笑他了！ 两人看着赢珏被塞了一个又一个玩意儿，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不要多爽，心头的郁闷，顷刻散去。 看到张天灵眉间的愁容散去，赢珏倒觉得这些东西没那么碍眼了。 “让你好好呆在京城保护你的太子哥哥和母妃不听，现在好了吧，过来从俊秀小生，都晒成了黑炭，不过你这桃花倒是盛开了很多。” 曾经的赢珏身形瘦弱，仿佛小孩一般，看起来一阵风便能吹倒，至少在张天灵的眼里是这样的，如今不过一年，赢珏身量拔高了不少，体型也健壮了许多。 如今在灵王小队成员的带领下，每天练武，加上风吹日晒，肩膀都厚实了不少，不过赢珏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比起之前，虽说黑了一些，不过看起来却更有男人的味道了。 说起来赢珏比她还小上几岁，张天灵看了两眼，移开视线后暗暗撇嘴。 这小孩长得也太快了！ “老大，我还是跟你一起比较有安全感。”赢珏有些尴尬地开口，他知道边关民风开放，但是他不知道，开放到竟然有女子如此大胆约他晚上同床共枕啊！ 张天灵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没有陈卿微那么白，两人用着相似的面容，气质方面却是天壤地别。 看了看自己还有点平的身板，对于赢珏说的话，深有所感，像是突然懂了一般，讪笑的看了一眼赢珏，呵呵跟她在一起有安全感，这死孩子说的什么话？ 被张天灵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后，赢珏硬生生的转移话题，“老大，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想想我们这次出门的目的！” 张天灵闻言，打量了周围，这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如今虽说山寨壮大起来，但是人多眼杂，多了许多加入山寨的新人，保不齐会不会有奸细混进来。 她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倒是没有回复赢珏的话，赢珏见自家老大离开，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第208章 齐家可疑 两人走后，暗处捏着粗糙手帕的女子，一脸嫉妒，盯着张天灵离开的方向眼神都要喷火。 “善妹，你说这个赢珏公子，当真与众不同吗？”旁边的男子一脸猥琐长相，曾经也算是个流连花丛不成器的小鳖孙，被张天灵硬生生打的只敢在山寨内活动。 这一年张天灵离开山寨，倒是让他原本收下去的野心，又放了出来。 齐善云帕子捏的都快烂了，她傲人的胸脯上下起伏，走两步都要喘上一声。 他们家是灵王山寨子的新上任的四当家齐成的家眷，齐善云是齐成的独生女，天性要强，加上她们来山寨时，张天灵早已经被绑到了京城，倒是不知道张天灵的性子。 “表哥你是没看到他那身通体做派和气质，肯定是那家贵公子！” 旁边的猥琐男，是齐成夫人的娘家侄子，向来风流，不成器，对于自家这个表妹，他可垂涎已久了，听见齐善云夸奖别的男人，哪里能愿意。 “善妹，难道我就不好吗？你为何总是惦记着别的男人？”那猥琐男一脸嫉妒地说道。 齐善云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你？连给赢珏公子提鞋都不配！” 那猥琐男被齐善云的话噎了一下，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他恨恨地盯着齐善云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这个女人，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而此时的张天灵和赢珏已经回到了山寨的核心区域，赢珏看着张天灵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自小长大的地方，除了变化过的地方比较新奇，到底还是熟悉，张天灵睡了一个安稳觉后，却被一个嘈杂的声音吵醒。 “这位公子~你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不如坐在一旁歇息歇息。”齐善云那强装娇柔的嗓音，属实有些难以言喻！ 张天灵本来习武耳力便好，好不容易睡个舒服点的觉，却被打扰，一肚子火气，不过她如今倒不是无缘无故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冲人发脾气的人了！ 赢珏站在张天灵房门前一动不动，齐善云的话让他下意识蹙眉，这楚州的女子竟然已经开放到这个程度？昨日让他同床共枕，今日便露出的腰身，穿的跟青楼女子一般，来他面前晃荡。 天知道他不过是个孩子啊。 齐善云见赢珏皱眉，心中一喜，暗道这贵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寻常男子见了她这样，早就按捺不住兽性了，哪里还会嫌弃，想着又朝赢珏靠近了一些。 张天灵打开门有些好笑，怎么这山寨的人，一个二个眼睛都不好使，齐善云的姿色也能让她们当成宝，看来这一年在山寨的安稳日子，倒是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连最基本的识人辨物都忘了。 “公子~”齐善云见赢珏没有反应，心中有些着急，上前一步，准备再开口，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何在我门前喧哗？” 张天灵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和冷漠，齐善云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棕红色劲装的女子站在房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齐善云的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别的人，而且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她心中有些慌乱，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是山寨里的齐当家女儿，齐善云，见过两位公子。” 张天灵和赢珏对视一眼，这个齐善云眼睛怕是有点毛病，这张天灵虽说打扮得随意普通，但是万万看不出来是男子的。 张天灵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齐善云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赢珏，问道：“你认识她？” 赢珏微微摇头，淡淡地说道：“不认识。” 齐善云见两人像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有些恼怒，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她娇媚地一笑，说道：“公子，您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不如告诉我，我帮你找找看。” 张天灵看着齐善云一脸谄媚的样子，没有吭声，她转头看向赢珏，说道：“我们走吧。” 赢珏点了点头，两人转身便准备离开。 齐善云见两人要走，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道：“公子，请您告诉我您要找的人是谁，我一定能帮您找到。”说着齐善云还朝着张天灵靠了过来。 张天灵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这齐善云怕是什么人，想要趁机做什么。 张天灵看着齐善云靠过来的身躯，鼻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又看看齐善云颇有些高大威猛的身躯……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把抓住齐善云的手腕，用力一甩，将她丢到了一旁。 齐善云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张天灵正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屑和冷意。 “你这人，当真是粗鄙不堪，竟对女子动手。” “还想找打吗？”赢珏冷冷地吐出话语，然后跟着张天灵一同离去。 齐善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怒不已，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只能暗自咬牙，然后离开了这里。 张天灵就算原来不懂，现在在京城混迹久了，也知道这齐善云的意思，昨天聊天的时候，陈卿微就介绍了新来的四当家一家，齐成很是厚道仗义，他的母亲更是仁善之人，唯独他的妻女，个顶个的能作。 张天灵对此懒得理会，只要没惹到她头上，不做出伤害山寨利益的事情，便可以作罢。 但如今赢珏却惹来这齐善云的注意，真是烂桃花一枚，看赢珏的样子，对那齐善云避之不及。 而离开齐善云视野的张天灵，可不管齐善云什么神色，反而是跟赢珏谈起筹粮之事，其实更多的是筹备军中生活用品的原材料，加上楚州虽然地处边界，可到底还是地大物博，流放的家眷在楚州来的可不少。 张天灵在陈卿微的介绍下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有些想法，想跟赢珏谈论拿个章程。 还有关于齐善云一家的事，张天灵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陈卿薇，没想到陈卿薇早已发现了他们一家有问题，于是两人将计就计！ 第209章 商议军需物品 “陈卿微跟我说，山寨新进来一批人，都是之前家里犯事儿的家眷，山寨现在不叫霸王山寨了，山下已经陆续有人开荒居住了，官府给改了名字，叫灵王镇。”林铁蛋跟张天灵说着她打听来的消息。 张天灵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惊诧，一年多不见，山寨大变样不说，如今连名都改了，而且山寨里的人都入了良籍。 “如此甚好，以后走出去，也不能让人说是土匪了，能正大光明走出去，也是他们的好归宿，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灵王山其他人的生存问题了。” “不过，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官吏的家眷，有些不好管理，我爹说，里面可能混入了王召一党的人，目的不明。” “我怀疑新入的人跟匈奴那边有联系。”张天灵这么说。 “你是说齐善云？” “我怀疑齐家可能是匈奴人。” “这从何说起？” “匈奴人体味重，时常使用特殊香料，我曾经去那边的时候闻到过，昨日我在齐善云的身上也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所以今日你才故意装作被迷晕。” “我想看看我们抓了齐善云，会不会让她的同伙露出马脚。” “那这齐成一家？” “齐成一家跟我爹认识很久了，但是我担心他们被匈奴策反了，如今来霸王山寨不过就是为了潜伏，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陈卿薇了，我想她应该会处理好。” “陈卿薇如今在这边，迟早要回去，老大你在娰家军那边抽不出身......” “这个我会再想办法。” 几人怀疑上了齐家，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齐家，但最终除了在齐善云身上发现一点匈奴那边王族所用的香料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张天灵怀疑是不是她想错了，但她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灵王山这边虽然地势险要，与匈奴隔着天堑，但是若是将这边的道路打开，匈奴进入璟国将会异常容易。 张天灵心里有个想法，却没说出来。 只是和众人继续商议着军队后续的补给问题。 “以后的事儿谁说的清呢，如今队伍里的粮草，基本都靠京城最早跟来的那批富家公子，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加上队伍逐渐壮大，没得让他们承担粮草，自己不作为的道理。” “若是以后大军驻扎稳定，可以实行自给自足，其实也当是锻炼了，只不过人多力量大，还是可以的。目前还不知道这支队伍的走向，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问问丞相大人，探听一下内情。” 赢珏的担忧很是中肯，张天灵自然是愿意听的，“我刚刚还想着，若是依照现在这样的形式，我们是不是可以，让驻扎地变成我们的供应地，因为军队活动范围很少，大的地方留出来当路线，其他位置可以当作我们训练的地方，除开京经常的路线范围，做成灵王山这样的梯田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的也是个法子。不过暂时目前我们队伍需要的粮草供给，吃的倒是不用担心，那些小子的家里怕他们吃不饱，送了不少吃食过来，只是穿着上，总不能和那些小子一样，锦衣玉食不是？” 赢珏说的有道理，张天灵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周边，顺带看看灵王山，不过目前，她有了新的想法。 “我要说的便是这个！”张天灵一喜。 “我已经有想法了，灵王山多的是老弱妇孺，而且，你刚刚看到没有，上山的时候梯田之上，种的可都是棉花，让他们种棉花和粮食，到时候我们跟他们买！” 赢珏不认识棉花，上山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灰蒙蒙的枝干，还以为是什么杂草，心里还寻思，怎么杂草还长得挺有方圆，没想到竟然是棉花！ “棉花？”赢珏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张天灵笑着解释道：“对，就是棉花。它可以做成棉布，然后制成衣物。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解决军队的穿衣问题，还可以将多余的棉布拿到市面上售卖，换取更多的粮食和物资。”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可以有一定的经济来源。” 孟毅君闻言，缓缓道：“我琢磨着，现在这边不是人多起来了吗，若是建立一个工坊，专门生产军队所需的东西，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满足军队的需求，还可以让更多人养家糊口，这些产品拿到市面上售卖，还能为他们换取更多的利润。” “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建立工坊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投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这不容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慢慢扩大规模就可以了。” 前方的路或许还很长很艰难，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进、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够创造出属于他们的辉煌未来！ 张天灵的好心情持续到进自己休息的房间时，消散干净，徐玲玲不请自入，坐在房间的凳子上，看到张天灵回来也丝毫不慌，甚至还用打量的眼神，瞥了一眼张天灵没她丰厚的小胸脯，略带蔑视的看了一眼后，简单直接傲气凌人的陈述：“你配不上他！” 徐玲玲误以为张天灵和赢珏是一对，而她身材姣好，面容虽说没有张天灵精致，但是张天灵看着就比较粗糙，而且皮肤有些黑，整体上，徐玲玲的优越感十足，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脯，挑衅意味十足。 “哦。” 张天灵觉得这娘们当真神经病，不用说她也知道，误会自己和赢珏是一对，不过张天灵没心情和弱智计较，淡然的回复，引起徐玲玲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小姐在跟你说话！”徐玲玲站起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天灵，俨然一副地主家的傻女儿做派。 张天灵好笑的看着她，心道：你爹要是知道你背着他出来作妖，估计得把你腿打断。 第210章 齐家小姐 当然，这话张天灵也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齐善云，不咸不淡道：“你有事儿？” 齐善云被张天灵的态度激怒，她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何时被人这般忽视过，当即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态度，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竟敢这般无礼！” 张天灵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下逐客令，“没事儿就滚，别碍老子休息。” 齐善云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当即气得跺脚，“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本小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重！” 说着，齐善云就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张天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人当真是脑子有问题，她懒得理会，直接侧身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齐善云见张天灵这般态度，更是气得不行，她冲上去就要撕扯张天灵的衣裳，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我今天非要让你这个贱人知道厉害不可！”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张天灵的衣裳，就被一股大力给甩开了。 齐善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抬头一看，只见张天灵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冷着脸看着她。 齐善云顿时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齐家的小姐，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张天灵嗤笑一声，“齐善云家？哼，还本小姐？实话告诉你，齐善云家老子还不放在眼里，就算你爹来了，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二当家，你算什么东西，我啊，一般不打女人，但是你除外！” “你........你还想打我？” 张天灵提着齐善云的衣领，将她往门外一丢，齐善云狼狈地一屁股坐在门外。 齐善云被张天灵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她不敢再嚣张跋扈，余光瞥见一个身形过来，齐善云的眼珠子一翻，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 张天灵神色一变，疑惑的看向齐善云，她敢肯定她没用大力气，难不成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 谁知道下一刻，听到脚步声，张天灵便知道了齐善云的用意。 真的特娘的，晦气！ “这位公子，你这朋友，好生野蛮，我只是过来看望了一番，想交个朋友，谁知道她……她竟然怕我勾引走你，冲我大打出手。” 齐善云一边假意抹着眼泪，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赢珏，见他长相俊朗、气质不凡，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爱意，暗自窃喜：看来本小姐这次来对了，这个小白脸比那个猥琐表哥好多了！ 赢珏微微皱眉，看着坐在地上的齐善云和张天灵，心中有些疑惑。 他刚刚听到齐善云的声音，以为她不识向来招惹张天灵，所以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这齐善云找死。 他看向张天灵，见她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齐善云的污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赢珏转头看向齐善云，语气冷淡道：“齐善云小姐，如果我老大当真动手打了你，那也是你冒犯在先，我记得齐善云小姐的房间不在这里吧！” 齐善云被赢珏的话说得一愣，她没想到赢珏竟然会帮张天灵说话。 什么叫做如果她当真动手打了你，那也是你冒犯在先？ 齐善云心中不服，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假意委屈道：“真的吗？可是我刚刚真的被她打了。” 赢珏眉头微皱，他自然看出齐善云是在撒谎，不想因此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的语气更为冷淡，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看着齐善云似笑非笑。“莫不是这便是灵王山上的待客作风！” “你说错了！别看到一颗老鼠屎，就以为整锅汤都是坏的！” 听到赢珏说到灵王山，张天灵的护短性子立马出来了。 他看了张天灵一眼，见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对齐善云道：“齐善云小姐，或许是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我想再次强调一点：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老大的面前，若是下次被打死了或者如何，请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虽说是入了军籍，但也不是不能收拾一下挑衅的恶徒，希望你不要再在背后搞小动作。” 齐善云被赢珏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她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家世和美貌，可以轻易拿下这个小白脸，却没想到他不仅不吃她这一套，还反过来帮张天灵说话。 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和愤怒。 只是下一刻她还没有来得及愤怒，脸上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林铁蛋的巴掌来的猝不及防，齐善云整张脸都肿了起来，愤怒让她咬牙切齿的面容，做的不太成功。 “你，你这个粗鲁的臭丫头，打我干什么？” “公子，她当着你的面就敢打我，你当真不管管吗？” 赢珏翻了个白眼，不是这个齐善云是有病吧？ 齐善云差点暴起，一双眼睛哭的梨花带雨，只是赢珏还未讲话。 林铁蛋却忍不住抢白，“你都说我打你了，不配合你的演出，将这件事坐实了，我还怎么在这灵王山混？” 齐善云被林铁蛋的话噎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死丫头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气恼的瞪了张天灵一眼。 “二当家，你不管管？” 张天灵看着这场闹剧心烦，把门“啪”一声关上。 “赶紧滚！” 齐善云见状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孟毅君看着齐善云吃瘪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想到林铁蛋竟然会这么伶牙俐齿，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齐善云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他转头看向林铁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 林铁蛋见状，又抬起手给了齐善云一个大耳刮子。 “你干什么又打我。”齐善云尖锐的声音险些让众人耳朵聋了。 “我们老大让你赶紧滚！” “我不走，我是来找赢公子的。”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你还要纠缠不清，那我便不客气了，我也不是那种不打女人的男人。”赢珏的语气冷淡，眼神仿佛要把齐善云剁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齐善云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于是她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林铁蛋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齐善云离开的背影，赢珏微微松了口气。 对付这些个打又不能，揍又不能揍的疯婆子，他要疯了。 张天灵自从加入娰家军，就再也不曾打人了。 不过嘛，老大不能打，他们这群手下能打啊。 于是见张天灵也懒得理会他们三个，三人密谋了一个小点子。 夜黑风高揍人夜！ 这齐善云五大三粗的，力气不小，看样子应该会些功夫，他们灵王小队，可最喜欢比试了呢。 第211章 粮草风波 第二日一大早，陈卿薇便来找张天灵，手里还带着一本小册子，“天灵，这些东西你看看。” 即便是在这种乡野的地方居住了这么久，陈卿薇的一举一动都还是十足的大家闺秀，说话温润如风，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张天灵随手接了过去，可当看见上面列着的各种物料之后，不免有些惊讶。 她几乎考虑也没考虑就将东西还了回去：“这怎么行，你们这里的人也需要生存，这么多东西几乎是要了每家半条命。” “粮草的事情我们会自行想办法，我这次过来只是看看，想跟山寨的众人做些交易，不是过来打劫的。” 陈卿薇就知道她这倔脾气，知道后肯定不会同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里做什么都没说。 可这些物资不是她的个人行为，而是这天灵山所有老百姓的心之所向，她也只不过是受众人之托做了这个出面人。 “天灵，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妹妹。” “呃，随你！” “这些东西，不是我送给你们的，是我们对你们打仗的资助，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以往我在京城，从不知边关百姓这般困苦，若不是前方有你们挡着，我们的日子怎么会好，只要你们好好的，才能打败匈奴，保护好楚州这绵延的边境线。” “我们现在是正规军队，这粮草之事本就不是你们百姓该操心的。” “我已经听人说了，你们马上就要上主战场了，我们都不希望你们会为物资发愁，也不希望你们受伤后没有药材。” “不行！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哪能把一年的收成给我们！” “赢珏公子，你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帮我劝劝天灵。东西我已经预备好了，就在前几天带你们去的那个山头，你们随时可以派人来拿走。” 陈卿薇说完，无奈的看了张天灵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这走的倒是潇洒，把这个大难题抛给了赢珏。 “老大这粮草我们就当是借他们的，等回头打了胜仗，将匈奴那伙人端了，把他们的粮草抢回来再还给陈姐姐就是了，我们带了钱出来。” “我们时间可不多了，他们可都在等着我们呢。” “那把钱都留下。” “好，我去找孟毅君多凑一些。” 张天灵现在还没上什么大的战场，就已经提前体会到了那种弹尽粮绝的绝望。 心中不禁暗想，以后若是让她逮着谁敢在粮草上做手脚，定不能轻饶了对方。 三天后，陈卿薇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借条还有桌上的银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却也知道这是张天灵唯一能接受的办法，也算是郑重的收了起来。 原定的是五天之后为他们举办一个欢送宴，到时候连人带粮草的一起将他们送回地方。 但张天灵总觉得如此安排有所不妥，便和众人商量着，在当天晚上找了人将粮草带走了，又在原本要存储粮草的地方留了黄陵钰和小蓝。 而张天灵也趁机跟林铁蛋，去调查了黑蛇寨和猛虎寨的人。 看见他们在对面的山沟里和匈奴有来有回的喝酒，张天灵便知晓，灵王山里的土匪，已经投靠了匈奴了。 几天后，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大本营。 才两天，灵王山那边传来消息，果不其然，原来安放粮草的那个山洞出事了，是齐善云放的火。 等到了灵王小队的大营。 “老大回来了，快去告诉他们，老大带着粮草回来了。” “太好了，老大威武。” “就知道老大这一出手，肯定不可能空手而归。” …… 张天灵带着一车车的粮草一出现，营里的人就炸开了锅。 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欢呼雀跃的样子，张天灵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粮草的重要性，之前她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京都的公子小姐。 一个个吃穿不愁，即便是来了这里，在吃食上面也从未费过心。 而如今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粮食就能让他们高兴成这样，可见这些年每个人都成长了不少。 “大家听我说，这些粮食足够我们坚持半个月，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击毙命。” “争取用最少的损失大胜匈奴，将他们的武器粮食全部抢回来。” “若是有一些自愿投降的，留下，呃一两个带回来，我们不要赶尽杀绝，就把他们押回来交给主帅。” 底下的人皆是一脸认真专注看向她，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更加倾慕。 就连林铁蛋此时也有些好奇，她的那个斗鸡遛狗一言不合就干架的表姐，突然变了这么多？ 这可不行，以后就只剩下她这一个没脑子的了。 而在他们这些人意气风发的准备开始自己人生第一次上战场时，皇宫中却是一片动荡。 第212章 后继无人 晨国上次虽然撤了军，但也索要了不少赔偿，老皇帝更是因此一病不起，国家大事又再一次被太子主持了起来。 而皇后自然也恢复了往日的尊荣，骨子里虽恨绝了老皇帝，可面上却依旧要过得去，这不特地带了一碗汤药来看看他这即将咽气的老东西。 “皇上，该起来喝药了。” 在数月之前，皇后还是面无表情，对他十分冷淡。 如今被软禁过后再次放出来却变得温柔了许多，倒不是对他有多关心。 而是知道他命不久矣，心中畅快，看起来自然就容光焕发脸色红润。 “你这个毒妇，还敢端一碗毒药来害我，我不喝。” 皇帝此时强撑着坐在龙榻之上，面上阴鹜一片，其实内里早就回天无力。 可即便这样，他也要高高在上的坐在这里，只要他一天没死，他就依旧是这整个璟国的王。 听到对方如此咒骂，皇后也不生气，随手将汤药放在一旁却不打算离开，自顾自的坐下来，一点也不回避皇上恨绝的眼神。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半月之前我还被你软禁在宫里，怕是你也没想到我会有再出来的一天吧。”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下毒，弑君这个名头可不好听，况且不用我动手，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 听到这话，老皇帝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久才勉强冷静下来，他怕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眼前这个女人气死。 “你这个毒妇，是不是你勾结了晨国，与敌国勾结，你和太子果然该死。还是朕太过仁心，当初竟然没有下旨斩了你们。” 即便皇后对眼前的皇帝已经彻底没了指望，但此时听到他嘴里能吐出这话，还是愣了几秒，随后狂笑出声。 一辈子被困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皇后也早已经疯了。 若不是要看着这老东西死在她前面，要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一天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孟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坚持这么久。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到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这才看着老皇帝。 “皇上你怕是不知道吧，除了我儿子，你不会再有任何后代了。” 皇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久才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双手抬起来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你这毒妇竟然敢对朕下毒，朕要杀了你。” 之前的宴会之上，这皇帝倒还有几分力气，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张天灵出现，孟佳怕是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整个后宫都在她和太子的掌控之下，她也不用怕这老东西，况且他手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别这么生气的瞪着我，这毒不是可不是本宫下的。”孟佳推开了皇帝的人，皇帝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如果真是我，我不会这么晚才动手，也不会让你的张贵妃还为你生下双胞胎，哦，忘了，这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好说。” “上次匈奴来的时候，你不是喝了他们的奶酒吗？还喝的如此尽兴，到现在本宫也不瞒你，那酒里有断子绝孙粉，可怜全朝堂的人都因为你的愚蠢和自大中了毒，他们跟你一样断子绝孙了。” 皇上听到这话，连动手的力气也没了，又再次瘫回了床榻上，眼底带着癫狂过后的不可置信和无可奈何。 他们的璟国难不成真的要在他这一辈断子绝孙吗？ 如今的太子连个儿子都没有，更别说他其他的皇子了。 “连太子也不可能有后代了，是吗？” 见他还敢提太子，皇后一直以来压抑的怒气此时再也无法控制。 一巴掌扇在了皇帝的脸上。 “你不配提他，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践他，他堂堂一个太子又何必过得如此憋屈。” “就连儿孙满堂之福，他现在都无法享受，看到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 皇后声调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情绪激动的上前走了几步。 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老皇帝，以泄心头之愤可最终还是强忍下去，她儿子要干干净净的坐在那个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冷漠的看着他。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这赢家的天下，早晚要毁在你手里，你还是想想下去怎么和你爹交代吧。” 第213章 无人可用 面对这些咒骂，皇上无动于衷，只是整个人像是被人夺了全部的力气一般，瞬间苍老了许多。 嘴里不停嘟囔着，这赢家的天下终究要毁于一旦了。 看见他这样，皇后心里也品出了几分痛快，不就是互相折磨嘛，那就看谁死的更快吧！ 她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如今门口驻守的侍卫都是她的人，倒也不担心这老东西能逃出去。 她以前还不敢做的这么出格，是这老东西先不念旧情，将她们软禁在这后宫之中。 这倒也提醒了她，该早日把这些都换为心腹才安心，况且如今连太后都对他死了心。 他还能指望谁，他的亲亲爱妃嘛？ “看护好这，别放进去一只苍蝇。” “是！” 皇后看了一眼这紧闭的大门，心中各种情绪肆意流淌，但再转头时便已经是一片寂静的死水了。 如今虽说是太子又重新代理了朝政，但陈家倒台，又发生了种种事情，朝堂上已是人人自危。 之前敢说话的，不敢说话的，现在都充当起了哑巴，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会是自己。 虽说看起来一切都没发生变化，可实则在无形中早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不过好在这几日楚州那边连连传来捷报，倒给了心力交瘁的太子唯一一点慰藉。 “母后，你看这些。天灵果真是争气，战场上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之前驻守在边关的将领，如今年岁已大。 朝堂中却无年轻的武将可用，而张天灵和她的灵王小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发展了起来。 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就连那些匈奴听到她的名声也都四处逃窜。 看着手中的这些信封，皇后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她原本就是该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是皇宫困住了她，如今她也算是自由。” “我听说你在朝堂上大肆褒奖了她，又给了她正规军的身份。” “没错，之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天灵率领着她的小队在边关保家卫国，这粮草用度之上总不能再让她分心。” 皇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过了许久才补充了一句。 “粮草之上务必用心，护送粮草的官员一定要选你最放心的，绝不能再出现之前的事。” 听到这，太子的眼神也凝重了几分，知道他母后说的是什么。 “儿臣明白，只是如今儿臣虽然掌管朝政，可底下人心惶惶，每个人只想着护好自己，想要重新再建起朝堂秩序，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儿臣手下可用的人少之又少，想要再重新培养心腹，怕是要从头开始了。” 他的难处，皇后也不是不懂，要怪就怪那老皇帝太过阴险狡诈。 软禁他们之时，还把太子身边的那些心腹大臣全部斩首，以至于他们如今大权在握却无人可用。 毕竟这老东西一日不死，他就终究还是璟国的皇帝，那些大臣也不敢再乱站队，生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如今朝堂上哪些官员影响力最大？” “是王家和徐家，也是他们极力上奏才致使陈家被抄。” 提起这个，太子的语气不由有些不满。 这两个人几乎是明晃晃的奸臣，可他如今却不得不重用他们。 毕竟他们做事滴水不漏，若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就胡乱定罪，怕是本就不稳的朝政只会再次动荡。 “无妨，是非黑白，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们只不过是工具，用的好了奸臣也能成大事。” 太子低着头深深的记下了这句话。 说了这么多，皇后也累了，摆了摆手，让他先行回去。 如今他们母子俩看似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但是则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这次可不能再像上回那样，让老皇帝死灰复燃，那留给他们的只会是死罪。 她和太子都明白这一点，所以绝对不会给这老皇帝重新找回权力的时候。 皇后看着手边的这几张信封，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意，带着这些再次来到了老皇帝被软禁的地方。 第214章 贵妃探病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朕不想见你。” 这老皇帝也算沉得住气，最开始被软禁的时候天天破口大骂。 如今看出来出去无望，便干脆在里面彻底摆烂，怕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自己一天不死，那太子就无法顺利继位。 而且如今朝堂并不安稳，太子年轻不一定能镇得住，只要他耗得起，总有一天会出去的，前提是自己不会被这贱人气死。 “皇上着什么急，本宫可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会这么好心。” “皇上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这可是刚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给你送过来了，皇上竟然如此疑心，可真是让人伤心。”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嘴上十分抱歉，可神情却还是幸灾乐祸，她将手上的信件放在了桌子上。 老皇帝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难得有机会接触到朝堂上的事，还是迫不及待的拿过看了起来。 可当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气的他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真是反了你们了，好，好你个张天灵，如今都敢带兵造反了。” “说的好听，在边关击打匈奴保家卫国。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盯着朕的皇位，朕才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们想让朕死，朕偏要好好活着。” “皇上发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您是天子，我们怎么敢害您。” “而且天灵确实是在驻守边关，又怎么会是造反呢，皇上怕不是气糊涂了。” 皇后冷淡的说着，翩翩然地坐在远处的椅子上，即便狗皇帝脚下一片狼藉，可丝毫影响不到她。 她依旧是端庄素雅，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 “是你还是你们？朕当时就该把他们陈家的人都杀了，你们竟然敢篡改朕的旨意，饶过了他们，现在还让她去带兵打仗。”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朕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孟家陈家，朕记住你们了。” 老皇帝发疯一般的咆哮着，那声音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可那些侍卫即便听到了声音，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门口守着，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从一开始的畏惧到现在的麻木，他们已经能对皇上的愤怒和怒吼熟视无睹。 皇后则是满意的看着他如今像是疯子一样，心中的恶气才感觉稍微消散了些。 “皇上保重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替你守护好这璟国的天下，皇上只用负责在这里养好自己就好。” “不过本宫听皇上声音如此洪亮，想来身上的疾病也稍微好了些，从今日起这些药也不用了。” “你这毒妇，连朕的药也敢停。” “朕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 这样的话，皇后早就听过无数次，此时连眼皮都懒得抬，真是毫无新意。 当真以为她不想杀了他，若不是太后还要顾念着那一丝可怜的情谊，怕是她早就动手了。 不过也好，与其让他这么轻松的死掉，倒不如慢慢折磨着他。 把他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关在这深宫之中，也好让他尝尝这十几年来自己的滋味。 而此时另一边，张韵然在自己的宫里急的跟蚂蚁一样团团转。 虽说皇后没有派人对她怎么样，可是如今她这宫中冷冷清清的，连服侍的人都少的可怜，简直和冷宫无异。 而且她已经数月没有见过皇上，没了皇上的恩宠，她就什么也不是。 “不能再这样下去，父亲好不容易才往里传了消息，让我确认一下那个皇帝的状况，我必须做点什么。” 张韵然看着镜子中那娇俏的容貌，此时都黯淡了不少，不免更加心烦意乱。 如今这后宫之中简直像是大牢一样，被皇后派人层层把守，想传个消息也极为困难。 她不知道前朝怎么样，但太子执政对他们张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必须要见到皇帝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张韵然狠了狠心，也顾不得收拾自己随手拿了一点东西便走了出去。 好在宫口处虽然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但皇宫之内倒是还算来去自如。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养心殿，只是门口的侍卫却死活不让她进。 “放肆，本宫可是贵妃，你们这些侍卫也敢拦我，信不信我砍了你们？” 若是在她得宠之时，别说是这些侍卫，便是大臣见了她也是卑微行礼的。 而如今这后宫皇后一家独大，现在连个宫女也敢踩到她头上。 可不管张韵然如何生气威胁，那些侍卫都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得罪了，皇后交代过没有她的口谕，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怎么，皇后的话是话，本宫的话你们就不听了。皇上如今病危，本宫过去看看，有何不可？难道你们连这种事都要拦着。” “本宫就不信了，我今日若是硬闯，你们还能砍了我不成。” 张韵然提着裙子就要往里跑，那些侍卫既不敢伤了她，又不能放她进去，一时之间倒也僵持住了。 直到他们看见皇后身旁有个宫女过去，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这些侍卫才装作一不小心放她进去了。 张韵然自然没有那么多心思思考这些，她现在只想确认那狗皇帝是什么情况。 皇后对外只说皇上病危，怕是回天无力，她才不相信那狗皇帝这么轻易就会病死。 往里闯的时候，神情都没来得及收住，便看见皇上正坐在龙榻之上安然无恙，把她吓了一跳。 “爱妃，你怎么进来了？” 直到听到那老皇帝的声音，张韵然才回过神来，装出一副思念许久的模样，哭着跑了过去冲到他的怀里。 “皇上，臣妾可想死你了。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过分，拦着臣妾不让臣妾来见你。” “而且她还把臣妾宫里的人都调走了，这几日连饭食都下降了许多，您看臣妾都瘦了。” “真是苦了你了，这个贱人，等朕出去之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张韵然装作爱慕的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免有些嘲讽，这老东西都自身不保还在这里画大饼。 “皇上，您身体如何了，他们也太过分了，您明明没事儿，为什么还要把您困在这里。” 张韵然哭哭啼啼地说着，那娇弱的面容上挂满了泪痕，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 她一身华丽的宫装，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夺目。 “都怪臣妾没有能力，不能帮皇上分担，连现在您被软禁臣妾也没有办法。” 张韵然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怨，余光却偷偷打量着这老皇帝。 她就不信这老东西没留一点后路。 此刻的她，心中思绪万千，盘算着如何从这困境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皇上此时也心情颇为复杂，尤其是在昨日见到那些书信之后，更是坚定了他要早日出去的决心。 要不然，假以时日，他这皇帝的位置，怕是真该让出去了。 那些书信里的内容，无一不是对他皇位的威胁和挑衅。 “爱妃你先别伤心，朕确实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皇上特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情况，见房门紧闭，没有人在外面偷听，这才急忙从自己的龙椅下面掏出来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第215章 真假秘旨 张韵然冷笑，看来这老东西是留了一道圣旨。 这是皇帝今天早上写好的，只是他的心腹都被控制了起来，想要往外传消息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得不说，这张韵然来的确实及时。 “皇上，这是？”张韵然微微睁大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期待。 “嘘！”老皇帝生怕她声音太大，让外面的人起了疑心，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直到张韵然被他捂的脸都快憋红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拿开。 “对不起爱妃，让你受苦了，这是秘旨，你一定要小心藏好想办法传出去。”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目光是对张韵然的期望。 “这陈家和姒家简直是狼子野心，他们在外面偷偷招兵买马，我看他们就是想造反。”皇帝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你一定要让人把这秘旨传出去，交到王召手里，他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切莫损坏圣旨！这是及两道旨意！” “那另一道旨意是……” 张韵然也不是个蠢货，早就从刚才看到圣旨的欣喜中清醒过来。 “清君侧……” 果然，这老皇帝想杀太子和皇后！ 不过这种费力不讨好，被发现了还是要砍头的事情，没点好处，她可不干。 她今日只是过来看看这老皇帝的情况，现在见他生龙活虎的，好歹也能安心一点。 只是往外传消息可不是小事，这么长时间她也只是和张家联系到了一次，还被层层盘查。 外面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更别说最近皇宫又加紧了防卫，这重重监视之下，她如何传的出去。 “皇上这圣旨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呀，您要是不说臣妾这心里不安，也不敢乱来。”张韵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 “放心，不过是剥夺他们姒家军权，将他们打乱各处的旨意，上面有我亲手盖的玉玺，他们看到后不敢不从。”皇上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张韵然神色一喜，她早就看张天灵和姒柔不爽了。 这次可算是能让她出了这口恶气。 “皇上这么大的事情您交给臣妾，臣妾心中惶恐。”张韵然低下头，做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而且臣妾这身娇体弱的，自己怎么样倒是不打紧，就怕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张韵然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怕这老皇帝对张韵然有那么几分微不足道的真心。 但此时听到她这话，心中也明白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若是以前他怕是还不好承诺，可如今他被困在这里，说出去的话怕也不会有人信，先口头上说说倒也没什么。 “爱妃放心，朕定不会委屈了你。”皇上拍了拍张韵然的肩膀，“皇后这个贱妇竟敢对朕如此，朕也不必再顾念什么旧情，等事成之后，朕就废后，扶你上位。” 张韵然期待已久的事情，没想到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准确的答复，整个人脸上喜难自抑，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身子更软更柔的趴在他怀里，手抚上他的胸口，将那秘旨藏在了衣袖中。 “臣妾并不在乎这些虚位，只求能和皇上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张韵然娇嗔地说道，心中却在暗自得意。 “不过皇后娘娘着实过分，现在都敢将皇上困在这里，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 “皇后无德无能，又怎能继续坐在这中宫之位，皇上废后也是民之所向。”这几句话哄的皇上极为舒坦，原本还想拉着她温存一会儿。 但想到这秘旨上的事情刻不容缓，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欲望，催促着她一定要快点把消息传出去。 “爱妃，此事关乎朕的皇位，切不可耽误。”皇上郑重地说道。 得了便宜，张韵然也不敢在此多留。小心谨慎地走了出去，这次侍卫倒是没有再拦她。 “你们这些狗奴才，等我坐上皇后，要你们好看。”张韵然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急忙回了宫。 张韵然一路疾行，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秘旨传递出去。 回到宫中，她立即将宫女和太监都支开，独自在房间里苦思冥想。 只是这秘旨在她手中就是个烫手山芋，得尽早传出去才好，可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处在了皇后的监督之下。 她前脚刚回了宫，后脚皇后就收到了消息。 “此事当真？”皇后坐在凤椅上，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威严和怀疑。 “奴婢亲眼看着那贵妃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去，一回去之后便将所有的门都关上了。”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只是在里面的时候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只听说什么秘旨要赶快传出去之类的，至于是什么内容，奴婢就不清楚了。”宫女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 皇后坐在位置上脸色凝重，她故意激怒那老皇帝，又让侍卫放张韵然进去，就是想看看这老东西还有什么底牌。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打起了其他的歪心思。 “派几个侍卫把张韵然抓到我宫里来，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人又狼狈为奸些什么。”皇后的声音冰冷而果断。 “这事儿要不要惊动太后？”一旁的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好，这种小事就不必让她烦心了。”皇后摆了摆手。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没过多久，原本还在宫里想办法的张韵然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抓了过来，嘴里还一刻也不停的嚷嚷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可是贵妃，放开我。”张韵然拼命挣扎着，脸上满是愤怒和惊恐。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这可是皇宫之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本宫让你们放开，你们听不到吗？” “有没有人呐，救我。” 翠竹见她如此聒噪，生怕惊动了太后，拿出自己的手绢堵到了她的嘴里。 这一路上张韵然又哭又闹，使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被压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里。 当她看到坐在上面的皇后时，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皇后，你竟敢如此对我，你这是以下犯上。”张韵然怒目而视。 皇后冷笑一声，“以下犯上？你和皇上在背地里密谋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韵然别过头去。 “哼，还嘴硬。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皇后一声令下，几个宫女便上前对张韵然搜身。 很快，那道秘旨便被搜了出来。皇后展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好啊，皇上还真是不死心。”皇后将密旨扔在地上。 “张韵然，你可知罪？”皇后怒喝道。 张韵然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强装镇定，“皇后，我何罪之有？” “你与皇上勾结，意图谋反，这还不是罪？”皇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张韵然。 “皇上谋反？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放肆！” “皇后，你这是诬陷，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张韵然狡辩道。 “忠心耿耿？那这道秘旨又作何解释？”皇后指着地上的秘旨。 张韵然冷笑！ 见她这般，皇后心下疑虑，打开了秘旨细细看了起来…… 最后发现秘旨是假的，才知道是被张韵然摆了一道。 一时间，凤仪宫内气氛紧张...... 第216章 密旨下落 “我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在这后宫之中如此乱来，原来是皇后娘娘。” “不知道皇后娘娘找臣妾有何贵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张韵然想要站起身，结果还没起来，便又被侍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力气之大让她险些脸朝地毁了容，这下张韵然便更加气愤了。 “放开本宫，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们这些死奴才竟敢无法无天，阳奉阴违。” “皇后娘娘，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皇上怪罪嘛，即便是现在皇上不管，难道太后那里你也不怕？” 从始至终，皇后只是坐在高处淡漠的看着她，现在见她提到太后，冷笑一声，这小贱蹄子还敢提太后。 “你还真是敢说，若是太后现在坐在这里怕你已经见不到太阳了。” “你刚刚去养心殿，皇上交给了你什么？现在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原本张韵然还有几分理直气壮，见她猛的提到这件事。 眼底不免有些心虚，也不敢像刚才那样神气的和她对峙了。 “皇后娘娘这会儿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臣妾只是太想念皇上，过去瞧了瞧，哪有什么东西。” 看见她这副样子，皇后心中便有了数。 像张韵然这种作天作地的女人，要不是真有什么把柄，现在不可能这么老实。 皇后也不急，向旁边的翠竹使了个眼色，对方便立刻领会，让人摁住张韵然便在她身上搜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大胆奴婢，滚下去！你什么东西竟然敢搜本宫的身。” “皇后，你怎么能纵容这种贱婢动我，我们张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 半个时辰后，翠竹将这张韵然身上搜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此时的张韵然虽然十分狼狈不堪，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挑衅的。 “皇后娘娘，臣妾说了，臣妾是冤枉的。” “今日皇后娘娘没有任何缘由将臣妾抓过来，又让臣妾在这么多贱婢面前受这么大的侮辱，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一定要给臣妾一个解释才好。” “臣妾哪怕出身不高，不像皇后娘娘这般有这么好的家族，但也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皇后娘娘岂能如此折辱臣妾。” 面对张韵然的质问，皇后依旧神色淡淡，只是让旁边的人退了下去。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惦记我这个位置很久了，那个老东西定是许了你皇后之位，要不然你能如此上心。” “我只是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性命。若是本宫自己找到，别说是那老东西护你，就算是所有人护你，本宫也要定了你的性命。” 皇后语气虽轻，话里却饱含威胁之意，气势十足。 这么多年，这张韵然在那狗皇帝身边吹了多少耳旁风，她不是不知道。 只要不涉及太子之位，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这女人实在是心肠歹毒，竟然连他儿子的命也要。 张韵然此时也不装疯卖傻了，同样是一脸怨念的瞪着皇后，哪怕已成为阶下之囚，可神态却比往日更加冷静。 “皇后娘娘真是聪慧，皇上是给了臣妾一道秘旨，臣妾早就把它传出去了。” “过不了多久，怕是皇后娘娘这个位置就该臣妾来坐了。” “放肆，来人把她押入大牢，严刑拷打，别把她这张脸打花了，我就不信她不改口。” 即便是被侍卫带走之时，张韵然嘴里也依旧是这么说的。 可皇后却不相信，这张韵然从养心殿出来还没多久，中间也没接触过什么人，这秘旨绝对还在她的宫中。 “翠竹，你带几个人去贵妃宫里好好的翻一翻，我就不信这东西还能找不到。” 一连几日，皇后的人已经将张韵然的宫殿翻了个底朝天，但确实没找到什么秘旨。 动静如此之大，就连朝堂外的那些大臣都知道了，这天太子上朝时张韵然的父亲张云涛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太子，不知道贵妃娘娘犯了何罪，值得皇后如此大动干戈。” “贵妃好歹为皇帝生了一对龙凤胎，还希望皇后娘娘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苛待贵妃娘娘。” 他这一站出来，也有不少反对太子的人此时也陆续站了出来。 “太子，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的手伸得太长。” “她虽是您的母亲，可此举祸乱朝纲，还希望太子能放下私人感情，惩处皇后。” “请太子废后。” “请太子废后。” “请太子废后。” …… 这些大臣就跟商量好的一样跪在地上，试图以此威慑太子。 而王召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高处太子震怒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太子虽不清楚母亲在做什么，却绝对相信母亲的为人，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只是前朝大臣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下了朝还不等太子主动找上皇后，便看见皇后身边的翠竹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太子虽心有疑虑，却还是点了点头，当他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不仅仅只有他和母后，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太后也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皇额娘。” “起来吧。” 太后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养在自己宫里，不见外人，但外面发生的大小事情，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眼看着人已齐全，这才开口。 “皇后，你这么大费周章将我和太子都叫过来。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此事是臣妾不好，擅自决定给太子殿下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但这张韵然确实放不得，她前几日擅闯养心殿，从皇上那里得了一道秘旨，虽不清楚内容，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让这秘旨传出去，怕是现在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局又要再次动荡起来。” “那秘旨可有找到？” “臣妾无能，到现在还未找到。” 第217章 求饶 太后沉默片刻，眼神中似有纠结之色，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做了决定。 “随哀家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一个妃子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见太后表了态，皇后低头应了下来，心里明白太后这次怕是对皇上彻底死了心。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大牢，刚一走进里面闷热潮湿的味道混合着浓浓血腥味，直朝人面门而去。 太后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此时神色不变，淡然的往里面走着，皇后和太子紧随其后。 “把她带上来。” 没过多久，侍卫便把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张韵然扔到了这里。 皇后也还算是手下留情，没对她用什么重刑，虽然头发如草枯，脸上也尽是血渍，实则并未伤到她的容貌，只是身上多少受了些罪。 但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听着周围各种犯人的哀嚎声，对张韵然来说这种折磨远胜于那些身体上的痛苦。 此时见到太后，她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求饶。 后宫中的人都清楚，太后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只要太后松了口，她便能留下这条命。 “太后求求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臣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旨，臣妾只是慌不择言，是皇后，是皇后，她嫉妒臣妾深得皇上恩宠。” “所以才陷害臣妾，还请太后明察。” 张韵然这段日子，身体和理智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此时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生机，哪里还能细想，说出口的话也是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 她只想着把脏水泼到皇后身上，却也不想这理由能不能立得住脚。 谁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早就相看两厌，哪里会嫉妒她。 “放肆，真当哀家的眼神不好使嘛。” 太后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韵然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仅剩的求生欲让她难得在这种时候冷静了些，脑海中快速想着该怎么样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张韵然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试图讨价还价。 “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妾胡言乱语。” “臣妾只求太后娘娘给臣妾一条活路，臣妾愿意把手里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呵，真当哀家拿你没办法？” “死人的嘴永远是最严的，你一死，你所住的宫殿走水，就算是有什么，也都会化为灰烬。” “我为何要留你？” 听到这，张韵然懵了，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害怕过。 因为她清楚太后绝对说得出做得到，毕竟太后对她早就起了杀心。 若不是那老皇帝看中她的孩子，她能不能有命活到现在还是一回事。 张韵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乱跳的心脏声，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活下去。 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连滚带爬的到了太后的身旁。 “太后，臣妾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臣妾只告诉太后一个人。” “臣妾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太后能饶臣妾一条贱命，臣妾愿意远离皇宫。” 张韵然也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贵妃皇后，只要这老皇帝一倒台，她什么也不是，这么多年的恩宠也只不过是狐假虎威。 她素日看起来嚣张跋扈实则惜命的很，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这条命，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厌恶的看了张韵然一眼，一脚将她踢开，却也用眼神示意，让周围的那些人退下。 皇后有心想说什么，不过太后老谋深算，怕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终究什么也没说，带着太子离开了这里。 “只有一次机会。” “若是一些无用的话，你也不必张口浪费时间。” 张韵然此时虽然被踹的吐了血，但周围人离开好歹让她心情平复了一些，艰难的坐在地上。 往日最华丽的衣裙此时早已破烂不堪，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头发撩到后面。 “太后，那秘旨就在臣妾床下面的暗格之中。” “臣妾无意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皇上竟然想分散姒家的军权，防止他们造反。” “皇上说，将秘旨交给王召，有两道旨意，要清君侧……” “而且皇上对您十分不敬重，有好几次在私下说想要废除了您的太后之位。” 张韵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试图添油加醋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即便她要走，也不能让这狗皇帝这么轻松。 可太后是什么人，她这种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太后的视线。 后者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张韵然便老老实实的窝在那里不敢再吭声了。 “说些有用的，再多嘴这条舌头也不必留了。” 张韵然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她清楚自己现在只有说些太后不知道的，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至于那些人会不会被她牵连，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当初也是狼狈为奸，自己已经帮了他们不少，眼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回太后，其实如今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就连臣妾当年入宫也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他们让臣妾进宫之后多在皇上身边说些陈家孟家狼子野心，加重皇上对他们的疑心。” “其实许多事情，臣妾也知道都是没有根据的。可臣妾的母家张氏也不过是一个小官根本说不上什么话，臣妾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张韵然一边说着一边小声的哭了起来，她本就十分娇弱，如今在大牢中又受了不少罪，身形消瘦。 这一哭可谓是我见犹怜。 可太后却根本就不为所动，她这些话也只能信半分。 张韵然得宠时嚣张跋扈，连带着她的母家都水涨船高了不少，在朝堂之中一度十分招摇过市。 若是说她被人挟持威胁，怕是没人敢信，如今说这些也只不过是想让她自己少承担些罪责。 “那人是谁？” “回太后，是王召。” 张韵然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王召这个狗贼，她得宠时，对方对她处处巴结。 如今她落了难，王召在朝堂中一手遮天，反倒对她不管不顾了。 既然这样，那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第218章 逃出皇宫 太后没有说话，张韵然拿捏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小心谨慎的继续说着。 “太后，王召这个人狼子野心，他不仅想要试图操控朝政，而且还和匈奴有勾结。” 听到这话太后面上才稍微有了些动静，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此话当真？污蔑朝中大臣可是要被砍头的。” 张韵然心中一紧，将身子趴的更低，头紧紧的贴在地上。 此时她只感觉自己的嘴巴仿佛都不属于她了，却还是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响了起来。 “臣妾不敢乱说，那王召和匈奴勾结已久，时常有书信往来，这点是臣妾父亲亲眼所见。” “而且那王召的野心之大并不仅仅只在朝堂之上，他想要的是......” 张韵然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顶着太后施加的巨大压力说出了“龙椅”二字。 果然此话一出，太后震怒的声音传来：“混账！”，这声音吓得张韵然急忙将头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韵然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跪僵了，全身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的粘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可是头顶悬着的那把刀，让她不得不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事，哀家会派人去调查。” “至于你，哀家说到做到，不会为难于你。” “一天之内消失在皇宫之中，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有了这句话，张韵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拼命谢恩，直到太后走了都没发现。 守在外面的皇后和太子神色十分焦灼，见太后走了出来急忙迎上去，两人还未张口，太后便摇了摇头。 二人心领神会没再吭声，一路回了宫。 太后将所有的人都支走之后，皇后才迫不及待的开口。 “皇额娘她说了什么，那秘旨找到了吗？” “放心，秘旨的事我已解决。” 听她这么说，皇后心中稍稍安宁了些。 可看太后的神色依旧不太好，刚刚放下去的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皇额娘，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太后点了点头眼神却没看她，反而看向了一旁的太子。 “太子，这王召最近在朝堂之上可有异常？” 这个时候太后莫名其妙的提到了朝中大臣，太子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道。 “不瞒皇祖母，最近朝堂之上确实不安稳，而王召在这些大臣之中有极大的影响力。” “如今整个朝堂几乎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唯王召马首是瞻，只是此人态度不明确，目前并未主动刁难过我。” 太子每说一句话，太后的神色便往下沉一分，到最后已经是十分难看。 太子和皇后对视一眼，皆明白怕是要出事了。 可是太后什么也不说，他们两个人也不敢胡乱猜测。 而与此同时，张韵然有了太后的口谕，急忙跑出了大牢，这次倒是没有人敢阻拦她。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急忙去了自己的偏殿。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容俊俏。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男人比一般的太监还要高上几分，身形虽然消瘦，但并不羸弱。 那张脸若是换上正常的公子服饰，怕是比一般的贵家公子还要多上几分风流倜傥。 “阿青，来不及解释了，快把我们的孩子抱过来，现在我们要立刻离开皇宫。” 那个被叫做阿青的假太监，见她神色如此凝重，也不敢再耽搁，急忙抱上那对双胞胎跟在张韵然后面。 “然儿，到底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你要不先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我只听说皇后娘娘把你叫了过去，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样子，是不是皇后娘娘刁难你了，我们去找她。” “不能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若是再晚上一时半刻，不仅是我，你和孩子的命也保不住，跟我来。” 此时的张韵然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娇弱，神情温柔却又不失狠厉。 她带着阿青左拐右拐来到了一道石门前，不知道从哪儿鼓捣了几下，只见那厚重的石门竟然出现了一条石缝。 阿青对此倒是毫不惊讶，显然是经常从此地出入。 “我们现在就逃离皇宫。”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收拾，要不要回去拿一点东西。” 阿青显然还不清楚此时的危险性，还想着收拾一些细软，毕竟皇宫之中随便一些金银器物拿出去都值天价。 张韵然虽然平日里爱往自己宫里堆一些金银珠宝，但眼下人命要紧，那些东西即便再贵重也是死物。 “来不及了，先出去再说。” 眼看着她这么慌张，阿青似乎才有些明白眼下的情况。 两个人加快步伐在密道里走着，这一条密道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阿青经常从此地出入到外面传递消息。 但最近皇宫戒备森严，他也一直没敢离开。 有好几次都想询问张韵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也没机会问出口。 张韵然不停的往后面张望着，似乎有人在追她一样，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连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带上了。怎么，是要出宫吗？” 姬如霜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衫，神色淡然的立在那里，和这拥窄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偏偏她又说的十分轻巧，那神情姿态像是置身在自家后花园一样，怡然自得。 可看到她，张韵然却立刻戒备起来，将那假太监和他们的孩子护在身后。 “姬如霜，放我出宫是太后的口谕，你难道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吗？” “况且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张韵然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住了口。 “我都已经放下之前的身份，你又为何不能放过我？出了皇宫之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之前的事就不能当做没有发生吗？” 听到这话，姬如霜素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时被她激起了几分恨意，手中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光印在她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清冷。 “好一个无冤无仇，贵妃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要我帮你仔细的回忆回忆吗？” 第219章 张韵然自裁 张韵然知道多说无益，急忙对一旁的阿青使了个眼色。 两人苟且多年也算是心有灵犀，当下便打算从不同的方向逃跑，可他们实在是低估了姬如霜的实力。 那假太监还没跑出两步，后背便挨了姬如霜结结实实的一剑，临死之时他还努力的将龙凤胎护在身下。 他嘴角流血，看向张韵然的方向，大喊： “然儿快跑，别管我们。” “阿青！”张韵然看着阿青吐血倒地的惨状，就快死在了面前，她喊得撕心裂肺。 张韵然忘记了逃跑，连滚带爬的跪在姬如霜脚边，拼命的向她磕头道歉。 即便是在当初的大牢，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 姬如霜看着哭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张韵然，她身上还穿着之前破烂的衣服。 “没想到贵妃娘娘还会有这样一天。”随即姬如霜面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又朝着阿青刺了一剑。 阿青连哼都哼不出来，便没了声息。 张韵然看着死去的阿青，又看着如同恶鬼的姬如霜。 “堂姐，堂姐，当这些年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家的错，和我的孩子是无关的，求求你......” “呵呵，你一家惯会装模作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堂姐，不要，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还请您手下留情，留下我的孩子，我，我愿意以死谢罪。” “死？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你爹当初做了什么？” “堂姐，当年的事情，是我爹干的，跟我无关，如今我只有命还给你了，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我的孩子，他们也是你的侄儿。” 张韵然跪在地上，痛苦地开口。 姬如霜看着襁褓中的龙凤胎，两个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着她伸出手咿咿呀呀地要抱。 突然间，她想到了当年她从京城带出去的那个孩子。 她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纸笔，你只要将你家的罪行，还有与王召勾结的证据写下来，我就将你的双胞胎送出宫，否则，我便将你的双胞胎送去给皇后。” “我写，我写，堂姐，求你，我写。” 姬如霜冷冷的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像她这般自私自利的人，会为她人献出性命。 但见张韵然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句地写下了当初他爹是如何透露张家军的消息给王召，之后又是与王召如何勾结，卷了张家大半家财，最后成为富商的事。 还有这些年她爹为王召谋反、勾结匈奴所做的事，以及她弟弟张海做下的罪行。 姬如霜逗弄着侍女手中抱着的双胞胎，又看了眼张韵然这般决绝的模样，即便此时痛恨张韵然，可若让她对无辜的婴儿下手，怕是也做不到。 姬如霜终究是心中一软，扔出一个匕首。 “你写完便自尽吧，这孩子我可帮你送出宫外，但不会送到张家。” 张韵然愣了一下，不过是一瞬间便释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也是，也不该再回到张家，要不然这孩子也不过是走了她的老路。 张韵然握着笔，将这些年他爹的罪行，还有她家与王召勾结的几件她知道的大事写了下来。 “多谢堂姐，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没什么可留恋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心愿，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我爹勾结王召，害得你丈夫惨死，我不为他求情，在死之前，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张韵然说完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插入心脏，倒在了阿青的身旁。 脸上的神情分明是痛苦的，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容，他们两个人已经错过了太多年。 她这如花般的容颜既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宠，却又让她们一对相爱的人被迫分离。 如今能死在一处也算是得其所愿。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姬如霜眼神中有过短暂的波动，最终还是抱起了地上的龙凤胎离开了这里。 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当初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张贵妃，最终会潦草的死在无人知晓的暗道里。 第220章 众人模样 张天灵的队伍在主战场打了几场仗，让众人看到了他们的战斗力，而张天灵他们的队伍的训练方式也被娰家军推广了。 这几年，张天灵他们队伍如今已有七千人，主帅让他们驻扎在最近半月打下来的这个战场——永安镇。 灵王小队驻军营这边。 蓝茵儿远远地就看见张天灵骑着战马朝着军营大门过来。 她一身银红相间的盔甲，马尾高高的上扬着，即便身上脸上全是浓重的血色，但嘴角的笑容却肆意张扬。 身后跟着的灵王小队众人，也一个个是满面张狂，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他们第十次大败匈奴了。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这都过去十来天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坐不住了。” 蓝茵儿最先冲出来，丝毫不顾及张天灵身上的血污，将她紧紧的抱住。 原本这次她也想跟着去的，只是因为上次战斗手臂受了伤，只好留在后方驻守。 “你啊，手折了还不消停，将军刚刚回来，你先让她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王楚冉轻笑着从一旁走了出来，接过张天灵手中的东西，向她汇报着最近部队里的情况。 如今张天灵已不再是队长，因着打了不少胜仗，如今已是姒家军中赫赫有名的张将军了。 “好，我知道了。” “你们先去议事厅，我一会儿就过去，这一身味道难闻死了，全是匈奴狗贼的血。” 听到她这话，周围的人都笑出了声。 张天灵风风火火回了自己的营帐，而其他的人，在王楚冉的安排下也陆续回去休息了。 有相应的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驻守在外面。 这已经是他们在楚州的第三个年头，他们的灵王小队如今也已经是一支成熟的军队，甚至还有了自己的管辖地盘。 除非重大的作战，其余的时候他们都自行去讨伐和驱赶匈奴，倒是方便了许多，也少了很多军队之间的麻烦事。 至于之前的王庚一众人，当了两年的沙包，黄陵钰和赢珏趁着这个机会，跟踪调查了不少时日，知晓这人是王召一党的人，又发现王庚时常与沧州那边军营的人联系，但却只是传递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毫无任何线索。 在一次战役中，林铁蛋偶然发现，匈奴人竟然不杀王庚，这让众人有了新的发现。 张天灵写信给京中的太子，太子下令让王庚死在匈奴人手里，挑起王召和匈奴人的矛盾，但没想到，王召竟然对王庚的死毫无反应。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但军营中，众将领也因此有了警惕。 赢珏如今作为军师，自然也是随张天灵出兵的，但他很少直接上战场，都是在后方出谋划策，相比其他人倒也轻松一些。 他现在身量已超过军中成年不少男子，体格也健壮了不少，再不是那个张天灵轻松就提走的小孩子了。 做事也是细致入微，整个人在这些年的战争中也越发成熟稳重。 他皮肤天生白皙，即便是边关常年风吹日晒，在这群人中也依旧白的晃人，稚气早已褪去，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狠厉，任谁也不敢轻视了他。 在这些大败匈奴之中的战争里，有许多胜仗都出自他的手笔。 谈笑间便已经将那些匈奴算计了进去，有不少人在背后称他为白面阎王。 至于其他的一众人，也在战争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还有些人在军旅生涯里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相约着打完仗就成婚。 这次的仗，是这几年来最久的一场战争，匈奴人基本驱赶得差不多了，只等沧州那边，璟国疆土便完整了。 休整完，大家伙朝着议事厅陆陆续续地聚集。 除了杨天心和王楚冉这些本就驻守在后方的人，赢珏和蓝茵儿她们一群人是最先到达议事厅的。 刚才进门，见王楚冉面色凝重，虽什么都没说，可那一瞬间迟疑的神情也让众人察觉出了些许异样。 “赢珏，你们来了，听说你们这一仗打的十分凶险。” “刚才老大回来，全身是血，大家都在，我也没敢多问，老大她没受伤吧？” 原本杨天心还在旁边收拾东西，听到这个立刻紧张起来。 她们两个人都在后方，只是前线的消息第一时间会传到王楚冉手中，她竟然丝毫不知。 “楚楚你这也太不够义气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刚才直接抱了上去，没碰到老大的伤口吧？不行，我得去看看。”蓝茵儿吓了一跳，刚刚她那般鲁莽，会不会伤到张天灵。 见到她这毛毛躁躁的样子，王楚冉摇了摇头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没告诉她。 “放心，咱们将军很厉害，一人深入敌营，取了对方首领的头颅才胜了的。” “我检查过了，老大没受伤。” 赢珏说这些时，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那眼神之中不经意涌现出的爱慕和钦佩是做不了假的。 众人眼神不善地看着赢珏，他检查过了？ 什么意思？ 赢珏这个臭小子为老大检查身上的伤。 见众人面色不善，赢珏脸色尴尬，连忙解释道：“我已经请陈三姐检查过了。” “你这人当真吓我们一跳。” 不过众人的八卦烈火却有增不减。 只可惜无数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那个当事人却毫不知情。 “咳咳，是我多操心了，有你这个军师在，怕是不会让天灵受伤的。”王楚冉见状，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起哄。 “少打趣我，看你这样子，最近这边是不是出事了？” “将军刚刚大胜回来，虽未受伤但身体也十分劳累。若是事情不严重，你直接告诉我，我来做主，不要去打扰将军了。” 赢珏不过一瞬间神色便又恢复如常，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王楚冉就知道这小子如此上心，不过是怕她又拿这些小事骚扰张天灵。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她也想让天灵好好休息，只是作为将军又作为灵王小队的首领。 这件事必须让张天灵知晓。 “这是我们前几天收到的求救信，我和小蓝拿不定主意，只是派了几个士兵过去打探情况，最快这两天回来。” 第221章 救援安排 赢珏神色凝重地接过信封，目光如电，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这简简单单的两张信纸，被他来来回回仔细翻看了足有四遍之多。 毫无疑问，这确是一封求救信，甚至还是血书。 信中所述，凤鸣村惨遭匈奴的迫害，大量男丁与妇女被强行掳走，曾经热闹的村庄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十余人，字里行间满是绝望与哀求，急切请求救援。 “把地图拿过来。”赢珏低沉地说道。 王楚冉早有预料他会如此，赶忙将手边的地图展开，手指准确地指着凤鸣村的位置。 “这个村子的确存在，只是地处偏远，位于楚州和匈奴的交界之处，向来鲜少有部队涉足，实在是太过危险。”王楚冉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此事是否属实，还得等外出探查的士兵回来禀报才能知晓。” 赢珏微微颔首，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地图上那小小的红圈，那里面标注的正是凤鸣村。 “这个位置极为特殊，若说是用来设置陷阱，怕是再合适不过。” “这封求救信……容我好好斟酌一番！”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眼看着赢珏一直没有表态，王楚冉心中愈发焦急，坐立不安起来。 “这封信有没有送给老大一份的，还是只是送来了我们这里？” “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天灵，她向来心善，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派人去救援的。” “不可，如今情况未明，若是贸然前去，万一落入敌军陷阱可就糟糕透顶了。” “那该怎么办？” “放心，天灵不是鲁莽之人，如实相告即可。” “你们这几个人背着我念叨什么呢，声音这么大，我在外面就听到了。”随着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张天灵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铁蛋，孟毅君和玉菱他们太累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回头你们找些军医给他们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知道了老大，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张天灵点了点头，大跨步地走进屋内，一眼便扫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血书。 看完之后，她怒不可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此事是否可信？”张天灵转头看着众人。 众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张天灵怒拍桌子。 “好它个匈奴，真是死性不改，看来还是我们太心慈手软，给他们的教训不够沉重。” “嘴上说着不敢再犯，竟然暗戳戳地对周边的小村落动手，真当我们的灵王军是摆设吗？”张天灵愤怒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怒火。 王楚冉和蓝茵儿对视了一眼，眼神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 她们老大一旦发起怒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要被狠狠地骂上几句。 两人无奈，只得向旁边的赢珏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这种时候，能让张天灵听得进去话的，也就只有赢珏了。 “将军，这种事情不只在楚州，就连其他的地方也是防不胜防。” “这些匈奴在自己的地盘活不下去，便借此来获取物资。只要和璟国一天没有签订和平条约，这些匈奴就永远不会停止他们的恶行。”或许是彻底长开了，赢珏的声音也带了几分低沉磁性，听起来莫名好听。 这些残酷的真相，张天灵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想到他们上位者的纷争，最终受苦的却是无辜的老百姓，心里就感到十分憋屈，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派人去查了吗？” “去了！” “情况如何？”张天灵强压着怒火，努力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冷静。 凤鸣村，全是女子的村子了，村中男丁基本都战死了，剩下的男子不过是些老弱病残。 眼看着张天灵又恢复了冷静，王楚冉悄悄地对着嬴珏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急忙将自己派出士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天灵你别急，最快也就这一两天。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先挑出一百名士兵，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等确定情况属实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发。” “这些该死的匈奴就会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次我们以救人为主，避免与敌军正面冲突，先将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张天灵即便心中愤怒，但这几场作战下来也让她的头脑更加的清醒冷静。 一味的愤怒和冲动只会陷入敌人的诡计，她现在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和性命，不允许她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按性子做事。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张天灵还能如此清醒，王楚冉和蓝茵儿倒是有些惊讶，不禁在心中感叹，她们的老大真的是淡定了许多。 之前一言不合就干架，打得附近匈奴闻风丧胆。 赢珏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 他的将军终会变得越来越耀眼。 自从他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他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亲昵地叫她天灵了。 这总让他觉得这是对对方的亵渎，他便和其他的士兵一样只称呼张天灵为将军。 只是不同的是，在他心中，对方永远是他唯一的将军，而他也只会是她的军师。 “好的，天灵，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下去的，你都累了半个多月了，快回去休息休息。”王楚冉看着张天灵眼底下的乌青，心疼不已。 这才多长时间，原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此时别说维持了，简直是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张天灵会累垮。 “不急，我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其他的士兵锻炼的怎么样，我先去练兵场看看。这段时间发生的军内大小事情，晚膳后你报来与我。” “我回来了仔细看一遍。你们两个人在后方操持这么久也辛苦，也先回去休息。” 赢珏听着这话，心里莫名一疼。 张天灵把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也把他们的健康放在了首位，可唯独忽略了她自己。 在所有大家伙眼里，张天灵就仿佛不会倒下的英雄一般，只要有她在，所有人心里都是踏实安心的，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是心甘情愿、死而瞑目。 被这么多人寄予厚望，张天灵也深知自己绝不能倒下，无论何时也要维持着她的荣耀。 “将军，我陪你一起去。” “好。” 见有赢珏跟着，王楚冉和蓝茵儿也松了一口气。 赢珏可比她们更关心张天灵的身体，只要有他在，总是能想办法劝人休息一下的，这下也不用她们操心了。 “行了，楚楚咱们也别在这儿做望夫石了，老大已经平安回来了，咱们也不用操心。” “那你们先去歇息，我这就去请两个军师为铁蛋她们看一看。” “这一连三四天，我可是连个好觉都没睡好，生怕这队里出点儿什么事，不好跟老大交代。如今老大回来了，我也就踏实了，好好回去补个觉去。”王楚冉道。 “小蓝，你也快去吧，辛苦了。”王楚冉看着蓝茵儿开口，将议事厅的东西仔细整理了一下，把张天灵要的东西也打包起来，打算给她送去，省得她回来了还得四处寻找。 她在练武上没有什么天赋，也只得比旁人多细心一点，才能帮到张天灵。 第222章 自信满满 将这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王楚冉正欲回房歇息，却在途中正巧碰上了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送信人。 “王姑娘，且慢，这里有您的一封家书。” “多谢。” 楚州与京城之间路远迢迢，往返一趟至少也得数月之久，更何况近期战事吃紧，京城如今一片混乱不堪，他们已经许久未曾收到来自京城的家书了。 王楚冉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回到营帐，旋即打开家书，仔细阅读起来，那专注的模样，仿佛不愿错过哪怕一个微小的字眼。 读完之后，她潸然泪下。 “真是辛苦祖父了，一大把年纪还要如此殚精竭虑、用心良苦。” “祖父放心，楚冉即便是女子，也定然不会有辱王家的声誉！” 王楚冉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收好，心里想着信中的内容，觉得倒也并非坏事。 她的祖父本就年事已高，退休之事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可如今整个王氏家族几乎都以王召马首是瞻，王楚冉之前也曾听闻祖父对王召此人的评价——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今看到这些状况，王楚冉便猜测祖父提前退休怕是受了王召的逼迫。 不过也好，远离朝廷那趟浑水，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只可惜她远在楚州，即便想在祖父跟前尽孝，也是有心无力，好在祖父并非愚昧之人，对她如今的做法表示认可，还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 王楚冉轻抚着书信，心中感慨万千，再加上这几日连续的劳累，不知不觉中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所吵醒的。 前几日她派出去调查消息的士兵已然归来，此刻正在议事厅向张天灵汇报。 王楚冉心中也随之一紧，匆忙收拾一番，便朝着议事厅赶去。 “真是反了，他们这些强盗，如今尚在璟国的地界，他们就如此无法无天、草菅人命，周围的官府难道都是死的吗？” “匈奴来犯，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组织军队去抵御。” 张天灵听着底下人打探过来的消息，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此时再度熊熊燃起。 那村子的惨状比她们之前所想象的还要严峻得多，这匈奴简直是烧杀抢掠，无所不为，逼得村庄里的人纷纷逃到了山上。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着士兵过去，把村民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晚几天，怕是剩下的那些人都要被匈奴给糟蹋干净了。” “将军先别冲动，村民自然是要转移的，但这件事情将军不能亲自去，这里还需要将军来驻守主持大局。” “若是将军不放心，我愿意亲自带着人过去，将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赢珏站出来，郑重地向张天灵请命。 哪怕这些探子来报，关于血书上所述的事实属实。 可越是这样，这次的行动就越危险，若是一不小心和匈奴发生正面冲突，肯定来不及救援，他不能让张天灵冒这个险。 一旁的蓝茵儿看着赢珏这个军师都要去领这个差事，心中自然焦急万分，也跟着跪在地上。 “老大，让我去吧，赢珏他动动脑子还行。” “是啊，老大，我也去，打仗这种活儿可不适合他，再说只是护送居民过去，也没有那么危险，老大就让我们去吧。”黄陵钰在军队里还没真正带兵打过仗，不仅是张天灵护着们，姒家军其他人更是不让他们身陷危险之中。 “老大，让我们去吧！你们好好休整！”蓝茵儿看着黄陵钰坚定的眸子，两人对视一眼，每次有什么事，小黄总会冲在她的前面，这次好不容易能有个展现她实力的机会，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看着这一个两个都争着要前去，张天灵反倒冷静了一些。 “刚才是我意气用事，你们也别太冲动。” “你再把打听到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回将军，末将快马加鞭赶到了村子，去的时机也算是凑巧，刚好碰到匈奴正在抢劫凤鸣村。末将自知以一己之力无法救下他们所有人，也担心坏了将军的大事，便躲在暗处观察。”一旁的斥候道。 “等到匈奴他们离开之后，末将进入村子，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匈奴简直丧心病狂。那些男丁，他们嫌麻烦又嫌对方反抗，当场就将人杀害，却把尸体带走。” “整个村子几乎血流成河，有许多人躲了起来才侥幸逃了过去，末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回来将这件事禀报，还望将军早日定夺。” 即便是再听一遍，张天灵依旧怒火中烧，这些匈奴哪里是大发善心饶了他们一命。 不过是把凤鸣村当做了他们的储备地，等他们下次再次缺物资时还会再过来。 她们必须要赶在匈奴来之前，就将这些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老大，我愿意和小蓝一起去。照她所说，短时间内匈奴应该不会再来，我们路上加快速度，将这些人转移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王楚冉在一旁倾听着，此时抓紧时机站了出来。 她一直渴望能有所作为，可惜谋略方面不如赢珏，武力又比不上铁蛋她们，如今能有机会为张天灵、为百姓做点事，她自然不想错过。 “可是此行还是太过危险，容我想想……”张天灵扶额沉思，“我让铁蛋、孟毅君他们跟你们一起去。” “老大，他们才刚刚打仗回来，现在人还没休息好呢。他们若是跟着去反而还拖后腿，有我和楚楚两个人，老大还信不过吗？” “是呀，老大，如今事情紧急，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你就让我们去吧。” 张天灵自然清楚眼下的安排是最为妥当的，可是小蓝、小黄和王楚冉她们三人从未独立执行过任务，她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 “将军，我会挑选两百精兵护送她们，转移村民最多也只需要一周的时间，若是她们还未回来，我再带着附近的士兵立刻前去支援，不会让她们陷入危险境地的。” 赢珏自然知晓张天灵的担忧，此时他的建议确实让她心中的忧虑减轻了一些，又实在架不住小蓝和王楚冉二人的苦苦哀求，最终也只能同意了。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若是有诈，便先回来，保住性命，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千万不要逞强。” 分明只是一次普通的营救活动，可张天灵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只得多叮嘱她们一些。 “放心吧，老大，我们一定会出色地完成任务的。” “我们两个人也能够独当一面的。” 小蓝和王楚冉对视一眼，脸上绽出自信的神色。 黄陵钰在一旁看着，默默地不说话。 三个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收拾好行装，带着两百个队员迅速出发了。 第223章 异样 分明是去执行这危险至极的任务，可三人一路上却兴奋异常，骑马的速度更是一骑绝尘。 特别是蓝茵儿，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想着尽快赶到凤鸣村，将那里的村民转移至安全之所，好回去向将军复命，也免得黄陵钰老是对她冷嘲热讽、瞧不起她。 然而，凤鸣村此地地处偏远之境，即便她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路，也足足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抵达。 “楚楚，这就是凤鸣村吗？看起来果然跟探子描述的一样，这般破败不堪，也不知里面是否还有村民留存。” 王楚冉紧紧盯着眼前这座破败的村子，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难以确切地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谨慎地叮嘱其他人小心行事。 村子里的房屋数量倒是不少，只是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人在外面活动，显得格外空荡凄凉。 她们一路行来，甚至没有一个人敢露头，蓝茵儿本就是个急脾气，此时见众人都躲起来，不免着急上火，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们是灵王小队，是我们将军派我们过来护送你们转移到安全地方的。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这几声喊出去，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原本是前来救人的，可如今这般状况，倒让她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蓝茵儿怎么也没想到，在转移村民这件事情上竟会遭遇挫折，心中倍感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楚楚，这可怎么办？按照探子所说，再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凶残的匈奴就要杀回来了，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也得把命搭在这儿。” “别着急，我来和他们说。”王楚冉心思细腻，刚才在蓝茵儿喊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其中有一个房屋最为宽敞高大，而且已经有不少人从窗户里面偷偷地打量着她们，只是心中拿捏不准她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不敢贸然出去。 王楚冉走到那最大的房子门口，虽不像蓝茵儿刚才那般扯着嗓子喊，但声音也足以让附近的人清晰听到。 “我们是楚家军，姒家军队的人，若是你们不信，我这里有军牌。想必你们也清楚，匈奴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若是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跟着我们逃到其他地方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护送你们的，若是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走，还请现在打开门出来，若是不愿意的，我们也绝不强留。” 这话和她们来之前商量的有所不同，毕竟张天灵将军的原话是让她们就算捆也要把人捆到安全的地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但蓝茵儿知道楚楚这么说一定有她的考量，所以也没有吭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你们真的是姒家军？” “没错，我这里有令牌，况且若当真是坏人，也不会像我们这样还等着你们乖乖出来，你们是见过匈奴的狠毒手段的。” 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沧桑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这一出来，周围也有不少其他村民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屋。 只是都怯生生地站在那男人的身后，显然对他十分敬重。 王楚冉又花费了一些时间，通过各种方式证明了她们的身份，这也是她来之前随手拿的令牌，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 对于这些地处偏僻的村落来说，姒家军和楚家军声名远扬，他们一直守护着这方土地的平安，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都是如雷贯耳。 而她们灵王小队是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村民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时间紧急，客套话我也不说了，现在拿上你们重要的东西，一切从简，我们现在就走。”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在确认过村长的眼神之后，便纷纷回去收拾东西了，而村长就是刚才第一个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们要护送我们去哪儿。” “离这最近的是周县，那里有正规军的保护。” “可是姑娘，周县距离这里也有不短的路程，若是这中间匈奴追上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倒是知道一条近路，能快点儿过去。” “这位大叔，你这话可当真？”蓝茵儿自然是十分欣喜，若是有近路的话，他们也好省些力气。 可王楚冉却目光古怪地盯着这老头，刚才她粗略地扫了一眼，这村子里虽然也有不少男丁，可是大多身有残疾，唯一的健全男人也就是这村长。 虽说这村长能在这艰难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 可王楚冉却总觉得此事透露着几分怪异，但他这话确实也不无道理。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有极大的风险会被匈奴盯上，若是有近路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自然不敢蒙骗官老爷们，其实我一直想着带村民过去，可路途遥远又有山贼出没，怕是我们还没到就会先死在半路上。如今有官老爷们的护送，安全有了保障，我才敢说出来。” 王楚冉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村民，心中很快打定了主意。 她让自己人和那些村民换了衣服，又派了一百多个士兵护送着她们，跟着村长从近路走。 而剩下的这些人则原路返回，这样即便匈奴追了上来，她们也能为对方多争取些时间。 即便回去的时候没有前来时那般心情沉重，但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可此时回去的路上也太过平静了，就连蓝茵儿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楚楚，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这一路是不是也有些太过顺利了，我们这么多人过来，那些匈奴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难不成是因为我们带的人太多了，他们不敢直接出来？” 她们虽然是想秘密把人送走，只是匈奴看中这凤鸣山的村民，想将此地作为他们的粮食储存区，自然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 蓝茵儿和王楚冉也做好了会和匈奴正面对上的准备，况且据探子来报，这些匈奴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她们带来了两百精兵强将，按理说应该是毫无问题的，可如今却什么也没发生，反倒显得十分异常。 “停下！”王楚冉这一声停下喊得太过突然，有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刹住马，纷纷不解地扭头看向她。 就在这时，匈奴骑马的声音，从前方呼啸而来，瞬间将她们团团包围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不是说就几十个人吗？” 第224章 营救 眼前的匈奴人，虽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但粗略估算，人数至少在一百往上。 倘若说之前她们还能勉强与之抗衡一战，可如今她们被分散开来，面对汹涌而至的匈奴，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不是匈奴的对手。 王楚冉那张柔和的脸上，此时却满是坚定的神色，她清了清嗓，率先拿出了手中的武器，随即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如今匈奴追击我们而来，这恰恰说明村民们是安全的。我们不要恋战，不要让他们拖延时间。” 一个小将喘着粗气：“可这匈奴来势汹汹，咱们怎么拖啊？” 王楚冉目光凌厉：“全都听我指挥，咱们集中力量，寻找他们薄弱之处突破。” “我们杀出一个口子，带着村民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王楚冉接着喊道。 这些士兵好歹也上过战场，最开始的确有些慌乱，但听到王楚冉这番话语，一个个都迅速稳住心神，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就连第一次杀敌的几个女子，也是斗志昂扬，她们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许久了。 蓝茵儿见众人拿起了武器，便一马当先在前方咬着牙说：“姐妹们，跟他们拼了！” 所有的人都严阵以待，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可就在这时，王楚冉却眼尖地发现，在那匈奴之中有一人极为眼熟，当他们靠近之时，她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暗叫不好，她们上当了。 “不好，那村长早已叛变，是匈奴的线人，村民们会有危险。”王楚冉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计划有变，大家随我尽快杀出去，找将军汇合，再回来救人！” 蓝茵儿满脸愤怒：“这该死的叛徒，回去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如今大敌当前，王楚冉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村长究竟是何时叛变的，那些剩下的村民现在被转移到了哪里。 她心中既自责又愧疚，怕是连护送的那些士兵此时也遭了难。 她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剑，若是这次全军覆没，她该怎么向张天灵他们交代？ 显然后面的那些人也看到了那个叛变的村长，眼神中都带着实质般的浓烈杀意。 不过一个瞬间，所有的人心情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刚才对战匈奴的肆意昂扬到现在的极度痛恨，每个人都以以一当十的勇猛姿态和那些匈奴激烈对战起来。 小蓝更是杀红了眼，哪怕到后面以伤换伤也在所不惜。 “大家不要恋战，先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将军。”就在所有的人都情绪上头之时，王楚冉只能强压着心中的各种复杂情绪，努力地维持着大局。 匈奴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刀光剑影中，不断有士兵倒下。 而且这些匈奴看起来似乎还有后招，即便是他们现在处于上风，可她心中依旧十分不安。 原本她们周围还有六十多个士兵，这一番惨烈的厮杀下来，就只剩下了三十个，而且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撤，我们从这里冲过去。”好在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可匈奴看着她们撤离也不追击，这让王楚冉心中警铃大作，但当下除了这条路，她们也别无选择。 而不远处的村长冷眼看着她们，眼见着她们被逼到了那条道路，这才讨好地看向那匈奴首领。 “大人您放心，那条路我已经让人设立了机关，保证她们有去无回。” “你做的不错，回去之后我会向吾王如实禀报，给你封官加爵。”匈奴首领满意地点点头，“这灵王小队也不过如此，我们回去看看剩下的那些人。” 所有的匈奴都振臂齐呼，欢呼雀跃地往回走着，打算去看看他们的战利品。 而王楚冉那边的情况确实也万分危急，她绞尽脑汁，也不清楚这里的危险到底来自于哪里。 直到看着最前方剩下的十几人，一头扎死在十米深的竹坑中，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可为时已晚。 那一个个如同人粗的木桩死死地穿透了每个人的身体，小蓝差一点也滚了进去。 好在被旁边的士兵及时拉住，那士兵自己掉了下去，拼尽全力将她扔上去了，可即便这样，小蓝的胳膊也被划伤了很大一个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而远在楚州军营的张天灵，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楚冉她们出发已经好几天的时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将军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他们了。” 张天灵眉头紧皱，来回踱步：“不行，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张天灵听到这话，可依旧还是觉得不放心。 她在这里是一秒也坐不下去，心急如焚地拿起佩剑就往外走，赢珏知道她心中担忧，也没敢阻拦，跟她一人骑了一匹快马前去接应。 她们才刚刚过了两个村子，却看见前方有五六个人，身上穿的似乎就是她们灵王小分队的衣服。 可是每一个人远远的看过去，仿佛都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连马都不能骑，彼此相互支撑着才能勉强赶路。 张天灵呼吸一紧，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马上，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心急如焚地急忙赶了过去。 “楚楚，你说，回去之后将军会不会怪我们？”蓝茵儿大半个身体重量都压在王楚冉身上，即便她没有死，但伤口已感染，再拖两天，怕是这条胳膊也得废了。 可此时她仍然心心念念的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怕自己没有脸面回去。 王楚冉死死地咬着唇，将自己想要哭的情绪强压了回去，看着周围几人伤的伤残的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恨不得现在就以死谢罪。 但消息还没传回去，她还不能死在半路上。 “不会的，老大不会怪你的，你也尽力了，我们早点把消息告诉老大，她会派人去救那些百姓的。”黄陵钰安慰着蓝茵儿。 “你已经很厉害了，杀了许多匈奴人，天灵会夸你的。”王楚冉努力安慰着小蓝。 小蓝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动作幅度大了一点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她们老大喊她的声音，还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楚楚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怎么听到了老大的声音？” 王楚冉此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张天灵，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不是的，老大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他们也有救了。” 蓝茵儿听到老大来了，硬撑着打起精神，终于在张天灵下马奔向她们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黄陵钰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她们两人带着两百士兵，意气风发地过去营救村民，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怎么回来的就她们四五十个人，而且一个个身受重伤。 “对不起天灵，是我没用，中了匈奴的埋伏，村民和一百多个士兵都被匈奴抓住了，我们几个人拼死逃了出来。”王楚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异常，请将军怪罪。” 王楚冉的背上也受了很重的伤，哪怕此时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但还是郑重地跪在地上，请求张天灵处罚。在她看来，确实是自己不够谨慎。 若是她当时再小心一点，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惨烈，这么多士兵和村民就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楚冉，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村民和士兵，我一个都不会放弃。”张天灵的眼神坚定无比，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第225章 匈奴挑衅 听到张天灵的声音，王楚冉这么多天的胆战心惊终于在此刻彻底消散，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楚冉！” 好在赢珏及时赶了过来，接住了王楚冉倒下的身体，两个人来不及悲伤，护送着剩下的这几个人回了营帐。 他们刚回去，相关的消息便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黄陵钰更是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蓝茵儿，眼眶通红，什么话也不说，横冲直撞的拿着武器就想去找匈奴讨命。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只是送死。” “那些匈奴巴不得有更多的人过去给他们当粮食，况且你连他们的位置都找不到。” 张天灵还在前面主持大局，这种安抚人的工作也只能由赢珏来做。 眼看着黄陵钰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才继续劝导。 “你放心，这笔账我们迟早要从匈奴身上讨回来。” “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还有我们的队员都在匈奴手里，将军不会弃他们于不顾，你先跟我回去，我们从长计议。” 黄陵钰死死的盯着军营的出口，最终还是泄气了，将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不甘，却也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在蓝茵儿和王楚冉虽然都身受重伤，但未伤及性命，只是眼下依旧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张天灵让黄陵钰和林铁蛋在这里照顾着她们，带着其他的人去了议事厅。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这匈奴阴险狡诈，没想到连村民里面也有他们的线人。” 张天灵一拳锤在桌子上，她用内力控制着力道，桌子虽然没碎，但手上却出了不少血。 如今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点，作为将军，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她算哪门子的将军。 张天灵头一回感到如此无力，哪怕是让她上阵杀敌，即便技不如人死在战场上，都要比现在来的痛快。 赢珏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她的伤口，继续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匈奴被我们打的节节败退，怕是心里都憋着气，想要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我们。” “按照楚楚所说，这匈奴应该已经抓了不少人，诱我们过去营救也有可能是个陷阱。” “在不清楚这匈奴真正的实力之前，我觉得不能擅举妄动。” 其他人听到赢珏这话虽觉得十分残忍，可细细想来，确实也是如此。 蓝茵儿和王楚冉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她们也不是运气好才逃了出来，如今看来估计是匈奴故意为之。 想要以此来挑衅她们，才故意放人回来，为的就是激怒她们，好让她们自投罗网。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和我们的士兵还在他们手里，我就没办法只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他们是信我这个将军，去的时候才义无反顾，我不能让他们寒心。” “派我们目前一半的探子去调查匈奴如今的驻扎地，看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快去快回，三天之内我要得到准确的消息。” 将人派下去后，张天灵情绪激动，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在被旁边的赢珏及时扶住。 “将军！” “老大。” “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张天灵摆了摆手，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她武力高强，身体素质过人，但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就是铁打的，此时也有些吃不消。 “将军，这次的事情我暂时封锁了消息，不过为时已晚，士兵怕是都知道了。” “我会好好安抚他们的情绪，受伤人员我也及时派军医前去照料，将军，放心。我们一定能将他们救回来的。” “况且我们早就报了必死的决心，灵王军没有贪生怕死的，将军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 赢珏话虽说的平淡，可眼神中的关心根本骗不了人。 “是啊，老大，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上阵杀敌总有这么一天的，我们是保家卫国，即便是死也死的光荣。” 连孟毅君都知道的事情，张天灵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只是她贪心的想要在力所能及之内减少伤亡，大家从军以来就够苦的了。 若是可以，她想在战争胜利之时，所有的人都是健健康康的，虽然她也清楚这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处理事情，若有新的情况及时来报，我再考虑一下。” 张天灵虽然刚才说了，等探子回来之后再采取行动，可她此时的样子分明是想自己亲自前去。 其他人都清楚，她决定的事情一般人改变不了，只能求助的看着赢珏。 可这次赢珏也是摇了摇头，率先走了出去，其他的人也只好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张天灵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回想着刚才见到的景象，只痛恨自己太过大意。 心中苦闷，不知不觉来到了蓝茵儿和王楚冉的营帐。 那些军医都回去了，营帐里只有几个在旁边照顾的女士兵，张天灵挥了挥手，先让她们也回去休息了。 自己在这里亲自照料着，说是照料，也只不过是看着她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水，水。” 听到王楚冉沙哑的声音，张天灵一个激灵，急忙站起来倒了半碗清水扶着她慢慢的喝了下去。 “天灵。” “你终于醒了，若是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 王楚冉摇了摇头，即便此时十分虚弱，也借助着张天灵的力气坐了起来。 “老大，我早就知道的，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即便我今天真的出了事情，你也不必自责。” “都是我们贪功冒进，如今这样也是活该！” 她这么说，张天灵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原本以为是简单的救援，让姑娘们去练练，鼓舞士气，没想到竟然遭了这般困难。 也算是她这个将军领导不力。 “老大，我刚才昏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分开走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异常便留了个心。我发现匈奴那边似乎有新的武器，像是一种巨大的弓弩，射程极远，杀伤力惊人。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恐怕会伤亡惨重。” 张天灵皱起眉头，神色愈发凝重：“这可如何是好？” 王楚冉接着说：“而且，我感觉他们的人数似乎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多，可能暗中还有援兵。” 张天灵握紧拳头：“这群狡猾的匈奴，真是防不胜防。” 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名士兵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匈奴又来挑衅，在大军营帐外叫骂，还射来了几支带火的箭，差点烧了我们的粮草。” 黄陵钰怒目圆睁：“这群畜生，真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张天灵赶忙拉住她：“小黄，莫要冲动，这定是他们的诡计。” 随后深吸一口气，她强压下怒火：“先加强防守，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第226章 下毒计划 王楚冉苦笑一声，原本是用于方便彼此之间联系的，没想到派上用场竟然会是这种情况下。 “当日我给了其中一个士兵一个装满香粉的荷包，让他沿途撒下一些，想的是万一迷了路回来的时候也方便行事。”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这香粉的味道经久不散，我们可以顺着味道找到匈奴关押他们的地方。” “只是这香味特殊，只有我一个人才能闻得到。” 王楚冉说着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痕，掀开被子就要起来被张天灵又重新按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起来，你这条命不想要了。” “我现在一闭眼就全是那些百姓和那些士兵的音容笑貌，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老大，你就让我去吧，我愿意将功赎罪。” 张天灵定定的看着她，知道她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坚韧。 若是这次行动不带着她，怕是这辈子她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你放心，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只是你现在受着伤，在路上万一复发了可怎么办？” “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匈奴的实力和人数了。既然想要把他们救回来，那就必须一击致命端了他们的老窝。” “这件事急不得，毕竟我们也不能保证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没有匈奴来犯，所以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我向你保证，去的时候绝对叫你。” 见张天灵这么说，王楚冉才心安了一些，重新躺了下去。 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她一直强忍着不适，此时彻底放了心，便又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张天灵给她掖了掖被子悄悄的退出去了。 她何尝不能体会王楚冉现在的心情，只是作为将军，她不得不考虑更多。 张天灵都有些觉得自己这畏手畏脚的样子不像从前。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那声音极其微弱，像是对方在努力控制却又控制不住发出来的，如今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队员都在练兵场，从哪儿来的哭声？ 张天灵皱了皱眉，走过去，发现一个大个子正在那儿掉眼泪。 “你哭什么？是受欺负了。” 在不少军营里都存在着新兵会被老兵欺负的现象，对此张天灵极其厌恶，明令规定他们灵王军都是一家人，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此时看到他这么难过，还以为受了排挤和欺负，脸色也不免沉重了些。 “不是的将军，是我听说这次营救有许多士兵被匈奴抓住，其中就有我的心上人，我只是有点难过。”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将他们救出来，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都不要紧。” 见他这么说，张天灵反而神色有些为难。 “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是我这个将军考虑不周决策不清，害他们被匈奴捉走。” “不是的，将军我们没有这么想，我们都清楚将军的为人也知道将军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是那匈奴太过艰险狡诈防不胜防。” “其实那天我也想去的，只不过她说我刚从战场上下来，让我留在这里等她回来。” “将军，我们并不怕死。我也并不只是为了将她救出来，我们听说也有不少百姓被抓住了，匈奴人极其残忍，百姓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哪怕是用我们的性命来换他们，我们都不会有一丝怨言。” 张天灵看着自己手下的一个普通士兵，都有如此的担当和信念感，心中的阴霾散了许多。 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得着对方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 “有志气，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向你保证，最晚三天我一定会采取行动，会将他们每个人都救回来，好好训练，时刻打起精神。” “是将军。” 这三天里，张天灵也没闲着，已经做好了要打硬仗的准备。 而派出去的探子却迟迟没有消息，就在张天灵快要忍不住打算出发时，那探子终于回来了。 据他们所说，这匈奴将近有三百多号人，并未发现其他援兵，而且抓了周围许多村子里的百姓，根本就不止凤鸣村一个村庄。 只是唯独凤鸣村出了内鬼，所以他们才会收到血书。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准确的消息，张天灵的耐心也早就耗尽了，立刻就打算出兵。 但为了确保军营里的安危，她也只带了三百名士兵，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匈奴会不会趁机偷袭。 这几天王楚冉也在拼命养伤，如今已经能下床骑马，只是身上时不时还会有一点疼痛，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跟着张天灵前去攻打匈奴。 赢珏也想跟随她前去，却更清楚后方若是不留人驻守，怕是张天灵也不会安心。 在其她人都想要去攻打匈奴时，他却自愿留在后方做她们坚强的后盾。 于是在第二天晚上，她们这三百多号人终于出发了。 与此同时，在深山里的某一处山洞中，匈奴人正在里面喝酒烤肉，好不逍遥。 凤鸣村的村长张生正在那里俯首做小，讨好着匈奴的首领。即便被匈奴人肆意侮辱，他脸上也依旧挂着殷勤的笑容。 而被关在深山里的百姓和灵王军的将士们，此时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争执。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给你们，即便真的要用这种办法，也是我们来。” “军爷您就给我们吧，是我们害了你们，我们也不知道那村长早就叛变了。若是早知道这样，那血书我们根本就不会同意他发出去。” “是呀，你们是因为我们才被抓到这里来，又是因为拼死保护我们才死伤了这么多人。” “我们无数的家人都是死在匈奴的刀下，此仇不报，我们根本就无法安心。” 灵王军看着眼前凤鸣村的村民，神色满是敬佩和动容。 也算是他们走运，除了在抵抗匈奴时有一些伤亡外，被抓回来后，那些匈奴人只忙着庆功。 倒也一时之间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让人将他们分开。 一名年轻的灵王军队员说道：“乡亲们，这不是你们的错。我们身为军人，保护百姓是职责所在。但这次行动太过凶险，你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冒然去下毒，要是被发现了，必死无疑。” 一位年长的村民激动地说：“军爷，我们虽然没你们厉害，可我们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啊，而且我们去下毒，匈奴人不会怀疑，等有机会我们可以帮忙引开一些匈奴，为你们创造机会。” “不行！”队员坚决地拒绝，“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其他乡亲们交代？” 就在这时，一名村民突然压低声音说：“听，外面好像有动静。”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紧张地倾听着。 只听见外面传来匈奴人的呼喊声：“加强巡逻，别让他们跑了！” 灵王军的队员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表情凝重。 一位村民颤抖着说：“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完了。” 队员安慰道：“别怕，大家先冷静，我们一起想办法。” 此时，山洞外，张天灵带领的三百多号人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黄陵钰匆匆跑回，压低声音说：“将军，匈奴似乎有所察觉，加强了防备。” 张天灵皱紧眉头：“不能再等了，准备进攻！” 王楚冉咬着牙：“将军，我冲在前面！” 张天灵喝道：“不行，你身上还有伤，跟在我后面！” 随着一声令下，灵王军向着山洞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山谷。 匈奴人仓促应战，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一名匈奴将领挥舞着大刀，怒吼着：“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灵王军的队员们毫不畏惧，奋勇杀敌。 但匈奴人毕竟人数众多，战斗异常激烈。 张天灵一边杀敌，一边喊道：“大家小心，不要恋战，先救人！” 王楚冉也忍着伤痛，奋力拼杀。 在山洞里的百姓和队员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救援来了，纷纷激动起来。 “大家准备好，跟我们一起冲出去！”队员喊道。 村民们拿起身边能当作武器的东西，准备拼死一搏。 谁知这个山洞在地底，只有一道小门，上面有守卫，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如今他们能听到上面打斗的声音，但上面却一点都没听到地底下的声音。 第227章 以身下毒 灵王军其中一个士兵身上带了一些毒药，原本也是用来给匈奴人下毒的，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于是才有了上面那些对话。 “可是若是让我们将军知道让百姓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将军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要不然我们再等一等？” 灵王军的人都十分信任张天灵，知道他们的将军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他们是军人，本来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又怎么会让百姓去冒险。 “不行，要去也是我们去，你们跟我们换衣服，我们去下毒！” “军爷，村长已经叛变，他认得我们所有人！你们去他们不会上当！” “是啊，军爷我们知道你们是好心，只是我们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我们的男人都被这该死的匈奴杀害，成了他们的口中粮，即便是活下去也怕是会天天以泪洗面。” “而且村长这个臭虫，他背叛了我们凤鸣村的人，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见她们执意如此，灵王军的人也不好再劝，只得将毒药给了她们。 只是毒药发作要一天，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只剩匈奴人的叫骂声。 几个村民对视一眼，又不舍的看了看周围的亲人朋友，似是下定了决心。 这段时间其他的人必须得护好自己，要不然即便她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毒药，去和匈奴同归于尽，也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 今早她们几个就商量着该怎么把这些士兵救出去，就在她们苦恼之时，那些匈奴连着几天的狂欢早已经把储备粮用光了，村长来点名要了几个孩子，长期生活在边关，她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些匈奴人好吃懒做，从来不想着生产，一味的只知道没了粮食就去抢，去杀，饿极了还会用他们璟国人的血肉来做口粮，却从不想着这种办法有多遭天谴。 “把这几个人带出去，难得有几个肥猪，这次够咱们兄弟几个多吃几天了。” “这几个小娘们儿倒是不错，等我吃饱喝足了，哥哥我就来宠幸你们。” “还等什么，我现在就要，我这就去把她们拖出来。” “玩腻了再吃干抹净！” 灵王军的士兵怒喝道：“你们这群畜生，休要胡来！” 匈奴人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们？被绑着还敢嘴硬！” …… 灵王军的人自然不会看着女子在自己面前受辱，在那些匈奴走过来时，立刻挡在了百姓前面。 只是他们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即便堵在前面，也不过是被匈奴狠狠的揍了一顿。 趁此空歇，见没人注意，那些女子看着手中的毒药，毫不犹豫的就吞了下去。 “我呸，你们这些匈奴，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爹娘，我来追随你了。” 一个年轻女子报了必死的决心，朝着一旁的石头狠狠的撞了上去，甚至不惜撞毁了自己的容颜。 看着她如此惨烈的模样，那些匈奴也被弄得倒了胃口，晦气的呸了几声。 “这小娘们儿还是个烈性子，这下好了，玩是玩儿不了了，干脆一块儿煮了算了。” “还有你们几个若是乖乖的，一会儿死的时候还能给你们一些痛快。” “若是不识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把你们直接扔进热锅里。” 剩下的几个村民，自然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 一个村民哭喊道：“咱们跟他们拼了！” 另一个少女颤抖着说：“二伯，拼不过的，咱们有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趁着匈奴不注意，一个个女孩都服了毒药，哪怕此时走出去赴死，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如此诡异的样子，倒是让那些匈奴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些女人是傻了吧？被吃还这么高兴，可真是活久见了。” “我看真是疯了，不过也好，省的咱们麻烦了。赶紧的吧，首领还等着咱们快点儿煮些新的肉送过去呢。” …… 眼看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远，灵王军上去阻拦，又被狠狠打了一顿。 剩下的百姓都默默哭泣，心生不忍。 这些姑娘走出那个门，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个人咬牙切齿道：“等将军来了，定要将这些匈奴碎尸万段！” 但留给他们悲伤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绳子。 利用这一点的时间逃出去，要不然这些百姓就白死了。 与此同时，张天灵带着人准备第二次进攻救人。 她们趁着夜色，埋伏在了这深山的四周。 只是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想着等天再黑一点再过去。 “铁蛋楚冉，你们两个人带着一半的人先去把百姓和咱们的人救出来，我带着他们去处理匈奴。” “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赢珏准备了不少迷香，到时候我把他们迷晕了，你们再行事。” “既然这次来了，咱们就不能让这些害人命的匈奴还活在世上，明年定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林铁蛋也早就对这些匈奴不满了，若不是这几天张天灵一直压着她，怕是她都要忍不住先冲过去。 此时眼看着可以报仇，更是攥紧了拳头。 “老大放心。这该死的匈奴若是被我碰上了，我一定徒手撕了他们。” 听到这话，张天灵脸上有了恨意，只是这附近实在是静的厉害，总是透露着几分奇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了下去，若是再晚怕是会引来狼群，到时候就更糟了。 “立刻出发！记住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张天灵说完率先冲了出去，到了地方，她正打算点上迷药，却突然听到旁边士兵的惊呼声。 “将军，有人先我们一步把他们处理了。” 听到这话，张天灵才发现在篝火附近倒着大片的匈奴，看这样子倒不像是睡着，而像是中毒。 每个人都脸色发紫，口吐白沫。 张天灵蹲下身，简单的查看了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痛快。 “我看他们八成是吃错了东西，误食了这森林里的毒物，倒是先把自己给吃死了。”黄陵钰冷笑。 一个士兵说道：“将军，会不会有诈？” “果然是苍天有眼，既然这样也用不上什么迷香，我们把剩下的人解决一下，直接去和铁蛋她们汇合。” 这次营救比张天灵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直到把他们的人救出来后，她才知道了真相。 再次看这些尸体时就不仅仅只是刚才的痛快了，此时还有恨意！ 匈奴人，她张天灵必然要将他们踏平！ 毕竟这可是无数百姓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结果。 “老大，那些村民我们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这里怎么办？” “一把火烧了吧，也算是祭奠勇敢献身的女孩们。” “老大，这种事情我擅长，老大你先退后，我来处理这些。” 当天晚上，楚州周边某个深山里突然烧起了浓浓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几乎把整个山都烧干净了。 张天灵的脸映着火光，忽明忽暗，她双眼望向匈奴的草原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却繁星闪烁。 “总有一天，璟国的旗帜会插上匈奴的土地！”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每次谈起来是总会心有余悸，像是上天的惩罚一般。 而被张天灵他们救下的那些老百姓，有一些愿意去其他的地方继续谋生。 有一些却甘愿追随张天灵，哪怕只是后勤工作，他们也愿意。 而去了其他地方的那些百姓，每到一处就会宣扬灵王军的英勇。 以至于不少地方的青年男子都以加入灵王军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些都是后话。 第228章 主帅重伤 灵王军这次算是在各地彻底出名了，甚至就连其他地方抵抗匈奴的那些将领也都听说了她们的名头。 还在私下讨论过这领头的将军是谁，如此英勇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当消息传到驻守沧州的姒大将军手中时，他正看着书信里张天灵小队的事，拍手叫好。 “你瞧瞧你这个妹子比你可争气多了，如今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将军，还靠着自己的人打了不少胜仗！” “这女娃子真不错，不愧是我的外甥女，靠自己打拼的天下，硬是没有动用过咱们姒家军的名号，如今她在楚州的影响力可不亚于咱们姒家军了。” 说话的男人五十多岁，正是姒家军主帅。 他是姒柔的大哥，是张天灵的大舅舅，他为张天灵感到骄傲。 常年驻守在外，边关的风沙让他的面庞满是沧桑，可那双眼睛却如雄鹰一般炯炯有神，浑身上下散发着唯有长年累月在战场上拼杀才有的铁血气息。 “天灵表妹确实厉害，有机会我可要向表妹好好讨教讨教。” “如今朝中动荡，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怕是想要和姨母表妹他们见上一面也不容易。” 姒大将军的儿子姒衡站在一旁，脸上也满是为自家兄妹骄傲的神情，只是提起如今的局面，他总是免不了有几分担忧。 他如今二十六岁，一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驻守边疆，怕是自己都忘记有多久没回过故乡了。 只是这战争一日不停，他们就永无回去之日。 原本他心中已不再抱有希望，可眼下处处都传来捷报，让他也忍不住升起了几分奢望，想要早点结束战争。 可回家的时间，还要由这天下最高的权利拥有者决定，但此时宫中一片混乱，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衡儿，我们如今守着的是千千万万的家，哪能意气用事。” “你如此儿女情长，优柔寡断，让为父如何放心将姒家军交给你。” 听到这话，姒衡神色一变，立刻跪在地上。 “父亲，儿子自知能力不足，从未有过取代父亲的想法，而且父亲正值壮年，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些，姒家军在父亲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姒大将军向来严肃的神色，此刻也流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知道自己对这儿子要求太高，但他也知道姒衡的能力就在这里，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听话是听话，但姒家军如今需要一个接班人。 看着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儿子，姒大将军深叹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戎马半生，没有尽过一天父子之情。 从儿子出生，他就带着人来到了军营，如今这么多年两个人也是聚少离多。 分明都在同一军营，但又训练着不同的军队。 姒衡也是争气，硬是一声不吭，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从一个小兵做到了现在少将军的位置。 但始终不够，他为人憨厚老实，能死守却不能进攻！ 儿子的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虽未有过明面上的夸奖，但心中也为姒衡感到满意。 只是衡儿终究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仁善有余但还不够果断。 到了战场，任何一点犹豫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他不得不交给姒衡这最后一课，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 “我的位置早晚有一天你是要接手的，这责任必然落在你的肩上，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得开。” “不过为父也不逼你，若是你当真不愿意，真到了那一天，你就带着我的令牌去寻找新的主帅，只要能带领我们姒家军继续抗击匈奴，保家卫国，我想姒家军队都会信服的。” “父亲放心，儿子拼死也不会让姒家军权落到奸人手中。” 姒大将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姒衡看着父亲逐渐变白的鬓角，心中莫名感伤，在他看来父亲正身强力壮，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 为何在这种时候要说这种话？ 他在军中，听父亲的话，父亲说什么就做什么，一定会做到，可是这好像不是父亲想要的，他不敢问，他害怕…… 他知晓自己的能力，论脑瓜子，他不如军中很多人，但他愿意吃苦，愿意一次次练习，他兵法背得滚瓜烂熟，却不擅长运用，他就乖乖听话，总不会错的。 让他来接管姒家军，他害怕辱没了姒家军的名声，他肯定做不到父亲这般样子。 如今父亲想找接班人，他不敢也不配！ 更不敢在父亲面前胆怯…… 他也不敢问父亲的打算或者其他安排。 若是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和父亲面对面如此轻松的谈话，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问。 三天后的一早，军营外又响起了匈奴来犯的号角声。 对此，姒衡已经习以为常，如今他能够十分熟练的指挥着士兵前去应对。 毕竟这十几年来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只是这一次匈奴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骚扰了一会儿便退兵离开。 他们似乎早就为这一刻准备了许久，在他们姒家军冲上去的那一瞬间，突然附近涌出了大量的匈奴将他们包围起来。 面对如此变故，姒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这么多年的作战经验，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学着父亲往日的模样，做出了应对的方针。 只是匈奴的数量是他们的十几倍，即便他们拼命抵抗，也不过是多杀几个匈奴的区别。 “我们姒家军从不怕死，今日大家随我杀出去，即便死在这里，我们也算是为国捐躯。” 姒衡说完之后便直接朝着匈奴的首领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匈奴的首领头颅斩下，剩下的那些人就会不攻自破，这许是他们能逃离的唯一生路。 即便是打仗这么多年，凶险的时刻也有过许多，但姒衡此时还是十分紧张。 费了十足的力气，用以命换命的招数才砍掉了那匈奴首领的头颅。 他拎着头颅朝着还在拼战的匈奴们吼道。 “你们的首领已死，现在放下武器，可留一命。” 眼看着将领都死了，那些匈奴哪里还敢继续抵抗。 有一个人先放下了武器，其他的人也都陆续放下了武器。 姒衡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带着姒家军撤退。 就在这时，暗中几个匈奴对视一眼，搭起了弓箭，瞄准了姒衡。 “小心。” 姒大将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挥舞手中的大戟打飞箭矢，暗中的匈奴冷笑，抬手按动袖箭，姒大将军应接不暇，已经来不及挑开这飞快的毒箭，只能一脚踢开姒衡，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毒箭。 反手将马上的短刀扔了出去，正中偷袭匈奴的心脏。 姒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会倒在自己的怀里。 他扛着父亲面色青紫的姒大将军回了军营，请了无数的军医，可最后得到的答复都是一致的，姒大将军中毒太深，已入心脉，无力回天。 “父亲都怪我，是我该死，若是我再小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我现在就以死谢罪。” “逆子，老子把你救回来，不是想看你要死要活。” “战场上本就刀枪无眼，即便是对方投降，也不是必胜的局面。这一点为父早就告诫过你，是你没有记到心里去。” 姒衡泣不成声，“父亲，儿子不孝，未能护您周全。” 姒大将军强忍着伤痛，说道：“衡儿，莫要悲伤。为父一生征战，马革裹尸本就是宿命。只是今后姒家军就交给你了，你定要将其发扬光大，保我边疆安宁。” 姒衡咬牙点头，“父亲放心，儿子，儿子定不辱使命。” 这时，一名副将匆匆赶来，“少将军，不好了，刚刚收到消息，匈奴又集结了大批兵力，正朝我们这边赶来。” 姒衡眼神一凛，看着昏迷过去的父亲，来不及休整，拿上了武器就冲了出去。 “众将士听令，为大将军报仇，随我迎敌！” 战场上再一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只见刀光剑影交错纵横，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芒。 姒家军舍生忘死，奋勇拼杀，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无情的战火中消逝。 那一日，沧州大地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伤者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悲壮的战争乐章。 姒家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 但他们却毫不退缩，姒衡不要命地砍杀着敌人，用生命扞卫着他父亲的尊严。 第229章 姒家军权 等姒衡大胜而归已经是四个时辰之后了。 他满身鲜血，踉踉跄跄走到父亲身前，往日战无不胜的姒大将军虚弱地躺着，一动不动。 很少流泪的姒衡，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般，跪在父亲的床前，不住的祈求着他能活下来。 姒大将军微微睁眼，看着一身狼狈的儿子：“可……打赢……了……” “赢了……父亲，我们把匈奴赶回腹地了……” “那，那便好……” “是我不好，父亲打我，骂我都可以。” “那……便好……” 姒大将军轻轻拍了拍姒衡的手，随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父亲……以后训练我再也不会偷懒，父亲……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完成。” “父亲，你不能丢下衡儿不顾，父亲，对不起……父亲……” 军营里的其他人早就默默退了出去，把这最后难得的时光留给他们姒家父子。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姒大将军这次怕是真的没办法了。 可偏偏姒衡却不管这些，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若是能用我的死来换回父亲的性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听到这话，姒大将军即便浑身虚弱的没了力气，却还是伸出手敲在他的脑袋上，声音既严厉又无奈。 “衡儿，你让父亲说你什么好。” “我们姒家军的性命从来不在自己手里，我只不过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和父亲的责任。” “战场上每天死多少人，其他的那些人就不活了吗？你要清楚你肩上负担的是璟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又岂能如此任性。” “难道你想让为父死之前都不瞑目吗？” “咳咳。” 姒大将军能坚持着说这么多话，已是回光返照，此时被他气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吐出大量的黑血。 姒衡哪里还敢气他，急忙上前帮他擦血，流着泪连忙答应下来。 “对不起父亲，我记下了，我都记下了。” “我一定会好好带着我们的姒家军守好这里的，不会让匈奴前进一步。” “我们姒家军和沧州共存亡，他们若是想迈过这里，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听到他这么说，姒大将军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些，靠在他的肩膀上做着最后的叮嘱。 “这虎符，我今日交给你。” “父亲……” “拿着！你既胜任不了统领姒家军主帅一职，那你切记，这虎符一定要在我姒家人的手中。” “你切记，没有了军权，姒家、陈家、赵家必死无疑……” “我知道你不是最好的领导者，但眼下你必须稳住局面，匈奴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军营里面也有各种算计，你必须撑起来。” “若是日后碰到合适的人，若是碰不到，你把虎符交予天灵，那孩子可以，但现在你必须把这危险的阶段撑过去。” “也是为父对不住你，若是早知今日，为父一定帮你扫清军内的障碍，咳，绝，绝不会把这么多问题都留给你。” …… 姒衡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没让自己痛哭出声，他一直以为父亲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父亲只是不爱表达，背地里却为他做了许多事情。 而他全然无知，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可一切都太迟了。 姒大将军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到最后彻底闭上眼睛。 “父亲！” 如此惨痛的声音，在外面守着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也跟着难过。 那些军医更是一直跟随着姒大将军，此时忍不住转过身擦着眼泪。 另外的三个武将，有两个是姒大将军的亲信，此时跪在地上表达着心中的哀伤。 其中另一个武将刘征是后来加入的，虽然也紧随其后跪在地上，不过眼珠转着心里却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大家原本以为姒衡还要在里面待上许久。 可没过一会儿的时间他便出来了，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一下子被迫成熟了许多。 “少将军！” 武将之一的王和立刻出声关怀，如今大将军已死，他们必须要照顾好大将军唯一的儿子。 “王将领不必多言，将父亲的尸体安排火化，剩下的人跟我去议事厅。” 姒衡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了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戾气。 他这一走，周围的人都跟着有些心疼。 平日里的姒衡虽说在姒大将军面前，也会装作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私底下从不对他们如此冷漠。 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对他打击很大。 其他三个武将来到议事厅后，就发现姒衡在那里看着地图。 见他们过来也不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我刚才分析过了，匈奴这一战元气大伤，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所行动。” 其他的武将也纷纷点头附和，毕竟这一次他们也损失了不少士兵，若是能趁此休整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但这个时候正是我们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我决定明日便亲自带兵，将这片的匈奴一举歼灭。” 姒衡这话说的认真，眼神中全是势在必得，王和还只当他是在为姒大将军的死伤心，想要借此复仇急忙劝阻。 “少将军这件事急不得，虽说匈奴受了重创，可我们也是损失惨重。若是贸然发起进攻，没准儿会中了对方的陷阱。” “是啊，少将军，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进来就装死的刘征，此时眼看着姒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父亲一死就方寸大乱，这对他来说倒也算是个好机会。 若是姒衡也在战场上死去，那这沧州的姒家军他可就笑纳了。 “我觉得少将军说的对，就应该乘胜追击。” “刘征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王和是个暴脾气，早就和刘征不对付，此时见他还在怂恿，十分生气。 夏东眼看着他们两个人要在这里吵起来，急忙拉住王和。 “够了，如今我是少将军，以我的命令为主，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下去吧。” 姒衡也只不过是通知他们，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话改变自己的决定。 刘征脸上带着几分冷笑，率先离开了这里。 王和与夏东没有动，继续赖在营帐里，试图劝阻姒衡。 可偏偏对方铁了心非要去，两人没办法也只得离开。 姒衡这一去带了不少将士，其中也有许多人的亲人也死在了战场，此去也有着报仇的决心。 他这一走就走了四五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王和与夏东待在营帐中十分着急。 “你说无论是胜是败，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个信儿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第230章 内斗夺权 “你这乌鸦嘴别乱说，少将军有勇有谋，不会出事的。”夏东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和，目光中满是警告。 被夏东这么一瞪，王和焦躁地挠了挠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我知道，这不是担心嘛，大将军将少将军托付给我们，若是不把人照看好，以后死了我都没脸去见将军。”他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一口气，脸上的愁容愈发凝重。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话，就在王和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带一支斥候前去探查消息的时候。 刘征却突然闯了进来，只见他满面春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的王和怒火中烧，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可不欢迎你。”他们之间关系不和在军营里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王和自然是连装都懒得装。 刘征却丝毫不把王和的愤怒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看见他这样，王和哪里还忍得下去，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把他拽下来。 “你怎么敢的，那个位置是少将军的位置，你给我滚下来。” “我说王将领，这么大年纪了消消气，别回头把自己气死了，我敢坐在这个位置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刘征双手抱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我已经收到了前方的来信，说少将军被匈奴包围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刘征的话音刚落，王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而我又是最有威望的，坐在这个位置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刘征那嚣张的语气让人听了直咬牙。 “你放屁，少在这里咒人，你给我滚下来，你从哪儿收到的消息？是谁乱传消息说少将军坏话，老子砍了他。”王和一听这个就炸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在原地大声叫嚣着。 夏东倒是比他还理智一些，但此刻也是脸色难看，冷冷地盯着坐在上面的刘征。 “说话可要讲究证据，这消息是谁传回来的？传信的人又在哪里？” 刘征也不怕他们，拍了拍手，一个人便走了进来。 这人他们认识，是姒衡的亲兵，名叫小木头。 此时他脸上身上满是伤痕，血迹斑斑，若不仔细辨认，他们还真看不出来。 看见他这样，夏东的心就凉了半截，快步走上去将人扶起来。 “小木头，你怎么在这，少将军呢？” 小木头刚刚还能强忍着悲痛，此时听到夏东一问，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对不起，夏统领，是我没用，没有看护好少将军。他一个人冲到了敌军的阵营，我们都没拦得住。” 小木头边哭边说，声音哽咽。 “已经两三天了，少将军也没有消息，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小木头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你放屁，我不相信。老子现在就带着人过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少将军找回来。”王和怒吼着就要往外走，无论如何他也要亲眼看见才行。 夏东这次没再拦着，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该有个交代。 结果两个人连营帐都没有出，便被外面的士兵拦下了。 而那些士兵正是刘征的人，王和此时本就在气头上，见他还在这里碍事，也不管什么军规，扭过头大跨步地便将刘征从上面扯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征即便此时被他扯在地上，身上十分狼狈，但神色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他说是武将，其实长相样貌都更偏阴柔，靠的也是脑子，跟王和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同。 “王和我刚才说了，如今这个军营由我做主，而你和夏东有通敌的嫌疑，你们今日是走不出去的。”刘征的眼神中透着阴险。 “你放狗屁，老子行事光明磊落，什么时候跟那些匈奴串通一气了。”王和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王和，这些和匈奴的书信可都是从你营帐里翻出来的，夏东，这是你营帐中倭辛国人的入城令牌，证据确凿，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押下去。”刘征刚说完话，就有不少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可见是蓄谋已久。 王和自然不受这鸟气，将上来捉他的那两个小兵打倒在地。 他在这军中也大半辈子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夏东则是静静地看着刘征，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将还在和那些士兵打架的王和叫住。 “王和别乱来，我们还要等着少将军回来，等他回来，少将军自然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有些人是贼喊捉贼，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我们且等着瞧。”夏东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王和是个粗人，但最听夏东的话，此时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再抵抗。 但是在那些小兵过来推他的时候，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那些小兵也不敢再乱来了。 毕竟这些人中有一半儿的人都是当初他训练出来的。 “不用你们动我，老子自己会走。”王和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刘征也清楚，这两个人中只有夏东还值得警惕一些，特地将他们两个人分开关了起来，要不然还会出现不少麻烦。 眼看着两个宿敌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刘征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 就在这时，匈奴的首领之一那多罗，却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你做的不错。”那多罗拍了拍刘征的肩膀。 “都是多罗将军配合的好，只是那姒衡真的死了吗？”哪怕刚才刘征说的信誓旦旦，但根据消息，他们确实没有找到姒衡的尸体。 想到姒衡临走之前那凶狠的眼神，他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可那多罗听到他这话，却只认为他是杞人忧天。 “放心，我的人亲眼看着他跳下悬崖，那么高活不了的，如今这姒家军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 “你可要快点儿把这里接手，这样我们的人才能尽早进入沧州，早日和你们的王大人汇合。” 那多罗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几分嗜血，这可恶的姒家军对他们一再阻止，往日他入侵璟国阻碍重重，如今他和倭辛国联手，战斗力提升了许多，这次姒家军落到他手里，他绝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只不过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地盘，那多罗也没敢多停留，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 他这一走，刘征刚才还讨好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若不是因为王召大人特意交代一定要和那多罗打好关系保护好他，就他这狂妄自大的性格，怕是不知道都死多少回了。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虽说王和夏东通敌的事情在军中已经传开。但到底他们在军中树立威信多年，姒家军如今死了主帅，现在又只听姒衡和两位将军的话，看这样子，夏东和王和怕是不能为我们所用。”说话的人是刘征身边的谋士林海，也是帮他往京城传递消息的人。 “我心里有数，你让人尽快找到虎符。”刘征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231章 揪出叛徒 哪怕如今好像大权在握，可刘征心中总是忐忑不安，犹如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他没有亲眼看到姒衡的尸首，这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姒家军里，除了姒衡，大部分将领都英勇善战、足智多谋，这他可是亲身见识过的。 虽说姒衡还未经过太多战火的磨练，可作为姒大将军的儿子，他绝对不是一个如表面那般，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 刘征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刘征也没闲着，将姒衡所在的营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连个角落都没放过，却依旧没找到虎符，心中的恼怒像燃烧的火焰一般越烧越旺。 “可恶，这小兔崽子把虎符放到哪里去了？”刘征气得直跺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将军要我说，不如去问问夏东他们，他们是姒衡的亲信，或许能知道一二。” 刘征这才回过神来，看了旁边的林海一眼，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得去见夏东一面。 姒大将军在世时，刘征还畏惧着他的威严不敢乱来，如今他这一死，唯一能让他有所忌惮的也就只有夏东。 平日里夏东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最是和蔼，可刘征清楚，属他心眼最多。 而且刚才在营帐，夏东连挣扎都未挣扎就直接束手就擒，这更让刘征心中打鼓，总怀疑他还有后招。 本想着等姒家军虎符找到，控制了整个军营再去处理他，现在看来也只能先去他那儿走一趟了。 “参见将军。” 刘征摆了摆手，看着守在夏东营帐前的士兵，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脸色缓和了些。 如今他虽看起来掌握了整个军营，实则可用之人极少。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虎符，怕是那些姒家军根本就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弄巧成拙。 “你们守在这里，可有看到可疑人员在附近游走？” “回将军，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守在这里，连个苍蝇都不曾放进去，还请将军放心。” 听到这，刘征才松了口气，只是进去时依旧带了几个士兵，毕竟面对夏东，他总要多提防一些。 原本以为能看见夏东被他关起来后着急上火、狼狈不堪的模样，若是这样，他也好趁机挑拨几句，或许还能有所发现。 可对方好端端地坐在书案旁，手捧着一本书，神情悠然自得，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光，这样子可把刘征气的七窍生烟。 他在外边忙前忙后，被关押的人反倒是比他活得还逍遥自在。 “哼，你可真是沉得住气，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闲心看这些。”刘征咬牙切齿，目光像毒蛇一般阴狠地看着夏东，视线一一掠过他这营帐之中，试图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夏东的目光依旧放在自己面前的书上，连个眼神都未给他，声音依旧是往日的平静如水。 “我有什么可怕的，若是我一死，姒家军就会叛乱，到时候你也活不成。” “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有什么可怕的。”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刘征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却没吭声。 因为他清楚夏东这不是在吓唬他，姒家军的人只相信他们认定的将领，很显然刘征不在其中。 “我问你虎符在哪？”刘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呵，你这话怕是问错人了，我都被你关起来了，又怎么会知道虎符的下落。” “况且这虎符只会在姒家军的主帅手中，你不是连少将军之位都霸占了，怎么现在连虎符都没找到，这算是哪门子的大将军？”夏东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那语气仿佛在嘲笑一个跳梁小丑。 一旁的副将林海都听不过去了，“唰”地一声拔出剑架在夏冬的脖子上。 “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戏弄我们将军。” “你如今只是个阶下囚，留你一命是我们将军仁慈。如果你再不说些有用的，我这刀剑可不长眼。”林海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看着林海的举动，刘征并未阻止，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默许。 他知道林海有分寸，不至于真伤了夏东，但给他一些教训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是无关紧要的。 夏东对脖子上的剑熟视无睹，却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难得落在了刘征身上，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我可真是好怕，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只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他的这些人我可信不过。” 他话是这么说的，可刘征却皱了皱眉，显然不相信他这一番说辞。 林海将剑往前伸了伸，瞬间他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印。 “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我和你家将军说话，有你什么事。”夏东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若真是发起脾气，林海这种谋士自然是招架不住。 只是被他冰冷的目光这么一瞧，林海手中的剑就险些有些握不住了。 看着他这没用的样子，夏东轻蔑地笑了一声，收回视线。 “机会只有这一次，信不信由你。” 刘征显然有些纠结，虽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只是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不担心。 况且夏东的武功并不高强，即便他突然发难，自己也能招架得住，而且叫人进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过了许久，刘征终于做了决定，挥了挥手，其他的人虽担心，却还是退了出去。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他们离开了，现在你该告诉我，虎符究竟在哪？”刘征迫不及待地问道。 “虎符，当然是在……”夏东特意拉长了语调，缓缓地站起身，逐渐靠近他。 刘征心中暗道不好，转身想离开。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弯刀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整个营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三个人，而且对方武功在他之上。 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后面，他都没有发现。 只是如今他背对着人，刘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只当是夏东的暗卫，此时还算是能维持表面的冷静。 “这位侠士，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钱，如果你想要地位，这整个军营都在我的手中，我可以许你至高无上的位置。” “你跟着我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前途，倒不如跟了我。”刘征试图利诱对方。 听着他这话，夏东摇了摇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这古怪的反应反倒让刘征心中更加发慌，果然后面的人一开口，他差点没吓破胆跪在地上。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我竟不知我们姒家军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士兵。” “你果然是叛徒，枉费我父亲对你的一番栽培，到现在你还不知错。” 第232章 假扮刘征 刘征看着死而复生的姒衡，一时之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跪在地上立刻开始求饶。 “少将军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听到您身亡的消息，怕军中大乱所以才顶着压力坐在了这个位置。” “我想找到虎符，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统领姒家军，我对少将军忠心无二，绝对没有异心。” 眼看着刘征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认罪，死不悔改，一旁的夏东都忍不住站了出来，将一沓书信扔在地上。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大将军之前就怀疑你，只是觉得你在军中也尽了不少力，多次想给你机会，可你依旧死不悔改。” “这些都是你和匈奴首领那多罗之间来往的书信，还有来往京城的书信，你作何解释？” “亏大将军对你十分信任，你竟然暴露我们的行踪，甚至还暗中给大将军下毒，要不然以大将军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那一箭？” 夏东越说情绪越激烈，这些事情他以前还不确认。 被关起来的这些时间，他才静下心来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若不是大将军看他可怜收留了他，还给了他这么高的位置，他早就死在匈奴的刀下了。 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和匈奴联起手来害大将军，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眼看着事情败露，刘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刚想高呼救命，结果下一秒便被姒衡砍断了舌头，将他劈晕了过去。 夏东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刘征，眼神中只有满满的厌恶。 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担忧的检查着姒衡身上有没有受伤。 他也没想到，姒衡竟然真的还活着。 在刘征进营帐的前一秒，他才见到了姒衡，还没来得及说得上话，这狗东西就进来了。 “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木头说你掉落悬崖，生死未卜，这是真的吗？” 姒衡点了点头，这才吐出一口鲜血来，把夏东吓了一跳，急忙扶着他坐了下来。 等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之后，夏东即便有所心理准备，可看着这满身的伤痕，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既埋怨又心疼。 “少将军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你又何必用这种自残的方式。” “若是大将军泉下有知，我们这些人怎么有脸下去见他。” 姒衡强撑着摆了摆手，即便他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可此时的他却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危。 一心只想着将那多罗早日打败，好实现父亲的心愿，这是如今他活着的唯一心愿。 “父亲去世后，我心里有疑，想到父亲的交代，我便和楚州的表妹联系上了，之前丞相姨父一直怀疑军中有内鬼。可细细查下去太费时间，保不齐还有别的变动。” “我这次偷袭是突然行动，若非匈奴在我们这里有人是绝对不会知晓。所以在我被匈奴包围的时候，父亲大概就知道了那奸细是谁。” “可若不把戏做真，他们又怎么会露出马脚。这一次虽然受了不少伤，但能抓出内鬼也是值的。” 夏东听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既感慨他们的少将军真的长大了，又心疼他如此年轻就被迫承担了这些，而长大的代价是如此沉重。 “少将军，如今看来这刘征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和他有往来的是京城中的王召。可京城离我们这里太远，即便快马加鞭 ，也至少要十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期间朝廷会不会有别的变故。”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王召的野心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少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姒衡的表情十分平淡，这些他在回来的路上，陈天佑就已经将计划告诉他了。 “将计就计。” 夏东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征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 没过多久，一个完整的“刘征”便从营帐中出来了。 “将军，那夏东说出虎符的下落吗？” 刘征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刚才还有一声异响，林海心中着急，但也不敢进去。 此时小声地询问着，说是询问，但话语里面却带着几分试探。 刘征斜目瞪了他一眼。 “怎么，听你这口气是在质疑我？” “下官不敢，只是事情涉及王大人的千秋大业，还希望将军能够早日拿下姒家军。” 林海嘴上说着不敢，可那神情却一点也不像低头的模样。 毕竟他是王召派来的人，说是听命于刘征，其实也是王召派过来监督他的。 “哼，谅你也不敢。这狗东西就是在诓我，骂了我几句，他也就这点能耐了。我气不过便给了他几拳，闹出了点动静。” 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夏东那张嘴是出了名的毒辣，林海听到后也没多怀疑。 “可是虎符一日拿不到，我们就没办法统领姒家军。” “这有什么难的，即便是虎符拿不到，等到那多罗将军的大军踏平了沧州，姒家军即便不服也得服。” “若是他们胆敢不听就直接杀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将军的意思是？” 林海听着刚才的话，心中也多了几分畏惧。 他一直都清楚刘征是个心狠手辣的，只是总觉得今日的他似乎更加危险。 “给军营里的人下点迷药，明天晚上我们大开城门，直接迎那多罗将军入城。” “还是将军聪明，我这就去告诉那多罗将军的人。” 看着林海离开的背影，刘征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等到明天晚上，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多罗，我在这里等你。 因为姒大将军刚刚去世，如今少将军又下落不明，军队中的士气整个十分低沉。 在这个时候，刘征决定让大家喝点酒，发泄一下心中情绪。 一开始有士兵还觉得喝酒误事，但喝了几口，酒劲上来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过多久大家都抱着酒瓶喝的醉醺醺的。 而原本睡着的刘征此时却突然睁开了眼，一旁的林海早就准备好了，立刻说道。 第233章 好吃好喝 “将军，那多罗大人他们已经在城楼下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把他们迎进来。” 刘征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但此时天色太黑，林海也未曾注意。 这那多罗也当真实诚，几乎将全部的士兵都带上了，看这架势是打算长驻在沧州。 “怎么这么晚，赶紧把城门打开。” “辛苦多罗将军。” “多罗将军跟我来，我们今夜先入城，将军舟车劳顿的，一会儿先喝点茶水，让士兵也休息休息。等明日一早，他们这些人就会发现被自己已经被包围，到时候是是杀是刮全听将军的吩咐。” 听到这话，那多罗都已经想到自己在这里大肆屠杀的场景，爽朗的大笑出声，拍了拍刘征的肩膀。 他记得前几日分开的时候，这刘征体型还偏瘦些，怎么短短的几日就变得如此健壮？ 看来这几日他倒是勤加多练了。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那苦的要命的茶水我不喝，给我和我的士兵们上点儿好酒好肉，好好的犒劳犒劳我们这些倭辛国的勇士们。” “多罗将军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刘征对这那多罗可谓是尽心尽力，这么多的好酒好肉，怕是把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甚至还去沧州城里斩杀了几头猪羊。 他们这些人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多的肉了，当下放开腮帮子就是吃。 每个人一手拿着一个羊腿儿，甚至还不住的往嘴里胡吃海喝着，而刘征只躲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将军，他们这些匈奴吃的也太多了，这一顿下去怕是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 林海对这些匈奴打心底里是厌恶的，若不是为了他家王大人的千秋霸业，他都不屑和这些匈奴打交道。 他们身上的体味极大，每次都熏着他一跟头，如今看着他们吃的像猪一样的模样，更是十分恶心，但没办法，为了他们家大人，他也只能忍着。 “放心，他们吃不了几顿的。” 刘征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林海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便看见刘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他急忙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怎么能劳烦将军亲自给我倒酒，真是折煞卑职了。” “你也不必谦虚，以后回了京，王大人那边还要靠你多多美言。” 被这么一抬高，林海脸上闪过几分得意。 哪怕他一个将军，等到时候尘埃落定，还不是得依靠着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林海脸上还要装作一副惶恐的神情。 “将军言重了，卑职都是依靠着将军才有今天的。请将军放心，卑职回了京一定会在王大人面前多多说将军的好话。” 林海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酒味道就是不错。 只是怎么才喝了一杯，他就感觉晕晕的。 林海很少会喝酒，此时只当自己的酒量太差，眼看着眼前的刘征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甚至怎么那张脸还有些像少将军。 还不等刘海想个明白便直接昏了过去，而原本还在那边大声嘈杂，吃着东西的匈奴们此时也都纷纷倒在了桌子上。 姒衡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拍了拍手，外面的夏东和王和早就按耐不住了，立刻带着人冲进来收拾现场。 “少将军，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回来了之后怎么也不先找我，竟然先找他，难道我不能帮你吗？” “行了，你少在这里烦少将军，赶紧打扫现场，这么多匈奴人和倭辛人，把他们捆起来还得费点时间。” 夏东走过来主动转移话题，一提到匈奴和倭辛，王和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用力踹了踹离他最近的敌人。 “哼，真是便宜他们了，竟然还吃了这么多酒肉。” 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夏东无奈地摇了摇头，询问着姒衡接下来的计划。 “少将军，这么多的匈奴我们要如何安置？” “先把他们关起来，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夏东听明白了姒衡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心中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姒衡经受过上次丧父之痛的打击后会变得偏激，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夏叔，为防夜长梦多，我打算亲自带人押着那多罗和刘征林海他们上京述职。” 夏东明白他的担忧，即便天高皇帝远，但王召的势力都渗透到了这里，可见其他地方也不见得就安全。 只有把这几个铁证放在众臣面前，任凭这王召在朝堂上有多大的影响力，也无法再狡辩。 “少将军放心的去吧，营里有我和王和，我们一定会带着姒家军守护好沧州。” 姒衡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亲兵没敢耽搁，立刻便往京城出发了。 他必须要赶在王召这个大逆不道的奸臣行动之前，先到达京城，要不然万一出了乱子可就来不及了。 不过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在他们出发之前，他先模仿着刘征的字迹给王召寄了一封信，算算时间也就是这几日就到了。 即便他们要晚上几天才能面见太子，但那些书信足以迷惑王召的视线，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三天之后王府。 王召刚下朝回府，便看见家里的书童正抱着信鸽。 “老爷，您回来了。林海那边传来消息了。” 王召即便是在家中，也无法完全信任其他人，左右看了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书房。” 王召打开书信后，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止不住的喜色。 一旁的书童也难得看到他们家大人如此高兴，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 “大人是不是有喜事？小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笑的如此开心。” “当然算是喜事，如今这姒家军也在我的囊中，这太子也是时候该让位了。” 提起太子，王召脸上的喜色也褪去了几分。 这太子平日里看起来不声不吭的，哪怕在朝堂上对他也处处尊敬。 但明里暗里竟然分散了他许多势力，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 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哪怕被太子分散了一些，如今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第234章 拉帮结派 “哼，不过小小一个太子，如今这半个朝堂都在我的手中，现在这姒家军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又何必惧怕于他。” 曾经的王召或许还会有所收敛，可如今这朝堂之上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如今又手握军权，即便他想要低调行事，怕是他周围的那群人，也不会如他所愿。 “大人说的对，要小的看，这昏庸无能的太子早该让出位置，那个宝座也只有咱们家大人才有资格坐上去。” “少在这溜须拍马，拿着这本花名册把上面的大臣和官员都给我叫过来。” 王召眼神阴翳，将手中的花名册扔给了书童。 “那多罗如今已占领了沧州，其他的地方也都尽在掌握之中，咱们也是时候该把朝廷这趟水再搅得更混一点。” “小的明白。” 书童连忙应道，深知这名册的重要性，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其揣在怀里。 他虽然表面上是书童，内里其实是王召的门客，为王召做了不少掉脑袋的事。 一路上，书童也没去别处，直冲着大门而去。 结果在半路上，却被府里一个打扫卫生的少年撞了个正着，害得他怀中的花名册都掉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您的东西。” 那少年不过才刚刚成年，显然是刚进府不久，整个人显得唯唯诺诺。 书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急忙捡起花名册检查起来。 见里面的内容并未被弄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看见这人还在那里低头傻站着，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你是谁招进来的？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在咱们大人府里做事要小心谨慎吗？” “还好今天你没惹出大祸，要不然我定让管家把你逐出府去。” “对不起，我今天是第一天上工，王管家怕我冲撞了贵人，所以特地让我在这边打扫。” 少年声音颤抖，满脸惶恐。 听到是王管家安排的，书童眼神中的怒气才消散了些许。 这王管家也是王召身边的老人了，两人还有点亲戚关系，虽说年数大了，但仗着王召对他有那么几分尊敬，在这府里掌管着大小事务。 他成为书童是靠着自己的机灵和胆识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虽说只是普通仆人，但做的这些事情可都关系重大。 所以在心底，他还有些瞧不起王管家，觉得他不过是在倚老卖老，但眼下他的地位确实不如对方，少不得要卖给对方一些面子。 “哼，看在王管家的面上饶你一回，下次别再被我撞上，要不然我非去大人那里告你一状。” 书童说完，也不再理会他，怀揣着花名册急匆匆地去了最近的官员府上。 不过几刻钟的时间，他便已经把各个地方都通知了一遍。 几乎所有的官员一听到是王召叫他们过去，一个个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甚至还塞了不少银票给他。 书童也不推脱，给了就收，这些事情在他们心中都是默认的规矩。 “辛苦小兄弟来传一声，回头在王大人面前还得拜托你们这些随身伺候的，替我们多说几句。” “刘大人客气，这是小的该做的，还有几家没有通知到，小人就不多逗留了。” “快去吧，别耽误了王大人的大事。” 书童出来时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许多，即便这些官员最低也是七品，可看见他不还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这种现象在去王继那里的时候发生了变化，王继府上的看门人非但没有讨好地请他进去，反而把他关在了门外。 可把书童气个半死，他走了这么多家，这还是第一个如此不识好歹的。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代表王大人来的，王召王大人听说过吗？” “耽误了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用，还不赶紧去通知你们家老爷，让他出来见我。” 书童气得暴跳如雷。 谁知听到他这话，那些看门人冷哼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厌恶，还挥了挥手中的木棍。 “我们家老爷可说过了，一律不见。” “而且我们老爷特意叮嘱，王召大人身份尊贵，我们家高攀不起，就不过去了。” 书童还是头一回被一个看门的如此落面子，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把王继的名字狠狠记在了心中，想着回去之后得好好在大人面前给他上上眼药。 跟王召沾亲带故又如何，两家的关系历来水火不容！ 当书童回去的时候，王召已经和其他到场的官员，在大堂开始议事了。 书童特地最晚进去，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王召原本是不想管他的，但转念一想，书童毕竟是自己派去请人的，代表的是自己的身份。 是哪个官员如此不长眼，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让你去请几个亲朋好友，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王召皱起眉头，脸色阴沉。 见王召主动询问，书童抓住时机跪在地上便开始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大人，小人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那王继实在是太过分了，非但把小人拒之门外，甚至还辱骂大人。” “说大人狼子野心，他不屑和大人为伍，小人自然不能容忍他们如此玷污大人的清白，便上去和他们争辩了几句，谁知道他们竟然还动了手。” 书童声泪俱下，表演得极为逼真。 书童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王召的脸色。 果然看见此时他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周围的那些官员也忍不住屏息凝神，想看看王召对此是什么态度。 毕竟那王继可是王召的亲戚，而且身居重位，有不少人都盯着他这个位子呢。 王继自己的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吃喝玩乐，只有个孙女还远在天边。 只是到底是王氏的人，其他的官员哪怕盯着这块肥肉，却也没有敢贸然行动。 “哼，可真是反了他，我念着他是兄长年纪大，本想分他一碗羹，是他自己不识好歹，看来他真是越老越糊涂。” 王召怒不可遏，一拍桌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心中快速打起了算盘，却也不清楚这王召是一时生气，还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也不敢贸然开口，可有些人却沉不住气，开始出言试探。 “王大人也不必生气，或许是王继大人上了年纪，一时之间头脑不清醒也是有的。” “是呀，毕竟这王继大人在尚书的位置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行了，你们不必为他说话，我心意已决，他在这个位置太久也该换人了。” 王召目光坚定，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动王继了。 见王召彻底表了态，其他的人不由得神色一喜，纷纷想着如何吞下这块儿肥肉。 第235章 丞相之位 在那幽深的宫殿之中，众人的心思如同鲜明的画卷，直白地展露在脸上，王召又怎会不知。 他眼珠灵活一转，却就此收口，刻意未提及心中的人选，只为让众人皆以为自己尚存机会。 “好了，不过一个王继而已，还翻不起什么大浪，你先下去吧。” “是。”书童赶忙收敛起眼神中那难以掩饰的得意，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他这一离开，王召再度拾起方才的话题，提及今日将众人召集而来的目的。 “本官今日将诸位叫来，实则是满心忧虑我们璟国的前途啊。” “今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先是晨国大军直逼京都，如今匈奴又在边疆虎视眈眈。就连我们的皇上如今也是身患重病，一连数月都卧床不起，太子虽然宅心仁厚但到底经验匮乏。如今莫说朝堂之上，就连民间百姓之中也是人心惶惶，不知各位对此有何高见。”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王召虽说得冠冕堂皇，可这种关乎国之根本的大事，又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普通臣子随意商议。 说好听点这是关心朝政，说难听些，怕是有谋权篡位之嫌，因而无人敢率先表态，大多说着些和稀泥、打马虎眼的言辞。 “是呀，先有晨国兵临城下，如今匈奴又磨刀霍霍。这日子着实是动荡不安，我如今在家都不敢轻易出门。” “刘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如今我们朝堂上还有王大人这样的忠心耿耿之臣，想要恢复往日的繁荣昌盛想必指日可待。” 如此明显的拍马屁之话，瞬间引起了其他人强烈的不满。 大家明明都说好不表态的，他们怎能如此心急，当面就拍起了马屁，这岂不是让其他人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其他的人见状，也顾不得再发表什么独到的意见，一个个话里话外都在极力夸赞王召是国家的肱骨之臣，是如今臣子的楷模典范。 那些话怕是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相信，可一个个却还说得郑重其事，煞有介事。 眼看着他们说了许久，却都未触及关键要点，王召心中不禁烦闷不堪，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们。 “行了，把你们叫过来，不是让你们说这些废话的。” “依我之见，若是皇帝无法执政，让太子代理也未尝不可，只是若是没有良师悉心指导，怕是太子一人也难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摊子。” 王召这话说得倒是道貌岸然，点到为止。 说完之后便不再吭声，只悠然地拿起旁边的茶杯轻抿着，以此来掩饰自己那难以遏制的野心。 其他的人听到后，在心中反复将这句话咀嚼了几遍，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刻接上话茬。 “王大人言之有理，像卑职这种愚笨之人定然是担不起这良师之名，依卑职看，只有王大人这样的大才方能承担得起这个重任。” 此话一出，剩下的人即便再愚钝，此时也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王召今日把他们叫过来的真实用意，于是纷纷随声附和。 “此等要职只有王大人能够胜任，还请王大人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承担起这份艰巨的辛苦。” “是呀，还请王大人为了璟国的未来，辅佐太子执政。” …… 看着这些官员终于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王召心中暗自窃喜，可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虚情假意地推辞了几番，到最后在他们的再三恳求之下，才装作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只是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第二天一早，在太子代理朝政上朝之时，便有人最先提出了此事。 “禀太子，如今诸事皆逐渐步入正轨，但唯有丞相之位仍空缺着。” “哦，听柳大人这话，难道是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想要向本宫推荐？” “微臣自知才疏学浅，难以担此重任，但这朝堂之中唯有一人担当得起这丞相之位。” “此人便是王召，王大人。” 听到这话，太子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如此说辞。 “其他大臣心中可有其他人选？” 见太子没有明确反对，昨天早就商量好的那些大臣，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也一同举荐王召担任丞相之位。 而作为主人公的王召对此心知肚明，却还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在地上。 “微臣何德何能能担任起这个职位，还希望太子慎重考虑。” 王继眼看着他们这些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冷哼一声，在所有人都举荐王召的情况下，他这个同族兄弟却毅然站了出来，第一个表示反对。 “太子，老臣觉得丞相之位应选贤举能，依王召的能力怕是不足以担任，还希望太子另选他人。” 此话一出，场上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微妙至极，王召低着头，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阴狠，再次开口。 “尚书大人，我知道你与我向来不合，但你也不能因为我查到了你贪污的证据，就在太子面前如此恶意诋毁我。” “一派胡言乱语，老朽什么时候贪污过？” “回太子，前几日微臣收到下线官员的禀报，说有一老臣私自占用良田，经过一番调查，正是王继大人。” “微臣念在我们都是同一氏族，本想晚几日再行汇报，没想到王大人竟然出言重伤于我，还希望太子明察秋毫。” 王继也未曾想到这王召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见自己与其作对，竟然公然污蔑，当下情绪激动，气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 “太子，老朽这一生为璟国鞠躬尽瘁，清正廉明，从未做过如此肮脏之事，还希望太子严查，还老朽一个清白。” 太子看着底下两人的激烈争执，不禁皱了皱眉，很显然如今王召的势力已超乎他的想象，其手伸得比预想中还要远。 那些请命的大臣，加起来已然超过半数。 想到这里，太子看向王继的眼神充满了歉意，他内心坚信王继的清白，可当下也不得不顺应大流，以降低王召的警惕性。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查，只是如今有了此等谣言，为了不让百姓争议纷纷，王继大人这段时间就闲赋在家吧。” “我记得王继大人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既然如此，那就就此退休。这件事本太子既往不咎。” 太子这一番话算是表明了立场，没有经过任何调查便将这个罪名安在了王继的头上。 如此直白的偏袒，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王召脸上这才浮现出几分得意洋洋的神色，可怜王继一大把年纪，此时还要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臣领命。” 王继双眼泛红，颤抖着将帽子摘了下来，朝着太子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236章 退位 而与此同时，太后难得出现在了养心殿。 老皇帝被禁足于此，已整整两年了。 起初，他还心怀希望，翘首以盼着能重获自由，可如今，却已然有些癫狂之态。 更别提张韵然许久未曾现身，除了遭遇不测，恐再无其他可能。 然而，无论是太后、皇后，亦或是太子，在之后的一个月内，竟都未曾露面。 这种巨大的不安感，让这位在权谋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皇帝，也忍不住濒临崩溃。 此刻见到太后，他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扑了过去。 “母后，您终于来了。” “朕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看着眼前与往昔判若两人的老皇帝，太后的眼神中并无太多波澜起伏，静静地任由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角，身子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这养心殿便是你的归宿，你还妄图去往何处？” “朕是天子，朕是皇上，朕该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绝非像如今这般，被困于此地。” 即便这老皇帝在心中多次告诫自己，倘若再遇他人，定要藏好自己的野心，切不可让他们察觉。哪怕装疯卖傻，也要逃离此地。可如今，才刚说了寥寥数语，他便彻底失控。 “看来你仍是不清醒，事到如今，你觉得自己还能重归往昔荣耀吗？” “别说哀家绝情，我今日前来，乃是给你抉择的机会。” “我会令人封你为太上皇，赐予你一处行宫，让你安然养老，但同时，你也只能在行宫活动，不得再涉足其他任何地方。” “你不能如此对朕，朕还未死，你们这般行径，乃是谋朝篡位，待朕出去了，朕定不轻饶你们。” 太后望着眼前仍未看清局势的老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那最后一丝同情，在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真皇权的诱惑力极大，大到足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明明十几年前的他，并非如此，可如今被权力和猜疑，硬生生地逼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今让他退位，实则是留他一条性命，再这般下去，不出三年，怕是他都会被自己的疑心病给逼死。 “哀家是来通知你，而非与你商议。” 太后不愿再与他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可难得碰见一个活人，老皇帝又怎舍得就这般让她离去，死死地攥着她的脚踝，依旧心有不甘地追问。 “你不能这般对朕，即便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绝不会同意的。” “朕还有其他的孩子，张贵妃的双胞胎就是朕的孩子。即便朕退位了，这个位置也并非只有他太子能坐。” 原本太后还欲给他留存些许希望，此时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也懒得再顾及其是否能够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索性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大臣？难道你所指的是王召？” “当初你便是轻易听信了他的谗言，才抄了陈家，怕是你至今都不知，这王召早已和倭辛国暗中勾结在了一起，他的目标便是你身后的那把龙椅。” “你当真以为他是在为你着想？他不过是想看着你玩火自焚罢了。” “至于那贱人的双胞胎，真不知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张贵妃与人早有私通之事，你难道竟丝毫不知情？” “哀家本不想点破，是想给你留些颜面，既然你不要，那索性都说开了。” 皇帝听闻这一连串信息量巨大的消息，整个人都不禁开始神情恍惚起来。 过了许久，才癫狂地笑出了声，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他自然知晓王召并非善类，但对方善于哄他开心，给他封个官当当，他也觉得无妨。 可他着实未曾料到，这王召竟有如此巨大的野心，竟是直奔着他的王位而来。 他王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他们赢家的皇位。 老皇帝即便再不堪，也清楚这王位只能是他们赢家的，断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如今看来，也就唯有太子能够继位了，他即便再心有不甘，也别无他选。 “罢了，这便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老皇帝苦笑着出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从自己的龙椅下费力地掏出玉玺，认命般地扔在了地上。 当初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想通，也不过就是一块儿石头，既然他们想要，给了他们便是。 看见他这般模样，太后摇了摇头，将玉玺拿起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是听着里面传来似哭似笑的声音，眼神微微颤动，却终究没有再回头。 之后，太后便又借口病重，再次闭宫不见人，托人将玉玺和口谕传给皇后和太子，只说老皇帝让位为太上皇，太子即刻继位，王召辅佐。 有了这诏书，太子继位便名正言顺。 但如今太子在朝堂上对王召处处尊敬，更是赋予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几乎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 王召也觉得这太子易于掌控，他若成为皇帝，自己也能算是半个摄政王，因而对于即位之事，他也未曾多加阻挠，一切进展得极为顺利。 如此喜事，全国上下一夜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太子仁慈之名，在百姓之中向来是有口皆碑。 如今他继位，对广大老百姓而言，实乃天大的好事。 新皇继位的最初这几年，无疑是最为辛苦的，更何况这璟国交到赢宸手中时，已然是内忧外患。 这几日，哪怕普天同庆，赢宸也一直待在养心殿加班加点，处理着积压下来的公务。 当白若薇走进来时，便瞧见赢宸仍在埋头处理政务，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些许担忧。 如今赢宸继位，她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了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之一，白贵妃。 毕竟当年太子妃之位一直空缺，她虽为侧妃，可如今在这后宫之中，也是地位最高的。 更别说这几年的时光，赢宸一直为朝廷中的大小事宜忙前忙后，几乎都无暇踏入后宫，自然也未曾增添其他人。 “皇上，夜已经深了，先喝点银耳汤养养神。” “你也要注重身子才是，这才刚继位，事务固然繁多，可是也得慢慢来，别把自己的眼睛熬坏了。” “柔儿、心儿这几日也老在臣妾耳边念叨着，说许久不见父皇了，您抽空去见见她们。” 赢宸点了点头，深知自己最近对于她们母女的关怀不够。 可如今，他着实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考虑这些。 第237章 照顾老皇帝 在白贵妃的百般纠缠下，嬴宸确实也无法再专注于这些政务了，索性随她一同回宫休息。 两人刚行至半路，便瞧见一个形容狼狈的人匆匆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是夜色深沉，难以看清究竟是谁。 这人来了之后也不言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原本白贵妃还以为是来争宠的，可瞧着这架势，又觉得不太像。 “皇上，我有事相求。” 直至听见这声音，身旁的太监打着灯笼凑近过去，白贵妃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原来是之前一直待在他们府上的柳才人，赢珏的母亲，太上皇退位后，他的后妃纷纷晋升，这柳才人如今也算是太妃了。 白贵妃不由皱了皱眉，心中顿感晦气。 她原本是不想让柳才人一同进宫的，只不过最近事务繁杂，一时疏忽，这老贱蹄子竟然混了进来，还胆敢冲撞圣驾。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她拖下去，疯疯癫癫的，莫要坏了皇上的好心情。” “等等。” “皇上，她一直情绪不稳，如今听说太上皇去了行宫，整个人更是疯癫失常，臣妾只是怕她冲撞了您。” 赢宸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这贵妃之前做侧妃时就不喜欢赢珏母子，在后院也是无脑，时常听风就是雨，任人挑拨是非，颠倒黑白。 只是终究未曾酿成大祸，他也就由着她去了，如今当着他的面竟敢如此肆意妄为，看来是平日对她太过纵容。 柳才人如今虽说衣着褴褛，但神色清明，身形虽憔悴消瘦，却透着一股坚韧劲儿，哪里像是疯了？ “皇上，还是先把她带下去吧，臣妾实在忧心。” 白贵妃抱着赢宸半个胳膊就开始撒娇，好不容易才将他请到自己宫里坐坐，谁知半道上杀出这么个程咬金。 眼看着赢宸未作声，她便急忙向旁边的太监使眼色，就在柳才人即将被带走之时，嬴宸才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薇薇，你先回去。” “皇上？” “回去，朕有空了自会去看你。” 眼看着赢宸连皇上的架子都摆了出来，白贵妃即便心中万般不甘，也只得满含怨恨地瞪了柳才人一眼。 见她瑟缩在旁，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白若薇心中的怒气这才消散了几分，而后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她们这一走，赢宸才上前欲扶起柳才人，却被对方小心翼翼、恭敬有加地避开了，接着又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如今您贵为天子，我实在承受不起。”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刚才不过是有旁人在。如今她们都走了，你也无需这般自轻自贱。” “是我考虑欠妥，这些日子只顾着处理朝堂之事，倒是忘了给您安置一处住所。” 见赢宸这般言说，柳才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对方处处为自己着想，可自己今日前来，实则是有事相求。 想到此处，柳才人依旧跪在地上，未曾起身，瞧见她这模样，嬴宸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也不再执意让她起来。 “柳太妃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如今珏儿还在楚州驻守边关，于社稷有功，我自然会厚待于您。” “即便没有珏儿，这么多年，你是知晓的，我也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子，您也无需有过多顾虑。” 见赢宸如此表态，柳才人才终于下定决心，将头垂得更低，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听闻太上皇如今病重，养在行宫，无人照料，孤苦伶仃。” “我想去行宫照顾他，哪怕一辈子无法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听到她这番话，太子满心不解。 “皇上，我只求您这一件事！” 看到她这般痴情的模样，赢宸心中不禁有所触动。 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为太上皇做到如此地步，之前太上皇对她可谓是极其恶劣。 只因一些流言蜚语，便能冷落她多年，任由她遭人欺凌，可见在他心中，从未对她有过信任。 若不是她们母子运气好，得了自己和太后的庇护，怕是她和赢珏如今早已是一堆白骨，估计太上皇从未将赢珏视作过自己的儿子。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难道你不恨他吗？若不是他，你们母子现今怎会是这般境地。” 柳才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几丝沉溺于爱情中的幸福，使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能得太上皇一时宠爱，我已然知足，不敢奢求更多，此生只想常伴他身旁。” “可即便如此，他未必就愿见你。倘若你过去之后，他依旧这般怨恨于你，不愿与你相见，你又将如何？” “那行宫可是一旦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的地方，你当真甘愿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连珏儿也不顾了吗？” 听到赢珏的名字，柳才人清醒了些许。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满怀歉意地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决定。 “是我对不起珏儿，他如今过得很好，没有我这个母妃，他……他会过得更好。” “若是他问起，您就如实相告，我相信珏儿能理解我的。” “还望皇上成全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柳才人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连额头磕破了也毫不在意。 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时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 眼看着自己若不答应，她真有可能会磕死在此处，赢宸终究是无可奈何，挥了挥手，算是应下了。 “也罢，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便帮你这一回，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自会有人接你去行宫。” “但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这行宫并非善地。进去之后，哪怕他对你依旧满心怨恨，你也再无出来的可能。” “若是你反悔了，在明日天亮之前，你随时都可来找我。” 赢宸满含悲悯地看着她，可柳才人却仿佛未听到他后面的话一般，满脸皆是喜悦。 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要去见心上人。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见柳才人如此，赢宸也不好再多言，摇了摇头，重新回了养心殿。 世上竟有如此痴情人，他这旁观者又能如何呢？ 只希望太上皇还能尚存一丝人性，莫要辜负这世间对他唯一真心之人。 赢宸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直至天亮，都未曾再见过柳才人。 算算时辰，她此刻怕是已经前往行宫了。 她终究还是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深渊，只是不知太上皇见到她时会是何种反应。 恐怕是惊吓居多吧，毕竟在他心中，当年的柳才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第238章 分食丹药 “你是谁？滚出去！” 而此时的行宫里老皇帝震惊恐惧的看着眼前向他走过来的女人，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朝她扔了过去。 锋利的茶杯碎片更是划破了柳才人的手臂，可即便这样，她仍是努力的朝着老皇帝的位置走去。 “皇上是我，我是阿茹，您不记得我了吗？” 阿茹是之前两人相爱时，皇上叫她的昵称。 只是时隔这么多年，这两个字，柳才人自己险些都要忘了。 她深情眷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试图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喜欢和怀念。 可终究要让她失望了，对方从最初的惊吓回过神后，只剩下浓浓的厌恶和怨恨。 这样的眼神，如同多年前将她贬为才人时的眼神一样。 看来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你怎么还没死，你这个贱妇娼妇为什么还没死？” 老皇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将柳才人摁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掐着她。 在行宫这么长时间，除了平日里来送饭菜的宫女太监，其他时候都是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一直期盼着有个人来陪自己，可如今见到眼前的柳才人，他只想亲手把她掐死。 自己当年怎么就心软没杀了她呢！ “咳，皇上，臣妾当年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绝对没有和别人苟合，珏儿也是您的亲生骨肉。”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看着眼前癫狂的老皇帝，柳才人奋力的挣扎着。 她并不是怕死，只是好不容易见到人，她还不想就这么快的离开他。 好在这几日老皇帝没心思吃饭，身体虚弱，手上的力气也没多大，竟然真让她给挣脱开了。 柳才人急忙跑到一旁咳嗽起来，看着对方跑的如此快，老皇帝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主动来到他身边的嘛，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 “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这么多年一直念着您，想要见您一面。” “但臣妾只能远远的看着您身边佳丽三千，而臣妾早已容颜不在自知无颜面圣。” “皇上，您就让臣妾留在身边陪着您吧，往后的这几年，臣妾一定会细心照顾您。” 柳才人稍微恢复了一些，就又爬着来到了老皇帝的身边。 这一番深情感人的话果然让老皇帝沉默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被感动。 只是在思考把她留下来对自己来说，有没有好处。 如今他已退位，赢宸又是个软性子，自然不可能会派人来暗杀他。 但皇后那个毒妇就不一定了，万一她在饭菜里下毒，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留着这么一个活人，真遇到情况了还能挡一挡。 况且这数年的光阴，让他一个人在这空荡的行宫，确实也十分孤独，他向来享乐惯了，身旁没个人伺候还真不适应。 “你当年当真是清白的？” 想通这些后，老皇帝再看向柳才人时便没了之前那些厌恶，他收敛了情绪，难得认真的打量着她。 过了这么多年，柳才人的容貌虽不如年轻时那么美丽，可随着时间的沉淀却也多了几分独有的韵味。 身形依旧保养的很不错，不像是有过身孕的女人。 这长相容貌不愧是自己之前喜欢过的，哪怕这么多年了，也依旧能让他有几分动心。 “臣妾对天发誓，这身子从未让您以外的人碰过。” “若有谎言，臣妾愿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难得看到太上皇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柳才人迫不及待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他看看。 这番话倒是让老皇帝心里得到了一丝满足，大手一挥，将她搂在怀里。 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敷衍的关心了几句。 “刚才是我下手没个轻重，你伤的不重吧？这行宫里还有一些膏药，我拿过来给你涂上。” 柳才人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臣妾不疼，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一天再躺在您的怀里。” “这对臣妾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止痛膏药了，而且这行宫中的东西不多，如此珍贵的东西还是留着皇上您用吧，臣妾不要紧的。” “你倒是懂事，是我之前糊涂，委屈你们母子这么多年。” “不怪皇上，是臣妾太过愚笨，连如此简单的陷害都不能为自己证明。” 柳才人处处为老皇帝的自责开脱着，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年的那场栽赃陷害十分浅显。 若老皇帝真想查或者对她多几分信任，怕是不出三日就能水落石出。 怕是当时陷害之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那个皇帝连查都没查，就一意孤行的认定她犯了错。 只有柳才人，看不清这老皇帝虚伪的面目。 “对了皇上，臣妾这里有上好的丹药，是珏儿留给我的。” “这丹药可以帮人延长寿命，臣妾命贱是用不上的，不知道皇上最近身子怎么样了，快将这丹药吃下吧。” 柳才人从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颗淡红色的丹药，一看就知道品质极好。 这丹药也是赢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拿到的，原本是想着他在边关抗击匈奴，怕是没办法照顾母亲，给她留个神丹妙药也好傍身。 谁知道她竟然拿给了这老皇帝！ 可老皇帝看着这丹药却没有立刻服用。 “这么好的东西是珏儿孝顺，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没事的。” 老皇帝说着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看见他这样，柳才人心中既感动又心疼。 说什么也要让他服用，可老皇帝却执意不肯，到最后在老皇帝的退步之下，将这丹药一分为二，两人各服用了一半。 看着柳才人吃下后，老皇帝这才放心地吞了下去，瞬间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这才明白这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早知道无毒，刚才就不多此一举，还分她一半儿了，真是浪费。 老皇帝心中是这么想的，可脸上却是十分感激的看着她，又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把柳才人哄的团团转。 第239章 京中琐事 赢宸正在养心殿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神色疲惫。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来，轻声说道：“皇上，白宫令求见，说是行宫那边有消息。” 赢宸抬起头，揉了揉眉心，说道：“宣。” 只见白若薇的妹妹白莲花恭敬地走了进来。 朝赢宸行了礼，随后开口：“启禀皇上，臣有事相告。” 白莲花态度不卑不亢，如今她凭借自己的手段，已是宫中最高女官，皇宫众人对她尊重有加，白若薇平时有什么拿不住的也是来找她上一。 “你说！” “回皇上，宫人来报，说太上皇和柳才人在行宫相处融洽！” “哦？”赢宸不解，太上皇有多厌恶柳才人，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赢珏母子受尽苦楚。 “太上皇在花园为柳才人亲自栽种了她喜爱的牡丹，柳才人感动不已。” “太上皇还陪柳才人下棋、赏景，对柳才人关怀备至，柳才人如今满脸幸福。可臣听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赢宸微微一愣，目光中透露出好奇，说道：“细细说来。” 白莲花压低声音道：“皇上，这柳才人一心痴恋太上皇。” “太上皇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故意对柳才人示好，臣以为，太上皇这番举动，实则是想利用柳才人来蒙蔽众人，营造出自己安享退位生活、无心朝堂的假象。” “柳才人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太上皇对她是真心实意。” 赢宸微微皱眉，随即说道：“这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不过能如此也算是好事一桩。太上皇退位后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柳才人也能得偿所愿。只是不知这局面会如何发展。” 白莲花继续开口：“臣以为，如今这个时候，前朝风云诡变，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赢宸看着白莲花，沉思片刻开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白莲花应下后告了退，赢宸看着白莲花离开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白莲花是白若薇的妹妹，往日在太子府时便将白若薇身边的女人处理了，还借先皇后之手杀了最大的隐患——谢良娣，将谢良娣除了，把谢良娣的孩子记在了白若薇名下。 如今赢家男丁中了毒，再无生育后代可能，这谢良娣的儿子，便是唯一的继承人…… 靠白若薇那没脑子的性子，断然做不出这种事，这个白莲花，原本以为是白家送到太子府来为白若薇固宠的工具人，没想到是个手段狠厉的军师。 太子揉了揉眉心，他也看不清白莲花的意图，虽在她面前有些指手画脚，但他对这些也不在意。 他不是专制的君王，他也不是看不起女子的男人，但这白若薇到底想做什么，他颇为费解。 如今作为宫中最高女官，甚至朝堂之事也有自己的见解，如此急功近利表现自己…… 第二日早朝，赢宸未进大殿，就看见王召站在殿中的台阶上，嚣张的模样简直不可一世。 只见他昂着头，斜睨着众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之后在处理水患一事上，赢宸才问：“众爱卿有何妙计？” 只见王召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皇上，臣以为南方水患之事，应当加大赋税，以筹集更多的银两用于治理。” 说完，根本不等赢宸表态，“众大人以为如何？”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没有人敢表态。 其中户部尚书正打算说话，被王召一声咳嗽，一个眼神扫去，旁边的喷忙将他拉回队伍。 赢宸心里冷笑，又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臣还以为，水患必然要修筑河堤，可下令让南方的百姓自发去修筑堤坝。” 赢宸闻言，心中怒火中烧，但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连忙点头应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就依王大人的意思办。” 下朝后，赢宸回到御书房，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心腹大臣匆匆赶来，赢宸压低声音，愤怒地说道：“李爱卿，这王召愈发嚣张跋扈，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他在朝堂上独断专行，完全把朝堂当作了他的一言堂。今日之事，朕忍无可忍，但为了后续计划，朕不得不忍。。” 李大人拱手道：“皇上辛苦了，除去王召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他在朝中党羽众多，根基深厚，我们切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王召在朝中权势熏天，被众人捧得极高，无论是官职还是平时入宫的待遇，几乎和往朝的摄政王一样。 回想上月的宫廷宴会上，王召竟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仅次于皇帝的位置，众多大臣纷纷向他敬酒谄媚。 王召还在殿中放肆大笑，对赢宸毫无尊敬之意。 赢宸那时表面上对他十分恭敬，但内里也厌恶透了他。 不过赢宸和心腹商议除去王召，便有了之后的计划。 凡是上奏参王召的折子，他都压了下去，从未说过王召一点不好。 就连王召身边的人都说这赢宸十分有眼色，而王召看他也是越来越顺眼，对他的警惕性自然也低了许多。 在一些不伤害他利益的情况下，倒也给他这个新皇几分面子。 一时之间，璟国上上下下看起来倒也十分和平，起码不像之前老皇帝退位时那么混乱了。 朝堂上维持着诡异的和谐。 第240章 余荼心意 朝堂未传出什么大消息，驻守边关地区的将士也到了最后一举歼灭匈奴的时候，这是这十几年来，难得能全心全意的没有后顾之忧，抵抗着匈奴的日子。 在边关与匈奴接壤的众多地方，其中，就属张天灵驻守的地方最为安稳，连带着灵王山也是一片新气象。 “对，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以后再取水的话会方便很多。” “还有这里也要设计几个水池，跟寨子里的人都说清楚，让他们不许随便去河边洗澡，污染了水源怎么办，以后用水就来这里。” “对了，二当家这几日传信来，有没有说要回来？” 陈卿薇一边走着，一边询问着孙大勇关于寨子的大小事情，她如今管理山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哪怕说话依旧十分温柔但做事得体，她是张大胆的义女，有胆识有能力，众人都服她。 今年将这寨子从头到尾翻新了一遍，让他们日子更舒畅了。 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冷面的武功高强形影不离的侍卫，若是有没长眼的，直接就被这侍卫提着丢出去。 寨子里有小九九的人不敢不服，但大部分是打心底里佩服。 除了张天灵以前那个大霸王外，他们对和之前老大拥有相似样貌的陈卿薇也十分敬佩。 陈卿薇来的这几年，让他们都过上了吃饱穿暖的好日子，他们也明白了，有时候打败匈奴不是只能靠武力，还可以靠计谋。 “二当家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好东西咧！”随后孙大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瞧我，差点忘了，如今不能叫二当家了，要叫将军！” “呵呵……”陈卿薇笑了笑，确实，她妹妹如今是楚州一带赫赫有名的将军，让匈奴闻风丧胆！ “对了陈小姐，之前您让我们盖的那处房子已经盖好了，十分宽敞，可以住人了，需要我让人把陈小姐的东西搬进去吗？” 听到这话，陈卿薇正在看账簿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房子她不是给自己盖的，而是给同样处在楚州的那些家人们盖的，只是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接他们。 他爹写信来说，如今与匈奴的战争只剩收尾了，但倭辛国虎视眈眈，他们筹备入侵璟国已经两年之久。 倭辛国人有可能在璟国和匈奴的大战中趁虚而入，而楚州便是突破口，毕竟灵王山的尽头是倭辛国地界。 他爹让她提前跟楚州官员联系做好应对，再把家人全都接来灵王山，以免打仗了，家人受难！ 陈卿薇原本想着今日便去接家人，但她逃婚两年，回去了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家里人，母亲倒还好说，她向来支持自己。 只是想起老太君那个古板的脾气，从小对她管教严厉，陈卿薇便不免有些害怕。 可早晚都要走这一步，她也不能再一味的逃避了。 “陈小姐，陈小姐？”孙大勇开口打断了陈卿薇的思绪。 “哦，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先不用了，里面的东西我回头自己置办就好，兄弟们辛苦了，回头我让人把工钱给他们。” “陈小姐，您这也太客气了，我们寨子能有现在的样子全靠陈小姐您。兄弟们都说能帮陈小姐做点事情是我们的福气，哪里还能收钱。” “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收的，要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找你们做事了。” “那就多谢陈小姐了。” 陈卿薇笑着摇了摇头，收敛起心中的思绪，简单的将近期的事情安排好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床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那是好几天前就收拾好的。 自从收到了父亲的书信，知道了陈家人如今落脚的地方，她便一直想过去接他们过来。 如今战事吃紧，已到了白日化地步，这寨子是五妹张天灵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里还有她的义父义母，把母亲和老太君他们接过来，在这里生活最合适不过了。 “我的四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出发？” 余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此时已经走在了她的身后，替她捏肩捶背着。 这几天陈卿薇一直忙着寨子灌溉梯田的工程，天天忙的腰酸背痛的。 余荼刚好有这手艺，每天回来就帮她放松放松，只是不知道近期他在忙什么，经常是一天找不到人影。 他什么也不说，陈卿薇也什么都不问。 他们虽是小姐和暗卫的关系，可从陈家逃出去的那一刻，他们便也不仅仅只是这个关系了。 所以陈卿薇也不想让他感到束缚，给他自由，这也是她早就想做的事。 “我，我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老太君见到我后被气晕过去。” “不过老太君只是嘴硬，心还是很软的。我若是好好的道歉，她或许会听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回寨子里。” “这里现在好了很多，民风淳朴开放但老太君生活在深宅大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粗糙的日子……” 余荼明白他家小姐的担心，从后面绕了过来，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 “你啊，当初逃婚的胆量哪里去了……” 自从出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是突飞猛进，这种举动已经是日常。 “唉……” “别担心，若是老太君真的要打你，我会护在你前面。” “若是他们不愿意过来，我们有些积蓄，帮他们重新买个好的宅子。” “你什么时候想过去见他们，我都陪你。” 有余荼这些话，陈卿薇焦躁的心也慢慢宁静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无论老太君她们说什么，你可别想退……” “他们不同意，那我要带着再私奔一回……” “唉，你啊！可真是……” “卿薇，你为了我跟家里对抗，我余荼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哪怕要我死！” 见余荼如此郑重的说出这句话，陈卿薇不由的有些脸红，将头扭到一旁，心里却有些尴尬。 她陈卿薇，从小心里也是有远大抱负的，若是没有余荼，被草率安排婚事，她也是要逃跑的，只是这些，就不必说了！ 毕竟她们兄弟姐妹几个都遗传了她娘的犟种性子！ 她一直都很感激天灵意外的将她绑了过来，若不是这阴差阳错的误会，怕是她现在还只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 每天看着四角的天空唉声叹气，那她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人啊，应该活出另一种样子。 但在陈卿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余荼的眼神幽深，面上却是化不开的担忧和伤感。 此刻他看着眼前人微红的脸，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 无论如何他也要守护好他家小姐，哪怕身上的负担再重，他也绝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哪怕家人阻挠，他也要跟陈卿薇在一起。 第241章 不一样的老太君 陈卿薇和余荼在路上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地方。 此时临到了门口，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眼前的宅子虽然不比京都以前陈家的那么大，但也算是明亮宽敞，看得出来他们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太多苦难。 陈卿薇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余荼，在对方的鼓励下，终于上前敲门了。 可是这门根本就没关，一推就开。 这若是在以前的陈家是定然不可能出现的，老太君可是一个极其重规矩的人，只要是家里来人都要有人通报，如今竟然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了吗？ 陈卿薇只想着，许是她们现在日子艰难，请人看门还要多一笔花销，便省了这笔钱。 她轻轻的推开门和余荼走了进去，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你这个不孝子，那鸡可是我用来养着下蛋的，你竟然把它给杀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老太君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过去喂食，它叨我，我一疼就把它扔开了，谁知道就死了。” “你放屁，我可看过了，那鸡是被人用石头砸死的，你还敢狡辩，把我的鸡赔给我，不然你现在立刻滚出去再给我买两只鸡回来。” 陈卿薇和余荼对视一眼，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看见陈大爷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这么多年不见，陈大爷身上的衣服虽然穿的不如以前华丽，但精神头看起来好像更好了些，陈卿薇立刻走上前去打招呼。 “大伯，发生什么事了，谁在里面如此吵闹？” “诶呦，这不是卿薇嘛，你回来了，快进去吧。我还得出去给那老祖宗买两只鸡去，我马上就回来。” 陈大爷说完就着急忙慌的出了门，速度之快，让陈卿薇都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人就不见了。 他大伯最是听祖母的话，怎么还跟祖母吵了起来！ 跟祖母吵了起来？ 是了，刚刚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不就是她祖母吗！ 陈卿薇站在院中，脑子有些凌乱…… 随后想到自己妹妹的性格，去了京城中，怕是祖母也是有想法的吧！ 她心里却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对于她的离开，陈家人的反应倒没有那么大。 刚才大伯的语气，像是她只是出去玩了一圈一样，只是不知道老太君会怎么想。 一想到老太君，陈卿薇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只是刚才里面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但老太君绝不会这样说话，难不成家里有亲戚来了？ “卿薇，我们先进去。” 陈卿薇点了点头，紧张的攥紧了手指，心里已经想好进去之后，一定要先磕头认错。 谁知道当她进去后，就先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往日里衣服穿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君，此时正挽着袖子，踩着凳子，弯腰趴在旁边的水缸里不知道在捞什么。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是鲜活生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的。 这判若两人的行事风格，让陈卿薇都误以为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老太君的身。 还是老太君疯了…… “你们两个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把这条大鱼捞上来。” “这红烧鱼我可想吃很久了，你大伯那个没出息的，把我好不容易养大的鸡弄死了，正好今天中午加道菜。” “哦？来了！” 陈卿薇虽然脑袋还有点发懵，但一听老太君的话，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她这些年在灵王山也跟着寨子里的人学了不少生存的本领，捞个鱼对如今的她来说，也算是绰绰有余，也没让余荼帮忙。 “对，把它抱出来放在这个水盆里，诶，好。” 那条黑鱼被杨嬷嬷养得又大又肥，此时在水盆里来回的蹦跳着，不过这水盆虽然不深但很大，任凭它怎么蹦跶也蹦不出去。 如今鱼已经捞完，陈卿薇又再次紧张起来，在老太君面前低着头。 “祖母，不孝孙女陈卿薇回来了，还请您老人家降罪。” 陈卿薇说着就要跪下，余荼见状也要跪下。 不想陈卿薇却被老太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顺来的木棍拦住了。 “行了，行了！”老太君摆了摆手。 “你这孩子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回来了就好。” “若是说怪罪，我确实该惩罚你。” 一听这个，陈卿薇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老太君罚她说明还是愿意原谅她的，当下又惊又喜也不怕被老太君打了。 “全凭老太君处置，您要打要骂还是要关我进小黑屋都可以。” “你这死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跟我是什么邪恶的老巫婆一样，刚才你不是帮我抓鱼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啊！”陈卿薇不解。 如此简单的惩罚，让陈卿薇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太君嘛，私奔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就帮忙抓一条鱼就过去了。 她的情绪实在是外露的太过明显，老太君看见她这模样颇为嫌弃。 “你看你，怎么在外面待了几年还待傻了，难道觉得这惩罚不够重？既然这样那再多给我十两银子吧，不能再少了，你这出去了这么多年，可别跟我说连十两银子都没挣够。” 若是以往的老太君是定然不会做出向小辈要钱这种事的，在她看来这十分掉价。 可此时的陈卿薇只顾着高兴，哪里还来得及想这些，一听到给钱这件事就过去了，当下就开始找自己的荷包。 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余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她的荷包从包裹里拿出来递给了她。 “老太君，这些都给您，要是不够，孙女还能再挣。” 老太君也不跟她客气，当下便将荷包拿了过去，用手掂了掂，脸上露出了老财迷一般的笑容，高高兴兴的将荷包贴心收下了。 “行了，这钱也收了，罚也罚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你母亲在后院儿呢，你去找她吧，我还得杀鱼呢，你就别在这儿耽误我的事了。” “你这个臭小子嘛，拐了我家的姑娘，嗯……我的水缸空了，就去挑水吧！”余荼闻言也不含糊，将佩剑放在窗台，找了扁担就去挑水了。 陈卿薇即便此时已经接受老太君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可是听到她要杀鱼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这鱼这么大，老太君又上了年纪，万一一不小心闪了腰或者伤了自己怎么办？ “老太君，要不然我还是先帮您把这鱼处理了吧。” 听她这么说，老太君不乐意了，叉着腰，眼睛瞪得老大：“行了，行了，别老太君老太君了，这里只有老太婆……” 第242章 陈家现状 “陈卿薇！” “在！” “你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太婆咯？” “没有，没有……”陈卿薇连忙解释，“孙女就是想帮帮您！” “不用你们帮忙，我这身子骨好用的很，今天中午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快走，快走。” 眼看着老太君态度如此坚决，陈卿薇也不好再继续坚持，生怕再惹她生气。 “你去吧，我在暗中看着，不会有事的。” 挑水回来的余荼知晓陈卿薇不放心，便传了话，随后在暗中保护着老太君，有他这句话，陈卿薇这才放心的去找母亲了。 她过去的时候，刚巧看到母亲正在教大姐的孩子读书认字。 虽然许多年没见，可母亲依旧如记忆中一样的美貌，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 一抬头，母女二人视线相对，姒柔先忍不住掉了眼泪。 “谦儿，你先回去。” 谦儿懂事的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卿薇，他身子骨一直不好，之前被养在徐家很长时间不能出门。 还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姐姐，好奇的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的姐姐和母亲一样漂亮。 又看见对方冲着他笑，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急忙跑了出去。 屋里没了别人，陈卿薇这才跪在地上郑重的向姒柔磕了三个头。 “母亲，是女儿不孝，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能回来。” “如今陈家遭受如此变故，女儿没能陪在母亲身边，陪陈家一起共度难关。” 姒柔一边哭着，一边把她扶了起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中的泪水不免又再次盈满了眼眶。 “你在外面受苦了，几年的时间你长高了，唉，还瘦了黑了一点，外面不比家里，这些年来你没受委屈吧？” “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跟娘说，娘一定替你报仇。你是我的女儿，不能让人欺负了。” “放心吧娘，我在灵王山生活的很好，寨子里的人也对我很好，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义父义母也是把我当亲生女儿照顾，女儿没受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 母女二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此时话没说多少，两个人倒是先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等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陈卿薇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母亲，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大堂看到了老太君，老太君她？” 陈卿薇斟酌着用词，实在难以想象记忆中的老太君会变成这种样子。 姒柔倒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出了声。 “是不是觉得你奶奶变化很大？” “何止是变化很大，若不是容貌声音一样，我都不敢认，难不成是因为陈家被抄家，奶奶被打击到了？” 不怪陈卿薇会这么想，在陈家的十多年里，她从小见到的老太君就是最懂规矩最注重自己形象的。 她小时候就害怕老太君，如今才几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也没想到，老夫人有一天也会活成这个样子，不过她现在倒是比以前开心多了，身体也强壮了许多。” “你不知道在刚流放的时候，路上你奶奶还有几次想绝食不吃饭呢，还是天灵想办法硬逼着你奶奶有了胃口。” “现在倒好了，不用人说，你奶奶一天吃的比谁都多。不过也好，她这样我也不担心她会不会伤心了。” 陈卿薇听着认同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觉得刚才老太君给她要钱时有些眼熟。 那财迷的模样和张天灵简直一模一样，想到这一点，她不由的笑了一下。 原本她还担心老太君会不喜欢灵王寨，和里面的人无法生活在一起，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怕是老太君会比她适应的还要好。 “别光问我们，说说你，你和余荼那小子如何了。” 见姒柔提到这个，陈卿薇红了脸。 “母亲，干嘛突然说起这个，而且二姐也还没嫁人呢，我不着急。” “你二姐她现在可管着楚州的文人墨客，组织了个什么学社，这一天天比谁都忙，她说没遇到跟她有共同喜好的男子，不成婚……” “这样啊……” “别打哈哈，咱们家，就你们两个人是难得的两情相悦，要抓紧时间才是。” “母亲，你要是再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姒柔点到为止，也没继续问她，毕竟这是早晚的事。 余荼身份特殊，如今虽然只是个侍卫，但武功高强，如今还没个正业，若是跟陈卿薇成了婚，也能安心些！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到了午膳的时间，便一同去了大厅。 大房的人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看到陈卿薇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那样子仿佛她们昨天才见过一样，似乎谁也没把她私奔的事放在心上。 好像她们这么多年都是一直这样生活的。 这倒是把一直提心吊胆的陈卿薇，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合着陈家的人一个也没上心，就她自己为这件事担心受怕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敢回来。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早早把陈家人都接回寨子，再给他们盖房子。 吃饱喝足了，老太君便先站了起来。 “这午饭可是我做的，今天按道理该大房的人刷碗了，你们记着把晚饭做好，隔壁的王婶还约我去打马吊呢。” “你们继续吃着，不用管我了。” 周娇娇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提醒着老太君要悠着点，可别把自己的棺材本儿给输光了。 “哼，我今天手气好着呢，等着我把咱们的晚饭赢回来。” 此话一出，其他的人都笑出了声，陈卿薇看着每个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心底也涌出了一股暖意。 他们陈家终于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情，但她是打心底里感激五妹的。 若不是有她的出现，她都不知道他们陈家人原来也能这样不拘小节，每个人也能像普通的百姓一样生活。 陈卿薇原本想帮着大伯母去刷碗的，却被大伯母撵回去了，说她好不容易赶路回来，回去好好休息。 家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约着出去玩儿的出去玩儿，约着逛街的逛街，没有一个闲得住的。 她二姐倒是一如既往的还呆在家里看书，她大姐倒是在大厅桌上打着算盘，桌上还有许多账本。 哪怕家空荡了一些，摆件装饰简陋了些，可陈卿薇心底却十分安宁。 当天晚上，陈卿薇就把邀请他们去灵王山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说了，大家都很积极，一致同意了。 第243章 山寨琐事 “这感情好呀，那寨子是天灵之前生活的地方吧，我一直想看看是什么地方教出了张天灵这样的野丫头。” 老太君虽然嘴上野丫头疯丫头的叫着，其实心里比谁都要惦记张天灵，其他的人看在眼里，相视而笑，没有拆穿她。 倒是大伯母问了几句那灵王寨的生活条件，环境怎么样。 说起这些，陈卿薇眼神中还是有些自豪的。 若是说之前的灵王山是穷乡僻壤，现在在她的带领下也算是楚州为数不多山清水秀养老的好去处了。 “大伯母放心，我已经让人为大家盖了一座大房子了，虽说里面的家用不能和现在的比，但也十分宽敞舒适。” “寨子里的人也很好的，只是说话可能有些直，大伯母不用和她们一般见识。” 谁听她这么说，周娇娇却挥了挥手，显然毫不在意这些。 只是一听到那里有山有水，眼神都亮了起来。 “有这种好地方你不早说，我老早就想着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大河，这下可好了。” “回头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我可要挑一个面朝大河的房间，在如此山灵水秀的地方养老，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奶奶，我也想住在大房间。” “你还小，小孩子不能住太大的房间，会被坏人抓走的，乖啊。” …… 陈卿薇就这么看着周娇娇糊弄着她的孙子，先把最大的房间占据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搬家之旅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等他们陈家所有的人都来到灵王寨的时候，陈卿薇还有些不敢相信。 本以为要费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谁知道她回家第二天，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了。 反倒是她这个来请人的，在最后还是被其他人催促回来的，只是唯独她的父亲陈天佑还在外面忙活着，母亲说给他留了书信，到时候他会过去的。 寨子里的人早就听说，要来一户从京城的人家，一个个都想瞧瞧这富贵人家长什么样子，好奇的围了一圈儿。 “祖母，就是这里了，您看看地方还喜欢吗？” 陈卿薇在前面带着路，她原本还特地把这个屋子收拾了一下，担心她们和其他的村民相处不好，特地找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周围还种了点花种了点菜，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不错，不错，这个地方我很满意，这么大的空地，早上锻炼锻炼我这把老骨头都够用了。” “陈小姐，这些是您的家人呀。” 那些年轻的妇女婶子们，此时好奇的打量着姒柔她们这一伙人。 哪怕现在她们穿的都是最朴素的衣服，可出众的容貌和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气质，也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们这一出现，其她人都感觉他们这个寨子瞬间亮堂了许多。 “是呀，王大婶。这位是我的祖母，这是我的大伯母一家，这是我的家人，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担待了。” “哎呀呀，一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都是怎么长得呀，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您怎么看起来才五十多岁吧，这么年轻，这头发保养的可真好。” 那王婶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老太君的面前，看着她这乌黑的头发眼神中满是羡慕。 她如今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就已经白了。 “哪有那么年轻，我都快六十岁了。” “在保养头发上面，我确实有一些方法，等回头得空了给你们讲讲。” 老太君并没有高高在上，反而熟络的和周围的那些大婶唠着嗑。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周身干净整洁还带着些香气，说话时也不由得让人信服。 这不才过了一小会儿，老太君周围都聚了不少人了，大家都愿意听她说。 毕竟老太君在京都活了大半辈子，好东西见过不少，她年轻时也是爱美的，在保养上面颇有心得。 女人之间哪怕多大年纪，一聊这个也就任何隔阂也没有了。 看着奶奶和这里的人相处的十分融洽，陈卿薇也就放心了，带着大伯母她们安置好了住处。 “陈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咱们寨子里还有一些事情得请您拿主意呢，您快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去吧，卿薇，如今你也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姒柔温柔地看着她，打心底里为自己女儿如今的成长感到欣慰。 有了母亲这话，陈卿薇也不再犹豫了，把他们拜托给了周围的人，带人回去继续处理寨子里的事了。 她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恰巧赶上灌溉工程的关键时刻，有许多事情也只有她懂，其他人也不敢乱来耽搁了好日。 她这一回来少不得要忙上一阵，等再次闲下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因为心里担心着老太君她们在这里的适应情况，一闲下来，她就过来看望了。 结果刚走进门，就看见老太君正带着几个老太太打算往外面走，那架势好像是要去上阵打仗一样。 “这刘老太婆真是不讲理，之前说好也分好时间了。今天可是咱们的时间，她怎么能来占呢，这事儿她不占理，你们不要怕她，咱们去把地盘抢回来。” “是呀陈大婶，也就只有你能治得住那刘老太婆了，她实在是个泼皮，我们都拿她没办法。” “没事儿，走，看我这次怎么收拾她。” “祖母，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陈卿薇见她们一伙人如此着急走着，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事情紧急，祖母就先不跟你聊了，屋里有水果有吃的，你自己先吃点儿，我们忙完了就回来。” 老太君说完便带着她的一众老姐妹走了，陈卿薇看着她们的背影还有些发愣！ “你不用管她，前几日她们开辟了一处晒太阳的好地盘。本来都整好了，结果被刘大婶她们看见了，非要见者有份儿。” “你奶奶也不是小气的人，便规划了一下时间，结果这刘大婶她们不讲理还霸占其他人的时间，这不其她的老太太们便来找你祖母，让她去主持公道。” 姒柔正坐在窗前看书，此时听到陈卿薇的声音才走下来，开口解释着。 第245章 都去帮忙 自从上次回来后，陈卿薇便时不时的会想到姒柔说的那些话。 她总想做些什么，可又不清楚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反倒是老太君来了寨子后，常常给张天灵写信，让寨子里的人什么时候过去张天灵那边的时候帮她捎上。 如今一家人住在一起，张天灵回信也方便了许多，每个月的十五，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看着张天灵寄回家的信。 “瞧瞧，我这孙女就是厉害，听说现在匈奴听到她的名字都害怕。” “不愧是我们陈家的女儿，就该是这模样。” 老太君当着人面总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张天灵，可是在背后里就开始偷偷的抹眼泪了。 一想到她个女娃娃在边关那么远的地方独自打拼，她心里就放心不下。 哪怕周围的人都安慰她，说天灵武功高强，又有许多人在，不会让她吃亏的。 可老太君也只是摇了摇头，匈奴那么凶狠又那么阴险狡诈，她孙女心地善良，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老太君念叨着念叨便回屋了，没过多久便拿出来一个包裹，放在了陈卿薇的手上。 “老四，我知道你有办法。回头等再有人去边关的时候，让他们把这个包裹带上。” “里面都是我年轻时母亲传给我保命的东西，我不如你姨奶奶那般有功夫手段，所以给了我这个，我现在老了，是用不上了，你拿给老五。她在边关，留着防身，最好是一辈子也用不上。” “知道了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快交到天灵手中。” 陈卿薇看着手中的包裹，心中微动。 她有好几回也想要过去帮忙，可是她自知自己没什么武艺，过去之后万一只能拖后腿呢，反倒是帮了倒忙。 好在没过多久，陈天佑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系列的好消息。 陈卿薇听到王召的罪行已经牢牢的把握在当今圣上的手中，这下也彻底安心了。 只要朝廷稳定，当今圣上又是一个明君，击退匈奴是早晚的事情。 这天陈卿薇刚过去看他们，就听见老太君在屋子里又哭又闹的，如今她见怪不怪也没着急，慢悠悠的走了进去，只是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屋子里面围着一大堆人，老太君只看着陈天佑，显然是在和他置气。 “祖母，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卿薇上前扶着老太君坐在一旁，不解的看向姒柔，却看见母亲冲着她摇了摇头，反倒是让她更加奇怪。 她知道父亲一直是奶奶的骄傲，怎么今日还会惹奶奶生气呢。 “老四，你来说句公道话，祖母虽然上了年纪，但现在吃得好睡得好，骨头架子比一般的小年轻还要强壮。” “哪里用得着他们这么多人在家里看着我。” 陈卿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乱说，只是安抚着老太君。 “祖母，这还不是我这大伯母和母亲孝顺，想多陪陪您嘛。其他的老人家儿孙满堂，高兴还来不及呢，您怎么还因为这个生气。” “我不是生气，只是他们现在正是保家卫国的时候，守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我们陈家就只靠着天灵一个丫头在边关驻守吗？” “天灵她才多大，即便她再厉害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我这不是想着让你父亲母亲过去帮她。” 原来是这事。 陈卿薇心中也有这个想法，下意识看向姒柔，不明白父亲母亲为什么要拒绝，毕竟想去看五妹也一直是他们的心愿。 “娘，我知道你关心天灵丫头，可是天佑好不容易才回来，难得在你旁边照顾你，你又何必这么着急把他往外赶呢。” 姒柔自然知晓老太君担忧天灵的心情，可是这么多年，老太君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陈天佑。 她一共就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一直守在她老人家身边，而天佑这么些年为朝廷做事，难得见上一面。 边关一走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姒柔也想让他们母子好好的团聚团聚。 哪怕只是一两年，也算是让天佑尽尽孝，哪有人刚回来就走的道理。 “哼，我不用他守在我旁边，我现在自己也活的十分自在，不用你们在我面前晃悠。” “再说我还能活很久，等你们把匈奴赶走，再回来一同孝顺我也不迟，这一两年的，也不差这一会儿。” “你们，你们就去帮帮天灵丫头吧，我这几天晚上老做梦，看见天灵一身失血倒在马背上，看不真切，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你们若是不去，我，我就自己去。” “杨美，杨美，把我的擀面杖拿来，我要去帮天灵。” “娘咧，您这不是胡闹嘛。”周娇娇看着杨嬷嬷收拾了好了包袱，手里拿了两根擀面杖，这两个老太太是真要去打匈奴啊，“娘，你带着杨嬷嬷去，不是给天灵添乱嘛。” “就是啊，祖母，你这去了还能不能找得到......” “你这把老骨头，拿着擀面杖是打算敲匈奴的脑袋嘛！” “我，我们去给天灵做饭！” 老太君说着站起来就要夺门而出，如今她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是真能做出来这种事，好在旁边的陈卿薇立刻拦住了。 “祖母，您别着急，我和父亲母亲商量商量，您放心，我们也很关心天灵，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守在那儿吃苦的。” 陈卿薇从头到尾把事情听了下来，心中也有了决断。 这也是个机会，正好她也想过去看看妹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总不能一直窝在山寨里，被人保护着。 “父亲母亲，我们来这边说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君一边假装生着气，还一边偷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离得太远，他们的声音又太小，当真是一句也没听到。 眼看着他们走了过来，老太君才急忙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板着脸。 “商量好了没有？你们若是不去，我今天可就出发了。” “商量好了，放心吧奶奶。我们过几天就出发去找天灵，您总得让我们准备准备嘛。” “也不知道天灵那边需要点什么，我们尽量多带一点。祖母放心，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不过我们要先说好了，我们去了之后，您可要好好的在这山寨待着，等着我们的消息，可别乱跑。要是大伯母回头写信向我们告状，我们立刻就回来找你。” 一听到他们同意了，老太君是笑容也有了，脾气也没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还忙活起来，为他们收拾东西。 陈卿薇和姒柔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既然老太君也这么想让他们过去帮忙，那他们就早点去吧。 毕竟只有早点解决了匈奴，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心生活。 第246章 北境银币 四天后，陈卿薇他们四个人前去了楚州边界。 为了快点赶到，他们一路都是骑的马，原本两天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了一天。 这一天到了楚州城内，他们决定先休整片刻，在附近打探打探消息，准备些物资，等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再去军营，给张天灵一个惊喜。 “老四，你还好吧？” 陈卿薇还从没有在马上待过这么长时间，哪怕是和余荼共骑一匹，大腿内侧也磨伤了许多。 现在正趴在客栈的床上，小脸儿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好疼呀，早知道骑马这么遭罪，我就应该在里面多穿几层裤子。” “是娘的错，娘忘记了你从小养在家里没有骑过马。” “骑马这般辛苦，天灵在战场上都在马背，可见受了大苦。” “你再忍忍，娘给你涂点膏药，过两天就会好的，也不会留疤。” 陈卿薇倒是不担心这些，她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如今因为自己又耽误了一天不免有些自责。 “其实只是疼点也没什么大事，坚持坚持也能到妹妹那儿的。” “要不然还是等到军营里了再说吧？” 陈卿薇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姒柔重新按了回去。 “知道你心急但也不能乱来，军中的士兵都忙着训练，你受伤去了，难免出行不太方便。” “也不差这一天的功夫，等我们把楚州的情况摸清楚了，过去再帮你五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见姒柔这么说，陈卿薇心中才好受一点，也不再吭声，涂完药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忙碌，她准备东西一刻也没敢闭眼。 姒柔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将房门带上退了出去。 “夫人，小姐她还好嘛？” 余荼站在外面，脸上满是心疼自责。 他若是能早点察觉到，也不至于让薇儿遭受这么多罪。 “没事，头一回骑马还是这么长时间，磨破皮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 “你也不用在这儿守着，你房间就在附近。你们现在还没成婚得分开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 余荼声音都不由的紧张起来，立刻表态，生怕给姒柔留下不好的印象。 “行了，快回去吧。休息好了才能保护卿薇，她信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相信她，如今我将她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你定要护她周全。” 余荼原本还有些无措的神情，此刻立刻变得坚定，郑重的跪在地上对天发誓。 “请夫人放心，余荼此生愿用性命守护卿薇，除非我死，其他人休想伤她一分一毫。” 看见他这样，姒柔也就放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认可了他这个女婿。 姒柔说完也转身回房休息了一会儿，而陈天佑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楚州大营了，还将之后的计划跟张天灵商量了。 当姒柔再次醒过来时，时辰还早，便打算去药堂采购一批药材。 边关离城中远，若是有人受伤，怕也来不及回来。 他们这次多准备一点，也算是给天灵送物资了。 姒柔出发前还特地颠了颠自己的荷包，确定带的钱够之后，才急匆匆地去了城中最大的药铺。 她进去之时，刚好有一男人戴着斗笠和她擦肩而过。 原本姒柔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装扮奇怪的人到处都是，只是那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无比的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可是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起来，便没有继续纠结。 “店家，这个药材单你看一下，这上面的所有药材我都要一百份。” “这是定金。” 姒柔随手便是一张大额银票，伙计一看就知道她是大客户，急忙带着去了内堂。 “客官稍等一下，这么大的订单我得告诉掌柜的才行。” “客官，您先喝茶，掌柜的一会儿就到。” “不着急。对了伙计，我有件事想问你。” 姒柔手拿着茶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刚才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奇怪，她必须得问个清楚。 “客官您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大的一个客户若是高兴了，随手打赏的一些银子就够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么好的差事，伙计怎么可能会拒绝，甚至生怕她问的不够多，自己回答的不够细致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个人走出去，他手里拿着的药，我也想买点，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种类的。” “原来是这事儿啊，那客官应该也是近些日子才进城的，口音还有点奇怪呢，不像是本地人。那药大多都是一些治伤口的，可能是家里有人受了伤。” “说来也奇怪，这客官掏钱的时候竟然还给了我一个这种东西。咱们璟国什么时候用过这种银币，我可从来没见过。” 伙计说着把几个奇奇怪怪的硬币拿了出来，一看到这个东西，姒柔心中一惊，眼神微动，强压下心中的情绪。 这不是北境的银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那人是北境的？ 她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什么思绪，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掩盖下刚才异样的神情。 接着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个东西倒是有些意思，我这有一些碎银两，你拿着，这两个硬币能不能给我？” 看着桌子上的银子，伙计眼神都亮了，急忙将那几枚奇奇怪怪的硬币放到了桌子上。 毕竟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和一两白银，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姒柔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了起来，此时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店铺中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伙计说着话，试图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但可惜的是，那人也是第一次来他们店铺，伙计知道的也并不多。 等到后面掌柜的来了之后，姒柔便和他说了一下，这些药材要送去的地方，把定金付了。 等到他们回头出发之后送到了军营，她再付尾金。 谈完正事，在离开之时，姒柔也留了个心，给那伙计留了客栈的地址。 让他若是再见到这男人过来，就立刻通知她，到时候还会给他一些报酬。 如此简单的事就有钱拿，伙计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247章 神秘人出现 等到半夜的时候，陈天佑才赶了回来。 他本不想打扰姒柔休息，正打算重开一间房，谁知走到房间门口时却看见里面还亮着灯，心中奇怪便推开了门。 原本正是该熟睡的时候，姒柔却坐在椅子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待在烛光下发呆，就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陈天佑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回来了，过来看看这个。” 姒柔只听声音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也没回头，等对方坐下后，她将自己今天拿到的银币推了过去。 这种东西或许一般人认不出来，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却无比熟悉。 陈天佑原本还没上心，可此时看清眼前是何东西后神色也不免严肃了几分，声音也沉了下来。 “这东西，夫人从哪儿得来的？” “是我今天去药堂从一个伙计那里拿到的，他说是一个奇怪的客人留下来的。” “我当时还不敢确认，可如今越看越觉得像是北境皇室中人用的银币，自从北境和璟国的土地被匈奴割裂之后，两国已经近十多年没有商业来往，又怎么会有人拿着这种货币来璟国用呢！” 姒柔虽然没有把话点破，但陈天佑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你是觉得有北境的人潜伏在了楚州？” 姒柔摇了摇头，神色难得有些纠结。 “我不知道，在几十年前两国还是交好的，都是因为老皇帝昏庸无道才致使两国的关系变得如此恶劣。” “我只是突然看到这些东西，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免觉得有些难过。” 陈天佑上前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安抚着。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太子继位后，他们也沉冤昭雪了，我们也找到了女儿。” “叶莹她们一家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甚至还被人冤枉成是奸臣，平反了又如何，不过是处理了个替死鬼，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下。” “唉！” “而且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我遇到了叶莹的嬷嬷，才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原来是有人在粮食上做了手脚，可背后之人是谁，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是谁，便被人杀害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说是因为张家内部的争斗才导致他们夫妻二人死在战场。” 陈天佑也是听她第一次提起这事，皱着眉沉思，他们和叶莹一家向来交好。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叶莹夫妇的忠心，当年他们被贼人陷害通敌叛国，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这么多年驻守楚国边关，心里也有着一丝想要为他们查明真相的缘故在，只是毫无进展。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你查下去。” “我这几年在匈奴、倭辛国之间辗转，也找到了不少证据，只是如今证据散乱，还需要一个契机，抓住幕后最大的黑手。” “你没受伤吧，怎么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告诉我？” “夫人不必担心，如今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陈天佑轻描淡写，回想起之前的险境，此时才感觉有几分后怕。 当年他落入敌军手里，这一走，关于家里的事情全然不知，就连姒柔什么时候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竟然也是到现在才知道。 “放心，背后之人应该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出手了一次便离开了。” “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也忘了嘛，直到今天看到北境的人，才想到叶莹之前也生活在那里，顺带着想起了这件事。” 姒柔急忙解释，神情不由的有些懊恼，她原本是不想告诉天佑让他担忧的，谁知道刚才嘴太快没收住。 “好了，你也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到了深夜就容易多想，就算是真有北境人，他们也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毕竟他们更恨匈奴和倭辛国。” “这几日我们小心提防着就是，只要他们不对璟国动手，其他的事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也是姒柔无奈之下的想法，如今各国之间都十分混乱。 有不少想浑水摸鱼的，也有一些想看他们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处处都是不怀好意的人。 眼下他们只有早日击退匈奴，才有资格谈别的。 “嗯，你说的对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其他的事要忙。” 姒柔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心中的烦闷少了一些，若是陈天佑今晚不回来，怕是她就要对着烛光想一宿了。 因着北境的事，再加上陈卿薇腿上的伤又反反复复发作了几回，他们便打算在楚州城内好好的待上几天。 只是自从那天后，药铺的小二也没来找过她，不知道是不是把这事给忘了。 姒柔倒是也去楚州街上碰过几回运气，但地方这么大，想要找一个不知容貌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她快要放弃之时，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客官，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得回店铺了。您上次托我留意的人今天来了，我还帮您看了看，他们的住处就在这里。” 姒柔原本又在城中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心里还有些失落，没想到刚回到客栈就听到了这么大的喜事。 她也没有吝啬，这次可足足给了那伙计五两银子。 一看到钱，伙计刚才还十分紧张的神色立刻从脸上褪去，眉开眼笑把地址告诉了姒柔，又回店铺继续打工了。 事不宜迟，姒柔和陈天佑也没敢耽搁，两个人按照住址找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房子。 在这繁华的楚州境内竟然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着实十分奇怪。 两个人对视一眼正打算敲门，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却突然出现，话也不说，就直接开始动手，看这架势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进去。 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更让姒柔和陈天佑肯定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阻拦我们？” “你和北境有什么关系？” 姒柔一边和对方交手，一边试图从他身上发现些什么。 可那黑衣人却什么话也不说，只一心想拖延时间。 但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姒柔的错觉，她总觉得那黑衣人处处留有余地，大多都是防守。 即便身上有武器也不用，而且这身形也有些熟悉。 姒柔心思一动，无声的向陈天佑使了个眼色，两人夫妻多年自然心有灵犀。 陈天佑立刻加紧了手上的动作，一个左进攻诱使着黑衣人出手，他却反身一转，将黑衣人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可看清眼前人是谁后，两人都愣在了原地，姒柔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你？” 第248章 再见故人 被揭穿身份的余荼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立在那里，任由着他们质问。 “你是北境人?”姒柔剑指余荼，“说，是谁派你来的？” “不是的夫人，你相信我，我确实是北国人，但不是奸细。” 姒柔深呼吸了几口气，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她刚才着实是有些被气到了。 自己精挑细选的女婿，竟然瞒着他们这么多其他的事情，这让她如何放心的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 陈天佑还算冷静，毕竟这人是当年他亲自选的，知晓他身份有异，但因为他当时年纪小，却比同龄人看着稳重，便培养成家中侍卫。 余荼在陈家帮他完成了不少任务，又陪了他们女儿这么多年，应该不是心机叵测的人，这件事或许有误会。 “余荼，我给你机会，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屋子里的又是什么人？” 陈天佑这些问题也算合情合理，他们可是追着那北境人才到了这里，既然他不是奸细，也总该有个交代。 可面对陈天佑的询问，余荼却又不吭声了，就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他这闷葫芦的性子，把旁边的姒柔气的要死，一巴掌拍在了余荼的脑袋上，余荼低着头不吭气。 姒柔想推开他闯进去，却又被余荼死死的护着门。 一时之间，他们三人在门口僵持住了。 姒柔夫妇倒不是不能直接将他撂倒进去，但他们心中还是相信余荼的，愿意给他机会，可这闷小子什么也不说着实气人。 “你闪开。” “等我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若是我们误会了你，我自然会向你赔礼道歉。但如果你出卖了璟国，即便是卿薇在，她也会大义灭亲。” 姒柔狠了狠心才说了几句重话，她也是把余荼当自己的孩子看的，这种话说出来她心中也不好受。 余荼瞳孔微张却依旧低着头，只说自己从没有背叛过璟国，也没有对不起卿薇，除此之外便什么也不说了。 就在这时，屋内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是女子的声音也并不准确，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暗哑，像是陈年老木一样粗糙。 “荼儿让他们进来吧，早晚都要见面的。” “哪有把老朋友拒之门外的道理。” 如此熟络的语气，看起来里面的人似乎对他们十分熟悉。 可是如此沙哑的声音，实在是让姒柔回忆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这样的人物，而旁边的陈天佑也是皱了皱眉。 余荼却莫名松了口气，身子都泄了气，退到了旁边。 “对不起夫人大人，我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 “算了，等我调查清楚了，再来和你算账。” 姒柔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怕一开始确实十分生气，可看着眼前余荼这副为难的样子，终究也没再责怪。 陈天佑倒是对他十分信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小屋子看起来不像是临时搭建的，似乎有一些年头了。 里面的东西虽然十分简陋，但都是手工制作的，上面还雕刻着不少花纹，足以看出这屋子的主人倒也是一个风雅之人。 姒柔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提防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变动，一边小心翼翼往屋内走去。 里面的装饰倒也简单，一眼扫过去就什么都看到了，只是有一个屏风突兀的立在那里。 “你是在找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屏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姒柔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她刚才一直警惕着，却也没有看清对方是从哪里出现的，可见对方的轻功在她之上。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容貌未变，不知道身手养在深院这么多年可有退步？” 姒柔还来不及想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对方突然出手。 她来不及思考，只能快速出手防御。 可随着过招的回合越来越多，心中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终于在两个人再次打的难舍难分分开之时，姒柔才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心中那个不敢认的名字。 “小叶子，是你吗？” “还以为你能早点认出来，没想到过了一百招你才认出了我，可真是让人伤心。” 叶莹打趣的说着，将自己手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原本清丽的容颜此刻却被一道从额头顺着鼻梁，延伸到下半张脸的刀痕劈开，让人触目惊心。 而她的嗓音也不再是之前的悦耳动听，沙哑的声调犹如八十岁的老人。 姒柔还没说话，便忍不住哭出了声，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活着，更没有想到她当年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是我来的太晚发现的太晚。若是我当初能和你一起上战场，或许你也不会是今天这样。” “其他的人还好吗，你还活着，是不是其他的人也……” 姒柔知道自己这些话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若是当真这样，叶莹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样子，更不会躲在这里。 相比姒柔的伤感，叶莹则显得平淡许多，从生死关走了这一遭，容貌已毁，声带也被恶人毒哑。 她侥幸捡回这一条命，早已经不再是那无忧无虑，一心只为报效国家的无知少女了。 “你不必自责，你若当年随我征战也不过是多搭上一条命，其他人都死在那里了。” “或许是苍天有眼，他们以为喂了我毒药伤了我容貌，将我丢下悬崖，我就必死无疑，怕是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叶莹说的平淡，可姒柔却能想到她受了多少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愤怒。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找一个真相，想为他们平反。 此时好不容易见了人，她便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害得他们如此。 “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如今皇帝早已经换了人，现在的新皇是赢宸，他善恶分明。他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听到这话，叶莹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如今她从地狱归来早已经不信任何人，她只信自己。 可看着眼前人的担心，她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狠厉，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摇了摇头。 “就是如今拥有摄政王之称的王召，当初是他换掉了我们的军粮又和军队的人勾结，把我们逼到了绝路。” “竟然又是他，当日怂恿老皇帝抄了我们陈家的就是他，看来他果真是蓄谋已久。” 随即半晌，姒柔哆嗦着手，那天，是了，叶莹嬷嬷口里的第一个字，是“王”啊！ 第249章 单纯余荼 陈天佑在旁边安抚着姒柔，如今他还尚能冷静一些。 刚才叶莹的话，他也都听了进去，只是有些疑问一直压在心头，却又怕问出来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才没开口。 如今看到姒柔如此激动，怕她太过偏激，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提了一些叶莹刻意回避的地方。 “叶将军，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王召逍遥法外的，不知这么多年叶将军都住在哪里，为何也没有来找我们。” “若是叶将军接下来没有打算，不如随我们一起去楚州大营。” 见陈天佑这么说，姒柔才打起几分精神，紧紧的握着叶莹的手，想邀请她一同去张天灵那里继续为国效力，哪怕只是修养身体也是好的。 “是啊，天佑说的对。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再长途奔波，要不就随我们一起去？如今这楚州边关是我们家天灵驻守的，很安全。” “你在那里也能好好修养，朝廷里有什么动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也总好过在这里一直藏着。” 看着姒柔夫妇的真心邀请，叶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难道忘记了我是哪里人了吗？”叶莹看着姒柔夫妇，继续开口道，“如今经历过了这种事情，我还如何能为璟国效力。” “我虽然死而复生，但救我的是北境人，我也因此回了故乡。即便是真的出力也该为北境效力，你们也知道这几年，哪个国家都十分动乱，我总不能放着我的故乡不顾。” “而且，他已经死了，北境和璟国也不如曾经那般不分彼此了。” 姒柔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陈天佑却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 是了，往日璟国和北境之间亲如手足，边境的人民更是不分彼此，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啊。 陈天佑明白她们两个人姐妹情深，可有些事情既然当事人已经决定，她们便不好再劝，况且叶莹本就是北境人。 当初叶莹嫁给张将军，而匈奴又是两国共同的敌人，他们夫妇才上了战场，谁知道又被奸人陷害，如今叶莹对璟国有所忌惮也是可以理解。 “不说这些了，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他是我的侄子，也是前一段时间我才和他联系上的。” “我如今这副样子不能见人，身份敏感，才拜托他一定要替我保守好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存在。” “这孩子也是个老实人，谁知道连你们两个人也拦着，你们可别怪他。” “听说他和你们卿薇已经谈婚论嫁。这个是好事，可别因为我这事，你就帮棒打鸳鸯，要不然我这个当姨母的也不会同意。” 叶莹有意想岔开话题，故意拿余荼出来说事。 本来余荼还在旁边静静的当着背景板，此时被推出来又被提及和陈卿薇的事情，难免有些不自在，小声的说道。 “叶姨，哪儿有这样让我当挡箭牌的。” “大小伙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叶姨这可是给你撑腰呢。这样也好，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 “等回头你们家卿薇嫁过来，我这个做姨的，一定也不会让她吃亏。” 此话一出，姒柔面色顿了顿，想到陈卿薇说的，要跟余荼在灵王山建设。 但在场的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她也不好再提，北境女子嫁人，是要跟着去夫家的，不然叶莹也不会来璟国，为璟国效力了。 姒柔和叶莹这么久不见，两个闺蜜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便把余荼和陈天佑赶到了院子里。 两个大男人无奈的在外面替她们守着门，陈天佑这才第一次开口询问余荼的身份。 “你是北境皇室中人？” 这不是他胡乱猜测，叶莹在北境是兵马大元帅的掌上明珠，听闻她唯一的姐姐嫁进了北境皇室，她的侄子应该是北境皇族。 谁知听到这话，余荼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来。 “大人，余荼不是有意隐瞒，我确实是北境皇室中人。” “但我从未做出过伤害璟国之事，还请大人相信。” 看着跪在地上的余荼，陈天佑难得没有立刻让他起来，反而神情有些复杂。 现今的北境相比于璟国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内忧外患，更别说皇室中的斗争更是混乱。 余荼作为流浪在外的皇子，即便他无心那个位置，但其他的人却不这么想，哪怕他现在还在璟国，怕是已经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样，他该如何放心的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卿薇，她可知道此事？” 听到陈卿薇的名字，余荼便更加自责，将头低的更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自从前一段时间，他和北境的人联系上后，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告诉她，她又是否能接受自己这个全新又陌生的身份。 “也罢，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这件事还得由你亲口告诉她。” “至于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见陈天佑这么说，余荼不免心中一喜。 如此说来，他们作为父母是不会阻拦了，只是卿薇真的会愿意陪他去那危险的北境吗？ 尤其还是最危险的皇宫，以他如今微弱的力量，能在后宫中护得住他心爱的女人嘛？ 一时之间院子中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得不说，女人之间聊起天来真是没有时间概念。 她们两个人一直在屋里待了两个多时辰，姒柔才恋恋不舍走了出来。 临走之时，叶莹却又把余荼叫住了，说有事交代他。 等到姒柔夫妇离开后，余荼便跟着叶莹进了屋子，原本叶莹还有几分喜色的脸上又再次变得冰冷。 看到她神色转变如此之快，余荼不免有些不解，小声的询问着。 “姨母，难得见到老朋友，难道您不开心吗？” “傻孩子，不是不开心，只是见到之后难免还有诸多牵扯。与其让他们知道我活在世上，以后或许还会兵刃相见，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姨母，北境和璟国难道不能再重新交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余荼还是头一回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个人意愿，他不想最后还要和璟国为敌。 这样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又该如何面对陈家多年的养育之恩。 可叶莹听到这些，只是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也更让人心凉。 “你若只是这种想法，倒也不必回宫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北境皇室中你只会死的很惨。”随即她继续开口，“不过，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掌握大权，才能决定这些事情，要不然你永远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姨母，我自然......”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应该怎么做。” “姨母，你的意思是让我......” 叶莹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子，看来还是经历的太少了，心思单纯，以为两国交好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么？ 呵呵。 她叶莹当年为了复仇，弄死张家人，不惜改变音容相貌潜伏皇宫多年，杀了不少当年参与此事的人。 后宫中也不过是留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嫔妃苟延残喘，至于张家，她已经把张家所有参与害他们的人赶紧杀绝了，这些人的鬼魂足以祭奠她枉死的丈夫。 第250章 曲折的往事 余荼心里大惊，没有继续吭声，姨母的话让他担忧，他的母妃冒死将他送出北境皇宫，不过是想让他好好活下去，不要卷入争权夺势的斗争中。 “没错，你只有坐上”心中对此却不十分认同，他远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只想和他家小姐安稳的生活。 叶莹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现在想的太过简单，也没有再劝。 有些事情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会真正的明白，只希望那代价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这些对你来说还太过遥远，算了，这个令牌你拿着，北境皇室的人已知晓了你的存在，你早晚也是要回去的。” “你是北境的三皇子，哪怕你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你也得认，如今北境的探子在楚州边界也是活动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没有权力大到可以指挥北境的士兵，是北境皇后那一党人安排过来的。” “不过你放心，他们此行主要目的是想找出对付匈奴的办法，过来不过是探探风头，应该不会和璟国的发生冲突的。” 叶莹终究还是心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余荼，要不然就他这闷葫芦的性格，保不齐会钻牛角尖。 “多谢姨母。” “不用谢我，当年我姐姐写信把你托付给我，也是我不好，把你放在娰家军，这么多年一直没去找你。只怪我出了意外，如今你都长这么大了，除了这些之外，我也再没有其他能给你的了。” 叶莹说起这些时，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愧疚，她这辈子很少欠别人什么，唯独对余荼多了几分亏欠。 不过幸好他被养在陈家也没受到什么委屈，如今还学了一身功夫，她姐姐叶贵妃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眼看着叶莹此时的神色缓和了些，余荼才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这个长辈面前，他总是十分拘谨。 “姨母，其实陈夫人说的也没错，如今新皇当权，现在的璟国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了。” “您为何不向他们说明一切呢，她也一定能理解的。” 余荼之前在房间中一直安静听着，自然知晓叶莹隐瞒了许多事情，哪怕她们二人在房间中待了许久。 可看姒柔临走时的样子，怕是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叶莹在做什么。 听到这些，叶莹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十分淡漠，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如何伪装自己，不太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况且已经十多年没见，谁又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变，她不敢再赌了，以前她和丈夫就是太过信任张家人，没想到张家人被刺他们，还踩着他们张家军的尸骨得了泼天富贵。 “我同你不一样，当年我被北境的人救下来后，化名姬如霜，之后以身入局，埋伏在那狗皇帝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报仇，也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 “我虽然成了这般模样，但是我也不愿当个废人，便去了倭辛国，得知他们上回觐见在酒水中做了手脚，这事我原本也能制止，只是那狗皇帝听信奸人谗言，害了我夫家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又何必让他好过。” “只可惜是我疏忽大意，到头来连赢宸也没救下，即便他知道真相不会怨我，可他周围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我不想求助于他，我要自己讨回公道，杀了王召和他的党羽。” 余荼听的一脸懵，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这些事，原来这之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里面。 余荼有些愧疚，他的姨母这些年过得也苦，之前心里好总想着见到姨母定要问个明白，为何把小小的他丢在娰家军中。 如今他也想明白了，大家都不容易，姨母把他留在娰家，是最好的做法。 这几年来，他只护着他家小姐在灵王山安好，并不知道明里暗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在这乱世之中，想要明哲保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莹率先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略过了这个话题。 “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今日特意把你叫住，主要是想把这令牌交给你。” “皇后一党表面上对于你的存在十分欣喜，当初这皇后与你母亲也是情同姐妹，但是真是假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母亲的死，我怀疑跟她脱不了干系。” “你抽空得去北境的军队露个脸，怎么也要让那些士兵知道你这个三皇子的存在，这样即便有人下手也能有所顾忌。” “我叶家军旧部想来也是愿意拥护你的。” 叶莹虽说如今不再信任何人，却也为余荼打点好了一切，方方面面都替他想到了。 毕竟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姐姐的儿子，可不能先被暗中的那些人给害了。 余荼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除陈家人以外的关怀，脑袋还有点发懵。 回过神来之后才急忙道谢，立刻跪下来行礼却被对方制止了。 “你不必谢我，我也有我的私心。” “你只要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互利共赢就好了，回去吧。” 叶莹冷着脸把话说的十分绝情，可余荼能察觉得到，她心中并不像展现出来的这么冷酷。 可看着对方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余荼也只好冲她简单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而那令牌，他则好好的收了起来，他虽不愿意被卷入皇家风波，可若是能有些依靠的势力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要不然如何守护他家小姐！ 还有为枉死的母妃报仇呢？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余荼在回客栈的路上都还在想着。 直到看见客栈门口的陈卿薇才慌忙回过神来，将令牌揣到了怀里。 “外面风大，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下来了？” “还说我呢，今天一天都不见你人影，刚刚看见父亲母亲，我还问他们来着，可他们也说没看见你。” “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陈卿薇的声音略带几分撒娇的埋怨，她一个人待在客栈属实无聊，偏偏这个时候余荼还不在身边。 可余荼听到她这话却有些愣神，看来夫人大人最终还是把事情的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心中一阵感激。 “怎么又开始发呆了，你这个呆子怎么最近老是走神。” 陈卿薇不满的戳了戳他，自己和他说了半天，他竟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太让人生气了。 “抱歉卿薇，是我的错。” “这么晚，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这边的酒楼尝尝特色菜，好不好，有些事情我也想和你说。” 陈卿薇倒是没在意后面的话，在她看来她和余荼也算是形影不离。 这家伙心里向来藏不住事，还能有什么瞒着她，不过是想借机单独和她吃个饭罢了。 不过说来也是，自从来到了楚州之后，有父亲母亲盯着，他们两个人确实还没太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邀请，那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走吧，我这次可要点最贵的。” 看着自家小姐俏生生的容颜，余荼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 也只有在他面前，他家小姐才会如此放松，只是不知道当他告知对方实情之后，他的陈小姐还会不会如此待他？ 第251章 跟谁都般配 到了饭馆，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这时候陈卿薇却又不饿了，扫了一眼满桌的饭菜收回视线，将筷子放在旁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余荼。 “有什么要紧事说吧，我看你这样子，怕是不说出来，这顿饭也吃不好。” 余荼苦笑一声，在他家小姐面前，他确实无法隐藏心事，只好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他不想隐瞒却又害怕，这些事情会让陈卿薇和她生了隔阂，说完之后都不敢抬头去看对方是何神情。 谁知道听他说完，陈卿薇反倒松了口气，这才拿起筷子吃起了饭，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你刚才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原来就只是这样。” “北境的皇子也挺好的，你若是想争权，我若是帮得上忙，定然倾力相助，你若是不想，我们就做一对平反的夫妻。” 陈卿薇说的风轻云淡，可这话里面代表的含义却让余荼心头一震。 争夺皇位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可他家小姐却对他如此信任，甚至愿意用性命相陪。 余荼心中感激，情不自禁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卿薇，我从未想过和他们争夺什么，此生我只想守在你身边。” “咳，你啊你，你的姨母将这般重要的东西给了你，告诉了你你母亲的仇人，你不想着回去报仇吗？” “可是，我害怕，害怕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和你相守。” “母妃送走我的时候，让我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回去报仇，若是我只想着报仇，她死了也不会原谅我。” “你这个大傻子，你母妃不过就是想让儿子好好活着，等有空，我们便去北境，祭拜伯母。” “卿薇，你真好，这世间的人，没人比你更为我着想了。” 余荼在陈卿薇面前总是展现出一副爱惨了陈卿薇的模样，待陈卿薇如珠如宝，他不想陈卿薇看到他阴暗狠毒的一面。 这木头一开窍还真是不得了，用这张俊脸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深情的话，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情绪。 陈卿薇呆呆看着余荼不说话。 “卿薇，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不该在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余荼这下也顾不得对方会不会生气，坐在她身边替她拍着背。 陈卿薇这才缓过来，摆了摆手，又害羞又无奈。 “下次你别突然说这种话就好，我前面说的那些也不是玩笑话，只有一点，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对不起璟国。” “你想怎么做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可以拿性命陪你去赌。但我们不能拿璟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做赌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卿薇明亮的眸子依旧十分温柔，此刻却又透着浓浓的坚定，她愿意陪心上人去闯去赌，只要不危害到璟国百姓，她愿意付出一切。 余荼看着他的大小姐的眼神，心头一热。 他有想过陈卿薇知道真相后会对他疏远，或就此和他断绝关系，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对他如此信任。 他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紧紧的拥抱着对方，用生命起誓。 “小姐放心，我余荼这辈子都不会做背叛璟国的事，也绝不会背叛小姐。” “若有一天我变了心忘了初衷，小姐可以随时用这把匕首取我性命，我余荼绝不还手。” 这匕首还是他当年武功学成之际，陈天佑留给他的。 削铁如泥，极其锋利，一刀毙命。 如今他转送给陈卿薇，连带着自己这一条命一同放在她的手中。 陈卿薇感受了身上传来的温度，好不容易下去的红晕再次涌了上来，急忙转移话题。 “好了，别说的那么严重，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再说你这三皇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北境也没派人来寻，或许他们也没拿你当回事儿。” “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真出了事儿也不用怕，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陈卿薇这模样，挣脱他怀抱，埋头吃起了饭菜。 余荼只是宠溺笑着，时不时将她喜欢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这一顿饭下来他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可心里却是满满当当的。 如今一切都说开了，他终于能安心的待在小姐身边，不用再藏着秘密。 以后再往外跑，也不用遮遮掩掩露馅什么的了。 一夜好眠。 调查清楚了楚州境内为何会有北境人的真相，姒柔他们一行人也没多逗留，第二天便启程去了军营。 张天灵她们早就收到了消息，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家人见面又是一副难得温馨催泪的场景。 却偏偏有那不长眼的匈奴，非要挑这个时间前来闹事。 原本张天灵正在营帐内和姒柔夫妇说话，突然有士兵来报，说匈奴他们又开始骚扰周边的居民了。 这种事情近来时常发生，每次张天灵一派人过去，那些匈奴孙子跑的比狗还快，纯粹是想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若是一般人也就忍了，可张天灵是个暴脾气。 这种把戏对方耍了三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匈奴一点教训。 “这群狗贼们，真把我们灵王军当猴耍呢。” “赢珏。” “在！” “你派几个人换上咱们之前存下来的那些山贼的衣服先过去，把那些匈奴拖上一拖。” “等过一会儿我们再派兵出去，这次非得让他们好看。” 赢珏一直守在营帐外，听到张天灵的话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应了下来，立刻着手去办了。 看着赢珏的眼神，姒柔一脸疑惑。 “天灵啊，阿珏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你身边。以前还小，现在也长开了，这小脸俊的怕是京都里都没人比得过他，听说击败匈奴的许多计谋都是他想出来的。” 陈卿薇明白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也笑着看向张天灵，附和道。 “那可不，这可是我手把手带出了二当家，等我们打完仗，我就要回去新开山寨，到时候可少不了他帮忙。”张天灵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 “我看这赢军师也是极好的，和我们五妹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前面那些话，张天灵还没听出来什么，只当她们是在夸自己这个将军配了一个好军师。 刚想说上几句，结果就听到后面般不般配的这些话。 “什么般配，那是配合默契，你们说什么呢，赢珏自然是我们灵王军的顶梁柱，脑子可好使了，配我这个威武的将军，战场上所向披靡。” “啊，这，娘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就放心吧，我身边儿的人可没有差的，我们配合默契，常常打的匈奴落花流水，所向无敌。” “我是想问问天灵你的意思，觉得赢珏这小伙子怎么样，你觉得和你般配吗？” “若是这么说，那我们两个人确实挺般配。行了，你们先休息着，我去把那几个匈奴收拾了，再好好的招待你们。”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张天灵是不是打仗打傻了，他们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乱回。 张天灵显然还是没听明白她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风风火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姒柔和陈卿薇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赢珏的追妻之路还远得很，她家的张天灵根本还没开窍呢。 “真是苦了赢珏了，这么多年，天灵在其他方面都一点就透，唯独这男女之情上面像块儿木头一样。” “即便是块木头这么多年也该开窍了，我看五妹怕是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在她眼里，赢军师怕只是她的小弟，和她是兄弟之情。” “而且刚才我看赢军师对五妹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怕是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也不愿意破坏如今的关系，一直收敛着。”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一窍不通，一个是什么都懂却又不敢说。” “怕是有的熬了。” 第252章 假扮匈奴人的倭辛国山贼 而与此同时，张天灵和赢珏已经带着灵王军到了地方。 生活在边关的老百姓，哪个不是为了活命，要不然谁会就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早在匈奴来的时候，他们就收拾了家里重要的东西躲进了山里。 人倒是好说，就是可怜了院子里的家禽们要受到匈奴们的摧残了。 张天灵扫了一眼，大致确认了匈奴们的方向。 而伪装成山贼的士兵们死死的拖住了匈奴们的脚步，原本他们想偷完东西就跑，此刻却被那些山贼挡住了路，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的，好不憋屈。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老子砍了你们。” 那些匈奴都知晓灵王军的厉害，根本就不敢多逗留，往日都是过来骚扰完百姓，抢些鸡鸭鱼肉，到手就跑。 等灵王军再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连个影子都没了，这几次下来也没什么人员伤亡。 今日出门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邪，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这么一群山贼，好巧不巧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你们这些野人还挺嚣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们霸王山寨的称号嘛！” “我们的大当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张大胆，这一片儿都是我们的地盘儿。你们从哪儿来的？来到我们的地盘儿，还不给我们打打牙祭孝敬孝敬我们，还敢抢东西，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不然老子宰了你们这群狗东西。”黄陵钰扛着大砍刀趾高气扬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嚣张的口气让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觑。 天知道黄陵钰想当山贼想了多久，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当一回，他当然要拿出山贼的气势来了。 这些队员们平日里跟着张天灵上天窜地，如今扮演山贼也是活灵活现。 这张大胆的名字还是张天灵跟他们说的，让他们出了事就往张大胆头上推，反正他爹是土匪头子，不差这一两件打家劫舍的事。 她们现在是正规军，往后还要为父母请命加封，可不能再提那二当家的名头。 “放你奶奶的屁！” “什么霸王寨，听都没听说过，还敢从你爷爷手中抢东西，我看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些匈奴也不是吃素的，好不容易到手的食物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一个谈不拢就要大打出手，可有眼尖的已经发现了灵王军过来的迹象，立刻慌了阵脚。 “别打了，那些灵王军可要过来了，等他们一来，咱们这些人都得完犊子。不就是些食物给了他们，下次再来。” 一提到灵王军，他们就想起来在战场上被对方支配的恐惧。 眼下也不争了，将手中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神情瞬间变得急躁起来。 “便宜你们了，还不赶紧给爷爷们闪开。” “只是这些东西怎么够，把你们身上的好东西也交出来。我就不信了，你们出门在外身上还没带点钱。” “对没错，手里的武器也给老子放在地上。” 那些假山贼们看着眼前被他们忽悠瘸的匈奴，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故意拖延着时间，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 灵王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匈奴们心中慌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拿着手中的武器凶狠的看着这些山贼，打算杀出一条血路来。 若是真落到灵王军手中，那可是生不如死。 可这些山贼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缠，等张天灵带人过来的时候，那些匈奴都没能找到一道突破口。 “这是哪里来的小毛贼，不知道这块儿地盘儿是你张天灵爷爷罩的，还敢来我的地盘儿兴风作浪。” “还不赶紧给我拿下。” 那些匈奴今日来捣乱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此时又在张天灵眼皮子底下，更不敢暴露身份。 那些假山贼偷笑着，装作害怕的样子跪了下来，一个个还都摁着匈奴强迫他们也跪在地上。 “官爷饶命呀，我们也就是过来捉捉鸡，捉个鹅，杀个人放个火啥的，别的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少干，还请官爷不要放过。” 那些匈奴们听到这话都惊了，哪儿有人如此自爆的！ “照你这么说，那可真是死有余辜，都给我带走。” 那些假山贼自然知道这是他们将军的计谋，一个个装作害怕的求饶着，可那些真匈奴此时却真慌了。 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倭辛国独特的刺青，若是被抓到肯定会暴露。 想到这里，那些匈奴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手中的武器就打算闯出一条路来，结果却被张天灵早就安排的人就地按倒。 “还真没冤枉你们，你们这些匈奴可真是大胆，说好的休战，竟然还如此张狂。” 一说起这个，张天灵就十分窝火。 原本她都已经是大胜的局面了，再给她一些时间，周围的匈奴就被她打退了，到时候她可就要回家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朝廷传来消息，让他们休战，谁也不许再动手。 张天灵即便心中不愿，可毕竟是皇上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听，这才给了匈奴苟延残喘的机会。 如今他们在自己面前蹦跶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你不能抓我们，你们的皇帝特地下了停战条约，你这是抗旨。” 张天灵冷笑一声，真没想到这匈奴还挺关心他们璟国的国事，看来他们朝廷之中果真有卖国贼。 想到这里，张天灵眼神又暗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气势凌人。 “是嘛，你们这些山贼破坏村民住所，抢夺村民财物，伤害村民性命，死有余辜。” “我作为护关将领，杀几个山贼碍着谁的事儿了。” 那些匈奴没想到张天灵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公然钻朝廷的漏洞，还想反驳什么，却被其他人眼疾手快的往嘴里塞了抹布，这下连话也不能说了。 原本用于伪装的衣服，此时倒成了证明他们是山贼的证据，一个个在心中叫苦不堪，却也只能认命的被张天灵押回了军营。 其他的那些士兵早就在心中乐翻了天，让这些匈奴一直嚣张，这次可算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还得是将军，你都没看到那匈奴被气成猪肝色了，自以为有了我们圣上的停战令，他们就有了保护符一样。” “可不是，这段时间我忍他们忍的够够的了，一会儿非得打他们一顿出出气才行。” “也就是咱们将军英明神武，想得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再来这么几次。这匈奴不就被我们抓干净了。” 看着身边得意的这些士兵们，张天灵随手敲了一下刚才说的最欢的人。 “严肃一点，战场可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 “匈奴也不会再给我们这种机会。” 第253章 军师的话 听着张天灵这话，周围的人都一脸不解。 “这是为什么啊将军？”明玉菱不解问。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被她吊起了兴致，张天灵却坏笑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走回了帐营。 这可把周围的人急坏了，心里痒痒的很，也只能向旁边的赢珏求助。 “军师您足智多谋和将军那是心意相通，这将军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怎么我们这些人都听不明白。” “对呀，平日里说起打匈奴，将军可是比谁都欢，怎么这次却说那些匈奴不来了呢。” 若是平常，这些士兵是万万不敢如此打趣赢珏的，但谁都知道向来铁面无私的军师，一听到有关将军的事，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 只要在他面前疯狂说将军好话，再说两人感情深厚，再难的事情也能解决，这可是他们这么多年在军营里面摸索出来的生存法则。 果不其然，听见他们这么说，赢珏明知道他们是故意为之脸色却难得柔和下来，大发慈悲的开口解释了几句。 “依你们看，这些匈奴为什么三天两头的故意骚扰百姓，又不真的和我们真枪实刀的干。” “肯定是他们那一群鳖孙子怕了咱们灵王军。” “你个傻老帽，这种大实话肯定不是军师想说的，难不成他们是故意的？” “没错，他们只不过是故意想给我们找不痛快而已，既然这一次被我们识破，还将他们的人抓走。他们便知道这种方法已然失效，又怎么会白白给我们送人头。” “我劝你们最近小心点，别在将军面前闹腾，将军正因为抓不到匈奴烦心。若是一不小心拿你们出气，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赢珏冷淡的话在他们听来却如同神音，还好他们今天先问了军师几句。 要不然以他们这些毛躁的性子，肯定要再去烦将军，到时候又得被将军一顿胖揍。 一想到张天灵那落在人身上的拳头，这下每个人都消停了，立刻打消了想去张天灵面前蹦跶的心思。 “还得是军师，那我们赶紧回练兵场去了。” “对对对，我刚才就看着咱们老大气势汹汹的，还是跑快点儿吧，可别当了老大的人肉沙包。” 原本还乱哄哄的围成一团的人这下跑的比麻雀还快，瞬间便没了踪影。 赢珏眉梢带着几分笑意，他刚才的话有极大的夸张成分。 张天灵即便心中再有气也不会对着士兵泄火，她向来是个英勇明智的领导者，不过训练确实不会放水。 他是故意说的这么可怕，只是不想让这些人打扰到张天灵休息。 而张天灵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后面的好一阵时间，众人见到她都恭敬有加，有些还绕路走，让她颇为疑惑，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而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张天灵正坐在营帐里和姒柔陈卿薇一起说话呢。 “刚才听见外面那么热闹，应该是五妹把匈奴都抓回来了吧，怎么看你眉宇之间不太高兴，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卿薇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她这还是头一回来到楚州军营，对周遭一切都十分好奇，刚才张天灵带人出去抓匈奴时，她便远远的瞧着，看着那些人在马上的风姿，心中也不由得羡慕向往。 知女莫若母，姒柔一眼就瞧出，张天灵在因为什么不开心。 “我看有事的该是那些匈奴才对，她怕是因为打的不过瘾才生闷气。” 听着姒柔的打趣，张天灵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脸上还带着几分气闷。 “不是我暴力，那些匈奴实在是太过可恶了，原本我们已经把他们打的节节败退，谁知道这个时候，朝廷非要横插一脚下什么休战令，真是气死我了。”张天灵怒拍桌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今可倒好，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在界碑前招摇过市，偏偏我还拿他们没办法，你就说气不气人？” 见张天灵被气的脸色憋的通红，嘴巴也鼓鼓的，姒柔和陈卿薇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她刚才离开的那一会儿，她们俩可没少听大家伙夸张天灵是如何英勇善战，带着他们攻打匈奴的。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生起气来也是如河豚一般气鼓鼓模样。 “好啦，你啊，就别生气了，我猜这应该是赢宸的缓兵之计。”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现在不用顾忌那么多，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有新的圣旨下来。” 张天灵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攻打匈奴，对于朝廷的事也不太了解，此时还有些没懂姒柔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对方解释了他们是如何发现王召是卖国贼，又如何将他的罪证捅到皇帝那里后，张天灵才反应过来，不由的气的直拍桌子。 “这个老贼，真是太过可恶！也亏的陛下有耐心，忍了他这么久。” “要是让我早知道他这副嘴脸，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该将他的狗头砍下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天高皇帝远的，你只要做的不太过分，皇上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恼你，更不会责罚你。” “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吧，有陈家和娰家在背后给你撑腰呢。这些匈奴嚣张的时间太久，确实也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有了这些消息，又有了姒柔的鼓励，张天灵这下可没了顾忌，终于能放开手脚的好好的对付匈奴了。 这些个在后面搅风搅雨的倭辛国人，也该跟着匈奴人一起下地狱了。 之前因为休战令，她总是束手束脚的，现在哪怕不能明面上光明正大的攻打，但用点小阴招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她张天灵曾经也是山匪，对待敌人，哪用讲什么道义。 “谢谢母亲、四姐，那我先去议事厅了，我得好好跟铁蛋楚冉她们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陈卿薇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插话，此时见张天灵要走，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四姐？”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原本陈卿薇以为自己来到边关会害怕，可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里的一切，她并不害怕，只多了豪情万丈，迫使她想了解更多。 可又担心自己作为外人，肆意打听军中秘密，或许会影响张天灵在军中的威望，说完之后觉得有些唐突，便慢慢的松开了手。 谁知道张天灵对此毫不在意，拉过她快要落下去的手，就拉着她往议事营帐那边走。 第254章 争权心思 自从来了边关，余荼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陈卿薇，这里人太多太杂不时刻跟着，他总是不放心。 此时看见张天灵拉着他家小姐就往前走，余荼也慢慢的跟在了后面，眼神从始至终只放在他家小姐一个人身上。 他从不觉得两个人难以区分，哪怕肤色一样，他也能一眼就认出他家小姐。 还没到议事厅，就先和蓝茵儿和黄陵钰他们碰上了，之前在京都的时候，陈卿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见过他们两个人。 此时一撞上，两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们早就听说将军和她姐姐是双胞胎，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在没看到真人之前，他们还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夸张，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可此时见到之后他们才真的信了。 “天呀老大！你姐姐跟你一模一样，不过老大你更黑一点，壮一点，嘿嘿。” 蓝茵儿没见过双胞胎，只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双生子啊，传言双生不祥，难以长大，没想到老大和她姐姐竟然奇迹般地长大了。 两人围在陈卿薇身边不住地打量着，似乎要好好辨别出两人之间的区别。 刚才远远的走过来时，她都有些恍惚，如今细细打量便可以发现，他们家老大和他家姐姐无论是性格还是穿衣风格都是十分不同，只是那张脸却像得离谱。 “小蓝，你眼珠子要掉了，收起你那登徒子的模样。” “哈哈，老大，你别耻笑我啊，好不容易见到这么温柔的老大，我这不是高兴嘛。四姐你有心上人了嘛，若是没有，我把我哥哥介绍给你认识，你放心，我哥他......” 此话一出，两道不同的咳嗽声从前后响起，一个自然是来自黄陵钰，无奈又宠溺的瞪了她一眼。 另一个则是一直冷着脸的余荼，看在她是女孩儿的份上，他才没有一脚踢飞这个狗腿子，还要介绍她哥哥给卿薇，她哥哥有他英俊潇洒吗？ 哼！ 蓝茵儿丝毫没有察觉到余荼想杀死她的目光，还在那边痴痴地看着陈卿薇。 她一直都在想，如果老大温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今天可算是见到真的了，能不激动嘛。 “行了，别狗腿了，把你们今日叫过来是想商量一下对付匈奴的事情，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一听到要打匈奴，蓝茵儿一下子来了兴趣也顾不得花痴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张天灵旁边，随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张天灵进了大帐，自从上一次被匈奴埋伏之后，她可一直记着这个仇呢。 “小姐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你。” 余荼知晓他如今身份尴尬，若是进去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张天灵必然不会再让他呆在军营。 这次见面时，张天灵看他就很不顺眼，或许是还记着三年前打她的私仇。 而走进去的张天灵刚巧听到他这句话，扭过头看着他。 刚才在营帐的时候，她就知晓了余荼真正的身份，哪怕他是北境的皇子，可在张天灵看来也不过是个身份而已。 更别说如今北境和璟国又没有开战，还算是友国，匈奴又是共同的敌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而且，这个余荼，之前还阴过她，呵呵，她总是要找机会揍回来的。 “没事，进来吧。商量的都是如何攻打匈奴，哪怕以后你回去了也许用得上。” “我啊，还没那么小气。” 张天灵说完之后没再看他，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赢珏特意落在众人后面，又开口替张天灵又解释了几句，打消了余荼心中的那些顾虑。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不过我家将军向来心胸宽广，她是真的不在乎你会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 “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大家都有要守护的人，必要时可以统一战线。” 余荼心头一动，抬头看向对方，见他眼底的信任，不免多了几分感激。 他们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也十分相似，都是不受宠的皇子，更别说喜欢的人又是双胞胎，或许以后还会有更亲密的联系。 有这几层关系在，哪怕余荼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此时听到赢珏的话，也没有拒绝。 “多谢。” 赢珏依旧是浅淡的笑了一声，又朝着旁边的陈卿薇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跟在众人身后走了进去。 这次余荼没再逃避，转而握紧了陈卿薇的手，坚定的走了进去。 或许赢珏提醒的是对的，自己如今不再只是一个人，他还背负着他家小姐的信任和未来，他更要去争去抢。 陈卿薇虽然察觉出来两人刚才之间的异样，却也没有深究。 进去之后也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尤其是在听到张天灵对付匈奴时的流氓策略时，更是大开眼界，可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蠢蠢欲动。 她真是对这里的灵王军越来越好奇了，出了营帐之后，她也没有去休息，而是将这里转了一圈，每个地方都看了一遍。 余荼一直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无论她去哪里，都默默跟着，从没表现出厌烦的情绪。 一直到了晚上，两个人躺在草原上看着天空，不得不说这里的星空比灵王山的还要好看。 “阿荼，我今天是不是像个疯了一样，原来一直驻守着边关保卫百姓的士兵，每天都是这样生活的，若是没有战事，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快乐吧。” “他们如今打退了大部分的匈奴，战事不吃紧的时候，大家伙也会聚在一起比武、烧烤、赛马，日子也不算无趣。” “往日我在京都，不知边境的日子这般苦楚，自三年前来了这里，才知晓众人过得日子有多艰难。我们中原地区的好日子，是他们这样一群人驻守着这里，我们才能安居乐业，璟国的人民才能活的如此逍遥。” 陈卿薇的情绪一直都十分高涨，此时说这些时眼睛里已经流下了眼泪。 可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却莫名的低沉了下去。 “我爹说，如今北境那边，仍然受倭辛国人的骚扰和侵犯，北境的人民日子也过得艰难，为什么上位者的争斗要由底下的人来承担，发动战争对上面的人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若是当权者都能爱好和平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去。” “卿薇，我......” “余荼，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会让你不开心，但是我还是想劝劝你，若是可以，回去北境帮帮那些百姓吧，虽然你没在那边成长，但是你年少时，那也是你的故土，你的亲人还在那边。” …… 陈卿薇小声的嘟囔着，却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异想天开，索性闭上了嘴。 余荼即便再木讷，也能感受得到她家小姐现在心情很差，便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卿薇，我的亲人在那边受苦，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而且，我不想离开你，一刻都不想......” “傻子，我陪你去，不管你在那边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救黎民于水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好！我答应你！” 从这一刻一颗很小的种子在他心中开始生根发芽，他之前从未想过和那些人争夺什么，他没有多么大的抱负和志向，他羡慕平常夫妻的生活，在知晓了北境的亲人安好，他放下心，只想和陈卿薇过普通的生活。 可现在却突然有一个念头，若是他能坐在那个位置，能按照小姐喜欢的样子去治理国家，让他北境的子民不受战乱的困苦，是不是她就不会再露出这副让人看了心疼的表情。 第255章 北境来人 “卿薇，你所要的都会实现的。” 余荼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就吹散了，陈卿薇都没听清他说什么，仰着头问他。 可余荼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好啊你，现在都有秘密了，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陈卿薇嘴上虽然凶着瞪着他，但手却已经朝着他的腰侧伸了过去，余荼什么都不怕，但唯独腰间全是痒痒肉。 陈卿薇凶狠的在他的腰间挠了几下，看着余荼想笑又紧绷的脸，心情极好。 她玩儿的正欢，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回过神时，眼前便是余荼那张放大的俊脸。 “我我不挠你了，还不行吗？快起来。” “我的陈小姐，惹完了人就想跑。” 余荼在她面前向来都是十分温顺的，此时稍微泄露出几分压迫性，陈卿薇便有些受不住了。 “我下回轻点还不行嘛，快起来，别被人看到了。” 陈卿薇用手推着他，但那点力气对余荼来说无异于小猫挠痒痒般轻柔，反而让他心中更加悸动。 他看着自家小姐微红的耳朵尖，冰冷的脸此时满是温柔，可下一秒却突然绷紧了身子。 躺在地上的陈卿薇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扶起来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陈卿薇不解得扭头看他，还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气恼。 “若是你不想一会儿发生什么的话，还是不要回去吧！”余荼看着陈卿薇邪魅一笑。 也不知道余荼这话让陈卿薇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瞪了他一眼，小跑的离开了这里。 余荼还来不及放松，便扭头看着暗下来的天幕，确认他家小姐离开之后，才握紧手中的剑，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说道。 “既然都来了，何不现身？” 此话一出，原本空空荡荡的草地瞬间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 每个人都蒙着面具看不出来究竟是谁的人，余荼正打算动手，便看见那些人齐齐跪了下来。 “参见三皇子。” 这些人是影卫，余荼听叶莹提起过，是北境皇室的势力，不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起来，深更半夜你们出现在璟国军队营帐附近，是何居心。” 哪怕余荼清楚自己是北境的三皇子，可如今在他心中到底是跟璟国更亲近一些。 毕竟将他养大的陈家娰家都是璟国人，而对于没待几年就远离的北境，他倒是没有太多感情，不过是为了让陈卿薇开心才说谎哄着她。 “还请三皇子恕罪，我们是奉命过来联络璟国军队的主帅张天灵，其他人马在三天之后会陆续赶来，我们的目标是楚州西侧的匈奴，还有东南部的倭辛国人。” 这些事情余荼也知道一些，如今匈奴四处树敌，毫不考虑后果，遭殃的是璟国。 而他们北境，也与倭辛国接壤，这倭辛国土地小人口多，三面环海，若是不扩张，依靠他们国内的物资怕是很难生存。 所以他们国主便如同疯子一样，在每个国家都挑起了不少争端，还频繁骚扰北境，时不时发动几场侵略战争，导致北境人民苦不堪言。 这几年的匈奴与璟国的战争，若不是倭辛国从中作梗，璟国也不会损失巨大。 还有去年倭辛国在北境干下的坏事，罄竹难书。 如今北境因他们遭受重创，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倭辛国人还与匈奴人勾结，如今两国还占据着北境三分之一的国土。 他们现在与璟国合作，派兵围剿匈奴，恢复璟国与北境往日的边境线，也算是师出有名。 只是若是想抗击颍州的匈奴，又何必非要从楚州经过，这可并不是最近之路。 余荼将这些在心中过了几遍，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无形的向他们施加着威压，迫使他们跪的更虔诚一些。 眼见着他们神色恭敬，这才不紧不慢说道：“你们拿我当傻子？去颍州从西侧而行才是最近之路，如今你们大费周折来到楚州怕是图谋不轨。” “老实交代，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任务？胆敢隐瞒，今日便都交代在这里吧！” 说罢余荼突然发力，将离得最近的一个影卫锁了喉，压在膝盖之下。 那些影卫也没想到这流落在外的三皇子竟然有如此实力。 当下也不敢轻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交代了。 “求三皇子恕罪，不是我们故意隐瞒，是上面特意交代这是秘密任务，不得轻易外传。” “如今北境明面上抗击匈奴，可上面有令也要时刻注意着璟国军队的动向，若是有机可乘也可以浑水摸鱼。” 听到这些，余荼心中一惊，故意又多用了几成功力，一瞬间原本还能负隅顽抗的影卫，这下便再也支撑不住，一个个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余荼也没做的太过分，及时收了回来，这种程度的伤势不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少不了要在床上躺上几天。 “抱歉，一时没收住。” “楚州这里有我就够了，不需要你们画蛇添足，回去告诉你们上面的人，别打楚州的主意，绕道而行。” “是属下学艺不精，属下一定会将三皇子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回去。” 那些影卫对于这第一次见面的三皇子心中颇有怨恨，但无奈技不如人，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余荼的心情却更加凝重。 他原本还奢望着北境和璟国能和平共处，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自欺欺人。 这些人，是北境皇后的人，也是他的杀母仇人，有仇不报么？呵呵，可不是他余荼的性格，不过他最大的心愿还是和陈卿薇一起做一对平凡夫妻。 只是刚才那些影卫话语之间并未明确提及这是北境皇帝的旨意，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准。 可余荼到底之前没经历过这些事，又不清楚北境此时的局面，根本无从分析该何去何从，而能帮他拨开迷雾，告诉他该怎么做的，如今也就只有一人。 没过多久，赢珏的营帐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本余荼还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冒险，毕竟赢珏是璟国人，而且他也知道对方的另一层身份正是璟国的九皇子。 自己过来找他，是有些冒失了，正打算离开却突然被叫住了。 “三皇子来都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水，我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余荼刚才想着出神，都未察觉赢珏是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而桌子上确实放着两个茶杯，看起来对方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 余荼也不是扭巴的性子，来都来了，总要问出点什么，想到这里也就没再拒绝和他一同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今晚会来？” “我知道三皇子会来，但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便时刻准备着。” 第256章 劝说联盟 余荼沉默着喝了口茶水，心中的焦虑也渐渐消散了些。 说来也神奇，原本那些不能和其他人说的话，此时在赢珏面前倒没了那么多顾忌。 许是因为境地相同，两人之间没有太多利益纠葛也不必藏着掖着。 “我方才见过了北境的人，北境皇室对璟国也不如表面上的那么无欲无求。” “正常，如今新皇登基，璟国看起来内忧外患，是个人都想过来分一杯羹，更何况北境与璟国接壤，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赢珏说的平淡，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又为他重新添了一些茶水。 那语气仿佛不过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随意，倒是让余荼心中有些没底，姓赢的难道都这么喜怒不言于色吗？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早就猜到了而已，听到这些也不过是佐证了我的想法并不惊讶。”赢珏看着余荼探寻的目光笑了笑，“只是该如何选择，改变这种情况，关键还在你这里。” 余荼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面有一漏网之鱼的茶叶，在这茶盏之间随波漂流，并无立足之处。 他如今的处境也不外如是了。 这三皇子的名头听起来唬人，但他离开北境多年，哪里有自己的势力，又拿什么去和北境那群豺狼争斗？ “你不必妄自菲薄，怕是你还不清楚如今北境皇室的情况吧！” 赢珏看着眼前的余荼，就像是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可他到底比当年的自己幸运，有这么多外力相助。 若是这样他都无法在北境皇室立足，那当真才是浪费了周围人的一番心血。 “还请赢军师明说。” “北境皇帝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太子的生母是如今执掌着朝廷大事的皇后。” “另一位二皇子，幼年便中了毒，痴痴傻傻，如今被打发到了一处封地，虽被剥夺了争夺皇位的权利，却也保全了一条性命。” “那位公主也自幼被皇后养在膝下，性格娇纵，为太子马首是瞻。可以说如今整个北境都在皇后的掌握之中。” 余荼听着这些眉头紧紧皱起，照这么说，这皇位会落在谁的手中简直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将他这毫无用处的三皇子找回。 “看来你也发现这其中的端倪了。” “找回皇子确实不是皇后一党所希望的，可那老皇帝知道皇后狼子野心，担心外戚干政，想着太子昏庸无能，不愿将北境交于他手中，这才暗中派大臣将你找回。” 余荼消化着这些消息，电光石火之间突然反应过来，那些影卫今夜怕不仅仅只是向他汇报任务这么简单，他们是想取他性命！ 只是意识到实力悬殊过大，这才中途改变了主意，想到这一层，余荼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刚才稍有不慎，怕是现在他已是刀下亡魂，脸色也不免变得有些苍白难看。 “不必这么紧张，皇后一党既然错失了杀你最好的机会，想要再暗杀也不是那么容易。” 赢珏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余荼这一瞬间的转变，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余荼对北境皇室心生恐惧，恰恰相反，他是想告诉余荼如今能和太子有一力之争的也唯有他这个刚刚找回的三皇子。 “我并未想过要和他争夺王位，我只想和卿薇安稳一生。” 此时在说这句话时，余荼已没了当初的天真，神情略带几分苦涩，这最简单的心愿对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我之前也没想过重回北境皇室，皇后一党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可以去任何地方，远离朝堂，难道还不能打消他们的疑心嘛？” 余荼的心思都花在了保护陈卿薇上，他是实在对朝堂上的这些尔虞我诈不感兴趣。 说句难听的，他生性冷漠。 天下之人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若不是因为小姐要他不要背叛璟国，他根本都不会在乎璟国和北境之间是何局面。 看着眼前愤怒不甘的余荼，赢珏倒是很能明白他的心思。 “好了，你这些话还是不必说给我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不过是想助你成为北境的王，然后我们两国共同击败匈奴和倭辛国人，还这片土地一个安宁。”赢珏顿了顿，“这也是我国皇帝陛下的意思，这些消息是京城传予我的。” “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余荼若是能坐上皇位，必定与璟国签署和平条约，保这片土地太平。” 赢珏看着面前的余荼，满意笑了。 在他小的时候，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着就要被那些人欺负。 为什么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可那些人却说他是野孩子，可后来他便懂了，事情的真相是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是在谁的手中，谁便说了算，要闹要静都是手握权力者说了算。 赢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神坚定的余荼，知晓自己的劝说是成功了。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那北境的皇上虽说将你找回来，但也不全是好心，他曾下了一道圣旨，要心腹将这北境的虎符交在你的手中。他亲手将你推到了太子一党无法忽视的地位，哪怕你能在斗争中全身而退，当上太子，但，他真的能容得下你吗，毕竟他现在五十岁都不到！” 余荼瞪圆了眼睛，心底升起一片凉意。 他原本以为北境皇帝是顾念他死去的母亲，心里还存着那一丝亲情，才会在晚年想将他找回。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对方，他只不过是皇帝为这北境找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余荼苦笑了几声，终究没再说出刚才那狂妄自大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或许早已没了退路。 即便他不想前进，太子和皇后一党也不会容忍他活着。 而且他蛰伏这么久，如今有叶莹帮他、还有璟国这边的帮助，那么他要成事，便更加容易了。 为了复仇，为了陈卿薇，也为了他自己，他只能去争那皇位，但是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余荼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他即便从未经历过这些朝堂上的纷争，但从小也是从杀手堆里面闯出来的，心理素质自然过人。 不就是又要争到最后只活一个人嘛，就如同他小时候那样，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况且他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不必着急，只要等着就好，有的人会比你更急。” “你们已经有计划了吗？” “放心，不出一个月，北境皇室的人自会找上门来，你只要好好利用好你手中的虎符，把握住兵权，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就行。” 赢珏顿了顿继续开口：“至于其他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安排好。” 即便赢珏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师，可这些话由他说出来，却让人莫名觉得信服。 好像拿下一个国家对他来说，真的就这么微不足道一样。 “你想要什么？” 第257章 不文明行为 无利不起早，余荼不认为赢珏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倒不是他把人想的太坏，而是赢珏说的天下太平，他只觉得太过虚伪。 若赢珏真是这种心怀天下的良善性子，怕是在冷宫之中就死了。 听到他这么问，刚才还运筹帷幄的赢珏此时脸上竟有几分罕见的难为情，眉宇之间这才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我会助你爬到那个位置，与之相对，我也要你答应，若有朝一日你在北境登上皇位，除了要签订和璟国百年交好的条约，还要把灵王山北境所管辖的土地划给璟国。” ？？？！！！仅仅只要灵王山周边那鸡毛蒜皮的地方？余荼不解。 “我答应你。” 对于余荼说，那王位本就不是他心之所向，灵王山周边的山地草原，他也不在乎，坐上皇位不过是为了能够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和璟国交好，这是肯定的。 即便赢珏不提，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他是为了陈家。 那赢珏…… 要灵王山，随即想到赢珏看张天灵的眼神。 余荼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说到底，两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在没人知道的夜晚，未来的两个统治者在陈旧的营帐里，定下了北国和璟国永结同好的约定。 隔天一早，陈卿薇也早早的起来了，本想看看他们军队早上练操的情况，结果看见张天灵正带着一支队伍往城门口的方向准备策马而去，她急忙跟了上去询问。 “五妹，你们这是要去哪？” 还不等张天灵回答，旁边的林铁蛋便兴高采烈的说道。 “老大带我们收拾那群匈奴和倭辛人，卿薇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我们将军可厉害了，保准把那些混蛋打得满地找牙，四姐一起来看个热闹嘛。”蓝茵儿也邀请陈卿薇一起去。 灵王军都是些年轻人，有的才刚刚成年，一个个性子活泼的很，张天灵无奈的在蓝茵儿头上敲了一下。 “就属你话多，腿瘸了也不消停。” “哈哈，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张天灵自小野惯了，哪怕混在男人堆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她知道陈卿薇是名门闺秀，少不得要注意一点，或许是要回去换衣服了。 只是军营里的人向来不拘小节，她手里的这些人口无遮拦的，怕无意之间会冒犯到陈卿薇。 “四姐你不用理会她们，一个个嘴巴快的很。” “昨天我们不是商量了怎么对付匈奴人吗，今天早上我打算带她们过去看看。” 其他的人这一走，陈卿薇才松了口气，那些高头大马站在面前，她有些害怕啊，自小她就不敢单独骑马，若是他们直接邀请自己，难免会有些拘谨，等她再练练，或许时间长了就好了。 何况她今天这么早，确实也有其他的打算，在外人面前还不好开口，此时见周围没了人，这才拉着张天灵来到一旁。 “五妹，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四姐，咱们可是一家人，什么帮不帮忙的，你直说就好。” 陈卿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件事她从昨晚上就一直想到现在，见张天灵如此豪爽，她也没了心理负担。 “我想让你找个人，有空的时候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原来就这事没问题。” “我一会儿把明澜溪叫来陪着你去练练基本功，等晚点儿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教你们。”随即看陈卿薇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天灵问：“这种事情是不是还得避着余荼？” 陈卿薇咬着唇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微红，果然还是她家五妹懂她。 她之前也装作无心的跟余荼提过这事，毕竟身边就放着一个武林高手，没道理不用。 可谁知她每次一提，余荼都认为是自己这个是护卫的不称职，还需要他们家小姐去受这份苦，硬逼着自己天天练功，身上每次都受很多伤，看的她十分心疼，哪里还敢再提这事。 张天灵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对于陈卿薇为什么想要学武倒也有几分猜测。 余荼作为北境流落在外的三皇子，保不齐哪天就被人杀了，或是会被接回去，若是陈卿薇跟着去了北境，那便向来以武为尊，谁的武力高强谁便得人尊重。 她家柔弱的四姐过去之后，岂不是任人欺负，学点武术傍身也不是坏事。 即便余荼武功高强，可也不是随时随刻都在四姐身边，就连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人呢。 “放心，我会替你瞒着的，等你学成了，再给姐夫好好露两手。” “四姐，你先去练武场，我过会儿就去找你，我们先走了。” 张天灵急忙撒丫子就追上了小队。 她虽出发的晚但脚程快，没过多久就追上来他们。 在他们这一行人到达城门口时，正巧看到不远处闲逛的匈奴人，时不时还张望楚州城的方向。 “这些匈奴可真气人，真以为皇上不让打仗了，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简直把我们城门口都当成他们自己的地盘儿了。” “可不是，前一阵儿更过分，那些匈奴人和倭辛国人直接在对面那块儿树下睡起了午觉，有其他州县的人过来还以为是进了倭辛国呢。” 听着周围士兵的吐槽，张天灵没有表态，视线缓缓扫过周遭，排查着有没有其他风险。 “行了，光动嘴皮子有什么用。记住我昨天跟你们说的没？” “记得。” “走吧，我们下去会会他们。” 一听这个，那些士兵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迫不及待地就冲下了城门。 他们今日还特地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就是怕会打草惊蛇。 这些匈奴人果然嚣张，看见他们璟国的人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在那儿大摇大摆的溜达着。 张天灵冲他们使了个手势，那些士兵立刻会意，瞬间一行人分成了三波。 从三个方向缓慢的朝那些士兵走了过去，没过多久，最左边的士兵便开始行动了。 “你敢打老子，老子宰了你。” “随地吐痰可是不文明的行为，在我们璟国的地盘儿，这是要交罚款的。” “罚款白银十两，或者杖责二十大板，你自己选。” “放屁，什么狗屁规定，老子从来不知道，老子不是你们璟国人。” “管你是不是，来到我们璟国大门口就得按我们的规章制度办事。看你这样子是选了后面，给我摁住他，不打满二十，不许放他走。” 第258章 没诚意的倭辛国人 其他的匈奴被张天灵带领的士兵挡着，只听到了哀嚎声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都被那些士兵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惩罚了一番。 有说他们穿衣服不符合标准的，有说他们不修边幅太影响县容，总之各种各样的借口堵的那些匈奴无话可说。 原本他们还试图挣扎，可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来找茬儿的，无论他们怎么说对方总有各种说辞将他们堵回去，顺便打他们一顿。 “你们等着，老子们记住你们了。” 没过多久，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匈奴人和倭辛人一个个要么捂着头，要么捂着屁股，要么瘸着腿撂下了几句狠话，却连头也不敢回，慌张地逃回了自己的地盘。 一大群人还嫌不过瘾，拿起手中的石子像是比谁打得更准一样，朝他们扔去。 在投中之时，还一脸欠揍的朝他们吼着。 “真是抱歉手滑了，要不然你们回来，我们再帮你们看看。” 匈奴人哪里还敢回去，简直是羊入虎口，平白挨这些人打，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楚州的匪寇，他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心里暗骂了几句，脚上的速度却更快了。 张天灵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匈奴逃窜的背影，心中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若是可以，她想做的是想将这些匈奴杀了，再不济也要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永远不敢踏足璟国疆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小打小闹。 可在如今的局势下，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带着众人扮作山贼来出口恶气。 “走了，我回去吧，按照我之前的安排的，一天分三波人，从早到晚时刻盯着城门口。若是再有人敢来城门口叫嚣，就按照刚才的做法打的他们不敢再来。” “放心吧将军，这种差事我们弟兄们可喜欢了呢。” “可不是嘛，以前他们匈奴更不要脸，天天在城门口破口大骂，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了能直接打回去，哪怕不能把人打死，我这心里头也痛快。” “不过将军，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 众人平日里看起来嬉嬉笑笑的，但心里头都清楚的很，只有将他们匈奴彻底赶走，才能让璟国人民睡个安稳觉。 “快了，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有了张天灵这句话，大家伙情绪更加的情绪高涨了。 虽不知道将军为何会这么说，但只要是将军说的，他们都相信。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那些匈奴也不敢再来惹事了，城门口倒是安宁了许多。 这天，张天灵正在练兵场亲自教陈卿薇防身的本领，突然看到王楚冉走了过来。 “天灵，你在这儿真是让我好找。” “怎么了气喘吁吁的，有什么事先把气捋顺了再说。” 王楚冉摆了摆手，半蹲在地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拉着她就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张天灵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身体却还是顺从的跟着她。 “究竟什么事了，看把你你急的。” “能不急嘛，也不知道匈奴最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派了几个使者说要来议和，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像他们这种人还会来求和。” 听到这话，张天灵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神情严肃了几分。 这段日子匈奴一直十分安稳，她就猜到这其中有鬼，真没想到如今他们连这种招数也能使得出来。 如今朝廷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说明王召还没有被拉下马。 在他们匈奴心中，卖国贼王召都做到了丞相的位置，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投降，怕是其中有诈。 “别急，我过去看看。” 张天灵随着王楚冉来到了城门口，果然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使者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着两行人，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锦盒，看起来诚意十足倒真有几分前来议和的模样。 “张将军您终于出现了，我是倭辛国的使臣，奉博罗将军之命，前来和您商议休战期间议和条约。” “我看就不必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再次打起来了，这条约根本就没有意义。” 张天灵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丝毫不给人面子。 那使者也没想到她如此直接，脸色僵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代表着倭辛国来的，他们又不是匈奴人，即便议和不成，也该对他们礼遇有加，哪有连城门都不让进的道理。 “张将军不必把话说的这么早，您的意思代表不了你们璟国陛下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们陛下就会传来旨意，亲自要你们来和我们议和，到时候张将军岂不是被打脸。” 他们这些日子可没少收到璟国京都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怕是过不了多久，这璟国就要变天了，他们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想趁机羞辱灵王军，顺便出出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 “哼，白日做梦，我们璟国的皇帝断然不会如此。”黄陵钰率先开口怒叱倭辛国使臣。 “信不信由你！” “呵呵，你这倭辛使臣，如此玷污我国皇帝威名该当何罪！” 张天灵的声音骤然升高，她身后的那些灵王军也立刻拔出了刀剑。 见对面刀剑相向，使者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他们是文官，手无无缚鸡之力。 这他娘的，这个张天灵怎么说拔刀就拔刀，而且他什么时候侮辱了璟国的皇帝了？ 面对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们担惊受怕，但因为自古就有两国交战不杀使者的规定，他们这才敢独自过来。 谁知道这灵王军的头子是个混的，一点也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张将军息怒，我们怎么敢玷污你们璟国的陛下，只是两国休战是最好不过的结果，难道张将军不愿意看到天下安宁嘛？” “怎会，你话说的没错，休战确实是最好的，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告诉你们博罗将军，让他割出一半的城池表表决心，我也好在我们陛下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 “怎么你们不愿意？手下败将也来跟我谈条件？” “你们欺人太甚。” 张天灵冷笑一声，也懒得再和他们多费口舌。 “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没有诚意？若是我将你们倭辛国攻下，你们整个国家都是我们璟国的疆土，现在只不过是让你们拿出一半的城池已经很是宽容，怎么会欺人太甚呢。” “看来你们的决心也不过如此，那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送客。” 张天灵翻身上马，一拽缰绳，扬长而去。 “听到我们将军的话没？还不回去报告你的主子。”黄陵钰放完话也嚣张地离开了。 这样子都不能激怒倭辛国人，那他们可都是千年王八了，真是能忍！ 第259章 北境皇后慕容雪 使者被张天灵这无法无天的做法气的差点晕过去，回去之后便将她的原话转告给了自家将军。 听外面传，那博罗将军听到这些后直接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自从上回之后，匈奴和倭辛国人确实老老实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天灵也乐得清闲，可她并不觉得匈奴会真就这么安分，如今的安宁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般的前兆，说不定背后在别什么坏招。 毕竟匈奴一日不降，不把他们打到无力反击，永远都是璟国的心头大患。 所以即便没有出征，张天灵依旧严格的训练着士兵，陈卿薇也趁机在那些新兵里面，跟着他们锻炼身体。 与此同时，北境皇宫却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只见那披着整张雪白狐狸皮的梨花塌上，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半合着眼侧躺在上面。 女子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多岁，在北境，这正是一朵花开的最美的时期。 眉不染而黑唇不点而红，高高耸起的发髻上横插着一堆珠翠却并不显得庸俗，反而平添了几分雍容华贵，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的风情和威严，足以显示出此人不同寻常的尊贵和地位。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北国皇后慕容雪。 她看起来神色安宁，其实心中颇为急躁。 隔这么多天，派出去了那么多影卫，现在却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不过是去暗杀一个流浪在外多年的皇子，竟然费了她这么大一番功夫。 自从她知晓了那三皇子的下落，这来来回回已经派出去了不少影卫，但都没得逞，看来老皇帝着实可恶着呢。 本以为将他熬到油尽灯枯，这北境也算是她慕容家的囊中之物，谁知道那老东西人都昏迷了，还不老实，竟然暗中早早培养了另一股势力，不论她做什么，都在阻止着她。 也不过是趁着他病入膏肓这段时间，她手里才有一支影卫打探到了那三皇子的下落。 要不然任凭余荼武功高强，也不可能逃得掉这么多次的围捕。 就在这时，一容貌标致的宫女小心谨慎地走了进来，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慕容雪这才睁开了眼。 “让他们进来。” 没过一会儿，数十个黑衣人便跪在地上，将那天晚上的事老老实实的叙述出来。 一听到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慕容雪怒从中起，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的朝他们砸了过去。 “废物，本宫每年花费这么多的钱财培养你们，你们是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解决不了，留你们有何用，都给本宫滚下去受罚。” 那些黑衣人不敢多停留，知道眼前的美貌女人有多心狠，连半句解释也不敢有，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刚才传话的宫女叫萧红，小心的拿着旁边的扇子轻轻的在旁边扇着风，平息着眼前人心中的怒火。 眼看着对方脸色好了些，才在旁边小声进言。 “娘娘，依奴婢看，倒不如把这三皇子接回北境，放在远处，虽说接触不到皇位，但总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安心。” 原本还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慕容雪，听到这话来了几分兴致，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 萧红这才敢再次开口，将自己的话说完。 “如今这整个皇宫都在娘娘您的掌握之中，等着三皇子回来，他孤立无援，还能翻出娘娘您的手掌心？” “而且这些影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实力不弱，能在他们手中逃脱，想必这三皇子也是习武之人，或许他身边还有人帮忙，那叶家必然也有旧部，倒不如把三皇子接回来，再派去抵抗匈奴和倭辛国。若是战死在沙场上，朝中的那些老臣也没人敢说什么，太子之位也能坐得安稳。” 慕容雪没有说话，但确实有了些心动，尤其是想到前几日那些老臣在朝堂上的言论，说什么先皇后的嫡子还在世，如今的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她心中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这些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我们言儿的太子之位，我们言儿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又是太子，怎么就坐不得这皇位了。” “言儿平时是有些娇纵跋扈，但若是皇上处处贤明，要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当真是废物。” 谁都知道皇后慕容雪最在乎的无非是两样，一是她的儿子穆言，二是她绝世的容貌。 可就是因为她的过分宠溺，这穆言白长了一副好容貌，为人做事确实上不得台面，平日里只会喝酒玩乐。 花天酒地草菅人命这些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即便萧红是慕容雪的心腹，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穆言是北国王位的最佳人选。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在慕容雪手底下做事，必然是主子好了，她才能好的。 “娘娘，太子殿下毕竟太过年幼，有些事情考虑不周，若有娘娘您背后指点，自然不成问题。” “言儿确实年纪还小些，不过本宫自会帮他铺平一切，安排下去吧。那些老东西不是一直想让这三皇子回来嘛，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做一回这好人，我倒要看看这三皇子究竟是何人物。” 褪去那层慈母之皮后，慕容雪又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她都快忘了，当初是怎么用一杯毒酒送走她的好闺蜜叶淑的，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看到她生下来的那个儿子，可真是天意。 不过她母亲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而已，她慕容雪还不放在眼里。 若是她心情好，倒是可以大发慈悲，送他们母子在黄泉路上相见。 有了慕容雪的旨意，隔日再次上朝时，当那些老臣再次提出想要迎三皇子回宫的事情后，一直以来反对的那些大臣难得没有再开口阻拦。 盛装的慕容雪坐在帘子后面，冷漠的看着底下的这群老臣，如今那老皇帝昏迷，连清醒的时间都格外少更别说上朝了。 即便这些老臣再不愿意，如今也是她垂帘听政。 其实真说起来，穆言已经及冠，早到了可以独立处理这些的年纪，可他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即便此时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却依旧神不在焉，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脖子处还有几道红痕，那神情模样显然还在回味昨天晚上的春宵一刻。 慕容雪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叹了口气，她年轻时只顾着在后宫争斗，没有将他管教好。 如今再大一点又生怕他受了委屈，现在再想管却已经来不及了，也罢，由着他去吧。 她还年轻，朝堂和这些争权夺势之事，不需要他费心。 慕容雪收回眼神，又成了掌握整个北境生杀大权的妖后，一句话便把这事定了下来。 这朝会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260章 王召叛国 在北境使臣来璟国的途中，璟国京都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王召竟是卖国贼，家中也翻出大量与倭辛国来往的书信，证据确凿。 皇帝知道后心痛不已，决定严查此事竟发现竟有数十名大臣与此事有所牵连，一时之间无数大臣锒铛入狱。 而罪魁祸首王召斩立诀，九族流放，唯独旁支吏部尚书王继一脉脱离祖籍躲过一劫。 其他有所牵连的大臣也都遭受重罚，一时之间朝堂中人心惶惶，史称王氏通敌案，经此一事，皇帝赢宸决定大力反攻，璟国上下齐心协力，抵抗匈奴，再出兵倭辛国。 当远在楚州边境的张天灵收到相关消息时，仰天狂笑，剑指北方。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来了开战的圣旨。 “这王召也算是罪有应得，这下大家可以放心抗敌了，再也不会出现腹背受受敌的情况了。” “可不是，我们在边关保家卫国，朝堂之中却处处有奸人陷害，保不齐我们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被人抓住，连死都不明不白的。” “楚冉，这次的事情没牵连到你们家吧。” 张天灵只顾着高兴，一早就出去和大家伙分享这好消息了，其他的人倒是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事。 尤其是赢宸将着王昭的罪行昭告天下，枉死的叶莹一家和被陷害的陈家终于沉冤得雪，恢复清白。 只是璟国上下所有的王氏都成了大家讨打的对象，好在这种情况在军营之中并不常见，要不然王楚冉怕是都无法安心在这里待着了。 “多少牵连到了一些，不过好在我祖父早就去了乡下养老，前几日我收到他老人家的书信，家中安好，并未有何异常。” “不过也好，之前祖父任职时就处处受到王召的打压和排挤，如今看来倒还要感谢他的针锋相对，才能让我们这一旁支躲过此劫。” 王楚冉冷冷的说着，话里带了几分讽刺，这王召狼子野心早该落的这样的下场。 其他人见她情绪并不高，也没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商量着如今可以放开手脚的攻打匈奴，下一步该如何制定计划。 就在这时，他们军队中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之前藏在楚州城内的叶莹。 如今他们叶家恢复清白，她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成日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灵王军里有不少人都听说过他们叶家军的英勇，此时见到她这副样子，心中都颇为感慨。 叶莹对此却毫不在意，要不然也不会不戴任何面具就来到这里。 她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来找姒柔叙旧，也不是为了加入灵王军而是带余荼回北境的。 “北境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叶家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最晚再有五日就会到达这里。” 叶莹先收到消息，怕余荼到时候会做蠢事，特地提前过来交代他。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即便你能逃得了这次，那下次下下次呢，你总不能一直逃避。” “姨母，我都清楚，我会跟他们回去的。” 原本叶莹都已经做好了打晕这个犟种侄子，直接将他强行带到北境的打算，没想到余荼这次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同意了。 叶莹看了他几眼，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只当他是认命了，无奈叹了口气。 她知道余荼也不过是上位者，争权夺势中无辜的牺牲者，可他身上留着北境皇室的血，留着她叶家的血，就注定他无法逃离这个旋涡。 “既然你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我也就不多说了。” “还有五日的时间，该告别的告别，到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你伤感。” 余荼点了点头却没有太大反应，他要去北境的事早在那晚和赢珏谈话后，就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一早就告诉了陈卿薇。 而陈卿薇知道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要和他一起去的请求。 甚至这么多天，一直偷偷强身健体，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拆穿而已。 只是因为北境尚武，她不愿被人瞧不起。 只要陈卿薇在身旁，其他的那些都不重要。 原本余荼以为叶莹过来，只是给他传个消息，到时候一同前去北境，却没想到叶莹还有其他的目的。 他是知道叶莹和姒柔关系的，所以那晚在他们说要谈话时，余荼便自觉的想要退下却被叶莹叫住了。 “三皇子你不必离开，这件事你作为北国皇子在旁边听着。” 此话一出，营帐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余荼虽未离开可神情却凝重起来，叶莹从未告诉他今晚要说什么，如今却突然拿他北境三皇子的身份说事，可见接下来要说的话题并不轻松。 就连姒柔夫妇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脸认真的看着叶莹。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可叶莹却摇了摇头。 “我如今不只是叶家主支唯一存活的人，还是北境的镇国将军，接下来我想说的也是北境皇帝想让我传达给你们的。”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一样，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十分惊异。 北境皇帝有话给他们? 陈天佑自从上回见过叶莹之后，就一直对她的身份有所起疑，这么多天也一直派人调查，却也只查出她在北境中有极高的身份。 但究竟是何职位却不明确，如今听到这些，虽有些诧异却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而姒柔的神情则有些复杂，她明白从此刻起以前的闺蜜终究是和她越走越远，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两人之间的情谊。 而最过惊讶的便是余荼了，他们同为北境人，而叶莹从始至终都未告诉过他，这一层身份。 以前一直以为，北境的叶家将军，是他的大舅舅，叶绍，没想到竟然是她的姨母。 而他被皇后一党刺杀过后，叶莹都未有所表示，余荼知晓，他和叶家，如今只是互利共赢，之前他所以为的温暖只是假象。 没想到这叶莹是老皇帝的人，而皇后一党的暗杀也是老皇帝对他的考验。 若是他连这一层都无法通过，怕是叶莹也会出手结了他，想清楚这些后，余荼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呵呵，兜兜转转，他不过还是局中人，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第261章 离开 他们三人的异样，叶莹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如今王召已死，可当今皇上毕竟太过仁慈，不一定能扼制如今的局势。” “据我所知，皇帝新提拔的那些人，以前也有不少都是陈将军你的门生，哪怕你人在边关，可朝廷之上也有你一半的势力，再加上如今天灵在姒家军中的威信，还有他们的战斗力，若你们联手，莫说区区一个楚州，即便是这个璟国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当然，这是我们北境皇帝的意思，若是你们有这个念头，我们也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陈天佑此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拳头也紧紧攥起，他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没直接将这叶莹赶出去。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幸亏只是他们这几个人在场，若是再多一个人，这件事若是传到了赢宸的耳朵里。 即便他们陈家和姒家没有这个意思，怕是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像现在一样亲密。 坐在那个位置上本就重重顾忌，哪怕他们关系再好，出了这种事也不可能再无隔阂。 “姨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和大人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非分之想。” “即便这是北境皇帝的意思，姨母你也不该如此轻易的说出来，若是被人听到，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姒柔夫妇还未表态，余荼便开始表态了。 他自幼在陈家长大，自然知晓陈天佑是怎样的一位忠臣，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余荼怎么着也没有想到，以前还为国上战场的叶莹如今竟然变化这么大，冷酷的让人心生畏惧，还撺掇着忠臣篡位。 如今的皇帝赢宸比老皇帝不知道仁慈多少，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三皇子，你急什么，别忘了你可是北境的人，北境皇帝也是你的父亲。” “如今这种乱世，军权在谁手里，天下就在谁手里，若是他们在这璟国称了王，对三皇子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这北境的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三皇子也不必动怒，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叶莹说的云淡风轻，似乎真是一副处处为晚辈精打细算的好长辈模样，怕是如今整个营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打趣。 “我不需要，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拿到，还用不着这种手段。” 余荼的声音沉了下来，身上因多年练武散发着几分狠厉，这段时间跟北境的影卫打交道多了，也不自觉生出了一些上位者的态度。 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这些变化，即便他再不想，如今也慢慢变了模样，叶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多了些算计。 若是陈卿薇成了璟国的公主，那么对于她这个便宜侄子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他的这个侄子，她有些看不透了。 当真如表面那般与世无争吗？ 呵呵，她也不相信。 “多谢北境皇帝的好意，不过我们陈家向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至于圈地为王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出现，我们心中的皇帝从来都只有一位。” 陈天佑缓慢开口，态度却不容质疑。 即便之前老皇帝如此昏庸，他们也从未生过反心，更别说如今的皇帝赢宸是难得的一位仁君，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辅佐皇帝，而不是在私下里勾心斗角意图谋反。 陈天佑的态度自然也是姒柔的态度，他们姒家若是真有这个心思，当年也不会轻易将军权上交，既然当时不会，现在就更无可能。 叶莹自讨没趣没再说话，脸上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失落，或许她早就知晓了这个结果，却还是有着那么一点侥幸。 毕竟这么多年，陈家姒家处处被打压，她就不信他们这些人心中没有一点怨恨，现在看来，果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到头来只有她因为仇恨，变得面目全非。 叶莹自嘲地笑了笑，生出了几分无力，他们都有选择，可唯独她没有，从她被北境皇帝救下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用接下来的生命偿还这份恩情，哪怕中众叛亲离。 他帮她报仇，帮她拿到证据，帮她叶家保住性命，唉...... “也罢，你们一个个固执的很，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的话，你们就当我没开过这个口，天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叶莹无所谓地站起来，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帐，那身影透露着浓浓的孤寂，姒柔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了她一声，可对方却没有回头，只是故作潇洒的摆了摆手，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陈天佑安抚地拍了拍姒柔的手背，知道她心中不好受，昔日的好友，或许变了，又或许终有一日会刀刃相见，两人之间的结局在今夜或许已经注定。 这个时候，余荼却突然跪了下来。 “请夫人大人相信，余荼从未有过此心，也从不知道姨母今晚会说这些话。” “走的路不同而已，无关对错，你不必将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陈天佑向来分得清楚，他也知道余荼是绝对没有这个心思的，自然不会迁怒于他。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五日，北境的使者来到了楚州城门口，那阵仗让守城的以为是外敌来犯，第一时间便传了信，在反复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后，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卿薇，到了北境若是吃不惯住不惯就回来，家里永远有你的地方，若是受了欺负，便写信回来，我们会为你撑腰。” “别怕四姐，你是过去享福的又不是去受罪的，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回来找我们，我们灵王军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四姐这个你拿着，这是我自己做的哨子，若是回头你需要我了或者遇到危险，就托人把这哨子送回来，我立刻带着灵王军冲进北境皇宫把你抢回来。”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氛围，被张天灵这句话说的瞬间冲散了许多，哭得伤心的陈卿薇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另一边陈天佑也在叮嘱着余荼。 “此次回去并不安稳，我只有一点，护好卿薇，若是需要，我们陈家和姒家随时可以帮你。” “卿薇是我们陈家的女儿，没吃过什么苦，希望你可以护好她。”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卿薇，不会让人伤她分毫。” 第262章 初见 即便再不舍，到了该出发的时间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陈卿薇看着家人，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上一回被张天灵意外拐走时，她还没有这么伤心。 毕竟那时还是在璟国境内，可如今这一走，背井离乡想要再回来又谈何容易。 “卿薇你放心，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都陪着你。” 余荼这话倒是给了陈卿薇一些安慰，她这才止住哭泣，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璟国。 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她也不知不觉在马车摇晃中睡了过去。 余荼却十分清醒，贪恋的用眼神描绘着怀里人的眉眼，脑海中却想着赢珏在临走前跟他说的话。 这北境的皇宫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有皇后太子一党为他精心准备的诡计，等他一过去，或许就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但他不能不去，陈卿薇这般柔弱的女子，都不害怕，敢随他去，但是他确实万般不想让她涉险。 唯一能杀出一条血路的办法也是九死一生，余荼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剑，心中下定了决心，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最危险的那条路。 在路上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才到了边境，这里冰天雪地的，才刚到境内，陈卿薇便被冻的脸色惨白，牙齿也直打颤。 即便已经穿上了最厚的衣服，也裹了两层被子。 此时的她，如坠冰窖，余荼往她身体中传了好几回内力，才让她稍微暖和了一点。 “对不起卿薇，是我考虑不周，竟然连这一点都没考虑到。” “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陈卿薇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行为，她如今虽然还是冷得厉害，可不能一直靠着这种办法。 难怪北境尚武，若是没有强健的体魄，在这冰天雪地，怕是要被冻死。 就在这时，另一个马车里的叶莹走了过来，往里面扔了一张狐皮还有一瓶药，她人没进去，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 “北境冬日寒凉，容易落下病根，卿薇，你把这些药丸吃下去，保重身子。” “你们两个倒是苦命鸳鸯，连罪都要一起受，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来这冰天雪地的北境做什么，这里可比不上璟国那么春暖夏凉，以后有的是苦头吃，若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叶莹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那狐皮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而且这药丸吃下去之后，陈卿薇感觉自己浑身都暖了起来，连带着气色也好的许多。 即便不知道是何缘故也明白这一瓶药的珍贵，急忙向她感谢。 “多谢叶姨，我已经好多了，是我身子骨太弱，拖后腿了。” “知道自己身子骨太弱，就好好缩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若是你再出点什么事，这路上又得耽搁几天。” 陈卿薇不解，为何叶姨如今说话夹枪带棒，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让人觉得刺耳？ 随即，陈卿薇了然。 这里是北境啊！除了余荼和叶莹，都是陌生人，甚至是敌人。 自从那晚之后，叶莹说话总是带着刺，哪怕是关心人也如此别扭。 “我知道的叶姨，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们担心。” “谁会担心你，我是怕你误事，算了，懒得跟你们多说，再有三天的时间就到皇宫了，你们自己注意点。” 叶莹说完，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卿薇和余荼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察觉到了几分笑意。 “我帮你把狐皮盖上，等到了北境，我再给你猎上几只虎皮让你换着穿。” 余荼是真怕把她冻坏，将她严严实实的用狐皮包裹起来，即便陈卿薇再三解释，自己吃了药完后已经好多了，可余荼仍不放心，陈卿薇看着他眼神中的担忧，也只能由他去了。 不得不说，这药确实十分神奇，自从吃下一颗之后，她的身体素质果然强了许多。 等三天之后，他们到达了北境皇都，陈卿薇都没有再像刚来时那么容易受冻。 而与此同时的皇都，慕容雪正带着朝中大臣在北境宫门口外迎接着他们，她虽然心中想把余荼千刀万剐，只是这表面功夫总要做好，不能让人拿住了错处。 只是当她看到车上下来的余荼时，慕容雪伪装极好的面孔，终究还是泄露了几分阴狠，实在是他的那张脸像极了之前狐媚的叶淑。 以往的余荼为了行动方便，总是一身黑色劲装，而如今好歹明面上还有个三皇子的身份，又是第一次回北境皇宫，叶莹特地给他准备了一身暗黄色莲花秀锦服，外面又披了一件狐皮大衣，头发高高竖起，再加上他面容冷酷，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威严。 而陈卿薇虽然还没过门，可在余荼心里，她早就是自己的妻子，此生他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所以叶莹也给陈卿薇按照正妃的待遇准备了一套宫服，两个人站在那里一看就十分般配。 而陈卿薇手里，有张天灵的令牌，有陈天佑曾担任使臣时的皇城令。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 “快起来，这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也是我那可怜的妹子没福气，年纪轻轻的生下你就难产而死，更是让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我这心里时时想起来就觉得难受。” 慕容雪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好一个真情流露，而她旁边的太子早就不耐烦地开始走神了。 真不知道这种无聊的事情为什么要叫他过来，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没有任何好感。 可就在这时，慕容雪突然将穆言喊了过去。 “这是你的皇兄，也是当今太子，不知道皇儿现在叫什么，如今认祖归宗也该重新起个名字，也可怜你父皇如今重病在床，要不然这名字该由他亲自给你起的。” “等回头回了宫，你也去看看他，能见到你长大成人，你父皇心中一定也十分欢喜。” “一切谨遵皇后娘娘安排，至于名字穆卿便好。” “是哪个卿。” “卿卿暮暮的卿。” “穆卿，是个好名字。你瞧我，光顾着说话，你们一路奔波劳累的，我们先回宫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说。” 陈卿薇原本是站在余荼身侧的，只是刚才见皇后时，余荼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挡的严严实实，慕容雪才一时没顾上她。 只是在听到余荼称自己为穆卿时，她才反应过来，脸色不免有微红，还好其他的人都有各自的算盘，倒是没有人注意这个小细节。 而慕容雪当真是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大方得体，就连给余荼准备的宫殿都十分华丽，怎么看都是一副好不容易找回好姐妹孩子的好长辈形象，可余荼却不敢掉以轻心。 各种寒暄过后，将其他人都打发走了，余荼才赶忙拉着陈卿薇，让她坐下休息一会儿。 第263章 舟车劳顿 “走了一路，累了吧？来，先坐下来歇歇。我让人给你打点热水，你好好泡个澡，解解乏。”余荼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扶着陈卿薇坐下。 那一直装出来的冷漠脸此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切。 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此时仿佛变成了只围着陈卿薇转的小侍卫。 陈卿薇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余荼，一时还有些愣神。 “我没事儿，刚才皇后娘娘不是说让你先去看看昏迷不醒的皇帝嘛。”陈卿薇轻声说道。 “不着急，我先看着你吃完饭再去。”余荼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你先换件衣服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陈卿薇坚持道。 余荼没再给陈卿薇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匆匆去门外安排。 他让人准备热水，还特意点了几道陈卿薇爱吃的菜。 若不是他们如今还没成婚，这伺候陈卿薇沐浴的事，余荼都不想交给这些宫女，生怕她们对陈卿薇不利。 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 “你们小心点，别弄疼了她。衣服要先用炉子熏热，洗完澡之后便及时送过去，别让小姐着了凉。她喜欢往盆里放些花瓣，若是有玫瑰花，也多放一点，这样她能多泡一会儿。”余荼用最淡漠的神情说着这些与他极为不符的话，那些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将这些都记了下来。 反而是一旁的陈卿薇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推他。 “余荼，你啊，我又不是什么瓷娃娃，哪能一碰就坏。”随即转头朝一旁伺候的人说，“行了，你们在一旁候着，我会叫你们！” 陈卿薇笑了笑，她离家出走这几年，身边丫鬟都没有一个，全都是自己动手。 如今余荼倒还帮她讲究上了。 不过她也知道余荼的心思，无非就是怕这些人看低了她，她便也不说什么。 这些宫女并不清楚陈卿薇的身份，即便听到这些话，也只是站在那里不敢动。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先退下！”余荼一声令下。 “是。”宫女们如蒙大赦，急忙到一旁恭敬地低头站着，若是可以，她们也不想待在这里。 头一回看见余荼这么凶，陈卿薇还有些不适应，却也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如今她还没有名分，怕是那些宫女有眼高手低的或许会怠慢了她。 “好啦，你也去休息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陈卿薇温柔地说道。 “卿薇，我一会儿便去找皇后娘娘，让她给我们两个赐婚。你有了正妃之位，在这后宫才算是有了几分底气。”余荼深情地看着陈卿薇。 陈卿薇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也明白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危险，有的时候权力是会压死人的。 况且他们两个人的婚事确实也该提上日程了，她害羞得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却有人传话说，皇后娘娘请三皇子过去，昏迷的皇帝醒了，特地召见三皇子。 余荼皱了皱眉，还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这是他们第一天到北境，他心中总是不安。 可老皇帝毕竟是他所谓的父亲，他总该过去见一面的。 他走之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在外面人的再三催促之下才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陈卿薇无奈笑了笑。 她好好地泡了澡，正打算吃点东西，结果便又有一个陌生宫女过来，说皇后娘娘有请。 而此时，余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一直昏迷不醒的老皇帝。 他看起来确实也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整个人瘦骨嶙峋，眼珠也深深的凹了进去，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余荼都要以为躺在上面的是个死人了。 余荼对于眼前这老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即便是此时见到了，心里也毫无波澜。 甚至想起赢珏说的那些话，眼神中还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恨意。 那北境皇帝即便此时只有一丝清醒，可那一瞬间的杀意还是让他警觉起来，朝着余荼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这里有个人。 “你就是余荼吧，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在北境皇帝看向他的时候，余荼便收起了眼底的恨意，缓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半靠在床上。 “真像，你和你母亲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是我对不住她，没有保住你们母子，直到我被皇后害成这样才意识过来，当年只有你母亲是真心对我的。” “我这辈子是没办法再弥补她，但我希望这北境将来能交在你手里，太子一无是处，若是落在他手中，这北境百年的基业终会毁于一旦。” “儿臣惶恐，儿臣从未有过此等念头，能认祖归宗已是万幸，儿臣不敢与皇兄争什么。” “儿臣不孝，在父皇如此重病之际才守在塌前，儿臣只愿时刻在父皇面前尽孝。”余荼说着立刻跪了下来，将头埋得很深。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察觉到周围有许多杀气。 这老皇帝果真如赢珏说的一样阴险狡诈，哪怕自己都快没命了，死之前还要拉个垫背的。 他是想让自己和太子争，却又不希望自己真有这个心思。 若是他刚才表现出一丁点想要这个王位的念头，怕是那些刺客就会立刻冲出来将他拿下。 左右不过是一个刚找回来的皇子，对北境皇帝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要他想，这样的皇子到处都是。 见余荼这么说，北境皇帝眼中的算计才消散了几分，又露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快起来，你这孩子真是跟你母亲一样忠厚。可正是如此，我才更要把这东西给你。” 皇帝费力地从一个暗格处掏出虎符来，这是皇后一党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是这东西在他这里，早晚有一天都会落在皇后手里。 既然这样，倒不如把这虎符给了他，顺便也将危险转移给了他。 “拿着吧，这是父皇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情。”北境皇帝将虎符硬塞到了余荼手中，疲倦地闭上了眼。 心里松了口气。 余荼心里冷笑，以为运筹帷幄了吗？ 第264章 拒绝做侧妃 余荼检查了一番手中的虎符，确认是真的后，随手将其塞到了怀里。 他对这东西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时刻牢记着赢珏提醒他的话。 其实在北境的军队中，将士们只认实力，即便有虎符也不一定能调动他们。 这也是皇后和太子一直无法彻底接管北境军队的原因之一。 余荼迫不及待地赶回宫，却没有看到陈卿薇的身影，一下子便急了。 随手叫来一个宫女询问，才知道人被皇后叫走了。 眼下，他也顾不得会不会直接和皇后撕破脸，人已经先朝着皇后的宫中奔去。 而此刻，在峰峦阁中，陈卿薇在地上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 慕容雪没有吭声，她也不敢起身。 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慕容雪才悠悠转醒，好像才察觉到眼前的陈卿薇一样，厉声训斥着周围的人。 “你们怎么回事？陈姑娘来了也不来禀告本宫。” “皇后娘娘恕罪。”一瞬间，整个屋里的宫女都齐齐地跪了下来。 这种把戏，陈卿薇即便没见过也听说过不少。 她知道慕容雪在故意给她下马威，却也不生气，依旧照着对方的意思，开口为那些宫女求情。 “小女不要紧的，这些宫女姐姐也是怕打扰了皇后娘娘的清静，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她们。也是小女怕惊扰了娘娘，才一直没让她们通报。” “听到没有？看在陈姑娘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本宫就饶你们一回。陈姑娘快起来坐下吧。” “本宫听说，陈姑娘和我们三皇子是两情相悦，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陈卿薇椅子还没坐热，此时听到这话又站了起来。 “回娘娘，我和穆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小女已决定此生非他不嫁，穆卿也是如此。” “这么看来倒真是天赐良缘呢。” “本宫看着你们俩人也是欢喜。如今卿儿的母妃已不在，这婚事自然由本宫做主。既然你们两个人两情相悦，本宫也不会做那些讨人嫌的事。只是你也知道，作为皇子免不了身旁要有几个侍妾。” “以前卿儿日子清贫就先不论了，如今回来了，该有的本宫自然都会给他补上。清风、明月，还不出来见过你们的姐姐。” 慕容雪说完，便有两个妙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模样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看样子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她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知道这余荼对陈卿薇呵护有加、痴情一片。 将他们两个人强行分开不是上上策，不如多塞几个人进去。 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即便他们俩现在爱的要死要活，等时间一长，也终有厌烦的那一天。 慕容雪特意看了一眼陈卿薇此时的表情，本想着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愤怒或伤心，可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得住气。 此时见到这两个女子，她的面容依旧十分平静。 看来这个女子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陈姑娘，这是本宫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都能文能武。不知道陈姑娘意下如何？” “我也知道这样或许会委屈了陈姑娘，但如今卿儿今时不同往日。以陈姑娘的身份，怕是做个正妃，朝堂上人会有所偏颇。倒不如先从侧妃做起，等以后有个身孕再扶正也不迟。” 陈卿薇心里一阵无语，侧妃入皇家玉蝶，若是想着扶正，便不能入玉蝶，等有身孕再扶正！ 她成了空有名头的侧妃，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我看陈姑娘年纪轻轻，怕也不懂得如何伺候人。如今身旁多两个妹妹，以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这番说辞下来，慕容雪自己怕是都把自己说动了。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她就不信这陈卿薇还能拒绝。 果然，在她说完之后，陈卿薇便跪了下来。 看这样子是要谢恩了。可陈卿薇却坚定地开口：“小女谢过皇后娘娘，只是小女从小心中便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此生和父亲母亲一样，只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与旁人同享夫君之事，小女万万不愿。” “若是皇后娘娘一定要往三皇子身边塞人，那还请放小女出宫。” “小女母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辈，却也是清白人家，回去之后定不会多加纠缠。” 慕容雪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直接，倒是让她有些无法接话了。 如果事情真闹大传了出去，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没想到这陈卿薇如此不识抬举，看来刚才还真是高估了她。 果然是从乡野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过这样也好，她刚才还想着该用何借口好好教训她一下，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慕容雪正打算让人好好教教陈卿薇宫规，外面却突然吵闹了起来。 “三皇子，没有皇后娘娘的传召，您不能进。” “三皇子，您不能进呀。” 外面的宫女拼命地拦着，可她们这些人哪里是余荼的对手。 慕容雪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如此大胆。 可余荼进来之后根本就没看她，直接上去将陈卿薇扶了起来，将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给慕容雪行了礼。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听说皇后娘娘将卿薇叫了过来，一时心急便擅自闯了进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卿薇毕竟第一次来这里，儿臣实在担心她的安危。” 到底这是三皇子第一次回北境，皇后也不好做的太过，摆了摆手，没有追究他擅闯自己宫殿的事。 “起来吧，瞧三皇子这话说的，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只是刚才本宫还在和陈姑娘说你们二人的婚事，只是陈姑娘似乎对本宫的安排不太满意。” “本宫也是想着三皇子如今已经成年，也是时候该多添几房。这两位是本宫替你挑选的侍妾，可陈姑娘似乎不愿意她们这些人进府。” 听到这话，余荼脸上竟多了一丝笑意，跪了下来。 “卿薇的意思也是儿臣的意思，儿臣此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并不需要其他女子陪伴。” “皇后娘娘即便将她们放在儿臣身边，儿臣也不会碰她们，倒是白白耽误了姑娘们的青春，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第265章 放松戒备 慕容雪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眼前跪着的两人，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这两人，还真是一个脾气，都这般倔强，丝毫不给人面子。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优雅地扶了扶鬓边璀璨夺目的步摇，那步摇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又将身上的黑狐皮披风裹得更严实了些，仿佛这样便能抵御外界的一切风霜。 眼神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而是微微抬起头，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你们俩倒是情投意合，浓情蜜意得很呐，也罢，既然如此恩爱，本宫也不好再横加阻拦。” “如今这看似富足繁荣的北境，实则暗藏危机。皇帝病危，卧床不起，朝中局势动荡不安。” “外有倭辛国虎视眈眈，时刻准备伺机而动，侵犯我北境疆土。” “内有一群老臣，个个心怀鬼胎，眼睛紧紧盯着本宫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本宫出错，好抓住把柄，加以弹劾。” “本宫不过一介女流，幸得皇上多年恩宠才有如今地位。可这诸多事务处理起来，真是让本宫心力交瘁，疲于应对。” 慕容雪自顾自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原本你们的婚事应当风风光光，大操大办，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本宫寻思着一切从简。” “就在宫内简单设个宴席，给陈姑娘一个名分，卿儿觉得如何？”慕容雪的声音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合情合理。 若真照此行事，旁人确实也挑不出错来。 毕竟这是皇家之事，那些老臣即便再看不惯慕容雪的专横跋扈，在这关乎国家局势和皇家体面的事情上，也难以找茬。 然而，这三皇子刚回北境，又是娶妃这般人生大事。 若一开始就这般敷衍了事，整个北境皇宫恐怕都不会将这三皇子放在眼里，连带他的皇妃也难以得到应有的尊重。 慕容雪心里清楚得很，她就是要借此警告余荼，即便他进了皇宫成了皇子，这里依旧是她的地盘，容不得他们肆意妄为，随心所欲。 陈卿薇紧挨着余荼，娇弱的身躯被窗外吹进的冷风冻得微微颤抖。 她自然能感受到余荼此刻低沉压抑的气场，那是愤怒即将爆发的前兆。 她生怕余荼在此时与慕容雪起了激烈的争执，从而惹来更大的麻烦，便轻轻用袖下的手碰了碰余荼，示意他忍耐。 余荼察觉到了陈卿薇的暗示，不想让她忧心忡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可心中却早已拿定主意，绝不更改。 他往昔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普通暗卫，自幼便在艰苦的环境中练功，不知受了多少不公的待遇，吃了多少苦头。 长大后虽有武功在身，没怎么受过窝囊气，但他怎样都无妨，唯独不能让他家小姐受委屈，尤其在成婚这等关乎一生幸福的大事上。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如今北境内忧外患，确实不宜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余荼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慕容雪的脸色突然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余荼，冷冷地说道：“三皇子，你莫要以为本宫不知你的心思。你这刚回北境，根基未稳，若想顺利娶这陈姑娘，可没那么容易。” “我与卿薇，情投意合……” “但你要记住，你始终是北境的皇子，婚事乃是重中之重，娶外邦女子本就于礼不合，朝堂和皇室是不会同意的。” “我自己的婚事，外人……” “呵呵，既然来了北境，你还能自己做主么……” “那也不是你们能随意左右的！” “本宫是不能左右，但本宫若是做个顺水人情，你们的婚事也不是不能成！” 余荼心里冷笑，但还是假装一副渴求的模样看着慕容雪。 “请皇后娘娘成全……” “本宫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如愿以偿。” 余荼心头一紧，警惕地看着慕容雪，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慕容雪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说道：“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匈奴屡屡来犯。你若能追随叶莹将军出征，立下战功，本宫便许你风风光光地迎娶陈姑娘，还会赐她正妃之位。否则，你们这婚事，就别想成了。” 余荼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紧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但为了目的，还与陈卿薇的婚事能得到承认，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应道：“好，儿臣愿出征。” 慕容雪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陈卿薇在一旁听着，不一会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出了宫殿，陈卿薇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她拉着余荼的手臂，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到余荼凝重的眼神，又懂事地抿上了唇。 直至两人回到宫中，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陈卿薇才再也忍不住，急切地说道：“余荼，当初不是……” “卿薇，这样才能打消慕容雪的戒心！” “可怎能答应去边关那等危险之地？我要与你一同前往。”她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担忧，眼眶微微泛红。 “卿薇，听说你在皇后宫里跪了一个时辰，让我瞧瞧。” “不碍事！” “我先帮你上药，你也真是，明知她故意为难，还要过去，下次直接装病拖到我回来。”余荼的话语中满是心疼和关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查看陈卿薇的伤势。 陈卿薇眼见他要撩起自己的裙摆查看膝盖，害羞地拦住了他的动作，道：“放心吧，这种小事我早有准备，带了护膝，一点都不疼。” “你别转移话题，为何突然决定去边关？这是你一早计划好的吗？还是那北境皇帝与你说了什么？”陈卿薇紧紧盯着余荼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看着自家小姐担忧紧张的模样，余荼心中满是感动。 他本不想将事情真相告知，怕她跟着忧心。 可面对她那清澈而执着的眼神，余荼深知自己根本无法对她有任何隐瞒。 “小姐莫怪，是我与叶家的计划，如今趁着皇后威胁，若我不去边关征战立功，便不让我们成婚。”余荼无奈地说道，“我现在那边将兵权彻底捏在手里，到时候……” “你们……” “如今北境的军队不属于任何一方，只效忠于朝廷。这是我唯一能凭借自身实力拿下的依靠。无论如何，这北境军队，我必须收入囊中。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立足，才能报仇，才能保护好你，安稳的生活。”余荼的眼神坚定而炽热。 “抱歉，之前未曾告知于你。但你万万不能跟我去，边关战事凶险，太过危险。我保证定会照顾好自己，早日回来娶你。”余荼轻轻握住陈卿薇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她。 陈卿薇初闻他是被威胁，心中气恼，但听到后面，明白了他的苦心和志向，心又渐渐软了下来，想要训斥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也真是，早些告诉我，我也好为你多准备些东西。”陈卿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会在皇宫乖乖等你。”陈卿薇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余荼，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 “你同我一起去！” “不可，你们不是想让慕容雪放松戒备吗？留我在京城，对她而言，你才能受牵制……” “可是，太危险了……” “不怕，你别忘了，我身边有两个高手，我还有父亲给的令牌……” “谢谢我的陈小姐。”余荼望着眼前一如既往信任自己的人儿，心中满是感动和眷恋，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若可以，他一刻也不想与小姐分离。 只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即便留在皇宫，也无法护她周全。 若他能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手握重兵，慕容雪或许还会有所忌惮，小姐在这皇宫之中或许能更安全些。 他怀中的陈卿薇闭着眼，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茶香，感受着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心底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和余荼，终究踏上了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 但她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第266章 早起习武 叶莹在听说此事时并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选择。 他们一行人带了几支队伍，在朝臣和宗亲的送行下再次离开了北境皇宫。 陈卿薇知道这皇后慕容雪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上次的事情便已经让她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警惕，所以在余荼走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宫殿里很少出门。 这里有许多北境的藏书，陈卿薇每日都拿出来看看，也乐得自在，只是她想安稳度日，可慕容雪却不愿意让她这么好过。 一次例行请安之后，慕容雪罕见的将她留了下来。 “卿儿这一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过战书来报，他们这一路也算是大获全胜，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本宫这段日子也一直忙着各种事务，疏忽了你，薇儿最近住得可还习惯吧。” 慕容雪一脸慈祥的说着，眼底却闪烁着异常的情绪，她这段日子确实都快忘了皇宫中还有这么个人，实在是陈卿薇存在感太弱，再加上她又不爱出风头。 一来二去慕容雪就把她抛到了脑后，若不是这几日收到边关来信，得知余荼大胜，慕容雪还真没想起她这个人。 这三皇子当真比她想象中的要难缠，本以为把他扔到边关，他自己会受不了逃回皇都或者战死在那里，都能省她不少事。 谁知道这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既然动不了他，也只能拿呆在皇宫中的陈卿薇开刀。 “谢娘娘关心，一切安好。” “你将来是卿儿的正妃，本宫关心你是应该的，更别说卿儿如今又是在打仗，本宫更应该照顾好你。” “要不说卿儿争气，这一去就胜了好几场，连本宫都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能力，卿儿如此厉害，想必你身手也不弱。” “臣妾惶恐，臣妾从小便体弱，从未练过武，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陈卿薇不卑不亢说着，明知道慕容雪今日就是来找她麻烦的，可她也只能被动承受。 “原来是这样，在我们北境即便是女子也是从小练武，我们这里的气候不比你们璟国四季如春，若是身子骨弱一点，是扛不过我们这里的寒冬的。” “你未来夫君在外征战，本宫自然要替他好好照顾你，正好后宫之中也有一些女武师，明日你便和她们一起训练强身健体，即便练不出什么名堂也不至于丢了卿儿的脸。” “臣妾谢过娘娘关怀，臣妾明日就去。” 看陈卿薇此时倒是老老实实的，慕容雪心情也畅快了些，安排完之后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等人走了，慕容雪便更加懒散的靠在软榻上，萧红也极为有眼色的站到她身后，替她捏肩按摩。 “这倒是个识趣的，还以为按她上次的性子会拒绝呢，这次也省了娘娘许多麻烦。” “哼，像他们这些少男少女最在乎的也不过是彼此的脸面，她怎么样不要紧，若是因此丢了三皇子的脸才是大事。” “不过也好，把她打发过去，省的看见她就心烦，女官那边的叮嘱好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和她们交代过了，一定会好好加以照顾，绝对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就放松标准。” “那就好，本宫这也是好心，瞧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本宫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不过若是她自己吃不了这份苦出了什么事，可就怪不到本宫头上了。” 而与此同时，陈卿薇回了自己的宫里，脸色虽算不上难看也并不轻松，她之前在五妹的军营里也跟着士兵训练过一段时间，倒也不必特别担心。 只是慕容雪如此大费周章安排她进去，估计还有别的后招等着她。 这日日悬在头上的这把剑终是落了下来，陈卿薇自知躲不过也只能更加坦然的接受。 她也没太多担心，从一定程度上说慕容雪给了她这次机会，她也得好好抓住才行，若真能强健体魄学些功夫也是好的。 想通这些，陈卿薇便依旧过着日常的生活，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比平时多吃了一点，明天可就要训练了得吃饱饭才行。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人在外面开始叫人了。 “陈小姐，时间不早了，您该起来换衣服过去了。” “哦，知道了。” 陈卿薇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急忙穿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将头发扎成了马尾，打开门走出去。 这才发现天才半亮，即便是在军队中也没有这么早的，陈卿薇心中起疑，看着眼前陌生的宫女问了几句。 “你是哪个宫的，现在什么时辰，其他的人也都是这么早就过去的？” “娘娘可别耽误了时间，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奴婢只是个传话的，怎么知道其他贵人是怎么安排的。” “若是娘娘不愿意去，奴婢也没办法只好回去实话实说。” 这宫女一脸的不耐烦，显然没把陈卿薇这个未来皇子妃放在心上，毕竟这三皇子才回来，在皇宫之中也没多少威信，如今又不在宫里，再加上慕容雪暗中操作，整个后宫的宫女对陈卿薇都不算尊敬。 只是像今天这么嚣张的还是头一回，陈卿薇挑了挑眉，知道眼前宫女如此大胆，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眼下时间还早，她也不急着过去。 “好一个伶牙俐齿，颠倒是非黑白，我不过才问了你几句，你就说了一大堆，我就问你是哪个宫的，至于我会不会被罚是我的事情。” 那宫女也没想到这陈卿薇固执起来，也这么让人头疼，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了一大半。 她确实是故意提前将人叫起的，这些是上面的命令，可到时候真追查起来怕是也只会是她这个宫女顶罪。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吹鼻子瞪眼了，老老实实的低头道了歉。 “对不起娘娘，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不过眼下时辰真的不早了，娘娘若是再耽搁，第一天迟到也不好交代。” 这一次，那宫女倒是没了太多威胁，只是善意的提醒着。 随后又叫来一个怯懦的小宫女，嘱咐了两句便行礼告退了。 听她这么说，陈卿薇心念一动，猜测到了地方怕是还有其他人在等着自己，也就没有继续为难她。 遂转头对小宫女道：“带路吧。” 第267章 阳奉阴违 陈卿薇从来没有自己逛过北境皇宫，此时才发现这北境皇宫当真是别有洞天。 越往里走，越会感觉里面的不同，甚至有一个巨大的练武场，这种场所若是出现在边关或许并不罕见，可在皇宫之中就让人十分惊奇了。 但里面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看来这北境连孩童都会武功的传言倒也不是假的。 “这练武场中的将领是谁？” 陈卿薇随口问着，想探知更多的消息，她虽无法拒绝慕容雪的命令，却也不打算任人欺负。 刚跟来的小宫女此刻有些拘谨，但还是自豪说道：“是我们的青禾将军，青禾将军是北境最年轻有为的女将军，真上过战场的，但是为人十分严格谁的面子也不给，若是迟到了，少不了要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 提起这位青禾将军，那小宫女的话就多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敬佩仰慕，在她们这些人的心中，对那些上战场的女武师都十分敬佩。 他们北境人向来崇尚武力，以强者为尊，无论性别。 要不然余荼也不会选这条路，只不过他打胜仗的消息被慕容雪压了下来，连朝堂之少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更别说后宫，要不然有余荼这些战绩，陈卿薇的待遇也会好上不少。 陈卿薇安静地听着，赞同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想到了自家五妹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一时之间对这小宫女也多了几分好感。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走着，她远远的便看到最上面的那位女官，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冷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质。 一身暗红色的劲装让人不敢小瞧，不用身旁的小宫女提醒，她也猜得到这人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说的青禾将军了。 等两人到了地方，那小宫女此时可是一点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甚至向青禾将军回话时还有些害羞，临走之时又特地看了青禾将军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这里。 “你就是陈卿薇？” 青禾目光淡淡地从陈卿薇脸上扫过，也没在乎她的身份，只是看着她这柔弱的小身板皱了皱眉。 “身子骨这么弱，你不适合这里，还是回你的宫殿好好养着。” 陈卿薇能听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太多恶意，这话算不上关心也算不上嘲讽，只是实话实说。 陈卿薇也知道自己身形娇小，和她们北境常年练武的女子比起来确实显得十分柔弱。 可就在这时，青禾身旁的另一个女士兵朝着她耳语几句，但青禾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低声训斥着她。 “三七，我说过在这里只有兵和将的关系，没有什么所谓的皇亲贵族！”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那叫三七的女士兵显然也十分畏惧她，见她终究是同意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身子却依旧绷的很紧。 陈卿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青禾让她归队的消息，看样子是接受了她。 原本陈卿薇还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来的，可此时看着这么多女士兵在这里挥汗如雨的样子，也被带动了情绪。 只是在她跟着这些女士兵跑了几圈之后，这种激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真是低估训练强度。 这几圈下来，陈卿薇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可这才仅仅是她们的准备工作。 这个时候陈卿薇才意识到，当初在五妹那里训练，五妹对她放了多少水，也不怪她体质太弱，这些女兵可是皇后慕容雪特地交给青禾，让她训练出来保护自己的，自然是以极高的标准严格要求。 陈卿薇才第一天来，不适应也十分正常。 每个士兵绕着跑够二十圈之后便可以进行接下来的体能训练，但到了后面，就只剩下陈卿薇一个人还有五圈没有跑完。 青禾安排完其他的士兵后，才走到她面前脸色并没有嫌弃，而是把一旁的三七叫了过来。 “你看着她，等她跑完之后让她休息一会儿，至于其他的训练你看着安排，她才第一天来，不要给她上难度。” “尽量找一些基础的，练武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今天要带这些士兵去野外实操，陈卿薇交给你带。” 青禾虽不近人情，但也不至于生性冷血，她看得出来以陈卿薇如今的实力想跟上她们的训练简直是天方夜谭，便想找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慢慢训练着她。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青禾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这里，自然也没看到三七嘴角那一丝诡异的微笑。 在这整个武师队伍中，或许就只有青禾不是皇后的人，不是皇后没有拉拢过她，实在是这青禾软硬不吃，若不是为了保护北境，青禾都不会愿意待在这里。 原本三七还在想着该怎么样在青禾眼皮子底下折磨陈卿薇，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三七先装模做样的让跑完的陈卿薇休息了一下，等青禾带着人一走，她便露出了真正面目。 气势汹汹地走到陈卿薇面前，将刚坐下来还没多长时间的人再次叫了起来。 “陈小姐，请恕奴婢多言，皇后派您过来是锻炼身体的，可不是让您偷懒的，我们该进行接下来的训练了。” “不过您放心，考虑到您是今天第一天来，属下安排的也都是最简单的，陈小姐在这扎四五个时辰的马步，再站一个时辰的木桩，今天的训练也就结束了。” 陈卿薇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三七是在故意刁难她，如今刚跑完，她手脚都没有力气，别说是蹲四五个时辰了，就连让她站四五个时辰都受不住。 “三七女官，我记得青禾将军说让我先休息一刻钟，如今时候还没到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陈小姐，青禾将军仁慈，这一刻钟是所有休息时间，若是现在用了，难道陈小姐打算剩下的时间都不休息嘛。” “您也别为难我们，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还请陈小姐自觉一点，要不然我这粗手粗脚的，弄疼了您！” 如今这里的都是皇后的人，大有一副她不照做就硬来的架势，陈卿薇自知敌不过，只能认命地走过去扎起了马步，心中只希望青禾能够早点回来。 第268章 体力不支 这三七找的地方正冲着太阳，陈卿薇本就身子发虚，虽说冬日寒凉，但北境的阳光确实毒辣。 此刻她又被太阳这么照着，多亏早上来之前吃了点东西，要不然此时已经晕倒在地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是小脸发白脑门冒汗。 “三七女官，我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支，想休息一下。” 陈卿薇耐着性子强撑着力气说着，明知道对方不过是故意刁难，可为了维持她如今的身份，也为了不给余荼惹事，她也只能和对方好言好语的商量着。 三七听到后，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连位置都没挪，嘴上敷衍道：“陈小姐，您也别为难属下，我们也都是按规矩办事，若是您休息了这受罚的可就是我们。” “如今就剩不到一个时辰，您再坚持坚持，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若是这个时候休息，一会儿还得重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三七说的轻巧，她从始至终都躲在阴凉处还坐着椅子，就这，她还嫌这椅子太咯人，坐的她不舒服。 陈卿薇也看出来对方今日不会让她好过，索性闭上了嘴，多说无益，还不如趁机保留一些体力。 如今她作为未来三皇子妃，本就是众矢之的，她不能任性，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远在边关的余荼也会受到牵连，她不能给皇后这个机会。 陈卿薇咬了咬牙，打算继续坚持下去，瞧见她这样子，三七冷笑一声，她刚才说是不到一时辰，可究竟多长时间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不，眼看着时间到了，陈卿薇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本以为能有片刻的喘息时间，谁知道三七这个时候却故作惊讶的跑了过来，对着她就是一顿数落。 “陈小姐，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说是四个时辰就是四个时辰，您看这香还没燃完，您怎么就放松了。” “这在我们军营里可是要在受到双倍惩罚的，不过您是初犯，一会儿再扎上四个时辰的马步也就算了。” 那香分明已经燃尽，可三七偏要这样胡说八道，饶是陈卿薇再好的性子此时也不免有了些怒火。 “三七女官，说话做事可是要凭良心的，我可是看着时间到了才休息的，不知道这种惩罚从何而来。” “若是三七女官拿不定主意，不如我们等青禾将军来了，由青禾将军决定。” 见她提到青禾，三七果然有了些顾忌，她之所以能这么无法无天，也不过是因为青禾不在。 若是她在这里，便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断然不敢如此。 “既然陈小姐非这么说，那属下自然不敢反驳。” “我们青禾将军日理万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骚扰将军，那我们将军一天到晚也别做其他的事了。” “陈小姐不体恤我们将军辛苦，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还心疼呢，陈小姐不愿受罚，我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谁让我们这些人的地位没您高呢。” 三七虽不敢再惩罚陈卿薇，但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阴阳怪气地指责着她仗着自己的身份不顾军规。 “三七女官这话说的可真让我惶恐，若是我当真摆出架子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没看出来三七女官对青禾将军倒是如此关心，等她回来我可要好好问问。” 陈卿薇即便此时被晒的口干舌燥，可怼起人来理智也十分在线，三七本就是个粗人，再加上她又没理自然说不过对方。 嘴上讨不到便宜，其他地方还不能找不回来嘛，想到这里，三七便住了嘴，没有继续和她争执。 “看来陈小姐是不必休息了，这么能说想必身体也没问题。”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扶陈小姐上木桩，早点上去早点结束训练，我们也不必在这守着。”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立刻走过来，说是请，实则更像逼迫。 陈卿薇皱了皱眉，思量着以自己现在的体能逃跑的可能性，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马步也扎了，若是这个时候逃跑，回头青禾问起来，自己反而才没了理。 陈卿薇自己上了木桩，但心里依旧不服气的，看着三七嘲讽说道。 “这次三七女官可要好好看着时辰，别再出现刚才的事情，要不然我倒真要问问青禾将军平日里的训练也是如此嘛？” “不劳陈小姐费心，属下这次自然会好好盯着。” 两人一去一回又斗了几句，三七说不过对方，也不愿再让她继续拖延时间，干脆闭上了嘴，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原本心中的愤怒，在看到陈卿薇站在木桩上之后立刻消散了许多，任凭她再花言巧语，还不是现在只能任人欺负。 而此刻的陈卿薇才站了一会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她直觉不好，可是这么高，若是摔下去怕是不死也得半残。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七，心生一计。 “三七女官，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皇后娘娘，还劳烦三七女官过来一下。” 难得看到陈卿薇如此好的态度，三七还有些诧异，但见她提到皇后也真怕有什么事要说，她可不敢耽搁。 思虑了一会儿，三七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却还是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怕她有什么算计。 “三七女官，你离得这么远，难道是打算让我大声说出来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传到了别人耳朵里有损了皇后娘娘的清誉，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一提到皇后，三七也就不敢乱来了，也只能再往前走了几步，表情却有些不耐烦，催促着她赶紧说出来。 陈卿薇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便支撑不住倒了过去，她刚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不过一直拖到三七过来，又控制好了方向才敢晕过去。 这下一倒，可让三七结结实实给她当了肉垫，虽然掉了下来但好在没受什么伤，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该死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从我身上拿开，压死我了，看起来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等到三七好不容易狼狈的站起来时，才发现陈卿薇是真的晕了过去，此时神色也不免有些慌张。 若是让青禾知道她做了这种事，少不了要受到一顿惩罚。 第269章 被揭穿了 “三七女官，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毕竟是三皇子未来的妻子，若是回头找我们麻烦该怎么办。” “是啊，三七女官，万一青禾将军回来，知道我们欺负新人，将军一定也会很生气的。” “三七女官你快想个办法呀，再这么下去，将军可就要回来了。” …… 三七原本被陈卿薇这么砸了一下，脑袋就晕晕的，此时又听着她们着急忙慌七嘴八舌的话，脑袋更是疼得发胀。 这群长舌妇，平日里都比谁都会说话，刚才教训人时也没见她们说什么，如今真出了事情，一个个倒是只会让她想办法顶罪。 “行了，吵什么，人又没死，不就是晕了过去，刚来的新兵哪个不是晕了几回，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们两个人把她送回去，等将军来了，我跟将军说今天的事，你们都守好自己的嘴巴，若是回头将军怪罪下来，可没怪我提前没提醒你们。” 其他的两个女士兵不敢多说什么，急忙扶起地上昏迷的陈卿薇，想赶紧把她送回去，一路上还担心被别人发现。 “这三七也真是太过分，每次在皇后面前露脸的事情都让她一个人占了，这时候出了事情，还得让咱们所有人担着。” “可不是，仗着自己会说话，好处全给她，这种脏活累活得罪人的事情全是我们做的，哎，你有没有感觉她好像动了一下。” “哎呀，人家是昏迷了又不是死了，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嘛，咱们赶紧把她扔回去，快回练兵场，一会儿将军就该回来了，谁知道她又会在将军面前说什么，咱们可别成了背锅的。” “也是，你说的对，那我们再快一点。” 也幸亏陈卿薇住的地方没有多少服侍的宫女，她们进来的时候也算是畅通无阻，两个人将人扔在床上就打算走。 可就在这时，伺候陈卿薇的宫女小水走了进来，看见她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便往床上望了一下叫住了她们。 “站住，你们是谁，来我们宫里做什么。” “我们是青禾将军的人，陈小姐今天练武辛苦，我们特地送她回来，你不要去打扰她，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水也是知道她们家新主子，今天要去青禾将军那儿的，见她们这么说也没多想，只是两个人走的飞快，而且床上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水这才走过去，发现她家新主子脸色惨白浑身出了一身冷汗，还昏迷不醒。 再联想到刚才那两人的神情，小水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家主子出什么事了，大着胆子过去探了探鼻息才发现只是晕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见原本昏迷着的陈卿薇突然睁开了眼睛。 “呀，小姐你醒了！” “嘘！别说话。” 陈卿薇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向外面看去，确认那两个人没有听到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是真的晕了过去，不过好在这几日一直吃着药，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不少，在路上就醒了过来。 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她自然也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此时心中有了计较，先让小水去帮自己叫了太医又叮嘱了她几句。 而此时的练兵场，青禾刚刚带着实战的士兵回来，又给她们安排了明日的任务，便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今天是陈卿薇第一天过来，再加上身份特殊，青禾心中也一直挂念着，她处理完其他事情后便朝着三七走了过来，却并没有看到陈卿薇的人影，神情有些疑惑。 “她人呢？” “青禾将军，是属下无能，那陈小姐仗着自己是三皇子的妃子不愿听手下管教，将军前脚刚走，后脚她便摆出妃子的阵仗，训斥了属下一通早就离开了。” “手下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阻拦，未能完成将军给属下的任务，还请将军怪罪。” 三七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青禾的眼神，在她面前，就连撒谎都如此心虚。 好在青禾即便为人十分严肃，但其他地方没有那么敏感。 要不然三七这颤抖的声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青禾愣了一下，无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打算这件事就此过去，毕竟那些皇亲贵族每次来她们这儿，也不过是走个过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脑海中不禁回忆起陈卿薇之前跑圈的模样，看起来她也不像那种人，或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青禾打算回去休息时，小水却突然跑过来，朝着她行了个礼。 “参见青禾将军，奴婢是陈小姐的贴身宫女，我们家小姐刚才一直昏迷不醒，现在才喝了药清醒过来，娘娘特意让我来向将军说一声。” “娘娘自知自己体力太弱，今日只站了四个时辰的马步和一个时辰的木桩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还受了很重的擦伤，不能亲自前来向将军说明原因，还希望将军见谅。” 原本三七已经松了口气，在小水跑过来时，她也没有多加注意。 毕竟后宫宫女这么多，她哪知道这个小宫女是哪个宫的。 可对方一开口，三七就知道坏事了，但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原来是这样，是本将军考虑不周，操之过急，既然陈小姐受了伤就好好养养。” “练武本就不是一蹴而就，陈小姐修养好了再过来也不迟。” “可是，将军，皇后娘娘说了……” 三七也没想到青禾今日竟然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答应了，想到皇后娘娘的叮嘱，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的眼神瞪了回去。 “奴婢替我家主子谢过将军，我家主子身子还没好全，那奴婢就先回去伺候了。” 等到小水一离开，青禾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三七也十分有眼色地跪在地上。 “谎报真相污蔑她人，我倒不知道我手下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有出息的人，看来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青禾声音十分平静，可三七此时却彻底慌了神，北境所有的女人都以进入军营为荣耀，更别说能在后宫的练兵营里训练，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 而青禾竟然要把她撵回去，这件事只要是青禾做了主，即便是皇后也无法改变。 三七也顾不上其他，爬到青禾面前，祈求她的原谅。 第270章 北境公主穆灵儿 可三七不知道的是，青禾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搬弄是非之人，平日里她看不见也就算了，如今对方都敢放到自己面前。 这还只是在练兵场，若是上了战场像这样的人会让队伍造成多大的损失，青禾不敢想象。 随后没施舍她一个眼神直接离开了演武场。 周围的那些人看着昔日因得皇后赏识仗势欺人的三七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也说不出的畅快。 如今她被赶出了练兵场，想必皇后也不会再像平日里那样待她，这次她们也算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因着青禾的威信，谁也没敢在这个时候上去落井下石，只是背地里小声的说了几句很快便离开了。 “可恶，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三七在众多人嘲讽的眼神中不甘的离开了练兵场，她压下自己立刻想去找皇后求情的心思，努力想着其他办法。 若是让皇后知道她没了用处，怕是这皇宫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正在她思索着该如何报复回去时，却突然撞上了从外面游玩回来的穆灵儿公主，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故意在公主的必经之路上开始哭泣。 穆灵儿的生母虽不是皇后，可她从小就踩低捧高，年纪轻轻便去找北国皇帝让她教养在皇后慕容雪身边，这么多年来她靠着皇后，在这北境皇宫中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至于原来的生母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她前几日更是私自跑出去玩了一圈，即便知道那流落在外的三皇子会回宫，她都没有回来。 如今她正打算去皇后慕容雪那边请安，谁知道却突然听到有一阵哭声惹人心烦。 “谁在那边，哭的难听死了，给本公主滚出来，不知道这皇宫之中是肃静之地。” “信不信本宫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三七是清楚这穆灵儿公主狠心的，立刻跪在地上抬起头。 “公主，我是三七呀，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之前还给公主送过东西，难得公主不记得奴婢了嘛。” 听到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穆灵儿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被这么一说好像也回忆起了几分，皇额娘身边似乎是有这么个人。 “你不在母后身边伺候在这哭什么，难道是惹她不快被罚了？” 眼看着二公主上了钩，三七急忙开始诉苦。 “公主这几日不在宫里不知道，自从那三皇子找回来之后便发生了许多事情，三皇子不知道从外面哪里带回来了一个陈小姐，一点都不懂规矩，常常惹的皇后娘娘生气。” “昨日皇后娘娘好心让她去演武场，这是多大的荣誉呀，可陈小姐非但不领情甚至还处处为难奴婢，还请公主为奴婢做主。” 一听到跟皇后有关，穆灵儿便动起了心思，她这次偷跑出去也没告诉皇后。 即便皇后平日里把她当玩意儿宠着她，也少不了要因为这个生她几天气，若是她能帮皇后把这个女人解决了，那这次偷跑出去的事，或许皇后一高兴也就不再计较。 穆灵儿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把三七叫了起来，让她带自己过去瞧瞧，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敢对皇后大不敬。 而陈卿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她虽然早就醒了过来，但这一天站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身子确实虚的厉害，吃了几服药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正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道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陈卿薇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嚣张的女声。 “听说我三弟娶了一位妃子，我这当姐姐的还没看过呢，让她出来，本宫瞧瞧。” “参见公主殿下，我家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还请公主殿下改日再来。” 皇宫里谁不知道二公主的暴脾气，小水此时更是低着头害怕的回答着。 穆灵儿没说话，只是朝着旁边的三七使了个眼色，对方便立刻会意，一脚将小水踹倒在地，声音十分尖锐。 “公主殿下说话，哪有你这个奴婢开口的份，还不去把陈小姐请出来。” 如此熟悉的声音，陈卿薇怕是今天都忘不掉，看来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可即便如此，陈卿薇还是皱了皱眉，披了一个外衣走了出去。 穆灵儿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这么柔弱，冷哼一声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 “不是说你家主子病得下不了床，这不是还能出来，小小奴婢竟然如此大胆，敢欺骗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三七立刻左右开弓给了小水几巴掌，眼看着还有越来越严重的架势，陈卿薇便知道对方不过是在借此敲打自己。 这对小水来说根本是无妄之灾，陈卿薇自然不可能只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立刻走过去挡在了小水面前。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今日确实是臣女身子不适，跟小水无关，还希望公主殿下明查。” “呵呵，可若是本宫偏要打她呢，你只不过是我三弟还没过门的皇子妃而已，没拜堂过门，还真拿起正妃的架子来了。既然你偏要护着这丫头，那你就自己代她受过。” “公主殿下，若是有罪，公主殿下责罚自然是应当的，可臣女今日在演武场确实训练许久，在场的女兵都能为臣妾作证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陈卿薇不卑不亢的说着，身体依旧护在小水面前，穆灵儿可向来不听这些，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陈卿薇一些教训。 既然她们这些宫女上不了手，那她自己就亲自来。 “可真是聒噪，我看你在演武场练的是嘴皮子，既然练了一天，那让本公主乔瞧你这身手有没有进步。” 穆灵儿虽然也是酒囊饭袋之徒，但好歹是北国的公主，从小也是请武学师傅教过的，陈卿薇半路出家哪里是她对手。 更何况穆灵儿下手又狠又重，她躲闪不及，被一拳打到右肩，随后陈卿薇躬着身子，抬手想让穆灵儿停下来，却被穆灵儿一脚踹到了胸口，随即陈卿薇猛地吐出血来，倒在地上捂住胸口蜷缩着。 穆灵儿见此，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这样才有些重病的样子，既然你今日身体确实不适，那本公主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好好在宫里休息，本公主会叫太医为你治伤的。” 第271章 软禁养伤 穆灵儿丢下这话，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只留下被打得倒在地上地陈卿薇，以及抱着陈卿薇痛哭的小水。 直到她们彻底走了之后，陈卿薇才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把小水吓得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帮我去那边的盒子里拿一个药丸出来。” 陈卿薇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这句彻底昏了过去，小水手忙脚乱的扶着她上了床。 “药丸，对，拿药丸，她说在这里，这么多到底是哪个呀，呜呜，也没跟我说，算了一个一个的试试吧。” 小水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六神无主小心翼翼地将几个药丸兑着水，喂着陈卿薇服了下去。 直到后面太医来了又给她开了些药，情况才算是稳定了一些，可是到了后半夜，陈卿薇还是发起了高烧，小水根本就不敢离开她，寸步不离的给她换着毛巾，直到天快亮时烧才退下去。 昨晚喂的那些药也渐渐起了功效，起码陈卿薇的脸色已不再像昨日那么苍白，这些药丸都是当初离开时，张天灵和姒柔给她的，都是一等一的疗伤圣品。 陈卿薇原本留着给余荼防身用的，没想到第一回竟然先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惜即便用了这样的药丸，她的身体状况也差了许多，整个人在床上昏迷了两日才醒，可把小水吓坏了，她差点以为陈卿薇要熬不过这回了。 “水，水。” “小姐您醒了，您说什么，要水是吗？好，您别动，我这就去拿。” 小水一边哭一边笑着拿了一碗水，小心的扶着陈卿薇慢慢的喝了下去，又给她准备了一点清粥。 “我睡了几日了。” “整整两日，二公主，二公主也太过分了，下手没轻没重的，太医都说伤了几根肋骨，若是再严重一点，怕是您现在还在昏迷呢。” “皇后娘娘偏爱公主，这么久只让人送过来了一些没什么用的补品，也没说别的，奴婢看着都为您难受。” 听着小水在她耳边为她抱不平，陈卿薇心里难得升起几分暖意，但随即想到这里是北境，心里也平静下来。 若是在璟国，哪怕不是在自己家里，周围也有许多人是真心疼她爱她的，可如今在外，不处处遭人暗算就是万幸，哪里还能奢望那些真情呢。 “看把你气的，皇后娘娘从小把二公主养大，对她亲近也是应该的，这种话可别在别人面前说。” “你也看出来了，我虽有个皇子之位，可还没上玉蝶，手中也没有实权，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我怕是护不住你了。” 陈卿薇虚弱的说着，虽是用着打趣的语气，可还是让小水哭的更凶，她作为北境皇宫最低贱的宫女，没有人会把她们的性命当回事。 那天晚上若不是有陈卿薇拼死相护，三七肯定想打死她的。 或许她现在早就是乱葬岗的一具尸体了，想到这里小水突然跪了下来，郑重的朝着陈卿薇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现在动不了，没办法扶你。” “您的大恩大德，小水都记在心里莫耻难忘，您放心，小水虽然没别的本事，但是一定会把您照顾得好好的，等到三皇子回来，谁也不能再欺负您。” 陈卿薇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让她赶紧先从地上起来。 “好，那我以后的生活可就要拜托你了。” 看着陈卿薇虚弱的样子，小水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责任感，她家主子如此柔弱，她一定要好好的护好她家主子才行。 以后若是有人再想欺负她家主子，就先从她小水地尸体上踏过去！ 陈卿薇本以为这件事情之后，皇后会一直不出面，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慕容雪的心思，等她清醒过来的第三日，皇后这才珊珊而来。 看来她们远远不止要利用她来挫挫余荼的傲气，还想让她去巴结迎合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偏偏啊，她陈卿薇，吃软不吃硬。 “听说你受了伤，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才告诉本宫，灵儿生性鲁莽，下手没个分寸，你们即便是练功切磋也该有个度才是。”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卿儿回来，本宫都没法向他交代。” 慕容雪轻描淡写地便把这件事情归为了，她们两个人比武切磋，半点不提穆灵儿故意殴打的事实。 陈卿薇自然知道她想看看她如今的态度，或许想息事宁人，以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即便继续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顺着这话说了下去。 “皇后娘娘不必挂心，臣女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这几日实在是事情太多，又怕打扰了你休息。你放心灵儿那边，本宫已经说过她，再怎么样你也是卿儿的人，她也不能如此乱来。” “不过也是本宫把她惯坏了，这些日子我就在想，如今这朝堂动荡不安，你又受了重伤，倒不如住在自己宫里也不必去什么练兵场，我也不让外人打扰，你就好好地养着吧。” 陈卿薇心里冷笑，慕容雪即便把话说得好听，但这些无非就一个意思，她要将自己软禁在这个宫殿里，不允许有外人打扰，也不允许她出去。 目的不知。 小水着急地看着她，心想着可千万不能答应。 若是连出去都不能出去，别人在饮食或者是其他方面动动手脚，又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都没有人知道。 陈卿薇自然也清楚这些，可慕容雪既然提出来了，怕是就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即便她能找出诸多不好，慕容雪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既然如此那不如答应下来。 “劳皇后娘娘费心，臣女也觉得此举甚好，臣女本就不是一个爱和别人交谈的性子，自己住在宫里确实也方便些。” 慕容雪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说辞，此时倒没了用之处。 她直觉陈卿薇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可眼下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当她是被打怕了。 想通之后，慕容雪这才露出笑容，虚情假意地又安抚了她几句，等离开的时候便将这宫殿落了锁。 她不至于在食物上面动手脚，但是好是坏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没在这里多逗溜，就立刻回了东宫。 第272章 余荼失踪 慕容雪回到宫中，立刻将身旁众人支开，独留萧红在侧。 “边关又有消息了？”慕容雪神色凝重。 “这是信鸽刚刚传过来的，娘娘您自己看吧。”萧红将信递过去，只见慕容雪的脸色逐渐扭曲，最后狠狠将纸条拍在桌上。 “好他个余荼，我让他去攻打匈奴，他倒是和边关的士兵相处得这般好，莫不是打算将这些人收入囊中造反不成？” 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夸赞余荼又打了几场胜仗，在军营之中的威信与日俱增，大家对他极为信服。 萧红提前看过消息，心中清楚这是之前皇后和太子费尽心思也无法达到的结果，自然也能猜到慕容雪会有如此反应。 “娘娘，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得想想办法。若是照此下去，三皇子真的凯旋而归，估计朝中的那些大臣又该说些不中听的话了。” 萧红见慕容雪还在气头上，也没敢再继续刺激她，言辞还算委婉。 可实际情况确实棘手，若三皇子真的收服了境外的军队，大权在握，想要争夺王位易如反掌。 毕竟如今太子无能，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皇后和太子一党之所以能霸占北境这么多年，无非是北境皇帝孩子稀少，除了太子之外再无别的皇子。 现如今不仅多出一个兄弟，还如此优秀，那些老家伙肯定又会动其他心思。 “出动所有的影卫，我要这余荼葬身在边关，永远也无法回来。” 慕容雪向来狠心，她根本不在乎那匈奴会不会攻打进来，大不了赔几座城池。 只要她的言儿能坐稳那个王位，哪怕是赔掉一半的疆土，她都不在意。 萧红显然也是如此想法，立刻便下去安排了。 而这一切，被困在宫里的陈卿薇根本就不知情。 她和余荼没有联系，就连之前打胜仗的消息还是慕容雪故意透露给她的。 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养好身体，静静地等着余荼凯旋归来。 只是被软禁之后半个月还算好，等到后半个月，她们的情况便越来越糟糕了。 “娘娘，他们也真是太过分了，以前送过来的是冷饭冷菜，现在可倒好，就只剩下馊了的馒头了。” “娘娘您的身体还没恢复，他们怎么能这样，不行，奴婢要好好的问问他们。” “好了别费这个力气了，若是没有上面人的吩咐，他们也不敢如此。好在这里也就你我两个人，先凑合着吃吧。”如今的陈卿薇只想努力降低存在感，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存活下来。 只是她这么想，不见得别人就一定会放过她。 自从大多数人都忘了北境皇宫还有她们这两个人存在后，各种危险的事情便时有发生。 不是今天出现一条毒蛇，就是明天饭菜里多了一些毒虫。 虽不是那么害人致命，却也让人十分糟心。 这种手笔一看就是出自穆灵儿。 可如今她们连大门都无法出去，更别说找人主持公道。 若只是这些，陈卿薇还能忍下去。 只是在一日，她偷偷爬上房顶放风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险些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你说的真的假的，三皇子真的失踪了？他不是在边关一直击打匈奴嘛。” “这还有假外面，可都传遍了，说那三皇子被匈奴捉了回去，现在生死未卜，匈奴那么残忍，被他们捉到哪还有命。” “这也太惨了，才刚刚被找回来还没过几天富贵日子就被派去了边关，如今连命都没了。” “可不是嘛，果然不是人人都能享这个福的，咱们快走吧，最近皇宫中可不安分。” 陈卿薇听到这些，忧心忡忡地回了房间。 她不相信余荼真的会出事，但那些宫女根本就不会料到她那个时候会在房顶，也不存在特意说给她听的可能。 假使这些事情是真的，陈卿薇不敢想下去，一时之间竟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自从上回之后，陈卿薇身子骨就一直很差，这段时间她也有意调理着，可吃的不好又没什么补品，只靠着那些药丸想要将身子养回以前的状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今又动了气，一下子又大病了一场。 可这次醒过来的陈卿薇，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确定余荼是否还活着。 “小水，有件事你得帮我。” “娘娘您说，您让小水做什么小水都愿意。” 看着一直陪着她的小水，陈卿薇死死地咬着唇，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如今这整个北境皇宫根本就没有她可以信任的人，即便她想向五妹求救也来不及了。 不，有个人或许可以一试。 哪怕明知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陈卿薇眼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写了一封血书让小水想办法交给青禾，这是陈卿薇知道的，唯一一个不属于皇后势力的人。 青禾将军一心为国，看在余荼是为北境征战的份上，或许会帮忙。 处理完这些后，陈卿薇便又再次昏了过去。 好在小水也不负所望，终于将这消息传给了青禾。 她们被困在宫殿里，不知晓如今外面的情况。 现在的皇后也没有那么多耐心，一步步等着那些老臣自发的同意她家言儿登上皇位。 自从上次派影卫暗杀余荼之后，哪怕没有得到他确切身亡的消息，她也散播了谣言，说余荼死在了边关。 如今整个北境就只有太子一个皇子，老皇帝现在已经彻底昏迷不醒，除了太子继位，名正言顺。 青禾清楚太子品格，自然不认可皇后的做法。 她也听说了一些余荼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帮这个忙。 只是这个消息传到张天灵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之后了。 “可恶，这死老太婆，怎么这么对四姐。” 原本她们以为陈卿薇过去之后，好歹也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子妃，又有余荼护着，虽说不会特别安稳，却也不至于受罪。 谁知道她那里的情况和她们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张天灵是个急性子，当即准备去北境。 她先让赢珏带着一部分人去寻找余荼的下落。 她自己则直接带兵，拿着叶家的手令，快马加鞭往北境皇宫赶，无论如何她要将陈卿薇从北境接回来。 第273章 来者不善 北境。 慕容雪沉浸在与太子独掌大权的肆意中，全然不知张天灵已然逼近。 这些日子，三皇子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慕容雪与太子行事愈发肆无忌惮。即便朝堂上老臣们纷纷弹劾，慕容雪依旧从容不迫。 她深知，如今北境皇子仅余一位，那些老古董们最看重礼法，断不会将北境王朝拱手让于外姓之人。 这天，慕容雪悠然躺在软榻上，品尝着葡萄，好不惬意。 突然，一宫女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慕容雪艳丽的脸上闪过几丝不耐，在萧红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在她看来，无非又是太子惹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什么可值得惊慌的呢？ 如今整个北境都是他们母子的天下，只要太子不将这国卖了，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慌什么，天又没塌，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娘娘，宫门外来了一支璟国的军队，手里还有皇上的令牌，看她们的架势像是要打进来。” “废物，那些禁卫军都是吃干饭的嘛，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打到门下。” “娘娘，那些人并不多，只是气势汹汹的。禁卫军也不敢贸然出手，怕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原本听到拿着皇帝令牌，慕容雪还有几分慌乱，但仔细一问发现不过是不足百人的小队，这才松了口气。 她恶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连话都说不清楚，这条舌头也别要了。 “是璟国的人来了，又不是匈奴打到门口，看把你吓的半条命都没了。本宫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这种胆小的废物。” “娘娘，不一样，这次带兵的是那个楚州军统帅张天灵。” “什么！”听到张天灵的名字，慕容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虽然从未见过此人，可是也听说过她的不少事迹，就连匈奴都十分怕她，可见此人必然有手段和能力。 只是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她来做什么？ 难道是璟国让她们过来和自己合作的？ 但老皇帝醒着的时候不是已经与璟国达成了协议吗？ 慕容雪心中思虑了一番，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眼下也没其他的心思再追究这宫女的过错，挥了挥手便让她下去了。 如今人都到了门口，她怎么着也要过去看一看。 慕容雪压下心中的疑惑，换了一件正服，在萧红和禁卫军的陪同下走出了宫门。 原本她以为张天灵怎么着也是长得虎面獠牙的，可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张脸怎么这么像那三皇子的正妃，只是眉眼之间更多了野性。 看着这如此相似的面容，慕容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本宫之前早就听说过张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一般。” “如今正是击打匈奴的好机会，张将军怎么来了北境？”慕容雪脸上带笑，可话语之间处处都是质问。 饶是她张天灵再厉害，如今也是在她们北境皇宫，她就不信不过是一个粗人罢了，还能惹出什么麻烦。 “璟国楚州将领张天灵，参见皇后娘娘，今日我过来不为国事只为家事。” “哦，家事？” “不错！” “这家事一词从何说起？” “娘娘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北境的未来的三皇子妃，正是本将军的四姐，也是璟国宰相的女儿。难得皇后娘娘连这些都不知情？” 这些文文绉绉的话是张天灵在来的路上，让王楚冉教自己的。 要不然照她的性子，肯定话都没说几句，就直接招呼上去了。 但到底是在别国的地盘，对方身份特殊，为了以后她四姐的生存，她不得不懂些规矩。 可是看着慕容雪骤变的脸色，张天灵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巫婆怪不得敢这么对她们家四姐，怕是连她四姐的身份都没调查。 这还真不怪慕容雪，她哪知道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随便带回来的一个女人竟然来头这么大。 况且之前她只是听闻陈卿微是跟着余荼私奔的，来路名不正言不顺…… 那陈卿薇自己也没提过，她也就没调查。 如今看来这次怕是踢到硬钉子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本宫上了年纪有些老糊涂。” “既然如此都是一家人，张将军也不必客气，快请进，本宫这就让人去把陈小姐叫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皇后娘娘不如直接派人领着我过去就好。这么久不见四姐，我和父亲母亲都想念她的很。就连我们璟国的皇帝也时不时提起我家四姐。” 璟国新皇重用陈家之事，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即便是远在北境的慕容雪也听说过许多。 以前她听到这些传闻还没放在心上，可如今再次听到只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除了在一旁尴尬的笑着，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急忙向旁边的萧红使眼色。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们知道陈卿薇最近发生的事。 “张将军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我还是先安排人让你们休息。若是被人知道你们刚来就又奔波，还以为我虐待张将军呢。” 见慕容雪左右言顾其它，张天灵的暴脾气便不免有些上头了。 “你们随着皇后娘娘去休息，本将军先去看看四姐。” “是将军。”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慕容雪也无法再找借口阻拦，只能强撑着笑意，压着心中的怒火派了一个宫女。 “你去陪着张将军找陈小姐，张将军可是本宫的贵客，一定要好好招待。” 慕容雪颇有些咬牙切齿，但想到这里好歹是他们北境皇宫，即便张天灵见到了陈卿薇，知道了那些事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心里才有了些底气。 而另一边的萧红在看见情况不对时，便立刻去了陈卿薇那里，还带了几个宫女。 被关上许久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死气沉沉的宫殿一时之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快点收拾一下，你们几个进去照顾陈小姐。” 小水刚服侍陈卿薇睡下，此时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外面的人来找麻烦的，立刻跑了出去，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戒备。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小水姑娘，是皇后娘娘派我们过来的，陈小姐醒了吗？” “她的家中人过来看她了，还请小水姑娘提前告诉陈小姐一声，也好让娘娘早做准备。” 第274章 受尽委屈 小水虽然性子单纯，但此刻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即便她平时反应有些迟钝，但眼下这情形，她就是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冷冷地瞪着她们，不过，她并未就此事与她们起争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急匆匆地转身奔向里屋，要把陈卿薇叫醒。 “小姐，快醒醒呀！有人来看您了呢。听她们说，是小姐您的亲人。难道是上次寄出的信有了回音？”小水轻声地在陈卿薇耳边呼唤着。 自从得知余荼下落不明后，陈卿薇就像被阴霾笼罩，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根本没办法安稳入睡。 即便是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也总是在惊悸中醒来。 此刻，一听到小水的话，她就像被电流击中，猛地睁开双眼，一把紧紧抓住小水的手，声音颤抖着急切问道：“谁来了？你看清楚了吗？” “小姐，您先别急。您快收拾一下自己。我看呐，来的人来头可不小呢。您想啊，萧红可是皇后小姐身旁的贴身侍女，如果来人没点分量，她肯定不会那么客气的。”小水的话让陈卿薇那激动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同时，她的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情。 难道是父亲和母亲来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北境遭受的这些苦难，他们该有多伤心啊。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在这异国他乡，连自保都成了奢望。 想着这些，陈卿薇脸上原本的喜悦渐渐褪去了几分，神情变得有些黯然。 “好了，小姐，您别在这儿发呆了。小水来帮您收拾收拾。”小水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帮陈卿薇整理着衣物。 她可没想那么多，满心都在为她家小姐高兴呢。 在她看来，等小姐有了亲人做靠山，这北境皇宫里的人就不敢再随意欺负小姐了。 她们俩刚刚收拾妥当，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显然是有客人到了。 “四姐，我来看你啦！”张天灵那爽朗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陈卿薇一听，心中一阵欢喜，急忙快步跑了出去。 刚到门口，两人就撞了个满怀。 “五妹，真的是你！”看到是张天灵，陈卿薇像是松了一口气。 相比见到父母，她其实更愿意看到张天灵。毕竟她们一脉相连，有些话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而且，如果是张天灵来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她一把呢。 张天灵看着眼前的陈卿薇，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睛底下那乌青的黑眼圈，就算是扑了一层粉也根本遮不住。 张天灵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她皱着眉头，伸出手去，轻轻搭在陈卿薇的手腕上，为她把脉。 走的时候还是健健康康的四姐，现在却身子虚亏成这样，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她猛地扭过头，目光凌厉地盯着旁边站着的萧红。 “我家四姐才到你们北境皇宫短短两个月，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娘娘，我一会儿就去见她，我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天灵可是在战场上和匈奴真刀真枪厮杀过的女将军，那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 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哪是萧红这个常年深居在这温柔富贵乡的宫女能够承受得住的。 萧红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唯唯诺诺地连连应着。 张天灵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陈卿薇的手，一边暗暗地给她传输着一些真气，一边拉着她往屋里走，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四姐，你身子这么虚弱，可别吹着风了。我们到里面慢慢说。” 房门一关，陈卿薇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这副模样，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四姐，别哭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收到信后，心急如焚，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天灵心疼地问道。 “我……我没事，就是生了一场病，所以身子才有些虚弱。可是，可是余荼他……他不见了。五妹，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陈卿薇抽泣着说道，“我在这北境皇宫里，哪儿也去不了，想打听他的消息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我怕他会出什么事。” 这么多天来，那些无人倾诉的恐惧和担忧，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平日里有小水陪着她，但小水自己都胆小如兔，她要是把这些烦恼说给小水听，只会把小水也吓得不知所措。 所以，她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独自承受着这份煎熬。 现在看到张天灵，她就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盏明灯。 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中的所有担忧和害怕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张天灵。 “四姐，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让阿珏带着人去寻找姐夫的下落了。他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天灵继续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不然等姐夫回来了，看到你这副模样，他该多心疼啊。” 有了张天灵的这番话，陈卿薇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减轻了不少。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卿薇的精神渐渐有些不济，有些无精打采的。 这时，小水急忙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小姐，该吃药了。今天的药还没喝呢。” 那股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就连张天灵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接过药碗，仔细地闻了闻，发现里面的药材都是些劣质的。 她顿时怒火中烧。 “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姐身子这么虚弱，怎么能用这么劣质的药材？难道这偌大的北境皇宫连这点好药材都拿不出来吗？”张天灵厉声问道。 “是太医院的人不肯给娘娘用好药。这些药还是奴婢好不容易求来的。都是奴婢没用，没办法帮娘娘讨到更好的药材。”小水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说道。 张天灵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水，眼中多了几分温和。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只有这个丫头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她家四姐身边，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这和你没关系。有人故意为难四姐，这哪是你能左右的。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四姐，我去去就来。”张天灵说道。 陈卿薇生怕张天灵因为替她出头而给自己惹来麻烦，急忙伸手拽住她，一个劲儿地摇头。 对她来说，现在她只想在这异国他乡生存下去。 这些药虽然劣质，但好歹也有点作用。 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张天灵去冒险。 而且，张天灵毕竟是璟国的将军，如果因此挑起了北境和璟国的战争，那可就糟糕了。 “四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张天灵说道，“今天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她们能稳坐皇宫，可少不了我的楚州大军呢！四姐，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张天灵一边安抚着陈卿薇的情绪，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然后，她又朝一旁的小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照顾陈卿薇。 接着，她大步走了出去，随手抓了一个宫女，就朝着皇后的宫中走去。 而萧红回来之后，就急忙把张天灵威胁她的话告诉了皇后。 巧的是，二公主穆灵儿也在这儿。 穆灵儿在这皇宫里向来横行霸道，今天听到居然有人比她还嚣张，而且还对她尊敬的皇额娘如此无礼，她顿时火冒三丈，说什么都要去教训教训这个人。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张天灵来了。 “让她进来。本公主倒要看看，这个张天灵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在我们北境皇宫居然也敢如此放肆。”穆灵儿气呼呼地说道。 皇后慕容雪坐在一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心里明白，张天灵肯定是要为她四姐出这口气的。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吧。 只要不是找她麻烦，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样，她并不在乎。 第275章 有仇报仇 “张天灵参见皇后娘娘。” 张天灵身披战甲，身姿挺拔，她刚踏入北境宫殿，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尚未褪去。 皇后慕容雪看着眼前的女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 “张将军不必这么客气。远道而来就是贵客，快请坐。” 慕容雪对张天灵越是客气，态度越友善，可这场景落在一旁的穆灵儿眼中，却如针一般刺着她的心。 她母后何时对人这般好言好语过？这个张天灵，真是可恶至极。 穆灵儿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带着傲慢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张天灵打量了个遍，当她的视线落到张天灵的脸上时，她微微愣了一下。 那眉眼，那轮廓，简直和那个废物陈卿薇一模一样。 璟国的人肯定是故意吹嘘张天灵的厉害，她可不相信眼前这人有什么真本事。 “你就是张天灵？传说中的张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嘛。”穆灵儿撇着嘴，轻蔑地说道，“传闻把你吹嘘得那么厉害，我看你和你那废物姐姐没什么不同。” “灵儿，对待贵客不得无理。”慕容雪嘴上虽是在阻止，可那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呵斥的意味，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鼓励。 “母后，儿臣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在咱们北境，向来是以武为尊。陈卿薇自己技不如人，我都没使出三成力气，她就受了重伤，不是废物是什么？” 张天灵本不想和她计较，此番前来，她只是想弄清楚，她的四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可听到这些话，她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死死地盯着旁边趾高气扬的穆灵儿。 “我四姐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没错！你那四姐就是没用，才过了两三招就被本公主打得落花流水，还不知道求饶。本公主已经很仁慈了，要是在比武场上，你现在怕是都见不到你四姐了。”穆灵儿不但没有悔改，言语之间还满是得意。 张天灵紧紧地攥着拳头，眼中的戾气更甚。 那可怕的神情让穆灵儿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但她还是强撑着。 “你这么瞪着本公主做什么？你要是看不惯，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我们北境人可不像你们璟国人，磨磨蹭蹭的，尽说些废话。” 张天灵正有此意。 她原本还顾及着两国的关系，想着该用几成功力，现在既然是她主动挑衅，那她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给她留条命就算是仁慈了。 “皇后娘娘，既然公主有心想要比武，本将军也愿意和公主切磋切磋，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慕容雪一脸为难的样子，可心中却在暗暗期待两人能大打一场，这样她也好从中谋取些利益。 “母后不必担心，对付她这样的人，儿臣一个人就够了。”穆灵儿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好，既然是切磋，点到为止。”慕容雪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迫不及待地交起了手。 穆灵儿的身手确实不错，在北境也能算得上是中上水平，这也是她如此嚣张的资本。 可她今天遇到的是张天灵，没几个回合，她就渐渐落了下风。 被张天灵踢了好几脚，疼痛如斯，半天她都没缓过来。 她不相信自己堂堂北境公主，还是武师，竟然连个璟国人都比不过，而且还是那个废物的妹妹。 她的攻势变得更快更狠，可心中一急，手上的破绽也就更多了。 张天灵见此，也使出更快更狠的招数，一下子就把穆灵儿狠狠踹倒在了地上。 穆灵儿捂着胸口，生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嘶～”疼痛至极，她根本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张天灵。 “你不服气？”张天灵冷笑，随后提起穆灵儿的领口狠狠一掌，将穆灵儿打到了大殿的石柱上。 随后张天灵走向穆灵儿，抬脚踩在了穆灵儿的手上。 “张将军，手下留情……”慕容雪适时开口求情。 张天灵冷笑着收回了脚，慢悠悠地回了座椅。 穆灵儿此时如破布瘫在地上，两个宫女上来扶起了她。 穆灵儿恨极，堂堂公主被人压在身下，还是如此不雅的姿势，这简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张天灵打她的时候偷偷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和皇后相谈甚欢的张天灵，她恨意滔天。 “可恶！这个卑鄙小人，本公主不会饶了你！”穆灵儿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前她是仗着自己身手好，不屑于用其他手段。 现在眼看自己打不过了，她迅速从袖口掏出毒粉，朝张天灵挥了过去。 张天灵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迅速用真气护体，将那些毒粉全部原路返回。 “啊啊啊！我的眼睛！”穆灵儿被毒粉撒到了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 她刚才撒出了很多毒粉，本想毁掉张天灵，可谁能想到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被对方躲过去了，还反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大的剂量，她自己都没有解药。 她那原本漂亮的眼睛此时流下两行血泪。 慕容雪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没想到穆灵儿还有这种毒粉。 她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叫来太医，让人把穆灵儿带了出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穆灵儿的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 可张天灵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像这种心机歹毒的人，就是罪有应得。 今天是她技高一筹才躲了过去，要是换了其他人，那可真是无辜遭殃了。 “皇后娘娘，我一直听说北境人都生性磊落，没想到在比武输了的时候也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让张将军见笑了，灵儿年纪小，又喜欢使些小性子，日后本宫一定会对她多加管教。”慕容雪说道。 张天灵心中冷笑，都已经到了养面首的年纪了，还说年纪小？ 而且一出手就是毒人眼睛、毒人嘴巴的，这可不是小性子。 慕容雪当然也知道这些，她故意装傻，不把话挑明，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 但她惋惜的可不是穆灵儿的惨状，而是惋惜穆灵儿刚才出手不利索，被人抓住了把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她这个北境皇后也跟着丢人。 “既然如此，那相信皇后娘娘日后一定会好生看管。只是我四姐身体虚弱，在我们家的时候，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想必北境皇宫应该不至于连一些好的药材都不舍得给我四姐用吧。” 张天灵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要是我父亲、母亲和皇帝叔叔知道了，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故意苛待我四姐。因此产生了误会和摩擦，让两国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那可真是不值得。” 张天灵现在已经看清了，这北境皇宫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给对方留面子了，说话也不必再婉转。 她的四姐之所以会嫁进北境皇宫，不过是因为余荼是他们的三皇子，要不然，就算他们北境求着，她四姐也不会来。 现在他们北境得了便宜还欺负人。 那她张天灵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要是他们再敢这样，大不了就兵戎相见。 这般欺负人，还想让她们璟国帮忙对抗倭辛国人，痴人说梦！ 按照她张天灵的性子，若是北境被打下，她再出兵，然后吞并北境这块土地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可怜了那些北境的百姓，毕竟曾经她来北境时，这处的百姓爽朗大方，待人慷慨！ 慕容雪显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那一直伪装出来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但她最终还是咬着嘴唇，没有翻脸。 毕竟在这皇宫里，她们再无法无天，也没有真正的军权，做不了主。 第276章 余荼下落 慕容雪满脸堆笑地对着张天灵说道：“张将军放心，以前是本宫的疏忽。本宫定会好好管束手下之人，绝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张天灵微微点头，客气地回应：“那就劳娘娘多费心了。” 张天灵办完正事，一刻也不想在这慕容雪跟前多待。 她深知慕容雪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与之共处一室说话，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待张天灵走后，慕容雪瞬间变了脸色，怒不可遏地大发雷霆。 她在这宫中经营多年，如今却对张天灵无可奈何，只盼着这个“瘟神”能早点离开。 这时，萧红在一旁小声禀报：“娘娘，刚才太医来报，说公主的眼睛怕是难以恢复了。” 萧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慕容雪的反应，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她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慕容雪却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没本事就该多想想办法，这么轻易就被人废掉，以后也难成大器，这么多年算是白养她了。” 她顿了顿，又吩咐道：“你找些人把她看紧了，别让她出门，省得再给我惹出麻烦。我们暂且忍耐一时，等张天灵一走，这北境依旧是我们的天下。” 慕容雪心中盘算得清楚，即便张天灵再厉害，只要余荼一死，太子继位，除非那陈卿薇回了她们璟国，否则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隐忍多年，不会因一个张天灵就乱了阵脚。 萧红连忙应道：“奴婢明白，奴婢会吩咐下去，让她们谨言慎行，绝不敢坏了娘娘的大事。” 慕容雪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几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笑到最后。 在慕容雪的吩咐下，北境皇宫上上下下对陈卿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陈卿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示。 她知道这种虚假的表象不过是暂时的。 幸运的是，这段日子有她五妹陪伴在侧，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余荼至今下落不明，她又怎能真正安心。 不过，各种珍馐佳肴不断，身体上的变化显而易见。 没多久，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也长了些肉。 半个月后，事情出现了转机。 张天灵满脸喜色地拿着一封信过来：“四姐快看，有消息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北境皇宫都会收到姐夫大获全胜的消息。四姐，你终于熬出头了。” 陈卿薇根本没听清张天灵后面说了什么，她只知道余荼还活着。 她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后已是泪流满面。 她情不自禁地趴在张天灵的肩膀上小声抽泣起来。 原来，余荼虽然没死，但这次也是九死一生。 长时间没有消息是因为他身受重伤，昏迷了许久。 好在赢珏和叶莹都派人寻找他，这才没让他横尸荒野。 而这次死里逃生也带来了意外之喜。 这次磨难，北境士兵对余荼彻底信服。 再加上他手握虎符，边关军队都已被他收归麾下。 如今，他真正具备了与太子争夺皇位的实力。 更何况，那些老臣本就觉得太子难堪大任，心中更倾向于他这个后来的三皇子。 当慕容雪得知这个消息时，脸色气得煞白，在宫中大闹了一场。 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变故。 她怒吼道：“那些影卫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亲眼看到他掉下悬崖了吗？怎么还能活着！” 随后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可恶，既然没死就继续去暗杀。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杀不死他一个。” 慕容雪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萧红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后，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萧红轻声劝道：“皇后娘娘，您先息怒。如今的局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三皇子已经掌握了军权，若此时再动手，万一被他抓住把柄，反而对我们不利。” 她眼珠一转，又说道：“依奴婢之见，就算三皇子再厉害，人都有弱点，而且他远在边关。要是皇上驾崩时他赶不回来，或者皇上心中并不属意他，那他做再多也是徒劳。” 萧红是个极有心机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她给慕容雪出谋划策。 听了她的话，慕容雪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不过，她没有立刻行动。 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失败便是死路一条，她必须更加谨慎。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操持着宫中大小事务。 直到张天灵离开后，她才来到北境老皇帝的寝宫。 正巧碰到给皇帝请完脉还没来得及走的王太医。 慕容雪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太医，皇帝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上次醒来还是半个月前。依王太医之见，皇帝还有清醒的可能吗？” 王太医虽然站得笔直，但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他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心里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惶恐，没有能力彻底治好皇上的病，但微臣定会竭尽所能。或许过不了多久，皇上清醒的日子能长一些。” 慕容雪却话题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哦，是吗？本宫记得王太医家中似乎有个女儿，听闻长得清丽动人，不知现在可有婚配？” 王太医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微臣有罪，请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慕容雪微微一笑，说道：“瞧把你吓得。本宫只是关心一下。王太医医术高明，本宫自然是信任的。只是皇上如今这般痛苦，即便醒了也是神志不清，要是胡言乱语说了什么，毁了皇上多年的清誉，那可真是让人寒心。”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太医，“不如就让皇上在梦中安详度日，王太医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一时间，宫殿里静得可怕，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慕容雪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弑君的意图，王太医明白，此时若不答应，自己恐怕难以走出这个宫门。 而且他老来得女，家中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最终，王太医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看到王太医屈服，慕容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本宫就知道王太医是个识时务的人。那本宫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 慕容雪说完，没有再看躺在床上的老皇帝一眼，转身离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在暗处的青禾听得清清楚楚。 第277章 青禾夜探老皇帝 自王太医开始配合之后，慕容雪对皇上的情况便全然放心了。 如今朝堂局势稳定，匈奴在边境也被士兵打得连连败退。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一场阴谋却在悄然酝酿。 这日朝堂之上，慕容雪终于展开了她精心策划的行动。 “这绝不可能！三皇子与叶莹将军在边境保家卫国，怎会有叛乱之心？还望皇后娘娘明察！”一位老臣急切地说道。 “是啊，娘娘。叶莹将军对北境忠心耿耿，三皇子也绝无异心，定是有人恶意挑拨，不可让边关将士寒心呐！”另一位大臣也随声附和。 然而，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我倒觉得此事或许为真。不过是抵御匈奴罢了，何需如此多的兵力？他们恐怕早有预谋。” “臣赞同李大人所言。叶将军曾为璟国效力，如今手握重兵，难保不会心生异志。臣恳请皇后娘娘即刻派人将他们二人拿下。” 朝堂之上，大臣们争执不休。 慕容雪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一切的争端都是她蓄意挑起的。 原来，今日上朝时，她假借皇上口谕，宣称截获了叶莹与三皇子往来朝中谋反的书信，这才有了大臣们的激烈讨论。 那些坚信叶莹和三皇子清白的，多是忠心耿耿的老臣。 他们深知皇后的野心，不愿让北境朝堂落入其母子之手，但他们毕竟是少数。 而大部分官员早已投奔到皇后门下。 没多久，老臣们的声音便被淹没了。 此时，皇后慕容雪适时地出面制止了混乱：“好了！这可是皇上亲口所言，难道你们连皇上的话都敢质疑？”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皇上清醒的时日越来越少，这是皇上亲口对本宫说的。若你们不信，等下次皇上清醒时，可亲自询问，看是否是本宫胡乱传言。” “微臣不敢。”大臣们纷纷低头应道。他们虽知晓皇上清醒的时间短暂，但又怎会知道皇上何时会清醒呢？ 慕容雪以不知何时清醒的皇上来压制他们，而这些老臣又最为尊崇皇权，只能无奈噤声。 “我看你们不是不敢，而是不信。但此事既已传出风声，就不能视而不见。本宫已派人前去押送叶莹和三皇子回京，待他们归来再慢慢审问，本宫也不会随意玷污他们的清白。” “可是边关的匈奴……”老臣们仍心有不甘，他们心里清楚，所谓押回来再审问，不过是幌子。 一旦被押至皇宫，在皇后一党的包围下，黑白恐将颠倒。 他们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雪打断：“本宫已派遣其他将领前去接手。我堂堂北境，难道就没有可用之人？非要依靠璟国弃将和半路冒出的皇子？简直是笑话！此事本宫心意已决，退朝！” 慕容雪不给他们丝毫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朝堂。 太子全程半昏半睡，左右也无人询问他的意见，他只需在朝堂上露露脸即可。 一时间，三皇子造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境皇宫。 就连久居深宫的陈卿薇也听闻了此事。 她自然是不信的，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慕容雪身边的萧红便带人出现了。 “陈小姐娘娘，对不住了。来人，给我拿下！” 小水立刻挡在自家娘娘身前，怒目而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娘娘可是三皇子的正妃，你们怎能胡乱抓人？” “抓的就是与三皇子有关之人。如今三皇子叛乱之事已传遍朝堂，皇后娘娘担心有人混进皇宫扰乱北境根基。更何况，你们娘娘是璟国人，与璟国朝堂之人又有诸多关联，甚是可疑。给我拿下！” 上次张天灵的事情让萧红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怨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这次不仅陈卿薇被关了起来，就连小水也未能幸免。 这次，她绝不会再让这些人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而在另一边，得知三皇子叛乱消息的青禾眉头紧锁，她觉得事情远非表面这般简单。 上次偶然听到皇后与王太医的对话，她就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想到这里，青禾再次悄悄潜入皇上的寝宫，想要探寻消息。 她来得十分凑巧，刚好赶上老皇帝难得清醒的时刻。 老皇帝看到眼前有黑影闪过，还以为是刺客，可他现在连发声都极为困难。 青禾也没料到会在此时撞见皇上，急忙跪地：“微臣青禾参见皇上。” 她急切地问道：“皇上，微臣听闻三皇子与叶将军叛乱，此事可是真的？皇后娘娘已派人押送三皇子和叶将军回京，还称这是您的命令。” 时间紧迫，青禾顾不上许多，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 老皇帝听到这话，差点被气得晕厥过去。 这个毒妇竟然妄图篡位！ 可如今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么长时间，王太医虽用药吊着他的性命，但也剥夺了他太多的能力。 以前清醒时，他还能说话，可现在连发音都做不到了。 即便如此，老皇帝还是留了一手。 他费力地用手指向旁边的一块空地，青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老皇帝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直到再次陷入昏迷。 “皇上？皇上？”青禾喊了两声，见皇上没了动静，急忙上前查看，确认他还有呼吸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满心疑惑地朝着皇上所指的方向走去，竟在地板下发现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赫然写着皇上要让三皇子继位之事。 如此看来，之前皇后的那些指令绝非皇上的本意。 青禾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无意间破坏了皇后的计划。 此刻，她来不及多想，急忙将圣旨揣入怀中，匆匆离开了皇上的寝宫。 青禾从未想过投靠任何阵营，她只忠心于北境。 如今手中的圣旨就像一个烫手山芋，但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无论如何，她不能任由皇后一家独大，残害未来的皇帝。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278章 来信 这边，萧红成功将陈卿薇主仆二人关进大牢后，马不停蹄地前来向皇后慕容雪复命。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娘娘您尽管放心，奴婢这次可是把她们两人都牢牢抓了起来，关在了最里面那间大牢。那牢房密不透风，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这次绝对不会再有走漏消息的可能。” 听到萧红这般说，慕容雪那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不过她嘴上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岂会怕她们？即便上次张天灵来了又如何？说到底这终究是我们北境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妄图插手我们北境皇家之事？” 慕容雪微微扬起下巴，语气轻蔑：“上次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这才给了她几分薄面，她还真以为本宫怕了她。” 萧红赶忙附和道：“那是自然，娘娘如今可是这整个皇宫的主宰，又怎会惧怕一个璟国的小将军？这分明是娘娘您宽容大度。” 一边说着，萧红的双手也不停歇，熟练地为慕容雪捶着腿。 她们主仆二人可谓是休戚与共，倘若此次计划成功，慕容雪便能彻底掌控北境，而萧红在这后宫之中也将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让这件事出现丝毫差错。 萧红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只是那三皇子未必会如此轻易就范，我怕咱们那些人未必能拿得住他。” 在萧红心中，她其实并不担心宫里会发生什么变故，她最为担心的还是那位声名远扬、有着百战百胜之誉的三皇子。 虽说她与三皇子仅仅见过几面，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便能收服整个北境的军队，这足以证明他并非胸无点墨之辈，这样的人恐怕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慕容雪却冷哼一声：“哼，在我看来，像他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拿捏。他不是对陈卿薇一往情深嘛，只要陈卿薇在我们手中，他必然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用陈卿薇去换他手中的军权，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不会答应，但他一定会。” 慕容雪慵懒地躺在榻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也是她为何在第一时间就让萧红将陈卿薇控制起来的缘由。 一来是怕她去搬救兵，二来陈卿薇可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只要控制住她，哪怕余荼带兵造反，她也毫无畏惧。 那一晚的情景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她看来，男人一旦被这些儿女私情绊住手脚，这辈子就难成大事。 萧红连连点头：“还是娘娘聪慧过人，奴婢定会派人好生看管她们。” 慕容雪又皱起眉头说道：“对了，吩咐王太医那边加快速度。这老东西活得也够久了，即便现在昏迷不醒，但只要他还活着，对我的言儿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这老东西一日不死，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过凶险，慕容雪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她总是担心在那老东西那里出什么岔子。 毕竟他们两人已经争斗了一辈子，如今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她可不相信那老东西没有留下一点后手，所以她处处派人提防着。 目前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但越是这般安宁，她的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萧红赶忙宽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叮嘱过王大人了，让他加大用药剂量。只等娘娘您拿到军权，皇帝随时都可以驾崩。” “娘娘不必担心，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在萧红的再三安抚下，慕容雪这才点了点头，心想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才会让自己这般胡思乱想，便也没有深思，交代完一切后便回内屋歇息了。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只信鸽悄然带着关键消息飞出了北境皇宫，一路疾驰，最终飞到了璟国楚州边境。 最先发现这只信鸽的是林铁蛋，她原本看到如此肥硕的鸽子落在营地，满心欢喜地想着抓来当作一顿美餐，可当她抓住鸽子时才惊讶地发现鸽子脚上竟然绑着东西。 林铁蛋不敢耽搁，立刻将其拿给了张天灵。 张天灵看完信中的内容后，顿时怒发冲冠。 “这个慕容雪当真是胆大包天，看来北境要变天了！” 张天灵随手将信递给了赢珏，这么多年来，但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赢珏帮她出谋划策，两人相处久了，这些默契的小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张天灵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在她心中，这些都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兄弟之间本就无需隐瞒。 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深深烙上了赢珏的印记。 赢珏看着满脸怒气的张天灵，轻声说道：“你先别冲动，这件事往大了说，那可是关乎北境皇位之争。我知道你不可能坐视不理，但到底该怎么帮忙，我们得好好计划一番，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地跑进去。” 他微微皱起眉头：“如今我们攻打匈奴正处于关键时期，这个时候挑起两国战争绝非明智之举。我们得想个办法，帮余荼坐稳那个位置才行。” 此时营帐中只有他们两人，赢珏也毫无顾忌，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些年，他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显露出一些野心和上位者的威严。 这并非是他心性改变，而是这些年来，自从赢宸登基后，便时常给他送信。信中的意思很明确，赢宸想要将皇位传给他。 但赢珏此时的心思并不在皇位之上，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复过。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拒绝就能了事，毕竟日后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赢珏即便不想刻意虚张声势，但骨子里的那份独特气质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不过这些他从未在张天灵面前展现过，以至于张天灵身边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赢珏如今的变化，唯有张天灵还依旧把他当作小弟看待。 张天灵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慕容雪还指望着用四姐威胁姐夫。眼下四姐的安危倒是暂时无忧，只是如何把她救出来，又该如何帮姐夫，这才是棘手的问题。” 她看着手中的信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可这信纸平平无奇，就连字迹也是对方刻意伪装过的，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而且那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皇宫，张天灵纵然有心，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救出一个人。 这时，赢珏突然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或许能找到这信鸽的主人。” 张天灵满脸疑惑地看着赢珏，似乎对他为何能够联系上北境皇宫的人感到十分惊讶，毕竟之前去北境的时候，他并未一同前往。 第279章 穆灵儿夺目 即便明白张天灵的疑问仅仅源于好奇，可赢珏仍旧感到有些难为情。 在旁人眼中，这或许是他权势滔天的一种体现，但此刻的赢珏，却活脱脱像是个被家长逮到犯错的小学生。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这是之前余荼他们前往北境的时候，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法子。在北境收买了几个人，这样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把消息传递回来。”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上回陈姑娘在那边出了事，她们原本计划晚些日子传回消息的，幸好陈姑娘聪慧，自己先把消息传了回来，倒也省了她们一番周折。现在，这些人或许能派上大用场了。” 张天灵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选择相信了赢珏的话。 不过，她心中暗自奇怪，赢珏和余荼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她压根儿没去想，身为璟国人的赢珏是怎么在北境发展起自己的势力的。 或许这就是张天灵对赢珏无条件的信任吧。 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赢珏在处理某些事情时，总觉得对不住他们家将军。 这些年，他确实暗中培植了不少势力，可他的初衷只是想替张天灵减少些麻烦。 张天灵虽然威名远扬，自身本领也不小，但她那直来直去的性格容易得罪人。 有些事情虽无关大局，却十分惹人厌烦，赢珏便会暗中派遣自己的人手去解决，免得让他家将军为这些琐事烦心。 “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几个人过去。放心，到了地方后，我们会先在四周埋伏起来，不会轻举妄动的。我等你的消息。”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了拍赢珏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 在这军营之中，如果要选一个人来接管她的位置，张天灵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赢珏。 她也不知道这种强烈的信任感从何而来，但在她心中，赢珏确实是第一人选。 张天灵说完，便大大咧咧地转身去挑选人手了。 而赢珏仍旧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保持着被张天灵拍肩膀时的姿势。 尽管在张天灵看来，这只是兄弟间平常的互动，但却在赢珏的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赢珏办事雷厉风行，没多久就联系上了他在北境的属下。 其实，他之前所说的收买几个人，可不像那晚轻描淡写的话语那般简单。 这些人几乎遍布北境皇宫的各个角落，甚至青禾身边也有赢珏的眼线。 很快，他们就查明了信鸽的主人是谁。 当天晚上，赢珏的手下就找到了青禾，表明了自家大人的意图。 一开始，青禾十分抗拒，在她看来，私下与其他国家的人接触，这简直就是背叛自己的国家。 但当对方详细转述了赢珏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青禾的顾虑减轻了不少。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北境，和你们璟国没有任何关系。事情结束后，你们必须立刻从北境撤离，我不希望北境境内还有其他国家的间谍。” “青禾将军放心，我们家大人绝没有离间你们的意思，只是救人心切。事情结束后，我们自然会离开这里。” 青禾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不知她是否相信。 但不管她信与不信，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把陈卿薇救出来。 这次，慕容雪和萧红在看守上可谓下足了功夫。 没有皇后的口谕或者手牌，任何人都不许探视。 就连青禾想要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她现在身上还揣着圣旨，这种时候更不能出风头。 万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导致圣旨落到慕容雪的手中，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就在青禾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救出陈卿薇的时候，没想到二公主穆灵儿却给她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都给本公主闪开！你们这群狗奴才，本公主要进去，你们也敢阻拦？” 自从上次穆灵儿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她的双眼就几乎废掉了。 尽管太医尽心尽力地治疗，但她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她整日双眼蒙着一层纱布，性格也变得愈发暴躁，后宫之中没人敢招惹她。 “还请公主恕罪，真不是我们不让公主进，是皇后娘娘说过，只有口谕或者手牌才能进去。” “母后那里，本公主自会去说，不会让你们为难。但现在本公主要立刻进去教训这个贱人，要是你们再敢拦着，本公主手中的剑可不认人！” 自从眼睛受伤后，穆灵儿对慕容雪的尊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雪不仅再也没来看过她，还对她严加看管。 如今她好不容易出了宫门，又得知陈卿薇被关进了大牢。 既然她没办法报复张天灵，那么折磨一个“废物”陈卿薇，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反正两个人长着一样的脸，杀了一个，也能让她出出气。 眼看着穆灵儿亮出了刀剑，那两个侍卫吓得不敢再阻拦，急忙打开了牢门。 青禾趁机混了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慕容雪在这个牢里只关了陈卿薇和小水两个人，而且也没有虐待她们。 毕竟她还想留着完好无损的陈卿薇去和余荼对峙，自然不会让她受伤。 穆灵儿虽然失去了双眼，但她的听觉却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没多久，她就摸索着来到了关押陈卿薇的地方。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怎么这次不叫人了？”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的好妹妹害本公主好惨，她赔不起这双眼睛，那就拿你的来赔！” 穆灵儿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她今天之所以冒着得罪慕容雪的风险硬闯进来，是因为不久前太医跟她提过一个方法。 如果能用活人的眼珠进行替换，她的眼睛或许还有重见光明的希望。 只是匹配的眼珠实在太难找了，而穆灵儿又不愿意用那些低贱之人的眼珠。 如果非要用，那她只想要陈卿薇或者张天灵两人的。 “二公主，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就算把我们娘娘关了起来，也没有乱用私刑的道理。二公主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小水这段日子变得坚强了许多，她挡在陈卿薇身前，试图用慕容雪来压制穆灵儿。 要是在以前，穆灵儿或许会有所顾忌，但现在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皇后会不会怪罪。 “少拿母后来压我！我只是要你们家主子的一双眼睛罢了，又不要她的命。就算母后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挥舞着手中的剑，“如果你再不闪开，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第280章 闯大祸 可即便这样，小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地护在陈卿薇面前，那小小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勇气，显然是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就在穆灵儿的剑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穆灵儿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般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让陈卿薇主仆二人都惊愕得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她摘下了面罩，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正是青禾。 “青禾将军！”陈卿薇惊讶地轻呼出声。 青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别说话，外面还有侍卫，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 尽管陈卿薇与青禾相见寥寥，但此刻，望着青禾那沉稳的身影，陈卿薇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股安心之感。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能给予他人一种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而最先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是外面的侍卫。 他们一直忧心忡忡，生怕二公主在牢中肆意妄为，到时候若是伤了人，他们可没法交代。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公主却迟迟没有从里面出来，这两个侍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当他们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穆灵儿静静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们惊慌地扫视着四周，大牢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他们这才惊觉大事不妙，立刻慌里慌张地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后。 慕容雪得知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来。 她阴沉着脸，二话不说，直接让人用冷水朝穆灵儿泼去，全然不顾这冰冷的水对穆灵儿那已经受伤的眼睛是否会造成二次伤害。 待穆灵儿悠悠转醒，慕容雪便立刻怒声质问：“我问你，陈卿薇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刚被冷水浇醒的穆灵儿脑袋还有些昏沉，她迷茫地眨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她能清晰地听出慕容雪声音中的愤怒，她意识到肯定是出了大事。 她努力地从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陈卿薇消失了。 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穆灵儿吓得浑身发抖，她连滚带爬地扑向慕容雪，紧紧抱住慕容雪的大腿，苦苦哀求。 然而，慕容雪却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踹开，但穆灵儿却不管不顾，又爬了过去。 “母后，儿臣是冤枉的啊！儿臣确实是想进去教训一下那个贱人，可是儿臣还没动手，就被人打晕了。一定是皇宫之中出现了奸细，是他们将人带走了。” 穆灵儿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儿臣只是想替母后出口气，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还请母后饶恕儿臣这一次吧。”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穆灵儿，慕容雪心中毫无怜悯之意，只有无尽的烦躁。 倘若陈卿薇真的不见了，那她拿什么去威胁余荼呢？ 可眼下，就算她杀了穆灵儿，陈卿薇也不可能凭空出现。 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厉声问那两个侍卫：“除了公主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那两个侍卫此时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他们的记忆中，二公主进去的时候，似乎确实有一阵细微的风声拂过，但那仅仅是极其细微的动静，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们心里清楚，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说不定皇后还会认为他们在胡言乱语，倒不如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二公主身上，或许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皇后娘娘，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在大门口把守，没让任何人进去。若不是二公主拿剑威胁我们，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公主进去的，还请娘娘饶命啊。” 慕容雪不耐烦地吼道：“闭嘴！以后再慢慢罚你们。现在立刻派人去宫中给我找，我就不信了，这么短的时间，她们两个人又没长翅膀，还能逃出皇宫不成？”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今天在场之外的人知晓，否则你们两个人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将侍卫打发走后，慕容雪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穆灵儿，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上一次害她被张天灵威胁，这一次又把她手中重要的棋子给弄丢了。 若不是看在她姓穆的份上，她这条命根本不值得留。 她又把目光转向穆灵儿的两个宫女，冷冷地说：“还有你们两个人，不是说了让你们好好看护公主，怎么公主今日还能出现在大牢里？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人的脑袋也别要了，拖下去立刻杖毙。” 那两个宫女都是穆灵儿的心腹，此时的惩罚，也是慕容雪想要借此警告穆灵儿。 曾经，她把穆灵儿当作亲生女儿般宠爱，可如今，穆灵儿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废棋。 若是她还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慕容雪虽不能直接动她，但她身边的这些人，就得全部成为她的替罪羊。 穆灵儿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她低着头，不停地磕头认错，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最后，她被人带下去，又被关了起来。 等到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后，慕容雪才疲惫地叹了口气。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让她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萧红，你说这事究竟是谁干的？现在又该怎么办？本宫的头好疼。”慕容雪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道。 萧红的脸色也十分凝重，她咬着牙说：“这个废物，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在慕容雪惩罚那些人的时候，萧红的脑海中一直在飞速地思索着解决办法，她比慕容雪更加焦急。 “娘娘别慌，奴婢不知道究竟是谁救走了陈卿薇，也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但奴婢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如今肯定还在皇宫之内，而且这个消息也还没有传出去。” 萧红冷静地分析道，“既然如此，娘娘不如先下令将宫中封锁，无论任何人都不许进出，同时派人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在这段时间往外面传消息。至于三皇子那里……” 萧红顿了顿，接着说：“左右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陈卿薇已经被救走了，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身形相似的人，先骗三皇子把军权交出来，等军权到手，也就不用再顾忌那么多了。” 听着萧红的这些话，慕容雪那黯淡的眼神又重新亮了起来。 她刚才真是被气昏了头，竟然都忘了眼下信息差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立刻去让人把宫门锁住。既然他们把人救下来了，肯定要送出门去。尤其让城门的侍卫注意看看，这段时间有谁要外出。” 慕容雪恶狠狠地说道，“我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她们的推测确实没错，青禾虽然成功地把陈卿薇救了下来，但想要将她们安然无恙地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那天来找她的人。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慕容雪便已经让人封锁了宫门，显然是已经发现陈卿薇不见了。 此时若是轻举妄动，无疑是自投罗网，青禾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莽撞行事。 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埋伏在北境皇宫外的张天灵，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心中焦急万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地揪着她的心。 她无比担心余荼会沉不住气，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第281章 余荼上位 张天灵如今希望叶莹能够多留意着他，她此刻满心忧虑，却不知余荼在见到慕容雪派来的那些人时，心中便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听着来人的话，余荼内心气极，一想陈卿薇被欺负，恐会遭遇不测，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将来人斩杀殆尽。 他冷笑着看着慕容雪的书信，呵呵！ 他余荼费尽心机，怎么可能将千辛万苦得来的军权拱手相让，他深知一旦交出军权，他就真的无力守护他家小姐了。 叶莹见他如此杀伐果断，还以为他性情大变，连忙劝他再去打探打探宫中的消息，谋定而后动。 可余荼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心急如焚，单人独骑，快马加鞭，一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北境皇都。 慕容雪听闻他前来的消息，心中大惊，差点以为他已经知晓陈卿薇被人救走之事。 萧红见状，赶忙安抚道：“娘娘莫慌，这段时间奴婢一直守着，没有消息走漏，三皇子肯定还被蒙在鼓里。而且，人选奴婢也已经安排妥当。” 她眼珠一转，又接着说道：“这三皇子来得如此迅速，看来陈卿薇在他心中的分量确实非同寻常。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便更大了。” 听了萧红的话，慕容雪心中的不安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心弦一直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或许是她心底早有不祥的预感，而陈卿薇的失踪更是让她的恐慌与日俱增，如今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如惊弓之鸟般草木皆兵。 “娘娘，三皇子已经到城下了，我们也该过去了。今日便是成败的关键，能否拿到军权在此一举，娘娘千万要稳住心神，莫要自乱阵脚。”萧红提醒道。 慕容雪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又精心补了补妆，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容颜，有些恍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美丽动人，当年她便是凭借着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登上了皇后之位。 如今虽已年长，但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眷顾，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可慕容雪却觉得自己的容颜已大不如前。 她收回目光，在萧红的陪伴下缓缓来到了城墙上，果然看到余荼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地伫立在那里。 “薇儿呢？”余荼开门见山，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也无需再虚与委蛇，直呼皇后娘娘。 看到余荼如此慌张，慕容雪反而镇定了许多。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皇子真是胆大包天，不声不响就来到了京都，看来传言中的谋反之心果然属实。陈小姐作为三皇子的正妃，自然也是罪人，如今正被关在大牢之中。倘若三皇子识相，交出军权，或许本宫还能饶她一命，让你们远走他乡。只要你们保证永不踏入北境，本宫也可以网开一面。” “我要见她。”余荼根本不理会其他，此刻他只想确认他家小姐是否安然无恙。 见他如此执着，慕容雪挥了挥手，接着便有一个女人被推到了城门口。那女人的身形样貌与陈卿薇竟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距离较远，常人很难分辨真假。 “余荼，救我。”女人在城墙上凄厉地呼喊着，但没喊几句，便被人粗暴地塞上了布条。 慕容雪生怕露出破绽，只让女人露了几面，便急忙派人将她带走了。 “三皇子，人你也见到了，现在该把虎符交出来了吧。”慕容雪催促道。 余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一眼就看穿那根本不是他家小姐，声音、模样都不对，他家小姐从来不会这样称呼他。 可如果那人是假的，他家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余荼不清楚这是慕容雪的又一诡计，还是他家小姐真的遭遇了不测。 他心中更加疑虑，沉默不语。 慕容雪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看出了端倪，心中有些焦急。 “三皇子，本宫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若交出虎符离开北境，谋反之事，本宫可以帮你平息。倘若你执迷不悟，本宫也无法为你求情，而你的皇子妃将会是第一个受到惩处的人。” 慕容雪此时也顾不得他是否识破了这个女人是假的，只想尽快逼迫他交出虎符。 刚才被带走的女人，此时又一次被带到了城墙上，而且看那架势，随时都有被扔下来的危险。 然而，慕容雪如此慌张，反倒让余荼冷静了下来。 他心中暗想，看来他家小姐并不在慕容雪手中，要不然她也不会用一个假的来糊弄自己。 想到这里，余荼取出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城墙上的慕容雪。 “三皇子，你疯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慕容雪惊恐地喊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当众杀了本宫？你们这些人都是瞎了吗？没看到罪人余荼妄图伤害本宫？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青禾率领着另一支军队出现了。 “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眼见青禾掏出圣旨，原本不知所措的禁卫军纷纷跪了下来。 慕容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青禾手中的圣旨，以及跟在她身后那个原本以为已经消失的陈卿薇。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救走了她。青禾，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这圣旨定是假的！”慕容雪尖叫道。 青禾面不改色，朗声道：“皇后娘娘，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圣旨是陛下清醒之时交于微臣的，上面有玉玺亲印。反而是皇后娘娘您假传圣旨，如今还想射杀未来的君王。皇后娘娘，您一路走来已经错得太多，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青禾宣读圣旨，上面明确表示皇帝要立三皇子为下一任皇帝。 慕容雪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猛地拔下头顶的簪子，发疯似的朝着青禾冲了过去。 她原本是想抢夺青禾手中的圣旨，却被旁边的萧红推了一把。她的身体猛地一歪，原本冲向青禾的方向突然改变，朝着陈卿薇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 好在城下的余荼眼疾手快，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正中慕容雪的心脏。 可惜一代佳人，最后坠楼身亡。 萧红见形势不妙，想趁乱逃走，却被青禾的人一举拿下。 其他人确认了青禾手中圣旨的真实性后，纷纷跪了下来，恭迎三皇子继位。 当张天灵匆匆赶到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眼下只需等待余荼继位，但她此次来得匆忙，军中的大小事宜尚未安排妥当，现在并非继位的最佳时机。 第282章 后宫时局 “姐夫，你放心去吧。这儿还有青禾将军在呢，我定会辅佐青禾将军，将北境的局面安稳住，断不会让朝廷内部乱成一锅粥。”张天灵一眼便瞧出了余荼心中的纠结，她主动开口，为余荼排忧解难。 直到此时，张天灵方才知晓，原来之前多次出手相助她们的人竟是青禾，看来此人值得信赖。 余荼微微颔首，目光移向身旁的青禾。 说起来，他与青禾几乎未曾谋面，更无交集，实在不清楚青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张天灵对青禾深信不疑，而且他的小姐也是被此人救下的，如此想来，或许真的可以相信她。 青禾此时已然屈膝跪地。 “微臣愿听从三皇子差遣。” “青禾将军快快请起。你救驾有功，又救了我的薇儿，你可是本皇子的大恩人呐。如今，我将薇儿以及朝中大局都交托于你。” “我定会尽快率领大军返回北境皇都，这段时间就有劳将军了。” “微臣领命。必不负三皇子所托，定不会让皇后的残党寻得可乘之机。” 有了青禾的保证，再加上张天灵坐镇，余荼这才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扭过头，望着他家小姐，眼中满是疼惜与愧疚。 在边关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能与小姐团聚，只是他从未想过，竟会是以今日这般凶险的方式。两人静静对视着，虽无言，但彼此都已明晰各自心中的思念与情愫。 “去吧，我与五妹会在这儿等你。”陈卿薇明白余荼尚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她不能再成为他的羁绊，也是时候挑起她作为皇子妃的重担了。 “等我，我定会早日归来。”余荼轻柔地吻了吻陈卿薇的额头，而后毅然决然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不曾回头。 陈卿薇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两行清泪悄然滑落。直到被张天灵轻轻握住了手，她才如梦初醒，赶忙拭去泪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五妹，又要麻烦你了。” “四姐，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青禾将军，朝堂之事我并不精通，况且我是璟国人，不便出面，那就劳烦将军了。” “我先带四姐回后宫。”张天灵极为有分寸，尽管余荼赋予了她不小的权力，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与立场。 北境皇家之事，理应由他们自己做主。 青禾见张天灵这般识趣，眼中不禁多了几分赞赏与好感。 “张将军放心，我青禾定会维护好朝堂秩序，绝不让任何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事不宜迟，我这便带人前去。陈妃就拜托张将军了。”青禾向陈卿薇行了一礼后，便率领她的禁卫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从她拿出圣旨到现在，时间并不长，然而每个人在宫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势力。 想必此刻，整个北境的官员都已知晓此事，或许他们已然在大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她必须加快脚步赶回去，免得这些人头脑一热，做出糊涂之事。 青禾离开后，张天灵陪着陈卿薇回宫，打算让她好好歇息一番。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刚刚又死里逃生，她确实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可谁曾想，她们刚到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一片嘈杂。 张天灵瞬间警觉起来，手握住腰间佩剑，她身旁的灵王军也纷纷进入战斗状态。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暗藏危机，即便这里是后宫，全是女子，她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四姐，你躲在我身后，我担心那妖后还有其他后手。”陈卿薇深知自己实力薄弱，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站在了张天灵身后。 她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宫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有些傻眼。 宫门之后的确有许多人，而且都是些娇艳美丽的女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宫门开启的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的脂粉味差点将张天灵熏晕过去。 张天灵目光冷峻地扫视一圈，确定她们身上没有危险气息后，这才让士兵们收起刀剑，厉声质问她们。 “你们是什么人？在此作甚？” 这些贵女们并不认识张天灵，但却认得她身后的陈卿薇。 见她们二人容貌如此相似，还以为三皇子独爱这一类型的女子，下意识地将她们都当作了三皇子的妃嫔。 她们只听闻三皇子从外面仅带回一个女人，怎么突然变成两个了？ 不过她们也没细想，更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即便陈卿薇占据着正妃之位又如何？ 在她们看来，陈卿薇不过是个野女人罢了，而她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贵女。 “你又是何人？我们都是北境贵女，在此等候未来的皇帝呢。” “是啊，谁不知道如今三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听闻他长相极为俊美，对感情又痴情，在战场上杀敌时更是英勇无比。能伺候这样的人，我这辈子也值了。” “可不是嘛，早知道如此，他刚进宫时我就该进来，哪还用得着现在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该如何爬上三皇子的床，完全没把陈卿薇这个皇子妃放在眼里。 “住口！本宫在此，岂容你们放肆！”陈卿薇强撑着身体从张天灵身后走了出来，试图以一宫主位的身份将她们喝退。 然而，这些人既然敢来这宫殿，显然是铁了心要攀高枝，自然不会听从她的。 “哎呀，陈妃娘娘，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是三皇子这般人中龙凤。拥有三千佳丽都是平常之事，陈妃娘娘又何必与我们过不去呢。” “是啊，娘娘。即便之前三皇子只钟情于你一人，但人都是会变的。看到我们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哪怕三皇子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娘娘你也拦不住。” 北境民风素来开放，女子大多习武，说起话来也是直白而露骨。 陈卿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此刻又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气得脸色涨红。 “啰嗦！把她们都给我撵出去，一个都不许放进来！”张天灵见这些人愈发过分，直接命令灵王军将她们轰了出去。 她手下的士兵可不会怜香惜玉，没多久，那些女人就被全部赶走了，宫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四姐，莫要与她们计较。姐夫绝非那种人。” 第283章 被囚禁的姒瑾钰 “若是有一天姐夫真敢三妻四妾，四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教训他，管他是皇帝老儿还是什么，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张天灵信誓旦旦地说着，眼中满是坚定。 这话成功让情绪低沉的陈卿薇笑出了声。“放心，我没有被她们那些人的话影响，我也相信他。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他也就不再是我认识的余荼了，我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喜欢他。”陈卿薇一直都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柔和，似乎什么都可以也很少生气，但骨子里却很有自己的原则。尤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从小的追求，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这才像我的四姐，真有那一天，我带着你，我们去各个地方，我帮你找各色的美男，绝对不比他差。”张天灵调皮地眨眨眼，逗得陈卿薇再度笑了起来。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里面走着，刚才那点不愉快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原本陈卿薇一个人生活在这陌生的北境皇宫，入睡十分困难，可每次只要张天灵在她身边，她总会睡得很快很安稳。这次也是如此，陈卿薇手中还拉着张天灵的手，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但下一秒便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过去了。“好好休息吧，四姐。”张天灵给她掖好了被子，轻轻退了出去，嘱咐自己的灵王军一定要守好这个宫门，绝对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确保好四姐的安危之后，张天灵这才在后宫中转起来，她必须要排查完周围其他的隐患，绝对不能让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乱来。如今的北境皇宫很多地方都乱了起来，即便前朝那里有青禾的镇压，但后宫在皇后死讯传来之时就已经乱套了。有不少宫女太监开始私自偷拿各宫娘娘的珠宝首饰，打算逃到宫外去贩卖。 其他娘娘宫中尚且还好一点，但慕容雪的宫殿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等到张天灵过去的时候，那里的景象已经完全不是她第一次过去时的样子了。里面的东西除了大件的，其他稍微值钱一点的都被洗劫一空，当真是物是人非。 张天灵一路走过去没有任何停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终会走到这里，或许是觉得慕容雪死的太过容易，肯定有许多地方是她还没有察觉到的。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可这里一片狼藉，也看不出什么，就在张天灵打算离开之际，却突然察觉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声响。 那声响太过轻微，以至于她只听到了一声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常年练武，张天灵的听觉早已经是寻常人的两倍，她绝对不会听错。她停下来，闭上眼睛，仔细地去探究着那声响的来源，果然没过多久，她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架子前，架子上的各种东西都已经被人搬空，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主架。张天灵四处摸索着，终于在一个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按到了一个凸起。她心中一紧，用力摁了下去，只见一个木门凭空出现，张天灵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走了下去，里面十分灰暗也十分狭小。 这条走廊看不清楚有多长，张天灵心中计算着步数，大概走了几千步终于面前渐渐空旷。只见一个男人被许多铁链困在其中，那人身上布满了被鞭打被虐待的痕迹，凌乱的长发盖住了他此时的模样，整个人半坐在那里，看不出是死是活，但张天灵能察觉得到这人还有微弱的呼吸。 堂堂北境皇后宫殿中竟有密室，而且密室里面关押的还是一个男子，如此大的信息量让张天灵有些头脑混乱。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这男人究竟是何身份，而对方听到有声响连头也没抬，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那男人终于感受出来今日来人的不同，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声音都不由得有些颤抖。“你是谁，你不是北境人。” “没错，我是璟国人，你又是谁，为何会被关押在这里？”张天灵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璟国人！璟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男人似乎有些想不通这个问题，又再次陷入了沉默，可张天灵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向前走了几步。如今这男人手脚都被束缚起来，再加上这样子看起来就知道被关押了许久，她倒也不担心男人会突然发难。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若是你是被冤枉的，本将军可以将你放出去，如今慕容雪一死，你也不用感到害怕。”张天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听到慕容雪死了，那男人才突然抬起头，可看清张天灵的样子后，神情变得十分奇怪，下意识的想伸手去碰她，张天灵却误以为他要出手，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此时男人的声音已不再像刚才那么癫狂，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只是这问题莫名其妙。 “我看你是没搞清楚如今的局势，你是阶下囚，我是来救你的人，询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张天灵有些不满地说道。 “哈哈，你这娃娃也是有趣，告诉你也无妨，姒槿钰，我的名字。”姒槿钰苍凉地笑了一声，在许多年前他也算是璟国的风云人物，只是时过境迁，怕是他们年轻这一辈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他也确实有愧于璟国，打探消息打探了这么久，非但没探听出什么消息，竟然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你姓姒？好熟悉的名字。”张天灵愣了一下，没想到意外还能碰到熟人，姓姒是她母亲的娘家人。就在这时，张天灵突然才想起来，之前母亲和她提过，舅舅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舅舅，你竟然是舅舅！”张天灵又惊又喜，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用内力将困住姒槿钰的那些铁链折断。 “你是柔儿的女儿？怪不得我瞧着你和柔儿如此相像。”姒槿钰被困在这里多年不见天日，都没有被逼疯，足以说明他耐力过人。此时被救下来，也比寻常人要冷静许多。 第284章 相认 “舅舅你怎么会被那老巫婆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没传回消息，母亲都要担心死了。” 张天灵满心疑惑，一时间竟不知从何问起。 她连忙搀扶起姒槿钰，准备离开此地。 然而，姒槿钰身上的伤势远比表面看上去严重得多，他的双腿因长时间跪地，如今连独立行走都极为困难。 张天灵不顾姒槿钰的阻拦，直接将他背在背上。 “天灵呀，你舅舅我还没这么废物，我自己能走的，你要不先放我下来，若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张天灵身形高挑，但姒槿钰毕竟是个高个男人，此时被她背在背上，远远看去确实十分怪异。 可张天灵哪还顾得上这些，她甚至用力往上颠了颠姒槿钰。 “舅舅都什么时候了，我先带你去找我四姐，到那儿之后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好不容易把你找到，可得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才行，如今这后宫的人自己都顾不来自己，没有人会注意这些的。” 听张天灵这么一说，姒槿钰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天灵这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去那慕容雪的宫殿，而且这北境皇宫怎么乱成了这样，难不成这北境亡国了？” “也没那么严重，这事情说起来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总之如今掌权的是我们自己人，所以舅舅不必担心，现在你绝对安全。” 张天灵的话让姒槿钰更加疑惑，他们姒家人何时权力滔天到连北境王室都能占领了？ 在满心疑惑中，张天灵带着他来到了陈卿薇处。 “四姐，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张天灵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 她去的时间较长，陈卿薇已经醒了过来，此时走出去看着她背上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有些惊讶。 “五妹，你这出去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陈卿薇小时候是见过这个舅舅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记事，再加上如今姒槿钰和往日英俊潇洒的模样全然不同。 整个人邋里邋遢，身上破破烂烂，脸上也满是污渍，怕是姒柔站在他面前都要好好瞧上一阵。 “四姐，这可是我们的舅舅，我在那老巫婆的密室里发现的，没想到那老巫婆这么可恶。” “什么，舅舅怎么这样了，我这就让人传太医。” 如今余荼即将继位的消息已成定局，这皇宫中人只要是想活命的，此时都知道该抱紧三皇子这颗大腿。 如今对陈卿薇的态度自然十分殷勤，只要她这里要什么，立刻就会有人送过来，而且都是最好的。 “你们两个女娃娃别这么紧张，这么多年我都没死，骨头没这么脆弱，不过你们能不能先让人给我烧点热水，臭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忍不下去了。” 姒槿钰这个当事人反而十分潇洒，即便自己身上的血还在哗啦啦地流着，他都熟视无睹。 毕竟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反倒是陈卿薇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在一旁抹起了眼泪，立刻让人准备了些包扎的东西，又烧了些热水。 “舅舅，我要不要派几个人进来，您一个人可以吗？”陈卿薇虽然不清楚姒槿钰伤势有多重，但见他进来时都是由张天灵背着的，想必行动也不方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们都出去，有事我会叫你们的。”见姒槿钰执意如此，她们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姒槿钰梳洗过后，太医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多了些成熟稳重，和刚才阶下囚的模样大不相同。 简直有种活人大变身的视觉冲击感，张天灵真没想到舅舅收拾整齐之后，竟然还挺人模人样的。 “看你这样子怕是心里没想着什么好事，现在该跟我说说，这北境究竟是什么情况？” 姒槿钰心里还记着正事，稍微修整了一下，就让她们两个女娃娃给自己说了说这北境如今的状况，还有璟国如今的情况。 全部听完之后，姒槿钰也是感慨颇多，没想到他被关押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这一失踪竟然也给姒家带来了很大的危险。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两国都易主了，看来我出来的也正是时候。” “来来来，你们两个人都坐下，陪你们舅舅这个老人家多说说话。”姒槿钰的性子和他潇洒的长相全然不同，实属一个话痨，可见被关押的这段时间真是把他憋坏了。 不过有了他的出现，张天灵和陈卿薇心里都十分高兴，也算是解决了母亲一直以来的一桩心事。 而北境后宫也在陈卿薇的管理之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直到余荼带着大军归来，实至名归地坐上了那个王位。 仅有的一些反对大臣，被余荼直接斩立决，就连曾经的太子穆言都向余荼磕头求饶，愿意舍弃自己的太子之位只求换一条活路。 余荼也没赶尽杀绝，只是给了他一块儿极偏僻的土地，让他独自讨活去了。 不过以穆言这酒囊饭袋的性子，怕也活不长久。 如今的北境正式被余荼接手，而陈卿薇也成为了北境唯一的皇后。 将北境朝政稳定下来之后，余荼便和张天灵商量着共同击退匈奴的事情。 “有姐夫你在北境坐镇，我也会早日回去告诉赢宸叔叔，让我们两国再次联合起来，这次倭辛国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活路。” “我会让叶姨全力配合你们，有什么要求你们直接告诉她就好，我会在朝堂上稳定朝局，不会让其他人乱来。” 余荼上位之后也是铁血手腕，原本那些还想着他一个半路出家的皇子好控制，想试图操控他的那些大臣都被他上位后的手段所吓住，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对余荼的决策都十分听从，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第285章 归家 一切安排妥当，三天之后，张天灵便打算带着姒槿钰回璟国。 这个消息她早已提前传回了楚州，好让姒家人放心。 走的这一天，余荼和陈卿薇都过来送她们。 陈卿薇如今已成了皇后，面对将离开的亲人哭得梨花带雨。 她坐上这个位置，想要再回璟国便更不容易，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五妹，舅舅，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回去之后记得让人传个消息过来。” “放心吧四姐，我肯定能照顾好舅舅的。” “反倒是你，都已经成了皇后了怎么还哭鼻子！”张天灵说着，看了一眼余荼，拉着陈卿薇悄悄地来到了一旁，神神秘秘。 “四姐，我听说人成了皇帝总是会被权力所蒙蔽，四姐你可要小心点，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随时回来，若是被绊住了，便拿我留给你那只信鸽传信回来，我便来接你！” “我知道的五妹！” “你可千万别受气，他是北境皇帝，你还是咱璟国宰相家的女儿呢。” 张天灵虽然悄悄地说着，但她的声音并不小，显然是想让一旁的余荼听着。 不过她也看的出来，这余荼是真的对她四姐很好。 自从他继位之后，有不少大臣都想把自家女儿塞到他的后宫以此来巩固自己在朝堂上的位置。 余荼又是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若是用此办法确实能最快的坐稳这个位置，可余荼硬是直接昭告天下，他这一生都只会有一个皇后，后宫也只会有一个女人，直接将这些大臣的心思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那些大臣即便再不满，但在他的铁血手腕下也不敢再提这事。 余荼毕竟作为暗卫出身，行事作风果断狠辣，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但每次面临陈卿薇时又会变得十分温柔。 如此大的反差，有时候张天灵都会觉得十分诧异，但心中却是放心的。 现在故意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提醒他，陈卿薇可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 “放心五妹，我知道的，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你也是，若是有空了记得常来看我。”陈卿薇往日在家中也没有十分要好的人，她和张天灵虽然认识的晚，但或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让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无比深厚。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己话，眼看着到了时间再也耽误不得，张天灵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姒槿钰出发了。 姒槿钰的身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确实十分虚弱，哪怕他表现出来的十分正常，可到底受了这么多罪，如今也只能好生养着，不能再受半点伤害。 几个小辈特地找来了一辆舒适的马车，没让姒槿钰受罪，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 原本半个月就能到的路程，他硬生生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了楚州。远远的，便看见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张天灵猜到会有人来接应他们，只是其中一个人，她认得，是许久不见的六弟陈望，可另一个青年却不那么眼熟，但张天灵却对他有莫名的好感。 “原来是你小子过来接舅舅了，父母也真是放心，派了你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 “嘿嘿，瞧五姐你这话说的，跟我多不靠谱一样，这不是还有表哥带着我嘛。对了五姐，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姒衡表哥。”陈望这一介绍，张天灵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正是她战死沙场大舅舅唯一的儿子。 怪不得她一见到姒衡，心中就感觉莫名亲切。 她在军营中时就听说了这些事情，也知道她表哥是如何一个人撑起整个姒家军，又如何找到奸臣王召的罪行，只是她到底没能跟着父亲前去，也没见到她这个表哥。 如今真的见到了本人，跟她想象中的确实一模一样，威风凛凛。 “原来是姒衡表哥，张天灵见过表哥，之前就听说个表哥击杀匈奴最是厉害，今日可算是见着了，有空天灵还想问表哥一些事情，不知道表哥可否方便。”张天灵倒是落落大方，她确实也有一些关于匈奴的事情想问问姒衡。 在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姒衡自然也在打量着她。 自从父亲死后，将姒家军的令牌交到了他手中，姒衡也一直寻找着能够担起这个大任的人。 他今日特地过来，也是想看看张天灵究竟能不能撑得起这个担子。 眼前的少女跟他想象中略有不同，长相明媚张扬，身形虽不如寻常女子纤瘦，却也是健康有力。 他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女子率领着灵王军一路打的匈奴落花流水。 “自然方便，都是自家兄妹，不用这么客气。舅舅在里面？” 原本听到他们说话时，姒槿钰就想出来了，不过一路上他一直被张天灵叮嘱着，不能见风，硬是不让他掀开帘子。 此时见终于有人想起了他，这才出了声。 “你们这三个小兔崽子只顾着说话，这个时候才想起我，快点进去吧。” “天灵不让我吹风，我还想出去透口气呢。” 听到这话，外面的三人都相视一笑，驾着马车回到了姒家老宅。 林老太君看到自己儿子如今这副模样，还没说话，眼眶便忍不住红了起来，但终究也没掉下眼泪，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回来就好。 其他的人也是泪眼汪汪，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收到姒槿钰一点消息，如今冷不丁见到了人。 原本的风流少年郎如今竟是一身伤病，怎么能不让人难过。 “二哥，你受苦了。”姒柔更是哭最厉害，她二哥从小看她就亲，大哥生性严肃，每次她犯错都是二哥替她求情，两个人关系也更亲近。 自从他消失之后，姒柔便一直托人打听消息，可是关押他的乃是当时一手遮天的北境皇后慕容雪，她又哪里能探听的出来什么消息。 若不是慕容雪惨死，张天灵阴差阳错的发现了暗室，怕是姒槿钰死在那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好了，都是当娘的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你二哥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哭什么，放心，以前死不了现在更是死不了，别哭了妆都花了。” “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第286章 赠宝 在姒柔并不恶狠狠的眼神下，姒槿钰宠溺的笑着，十分配合的呸了两声。 张天灵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心中也觉得暖暖的。 当天晚上用饭时，每个人都喝了很多，到最后几乎都是被她们这些小辈搀扶着回了房，张天灵心里还想着其他事情就没碰，另一个没有碰酒的就只有姒衡了。 后来张天灵才知道，自从姒衡的父亲姒大将军去世后，他就再不碰这些，他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松懈。 此次若不是知道二舅舅被救回来，为了圆父亲一个梦，他也是不愿意从军营中出来的，他似乎把自己关了起来，心中唯一的心愿就是击退匈奴收回璟国疆土。 这曾经是他父亲的心愿，如今他也继承了过来。 “姒衡表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张天灵期待的看着他，眼神中亮晶晶的，她想讨教姒衡一些在泾河击退匈奴的办法，这样她也好早日回到军营教给灵王军。 她的灵王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实战经验太少，总不如姒家军来的经验丰富。 眼下她也想从姒衡这里再多得一些作战方法。 “ 好，你说。”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就着击退匈奴的事情商讨了一晚上，经过这夜的交谈，姒衡也对张天灵逐渐改变了看法。 这张貌美的皮囊下藏着的灵魂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炽热勇敢，而且张天灵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十分透彻，远比他要强上许多。 父亲将姒家军交给她是正确的。 哪怕此时的姒衡在其他人的眼里是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被困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天。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无法担当的起统领姒家军这一大任的原因。 他们表兄妹二人在作战方法上和对匈奴的态度上都是十分一致，都认为对于倭辛国这种心怀不轨的国家，就应该彻底从根上将他们铲除，绝不能留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两个人说着说着天都亮了，可张天灵依旧兴致昂扬，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样，张天灵在姒家老宅住了几天，整日里不是和姒衡讨论作战方针，就是和陈望切磋武艺，每天过得倒也十分充实。 只是她出来的时间已久，如今也到了该回军营的时候，张天灵即便再不舍，也得准备回去和她的灵王军继续并肩作战了。 在她走的前一晚上，姒槿钰和姒衡都同时来到了她的房间。 “舅舅表哥，你们两个人这是商量好了？怎么来还都一块儿来的。” 张天灵笑着打趣着，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他们提前过来给自己送行了。 姒衡和姒槿钰是刚才在外面碰到的，两个人看到对方时也有些诧异，但交谈了几句意识到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是一样的，便决定一块儿进了。 “谁让我们一家人心有灵犀呢，我们俩人今天都是过来给你送助力的，你可别说舅舅偏心。” 姒槿钰提起这事是因为他当时在北境临走之时，送给了陈卿薇一个玉牌，那玉牌代表着他在北境的商业势力，也算是他将在北境的那些商铺都交给了陈卿薇。 也算是他这个娘家人送给陈卿薇的一个依靠，张天灵自然也听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个二舅舅就爱打趣人，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了旁边的姒衡。 “表哥，你也是来送东西的？” 见到姒衡，张天灵是有些意外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这个表哥平日里寡言少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在那里擦着手中的佩剑。 她也是从母亲那里才得知，这佩剑是姒衡父亲留给他的。 但难得几次的交谈，张天灵能看出她这个表哥也很有魄力和胆量，对他也十分敬佩，只是没想到姒衡竟然也会来给她送东西。 “嗯，确实有一点东西要给你。” 姒衡说的轻描淡写，张天灵也就这么相信了，直到对方拿出一个令牌放到她手里，张天灵都没意识到这代表的是什么，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虽看不出这令牌有什么来头，但能看出用的都是好材料，倒是能卖不少钱。 旁边的姒槿钰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无奈的笑了笑，直接告诉了她这令牌代表的真正含义。 “天灵，我劝你还是打消把这东西卖出去的念头，你就是敢卖，怕是也没有人敢收，这是统领所有姒家军的令牌，你就说哪个当铺有这么大的能耐敢收下这个。” 这个时候，张天灵才反应过来这令牌有多珍贵，下意识就想还回去。 毕竟等她用完兵，把姒家军还回去是再正常不过，而且姒衡统领姒家军名正严顺，现在这令牌交给她算怎么回事。 “我既然给了你，你就担得起这个身份，这也是我父亲的决定，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姒家军任由你差遣，无论你想做什么他们都会追随你。” “表哥这代表的也太沉重了。” 张天灵的神情也难得严肃起来，这令牌放在她手里可真是个烫手，让她左右为难。 “小天灵，既然你表哥给了你，你就收下吧，哪有送出去的礼物还收回来的道理。” “况且你有这个能力，东西放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我今天过来送的东西也跟这些有一定的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虽说在别的上面没什么成就，但是颇有家产。不说富可敌国，起码一半的国产也是有的。” “如今重活一回，我也看出来了钱财乃身外之物，都是虚的，我今日将这些家产都交托给你，也算是为你们打仗提供些助力。” 姒槿钰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从怀里拿出一块儿晶莹剔透的小玉牌来。 和刚才又黑又重的令牌相比，他这玉牌活像是哪家富家公子身上的吊坠，只是这吊坠的价值怕是比一个小国家还要珍贵。 一下子接连收到两件大礼，张天灵真是哭笑不得。 但见他们态度坚定也没有拒绝，既然最终目的是一样的，他们又愿意相信自己，那她就扛起这个担子！ 第287章 最后的战役 张天灵带着这两大助力回了军营，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赢珏，对此赢珏没表示出太大的反应，甚至十分相信这两样东西只有在他家将军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时间证明他们的选择都没有错，张天灵带着发展的越来越大的灵王军打的匈奴再无还手之力。 其他地方也继续传来胜利的消息，在璟国军队如此迅猛的攻击下，倭辛国也不得不派了使臣向璟国皇帝发去了求和。 一时之间，在朝堂上关于是否接受倭辛国的投降也成了一件大事，就连百姓之间也都在讨论。 这天上朝，赢宸便特地把这一件事提了出来。 “诸位爱卿，关于倭辛国的投降是否接受，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底下的这些大臣早就按耐不住，就等着赢宸开口，此时见他主动提起，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陛下，臣以为倭辛国狼子野心，之前也不过是一小小岛上之国，可他们却不甘心如此，肆意发展自己的势力，才有了今日之祸。以臣之见，应该彻底将倭辛国铲除，以绝后患。” “臣同意李大人的看法，倭辛国实属狡诈，谁知投降是真是假，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上了他们的当。” “陛下，臣有不同看法，这战事已经历了五六年的时间，拖的时间太久，底下的百姓也是哀声哉道，越拖下去牺牲的军队也越多，不如就此打住。” “臣也觉得接受倭辛国的投降实为良策，如今我们璟国虽是大胜之势，可这么多年也亏空不少，再这么打下去，即便是打下了倭辛国，我们也是损失惨重实在不值当。” …… 这些大臣态度也十分鲜明，有的主战，有的主和，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一时之间倒也僵持不下。 赢宸就是自己拿不定主意，才想听听他们的看法，如今听完之后只觉得更加棘手。 此次上朝吵翻了天也没吵出什么结果，最终赢宸决定将这件事下放到民间，听听百姓的心声。 原本那些为民的大臣，本以为百姓听说要休战应该都是支持的，毕竟打仗受苦受累的还是他们老百姓。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百姓在听说此事后，竟然大部分都主张一定要将倭辛国彻底铲除。 “这些可恶的匈奴杀了我们全家，就只留下我一个人，哪怕拼上我这条贱命，我也得让他们血债血偿，千万不能轻饶了他们。” “可不是，他们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怎么能说投降就投降，我不服，实在不行我也上战场，哪怕是以命换命，我也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说的对，匈奴最是可恶，不能让他们活着，我们一定要打到底。” 上位者看着这些老百姓都如此斗志昂扬，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听从了百姓的意见，决定一定要将匈奴赶尽杀绝。 赢宸也给各个边关的将领下了圣旨，不用理会倭辛国的投降求和，大力进攻。 而赢宸的决定很快也传到了倭辛国，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倭辛国国纳尔多十分生气。 “可恶，我们好意投降，他们竟然不肯接受，当真是不识好歹，真觉得我们倭辛国没有人抵抗他们不成。” “王上息怒，既然这璟国国主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必再有所顾及，干脆放开手脚，即便是我们不好过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纳尔多原本还不想出此下策，可此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也顾不得许多，以他们如今的情况只能再坚持最多两年的时间。 原本想借着投降的名义休养生息，谁知道这一次璟国竟然没有上当。 “之前培养的那些忍者现在都可以派出去了，璟国晨国北境一个也不要放过，让那些忍者埋伏起来，伺机而动。” “上次的断子绝孙药还有吧，这一次我要让他们三国都没有后代，既然他们将我们赶尽杀绝，那就一同赴死，谁也别想有活路。” 纳尔多本就是冷血之人，膝下也并无子嗣，所以并不惧怕这些，这些忍者可是他的秘密武器，原本是想留着下次进攻时再使用的。 可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也顾不得再留后手了，有了他的吩咐，数名忍者分为三路，分别潜伏在了各个国家，他们可以幻化成各种模样，唯一的破绽只在足下，因为自小修炼忍术，他们的脚趾早已变得畸形。 可如此隐蔽的地方只要小心一些，断不会被人发现，因此在潜伏到各个国家时，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三个月之后，纳尔多收到那些忍者已经成功的消息，这么多天的怒火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一些安抚。 “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既然这条线已经埋下，那就务必发挥最大的价值，等我消息。” “让他们尽量接近各个国的上层人物，打探他们的消息，尤其是皇室中人更要极为留心，若是有哪一天我们倭辛国不复存在，就立刻动手，让其他三国的皇室都为我们倭辛国陪葬。” “是王上，手下立刻将消息传给各个忍者。” 如今的倭辛国上下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每个人在战场上也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哪怕用自己的性命拖着，也不让对方好过。 原本璟国北境是大胜的局面，可此时因为匈奴极力反抗，一时间竟也再难以前进一步，陷入到了僵持的局面。 张天灵每晚都坐在军营中看着地图上各个地方的匈奴，头疼不已。 原本以为能大举歼灭对方，谁知道在这种时候还会发生如此变故。 “将军，夜已经深了先休息吧。” 其他的人都被张天灵遣回去了，只有赢珏这个时候还陪在她身边。 眼看着张天灵一日日熬下去，他心中也十分担忧。 “我实在睡不着，只要一想到这些匈奴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一样难杀，我这心中就喘不过来气，真是可恶。” “将军莫急，他们即便再负隅顽抗，也不过是死亡的时间晚一点而已，他们已走入末路，早晚都会被将军打败。” 赢珏是其中难得看清醒的人，知道现在的匈奴不过是垂死挣扎，所以哪怕到了此刻也并不心慌。 第288章 北上有忍者 听着赢珏的话，张天灵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她是那些士兵的主心骨。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早点结束战争。” 张天灵叹了口气，躺在一旁的榻上，有时候她常常在这里处理公务来不及回去睡觉，便会在这对付一晚上。 前一段时间关于对倭辛国的去留问题，朝中人争执不休，他们这些边关将领心里也并不好受。 张天灵自然是愿意将倭辛国一举拿下的，可是如今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连她这么沉稳的人此时都不免有些难熬，更别说其他的将领了。 她就是担心在这最后的决胜关头，又会出现其他变故，造成无谓的伤亡。 “将军，你如今心绪不宁，强行上战场怕也会出事，不如趁机去北境走上一遭。” “他们那里的情况想必和我们这里也差不多，你们共同商议商议或许会有其他解决办法，也总好过在这里埋头苦思。” 赢珏这话倒是提醒了张天灵，很久之前她就收到陈卿薇的书信，说让她有空去看看自己。 老早前陈卿薇就怀孕了，算算日子现在孩子大概都快周岁了。 她这个当小姨的一直也没有机会去看过，更别说她父亲母亲。 原本还想着等战争彻底结束，再过去好好住上几天，现在看来确实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又是主将，若是这个时候离开怕是会军心动荡。” 张天灵即便有些动摇，但到底还是以大局为重，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 “将军怕什么，营中还有我，将军去上几日不碍事的。” “再说，将军这次过去是为了寻找击退匈奴的办法，又不是去玩的，那些士兵也只会士气高昂，怎么会动乱呢。” 赢珏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可又让人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最近军营之中大家虽然嘴上不明说，但肉眼可见，每个人都十分疲惫，就连张天灵都天天为匈奴的事发愁，更别说其他普通士兵了。 若是这个时候，她去北境寻找新的办法，或许在士兵眼里也是一线生机。 “去吧将军，就当是为了我们，这北境你也该走上一遭。” 赢珏笑盈盈地看着她，张天灵总觉得这笑容背后似乎有什么其他含义，可她终究也想不明白便索性也没深思。 她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纠结了一会儿便下定了决心，打算去北境转上一圈，或许真有新的转机也不一定。 在张天灵离开之后，赢珏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匈奴的状态实在是太过诡异，而张天灵作为匈奴头号恨透的人物，她在军营之中有很大的危险。 这也是赢珏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劝说她离开军营的原因，他总觉得最近军营不太安全。 张天灵去北境也是一时兴起，走的时候只告诉了赢珏，让他转告给其他人，也没和别人打招呼就骑着马离开了。 可她哪里知道，赢珏还有其他的打算，硬是谁都没说，派他自己的人假扮张天灵一直呆在营帐之中，就连小蓝小黄王楚冉他们等人都被赢珏骗了过去。 而赢珏也在等，他在等匈奴按耐不住的时候，而这一切，前往北境的张天灵一无所知。 当她到达北境之后，陈卿薇十分高兴，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她了。 “五妹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就来了，路上这么远，出了意外怎么办。” “放心吧，别人遇上我，只有别人倒霉的份，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你怎么出来了？” “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走，我们进去说话。” 张天灵再见到陈卿薇的第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在北境皇宫确实生活的很幸福，整个人已经圆润了一圈，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两个人回了宫殿，陈卿薇将周围的人都支开了，给她们两个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四姐，这段时间还好吧？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叫什么名字，我想见见。” “我抱来给你看，是个女孩，叫余慕陈，现在还小呢，看不出什么。” 张天灵看着这小小的孩子，一时之间难得有些无措，生怕自己手下没个分寸，把孩子弄伤了。 可余慕陈一点都不认生，看到张天灵就嘿嘿的笑着，看起来很喜欢她。 “小橙子很喜欢你呢，这孩子可不容易对人笑，余荼也是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让这孩子和他多亲近了点，你一来她就冲你笑了。” “我从小就招小孩子喜欢，慕陈？啊？哈哈……姐夫算是有心了。” 听到这话，陈卿薇脸色一红，即便是成婚多年，余荼对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两个人都有了孩子却还如同小情侣般甜蜜。 “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次你过来怕是不只是看我这么简单吧，匈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知道你最近很是头疼。” “其实我一直让你过来，也是跟这件事有关。” 陈卿薇将小橙子抱回了里间，拉着张天灵坐在外面，神情也比刚才严肃了些。 “这些事情是叶莹将军告诉我的，她前几日在皇宫之中抓到了一些可疑的宫人，说他们是倭辛国的人，好像是倭辛国培养出来的死士，叫什么忍者。”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事情并不太了解，只是听叶将军说，这倭辛国似乎在其余三个国家都派遣了不少忍者，极难发现。” “如今她废了许多力气也才抓到了两个，用了各种办法都撬不开对方的嘴，甚至连他们什么时候自杀的，我们都不知道。” 听到陈卿薇说这些，张天灵整个人都处在十分混乱的状态，她竟然对于此事一点都不知情。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的军营之中也出现了匈奴的间谍，可她这个将军竟然一无所知，事情的严重性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严峻，怪不得她这几日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那忍者可有什么特征？我怀疑我们军营可能也有这忍者混入进去了。” “五妹，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得问叶莹将军，她对于忍者颇有了解，或许能告诉你一些。” 第289章 后续安排 张天灵点了点头将这些事记了下来，脑海中回想着最近军营中的各种情况，恨不得现在就能回去。 可照她四姐这么说，这忍者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区别，极不易发现，要不然她和那些士兵们朝夕相处，也不可能一点也没察觉到，看来得先找清楚他们的破绽才行。 张天灵压下心中的迫切，打算见过叶莹之后再说。 “对了四姐，你刚才说有事要托我帮忙，难道是这忍者的事？” “是，也不是，确实跟这个有关，我只知道这些忍者来势汹汹，虽还没查明白他们最终的目的，但看这架势应该是冲着皇室来的。” 陈卿薇语气变重，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自己怎么样不要紧，但小橙子还小，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自己没办法亲自将她抚养长大，只要她能够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陈卿薇垂下头收敛了一下心思，握紧张天灵的手。 “我想让你把小橙子带回璟国，交给爹娘或者老太君，谁都好，她待在我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总觉得这皇宫中处处都有那忍者的存在，我和余荼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但孩子还小，我不想她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什么牵连。” 张天灵看着她四姐如此郑重，心中也颇为动容，即便她从未生过孩子，可天底下母亲的心总是一样的。 况且那孩子确实也十分可爱，张天灵自然也不忍心看着她受到什么危险。 “四姐你放心，我走的时候就把小橙子带走，父亲母亲那里估计也顾不上，他们也都去边关了，送到那里反而危险。” “要不然……交给灵王山的老太君吧，老太君虽然上了年纪，但从来信中能看出来精神头也旺盛，而且灵王山在楚州境内，有什么事情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更别说张大胆他们还在那里，将孩子招给他们看护，一定没有人敢欺负她。 陈卿薇也是在灵王山生活过的，知道那地方山清水秀，无拘无束，即便是当时朝廷最混乱的时候，那个地方也如同世外桃源一样。 现在想来只会越来越好，若是小橙子从小在这种地方生活，想必也会十分幸福。 “也好，那就拜托你了，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将她接回来。” 这个主意是陈卿薇自从察觉到有危险之后，就一直都有的，只是如今真的将人交给了张天灵，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中难免又舍不得了。 母女两个人还未分开，陈卿薇此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的孩子还这么小却要受到如此颠簸。 “放心吧四姐，这也是为了小橙子好，等她长大了也会理解的，而且老太君又喜欢孩子，到时候我们的小橙子一定能成为名门淑女。” 张天灵现在对老太君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之前，自从她将老太君送到姒家老宅之后，便再也没机会见过面。 还以为老太君依旧和以前一样端庄优雅，可陈卿薇听到这却愣了一下，回想起在灵王山，老太君的种种样子，哭笑不得。 名门淑女怕和她家小橙子无关了，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她的女儿能开心快乐就好，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做母亲的都会支持她。 “好，事不宜迟，我派人送你去叶姨那里。” “这段时间叶姨因为忍者的事也在皇宫中停留了许久，但边关又离不开人，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回去了，你们这次正好也能商讨一下。” 陈卿薇叫了一个自己的贴身宫女，让她带着张天灵去找叶莹。 真说起来，张天灵和叶莹私下并没有见过几面，对于叶莹的印象，也只在她是自己母亲的闺蜜又是长辈，而且也是一位女将军，所以骨子里对她还是十分敬重的。 见到人，张天灵便乖巧懂事的问了好。 “叶姨，天灵不请自来，有些事情想请教叶姨，不知道叶姨现在可否方便？” 叶莹看着成熟稳重不少的张天灵，内心很是欣慰！ 张天灵不明所以，为什么叶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叶莹见张天灵发愣，便笑着朝张天灵招了招手，她如今年纪不小，又经历过生死，早就不在乎这些礼节，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下去之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张天灵立刻心领神会的坐了下来。 “你是想问倭辛国忍者的事？” 对方都直接开门见山了，张天灵也就顺着问了出来。 “没错，不知道叶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我在璟国从未听说过这些。” “呵，这可是倭辛国国王的保命手段，又怎么会让人轻易得知，不过是前几年我在倭辛国埋伏，意外抓到过一个忍者，探知了一些他们的秘密。” “只是这些忍者一个个都是死士，想从他们身上探听消息，极为不容易，这么多年我也不过才发现了一个弱点，就是他们的脚都格外的小，比寻常女子还要少上许多。” 叶莹说的轻描淡写，实则她在倭辛国的埋伏原本十分顺利，若不是因为抓住了一个忍者，被对方暴露了行踪，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到北境。 张天灵自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听着这些消息在心中过了一遍，眉头并未舒散开来。 “可我听四姐说，这忍者都擅长伪装，连身形样貌都可以伪装，难得在脚上不会用手段嘛？” “易容术缩骨功都好练，只是他们的忍术总有弊端。即便他们穿着宽大的鞋子，可只要你仔细发现，就能察觉他们的脚步都是一深一浅的。即便伪装的再好，里面的小脚也是不会变大，但至于是否能从这千千万万的人里面发现忍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天灵认可的点了点头，这破绽说明显疑也明显，说不明显谁会没事盯着别人的脚看。 更别说那忍者肯定在外形上一眼看不出什么区别，必须仔细辨别看他们走过的脚印，或许才能发现一些端倪。 可这么多人这么多脚印混在一起，又哪里能分辨的出来。 这倭辛国的国王当真是手段千奇百怪，竟然给自己养了一批这种怪物。 “你也不必太过着急，这忍者虽然厉害但培养起来也极为不容易，据我所知倭辛国国王养了这么久，也不过才有三十多个，如今分散在三国，每国只有十余人。” 第290章 带个小娃娃 听到这个人数，张天灵稍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混入了倭辛国的奸细而不自知还是一阵后怕。 “这倭辛国国王到底想做什么，派这十几个人，难不成是打算刺杀每国王储？” 张天灵想不透这倭辛国国王到底是何居心，即便这忍者再厉害，可数量这么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他如此大费周章，肯定有更歹毒的用意，这点却让人不得不多加防备。 “差不多，不过不是刺杀应该是下毒，有一种毒药是倭辛国特有的，断子绝孙粉，凡是服用一点都会不孕不育，在我看来，他们是想让每个国家都绝后，好给他们倭辛国陪葬。” “当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倭辛国国王也是够狠的。” 张天灵这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这种毒，一时之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饶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什么法子都用的出来了，也没想到这倭辛国竟然没下限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事情怕是要遭天谴吧，怪不得要派这些忍者混在人群之中，这毒粉若是无色无味，当真是天衣无缝。 若他们真是这个打算，怕是真有可能会得逞。 “这个什么断子绝孙的毒就没有解药吗？” “目前为止没有，不过你们璟国在这上面倒不用特别担忧。” 张天灵还不知道赢宸早就中了这种毒药，包括他们朝中一半大臣也都中了招，这毒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无效了。 “什么意思？那我们也不能任由着他们如此乱来，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才行。” 张天灵此时情绪激动，可反观叶莹却极为平淡，哪怕是她早就知晓了这些事，可如今如此淡漠的样子也十分奇怪。 张天灵看着她这样，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叶姨，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也不算是解决办法，但在当下确实也是唯一的方法，那毒粉制作不易，所需要的材料是一朵名叫红花的植物，这个植物只在窝辛国生长，若是能将这红花一举烧毁，这毒粉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他们手上的毒粉应该也不多，能用在各国身上的也十分有限，若是能诱使他们都用在其中一个国家之上，其他的国家就安全了。” “这。” 张天灵张了张嘴终究也没说出别的话，沉默的拿起旁边的茶杯灌了几口茶水。 这招也太损了吧，烧毁红花倒是还好解决，打进他们窝辛国内部，直接一把火烧了便是。 只是皇家子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国家兴旺的表现，牺牲其中一国来保全其他另外几国，确实是伤害最小，可…… 但眼下看来，确实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张天灵在这里默默纠结着，却不知道他们国家早就没了这个隐患，倭辛国国王也不会在璟国浪费毒粉。 叶莹原本就没打算拿璟国做挡箭牌，她心中的另一个人选是如今作壁上观的晨国，反正他们皇帝也有不少儿女，即便现在断子绝孙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害，也算是功德一件。 叶莹看着旁边沉默寡言的张天灵，好心提醒了一句。 “这件事你不必挂心，你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抓住忍者。” 听到这话，张天灵才恍然大悟，再往上面的决策就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如今确实先该找出军营中的内鬼才更为重要，要不然还不知道得出多大的乱子。 “叶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确认了这些消息，张天灵也没在北境多待，带上小橙子启程回了璟国。 只是她来时可以一人一马，但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难免也要多费点时间，陈卿薇又不放心的派了两个宫女在车上伺候。 等到回了军营，张天灵把孩子抱在怀里正打算进去，正巧碰上刚到门口的林铁蛋和小蓝她们。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我们抓到了一个……” “老大，你哪来的孩子，这么可爱。” 林铁蛋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想和她说些什么，可看到张天灵怀里的孩子之后，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张天灵生怕林铁蛋手上没个轻重，把小橙子这小胳膊小腿的捏伤了，没敢让她碰。 “你啊，小心点，她叫小橙子，是四姐的女儿，我从北境把她带回来的，晚点儿把她送到灵王山去，交给老太君养着。” “孩子还小，一会儿你给她弄点吃的，这一路上也没吃好，还好小橙子乖，没哭没闹。” 说起这个，张天灵就觉得十分神奇，毕竟在她印象中，小孩子都十分吵闹更，别说她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带着小橙子来到了一个这么远的地方。 一路上，小橙子竟然只是嘿嘿的看着她笑，不哭也不闹，简直给她省了很多时间。 让张天灵都有些心动，果然还是女儿好，女孩果然都喜欢女孩。 “这孩子可真好看，要不然给我养吧。” “行了，少在这里插科打诨，你刚才想说什么，你们抓到什么了？” 被张天灵这么一提醒，林铁蛋才想起来正事，拉着她往里面走。 “哦对了，你瞧我这记性，我本来是想告诉老大你，我们抓到了一个倭辛国的奸细，长得真是奇奇怪怪的。” “说来这还是赢珏出的主意，这赢珏也真是够损的，将军你走了，他谁也没跟我们说，我们还以为你还在军营里待着呢。只是一直出不出门，可把我们着急坏了，后来赢珏就说你生病了，也不让我们进去，再到后来就有人去行刺了。” “那天可真可怕，那个人原本还是一个大高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谁知道被抓住之后，也不知道赢珏干了些什么，转瞬间就变成了个小矮子，长得奇奇怪怪的，那脚小的跟小橙子的小脚丫一样。反正老大一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第291章 毁花 张天灵听着林铁蛋这些话，越听越觉的像叶莹说的忍者，看来他们营中被忍者混进来了。 想到这里，张天灵加快了脚步，跟着他们来到了营帐中，赢珏已经在里面等她了，俩人见面之后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不用过多言语。 张天灵这才看到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塞着东西的人，分明是成年人的长相，可身高却不及十几岁的孩童。 整张脸也如同窝瓜一样，发型只有前面一撮毛，其余的地方全是光头，整个人如同侏儒症患者，怪不得林铁蛋会说十分奇怪。 “将军，这人是倭辛国的奸细，我刚才审问过他了，可什么也问不出来，看样子目标应该是刺杀你。” “我在他想要服毒自杀之前，提前卸了他的下巴，这才没让他死去，只是这人嘴十分硬怕是问不出什么。” 眼前的忍者也印证了之前她和叶莹说的那些话，这倭辛国国王果然还留了一手。 不过这国王也真瞧得起她，其他国家的忍者都分布在王朝之中，可他们这里却安排在了她这一将军身边，当真是给足了她面子。 “既然问不出什么，直接杀了便是。” “啊？老大，抓住一个还怪不容易的，军营中肯定还有他的同伙，我们要不想想办法把他们都抓起来，要不然咱们睡觉也不踏实呀。” 林铁蛋只要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有这种猥琐恶心的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这一次如此的果断，可赢珏却看出了张天灵要做什么，也没阻拦。 “傻丫头，你也知道咱们军营中最会审问人的就是阿珏了，连他都问不出来，难道还有其他人能问得出来吗？” “既然如此，留着他做什么，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些同伙肯定不会为了救他，自爆身份。倒不如把所有的士兵都聚集起来，让他们亲眼看着这奸细的下场，也算是给他们敲响警钟，想必其他的人短时间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要我们行动够快，尽早攻下倭辛国，区区几个忍者怕什么。” 张天灵没有告诉她们断子绝孙粉的事情，一是觉得这么珍贵的东西，那些忍者肯定不会浪费在军营之中，二是现在说了也无济于事，这东西根本就没有解药，也无法预防，反而会平添恐慌，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好。 “好吧，那就听老大的，我这就去把咱们的灵王军都叫过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以后也好多提防一点。” “天灵，我也跟她一起去。” 王楚冉心思细腻，能看出来张天灵或许还有其他的打算，但既然她现在没说，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便和林铁蛋一起出去叫人了。 如今这个营帐里就只剩下了张天灵和赢珏，以及昏迷在地上的忍者。 “看来将军此去北上收获颇丰。” 这个时候张天灵才反应过来，赢珏该不会是早知道这件事吧，要不然为何会突然提议她去北境，又利用她离开的事情做了一个局。 张天灵没说话，静静的打量着赢珏，这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赢珏也已经逐渐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寻求她庇佑的人，不过她并不觉得厌恶，甚至还十分欣赏。 “将军为什么这么看我，是在怪罪我没有提前和将军商量这事吗？” 赢珏自知现在军营之中许多人都畏惧自己，但他并不关心其他人的看法，可见张天灵也第一次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神情，他便不免有些慌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成长了许多，或许我也该给你更多的权利。” “我只想陪在将军身边，至于其他的，我向来都不在意。” 赢珏无奈苦笑着，看来他家将军终究还是没明白他的心思，他所做的这些并不是想往上爬。 若是他想，他随时可以回去继承赢宸的皇位，可他只想在她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事情太多，见识过的感情太多，张天灵向来缺的那根弦此时难得有了些反应。 原本赢珏最常说的一句话，此刻却被她品出了几分异样的感情，只是那丝奇怪的情绪来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林铁蛋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张天灵也只好压下了刚才的胡思乱想，带着这个忍者走了出去。 她确实是想当众杀掉他，但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震慑士兵这么简单，她还记得叶莹和她说过。 这忍者是有破绽的，既然有，那她一定要努力让这个破绽出现的更明显一些才行。 “这就是倭辛国派遣在我们军营中的，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往倭辛国传了许多消息，罪无可恕。” “现在我当众斩杀他，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上来踹他一脚，发泄心中的愤怒。” 张天灵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她也做不到像倭辛国国王那么冷酷，在将人杀掉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把人换了。 蒙着头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如今他们上来踹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仿真的模具，只是大家都在气头上，谁还顾得着这些，自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脚印在上面十分清晰。 而他们走过来的那条路，才是关键，是张天灵特意安排的。 那些藏在其中的忍者，自然不会想到张天灵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破绽，还在想着到时候一定要表现的更真一点才好，却不知道当他们刚走上去踹完人之后，便被当场抓了起来。 让张天灵没想到的是，每个国一共就数十名忍者，这倭辛国国王当真是瞧得起她，军营之中便已经有五位忍者了，她这次可算是为国除害了。 消除了这个隐患，张天灵便不再有所顾忌，攻势也越来越猛，没了这些忍者往外传递信息，那些匈奴自然无力抵抗。 没过多久，她们就打进了倭辛国内部，张天灵更是第一时间就摧毁了那大片的红花，满天火光，一时之间竟然极为绚丽。 第292章 瓜分土地 张天灵并没有就此停下，稍作休整之后便继续大次进攻，如今的攻守两方已彻底反了过来，这一次被攻到家门口的人变成了倭辛国。 都被人打到了家门口的倭辛国国王依旧不老实，这个时候还想要坑上她们一把，原本从始至终都未参与过的晨国却突然带兵出现在了这里。 而北境在半个月之后也带兵攻打到了这里，很显然他们每个国都想瓜分这倭辛国的疆土。 不过张天灵毕竟来得早，她大部分人马已经占据了倭辛国大片土地，后来的两个国家就没有她这番优势。 只是在倭辛国国土纳尔多投降之时，却又故意提起了这件事。 “你们三位如今都站在这里，而我倭辛国却只有这一块儿小小的地方，不如三位还是先商量一下如何划分土地。” “也免的到时候分布不均，我这个末代的国王好歹还能为你们做个见证。” 这纳尔多当真是个疯子，自己都已经灭国了，他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想着看着他们三个国家之间彼此争斗。 晨国这次来的将军叫月生，他过来就是抢夺地盘的，此时听到这话，当下就表明了态度。 “你们两国也别说我们晨国欺负人，咱们各国各占三分之一也算公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晨国在对抗匈奴之时，未出一分一毫的兵马，如今匈奴被他们两国联手打败，他这个时候倒知道站出来索要地皮了。 “我看月将军是没睡醒，大白天的怎么还做梦呢，这倭辛国是我们两国联手打下来的，和你们晨国有什么事？” “月将军过来难道不是来看热闹的，还真打算来分一杯羹？” 张天灵向来说话直接，此时也不惯着他，三言两语就怼了回去，他们璟国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又损失了多少人命才打下这倭辛国，又岂能白白的将这土地让给别人。 叶莹没有表态，在来之前余荼就已经交代过了，一切以璟国为主。 “你就是张天灵？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仗着一腔热血也是运气好才打到了这，我们晨国愿意和你们瓜分是给你们面子，若是你们不愿意，可就不是平分这么简单了。” 月生此时也不装了，索性干脆摊开来说，反正如今其他三国皆因为战争都损失惨重，哪怕璟国和北境是胜利者，可打了这么多年也是兵力空虚。 而他们晨国在这几年可一直韬光养晦，为的就是瓜分他们胜利的果实。 在他看来，他现在还能好言好语的商量，就已经很给其他两国面子了。 张天灵也不听他这些话，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月生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她狠狠的摁在地上。 而晨国的那些士兵也想动手，却被旁边璟国和北境士兵双双拦下。 “我看是月将军还没搞清楚局面，如今这大半个倭辛国都是我们璟国士兵，你们即便是想造次，也该看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刚才也是我说话客气，让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现在我也就直说了，若是你今天是来看热闹的，那你就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若是过来想指手画脚，那真是对不住，我们这些人的刀剑也不是摆设。” “虽说和你们晨国开战确实也会造成伤亡，但是杀你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更别说你们现在还是在倭辛国，即便是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是谁动的手呢！将军可要好好想清楚才是。” “你！” 月生真是被气到了，可他此时被人死死的踩着后背完全挣扎不动，而他手下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够看。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张天灵并不简单，能将倭辛国打到这个地步，怕是个厉害角色，他真是大意了。 “放开我，我们晨国不参与就是了。” 月生即便有些憋屈，但在小命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况且他们晨国国王原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他过来的。 能抢占地盘最好，若是抢占不到也没关系，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个把命搭上。 况且这璟国的统帅，根本不讲武德，踹得他心窝子疼…… 张天灵也是说话算话，立刻就收回了脚，那些士兵也放开了晨国的人，只是牢牢的将他们把控在四周，没再给他们乱来的机会。 “纳尔多，看够了就早点签了，要不然我不介意送你下去和你的那些忍者团聚。” 原本纳尔多还毫不在意的笑着，可听到张天灵提到忍者，这才变了脸色。 这忍者可是他最后的杀招，原本是想着他死后也不能让这些人好过，没想到竟然先被他们发现了。 纳尔多苍凉地笑了起来，看也没看桌子上的那些文书，直接拔剑自杀了。 他好歹也是一国君主，签这种卖国的条约比杀了他还难受，既然没了翻盘重来的机会，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他这一死倒是省了许多事情，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抵抗，张天灵也没有将倭辛国的百姓赶尽杀绝。 毕竟平民百姓总是最无辜的，她只是把其中那些好战的分子关了起来，剩下的那些平民依旧照常生活。 对于他们的到来，倭辛国的国民并不反抗，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被纳尔多压榨，简直生不如死。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推翻暴政，可惜在那些士兵的镇压下，百姓根本就没有可以抵抗的能力。 如今暴君已死，这些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这也是张天灵能快速占领倭辛国的原因。 “叶姨，不知道姐夫是怎么说的，你们想怎么处理倭辛国的土地，我们按什么划分？” 面这叶莹，张天灵显然就尊敬了许多，这倭辛国是她们共同打下的，之前她也问过赢宸，赢宸也表示愿意和他们共同管理这里。 “不必了，来之前我们皇上已经交代过，这个地方是你们的，而且我们北境离这远，管理起来也不方便。只要这个祸患解决了就好，我们把俘虏带回去，有仇报仇，其他的，我们北境并不在乎。” 叶莹淡淡的说着，这也是余荼送给璟国的礼物，但确实也是出于他们北境如今的局面考虑的。 如此偏远的地方，即便是管理起来也十分麻烦，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璟国。 第293章 婚事 张天灵虽然有些惊讶，但如今两国也算是建立了友国关系，余荼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虑，她也就没多问。 叶莹带着人来这里，只是帮他们撑个场面，处理一下杂事，等晨国的人离开后，叶莹也带着人回去了，如今整个倭辛国都由张天灵带领的灵王军占领了。 她将这里的情况第一时间信鸽传书回了京都，等着赢宸下一步指令。 半个月后，张天灵看着发过来的书信十分头疼，将大家全部叫了过来，打算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处理倭辛国。 “你们看吧，赢宸这皇帝可真是越来越懒了，如今这种大事都交给我们决定，当真是儿戏。” 张天灵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倭辛国好歹是他们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攻下的国家，赢宸不好好规划一下就算了。 竟然也不派专人过来管理，反倒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她，张天灵打仗在行，管理国家什么的，可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在其他人翻看书信之时，赢珏在旁边显得极为冷静，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倒不如说这是赢宸给他的考验之一，先让他拿一个小国家练练手，也好早日回去接管整个璟国。 “老大这么爽的嘛，这么说，这倭辛国我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要不然咱们把它变成第二个灵王寨吧，反正这里就是个小岛，咱们打劫周围路过的船只就好。” 林铁蛋这话一出口，张天灵都懒得反驳她。 倒是旁边的孟毅君无奈又宠溺拍了拍她的脑袋。 “铁蛋，这可是一个国家，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多人口光靠打劫船只怎么养活得起，而且打劫谁的船只，难不成还要打劫我们自己人的吗？况且，我们没有供养他们的责任！” 林铁蛋也就是随口一说，自然不指望着他们能够听她的话，嘿嘿笑了两声，便跟着孟毅君去一旁说悄悄话了。 他们两个人最近老是偷偷背着人说话，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不过这段时间张天灵这个做老大的事情太多，也没来得及关心。 一想又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便更加没了过问的心思。 “天灵，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重新把这倭辛国管理起来吗？这可是个不小的权利，如今这里已经是璟国的领土，它虽是一个岛屿，但面积也不小，起码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天灵，你现在不仅是将军，还是一城之主了，我们这些人可都要靠着你生活。” 听着王楚冉的打趣，张天灵更是头疼，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让她心烦。 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粮食从哪儿出来，又该靠什么为生，这可不是耍些小聪明就能解决的事。 她扪心自问并没有这方面的政治才能，只好求助赢珏，在她心中，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精打细算赢珏和孟毅君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将军放心，我观察过了，这岛屿四周临海，水特产很多十分丰富，我之前也跟百姓打听过，他们原本就是以贩卖水货为生，只是纳尔多十分自负，不愿和其他国进行通商，才造成了他们如今贫瘠的现象。” “但现在这里归我们管理，我们可以重新把这个行业操持起来，无论是和北境还是晨国，都是一劳永逸的生意。我们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发展一些水域保护，收取过往船只的过路费，只要不太过分，其他国的人也不会反对。” 赢珏一开口，刚才还没有主意的众人瞬间便被他这话打开了思路。 这可是个好主意，倭辛国本就临海，这么大片海域，只要不过分，水资产便是用不完的，如此好的资源自然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还是阿珏靠谱，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本将军打了这么多天仗，得好好回去休息休息，你们其他人就听阿珏安排。” 张天灵说着，打着哈哈就打算离开。 她知道赢珏做事极为仔细认真，在他手底下的人虽都是怨声载道的，但却能把事情做好，她这个武夫可不想留在这里被摧残。 一听这个，林铁蛋便第一个坐不住了，她向来大大咧咧，偏偏赢珏每次交给她的任务又极为严谨，害得她老是被骂，现在她一听到又要在赢珏手下做事，就感到害怕。 “别，那个，老大，你等等我啊，要不然老大你也给我放几天假吧。” “你是不是想偷懒？” 林铁蛋偷偷看了一眼孟毅君，脸色微红，拉着张天灵来到了一旁小声的说着。 “老大，你就算自己不着急，也该为我们这些小弟想想，现在匈奴和倭辛国已灭，也没了其他事情，我打算和毅君回一趟楚州，去一趟孟家。” 见她这么说，饶是张天灵这个榆木脑袋现在也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竟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这个做老大的还真是不称职，竟然连这一点事情都没察觉。 “还真是我的错，这么大的事情确实耽误不得，我让人回头给你准备点好东西，你们带着回去。” “好歹是正式上门见父母，不能空着手去，你放心，作为老大，也作为你的娘家人，我一定给你置办的妥妥的，绝不给你掉面。” 这几年虽说张天灵的积蓄都用在了军队，但自从陈卿薇在北境立足之后，她手中可算是真正富裕起来。 后宫就只有她四姐一人，余荼又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都拿来给陈倾薇。 陈卿薇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她就偷偷藏下一部分留给张天灵，上次让她带小橙子离开时，又给她塞了满满两大车。 别看张天灵现在穿得朴素，却也算是个实打实的有钱人了。 “老大不用这么夸张，就是回去见见孟伯父孟伯母的，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林铁蛋也难得有些害羞，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语气很明显不自然。 毕竟以前见面是以兄弟的身份去的，这一次可是另一层身份。 孟伯父孟伯母都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如今突然转变了身份，林铁蛋自己都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跟你大哥别客气，回头我让人给你装起来，你们两个人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责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出发，早点回去把这事情定下来，我们也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第294章 并肩 原本还在那边商量的人，此时听到她们这话，纷纷回过头来，众人皆是一脸打趣的神情。 林铁蛋和孟毅君他们的事情在军营中早就传开了，只是头一回放在明面上，被这么多人看着，林铁蛋也难得有些害羞，捂着脸跑了出去。 “老大，我去看看她。” 孟毅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倭辛国城中乱跑，立刻追了出去，其他的人都跟在后面起哄笑着。 张天灵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朋友如今也逐渐要成家立业，心中竟然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触，或许是惊奇又或许是觉得原来大家都有了归宿。 “将军，我们刚才已经商议好了，将军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赢珏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让张天灵从那种奇怪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有他这句话，张天灵心中便感觉安稳。 “你干得不错！” “将军若是想，也可以跟随他们一起回灵王寨看看，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将军也不必再把自己困在边关。” “没事，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回去吧，也该给人留点单独空间，我呢，就留在这里陪着你们把着倭辛国重新管理起来，等一切重回正轨再想别的。” “好。” 赢珏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却逐渐坚定，无论他家将军在去，他也会紧随其后，哪怕对方不再是将军，他也会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倭辛城的重建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还要轻松许多，那些老百姓见灵王军并未肆意压迫和欺凌大家，自然十分支持他们的各种决定，更别说还能获得一定的补助。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倭辛城就已经有模有样了，如今它是璟国的岛城，也成为其他周围几国最大的海贸供给基地。 这个时候大家伙松懈下来，张天灵才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是回灵王山还是去周游各国。 不是她多愁善感，是前几天小蓝和小黄特地过来找她说，他们两人想留在这里，他们很喜欢这个地方，也愿意替张天灵守在这里。 看他们的意思怕是想成婚都在这里操办，左右这倭辛城如今也属于璟国土地，他们什么时候想回去看看家中老人也十分方便，沿着海路到达边城，再顺流而下，不过三日便能到达京城，张天灵也就没有反对。 只是当小蓝问到她以后有何打算时，张天灵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 “将军，你在这里。” 赢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的时候张天灵都十分好奇，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了什么东西，怎么每次躲在哪里都会被他发现。 或许是时间长了，张天灵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看着自己面前的海岸。 她之前生活的灵王寨虽然也有河流，但到底也是一些小支流比不得这里的广阔大海，每次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时，她就会来这里，看着海面心情都会感觉安宁。 “将军，前几日铁蛋他们来信，说下个月便要成婚，希望将军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想将军应该想当面看着。” “铁蛋要结婚了？这死丫头，怎么事情到头了才想起来告诉我，走，我们回去收拾收拾，这就回灵王寨去。” 被赢珏这话一打断，张天灵都忘记思考自己刚才的问题了，风风火火打算收拾包裹，杀回灵王寨去，这可是她两个小弟结婚的大日子，她这个做老大的怎么能不在场，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赢珏站在原地无声的勾起嘴角，果然想要让他家将军自己做出选择太难了，必要的时候总得让她逼上一把才行。 “想什么呢阿珏，还不赶紧跟上，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去吗？” 张天灵扭过头看着还在不远处发呆的赢珏，有些奇怪，平日里向来聪慧的他怎么今天也这么呆。 “是要一起回去的！” 赢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声追了上去，他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仰望张天灵的背影，想着就这样跟在她身后就好。 可今日张天灵的突然回头，却让他不免多了些奢望，或许他也可以站在他家将军的身旁，左右那个位置交给其他人，他都不会放心，倒不如让他自己来。 张天灵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改变了赢珏一直以来的想法，她搭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赢珏的肩头，高兴地和他说着，回去之后要送给林铁蛋他们什么新婚礼物。 这次回去只是他们两个人，一人骑了一匹马又打包了些东西，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花费了将七八天才到了地方。 张天灵看着眼前这几乎有些认不出来的寨子，傻在了那里，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不修边幅的寨子嘛。 本以为上回灵王寨的改变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现在看来她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寨子的发展潜力。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那信都给你寄了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林铁蛋一早就在寨子门口等着他们，如今这小半年不见，林铁蛋倒是被养的很好，原本就圆润的脸蛋现在变得更加圆，软乎乎的，看着就讨喜。 看得出来孟伯父伯母对她也十分疼爱，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簪都不是普通之物。 “还不是你，都到结婚了才告诉我，看来这半年你们两个人真是发展迅速呀。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老大我可有的是力气。” “老大，让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帮忙的，快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婚房。” 即便是再刚硬的女子，在结婚这件事上都会变成绕指柔，就连林铁蛋现在说起自己的婚服和婚房也是一脸甜蜜，那样的神情看得张天灵浑身一激灵。 入目的一切都是大红色的，看起来就喜庆漂亮，以前从未想过结婚的张天灵，此时竟然也觉得婚房这么漂亮。 穿着婚服的林铁蛋比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好看，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林铁蛋穿着婚服出来时，张天灵都愣住了，更别说孟毅君。 他更是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一起走了喜堂。 第295章 回京 张天灵亲眼见证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见证着他们成了亲，当天晚上也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连洞房都没有去闹，被赢珏扶到床上之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整个人都浑身酸痛，像是跟匈奴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好在这种症状只持续了一两天，她就又变成了那个生龙活虎的大将军。 不过听说赢珏被她醉酒打伤了，要去休养一段时日。 张天灵特别不好意思，于是划了一笔钱让赢珏好好休养。 在灵王寨的这些日子，张天灵过的无比舒坦，她先去看了老太君，这才发现老太君和她记忆中的大不相同，简直是被这里的民风影响的彻彻底底。 不过看着老太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硬朗的身子，张天灵就知道怕是她现在才是最开心的时候。 而她的小侄女小橙子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现在咿咿呀呀的会喊人了，张天灵就一直逗她喊自己的名字，时不时在院子里耍棍子给她看。 “姨姨棒。” “还要。” 小橙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竟然对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十分喜欢，每次张天灵一来都要给她耍上一天的功夫才行。 她自然不会知道，老太君每日都抱着小橙子，给她讲张天灵在外面是怎么击打匈奴的。 周围里的其他那些老太太也会说，她们大当家之前的那些英勇事迹，以至于小橙子在小小的年纪就对这些极为向往。 她原本就和张天灵亲近，现在便更加喜欢了。 等小橙子五六岁的时候，就一心想成为她小姨张天灵那样的人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天张天灵正躺在一棵树上闭着眼晒太阳，突然听到有人在底下叫她。 “将军，宫里来消息了。” 在灵王寨还这么称呼她的，除了赢珏，张天灵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之前在军营，大家都这么叫，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在其他地方，赢珏这将军总是叫的她十分别扭。 有好几次她都想跟赢珏说，平日里可以不用这么称呼，她可看到对方那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老是说不出口。 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张天灵睁开眼，轻巧利落的从树上跳了下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说请你回宫一趟。” 说起来，自从她攻下倭辛国之后，好像还未回京述职过。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场面活，之前又一直在外面也没什么，可如今既然回来了，不过去似乎有些不像话。 “行，那我明天就去，你去吗？” “将军希望我去吗？” 赢珏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张天灵看不懂的情绪。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只是跟从本心的点了点头，在她心中，赢珏似乎一直都是和她一起的，把他留在这里，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一起去吧，回京了带你吃好吃的。” “好，那我跟将军一起。” 赢珏下定决心，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其实赢宸这道口谕，他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他回京自然也算是一种答复。 但将军既然愿意自己陪着她，那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第二天一早，张天灵和赢珏便回了京都，两个人并未上朝述职，只是等下朝之后，才去了赢宸的养心殿。 但让张天灵没想到的是，这才隔了几年没见，赢宸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和她说话时虽是一如既往的慈爱。 可张天灵能看得出来他的身子已经十分虚弱，张天灵下意识地搭向了他的脉，察觉他竟然有中毒的迹象。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才不过几年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怒极张天灵一拍桌子，　“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给天子下毒，难不成。” 张天灵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些忍者，难不成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吗？ 可是即便是中了那毒，她也问过叶莹，短时间的一两年内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怎么赢宸却偏偏这么严重。 她哪里知道赢宸中毒又岂是一两年的时间，能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用担心，朕这身子我自己清楚，太医说了，若是调理得好，还能有个三五年的活头。” 如同宣判死刑一样的话，被赢宸说的轻描淡写，却让张天灵不由的眼眶一红，看着眼前如同父亲一般对她疼爱的人，她实在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她在京城瞎闹，赢宸帮她兜底，震慑那些坏她名声的人。 她在边关打仗，赢宸为他解决所有后顾之忧，怕她人手不够，放了许多世家子弟来边关，使得他们的家族不得不帮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必为我这事费心，这么多年这么多太医也都看过了，也用了许多办法，这个结果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 赢宸是个很温和的人，也是一个很贤明的君主，并没有因为那些太医救不好他的病就十分气恼，反而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张天灵眼眶微红，怨恨自己怎么这么晚才得知这件事情，她本以为已经将那些忍者处理干净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悲剧发生。 “好了别伤心，我把你们叫过来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这样我倒是不好开口。” “赢宸叔叔你说，有什么让我做的，天灵一定竭尽全力。” “有你这句话，我可当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我打算册封珏儿为太子，也希望看着他能成家立业。” 张天灵听到这话一下子呆在了那里，扭过头看着一旁的赢珏，她从没有想过这件事还会和他有关。 可看赢珏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晓，张天灵没有说话，总归他的事情还是该由他拿主意。 可赢珏却没有直接回复，反而扭头看着她。 “将军，如果我留在京都，你愿意……” “别说了！”赢宸抬手制止。 张天灵并未多想，只当是他自己无法适应这京都的尔虞我诈，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路互相扶持过来的。 “以后，我会常来京城！” 如今战事已平，她也暂时没想好去做什么，总不能真忍心看着赢珏一个人面对周围的豺狼虎豹。 一想到两人初见时赢珏那瘦弱的样子，张天灵心中莫名便生起了的保护欲和心疼。 “你放心，我既然是你老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果你需要，我都会帮你！” 第296章 逃不开结婚 有了张天灵这句话，赢珏也就不再犹豫，终于答应了赢宸的请求。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赢珏是最后的赢家，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地位权利。 可对赢珏来说，这帝位从来不是他所想要的，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束缚，不过既然他家将军说会经常来看他，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还有一件事，赢珏这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他已成年却还未成婚，我这心里也一直放不下，但把他交给其他人，我又不放心。” “思来想去，唯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你了天灵。” “什么？” 张天灵这下是真的傻住了，怎么事情又扯到她头上了。 难不成？ 要让赢珏也做她干爹？ “那个……”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这辈分……” “你不要太看重辈分，左右你年纪还长些……” “那，”赢珏本来就是她收的小弟，是她承认的二当家，照顾也不是不行，“你放心，赢宸叔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阿珏的，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们两个人成婚。” 与其等着张天灵自己开窍，倒不如先把他们这事定下来，时间还长，至于能不能真的让天灵喜欢上他，就看赢珏小子自己的能力了。 他这个长辈能做的可都做了。 “成婚？”张天灵脑子有些空白…… 又转头看赢珏一副害羞又期待的模样。 张天灵上下打量着赢珏。 赢珏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委屈…… 老大是不是嫌弃他弱鸡？ 是了，他功夫不如她，胆量不如她…… 看着赢珏一副要哭的样子！ 张天灵张了张嘴想开口反驳，想说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但行军这么多年，她也从未见过赢珏身边出现过其他女子。 若是说他心中有喜欢的人，张天灵怕是也不会信。 况且有句话赢宸说的没错，将赢珏交给其他人，不止他不放心就连自己这个当老大的也不放心，好歹也是自己把他养这么大的，哪能就随便的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万一对方是冲着他皇位来的怎么办 想到了这几点，张天灵突然觉的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左右她父母也一直在催着，正好趁这个机会也能圆了父母的一个心愿。 原来的老大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夫人，怕是对赢珏来说也会是一个很大的跨越。 “我愿意，只要老大不嫌弃我，我什么都愿意。” 若不是赢珏担心自己表现的太激动，引起张天灵的怀疑，他刚才就恨不得立刻答应，再让赢宸立刻颁布圣旨，这下就是将军后悔，也逃不掉了。 “也好，你们两个人既然都愿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趁着我还在世，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相处。若是，算了，应该也不会有这种情况。” 赢宸无奈的笑了笑，原本还想着自己还能活几年，若是张天灵受了气，他肯定会为她做主。 但想到张天灵这牛脾气，赢珏这多年的感情，这种事情料来也不会发生。 自从那天晚上的谈话之后，张天灵自己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赢宸每次见到她都有些害羞。 原本想着不过是为了满足彼此长辈之间的结婚，也不必办得太过盛大，可谁知当天晚上才说下来的事情，第二天便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张天灵不过在屋里睡了一觉的时间，外面就来了许多人包括王楚冉和一大群灵王军旧部，就连刚刚结婚的林铁蛋她们也来了。 张天灵听着外面的讨论声，还以为自己又睡过了时间，挣扎的起来洗漱完才发现还早。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早的时间都不在家睡觉，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老大，你果然还是被赢珏那小子拿下了，真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勇于挑战。” “天灵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消息竟然还是我们听别人说的。” “太好了，这个时候老大结婚，回头我们两家的娃娃还能定个娃娃亲呢。” “那可不行，老大要和我们家的娃娃订娃娃亲。” 前段时间小蓝和小黄也在倭辛城成了亲，只是时间太赶，张天灵没过去，但送了一份很大的贺礼。 此时听到她要成亲的消息，两个人特地安排好事务赶了过来，现在小蓝和林铁蛋正在就以后张天灵结婚了，她家娃娃该跟谁家定娃娃亲的事情陷入了争执。 “这样吧，若是以后老大家的娃娃是个女孩儿，我们俩家的娃娃是个男孩儿，让他们两个人通通入赘好了。” “我觉得行。”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就将自己后代的亲事安排了下来，张天灵这才清醒了几分，立刻打住了他们的胡言乱语。 “好了好了，才刚刚确定下来的事情，你们说的也太夸张了，再说了不就是结个婚嘛，哪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还让你们都回来。” 张天灵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她和赢珏已经相处很久，除了不同住之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在一起。 成亲之后也不过和之前一样，在她看来确实没什么区别。 原本那些人还以为张天灵终于开窍了，看出了赢珏对她的感情这才答应了要成亲，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一时之间也停住了讨论。 在众人休息的时候，王楚冉拉着张天灵来到了一旁。 “天灵，你该不会觉得这次结婚是儿戏吧？还是你觉得赢珏也会跟你是一样的想法？” “难道不是嘛？赢宸叔叔想看他成婚又怕别人欺负了他，左右就只能让我担起这个责任呗。” 王楚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说赢珏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也开始知道主动进攻了，合着他们两个人现在都要成亲了，还不知道彼此的情谊是真的。 “天灵，你难道真没有感觉得到赢珏对你的心思吗？又或者你是否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赢珏的，但不说远的，就说在军营，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子都向赢珏表达过爱慕欣赏，可他都拒绝了，只说自己心中有一个人，从未和其他的女子有过半点亲近。” “更别说现在，他又是太子，长相在这京都之中也是出了名的俊郎，那些富家贵女一个个也都狂风浪蝶般的往他身上扑，若是他不喜欢你，只想成婚可选择的人选大有人在。” “天灵你也该好好想想，想想这些年，他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你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心疼或者是保护这种情绪，就答应和他过一辈子呢，或许你在不知不觉中也对他有了依赖呢？” 第297章 洞房花烛 自从听了王楚冉的那些话，张天灵这辈子第一次遇到有想不通还一定要想明白的事情，连待着这几天都怎么没出门见人，一直在想着她对赢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若真的只是老大对小弟的关照之情，为何对林铁蛋和孟毅君他们这从小长大的人，她却没有这种心疼和呵护感。 即便她再想不明白，日子也到了两人成亲的那天，那一天来了许多人，十里红妆，张天灵一脸懵逼地穿上了这辈子最繁琐的衣服，就连她四姐陈卿薇和余荼也特地赶了过来。 阵仗大的像是皇上和皇后大婚一样，让原本对这一场婚事并没有太多准备的张天灵，难得感受到了拘谨。 好在之前也有礼仪嬷嬷教过，从头下来倒是也没出过什么差错，直到被送进了房间，张天灵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之前上战场杀敌时，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她本想直接把盖头掀开，再好好的吃点东西，尤其是这繁琐的头饰和里八圈外八圈的衣服，得现在脱掉才行。 可手已经伸到盖头上了，却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这个死小子，若是回来的太晚，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才行，让我穿这么厚重的衣服在这里等他。” 张天灵强忍着身上的不舒服，却没有动，毕竟也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破坏了赢珏对这场婚事的喜悦之情。 尤其是在得知赢珏竟然喜欢了她很久之后，她现在对赢珏的感情便更加复杂。 拧巴…… 别说是张天灵此时心里十分忐忑，赢珏也是如此，他谢绝了那些前来敬酒的人，匆匆赶回了洞房！ 心中除了喜悦之外还有几分恐惧，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逼得太急，所以让他家将军对他生了厌恶。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甚至都想到在成婚的当天，他家将军僵硬的四肢和冷漠的态度，害怕她会不会突然逃跑，好在那些事情都没发生。 张天灵依旧来了，还装扮的如此隆重，让他头一回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此时回了房间，看着端坐在床上的那个人，若不是那身形和下意识的小动作极为熟悉，他都要怀疑是别人假扮的。 “将军怎么也不把盖头掀了，岂不是很难受，我来帮你。”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教习嬷嬷说要等着新郎官掀！” 听到这话，赢珏的动作一顿，脸上带了几分愧疚，但又有着幸福的喜悦，小心翼翼将盖头掀了起来。 看着红盖头下的张天灵，他不由呼吸一滞，不敢错目盯着，生怕眼前这如梦如幻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原本就察觉了对方对自己的情意，此时对方的眼神又如此炽热，张天灵即便再迟钝，现在脸上也不免烧了起来，强行偏过了头。 “那个，不是还有交杯酒么。” “啊，对，在这儿。” 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赢珏此时慌忙倒了两杯酒，手不稳，差点连酒壶都要打翻了。 看见他这笨拙的样子，张天灵没忍住笑出了声，两个人喝完交杯酒后，这酒当真好喝，两人喝了一壶又一壶。 直到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的众人来洞房外头偷听，只听两人在屋里划拳。 “哥俩好啊，好好好啊……” “……” “老大，我敬你……” “老弟，莫要客气，干……” “娘咧……” 姒柔一拍大腿，这两个死孩子，怎么还不洞房！ “谁给他们这么多酒的？”姒柔怒目圆睁。 “夫人，夫人，将军把刀放在老奴脖子上，逼老奴拿酒，老奴不敢不从啊……” 姒柔一拍脑门，陈卿薇赶紧派人去端来醒酒汤，一人两碗下肚，总算消停了。 夜里，张天灵醉眼朦胧，好像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头怎么有点晕…… 随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没等赢珏说话便直接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直挺挺的亲了上去。 亲完之后，张天灵只感觉天旋地转，这小子唇软软甜甜的并不讨厌，看来自己果真也是对他有情的。 而赢珏现在像煮熟的虾一样满脸通红，既紧张又期待将手虚扶在张天灵的腰上。 “将军，你。” “都成婚了还叫将军，是不是该改口了，新婚之夜难道不应该洞房吗？” 弄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张天灵也不再扭念直接翻身做主，将旁边的帘子拉了下来。 可怜的赢珏一辈子都被张天灵压在身下，即便是在床上之时也无力反攻。 婚后的生活比张天灵想象的还要舒坦，有一个跟自己肚子里蛔虫一样的夫君，简直不要太轻松。 许多时候，她根本都不用多说什么，赢珏便能立刻知晓她的想法，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作为太子，赢珏要做的事情太多。 即便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她，却也不如一般的新婚夫妇相处的时间多。 但张天灵对此并不介意，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哪能一直被一个男人绊住脚步。 原本张天灵还想着等两人过完这段甜蜜期后，她就去操练士兵，哪怕现在没了战争，也要时刻准备着才行。 可每次提起这事，赢珏总以为她要离开皇宫，每次又缠上她许久，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彻底断绝了张天灵这种想法。 赢宸的病终究是再也脱不得了，上回他说的三五年不过是故意让他们放宽心。 此刻的赢宸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的如同骷髅架子一般，皇后更是在他身旁不停的哭着，也不停的照顾着。 说起来白若薇和赢宸也算是对恩爱夫妻，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但她对赢宸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你们两个人来了，正好我有事情想和珏儿说。” “你处理政务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如今又越来越得心应手，之前有军功在身，朝堂上的那些人就对你十分信服，现在又见识了你的能力，更是没了其他质疑。” “咳，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想要上朝怕有点困难，我打算即刻将皇位传给你 ，这璟国我就交给你了。” 赢宸强撑着精神才说了这么多话，原本他还想给赢珏再多的时间。 毕竟夫妻俩刚成亲，他也不想太早就逼着赢珏接这个重担，可是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白若薇听到这话在旁边小声的哭泣着，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哀求，她很少求别人。 可现在赢宸这副样子，若是他好好修养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日子。 “皇兄放心，我会担起这个担子，皇兄好好休养。” 赢珏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一手培养大的男人，眼神中也不免有些悲伤。 如今他已经有了他家将军，即便是被困在这个皇位之上，也并不会觉得有多难熬。 第298章 大忽悠 赢宸欣慰地看着眼前的赢珏，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后，他便带着白若薇她们去了另一处安静的行宫，想要彻底离开皇宫。 送行的时候张天灵也去了，甚至还见到了许久没有见过的赢华柔。 本着不生事的原则，张天灵自行略过了她。 毕竟赢华柔和赢华心都是爱作妖的性子，又何必过去招惹呢，谁知道对方反而主动走了过来。 “哎……” 张天灵看着赢华柔未作声。 “那个，天灵姐姐，我……” “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还好你不跟我计较，我来这里是想，想看看你……”赢华柔这些话说得十分别扭，可张天灵却听出了她背后的意思，笑着附和着。 “之前的事是我和姐姐对不住你，向你道歉了。”赢华柔扭扭捏捏地说完这一句，立刻便走开了，没再给张天灵说话的机会，仿佛生怕她嘲笑自己一般。 这个小屁孩！ 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张天灵无奈地笑笑，怎么越活还越回去了，竟然比小时候可爱多了。 赢珏这一继位，张天灵自然而然就成了皇后，可整个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光杆司令，十分空旷。 刚开始张天灵还觉得好玩，可才过了三天，她就有些待不住了，趁着赢珏上朝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原本只想在京都城内逛一逛，等到赢珏晚上回去时，她再偷偷溜回皇宫。 谁知道好巧不巧遇到了来自楚州的同乡，两个人聊了几句，勾得张天灵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 二话没说便决定去楚州逛一圈，等她玩够了再回来，反正赢珏朝中事务还有一大堆，应该也顾不上她。 可她哪里知道，从她出宫门的时候，赢珏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去向。 即便她平日在皇宫，赢珏也不放心，会暗中派人保护她，却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所以在她出发去楚州时，那些暗卫也只是汇报了张天灵的去向，并未阻拦。 其实以张天灵的身手，哪里察觉不出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不过为了让赢珏放心，她也就装作没发现。 原本张天灵只是想在楚州玩个三四天就回去了，谁知道这么久不出来，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随便一个地方都要比那空洞的皇宫有趣得多，以至于在楚州待了将近小半个月，她都没有要回去的念头。 而赢珏也沉得住气，竟然一直没有派人来找她。 这天晚上张天灵又回了客栈，想着明天再去做点什么，结果刚进了屋便被人拉到了床上。 张天灵下意识就想动手，可一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沉香味道，便瞬间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你偷偷溜出宫，朝堂中的事情怎么办？”张天灵轻声问道。 “不管了，皇后都要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宫里有什么意思。”赢珏紧紧地抱着她，声音闷闷的，还不免有些委屈，“别动，让我再好好抱抱你，都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点都不想回来。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真的去周游各国了。” 张天灵听了，不免有些好笑，“这是我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想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都快忘了，竟然你还记得，可真是小气。” 赢珏却不依不饶，“那你到底想不想我？” 张天灵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怎么会不想呢。我也不是不想赢珏，只是不想回皇宫而已。” “我哪有，我明天就打算回去的，谁知道你先来了。” “真的没有骗我？” “骗你做什么，不过你什么时候来的，从京都到楚州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上朝怎么办？你可是当初答应赢宸叔叔要好好管理璟国的，这才多长时间就言而无信了。” “我没有，我是上完朝之后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朝中的事务在半个月前我都已经处理好了，要不然我早就来了。你要是想在这里玩，我也可以陪你几天，等之后回去再处理那些事务便是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赢珏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陪她，张天灵听到这些话，心莫名地软了下来。 “好了，跟你回去还不行嘛。” “真的？” “真的啦，你也真是的，路上慢慢走，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让人烧点热水给你，洗个澡好好休息。” “不用，让我抱着你再睡一会就好了。” 原本张天灵只是以为他在撒娇，谁知道赢珏说完，竟然真的抱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为了加快处理各种事务，几乎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毕竟没有张天灵在身边，对他来说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半个月来，他是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要做皇帝需担起来的责任，远比他当初想象的还要多。 最终赢珏还是陪着她在楚州玩了三天，两个人才一起回了京都，只是回去了没几天，张天灵就又闲不住了。 这次赢珏主动提出，想让张天灵帮他处理一些朝政。 “我的皇后，你就帮帮我嘛，这么多奏折，我也看不过来，你看我的黑眼圈。”赢珏拉着张天灵，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龙椅上，然后可怜巴巴地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讨食的小狗，试图让张天灵看到他为了政务操劳而特意弄出来的“熬夜证据”。 “这些奏折看的我是头昏眼花，我的好将军，你就帮帮我。” 见赢珏被这些政务折磨得这么痛苦，张天灵也不忍心，想着能帮他分担一点是一点，也就陆续帮他看了一些奏折。赢珏则在旁边时不时给她端茶倒水。 原本让张天灵头疼的奏折，随着看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竟然也能看懂了几分。 那些复杂的官员和各种事情之间牵扯的瓜葛，赢珏也会细细地讲给她听，每次张天灵都听得一脸痛苦，却一想到赢珏自己摸索出了这么多，便不由地对他更加心疼。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天灵帮赢珏处理朝政也越来越熟练。 然而，有一天，张天灵偶然间听到赢珏和大臣们的谈话，才发现自己被赢珏忽悠了。 原来赢珏早就把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帮忙看奏折只是想让她多陪陪自己，顺便也让她了解一下国家大事。 张天灵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冲进了赢珏的书房。 “赢珏，你这个死小子，敢骗我！”张天灵怒目圆睁。 赢珏看到张天灵气冲冲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天灵，你听我解释……” 张天灵捏着赢珏的脸怒气冲冲。 “解释什么？你就是故意骗我帮你干活！”张天灵越想越气，不等赢珏说完，就给了赢珏屁股上一脚，赢珏防备不及， 赢珏“哎哟”一声，连忙躲避，“天灵，我错了，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 “陪你？有你这么陪的吗？”张天灵说着，又飞起一脚踢向赢珏。 赢珏赶紧抓住她的脚，“天灵，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哼，知道错了也不行！”张天灵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继续追着他打。 赢珏一边躲一边求饶，“天灵，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张天灵却不依不饶，追着赢珏揍了好几下，直到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赢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天灵，你消消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张天灵白了他一眼，“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那以后，赢珏再也不敢忽悠张天灵了，而张天灵也继续帮着赢珏处理朝政，两人一起努力，共同治理着璟国。 第299章 闲不住根本闲不住 就在赢珏埋头苦思该用什么样的办法继续让张天灵能安心呆在皇宫时，却传来了一个爆炸的消息。 “将军，你……你怀孕了？” 张天灵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实在想象不到这里面竟然会有一个小生命，随后又一脸怨念地瞪着赢珏。 她虽不讨厌孩子，却没想着这么早就怀孕，况且每次明明都…… 肯定是这死小子搞的鬼。 “是不是你上次骗我了？” “咳，那不是当时情况太紧急没来得及，你可别动怒，我传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听说怀了孕的人身体都更脆弱，你可不要再飞檐走壁，偷偷往宫外跑了。” 提起这个，张天灵就更加幽怨，她已经很忍着没有外出了，现在连宫门都不让她出，这日子没法了。 她完全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我知道你在皇宫中闷得慌，不是不让你出去，你若是想出去，我派人护送你。” “那我出去还有什么意思，那么多侍卫围着我往那一站，我身旁十米开外都没有人，跟在皇宫里也没什么区别。” 张天灵下意识反驳，倒不是说她不愿意陪着赢珏待在皇宫中，只是她感觉她这性子注定和皇宫八字不合，可眼看着赢珏的脸色又逐渐委屈起来，她才意识到她好像总是被赢珏这副模样骗！ 该死的，想她堂堂主帅，楚州名头响亮的山贼头子…… “我没说非要出去，你这也太小心了，我们楚州，哪个女子怀孕这般矫情！” “天灵，你忘了前些年你在氓城大败匈奴，受了重伤，三姐说你可能难有子嗣，若是怀上生产也是一大难关……天灵，我害怕……” “呵呵，你不说，我可忘了这一茬不过这十个月要让我一直待在皇宫里，我真的会闷死的，实在不行你把我送回楚州吧！” “天灵……”赢珏一副被抛弃了的模样。 “咳咳，左右老太君她们都在那里，有她们照看着我也不会有事的。” “这么关键的时候，天灵，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而且十个月不见面，……。” 听到这话，张天灵真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自家夫君太过黏人，她又能怎么办呢。 “那你说这十个月怎么过？” “你别着急，一会儿先让太医看看，若是象好，你想去哪，我让人陪着你。” 赢珏知道，以他家将军的性子肯定没办法做到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既然如此，他也不愿意拘着她，只要能保证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全，该给的自由总还是要给足的。 万一把人逼急了，直接带着孩子逃跑，若是他家将军真有心不让他找到，怕是他找到天涯海角也见不到人，那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回皇上，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胎儿的脉象也十分平稳，只是近日天气炎热，皇后娘娘或许会有些食欲不振情绪郁闷之症，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只好生养着，孩说不定定能平平稳稳出世。” “劳烦王太医费心了，再帮皇后多开些安神养胎的汤药，以后每日过来请一次平安脉。” 赢珏倒是比当事人还要紧张，拉着王太医在一旁说了许多，张天灵无地的摇了摇头，躺在床上将手放在小腹上，心情颇有些感慨。 但不管她想或不想，这孩子既然都已经来了，张天灵总不会将它打掉。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张天灵自己都察觉到她的脾气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暴躁了起来。 她在寝殿内待得快要发霉，才准备跨出门槛，就见一大群人呼啦啦过来在她周围…… “娘娘，您小心些，奴婢扶您！”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在张天灵左右。 “我……把赢珏那个死小子给我叫过来！” “娘娘，您稍等，奴婢这就去请皇上！” 约莫半柱香锅…… “我要出去，你们可别拦……。” “皇后娘娘，陛下吩咐过了，您前两日出崴了脚，胎像不稳，最近这几天需要在宫中好好休息。” 提起这个，张天灵就生气，原来她身手多矫捷，如今大着个肚子就连行动都不便了。 原本不过是想上树捡个风筝，谁知道下来，肚子太大不慎踩到石头，崴了脚，好在她及时扶住了一旁的石凳，倒也没有真的倒在地上。 太医请过脉后也说没什么大碍，可偏偏把赢珏吓个半死，硬是把她当瓷娃娃一样供了起来。 “都已经四天了，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你告诉他我去军营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向来听皇后娘娘的话，他们这些人又不敢真的忤逆张天灵，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立刻去养心殿把这件事告诉了赢珏。 赢珏就知道，想要让她安分守己躺在床上是不可能的，便多派了一些人保护着她。 京都的军营虽说比边关的环境要好上许多，事务也简单一些，可到底是士兵操练的地方，刀剑无眼的，万一伤到她了怎么办。 赢珏还是放心不下，处理完政务之后便立刻带着人过去了，可到了地方就听到了一阵哀嚎声，心中一紧急忙加快了脚步。 他生怕张天灵大着肚子，一时冲动还要上去比武。 “你这体质不行呀，我当年像你这个年纪，俯卧撑都能做五百个，你才三百个，重来。” “还有你们，马步给我扎标准了，今天不扎够两个时辰，不许休息。” 当赢珏走过去的时候，便听到张天灵在里面训斥那群贵族的声音，他脸上无奈又宠溺，还好张天灵比他想象中的要稳重一些起码码没有自己上手指导。 只是可怜的那些新兵，要在她手底下被魔鬼训练一番了。 这些人平日里训练量量算不上大，但也不小，可在张天灵看来还是不够，硬是把她训练灵王军那套搬了上来。 既然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就监督着这些世家子弟好好训练。 要不然到时候真开战上了战场，吃亏的可是他们。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后面世家公子小姐们一听到张天灵要来，一个个恨不得都把自己埋起来，可偏偏又没办法，只能苦着脸继续坚持。 但说来也神奇，原本他们连张天灵一半的标准都无法达到，如今这段时间下来，他们也逐渐适应了这些强度，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对战时身手也明显更快更稳了。 虽然依旧十分痛苦，但少了些抵触心理，对张天灵这个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更加佩服了，还有很多将领虚心向她讨教打仗的实战方法。 原本赢珏是想让她过来休息的，可眼看着张天灵都快成了京军营的总教统，当下又担心她太过操劳，立刻去楚州把林铁蛋她们接了过来。 第300章 难产 一听到张天灵怀孕，林铁蛋十分高兴，她年前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自然能理解张天灵此时的心情。 “老大你这肚子有五六个月了吧，比我当时看起来还圆滚滚呢。” “差不多，怀孕简直比打仗还要受罪，还有小半年才能生。” 张天灵半靠在床上，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热，赢珏怕她中暑，特地让她住在凉快的行宫散散心，顺便也打消了她去军营的念头。 不过好歹还有林铁蛋陪着，张天灵不至于那么无聊。 “老大你就知足吧，你看你这怀了孕还生龙活虎的，一点儿都不受影响，我当年怀孕的时候可是遭了老罪，连东西都吃不下，那么多的好吃的放在我面前，我闻到了就想吐。” “好不容易等十个月过去，生孩子的时候又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辈子我可不想再生第二个了。” “有这么难受？” 对于林铁蛋说的这些，张天灵表示十分惊讶，她怀孕之后最大的感触就是太过无聊，除此之外倒没其他的不适症状。 原本还觉得这小家伙不够体贴，来的这么早，若真是这样，那看起来果真是她太过挑剔了，这孩子在她肚子里可算是老实本分，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对呀，我当时难受的都算是轻的，听她们说，有的人难熬的一下子瘦了好多斤呢，而且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也变得十分虚弱。” “你看皇上对你多好，估计没少让太医给你开药照顾你的身体，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过一直待在这皇宫里也是够憋屈的。” 张天灵无奈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时赢珏做太子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他做他的太子，她回楚州继续管她的兵。 谁知道赢宸叔叔的身体竟然亏空的这么厉害，怕是今年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成了皇后之后，行动自然就受限了许多，但若是她偶尔想偷跑出去，赢珏也都是依她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怀了孕，真是一茬接着一茬。 想出宫去其他地方走走转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老大，你是不是很想出去呀？” 林铁蛋虽然脑袋瓜不太好使，但她和张天灵从小一起长大，对张天灵的心思还是能明白几分的。 看着她这张苦瓜脸，林铁蛋就猜到她老大一定是憋坏了。 “你说呢，在这空荡荡的皇宫待这么多年，若果不是赢珏在这，我真是一会儿都待不下去。” “老大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可能稍稍有一点不太好，你要不要试试？” 林铁蛋贱兮兮的笑着，看那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但现在的张天灵确实十分无聊也就任由她说了。 “有话就说，我可不信你能忍得住。” 林铁蛋嘿嘿的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之后，才趴在张天灵耳边偷偷的说着。 听完之后，张天灵的眼神都不由的瞪大了一些，眼底确实有几分动摇，若真这样的话，那她之前的计划倒是可以安排上了。 “老大你别看我这主意是个馊主意，但是成功率很高的，难道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到处转转吗？我还打算和老孟过段时间去其他各州各县逛逛，去尝尝其他地方的好吃的。” 如今的吗孟毅君在朝堂上也是个二品官员，虽说官职不低，但比起赢珏来说还是要自由很多。 “况且我还没去过北境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北境找你四姐，听说陈陈那小丫头被接回去之后，也一直念叨你呢，上次你成亲的时候，那小丫头就想来但恰巧生了病，你四姐就把她留在北境了。” 提起这个，张天灵确实是有些想小橙子，她和那孩子很投缘，当时她走的时候，张天灵还送给了她好几本自己写的武功路数。 不过有余荼这个高手在，那小姑娘长大后的身手也不会差到哪去。 张天灵越听越心动，但还是没有松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也不用这么着急下决定。 除了林铁蛋之外，王楚冉和小蓝她们也都陆续被赢珏叫了过来，连姒柔和老太君也进宫了好多次。 有了这些人的陪伴，张天灵怀孕的日子也过得更加轻松，眼看着夏去秋来，张天灵临盆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直到在生产的那一天，张天灵才意识的之前林铁蛋说的那些话绝非假话，想要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所遭受的痛苦绝不比被人砍上几刀来的轻松。 饶是张天灵打仗时受过不少伤，生产之时还是难耐的叫出了声，听的赢珏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替她受苦。 但为了不打扰里面接生婆的工作，赢珏只能在门外忍着，直到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他才松了口气。 “将军，你怎么样了？” 等接生婆推开门之后，赢珏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连孩子都没顾得看，直接奔向了张天灵。 可此刻张天灵却躺在床上，整个人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紧闭着眼睛，而孩子虽然已平安出生，但其他人的神色皆是十分严肃。 “太医呢，太医在哪里，快给皇后看看这是怎么了。” “那个皇上你别着急，老大刚才大出血，问我们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赢珏满是怒气：“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答案？” “皇上，不是，是因为……” 赢珏推开众人，伏在张天灵床边觉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其他人都接连跪了下来，而赢珏感觉到张天灵温热的身体也逐渐冷却，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不争的事实。 赢珏没有说话只是呆坐在那里，也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整个人突然平静的过于异常。 林铁蛋耐不住的抬头，刚好对上赢珏望过来的视线，那冷冰冰绝望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震，慌乱的错开了视线。 “你是说朕皇后难产而死？” “请皇上节哀。” 赢珏冷笑一声，将张天灵脸上凌乱的头发撩到一旁，又拿过一旁的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从始至终也没再说其他的话。 只是临走之时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抱走了孩子，让其他人将张天灵收拾好，处理后事。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饶是林铁蛋都有些诧异。 原本准备好的说词和解释，现在全然都没有用上，赢珏竟然真的就这么相信了。 “这？”她们要怎么演？ 第301章 终身不二娶 王楚冉是知道赢珏对张天灵的感情有多深厚，想着他刚才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心中总觉得不安，但眼下也顾不得其他，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先别说那些，赶紧给天灵喂了解药，这假死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对对对，得赶紧给老大喂药才行，要不然真得出事。” 在林铁蛋手忙脚乱给张天灵喂解药时，王楚冉则在一旁做着安抚工作，那些接生婆原本还吓了一跳，不过没想到真没有出事，此时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王楚冉给了她们不少钱，告诉她们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 “贵人，这种事情即便是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是不敢说的，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对皇上不太好？” 新皇和皇后之间十分恩爱在民间都是有所传闻的，那些接生婆更是一早就被接到了宫中，时刻准备着为张天灵接产。 此刻她们却帮着这些贵人瞒着赢珏，也不过是仗着皇上性格温厚不会轻易杀人，如今她们一点惩罚都没受到，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你们不必慌张，这是天灵的主意，她也只不过是想出去游玩几年，不久就回来了，放心吧，这里有她的女儿，她也不会真放下这里的一切。” “那就好那就好，一想起刚才陛下走时孤独的身影，我们这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那贵人，我们就先退下了。” 王楚冉点了点头，见她们离开后无奈叹了口气，又看着在床上被喂完解药后依旧昏迷的张天灵，心中也十分复杂。 她也明白张天灵在这皇宫之中能待这么久，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也清楚她不会真的离开赢珏，这才愿意陪她们胡闹一番。 只是想着之前接生婆的话，回忆着赢珏的反应，王楚冉心中突然有一种猜测，或许她们的伎俩根本就没瞒过对方。 她看着张天灵和林铁蛋，不知道这馊主意是谁出的，她真是头疼不已！ 等她知道的时候，张天灵已经服下假死药了！ 她出生在世家大族，皇后死了，是天大的事，这里的弯弯绕绕，三言两语难说得清。 赢珏做军师多年，怕是早就有所察觉，不过是顺水推舟，放张天灵去的！ 要不然以赢珏的观察力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离开，怕是连她们用了假死药都猜了出来，特地离开给她们腾时间呢，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楚冉发什么呆呢，快过来搭把手，咱们得赶紧带着老大出宫了。” “不过过宫门也是件麻烦事，要不然咱们偷偷的？或者等到晚上那些禁卫军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偷溜出去？只是老大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王楚冉走过去给张天灵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虽说张天灵是吃了假死药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刚生完孩子她也的确是十分虚弱，虽不像其他女子那样九死一生却也是遭了罪的。 王楚冉斟酌着自己心中的猜测，打算试上一试。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坐着轿子出宫门，你信我，路上应该不会有人查。” 林铁蛋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营中这么多年，她也是相信王楚冉的谋略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张天灵的衣物，扶着还在昏迷着她上了轿子，等到宫门的时候，看着那一排排禁卫军，林铁蛋还不免有些心中打鼓，想着一会儿若是事情暴露了该怎么办。 但神奇的是，她们这轿子到了门口，被盘查时王楚冉只是露了个头，说她们要出宫。 那些禁卫军竟然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让她们出去了，一直等出了宫门，林铁蛋才松了一口气。 “这皇宫中的安保也太差了，这么随意的就让我们出来了，也不怕回头溜进去了刺客。” 林铁蛋虽然是平安出来了，但是对这形同虚设的禁卫军是否有安保能力深表怀疑，王楚冉只是看着皇宫养心殿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赢珏正抱着她和张天灵唯一的女儿坐在养心殿中，听着底下人的汇报。 “我知道了，派人暗中保护她们，不用惊动任何人，也不用露面，有任何事情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等所有的暗影都退出去之后，赢珏眼泪汪汪，满身无奈和孤独，怀里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女儿，你看你娘多潇洒，生完你之后就撒手不管了，留我们两个在这里相依为命……” “爹也知道这一年来你娘憋坏了，所以看着她们商量假死出宫，本想着出了月子，咱一家三口……” “唉，罢了罢了……” “不过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 “她只是在这里待的烦了而已，出去散散心，她一会回来看你还有我的。” 赢珏轻轻哄着孩子，这些话既是说给女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家将军那么厉害那么神勇，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难产而死，这些人简直是把他当孩子哄骗，不过也好。 即便他明知的那是假的，可是在听到那句话时，心还是跟着抽痛了一下，甚至那一瞬间在想。 若是他家将军真的死了，他怕是也不会犹豫跟着一同下去，起码在路上他家将军不会孤独。 他并不怨恨张天灵这么做，他也知道他家将军已经为他牺牲了太多，这几年的时间，她一直陪他待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中，对他家将军来说跟囚禁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明知道她们是假的，赢珏还是假装信了。 呜呜呜…… 但他还是好难过！ 被抛弃了…… 皇后的死讯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璟国，赢珏悲伤不已，连着三天没有上朝。 再上朝时更是第一时间就颁布了一道圣旨，皇后因难产过世，他痛心不已，作为君王，他今日对天承诺，凡璟国男子，婚配后不可违背自己妻子的意愿，强行让对方怀孕生产，生下孩子的妇人可以入族谱，死后同父待遇，享受后人香火供奉。 这圣旨一颁布，朝野一片哗然！ 璟国的妇女可算是有了底气，腰杆也挺得更直了，她们璟国本就比其他国的百姓生活条件要好一点。 如今又有了这些保障，那些妇女终于可以在成亲之后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只浪费在夫君和孩子身上，被夫家催着生产。 同时众人十分心疼赢珏，年纪轻轻便经历丧妻之痛。 朝中大臣更是想趁机为他选些秀女，充盈后宫，可赢珏都一一反驳了，皇后对璟国劳苦功高，他作为君王不能忘恩负义，此生要为皇后守节，终身不会再娶别的女子，看见赢珏如此，那些大臣也都歇了心思。 一时之间新皇和皇后的事情在民间成了一段悲惨的佳话，说书先生也常常喜欢拿此来吸引食客的兴趣，就连三岁的孩子也都知晓几分。 第302章 归来 一眨眼便是三年多过去，赢珏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面对他的小女儿赢慕灵的时候会展现所有难得的笑意和温柔，其他的时间则越来越像一位冰冷的君王。 “父皇，为什么母后还不来看曦儿，曦儿最近可乖了，你看曦儿的字是不是很漂亮？” 自从赢曦有意识起，赢珏就告诉她，她的母后只是有事出去了，并没有消失，只要她肯好好听话，总有一天她会再回来的。 赢曦也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当作这是她和父皇的秘密，在听到其他人说她母后去世，说她可怜没有母亲时，赢曦在心中总是摇头反驳她们的话。 她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她才不会信她们乱说，只是自己都这么大了，为什么母后还不回来看她。 “父皇，曦儿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理我，你看这是曦儿写的父皇和母后的名字还有曦儿自己的名字，还有我们一家三口的画像。” “曦儿把母后画的可漂亮了，在曦儿心中，母后就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也是最漂亮的女子。” 看着眼前肉嘟嘟的女孩儿脸上洋溢的笑脸，赢珏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她，赢曦长得和将军真的很像，小的时候怕是将军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 赢珏收回思绪，将赢曦抱在自己的腿上，给她讲着她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后之前的事情嘛？父皇今天就给你讲讲。” 赢珏其实很怕他们的女儿慕曦会怨恨张天灵，毕竟做母亲的把孩子刚出生就扔下了，即便赢曦有着高贵的出身，有着他这个父皇无尽的宠爱，可到底缺失了这些年的母女之情，这也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 赢珏生怕有一天张天灵回来后，慕灵会不认她，所以一有空就和她说将军的事，告诉她，将军是个多好的人，也是让赢曦知道，她母后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她，只是太辛苦太累了。 “原来母后还是个大将军呢，好棒呀，曦儿越来越想见到母后了，希望母后能早一点回来。” 赢曦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那张画像，在赢珏的讲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似乎见到了她的母后，果真和父皇说得一模一样。 看着怀里睡熟的赢曦，赢珏停了下来，眼神里也是止不住的眷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他家将军还不想着回来。 前些年，她名义上在外游玩，其实却带着众人在搜集这块大陆的版图！ 一年前他和张天灵见过一面，她说会给他一个安定的天下，从此便无消息。 前方不曾传来什么战况，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张天灵。 哪怕每天都能听到底下那些影卫汇报将军做了些什么，可终究也是见不到人，他有好多次都想偷偷带着赢曦去看张天灵。 可又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将军不开心，怕朝中局势动荡，这么多年也就一直忍着没有去，可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赢珏无奈叹了口气，轻轻的把赢曦抱回了她的宫殿，盖好被子走了出去，这偌大的皇宫如今对他来说也越来越窒息。 他好像能体会到当年张天灵的感觉了，若不是还有他们共同的女儿，赢珏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下去。 这天赢曦上完了早课，一个人待在后花园中十分无聊，她不喜欢那些和自己同龄的贵女们，她们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的。 可赢曦有好多次都听到她们在背后说自己没有母后，赢曦不愿意和她们争执这些，干脆就闭而不见了。 “小家伙，蹲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却又温柔的女子声音从身后响起，赢曦惊讶的扭过头，看着眼前一身红色劲装扎着马尾的女人，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 “你是曦儿的母后嘛？” 赢曦曾经在赢珏的房间中见到过张天灵的画像，即便穿的不是同样的衣服，可那神情样貌，赢曦绝对不会记错的。 张天灵也愣住了，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腰部的小家伙，蹲下身来，这张小包子脸确实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眼眶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湿润。 这几年来，她去了许多地方也去了北境去了晨国，确实比皇宫中自由许多，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天灵也总会想起自己这个从出生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女儿。 担心她一个人在这吃人的皇宫中该怎么生存，会不会有其他人见她没有母后就欺负她，她自己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各种胡思乱想让张天灵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假装无事发生。 这天她终于忍不住来到了皇宫，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去哪，谁知道就碰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小家伙蹲在那里玩石头。 “母后可不是乱喊的，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又是谁？” “母后，我叫赢曦，我父皇叫赢珏，母后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父皇果然没有骗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赢曦搂着张天灵的脖子不肯松开，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她很少会哭的这么伤心，因为父皇告诉她，母亲喜欢坚强的女孩子，她是一国的公主，绝对不可以软弱，要不然会被人欺负。 所以赢曦一直记着这句话，可此时看到了张天灵，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忍住了。 或许是母女连心，看到她这样，张天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摸着她的小脸蛋，她的女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爱。 小手小脚的这么乖巧，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这皇宫之中是怎么生活的。 “不哭了，是母后的不好，母后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走，母后以后多来看你，给你带些好玩的好不好。” “那曦儿和母后说说，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生活的，母后也想知道曦儿过的好不好。” 赢曦用力的点了点头，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此时又挂上了笑容，但抱着张天灵的手依旧不肯松开，待在她怀里和她说着，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好好上课，好好陪伴父皇以及好好思念她的。 张天灵也听过外界传闻说，赢珏终身不娶，她当时心中还有些愧疚，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303章 心慌的赢风 “曦儿，母后教你功夫好不好。” 自从知道母后是个大将军后，赢曦就一直想见识母后的英姿，此时听到这话更是十分高兴，但这皇宫到底不是说话学武的地方，张天灵便抱着赢曦来到了宫外一处较为空旷的草地。 从那天之后，张天灵每天午后都会来皇宫接赢曦出去，其实在她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赢珏便已经收到了影卫的来报，远远的看着她们母女的互动没有上前。 他本以为自己能忍住，起码他想让张天灵心甘情愿地现身，可到底是他没有耐性。 这一天等张天灵再次把赢曦送了回来，抱她去宫殿休息，关上门正打算原路返回时，结果一扭头便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天灵，曦儿都见过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听到这声音，张天灵心中一紧，也没有挣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赢珏的感情并不深厚，可是在分开的三四年，她也逐渐意识到赢珏早已经融入到了她的生活。 她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为的也是想让自己能更适应一个人的日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接受赢珏是她的伙伴，小弟，但从结婚后，她觉得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莫名的焦虑，想逃，无法和赢珏正常相处，赢珏年纪比她小，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总感觉自己犯了一种禁忌…… 没想到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失败了。 “对不起，我。” 张天灵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拥抱堵住了嘴，他并不想听这些道歉，在他看来他家将军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只是他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给她想要的。 这么多年没见，赢珏像发了疯一般索取，张天灵哪能让男人赢过自己，好胜心上来，两人莫名其妙打了起来……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打到了床上，等到结束之后，张天灵理了理衣服，看来这些年赢珏没放松锻炼，不过还好她武功高强，才占了上风。 赢珏红肿着唇，紧紧抱着她，就连事后清理也不肯放张天灵自己去。 “别装了，你分明知道我一直活着，还派人一直看着我，我每天做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嘛，还这么要死要活的。” 被人直接拆穿，赢珏也不觉得尴尬，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只是手臂收的更紧。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不在我眼前，我终究还是不放心。”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喜欢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了这些，我就脱身这皇宫，陪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原本张天灵还有些疲惫正打算补一觉，听到他这话，强行打起精神。 “你该不会又在密谋什么吧，一国之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别一时冲动做什么错事！” 张天灵就是知道他身上的担子重，所以从未要求过他要对自己怎么样，哪怕她也希望赢珏可以陪她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她明白在他坐上王位的那一天，这种想法终究只会是奢侈。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当真？” “你信我！” 有了赢珏这话，张天灵也就没有多想，终于抵不住身上的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而赢珏则是不敢闭眼的看着怀里的人，这种场景在这几年来无数次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现在他终于实实在在的抱住了她。 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赢珏的一时脑热，自从张天灵假死之后，他就一直在准备这件事。 他知道即便将他家将军找回来，可只要还在这皇宫之中，这种事情便会出现无数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离开这里。 可身上的担子想要摘下来又谈何容易，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出了一个还算可以堪当大任的人。 他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继承人也只能从他哥赢宸的孩子里选，偏偏赢宸子嗣也不多，唯一有的一个男孩还是母亲早已去世的谢良娣的孩子赢风。 说起来这孩子也算是命苦，当年他母亲陷害张天灵，生了他之后又难产而死，往日有白若薇压制，后宫的人对这孩子自然算不上多好。 难能可贵的是赢风在这压迫之中并没有变坏，品性十分纯良，这也是赢珏选择他作为自己继承人的原因。 他闭上眼睛，收回思绪，抱着张天灵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自从张天灵现身之后，哪怕她依旧带着赢曦经常出入皇宫，但晚上又会被赢珏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挽留在宫里。 这日子和她之前的最大的区别，便是可以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 张天灵突然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被骗的最深的那一个，她在干嘛？ 她回来干嘛？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这天便带着赢曦策马去了楚州，打算小住上一段时间。 而赢珏知晓此事，差点气死过去。 他赶紧将赢风叫到了养心殿。 “赢风参见叔父。” “起来吧，我问过你师傅，你最近的功课做的不错。之前让你处理的政事，你也颇有见解，叔父想将这王位传位于你，你可愿意？” “叔父壮年，为何，要这般早传位于我？” 赢珏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再加上这孩子他已经考察了四五年的时间，确实能担起这个担子，索性也就不再说旁的。 “还请叔父三思，赢风自知天资不足，便比寻常人更加刻苦，只是以赢风现在的能力怕是不足以担起这个重任。” 赢风这话倒也不是谦虚，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天会坐上这个王位，他知道自己母亲生前做的那些事情，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出生便不受人待见。 所以能够在这皇宫之中安分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求。 在四年前的那一天，当赢珏找到他又特地请了太傅教他功课，自己又亲自指导他时，赢风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只得比平时更加刻苦，生怕自己做的不好，会辜负了他们的用心。 “你不必自谦，这个决定是我再三思虑过的，放心，我会请太后过来教导你，太后辅佐过三任皇帝，有她教你，不必担心出错。” 赢风这个时候才敢抬头看向高位上的赢珏，他明白对于叔父来说，这个皇位只是一个枷锁。 “唉，你这个死小子，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赢风跪了下来：“叔父，是发生了什么事？侄儿愿替叔父……” “不用，你就说你愿不愿吧！” “那个……” “不拒绝那边是同意了！” 赢珏把传国玉玺一把塞进赢风手里，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封信！ “把信给你皇祖母，她知道怎么做！” 赢风望着杳无踪影的窗子，内心一片空白…… 他，成皇帝了？ 可是，他慌得要死啊，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对了，找皇祖母…… 于是乎，赢风抱着传国玉玺泪流满面地跑去了太后的宫殿。 太后看完信，一掌拍碎了案桌！ “好好好，这赢家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从她名义上的丈夫到孙子…… 第二天，许久不问政事的太后出现在朝堂，宣布了皇上染上恶疾，时日无多，又将赢风封为了太子，册封大典在三日后举行。 赢风开始管理朝政，太后辅佐。 第304章 鬼精灵赢曦 话分两头，赢珏追随妻女去了楚州。 一家三口在楚州日子十分安逸，只是对于赢珏来说，往日可爱的女儿怎么这般霸道了，时不时要和他争宠，总是缠着张天灵。 “曦儿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晚上睡觉也该自己睡，不能缠着你母亲。” 这天晚上赢曦又抱着枕头过来了，刚爬上张天灵的床却被赢珏拎住了后脖领。 “父亲，你没来的时候我和母亲都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要不然父亲你去旁边屋子吧，母亲肯定更喜欢和我睡在一起。” 果真是孩子大了不听话，若是之前，赢曦肯定不敢这么和他顶嘴，来楚州的这几天果真是把她养娇纵了。 “听话，自己抱着你的小枕头回去。” “我不要嘛，等母亲来了让母亲选，父亲又想独自霸占着母亲，我才不要呢。” 赢曦现在也学聪明了，一转身就从赢珏手下跑了出来，朝他做了个鬼脸，自己紧紧扒着床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赢珏无奈叹了口气，这小鬼真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样各自占了床的一边，等待着最终的决定者回来。 张天灵不过是出去串了个门的功夫，收拾完回屋后就看到这种场景，还没回过神来，赢曦便先发制人的朝她跑了过去。 “母亲，曦儿今天好想你呀，昨晚曦儿还做噩梦了，不敢一个人睡，想和母亲一起睡好不好。” 张天灵笑着将她抱了起来，拍了拍她小脚丫上的尘土。 “好啊，那曦儿今天就跟母亲睡吧。” “天灵……为夫也，做了……” 张天灵斜眼瞟过去，赢珏讪讪地闭了嘴。 随后无奈的看了一眼赢曦，刚巧碰上对方朝他吐舌头的模样，真是败给这个小丫头了。 赢珏无可奈何，只能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隔壁，这床还是不够大，没有办法装下她们一家三口。 赢珏这些年已经逐渐放下脸皮变得主动，偏偏他女儿赢曦脸皮比他厚，也不知道这孩子随的谁，小嘴又甜的跟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更是跟不要钱一样说的让人心花怒放。 人可爱又机灵，每次都把张天灵哄得晕头转向的，赢珏连耍小聪明都耍不过她。 时间一长，张天灵被赢曦霸占的是严严实实，好不容易来到了楚州，两个人却连独处一室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赢珏深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便想了个办法，哄着赢曦去了京城，让随从将女儿交给了太后照顾。 这天晚上，他终于如愿以偿抱上张天灵睡觉了。 本以为送走了这个混世小魔王，他和将军就能过几天舒服的二人甜蜜小日子，谁知道赢曦回了皇宫之后也没老实。 赢曦殷勤地给太后捏着肩捶着腿，时不时还问她力度可不可以，要不要再重一点或者要不要轻一点，伺候的太后是眉开眼笑。 “太后奶奶，曦儿的力度怎么样呀，还可以吧，这可是我跟老太君学的，老太君跟我说她可想你了，还说想和太后奶奶一起过养老生活呢。” “我倒是也许久未见她了，她在楚州过得可好？” “老太君现在身体可好了，天天出去晒晒太阳和其他的老太太跳跳舞锻炼身体，而且老太君在那些老太太里面可受欢迎了，每天给她们说书，一个人带着好多老太太可威风了。” “楚州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小河可以捉鱼，螃蟹，还可以自己种花种菜，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人管着，我也很喜欢那里。” 一说起在楚州的生活，赢曦立刻从塌上跳了下来，手舞足蹈的跟太后说着她在楚州每天都是怎么跟着她们一起去上山打野味，一起去帮着医馆的医师采草药的。 勾的太后也有了几分向往的心思，她本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然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大半辈子都被困在了皇宫之中，虽说吃穿不愁，可到底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也十分的孤寂，以前她妹妹好歹还能进宫陪陪她，现在老太君远在楚州，见一面也不容易。 “瞧把你说的高兴的，都出了一脑门汗，这楚州真有这么好玩？” 见太后来了兴趣，赢曦便更加积极了，拉着她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哄着。 “当然好玩了，那什么都有，而且有好多好吃的，比皇宫中还好吃呢。若是太后奶奶你过去，那些老太太肯定都要羡慕你保养的好，还要向你讨要保养的秘诀呢。” “这皇宫虽然大，但是晒太阳都只能晒到那一点，但是在楚州有大片的地方可以晒到，可以躺在草坪上，也可以爬到树上，还可以躺在河里，可舒服了。太后奶奶你要不要偷偷和我一起去楚州看看？” 见赢曦说的这么生动，太后自然也起了几分心思，如今这偌大的宫殿，其他的人都有人陪伴，就她一个老人家在这住着，每日也难熬的很，若是去楚州，哪怕只是看看她妹妹也是好的。 “我都上了年纪，再走那么远怕是不太好，况且赢风还小，朝堂之上也需要我，我也走不开。” 赢曦能看出太后的动心，眼珠一转，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出着自己的小主意。 “哎呀，就有什么要紧的，赢风哥哥现在都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若是太后奶奶不放心的话，让孟叔叔辅导他嘛。孟叔叔是朝堂上的老人，有他辅佐赢风哥哥，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太后奶奶你都在皇宫里住了这么久了，不能老是考虑着其他人，也该为自己打算嘛，只是出去转一转而已，有什么要紧的，我们可以去住几天再回来，太后奶奶你难道不想出去散散心吗？” 赢曦说的这么卖力，描绘的又这么好，太后即便是不想答应她都难，最终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这小鬼，我看是你想去找你母亲了吧，还拿我当借口。也罢，我也该是时候出去转转了，我准备准备，我们三天之后就去楚州。” “不过先说好，我们只是过去住几天，到时候还是要回来的。” “知道啦，太后奶奶，你最好了，我去给你收拾东西去。” 赢曦咧嘴笑着，随即在太后脸上亲了一大口，欢呼雀跃的就要给她收拾包裹。 不过心里，她可打着其他的小算盘呢，等到了楚州，她想回来，太后奶奶也不一定舍得回来！ 第305章 去北境吧 太后也是个利索人，没过多久就把朝廷中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带着赢曦去了楚州。 张天灵看见自家闺女自然是十分高兴，就是旁边的赢珏有些头疼，这小机灵鬼，又让她想到办法自己过来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终于发现皇宫那地方不好玩，来这里找我了。走，我带你跟我现在的老姐妹唠嗑去。” 老太君上去就扒拉着太后，拉着她就往寨子里走，太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大大咧咧精神抖擞的小老太太竟然是她那向来守规矩的妹妹。 但没过一天的时间，太后就彻底适应了这个寨子，她本就是从军营里走出来的，若不是皇宫那地方太过压抑，她也不会一直闷着自己的性子，此时来到了楚州，也算是解放了天性。 当天晚上，赢珏趁着没人注意，拉着赢曦来到了一旁，故作严肃地看着她。 “你这小鬼，好不容易才把你送回皇宫，才待了几天，你竟然怂恿着太后过来，好大的胆子。” 赢曦如今有了张天灵撑腰，才不怕他，也是鼓着小脸，叉着腰看着他。 “我就知道是父亲你搞的鬼，再说了太后奶奶一个人呆在那冰冷冷的皇宫，岂不是很无聊，我这也是想让太后奶奶享受一点快乐嘛。” “不过现在看来太后奶奶似乎很喜欢这里，现在啊京城大家都在忙，怕是父亲你没有办法再把我送走了。” 赢曦摇头晃脑的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今天太后奶奶都做了些什么，她可是时刻关心着呢，发现太后奶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适合这里，她就彻底放心了。 赢珏对于她这个小机灵鬼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着。 “那提前说好，你不许一个人霸占着你母亲，本来你母亲天天在寨子里就很忙，一会儿要去处理这个，一会儿要去处理那个，留给咱们父女俩的时间本就不多，你一个人全霸占了，我怎么办。” 赢曦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母亲真的很忙也很受欢迎，她今天回来，母亲除了一开始把她带在身边，还没过多久就一直有许多事情缠着母亲。 但是赢曦可不管这些，无论张天灵去哪儿，她都会跟着去，其他的那些大人见她可爱也不惹事，自然也就由着她了，不过赢珏可不能像她一样，跟个小赖皮虫似的。 这样一想，她父亲好像是有点可怜。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大发慈悲的把母亲的时间分给你一点点，一人一天，你可不能再多了。” “我是你父亲，多一天怎么了，你还小，应该多去和你同龄人玩，过几天你四姨家的小橙子就来了，你去找她玩。” 一听这个，赢曦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早就听说四姨跟她母亲长得很相似，而且小橙子姐姐武功高强，性子和她母亲很像，她一直想见见这个表姐来着，只是没有机会。 “真的嘛？太好了，她会喜欢曦儿的吧，曦儿要送好东西给她。” 见这小家伙难得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赢珏突然有了主意，蹲下身来哄着她。 “曦儿是不是还没去过北境？马上冬季来了，北境那里有许多漂亮的雪山，你想不想去看？” “北境？” “对呀，那里可以打雪仗，滑雪，滑冰……可好玩了！” 赢曦即便知道父亲在想办法把她支开，但她确实是很心动呀，在母亲没出现之前，她就只能待在皇宫里。 后来有了母亲，她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楚州和京都两个地方。 若是能去北境的话，还有漂亮的雪花和巍峨的冰川，还有她喜欢的表姐，似乎好像也不错。 “可是北境好像很远诶。” “这有什么的，你多缠着你母亲，让她把你送过去，到时候你就留在那里和你的小橙子表姐玩。” 赢曦终究还是孩子心性，一听到可以去新的地方玩，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立刻就跑去找张天灵了。 看着她的背影，赢珏缓缓勾起一丝笑意，到时候就把这小家伙留在北境，看她还怎么跑回来。 张天灵自觉小时候亏欠了女儿许多，对于她的很多要求，只要是不过分，她都会答应。 此时听见她想去北境，张天灵也就由着她了，答应过两天带她去北境转转，毕竟她也很久没见到四姐了。 三天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便准备踏上去北境的路途，原本在出发之前，他们还去找了一趟太后，询问要不要先把她送到京都。 那个时候太后正坐在门口和老太君一边晒太阳一边唠嗑呢，听到这话急忙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去，我要是想回去自己就回去了。” “咱们继续说咱们的，你说昨天李老头和王老太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太后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在皇宫中的威严模样，十足的八卦的神情。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不过被压抑的时间太久，又有身份拘着，在皇宫之中所有的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想要找个说话的人都极为困难。 可现在来了楚州，有这么多同龄的老太太和她说话唠嗑，也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情做。 自己这个笨蛋妹妹每次和人干架，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看的武将出身的她十分着急，有好几次都撸着袖子帮老太君把场子找了回来。 自从太后显露过一回身手之后，其他的老太太对她便更加敬佩了，缠着要她教自己一些防身术，以后打架的时候好派上用场。 太后还是头一回因为这种事被人夸奖，而且每个人都十分友善，对她也都是打心眼里的好，可比那皇宫中到处算计要强的多，所以现在她是一点也没打算回去。 看见她这样，赢曦偷偷的笑了笑，她就知道太后奶奶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既然太后没这个想法，张天灵也就没有多劝，只是往京都传了一封信，告诉了赢风太后在这里的情况，他们一家三口就离开了。 赢曦和小橙子两个小女娃更是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来，小橙子一直记着在楚州的那些日子，心里想的是要成为像张天灵这样的大将军。 回来之后就缠着余荼教她武术，几年下来，武功更是进步神速，赢曦见到之后对这个表姐功夫了得，便更加敬佩了。 第306章 仿若当年赛马时 赢珏终于如愿以偿把这个小古灵精留在了北境，这一次赢曦倒是没再吵着闹着跟他们回去。 难得过上二人生活，赢珏回去时特意拉着张天灵绕了一个远路，去了很多两个人之前，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走走停停，看了很多风景也尝了很多美食。 “你确定要和我共骑一匹马？” 张天灵不解的看着赢珏，又看着自己旁边这一匹还算高大的马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将军，我这手臂上一次去看灯会的时候弄伤了，使不上力气，你就让我坐在后面偷个懒吧。” 赢珏说着抬着自己的胳膊，上面确实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那晚张天灵原本想去拿个东西，结果太开心没有注意脚下，赢珏心中一紧，连武功都忘用了，直挺挺的护着她倒在了地上，恰巧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造成的。 原本那伤口也不严重，可赢珏有心和张天灵亲近，更是跟赢曦将苦肉计学了个十成十。 这几天，就用这伤口为借口，让张天灵帮他洗脸，喂饭，眼下连骑马都不想自己动手了。 “那行吧。” 张天灵本就是个粗心的性子，生怕他这胳膊伤势增加重，这几天也处处照顾着，此时也只敢拉着他另一条没受伤的胳膊带着他上了马。 赢珏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和他将将军的二人时光。 哪怕此时只是骑马走在小路上，对赢珏来说，也远比他人生前几十年要幸福快乐的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两个人在外面游历了大半年，才再次回了楚州，结果还没进门就碰到在院子门口吵架的太后和老太君。 “这件事不能这么做，你上次打架就没打过别人，你这一次再去肯定又说不过，回来还得被气哭。” “不可能，我这么多天一直练习吵架，擀面杖耍得虎虎生风，上次只是没发挥好。你别拦着我，我非得去把这口气出了不行。” 两个人听的云里雾里，张天灵急忙上前将两个老人家拉开，询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祖母，你们这是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天灵，你回来的正好，你帮我拦着她，上回那个王大娘抢了我精心种的大西瓜，那可是我特地留的，是最好的，我当然气不过，去找她理论，结果那王大娘嘴皮子太快，打起人来也胡搅蛮缠，我一时大意没吵过她。” “可我最近跟着我的姐妹学了好多吵架招式，我这一次指定能行，可姐姐她偏不让我去。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帮忙呢，那吵赢了，我心里这口气也发不出来。” “合着我这还是好心办坏事了，是谁上一次被人骂的，回来直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哭的跟个小孩一样。” 听到太后这么说，老太君老脸一红，神色当下就变得不太自然，可那也怪不得她，谁让那王大娘嘴巴跟开了光一样，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巴巴的人。 “你放心，我这次就是吵不过，回来也不哭。” 太后显然不相信她自家老妹这话，每一次干仗回来了，都自己躲起来哭，一大把年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安静着想，这次说什么都得跟着去。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让我跟你一起去，要不然你别想去。” 眼看着太后这么强势，老太君不干了，立刻拉着一旁的张天灵，让她替自己说说情。 这时太后一个眼神瞪过来，张天灵也无法张嘴，两处都是长辈，这帮谁好呢。 张天灵被拉扯的头疼，看向一旁的看戏的赢珏，用眼神示意他赶快想个办法，总不能真看着两个外祖母在这里吵架。 “将军，我突然想起来小蓝和小黄说要回来看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我们过去接她们去。” 赢珏可不敢参与她们女人之间的这些事情，他一句也插不上嘴，说完之后，急忙拉着张天灵重新上了马，快速离开了战场，原本还使不上劲的胳膊现在也使得上劲了。 刚才他只顾着带着张天灵逃跑，倒也没记着这一茬，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天灵已经发现了。 “不是说使不上力气了吗？我看你这胳膊好的很，还想偷懒。” “嘶，将军，我好像又开始疼了呢，你看都流血了。” “别想骗我，这一次我可不会信你。” 张天灵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将马绳拉了过来，让赢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前面坐着。 “小蓝她们真的回来了吗？你该不会是诓骗祖母她们吧？” “怎会，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你看她们不是来了吗？” 赢珏话音刚落，张天灵便听到小蓝呼喊她老大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小蓝和小黄他们。 小蓝举着个大旗坐在马前面，小黄则在身后护着她，两个人也是共骑一匹。 “老大，你看我带着谁来了。” “将军，是我们。” 看着旗上的灵王军几个大字，以及这些熟悉的面孔，张天灵也是心头一热，双腿一夹马度，加快了速度朝着他们奔了过去。 战事一平，她也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灵王军了，此时难得见到他们，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千。 “老大，接着这个，我们来赛马吧。” 小蓝现在哪怕都是当妈的人了，依旧还是孩子心性，将手中的灵王军大旗扔给了张天灵。 然后怂恿着小黄趁此机会赶快向前跑。 “趁老大还在发呆，我们快跑，这一次一定要超过老大才行。” 小黄无奈宠溺的笑着，就这一点的距离，一会儿他们老大就能追上来，但还是听话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 “坐好了。” 张天灵把旗交给了赢珏，拉紧了马绳，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假死的那几年可是征战了不少地方，这马术自然比当年还要强上许多，没过多久就已经远超小蓝他们一大节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老大实力超群，没想到多年过去，老大实力不减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提升了一大截！ 望尘莫及…… 他们一群人骑着马在草地上奔跑着，恍如当年在京城求学时的那样，只是现在他们都已成家立业，也早已跟随着他们的将军打拼出了一番天地。 不变的是他们追随张天灵的心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炙热而奔放，哪怕现在也不曾改变分毫。 而赢珏看着前方策马奔腾的女人，似乎如曾经初见，是一抹阳光照进他的生活和心里，周遭阴霾退却。 那年雪地，她意气风发，红衣如火，灼烧着他的眼，也烧进了他的心。 从此，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将军！ 未来的日子里，他要与她一起看遍千万世间景…… 陈卿薇番外一 出逃 陈卿薇后来想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会如此不同。 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回来，陈卿薇还有些心有余悸。 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赏花宴，却没想到会遇到别人的家族内部斗争。 陈卿薇险些着了道，至今还有些后怕。 因此，刚一回府，陈卿薇就要去找母亲，想着要告诉母亲这件事，也是想去告状的。 给那家人脸了，居然敢拿她堂堂相府千金做筏子。 母亲身旁伺候的人说母亲被祖母叫去了，陈卿薇略一犹豫，还是去了祖母那里。 到了祖母那里的时候，陈卿薇有些惊讶的发现，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居然并没有守在外面。 心里有瞬间的疑惑，到底被之前的事情扰了心神，没再多想，陈卿薇准备去找母亲。 今天的事情，如果祖母能出面，会比母亲出面更好。 父亲现在在边关监军，自家长辈出面讨要说法，于情于理，朝廷都不会真坐视不理。 至于祖母那边，虽然并不甚亲近，但到底事关家族体面。 若是这次轻轻放过，其他人可不会觉得他们大度，反而会引来更多试探、算计。 想来祖母应当能看清这些。 心中思索着待会儿劝祖母的话语，陈卿薇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前，正要开口，却听到了母亲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母亲，相爷现在还在边关，卿薇的婚事不急。还是要相爷仔细相看才是。” 里面的谈话提到了自己的亲事，陈卿薇不知为何，就站在了那里，没有出声。 祖母的声音却是带着些随意，“那是我的娘家，天佑的外家。卿薇嫁过去，也是亲上加亲，天佑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祖母的娘家？ 陈卿薇垂眸思索，祖母的娘家，不是陈卿薇看不上，实在是他们也没有能让人看上的。 且，祖母为何有了这个想法？ “原本就是亲戚，也不用再亲上加亲，还是要看相爷的想法才是，更何况，卿薇的婚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定下。周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得找合适的人家才是。”母亲还在努力劝说着。 祖母却好像被戳中了什么一般，声音瞬间大了起来，怒气也掩不住了，“周家怎么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成仕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届时咱们两家守望相助，岂不是一件美事！” 陈卿薇忍不住哂笑。 周成仕，周家那个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不学无术的纨绔？ 就这，还是好人选？ 这一刻，陈卿薇觉得想让祖母为了家族荣誉替自己出头的自己有些可笑。 哦，也不一定，说不定为了不让周家受辱，祖母还真的可能会出面。 至于所谓的守望相助，拿来糊弄小孩子都糊弄不住。 不过是祖母想要保住周家的荣光，妄图以把自己嫁给周成仕的办法，逼着父亲和自己外祖一家去帮扶祖母娘家罢了。 自己自幼聪慧、饱读诗书，难道就是为了嫁给这么个玩意儿，早早困于后宅？ 祖母甚至都没有问过父亲母亲，就这般草率的定下了她未来夫君的人选？ 陈卿薇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想要冲进去质问祖母，指着祖母问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把父亲和母亲当成了什么？ 只是，脚尖微动，在听着母亲极力压制声音和怒气的反驳时，理智回归。 曾经跟着父亲学习、被母亲悉心教养的陈卿薇，还是在一瞬想明白了其中利害。 母亲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闹出来，一来是母亲与祖母关系向来不睦，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父亲不在京中。 这种时候，相府可以一致对外，却不可以家里闹出什么矛盾。 也是因为父亲不在京中，周家才敢撺掇祖母，做下如此糊涂的决定。 周家打的主意，就是让父亲没有插手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陈卿薇却不打算真的随了祖母的意。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带着余荼，千里直奔边关，去找父亲，让父亲为自己做主。 被土匪绑走的时候，陈卿薇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惊讶，竟然觉得或许这也是自己如此行事带来的恶果。 原以为或许自己就要成为他人口中“暴疾而亡”的相府千金，却没想到，后来的一切，会那么不同。 在余荼找过来的时候，陈卿薇很快就打起精神，开始图谋以后。 山寨与她曾经听人说过的并不相同，想要直接从这里离开，怕是并不简单。 好在余荼武功高深，更让她惊讶的是，那山寨中的二当家，竟然与自己长相颇为相似。 弟弟带人来援救的时候，她果断的采取了余荼的建议，让那二当家代替自己，以此来引开追兵，也能拖延些时间。 只是，看着那些逃走的时候、还担忧的望着二当家的老弱，陈卿薇到底还是没忍住，对余荼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伤害山寨二当家。 后来，她也无数次的庆幸。 或许是从小学习各种事物的本能，也或许是读书真的使人明智。 在那些老弱担忧的目光中，陈卿薇明白，那个二当家并不是恶人。 自己被绑架过来，却也并没有遭受任何的折辱，反而被单独关着。 既没有出现话本子里和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折辱，也没有什么口花花的人。 也许这些已经在潜意识的告诉她，这个山寨与她曾经听过的并不同。 余荼行事很快，他们很快就脱离了那个山寨。 一路上，他们也躲避着山寨中人，没有跟山寨逃出来的那些人走同样的路线，也因此，没有遇到相府的追兵，倒是很快就离开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或许是因为那个二当家真的替自己挡住了追兵，也或许是有些其他原因，相府的人并没有继续追踪他们，这也让陈卿薇舒了一口气。 这次逃婚出来，原本是想要去找父亲，然而，从山寨出来以后，陈卿薇突然觉得，在外面待着，不回相府，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外的生活，其实仔细想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并不像以前听人说的那么恐怖、充满了惊险。 陈卿薇番外二 表白心迹 换作其他小姐，或许会觉得在外风餐露宿，难以忍受。 然而，陈卿薇向来性格坚韧。 说是逃出来，其实她还带着些银两之类的，并不需要真的吃苦受罪。 离开山寨后的一段时间里面，陈卿薇带着余荼，虽仍旧在向着边关大营行进，却并不像先前那般急迫，反而与先前着急赶路有了很大的不同。 冷静下来之后，陈卿薇与余荼走在路上，经过无数的村庄，也看过边境的城市。 慢慢的，陈卿薇觉得，这种自由自在在外行走的感觉，很是不同。 最不同的，或许是现在她同余荼相处的方式。 不再像在京中那般，余荼谨遵着暗卫的职责，为了避免京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处处避嫌。 为了避免陈卿薇突然被绑走的情况，这一次，余荼跟着她跟的很近，也不再时刻谨遵男女大防那一套。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是陈卿薇先前并没有经历过的，却让她觉得十分自在。 逃出了山寨，也不必担忧祖母会派人来追赶自己，陈卿薇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惬意。 又一日，因为贪图路上的风景，他们不得不在外面露宿。 因为上次的教训，这一次，陈卿薇跟余荼一起去捡柴，一起洗刷带着的炊具。 两个人不用多言，便已分好了彼此需要做的事情，默契的分工合作。 陈卿薇清洗着手中的食材，看着正在简易搭成的灶台边忙碌的余荼，突然有些恍惚。 如果让京中贵女们看到他们现在所为，或许会说一句“不成体统”。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手中刚跟着余荼一起摘的野菜，抬头望向余荼时，陈卿薇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余荼察觉她的目光，疑惑的看过来，“怎么了，小姐？” 陈卿薇微微摇头，嘴角的笑容却再次扩大。 晚饭很简单，陈卿薇却觉得跟自己以前吃的，或许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反而多了一些说不清却让人十分愉悦的东西。 吃过晚饭，被余荼拒绝了要去洗刷的行为，陈卿薇蹲在旁边，看余荼借着溪水洗刷。 余荼被她再次看过来的目光干扰，抬眸望了过来，却只对上满含笑意、映着星光的眸子。 对上余荼的视线，陈卿薇心中一动，“余荼，以后我们的生活也可以这样，一起做饭，一起忙碌。” 手上的动作一顿，余荼勉强扯起笑容，“小姐玩笑了。” 将头低下，看着手中的炊具，余荼再次开口，“小姐身份贵重，何须去做这些琐事。” “可是，跟你一起做这些，我觉得很高兴。”陈卿薇眸色认真的看着余荼。 或许是今晚夜色太美，或许是晚饭太饱，也或许，其实没有什么或许。 陈卿薇就这么大胆直接的说出了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肯定的望着余荼，“余荼，以后的人生，我们一起度过，你愿意吗？” 余荼手中一紧，炊具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噪音，也拉回了他的心神，“小姐不要开玩笑，等我们见到相爷，相爷自会为小姐做主的。” “老太君在京中再如何，也不会博了相爷的决定。” 余荼越说，声音越是坚定。 他保护小姐许久，见到了外人口中如此优秀的小姐，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也见到了小姐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 有些或许外人看着觉得不符合千金贵女的行事，余荼却只觉得这样灵动的小姐更真实，也更让人忍不住的放在心上。 这样美好的小姐，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才对。 他…… 配不上这么好的小姐。 “可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才最开心，最自在，往后我们两个人一起，不好吗？” 陈卿薇声音都轻了几分，可她知道，余荼能听得到的。 余荼总是这样，明明她知道他的能力，可是他却只看得到自己的身份。 陈卿薇一时有些无力，却仍坚持看着余荼，想知道他的回答。 然而，余荼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转过身去，将东西都收拾好，又去将火堆挪了位置，开始布置晚上睡觉的地方。 抿了抿唇，陈卿薇没再继续问。 第二日，好似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两个人继续前进。 只是这一次，陈卿薇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比之前偏离了些方向，会比之前的路线更快的到达边境。 之前准备的吃食快没了，两个人进了镇子上去买些东西。 还没走到打听好的饭馆，两人突然发现很多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脸上或带着好奇、或带着气愤。 陈卿薇没忍住，拦住一个大娘，“大娘，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往哪去？” 大娘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正要抱怨这是谁拦着自己耽误自己的时间，就看到了面前的两人。 穿着都不错，不像是镇上的人。男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倒是也没之前见过的那些贵人的嫌弃。 女的看着就很漂亮，大娘只觉得就算是县令家的小姐，也比不过这位小姐。 见这两个人长的都很好，看着身份也不一般，大娘将要出口的抱怨咽了回去，只指着前方，“陈员外闹去他女婿家了，我们正赶着去看他女婿的热闹呢。” 陈卿薇有些好奇，“是他家女儿受了欺负吗？” “那欺负可就大了，命都快没了。”大娘猛一拍手。 正要详细说说，旁边路过的邻居就喊了句，“大花她娘，你还不去？等下结束了可就看不成了。” 被叫做大花她娘的大娘一拍脑袋，“差点给忘了。” 又对着两人道，“现在镇上的人基本都去看热闹了，你俩也去看看。” 说完，不等陈卿薇回应，大娘直接就追着邻居跑了。 徒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陈卿薇看看过去的这些人，很快做了决定，“只怕做生意的那些人也去了，没去的估计也没心思做生意了，咱们也跟着去看看吧。” 对于大娘说的那个陈员外的女婿，陈卿薇还是很好奇的。 更重要的是，余荼总觉得配不上自己，陈卿薇又如何会察觉不到。 既然他一直在逃避，不如让他看看，如果自己嫁人了，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陈卿薇番外三 一波三折的热闹 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余荼向来不会拒绝陈卿薇的要求。 两个人顺着人流往陈员外他女婿家走，路上听着镇上人的交流，对事情也有了些了解。 到了陈员外他女婿家门口的时候，果然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余荼护着陈卿薇，借着巧劲往前，倒是找了个好位置。 里面的人正在搬东西，一箱箱的东西都被搬了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院子中，冷着脸看着家丁们的行动，应该就是陈员外了。 中年男人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长的倒是挺不错的，哪怕是在京中，也是可以靠着脸，骗一门好亲事的。 当然，前提是他家中要有为官之人或者家中资产颇丰。 这会儿，那年轻人正在跟陈员外求情，“岳父何必如此，若是琴娘知道了，只怕会伤心的。我与琴娘成亲三载，此时闹出这些，琴娘该作何想？” 陈卿薇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年轻人与其说是求情，不如说是威胁，用那个被叫做“琴娘”的女子来威胁她的父亲。 “琴娘伤心？你如果还知道琴娘会伤心，就做不出这等下作事情。”提起女儿，陈员外显然满是怒火，女儿被欺负的怒火。 “小婿也是无奈，琴娘三年无所出，我王家总不能真就断在了我这一代。”年轻人一副迫不得已的为难模样，特意在“三年无所出”上面加重了语气。 “三年无所出呢，”陈卿薇轻轻念了出来，又好似自言自语，“有些人家，稍微用些手段，一辈子无所出都是有可能的。” 余荼身体绷直，下颌也紧绷着，他知道小姐说的是哪家。那时候小姐就说过，她以后成亲遇到的人，很可能也是这样的人家。 院中，陈员外却是被气笑了，“我专门请了回来养老的太医看过，琴娘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太医说了，子嗣问题，等待缘分即可。” “你那时候说的倒是好听，这才过了有多久？就趁着我外出，把怀孕的外室接回来了？你可别说她那肚子是三个月刚显怀的肚子？” 方才陈卿薇也听路人说了，陈员外闹上来，是因为趁着陈员外和他亲家、也就是这年轻男人他爹外出行商，这年轻男人把已经怀孕的外室弄回了府里，还对外说是因为妻子三年无子，所以他娘给纳了个良妾。 这还不算，年轻男人还打算着等那外室生了以后，把孩子记在妻子名下，甚至谋算着让妻子再从娘家多弄些财产回来，以后给这个孩子。 妻子不愿意，这男人居然跟他娘联合起来，直接断了妻子对外联络的方法，哪怕妻子气病了都不给请大夫。 妻子的丫鬟故意得罪了那个外室，被打个半死丢去了城外。 丫鬟拼命爬了出来，又想尽办法通知了陈员外，陈员外这才能赶回来。 昨日陈员外打上门，将女儿接了回去。 当时也闹了一场，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位以前很爱笑、很有福气的陈小姐，已经瘦的就剩个骨头架子了。 听说那个丫鬟也是一直住在医馆里，险险救回来了一条命。 “岳父又何必说起这些，我王家总不能真的断了后。”年轻男人被戳破了龌龊心思，干脆抓住了这一点，“总说缘分，谁知道缘分什么时候能到？” 围观人中有人点头赞同，下一秒被婆娘一个巴掌拍了过去，立马把头立正了。 陈员外却是戳破了这句话的漏洞，“即便你王家真的急着要孩子，大可以直接同我、同琴娘商议。而不是趁着我不在家，急慌慌的抬了外室，还图谋我陈家家产。” “是这个理！” 人群里有人赞同，那么多的解决方法，王家人选了最差的一种，还想图谋人家家产。 也有人喊了一句，“陈员外你别急，谁知道孩子是不是王少爷的？这么久不能生，别是王少爷不能生吧？” 年轻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恶狠狠的看了过来，却没发现是谁说的。 陈卿薇发现，陈员外神色有些古怪，“有趣了啊。” “没事，”陈员外也扬声回应，“他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是他爹一定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很多人没听明白。 方才一直在门内不远处指挥家丁搬东西的管家模样的人，这会儿却是走到了陈员外身后，笑着对王少爷说道，“好叫王少爷知道，这次外出，王老爷救了个女子，似乎是故旧之女。” “王老爷为了照顾对方，已经将那女子纳为了妾室。我家老爷回来前，那女子已经被确定有了身孕。” 管家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好像说的是什么大喜事。 王少爷脸色却是瞬间更加难看起来。 这一击还不够，管家回身望着正搬东西的一个家丁，“强子，我记得你说，王老爷已经确定了，要让那个孩子继承家业？” 这一下，围观的人也议论起来。 陈卿薇挑了挑眉，又打量了一番王少爷，很快了然。 “你胡说什么！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不把家业传给我，传给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王少爷暴跳如雷。 管家叫的那个叫强子的，不知道是真憨还是故意的，挠着脑袋咧着嘴笑着，声若洪钟，“那也没办法啊，王少爷你不能生，总不能让你家断在你这里啊，那只能王老爷亲自努力了。” 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强子认真点点头，“王老爷确实努力呢，那几天王老爷走路都得人扶着。” 围观人哄笑出声，很快又讨论起来。 “我就说这不能生，得男女都去看，他王家一直觉得自家儿子没问题，这回有结果了吧？” 这是之前拍了自家男人一下的。 “王老爷怎么知道儿子不能生？” 这是在认真讨论的。 “都得人扶着了，王老爷确实够努力了。” 最后这话，引得一片人发出笑声。 王少爷犹自不能接受，“我爹又没有让人来给我把脉，怎么可能知道我不能生？一定是你们故意给我泼脏水。” 陈卿薇番外四 结局真的美好吗 王少爷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肯定是你们怕影响了琴娘的名声，故意给我泼的脏水。” 陈员外却没有跟他解释，只淡淡瞥他一眼，“是吗？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痄腮吗？” 王少爷一愣，很快就点头应下，“痄腮怎么了？很多人都会得这个病，不能说痄腮就不能生育吧？” 围观人群中也有人点头。 痄腮确实很常见，很多人都得过。 陈员外却是不慌不忙，“痄腮确实不怎么，但是有的人得了以后，就会影响生育。这类人身上会有一个表现，而王老爷正好跟大夫说起了这个表现。” “可恨我当时还跟王员外商议你们要不要过继一个孩子。” 结果，这两父子，一个直接找了个小妾，重新生一个。 另一个更好，早就已经找了，还给弄回了府里。 围观的人也想到了这点，不由更是唏嘘。 王少爷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这都是在胡言乱语！”又一道女声急切的传了过来。 “王夫人这是坐不住了？” “肯定坐不住啊，儿子不能生了，夫君找了小妾，小妾还怀孕了，能坐的住才有鬼。” 这回议论的人都是幸灾乐祸，显见的这位王夫人并不得人心。 “是真是假，等王老爷回来自然就知道了。”陈员外不惜的跟这个毒妇说话。 他可是打听清楚了，让琴娘回陈家多带回些资产给那个外室的孩子，这个主意就是王夫人提的。 “哪用那么麻烦，”强子大嗓门又说了出来，“找大夫给王少爷把个脉不就行了。” 这个主意，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肯定。 王夫人脸色却是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陈员外敢在人前说出来，这件事只怕是真的。而且先前找的那些大夫，在给琴娘看过以后，也都隐晦的提过要王少爷也看看。 种种迹象，王夫人不敢在人前冒险，“此事，待我家老爷回来，自然会有定论。” “那是当然，到时候府上就会有新的继承人了，恭喜王夫人、王少爷。”管家笑眯眯的跟二人拱手道谢。 不待王夫人有反应，就先对着陈员外禀报，“老爷，小姐的嫁妆都在这里了。” 陈员外点头，指挥家丁，“去吧。” 王夫人和王少爷还不待反应，家丁就已经冲了过去。 避开王夫人，直接冲着王少爷开始拳打脚踢。 王夫人一声尖叫，“快，快拦住他们！” 然而，家里的人大多数跟着那位王老爷出去了，还没回来，根本拦不住。 在王夫人的咒骂声中，王少爷直接来了个鼻青脸肿，惨叫声一声又一声。 围观的人却是一声又一声叫好。 陈卿薇看着被打的王少爷，微微侧首看向余荼，“据说陈家和王家曾经世代交好，女儿却仍旧受了委屈，险些丧了命。” 所谓的门当户对，真的就合适吗？ 余荼手指攥紧，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王夫人还在叫嚣，“姓陈的，你敢打我儿子，琴娘这个儿媳，再也不能要了！” 陈员外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就你儿子做了这么多事以后，琴娘还会愿意跟他生活吧？” “就是，前姑爷还不能生，小姐跟着他做什么？”强子大嗓门再次传出来。 陈卿薇这次倒是可以确定了，这位是装傻的。 “嫁妆先搬回去，待王老爷回来，我亲自跟他说琴娘和离的事。还有一句劝诫，王少爷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不要随便是个孩子，都以为是自己的儿子。”陈员外话说的很是云淡风轻，却也能看出他并不是真就这么平静。 陈员外带着人离开了，王夫人还在怒骂，“自己生不出来孩子，还给我儿泼脏水，居然还想和离？就等着休书吧你！” 管家等东西都搬完了以后，这才又对着王夫人一笑，“还有一件事要让夫人知晓才是，王老爷此次外出行商，惯来与王老爷合作的商人把东西带走了，但是钱并没有付。” “我家老爷本来正帮着王老爷活动，尽快追回来货物的。正巧得知了家里出事，只能尽快赶回来了。” 留下这么一番话，管家施施然的离开。 王夫人一个踉跄，显然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俩人真是活该，这下子王老爷再纳个十个八个的，王夫人也没底气阻止了。” “哪还有钱纳妾，我之前正好听到了王家管家去取货时候说的话。王老爷这一次押上了全部家底，准备大赚一笔呢。” “那王家这一次不就直接没钱了？” “不止，还欠钱呢。” 人群的议论声音一点都不低，保证王夫人和王少爷听的清清楚楚。 陈卿薇随着散去的人群跟着离开王家门外，目光看着前方，问一直跟在她侧后方的余荼，“结局很美好是不是？” 余荼低低应了一声。 陈卿薇却是嗤笑一声，“美好的结局，前提是丫鬟拼命报信还成功了，陈员外回来的也及时。但凡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呵！” “如果王家人心狠一点，直接让陈小姐暴毙，陈家能找到真相吗？如果陈家陷入危机，还有时间来管陈小姐吗？” 借着这位陈小姐的事情，陈卿薇要让余荼看清楚，他所以为的“为她好”，所谓的“配不上自己”，这些带来的退缩，很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结果。 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饭馆里的人也在讨论。 “当初陈王两家结姻亲，两家老爷子那么高兴，结果现在闹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 “王家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儿子认了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当爹的直接重新再生个孩子，王家老爷不会是光顾着生孩子，没精力了才被骗了吧？” …… 讨论声各种各样，然而，对于话题中心的那位陈家小姐，讨论却是很少。 从镇上离开，陈卿薇没再去试探余荼的想法，她希望余荼能真正想清楚。 只是很快，陈卿薇发现，她没有再去纠结这些的时间了。 陈卿薇番外五 认干亲 见到父亲的时候，陈卿薇以为自己会被责骂，父亲会谴责自己的任性行为。 然而，父亲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关切的问自己，“在外面可受苦了？带的银钱还够用吗？” 对于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余荼，父亲也没有训斥，只是深深看了余荼一眼，“还知道想办法保护小姐，总算没有当暗卫把脑子当坏了。” 父亲公务繁忙，在大夫确定自己身体没问题以后，就再次去忙了。 陈卿薇在城中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见到了霸王山寨的大当家。 跟着父亲亲卫去往营帐的时候，陈卿薇还有些纳闷，父亲对她的教养并不比弟弟们少，像营帐这种，却都是很少让他们去的。 父亲说，营帐是属于军中很重要的地方，别人需要遵守的规矩，自家人也应当遵守才是。 到了营帐中，陈卿薇才发现，营帐中除了父亲以外，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妻。 父亲跟那对夫妻介绍着，“这是小女卿薇和她的暗卫。” 陈卿薇有些好奇，能出现在父亲营帐中、老样子还得到了父亲的尊重和重视的这对夫妻，会是什么身份。 下一秒，陈卿薇就听到父亲对自己说，“这是霸王山寨的大当家和夫人。” 猛然抬头望去，被父亲称为霸王山寨大当家和夫人的夫妻，也正在看着自己。 陈卿薇紧张了一瞬，这是被别人家里长辈找上门了吗？ 虽然没有伤害那位二当家，但是他们确实拿那位二当家引开了追兵。 陈卿薇本以为这二人看到自己以后会大发雷霆，然而，那位夫人却是在打量过自己过后，很是有些惊讶，“长的还真的跟天灵很像。” 那位大当家也满面惊奇，甚至站起来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光看长相确实很像，咱们天灵如果站在这里，这会儿脚都要抖起来了。” 两人一通啧啧称奇，霸王山寨大当家先开了口，“我是张大胆，霸王山寨大当家，也是天灵的爹。” 夫人紧随其后开口，“我是天灵的娘，林漾。天灵就是跟你长的很像的那个孩子，也是我们霸王山寨的二当家。” 陈卿薇紧张起来，这真的是长辈找上门了？ 两人却没有再跟她说话，只是跟父亲说着。 陈卿薇这才明白，弟弟陈望去攻打山寨的时候，山寨的元老孙金豹和县令孙桥就都让人去通知了林漾夫妻。 得知霸王山寨被相府的人攻打，二人愤怒不已，紧急往回赶。 然而为时已晚，等他们回来时，霸王山寨那位二当家张天灵已经被弟弟陈望给抓了，又被祖母派来的人带去了京城。 张大胆准备带人去京城解救张天灵的时候，父亲带着人找到了他们。 张大胆感慨着，“陈丞相你带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天灵是你的女儿。” 陈卿薇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就变得这么快，这么让她恍惚。 那位霸王山寨二当家，亲自绑架了自己的二当家，跟父亲有关系？ 林漾紧随其后开了口，“天灵已经去了京城，进了丞相府，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不如我们夫妻也将卿薇收为义女，丞相觉得如何？丞相多了个女儿，我们夫妻也多了个女儿。” “父亲多了个女儿？”陈卿薇觉得，自己终于注意到了事情的重点。 霸王山寨的二当家，亲自绑架自己那位，居然是女子？ 陈卿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余荼，果然，余荼眼神中也满是震惊。 饶是陈卿薇自恃读书众多，也算见多识广，仍旧觉得这有点不太对劲。 倒是陈天佑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对，天灵她是女子，是张寨主和林夫人的女儿，也是卿薇你的妹妹。” 父亲还有事要跟寨主夫妻谈，陈卿薇就先离开了营帐。 心里仍旧觉得难以置信，却从弟弟那里得知，那位二当家，居然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二人一同出生，只是妹妹不小心丢了，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也是因此，祖母派来的人想绑自己回去，结果把张天灵绑走了。 陈卿薇第一反应是“怪不得后面他们都没有遇到追兵”。 然而紧接着，她一直下意识没去思考的问题，彻底摆在了眼前。 那位被她坑去帮自己引开追兵的二当家，居然是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妹妹，双胞胎妹妹！ 一瞬间，陈卿薇在心底升起后怕与庆幸。 幸好，幸好她当时遵循了自己的内心直觉，让余荼不要伤害张天灵。 回身看过去，余荼眼神中也满是震惊。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杀了小姐的亲妹妹。 二人都是一阵恍惚。 陈望没注意到他们的恍惚，只跟他们控诉着那位五姐的行径。 陈卿薇许久才回过神来，正好听到陈望在说，“祖母派来的人以为你是她，就把她给带走了。父亲已经写信去京城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开误会。但是五姐一直觉得咱们是找错了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相信，她真的是五姐。” 聪慧如陈卿薇，很快就想明白了方才那位夫人为何直接就说要认自己为义女了。 张天灵阴差阳错被带去京城，在京城可谓是孤立无援，而霸王山寨很明显势力都在边关。 如果是已经在双方见证下正式认亲倒还好，可张天灵不承认自己是丞相府的女儿，一心认为是丞相府找错了人。 那位夫人认自己为义女，想来也是为了能让张天灵在京城丞相府过的更好。 虽然被人将心机用在了自己身上，陈卿薇却并不反感，在父亲询问是否愿意有一对义父义母时，她点头同意了。 妹妹在外吃苦多年，为了让她和她的养父养母放心一些，只是认个干亲又算什么？ 很快，陈卿薇发现自己对于妹妹的想象有点太理所应当。 这个灵王山霸王山寨大当家义女的身份公开后，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京城被众人夸赞、被誉为京城千金之首的自己，居然也会被人嫌弃。 同以前京城中人拿其他小姐跟自己对比一样，她被山寨中的寨民拿来跟二当家对比，然后，得出了一个她远远不如二当家的评价。 陈卿薇番外六 三当家 现在是在边境，也没有需要大操大办的理由，认义女的仪式办的很简单，也就是陈天佑和部分属下、亲卫知道。 除之以外，就是张大胆和林漾他们，以及恰巧跟他们过来的山寨头领们。 简单认过亲过后，张大胆他们便同陈天佑告辞要回去了。 临走之前，林漾看了看陈卿薇，邀请她道，“现在这城中也不甚安全，不若你跟着我们一同回山寨。山寨中老弱妇孺虽也有不少，到底比在这大帐中要好许多。” 林漾想着在山寨中女子多一些，新认的这个义女也能够更自然一些。 营帐中大多数都是男子，而且这位相爷做将军倒是不错，显然在处理家事上还是不太行。 现在敌人绞尽脑汁的想要使坏，陈卿薇在这里，一来不方便，二来也不太安全。 林漾的话说完，陈天佑沉思片刻，看向陈卿薇，“你随着你义母去山寨待一段时间吧。” 陈卿薇也知晓现在城中不甚安稳，便欣然应允。 之前她是被抓进去的，绑到山寨之后，便一直被关着。后来逃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白天走着进来，对于山寨也有些好奇。 见他们一行人回来，寨中还留的那些寨民们便都纷纷围了上来打招呼。 “大当家，夫人，你们回来了。” 也有人赶紧告状。 “大当家，夫人，二当家救回来没？真是给了那群人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抓二当家！” “对！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了，我们一起去把二当家给救回来！” 这是已经看见队伍里面并没有张天灵的。 林漾微微抬手下压，等这群人声音小一些，这才解释道，“天灵有其他事情要做，她现在很安全。” 听着林漾的解释，众人这才放心了一些。 但很快，又有人突然怪叫一声，“二当家？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故意想考验我们的眼力？” 先前看着这一群人过来，他们只顾着找二当家。 二当家平日里穿着简单，也不喜欢那些过于艳丽的颜色，因此这个跟着一起来的女子，他们也都没在意。 这会儿听夫人说完之后，再打量，就发现这不就是他们二当家吗？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二当家？你怎么、怎么……怎么穿成这样了！” “二当家，你糊涂啊！怎么可以穿女装！”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便是一静。 说话的人摸了摸后脑勺，“怎、怎么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二当家是咱们大当家的女儿。”有人幽幽开口。 “是吗？我这给忘了。” 这人也是一愣。 二当家平日里与他们相处太过自然，他们寨子衣服也就那样，没什么太大差别，他们都没去在意二当家的性别了。 林漾也不等他们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言语，率先介绍道，“这是我和大当家认的义女，姓陈，名叫陈卿薇。卿薇跟天灵长相极为相似，倒也是一种缘分。” 寨民们一开始还以为夫人是在开玩笑。 然而，看看夫人，再看看这个仪态确实看着跟他们二当家极其不同的小姐。 再对上其他头领们的视线，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个长得跟他们二当家很相似，但是一看就很有些贵气的小姐，并不是他们的二当家，而是因为跟他们二当家长得很像，所以走了狗屎运，被大当家和夫人认为义女的。 山寨中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林漾带着陈卿薇在山寨中介绍一番之后，便让她自由活动。 陈卿薇在山寨中逛的时候，发现那些寨民们都在不远处偷偷的关注着他们这边。 然而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没人愿意跟她说话。 陈卿薇有些纳闷。 于是，再一次发觉被人看的时候，陈卿薇快步走了过去，“你们刚才在看我？” 被她问到的寨民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娇小姐看起来挺柔弱，走起来居然还挺快。 对于陈卿薇的问话，更是不以为然，“看你怎么了？” 余荼身影一正，正要开口，怎么可以有人对小姐如此不敬。 陈卿薇却率先开了口，“既然你们都对我很好奇，又为何躲着我？难不成，因为我是你们大当家和夫人的义女？” “说起来，你们这个寨子的二当家，是因为她是大当家的女儿才当上的吗？” 陈卿薇也是想着找个话题，正巧跟自己关系最近的就是这三人，便下意识将他们三人用来做话题。 谁知，她这话却好像触动了逆鳞一般。 面前的寨民突然蹦了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咱们二当家，那可是凭本事当上的！” “就你，夫人收你做义女，也就是看你那张脸了！” “柔柔弱弱的，在咱们山寨里能待多久？” 站在旁边的寨民也跟着帮腔。 “就是！看着就一副娇娇的样子，来咱们山寨做什么？” “还跟二当家比？二当家那可是凭本事当上的二当家！” “你问问咱们那些头领。谁对二当家不信服？” “你们跟他废话什么？不过就是个娇小姐，平日里娇养着长大，每天赏花念诗的，哪懂得咱们这儿的生活？只怕真以为跟咱们山寨跟他们那些大家族一样，只看血缘不看能力呢。” “就这么个娇小姐，真要是一开始就出生在咱们山寨，都活不到现在。” 最后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了。 余荼疾步上前，站在了对方面前，“放肆！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还不快跟我家小姐赔罪！” 寨民却梗着脖子不愿意，“我哪句话说错了？就这么个娇小姐，来咱们山寨做什么？” “别以为二当家不在，她就能凭着这张脸取代我们二当家！” 其他寨民，有的原先觉得他最后那句“活不到现在”说的有点过分的。听到“取代二当家”，便也都来了精神。 “对！别想取代我们二当家！” 二当家可是为了他们这些人才被人抓走的，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是很安全，但是大当家骂人的时候，都没原先那么大声了，肯定还是有问题的，只是瞒着他们而已。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于张天灵的维护和对于自己的看不上，甚至隐隐还带着些敌意，陈卿薇却不怒反笑，“既然如此，你们二当家是凭借身份当上的，那我不妨就当个三当家吧。” “就你？凭什么？难不成你真以为，你是夫人和大当家的义女，就可以在我们山寨里为所欲为了？” 看着义愤填膺的寨民，陈卿薇嘴角缓缓溢出了一抹微笑，很是淡然的看着面前颇有些愤怒的寨民。 “凭我能够带领你们建设山寨，让寨民们以后能够吃饱穿暖，三不五时能吃到肉，年节时期有新衣服。甚至会家有余粮，能够送孩子去学堂！” 陈卿薇番外七 获得许可 陈卿薇的那一番豪言壮语，将在场的寨民都镇住了。 后来，陈卿薇想着那些寨民们即便嘴上说着不信，然而眼中溢出的却也都是期待的光。 林漾也听说了陈卿薇的豪言壮语，对此却并不反感，只笑着跟张大胆说，“这孩子不愧是天灵的嫡亲姐妹，还真有些像。” 张大胆对这些却不甚在意，或者说，不太相信，“咱们这霸王山寨寨子，先前咱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的办法，但是都没有成功，最后才只能是劫富济贫。” “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怕到最后反倒是受了挫折。” 张大胆倒是没说寨民们到时候会因为办不成而心生不满。 寨民们其实心中也清楚，他们山寨想要过好，确实不太容易。 不然，天灵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黄金，还因此被相府那位少爷给盯上了。 林漾却有不同的看法，“咱们都是些粗人，在这山寨中生活的时间久了，反倒不如他们这些生活在外面的年轻人懂得多。” 见她坚持，张大胆也没跟她唱反调，只是跟她笑着道，“这些就都拜托给夫人了。” 陈卿薇放过豪言壮语之后，回去就开始想该怎么建设山寨。 建设山寨，这话并不是她赌气才说出来的。 自从她得知这山寨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杀人如麻的山寨之后，想起那天自己见过的那些老弱妇孺，她便有了这个想法。 先前当着寨民一时语快，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陈卿薇并不懊恼，只想着要从哪一步开始才好。 建设山寨，不同于在京城学着管家理财、管理铺子。 管理铺子的时候，手底下有管事，家里有人脉、有金钱。 而霸王山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陈卿薇已经听说了，当初自己的赎金要那么高，是因为山寨中即将面临冬日无衣的窘境，还有生了病需要医药费的寨民。 恰好那时只抓到了自己这一只肥羊，便干脆的狮子大开口。 陈卿薇先盘算了一下霸王山寨能够利用的资源。 首先是人，这些寨民们倒是也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其他的那些老弱妇孺应当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的。 如果能够说服他们的话，以后自己要做事的时候，也有可以指挥的人手。 虽然目前来看，这些人对自己不太服气也就是了。 至于银钱，那更是干脆先放弃。 除此之外，土地。 一路过来，她也看过，上寨里许多地方都十分萧条，且山坡崎岖，十分危险。 这里的许多土地，并没有得到利用 如果想要建设山寨的话，需要做的还挺多 到底是在山寨里面，陈卿薇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得到山寨主事人的支持才可以，便带着余荼去见了张大胆夫妻。 林漾刚跟张大胆说完，便听跑过来的小孩说陈卿薇过来了，也有些好奇，干脆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张大胆，“先听听卿薇怎么说。” 张大大也没拒绝，只是说道，“咱们山寨想要建好，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那孩子若是有心，让她尝试一番也行。” “到时候跟寨民们说一声，也别太苛责了，到底是跟天灵一样大的孩子，还是天灵的嫡亲姐姐。” 林漾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张大胆被她看的恼羞成怒，“你看什么？” 林漾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会跟对天灵一样，严格要求她呢。” 张大胆的话语便不由的弱了下来，“天灵那孩子，以后山寨还要多靠她。对她放松，那才是真的害她。” 说着，又斜眼看过去，“你不也是一样？冒冒失失的，就说要收人家当义女，不还是为了让天灵在相府能过得好一些。” 这两个人，老大不说老二，干脆略过了这个话题。 林漾有些感慨，“若是能给咱们山寨带来一些变化，那也是好的。” 这一次天灵被带走，虽说寨中看着仍旧如常，林漾却也能察觉到有些人的自责。 她曾听到过有两个年纪偏大的寨民的聊天。 两人觉得是他们拖累了山寨，这才害的二当家被人给捉了去。 寨民们会有如此想法，倒是没白费了灵儿的努力，但山寨也确实需要一些改变。 陈卿薇见到两人之后，先将自己先前放过的豪言壮语说了，跟二人请罪，“我一时年轻气盛，说出了些不甚妥贴的言语。” 张大胆当即便有些急了，林漾方才可是很期待的样子，这闺女怎么试都不试，就要放弃了？ 正要开口询问，便接到了林漾的一个眼刀子，当下便闭了嘴。 林漾这才笑着看向陈卿薇，“寨民们在山寨待的时间久了，又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不免对于强者便有些过于看重，还希望卿薇你不要怪他们。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们其实人也还是好的。” 陈卿薇并没有因此而气愤，她也曾经听到过那些人对于张天灵的担忧。 见林漾郑重跟自己道歉，赶忙摆手，“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并不是因此而责怪他们，只是有些疑惑，想请夫人帮忙。” 林漾便做洗耳恭听状。 陈卿薇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山寨中想要长久发展，让寨民们过得更好，还是要山寨本身能够开源才是。我方才盘算了一番，寨中寨民人数并不少，虽说没有银钱，但土地也还算可以。” “只是我到底只是前来做客的，做这些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陈卿薇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在京城之中，她跑到别人家里，说自己要帮着别人家发家致富，只怕别人没直接把她轰出去都算好的了。 林漾轻笑着摇头，“无妨，大当家刚才还说，若是你能够给寨里带来些许改变，那他才真的是要感谢你才是。” 张大胆悄悄瞪了夫人一眼，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揭穿他的老底。 转头对上陈卿薇的目光，声音不由又大了许多，“你放心做，反正咱们寨子里面也没有银子可以给你败坏，你就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只要注意别伤到寨民就行。” 陈卿薇番外八 学堂选址 说到这里，张大胆还打量了一下陈卿薇，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赶忙又道，“当然，你这小身板，也伤不到他们，只要你这个护卫别太冲动就行。” 突然被众人的视线看过来的余荼，僵了僵。很快反应过来。 先对着张大胆夫妻二人行了礼，“只要他们不对小姐有危害，我并不会伤害任何人。” 张大胆这话也是借机说出来的，毕竟他们跟余荼，也算是有些过节。 张天灵可是趁着他疏忽，把陈卿薇绑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心，“那就更好了，随便你在寨子里怎么做。” 陈卿薇没想到，自己获得支持，居然如此简单，一时还有些傻眼。 林漾却是有些好奇另一件事，“听你方才所说，已经想了许多，可是已经有了一些规划？” 听到林漾这话，张大胆也满含期冀的望了过来。 他们寨子里，实在是没多少钱财了，偏偏敌人那边最近又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劫富济贫，最近他也愁着呢。 听到林漾问起，陈卿薇略有些迟疑，“我也只是粗略想了一些。” 林漾不在意的一笑，“咱们这山寨，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更坏了。而且不是有句话，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你说出来，咱们都听听，说不定就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陈卿薇想了想，这二人是山寨中的大当家和夫人，对山寨更了解，也更希望山寨变好，便没再推辞，只先事先说好，“我这也只是粗粗想了一想，有什么不对的，义父、义母，还请多多指正。” “你这孩子，说话还怪文绉绉的。”张大胆被这么一声“义父义母”叫着，还有些不太适应。 林漾一个眼神，成功让张大胆噤声，这才又笑着看向陈卿薇。 陈卿薇将自己方才的想法和盘托出，“是这样的。我之前同寨民们说起的时候，说的是等他们有钱以后，可以送孩子入学，然而后来我想过，却觉得有些不太对。” 陈卿薇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解释，“咱们山寨，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几个问题，一个是没有银钱，第二则是食物、药材这些物资也不多，第三个就是，寨民们在山寨待的时间长，对外界所知还是甚少。” 林漾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张大胆也正了神色，“好孩子，你继续说。” 这孩子，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看出他们山寨的问题，可见并不是一时赌气，才跟寨民们说起那些。 被两人这么郑重的看着，陈卿薇稍有些不太适应。 以前学管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种被人注视着的时候，然而此刻这种满含期望的目光，仍旧让陈卿薇觉得心中稍有些不同。 压下心中的诸多想法，陈卿薇细细说起来，“首先是银两，银两能用来买山寨所需的药材、粮食一类的。这一点，倒是可以做一些小手工之类的，我倒是知道一些。” “除此之外，再看看寨民们都会做些什么，选几个咱们能够占有一定优势的先做着，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至于粮食和药材，我觉得咱们可以在山寨中自己种植一些，也可以去周边山上，看看能不能采到些药材，能自己用，也能用来卖钱。” “最后，就是寨民们与外界的联系。等前两个做好之后，想必也能够慢慢达成。” 听着陈卿薇侃侃而谈，林漾和张大胆也没有制止她，更没有说些山寨中怎么怎么样的扫兴话，只认真听着，不时补充一些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 陈卿薇愈发发有了弹性，只是在说起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想要做这些，需要集中人力。” 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陈卿薇自然有信心，收服这些人，而且说句难听话，时间够长的话，其实她收不收服，也没什么。 但是想要快速建设山寨，那么寨民们的配合便必不可少。 陈卿薇也并不愿意用林漾和张大胆他们来强制压制着这些人，便不由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二人。 张大胆张口就是一句，“我直接下令，让他们听你的！谁敢不听！” 话音刚落，就被林漾一眼给压制住了。 林漾这才对陈卿薇道，“方才我听你说，觉得学堂放在最后不太好。” 林青薇开始还没想明白，怎么会先说起这个，却也认真答道，“确实，在有些银钱之后，还是要将学堂尽快提上日程才是。一来，能避免孩子们浪费更多时间。二来，孩子们从学堂中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其实，这些寨民们也应该从学堂中学一些东西的。” 林漾微笑着看向陈卿薇，“那为何不考虑先开设学堂呢？” 陈卿薇下意识想要说开设学堂所需的内容，然而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却猛然顿住。 是啊，她怎么没想过要先开设学堂呢？ 在外面开学堂，需要找夫子、需要招学子，最主要的是需要银钱去建设学堂。 可是在寨子里，又不是要教那些孩子们考科举，只是教他们识字而已，要是能学些小手工之类的就更好了。 房屋，可以从山寨里面找个空置的地方，甚至不下雨的时候，干脆就可以在外面当学堂。 夫子，那肯定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陈卿薇又想了一想，余荼其实也可以的。 看着对着自己，突然满意的点头的小姐，余荼莫名打了个寒战。 至于学生，这一点确实很难。 但是想想方之前自己说起可以送孩子去学堂时，那些寨民们的目光，陈卿薇猛然站起身，“义母所言甚是！” 张大胆被她们两个人的对话说的很懵，见陈卿薇突然就站起来的样子，唬了一跳。 “这孩子，跟天灵可真像啊。”最终，张大胆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卿薇有些好奇的看他一眼，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郑重对着林漾行礼，“多谢义母帮我解惑。” 林漾摆手，“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这么想要带着我们寨子变好，我们寨民都该感谢你才对。” 张大胆忙也跟着点头，他们确实要感谢陈卿薇。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陈卿薇决定先开学堂。 张大胆和林漾夫妻二人更是赞同，直接将议事堂旁边的屋子给了她用。 张大胆还直言，“这边是议事堂，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你尽管在这里开就行。” 谢过二人之后，陈卿薇带着余荼回去自己住的地方，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脚步逐渐放缓，不由得回声望向余荼，“你觉得，我这个学堂能开得起来吗？” 陈卿薇番外九 会不会后悔 余荼沉默的跟在小姐身后，眼见着小姐同大当家夫妻二人商谈好了要开学堂的事情，看着小姐对山寨的规划侃侃而谈，目光中不由溢满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小姐向来便是如此优秀。总能想别人所不能想，也总能做到许多人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就听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小姐突然问他，“你觉得我这学堂能开得成吗？” 余荼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小姐自然可以的，若是小姐都办不成，那其他人更是不成的。” 被余荼这么直白的支持，陈卿薇略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心却更坚定了许多。 确定好了要开学堂之后，陈卿薇在寨子里忙活起来。 上一次冲突过后，寨子里的寨民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提点过，或者是张大胆他们说过什么，再见到陈卿薇的时候，已经客气了很多。 见到陈卿薇在寨子里忙碌，也有人好奇，这个娇小姐在他们这寨子里做什么，也不回家。 见到这些人，陈卿薇也只是笑笑。 学堂的位置确定好之后，陈卿薇仿照着先前在京城中曾经看过的，找人先做了块木板子，在木板子上面贴上了一张纸。 只是，还是得需要改进办法，贴纸也是一种浪费。 板凳之类的，更是简单。 简单将学堂布置过后，陈卿薇就直接在寨民中宣布，“在议事堂的旁边，开了一个学堂，大家家里有孩子的，可以送过来学习。” 寨民们很是吃惊，更是有人直接反问，“你不是说，等赚了钱才能建学堂吗？怎么现在先把学堂建上了？” “是呀，这学堂哪是那么容易能上得起的？” 陈卿薇原以为，以这些人对学堂的热情，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将家里的孩子送过来。 却没想到，即便她已经提前三天就在寨子里面说过，也请其他人见到寨民的时候提一句。 结果，等学堂真正开始的时候，却是一个来的人都没有。 一开始，陈卿薇还以为是自己没有通知到位，等了许久。 站在学堂门口，没有任何一个人往这边来。 只偶尔有寨民路过，好奇地往里打量，对上她的视线，就赶忙跑走。 陈卿薇很是纳闷。 再一次有寨民路过的时候，便干脆拦住了对方。 寨民被拦住，还吓了一跳，想要逃跑。 余荼在前方拦住，这才将寨民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在我们霸王山寨，不是让你们为非作歹的！” 陈卿薇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句话，险些愣在当场。 “寨子里的大家，是不知道今天学堂开学吗？”陈天薇选择直接问原因。 寨民却奇怪的看她一眼，“知道啊，你不是说了吗？今天学堂开门。” 陈卿薇微微有些不解，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都知道今天学堂开门，怎么没有人过来？ 就在陈卿薇思索的时候，旁边有听到寨民先前动静的人，赶忙跑了过来，围在了先前寨民的旁边，“这是怎么了？” 说着的时候，看向陈卿薇的目光中，有着打量和怀疑。” 寨民们这么做的时候，陈卿薇却注意到，有些寨民还是在看着学堂的方向的，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今天学堂开学，大家为何不将家中孩子送来学堂？” 问出这话之时，陈卿薇望着往学堂内看的其中几个人。 几个人却纷纷将视线挪了开来，不敢与陈卿薇对上。 陈卿薇便放柔了声音，“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疑惑，都可以直接问我。孩子们还是要认识一些字的。” “不说别的，去外面铺子里做工，想跟着学点本事，人家都要求识字。如果想要做管事，想学一门正经的手艺，那更是得识字才行。” 一边劝说，陈卿薇一边注意着这些寨民的反应。 见其中果然有人露出迟疑的神色，便再次放轻了声音，“大家对学堂是有什么顾虑吗？这就在议事堂旁边，大家有顾虑，也可以直接说，大当家他们总会帮着想办法的。” 许是想到了还有大当家，有人便开了口，“你这学堂，学费得要多少？” 陈卿薇微微一愣，“学费？” “对呀，”问话的寨民一脸理所当然，“先前听人家说，要交什么束修，就是上学的钱。你这开个学堂，得要多少钱？我们可交不起这些钱。” 陈卿薇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束修之上。 先前她只想着，开一个学堂，这些人会非常高兴，却没想到，这些寨民想的，是上学所需要交的钱。 一时，陈卿薇有些无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底深处隐隐有些触动。 严肃了神色，陈卿薇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大家且听我一言。这学堂，是为了教咱们寨子上的孩子的，教的就是一些普通的识字之类的，不教科举那些，所以费不了多少功夫。” “先前跟大当家他们商议的时候，只想着教他们识字，最好能再学点手工，所以没想到交钱这些。” “现在在这里，我跟大家承诺，咱们这个学堂，绝对不收一文钱！” “真的？”有人激动的问了出来？ “当然是不可能了，你听说过哪里的学堂不交钱的？”另一个寨民泼了盆冷水。 陈卿薇见他们十分渴望，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这才又开口，“我就是在咱们寨子这里说的，大家也都能听到，大可以将家里的孩子送过来学几天。” “届时，你们就知道会不会收钱了。我敢向大家保证，绝对不收一文钱。” 围着的寨民们都很是心动。 他们虽然生活的穷苦，却也知道，识字的人跟不识字的，还是不一样的。 以前在县里的时候，他们也见过那些识字的人的模样。 不说那些书生，便只是在饭馆子里面做个学徒工，也是需要识字的。不然，人家要点的菜，你都不知道点的是什么 看出他们的心动，陈卿薇又加了一把火，“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可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机会。” “若是错过了，以后孩子们知道了，会不会失望，你们以后想起来，会不会后悔自己放过了这一次的机会。” 陈卿薇番外十 识字能做什么 陈卿薇最后那一番话，还是说动了几个寨民。 几人悄悄商议过后，同意了将孩子送来学堂。 也不等第二天，当天便回家，将孩子带了来。 送到陈卿薇这里的时候，还有些外强中干的强调，“你可说了，不收一文钱的。” 陈卿薇笑着点头，“保证绝对不收一文钱。” 又看向这些孩子们，“咱们这里学习条件可能不会多好，但是大家想学认字还是可以的。” 孩子们在家里也被寨民们反复叮嘱住，都乖乖的点头。 陈卿薇便带着几人进了学堂。 说是学堂，其实就是在屋子前面放了一个板子，上面贴了张纸，在上面写字，教这些孩子们认字。 至于孩子们坐的，则是让人做的板凳，桌子更是只有四条腿的一个平板。 好在他们现在也就只是用手指学着写字，并不用那些笔墨纸砚，这种桌子也能够用。 连续来了几天，知道这里确实不收一文钱以后，寨民们见到陈卿薇的时候，笑容都更多了一些。 陈卿薇也没有教他们特别难的内容，只是先用三字经教他们启蒙认字。基础的字，这里面也足够用了。 除此之外，也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和常用的几个数字，教他们数数。 别的不说，数数这一点，陈卿薇觉得还是很重要的。 以前她只以为所有人都会数数，后来管理庄子的时候才发现，在有些地方，能从一数到十，便已经是很有些能耐了。 虽说那只是在特别贫苦的庄子，但是在一般的庄子上，能将数数数的特别好的，却也不太常见 一开始，这些孩子还不太放得开。 等跟着陈卿薇学了几天，认认真真的学会了几个字，得到了陈夫子的大力夸赞之后，显见的精神面貌都变了许多。 现在陈卿薇要求他们大声将白纸上的字念出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再害羞。 许是这里的朗朗读书声太引人注目。 陈卿薇在听着这些孩子们念书的时候，发现了在学堂外有些人在探头探脑。看个头，应该都是些孩子，便走了出去。 有些孩子见她过去，便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了几个趴在窗子那边偷听的，以为陈卿薇看不见他们。 见自己让学生们大声念书的效果已经初步显现，陈卿薇笑着走了过去，“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陈卿薇就说道，“他们也是才来没几天的，你们不想进去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吗？说不定，比你们玩的其他游戏更好玩呢。” 见陈卿薇态度很温和，几个孩子胆子大了一些。 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小伙伴，正在朝自己招手。 等这些孩子进去之后，才发现后面还有几张桌子凳子。 陈卿薇直接将他们安排在了那里，又回到屋子前面，微微拍了拍手，“咱们今天又来了几个同窗，大家可以一起学认字。新来的同窗认字认的慢的话，大家要做什么？” 先来的孩子，有的还在懵懂的望着陈卿薇，有的却已经反应很快的回答了出来，“我们要教他们识字。” 陈卿薇笑着点头，“没错，说的非常棒！新来的几个同窗的识字，夫子可就要拜托给你们了。” 听说被夫子拜托，孩子们很是激动。 后面的几个孩子听到这话，却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 “就是！我们才不要臭丫头教我们识字！” “不是说学堂都是男孩子才可以上的吗？怎么这里女孩子也来上课？” 有人直接冲着那几个女孩子嘲笑，“你们能学什么？人家说了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就是该在家里干活，怎么跑这里来了？” 还有的吓唬人，“二花你在这里偷偷学认字，不做活计，小心回去我告诉你奶奶，让她打你。” 前面的孩子也很不乐意自己的同伴被这么说。 他们是第一批到来的几个孩子，原本人数就不多，互相之间已经十分熟悉。 此刻，并都帮着被叫做二花的女孩反击。 “谁说的？二花她学认字学得很快，你们以后都比不过她！” “狗蛋？该不会是你自己比不过，所以以为别人都比不过吧？”后面的男孩嘲笑起来，仍旧在吵吵嚷嚷。 也有人帮着二花反驳，“二花是她爹娘送过来的，他们肯定不会再反悔的。” “就是，二花学了认字以后，能做的多了。” “谁说的？女娃娃就是得成亲生孩子，然后在家里带孩子，她学了字，又能做什么？” 一句话，把先来的孩子们都问懵了。 是呀，他们认识字以后，能做什么？ 陈卿薇先前一直没插手他们的吵闹，想看看这些孩子的想法，也看看先来的这些孩子经过这几日的教导，有没有什么改变。 此刻便严肃了神色，“既然你们都知道学习好，那为什么就觉得女孩子认字不好呢？” 陈卿薇一脸严肃的看向后面来的几个男孩。 几个男孩被陈卿薇问的一愣。 良久，才有人说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 陈卿薇却是不答反问，“那外面的人还说你们都是土匪，说这是匪窝，说你们都是十恶不赦呢，他们说的也对吗？” “怎么可能，我们才不是土匪！” “就是！我们都帮着打坏人了。” 几个男孩子情绪十分激动。 陈卿薇很冷淡的说道，“既然你知道别人说的不一定对，那为什么却又选择相信他们说的其他内容呢？” 将几个男孩子都压制住之后，陈卿薇这才又转身回去。 “确实，现在女孩子外出做工不容易。” 说着，见几个学生要反驳，先制止了对方，这才说道，“可是你们知道吗？女孩子学识字，不仅是可以做工，还有很多其他的作用。” “而且，女孩子如果真的做工，她们的收入，其实是比男孩子要多得多。” 说完以后，见男孩子露出不服气的表情，陈卿薇便认真解释，“女孩子可以去成衣店，可以去首饰铺子，也可以去医馆做医女。而她们在这些店铺里面，只要能够有所成就，那她们能获得的收入，就会比你们多很多。” “就只说医馆，男孩子去医馆里面学医、做学徒，前面几年都没有任何收入，得靠着家里养着。但是医女，她们第二年开始，就可以有自己的收入。” “你们平日里应当也知道，生病之后，去看大夫有多困难吧。” 这话，问到了这些孩子很熟悉的话题。 他们也知道，二当家被人带走，就是因为想要给寨民们弄点药物。 一时间，便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陈卿薇番外十一 学习更多东西 山寨里的这些孩子年纪不大，正处于对什么事情都知道一点，但是知道的又不清楚的阶段，但他们很喜欢表现出自己知道的很多的样子。 陈卿薇没有制止，只静静听他们说过之后，这才开口，“既然你们知道看病有多么艰难，那想必也能知道一些女子看病的不容易吧。” 这话一落，孩子们倒是都静了下来。 富贵然后知廉耻。 对他们来说，其实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只说都在地里做活的时候，难道还能分男女不成？ 因此，他们对于这一点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只有一个方才在别人讨论的时候不太敢说话的女孩子低声道，“我知道，姐姐之前生了病，去城里让大夫看，大夫都不给看。” “最后还是二当家直接把人绑了回来，那个人才给姐姐看的。” 从女孩子的嘴里得知这么一件事，陈卿薇对于张天灵更加的好奇，然而现在不是她好奇的时候。 女孩子话音落下之后，陈卿薇便又问其他人，“那个大夫不肯给白翠的姐姐看病，是因为没钱吗？” 白翠反驳，“不是，那一次大当家提前给准备了钱，二当家也给了一些钱，所以姐姐带着钱去的。” 这件事，寨子里面的人也知道。 白翠这话说出来，其他孩子也纷纷点头。 “不是因为没钱，那大夫为什么不给看呢？” 来上学的孩子们，第一次陷入了思考之中。 先前他们只觉得自己看病很艰难了，因为他们没有钱。 没有钱，那些大夫就很不愿意给他们看。 他们也知道，不是那些大夫心太狠，而是那些大夫也要养家糊口。 这也是二当家教给他们的。 “可以行善，但是行善不应该以委屈自己的家人朋友为代价。” 可是那一次，白翠的姐姐带着钱去，大夫也不给看。 后来还是二当家一个冲动，将人给绑了回来，那个大夫才给看的。 当时白翠的姐姐明明将钱带着了，又为何没给她看病呢？ 见孩子们没思考出来，陈卿薇提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医女在医馆中的重要性了。” “这件事情，往后你们慢慢就会明白。虽然我不赞同在生死大事上，还谨遵男女大防。但是你们也应该从中知晓，女子看病不易。” “也就代表着，会医术的女子，一定能够更容易找到活计。” “没错，大夫难得一见，所以大夫就能够得到很多的钱。”新来的一个小男孩叫嚷道。 旁边跟他一同来的小孩子则是嘲笑道，“虎子，你还没放弃当大夫呢？” 虎子羞赧的脸都红了，却仍旧瞪着眼看了过去，“当大夫多好呀，为什么要放弃？也就是咱们现在没有机会，不然哪怕让我给他们每天扫地倒夜香，我也要去医馆偷学的。” 小男孩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是深深的渴望。 陈卿薇原是想着让孩子们明白，不应该因为性别而区分是否能就学，没想到还有了意外收获。 那个叫虎子的男孩，明明刚才叫笑得很欢，这会儿却倔强地瞪着自己的同伴，不肯开口。 陈卿薇心下微微一叹，走了过去，摸了摸虎子的小脑袋，“虎子，你知道我们现在在这个学堂里面是做什么的吗？” 突然被长得漂亮又温柔的夫子摸了头，虎子脸刷的更红了，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识、识字呀。” 陈卿薇环视一圈，将学堂内的孩子挨个看了一遍，这才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家的大人可能很多都不识字，但是我还是要说，识字能够改变你们以后的命运。” “就说虎子想学医，学医肯定要学会认字的。不然哪怕你去做个药童抓药，你都不知道那个柜子里面放的是什么药。大夫敢让你去抓药吗？” “我也不敢，虎子你还是别去抓药了。”又有人跟着嚷嚷。 虎子这回却是陷入了思考。 今天在夫子这里，他总觉得好像一下子长出了脑袋一样，开始去想很多以前他并不会去想的问题。 见孩子们虽然有些懵懂，却不约而同地板正了脸色，陈卿薇这才正色道，“我同大家说这些，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想学一门有用的活计、想过的比较好，就从识字学起。” “如果大家识字超过了三百，到时候我就请人来教大家认识药草。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采药，寨子里的人有个轻伤或者是小病之类的，都可以自己治疗。” “如果学得好的话，以后你们去药铺子里当学徒，师父看你们懂得多，也会更开心一些。” 当然，后面这话就是有点虚了，有的大夫就喜欢教什么都不懂的药童，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听说夫子要找人教他们认识药草，在场的孩子们很震惊。 “夫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一开始回答陈卿薇问题的名叫白翠的女孩，骤然亮了双眼。 对于她的问题，陈卿薇只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既然开了学堂，肯定要教大家一些东西的，我们学堂不教科举，所以要教你们更实用的东西。” “只要你们学够了三百个字，不仅是认识药草。往后还可以找武夫子教你们武功、找人教你们种地，教你们一些简单的手工。” 听着陈卿薇提到的这些内容，在场的孩子都激动起来。 他们虽然年纪小，却并不傻。相反，他们比其他人更知道他们山寨缺什么。 学武功，以后再有人想伤害二当家，绝对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而学种地就更重要了。他们在山寨里面如果能够自己知足，也就不用这么着急的去找粮食了。 也是因为张天灵没回来，最近这一段时间，各家的大人们在家里经常提起这件事，孩子们也跟着记住了。 至于学手工，那可是一门手艺，以前寨子里曾经绑过一个大官家的孩子，那个大官家的孩子有一手做油纸伞的手艺。 二当家当时听说的时候很是高兴，觉得他们可以跟着学做油纸伞，说不定学着学着，也能做灯笼之类的，到时候就能卖出去了。 却没想到，那个大官家的孩子听到二当家的要求的时候，只特别不屑的看了二当家一眼，又看看他们当时偷偷在外面期待的围观的人，特别不屑的说了一句，“凭你们，也想学这些？” 陈卿薇番外十二 认够三百个字 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知道，这些都很珍贵，珍贵到二当家都十分高兴，珍贵到他们二当家亲自开口，对方也可以直接拒绝。 心里微微诧异这些孩子居然知晓自己所说的这些内容，陈卿薇心中微微一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来这话竟是真的。 没再让这些孩子继续想七想八，陈卿薇严肃的看着他们，“学这些的夫子我能找到，甚至我也懂一些，但是你们都不要忘记了，想要学这些是有前提的。” “什么前提？”虎子傻傻的问了出来。 他虽然小，但是自从想做大夫之后，也曾经悄悄的打听过，像是认识药草这些，也是那些走山的人的技能，他们不会轻易教给别人的。 可是现在夫子说，学堂里都可以教！ 听夫子说起还有条件，虎子便着急起来，想着自己怎么才能够达成这些条件。 陈卿薇也没觉得麻烦，只将自己的话题又说了一遍，“自然是要等你们学会三百个字以后。” 只是用作日常的话，三百个字已经够用了，而且这只是第一个目标，以后自然还会有增加。 三百个字？ 虎子不由的看了一眼，前面纸上写的字，“这上面只有三十六个字，那我们要学多少天才能学会？” 陈卿薇微微有些诧异，她在白纸上面写了几句三字经，加一起确实是三十六个字。 然而，这些跟她学了几天的学生，有的到现在都还没能数到三十，这个叫虎子的孩子，只是看了一眼，居然就知道是三十六个文字。 在心中记下这个孩子以后要好好的关注一番之后，陈卿薇解释道，“每天三十六个字，中间也要复习几遍，大概十天左右能够教完三百个字，但是你们能不能记住就不一定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教你们其他技艺的时候，我也会让那些夫子抽查，如果你们把这三百个字给忘记了的话，那你们就要停下手艺的学习，再回来学这三百个字。” “在学习其他手艺的时候，每天最少要学习五个字。” 这个数字，是陈卿薇认真思考过后定下的。 这一次，孩子们都听清了。 陈卿薇也就没再多说，先带他们继续学习今天的这些字，又教给他们这些字的含义以及句子的释义。 至于写字，孩子们就要在桌子上写了。 一开始陈卿薇想着可以在泥土上写，但是到底不方便。 最后，就改成了在随便什么破烂的陶罐之类的里面放上水，孩子沾水之后，再在桌子上写，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日下学的时候，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嘴里还念叨着今天学的那些句子。 回到家的时候，寨民们都感到很奇怪。 虽说将孩子送去学习了，但是他们可是知道的，前几天孩子回来，甚至有的孩子直接问能不能不去了。 即便好学的孩子回来，也是有些愁眉苦脸的。 像今天这样这么积极向上的，还是第一次。 寨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直接问自家孩子。 得到的结果，确实让他们很是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陈夫子并不是来玩的，还要教孩子们认识药草，教他们种地。 他们比孩子们懂得更多，也更知道这其中的付出、机会的难得。 寨民们不由得欢欣鼓舞，却又有些不太确定，陈夫子说的这些，真的能做到吗？ 孩子们说完夫子要教他们这些技艺之后，又想起了先前虎子他们去闹事，最后还得灰溜溜留在那里的事情。 孩子们觉得虎子吃瘪很有趣，寨民们却从中知晓了更多。 先不说夫子给他们寨子的女孩子指明了未来堂堂正正做活的方向，就只说夫子对于女性的尊重，便足以让这些寨民对她的观感大为改观。 山寨里面生存都很困难，自然不会再存在什么男尊女卑，尤其大当家十分疼爱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二当家更是本身就是女儿身。 在他们寨子里，哪怕真有人有了那么点重男轻女的苗头，也基本都被人给打散了去。 可都是底层人，重男轻女又何尝不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然，虎子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因为女孩子去学堂读书而吵闹起来？ 可到底，两位当家在那虎视眈眈。 因此，大家心里或许会有一些想法，面上却是不会有显示。 可是夫子的解释，才让他们明白，原来家里过得好不好，真的跟性别无关，孩子们将来能不能过得好，更是跟性别没有关系。 想起以前偶尔被绑来的肉票，偶然得知二当家是女子之后对他们的鄙夷，再想想夫子对于女性的看重，寨中不少妇女心头微微一颤，慢慢的变得火热起来。 其他的寨民从家里有孩子去学堂的女性寨民那里知道了夫子所言之后，便也纷纷拍板，把自家孩子也都送到学堂里。 不仅是跟夫子学那些技艺，更要跟夫子学做人。 他们做人是跟二当家学的，却也知晓二当家是自己本身有本事，夫人更是十分有能力。 他们的孩子，想要向二当家和夫人学，多少有点妄想了，即便学，也只能学点皮毛。 而现在，夫子这个异常合适的人选就在这里。 这一天之后，没等陈卿薇想怎么让其他没来的孩子来学堂学习，就发现学堂里的孩子越来越多。 有的是家长送过来的，特意对她再三感谢后，将孩子拜托给自己，并且授予了“随便揍”的权利。 有的却是偷偷摸摸的混在了教室后面，只是自己的桌子上总会多一些野果、蘑菇之类的。 对于这些孩子，陈卿薇都是一视同仁。 心中虽然惊讶孩子们怎么突然之间都来学堂了，却也只以为孩子们是想学技艺。 因此，在有学生苦恼，“夫子，现在人一天一天的分开过来，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认够三百个字？” 问这话的，自然是心急着想要学医的虎子。 陈卿薇看看这些孩子，想了想，做了决定，“咱们分批。每当有十个人学会了三百个字，这十个人就可以去学其他技艺。” “如果有人学会了三百个字，但是一直等不到其他的九个人，那么就五天之内去学其他技艺。” 这个办法，也是让这些孩子能够更有积极性的办法。 实际上，像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文字的孩子，想要快速学够三百个字，其实是十分艰难的。 陈卿薇番外十三 给夫子送草 有了这个规定，孩子们之间也会互相帮助，互相督促，让他们能够更快的学会更多的内容。 在其他技艺那里，陈卿薇也打算定下同样的规矩。 孩子们的进学积极性很高，下学之后。还有人督促其他人，不许人走，必须将今天学的字写完才能走。 陈卿薇微微一笑，先行离开。 今日无事，陈卿薇又在寨子里转了起来。 不同于上一次许多寨民偷偷关注，却并不搭理的局面。 这一次，寨民们看到陈卿薇之后，都露出了笑容，甚至有人还十分热情的要给陈卿薇引路。 婉拒了这些人想要引路的帮助之后，陈卿薇继续在霸王山寨逛。 山寨的土地略显贫瘠。 然而，陈卿薇前一次在寨子中转过后，其实回去也看过一些农书。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学着管家管理庄子，对于农学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然，庄子上的人想要糊弄，管事的主子如果一点农事都不了解的话，很容易就会被糊弄的。 那时候，陈卿薇出于兴趣，比其他人学的也更深一些。 上次看过寨子之后回去，陈卿薇将寨子的土地仔细划分了一次。 不能种地，一大原因是因为这里的山坡十分崎岖，比较危险。 再加上这些土地看着就不太像是能种地的样子，山寨又要顾及到老弱妇孺，还要面对着敌人的入侵，保护他们生存的山寨。 因此，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人力去照料土地。 然而，靠抢劫，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敌人也总有打跑的那天，这一点陈卿薇很确信。 到时候，寨子才开始建设的话，那就太晚了。 循着记忆，陈卿薇来到了自己判断中应当是比较肥沃的一片土地。 这片土地所在的地方，有很多的野草。 这些野草，也是寨民们觉得养不活农作物的原因。 可是，陈卿薇曾经从农书上学过一些治理野草、害虫等问题的办法，其中有几个法子，正适合现在的寨子。 认真观察过土质，又将草根拔起来，仔细看过之后，陈卿薇便去了下一个地方，继续拔草，继续判断，将这些记在脑子里。 寨民们有的也在这些地方活动。有的想着来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有的则纯粹出来看看有没有坏人混进寨子里来。 因此，陈卿薇做的这些，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几个人不由得都讨论起来。 “夫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是呀，我看夫子还把草给拔起来了，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难道夫子是觉得那个草长得很好看，所以要把草拿回去种起来？” 有这想法的人还不少，甚至有人提议，“要不咱们给夫子多挖一些？” 先前他们可是听人家说了，有些大户人家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充满野趣的东西。 寨民们当面都没有应声，然而不久之后。在陈卿薇拔过草的地方，拿着锄头或者拎着铁片、甚至有的干脆拿着木棍的几个寨民，便发现了过来的其他人。 几个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说，闷头挖了起来。 陈卿薇回去之后，仔细回想自己记忆中整改农田和去除杂草的办法，一一记录在纸上。 也幸好当初从营帐那边过来的时候，她还带了一些笔墨和纸张，不然的话，还真不好做。 余荼一直跟着小姐，见小姐在默写农事相关的内容，默默的在旁边守护着小姐。 小姐向来聪慧，这些事情更是做的得心应手。 虽然一开始他们的目的是投奔相爷，现在却在霸王山寨。可只要小姐过得开心，在哪里又有什么问题？ 山寨里的寨民虽然对他和小姐都很好奇，但是自从那些孩子们去学堂之后，再见到他都热情了很多。 哪怕是之前他们看不惯小姐和自己的时候，却也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以为他们是来寨子里面游玩的，觉得是他们害二当家没能回来，迁怒于他们。 并不是真的对他们有敌意，更没有各种异样的目光。 余荼正想着寨子里的人这两天见面，不时就要塞给他的野果，突然，眼神一肃，看向了外面。 一群寨民，有的拎着锄头、有的拿着铁片、还有的扛着棍子，手上还拎着绿色的东西，正在往小姐住的地方来。 余荼当即便守在了门边。 陈卿薇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怎么了？” 余荼皱紧了眉头，“有些寨民过来了，他们手上还拿着武器？” 说着话的时候，余荼也有些不解。 这些人拿着武器，但是怎么脸上还都带着笑呢？ 陈卿薇听他这么说，从桌前站了起来，看向了外面的方向。 寨子里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她住的地方属于偏高的位置，因此一眼便看到了过来的那几个人。 不同于余荼的警惕，陈卿薇在看清那些人的神色之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他们手里拎着的那个绿色的东西上。 陈卿薇向来聪慧，只一眼，便明了了这些寨民们的做法，心中不由失笑，却也有暖暖的感觉。 轻声叫过余荼，陈卿薇解释道，“他们手里拎着的草，是我今天刚拔起来看过的那些。” 余荼先前并没有注意那些，此刻听自家小姐这么说，也跟着看了过去。 虽然他对药草这些不如自家小姐那般精通，但是此刻被小姐点出来，在仔细看过之后，余荼也认了出来，确实是小姐白日里拔起来的那些草。 有一种草的草叶子上面有些倒刺，当时他还制止了小姐，自己亲手去拔的。 “他们这是想要讨好小姐？”余荼有些不确定的询问。 从他们的行为来说，确实像是要讨好自家小姐，而且他们也有讨好的目的。 可是带着这么多的草，还拎着锄头、拿着铁片和木棍，这是讨好的样子？ 两人迟疑间，外面的人已经到了屋子不远处，却反而站在了那里。 寨民们也是一时冲动大脑发热，想着趁着还新鲜，把东西先送去给夫子。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他们就这么直接过来了，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听孩子们说什么要懂礼节吗？ 也有那些没听孩子的内容、或者压根听不懂的不解，“怎么不走了？” 在寨民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继续的时候，院内的房门响了。 寨民们看过去，就发现夫子和她那个小跟班居然都出来了，一时间便都慌乱起来。 陈卿薇番外十四 除草办法 先不说家里的孩子曾经说过的那什么礼仪，之前夫人和大当家都说了，不允许他们随便打扰这位小姐的。 可是他们这么多人直接过来了，这算不算是打扰？ 陈卿薇好似没看到他们的目光一般，只好奇询问，“几位可是有什么事情？” 夫子都问了，寨民们也不敢再隐瞒。 就有个寨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见夫子很喜欢这些野草，就想着给夫子送些来。” “对，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什么野趣，也不知道这野草有什么好看的。” 说话的人刚嘟囔出声，就被另一个人拍了一下，赶忙闭嘴。 确定了这些人确实是来讨好自家小姐的，余荼忍不住开了口，“那你们怎么带着锄头？” 寨民们一脸理所当然，“我们不带锄头，怎么挖野草？这野草的根可深着呢。” “对呀，这些野草虽然怎么都能活，但是送给夫子的，怎么也得看着好看一点。” 寨民们说的十分随意，好似便该当这般。 余荼却有些迷茫，是这样的吗？ 为了新鲜，所以直接将锄头这些都带着了。 没等余荼想明白，寨民却又惊呼一声，将他的心神拉了过去。 “坏了！这一路高兴，拎着这草，晃呀晃的，这叶子被我给薅断了！” 这一声惊呼之后，接连的也有其他的人开始抱怨。 “我这劲儿使大了，这些草让我给攥的变色了。” 面前寨民们的脸上满是懊恼，甚至有人直接转身，要再去给夫子挖一个最好看最健壮的野草，到时候直接端过来，看它还会不会掉叶子。 陈卿薇连忙出声制止住他们，“多谢各位了，不用再去挖了。” 寨民们听陈卿薇这么说，就也停了下来，“那个什么，这草让它在土里再长长，还是能长回去的。” 陈卿薇点头，“我知道这些草生命力很旺盛，也很不好清除，所以一般他们在的地方，都不好种农作物。” 听陈卿薇这么一说，寨民们也都跟着转移了话题。 “谁说不是呢，先前二当家都已经找到愿意教咱们一阵子种田的人了，结果那人一看是那片地，就说地很好，但是这种这些草是怎么都除不尽的，不能在那里种地，后来更是直接就走了。还说什么咱们这是穷山恶水，哼！”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陈卿薇并没开口，她知道这个方子，也是因为家里的底蕴，再加上下面的人揣摩着她的喜好，送来了一些秘籍。 而实际上，这种野草确实并不容易去除。 有些地方的农人确实会除去野草，却也碍于这个办法很难真正做到清理，最后只能动用人力，三五不时的去拔草、锄草。 镇民们议论了一段时间，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夫子就没有开口，一时间也都有些讪讪的。 他们虽然懂得不多，却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么一通说，好像并不太好。 见寨民们都不再继续讨论，陈卿薇想起自己先前的想法，干脆直接开门见山，“我去看那些地方，不是因为喜欢那里的草。” 寨民们很惊讶，怎么会？那他们这不是白挖了草，而且还误会了夫子。 不等他们有更多的想法，就听见夫子再次开口，“那边的地方十分肥沃，虽然有些地方比较崎岖，却也并不是不可以改善。” “如果我们把那边改善好。之后在那里种些粮食、蔬菜之类的，也能够给山寨里补充一些食物。” 保险起见，陈卿薇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说能够让寨子里面食物富足，最后的结果，那肯定可以食物富足。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却需要去做挺多的准备，也要做好中间有错误的打算。 寨民们好像被扼住了咽喉的鸡一样，半晌都没人再开口。只是眼神中的震惊、渴望，却是掩也掩不住的。 陈卿薇也没让他们再多猜，转身回了屋。 寨民们们有些着急。 “夫子怎么走了？” “夫子说能把那边改成田，是真的吗？” “只要是能够种地，哪怕是下等田，也能多很多粮食呢。” “种菜也行啊。” 寨民们抓耳挠腮，却又不敢真的去追上去问夫子。 好在，夫子也没让他们多等。 很快，陈卿薇便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 寨民们的目光纷纷看了过去，想听夫子继续说改造土地的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又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写的这张纸，主要的内容已经都写的差不多了。 陈卿薇跟面前的寨民们解释，“这是一些改良那片土地的办法。” “山路崎岖这一点，改良的办法，相信大家也都知道，需要咱们大家一起努力，把那片地尽量平整一番。” “崎岖的地方，土太高的就挖掉，低的就把别的地方的土给转移过去，需要耗费很多的功夫。” 陈卿薇话没说完，就被心急的寨民们打断，“夫子，我们不怕辛苦！” “对对对，我们不怕辛苦，只要能把那边种上粮食，再苦我们也都不怕。” 再苦，能有他们忍饥挨饿苦？ 再苦，能有看着孩子饿的嗷嗷哭，老人为了节省一口吃的，一整天只喝水不吃饭的时候心里苦？ 见寨民们如此坚决，陈卿薇也没再提这一点，而是提起了寨民们最关心的问题，“那边的草茂盛确实不好清理，然而草茂盛同时也说明了那边土地十分肥沃。而恰好，我知道怎么彻底去除掉这些草的办法。” 从陈卿薇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寨民们纷纷欢呼起来，“真的？夫子你太厉害了！” “夫子，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干，你现在就是让我去打我家小子一顿，我这就去打。” 眼见着这人说着说着，竟然真的要回去的样子，陈卿薇哭笑不得叫住他，“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先去跟大当家他们说清楚。” “对对对，可得告诉大当家和夫人这个好消息。” 竟是一点都没怀疑陈卿薇是在糊弄他们。 或者说，他们压下了那个“夫子可能只是偶然听说了一两句”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只要有些机会，他们还是想要去尝试的。 说不定，失败的次数多了，他们就真的找到了能种粮食的办法呢？ 先前不是有人说过，失败的次数多了，万一就幸运地找到了成功的办法呢？ 一行人很快见到了张大胆他们。 陈卿薇番外十五 除草法子 得知了陈卿薇的想法，又看过她记录的办法之后，张大胆和林漾直接将这事放手给陈卿薇。 见大当家和夫人也都赞同，寨民们更是高兴，迫不及待的表示，“那咱们明天就开始吧。” “对对对，明天就开始。我回去告诉我娘他们。” “对，我去告诉我大哥。”寨民们又纷纷跑走了。 林漾从后面取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陈卿薇，“这是咱们山寨里的人的登记，你可以用这个去给他们分配任务。一家子放在一起，能让他们互相帮忙。” “如果过重的活计，也可以专门将青壮拉出来。你放心，他们绝对听你的。要是有人敢偷懒，不用我们说，其他的寨民就绝对替你教训他们了。”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册子，陈卿薇却有些迟疑。 在京城的时候，她经手过家里的各种册子，也经手过各种产业的册子。 可是眼前的这个册子，陈卿薇很清楚，这是关乎霸王山寨命脉的东西。 就像是衙门里的登记册子一样，甚至比那还重要。 现在，他们就直接递给自己了。 看出陈卿薇的迟疑，林漾也不多话，只是轻声开口，声音温和，却又暖透人心，“你是我和大当家的义女，也是相爷的女儿。”所以值得信赖。 “这些日子，你为了山寨里做的事情，寨民们也都看在心里。这册子交给你，他们肯定不会反对的，只怕还会很开心。” 接下略有些沉重的册子，陈卿薇对上林漾鼓励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第一次做了这么个有些傻气的动作，“义母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 林漾伸出手，拍拍陈卿薇的手，“好孩子，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能做好就做，不能做也没事。我们也是一直在一点点的试探。” “你也不要有太重的负担，那些寨民们们其实也知道这是慢慢找办法的。”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陈卿薇略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房门外还在忙活着的人。 寨民们见夫子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人开口，“夫子，这些花长得很好看，而且还能驱虫子，驱蚊子，种在这里正好。” “什么花？现在这个天哪来的花？”又一村民打断犯傻的村民。 “是哈，”寨民讪讪笑笑，手上的动作却从来没停。 看着寨民们热火朝天的在自己房前挖土，又垂眸看看自己手中的册子，陈卿薇嘴角微微溢出了一丝笑容，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第二日，陈卿薇带着寨子里的人开始改造土地。 改造崎岖的山坡也并不仅仅只是挖地这么简单，要考虑到山坡的承受能力，还要考虑到这些山坡里面的土是否适合种植？ 这些陈卿薇都没有藏私，一边指着具体的地方，一边讲解怎么整改。 哪些需要整改，哪些适合种地，哪些不适合。 一开始，围在陈卿薇身边的都是那些年富力强、这一次改造土地很明显要作为重要劳动力的青壮年男子。 然而，随着陈卿薇的讲解，慢慢的，她身边围起来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 有那些听不懂的青壮，将位置让给了能听得懂一些的人。 渐渐的，陈卿薇的身边围满了人。 寨民们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陈夫子这么和蔼，孩子们这么叽叽喳喳的问问题，陈夫子都不嫌麻烦的挨个回答之后，寨民们也纷纷踊跃了起来，把自己不懂的问题问了出来。 陈卿薇一一讲解。 以前跟着母亲处理家事的时候，母亲就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说要教这些人种田。 种田虽然是很重要，但是种田之前的准备工作却也同样重要。 说句不太好的，将这些人教会了，哪怕日后自己离开了，或者日后他们去了其他的地方，再遇到如此困境，也能够自给自足了。 辨别山坡土地和承受力，这些人学了三天。 这三天，并不是所有人都学会了，而是那些接受能力强、学习能力强的人先学会了，确定了他们并没有学错，便一边开始整改土地，一边由这些人再去教其他那些没有学会的人，也能避免白白耗费太多时间。 山坡整改的时候，对于那些杂草的处理也在进行着，因为山坡整改是一件苦力活，因此陈卿薇特意定了上午去整改山坡，下午去土地那边，去处理那些杂草。 杂草的处理方法，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 将这些草通通都拔光，拔下来之后，放在绝对没办法让这些草扎根的地方，将草晒干，再将地翻一遍，用这些草在地里面烧一遍。 烧一遍过后，再将地再翻几次，将之前烧的灰翻进泥土里，之后再烧第二遍、第三遍。 基本上做完这些，杂草落在地里的种子就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若是还不放心，还可以再多烧几遍。 这么反复烧，不仅能够确保地里没有了这些草的种子，还能够将土壤里的一些虫卵同样给烧死。 而经过反复几遍的除草垦地，这边的地也会变得更加的松软，当真正种植粮食的时候也会更加的容易。 当得知去除杂草的办法的时候，寨民们都惊呆了。 一方面他们知道，这些办法其实是很重要的秘籍，没想过夫子会直接把办法告诉他们。 他们可是知道的，像这些法子，哪怕是村子之间，那也是要互相瞒着的。 当然，本村的人肯定没办法瞒着，毕竟在地里做什么，其他人基本也都能看见。 甚至有些人以为，夫子是不是不知道这些办法的珍贵，想着要不要任由夫子说完。 只是最后，当他们告诉夫子这个除草法子很珍贵，让夫子自己知道就行的时候，却听夫子说，“本来就是要教给你们的。” 哪怕是已经见识到了夫子的好，寨民们却仍旧十分感动。 陈卿薇又收到了寨民们送来的一些食物。 寨民们对别人的感激，好像都是用吃食来作为礼物。 看着似乎不起眼，跟曾经在京城吃的珍馐美味相差甚远。 陈卿薇却知晓，这是他们将自己最重要的生存物资给了自己。 这些食物对于京城的人来说，或许连看都不屑一顾。 对于寨民们来说，却是能够让他们生存的重要物资。 陈卿薇番外十六 来谈判的孩子 接受了寨民们的食物礼物之后，陈卿薇再见到寨民们的时候，就见寨民们对着自己笑得也更欢了。 不再像先前那般，总还是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是山寨中的一员。 甚至有几次，陈卿薇都听有人叫顺了口，也有人在背地里偷偷叫她“三当家”。 有几个人还在暗地里争论。 一伙人觉得叫“三当家”非常合适，而不赞同的一方认为，在他们山寨当三当家，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活计。 听到他们争论的时候，陈卿薇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土地的改进过程很顺利，虽然很累，但是看着一点一点改出来的土地，寨民们却越发的有了干劲。 而在改进的过程中，他们也通过自己的思考和夫子的讲解，明白了为什么别人治理这个杂草会特别难。 因为这些杂草需要晾一冬，而对于普通农人来说，有晾这一冬的时间，不如再多种些食物，能多收获一些。 当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山寨里的寨民们甚至苦中作乐，“没想到，咱们还能因为这个而得了好处。” 山上能种地的土地不只是这一点，陈卿薇一点点的带着他们逐一改进。 改进的过程中，寨民们逐渐的也有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咱们从那边往这边过来，这个路可不好走，回头还得把路给平整一下。”有寨民提出要修路。 “费那些功夫干什么？”也有寨民不同意。 而最开始提出建议的寨民却很是认真，“土地修整好了，咱们到时候运送种好的粮食才更好运。到时候，去地里也更方便。” “现在修路也就费些功夫，等地里收获的时候再想着修路，那可就太晚了。” 一句“太晚了”，彻底说服了其他寨民。 是呀。 他们的时间很紧，紧到他们不愿意再去做更多走弯路的事情了。 陈卿薇是在下午整改完土地之后，外出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寨民在偷偷修路。 见到陈卿薇，寨民们有些羞愧。 夫子明明说了，要让他们劳逸结合，不能出太多力气，他们却没有把夫子的好意当回事，还背着夫子偷偷干。 陈卿薇知晓他们的想法之后，也没阻止，而是回去，又重新拿了一张纸。 在纸上将他们寨子现有的建筑和整改好的土地以及将要改造的土地，都画在了不同的方位。 在其中划了几条路之后，将这张纸递给了领头的寨民。 领头的寨民看着还有点不解，倒是一开始提出要修路的人看了一眼，“对对对，这就是咱们最常走的路。” 他原先就觉得这几个路得修，但是却又说不好是为什么。夫子的这张图看过之后，他就明白了。 领头的寨民却一脸怪异，“你怎么看懂的这个图？” 出主意的寨民一脸理所当然，“上面不都写着字呢吗？” 一句话说完，寨民自己愣住了，旁边的其他寨民也愣住了。 “吴大，你认字了？” 见已经露了馅，吴大也没在瞒着，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家闺女教我认字的，我闺女说了，等我认字认的多了，以后说不定也能够找个活计呢。哪怕只是去外面，也不会被人家骗了。” 武大说完之后，本以为会被其他寨民们嘲笑，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其他寨民略带羡慕的目光，以及夫子赞赏的眼神。 “愿意学习，还能给孩子带个好头，吴大你做得非常好。” 夫子夸奖的真心实意，吴大却扭捏的红了脸，“我、老子去那片平地！” 最终吴大也没走成，既然有人能懂这些，还认字，陈卿薇想着，干脆更进一步与他讲了这些道路怎么修出来更实用、更省劲，也更能长久使用。 当然，省劲，只是说在做相同活计的时候省劲，真要按照陈卿薇提供的办法来，是省不了劲的。 然而，即便如此，在听明白陈卿薇描述的、修好之后的道路以后，寨民们纷纷振奋起来，要求按照陈卿薇的办法来修。 于是，寨中的人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前去修路，另一拨人继续整改土地。 去修路的，都是一些对于种地、整改土地没有学到什么东西的寨民。 用他们的话说，在那边学也学不明白，不如先去干些苦力活。 这样，等种地的时候，看在他们干苦力活的份上，其他人也得多教他们。 不教？他们就赖着不走了。 寨民们们干的热火朝天，甚至大有想要彻夜不休的架势。 见寨民们这样，陈卿薇干脆强硬的划定了休息的时间。 休息的时间里，也没让他们真的就休息，而是参照着以前听过的、或自己参加过的各种活动，在山寨里面比试起来。 山寨里的人，肯定不可能让他们比诗词歌赋这些。 也就一些小孩子能比，大人们根本就听不懂。 然而，只是这部分小孩子背出来的诗词，却也让山寨中的大人不自觉的都红了眼眶。 他们何时曾想过，自家的孩子居然能识字，还能背这些诗词？ 那是他们哪怕做梦，都不敢梦的东西啊。 寨民们的娱乐，更多的是让他们互相讲个笑话、或者讲个故事，表演一下自己曾经学过的民间小调，再不就是踩高跷之类的，还有人弄了个劣质的舞龙出来，好生舞了一段。 自从上次吴大认字曝光之后，其他寨民们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也跟着一起去认字。 大人们认字普遍比较慢，学堂中的小孩子们坚决的揽过了这个任务，表示他们要自己教大人。 甚至于在学会那三百个字之后，小孩子们也没有急着要去学新的技艺，而是郑重的跟夫子商议，让夫子去尽管整改土地，为山寨变得更好努力，他们现在要帮夫子解决问题，那些还没学会的孩子，就由他们来教。 对上孩子们认真的小眼神，看看他们努力绷着的小脸蛋，看出孩子的紧张，陈卿薇没拒绝，“好，那这些，夫子就要交给你们了。” 前来跟陈卿薇谈判的几个孩子都是平时学的就比较好的，原本就在陈卿薇的重点关注范围之内。 这些孩子以后无论是否能走科举，识字之后，以后的前途也不会太差。 见他们如此有担当，还知道来找自己谈判，陈卿薇也十分的欣慰。 再一次见到了这些孩子的成长，回去的时候，余荼也跟陈卿薇主动提了出来，“武学师傅不要从外面找了。” 陈卿薇番外十七 走出山寨 陈卿薇之前曾经想过，让余荼来给这些孩子们当武学师傅，只是却没有最终确定。 她不知道余荼会不会喜欢当一个夫子，哪怕这个夫子是教武学的。 因此，也只想着顺其自然，回头看看山寨里面有没有其他的懂武学的人，或者到时候从父亲的营帐中请来一位士兵过来教学。 可以是士兵们轮流过来，也可以请那些已然退伍的老兵，教这些孩子绝对绰绰有余。 心里有着这些打算，陈卿薇就没有问余荼。 却没想到，余荼会主动提出来。 惊讶过后，见余荼稍有些困窘，陈卿薇没有跟他开玩笑，只是跟他商量，“既然教了，不如也教教这里的那些大人？” 山寨里的大人，其实现在能留在这里的，也是稀少，他们平日里还要跟着大当家去外面打击敌人。 而余荼虽然只是暗卫，在寻常人眼里，应当是武艺高强，却并不通其他事物。 可陈卿薇心中清楚，余荼的战斗谋略，其实并不输于其他人，只是暗卫的身份困住了他，让他没能够将他的谋略施展出来。 第二日去整改土地的时候，孩子们就得知了他们多了一个武学师傅。 这个师傅不仅能够教孩子们武功，还能教大人武艺和一些战斗谋略，顿时都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甚至有些自来熟的寨民，自认为已经跟三当家这位小跟班很熟了，直接凑了上来，“余大人，你真的教我们啊？听他们说，想教这些得找武夫子。” “怎么？你觉得我不够格？”余荼看了过去。 那人赶忙摆手，“哪里，哪里，只是觉得有些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三当家来了之后，他们这里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土地整改的差不多了，整改土地的人又在陈卿薇的建议和指点下，开始去修灌溉水渠和水库。 山寨附近的水资源非常丰富，但是寨子地势的原因，以及外面还在打仗的因素，对于水资源的利用并不充足。 陈卿薇带着先前能跟着自己学会土地整改的一些人和吴大，在山上山下转了几圈，才确定好了渠道和水库的位置。 确定好位置之后，即便冬季动工又冷又苦，也没人叫苦，反而都很是高兴。 “咱们把这些水渠、水库之类的修好了，就算明年旱了，咱们也有足够的水浇地了。” “呸，王二你小子嘴里怎么就吐不出来好话呢？” 叫王二的寨民也不恼，“我这不是想着，往后咱们寨子越来越好，心里高兴吗？” 其他寨民们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谁不高兴呢？ 他们也高兴啊。 即便这么严峻的时刻，自从知道了余荼要教他们武学之后，所有人也还是抽出了时间去跟着学武学计谋。 余荼在最开始，就跟他们说过，“教你们学武，是要你们学会应对的办法，以后不能够只用蛮力，还要有计谋。” “有勇有谋，才是一个武夫真正的基础。只会用蛮力的人，连武夫都不配。” 山寨中的人听得认真，学的也很认真。 很快，那些年纪大的和没有武学天赋的人便撤了出来，剩下那些学得快的，则被余荼组织起来。 加快进度给他们教学过后，确定这些人的武艺确实可以。 于是，在水渠修建完毕的庆功宴上，余荼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等过几日，我带着这些人去县里走一趟镖。” 正在热闹中的寨民们纷纷愣住了。 “走镖？我们可以吗？”镖师在外面跑，吃苦受累，但是赚的其实也很多。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主意，但是走镖需要武艺，还需要懂那些走镖的规矩。 虽然他们霸王山寨中有些人的武艺还可以，但是武功高强的就那几位，还要用来对抗敌人，不能抽出太多人。 因此，这个办法也只能被他们山寨搁置。 现在余师傅说，可以带他们去走镖？ 余荼没解释更多，只告诉他们，“我知道走镖的规矩。” 一句话，让其他人停住了将要出口的议论。 见寨民们都安静之后，余荼又开始说另一件事，“跟我学武艺的这些人，要留一半在山寨中，组成巡逻队，负责山寨的安全。” 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人不赞同。 哪怕先前外面打的再凶，寨子里都要留人的，这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绝对要守好。 见余荼已经做了决定，陈卿薇也说出了自己前一阵想到的想法，“之前跟我聊过生意的那几位，到时候也跟我一同出去，我们去外面，看看能不能跟外面的人做生意。” 一个又一个的雷炸下来，寨民们恍恍惚惚，回去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咱们这就要挣钱了？还跟人家做生意？” 做生意可是很难的。 即便知道很难，却没有一个人放弃，也没有一个人说晦气话。 被选中的人兴高采烈，家里的人帮着准备外出的东西。 没被选中的人家也不气馁，寨子里过得更好，他们也才有更多的可能性。 他们可都听孩子说过了，寨子现在只能靠种地。 如果寨子里到时候有人去做其他的，多的土地他们可以种不说，等人家在外面过得好了，他们这里也能发展得更好。 更何况，说不定以后他们也能跟着出去呢。 因此，留下的人便很大方的表示，“放心，你家里的老人孩子，我们绝对会好好的看着的。回来之后你仔细看，但凡有什么损伤，你就回来打我一顿。” 回去做准备的陈卿薇和余荼二人，也纷纷坐在了桌前，将这次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记录下来，将相应的解决办法也一一记下。 写到手有些酸的时候，抬头，却看到了跟自己同样在揉手腕的对方。 陈卿薇忍不住笑了出来，“余师傅最近威武呀。” 带着山寨里的人出去走镖，余荼没有跟其他人商量过，自己仔细思索过，觉得可以，就直接宣布了。 这可不像余荼以前的行为，若是在以前，余荼肯定要先跟自己和大当家他们挨个禀报过之后，这才会去做。 余荼自己也有些恍惚。 明明在以前，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表明，可是今日，看着寨民们庆功的时候，他却一个冲动，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明明之前他是打算再仔细想想，然后跟小姐和大当家他们禀报的。 陈卿薇番外十八 开店 而让余荼更加觉得震惊的是，自己说要去走镖的时候，寨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就好像他说的就一定能做一样。 即便有人担心会有危险，却也是说“余师傅，到时候要是他们做的不好，您尽管打骂”。 没有任何一个人唱衰，也没有人指着他说，“你不过是一个小小暗卫。” 再往前，在教那些人武艺的时候，被胆子大的寨民问起自己的身份时，余荼也曾经表明过，自己只是相府的侍卫，是个下人，并不是什么金贵身份。 之所以没说暗卫，是因为暗卫总是会更加引人瞩目的，他便选择了低调一些。 却没想到，他说完之后，那些寨民们不仅没有鄙视，反而很是敬佩。 “我们当初想卖自卖自身，给人家当护卫，人家都不要。” “是呀，余师傅当护卫还能学这么多武功，居然还会打仗的东西。” “也就咱们二当家不在，不然让二当家跟余师傅比比武艺，再跟大当家比一比打仗。” “你小子说什么呢？小心大当家回头来骂你。” 寨民们嘻嘻哈哈，却没有一句是对他的诋毁，也没有一句是对他的看轻。 整改土地的时候，有的地方确实十分艰难，甚至有一块地方还有大石头，也是他带着人去将那片土地平整好。 那时候，寨民们说，“三当家和三当家家的余师傅，那可真是郎才女貌。” 虽然这话刚说出来，就被人打断。 打断的理由却也不是什么身份上配不配得上，而是，“你没听孩子们说吗？这些玩笑话，咱们能开，他们不能开。三当家和余师傅都要注意各自的名誉。” “要、要、要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不能坏了他们的名誉。” “哦哦，”寨民们似懂非懂。 许久又有人尖叫一声，“那三当家都当咱们土匪的三当家了，还能有声誉？” 种种事情，不一而足。 然而，在跟这些寨民的相处之中，在跟小姐一起面对山寨中的这些困难的时候，在他们想办法一点点解决这些事情的时候，余荼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也在逐渐的变化。 他仍旧觉得自己只是护卫的身份，仍旧觉得自己应该将保护小姐作为第一位。 可是他却渐渐的发现，自己不仅可以保护小姐，也可以站在小姐的身边，与她一同作战，也可以帮到小姐很多，也可以在外人称赞小姐的时候，被一起称赞。 想起这许多，余荼不由的有些失神。 看着他的变化，陈卿薇心里只觉得开心。 先前余荼拒绝自己，陈卿薇也不是不懂其中缘由。 余荼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暗卫，配不上小姐。 可是现在，他心里的自卑正在一点点的化解。 想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更好的吧。 望着门外被寨民，种过来的那些花花草草，虽然都已经枯黄，却别有另外一番滋味。 陈卿薇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 下山的时候，除了几个大人，还额外多带了一个孩子，便是虎子。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寨民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等陈卿薇他们回来之后，寨民们才得知，虎子这孩子对于算学极其敏锐。 而且在夫子的教导下，现在即便是对上人家铺子里的账房，那也是不落下风了。 听说就靠着虎子这一手帐房功夫，直接镇住了一伙外地的商人。 再加上他们先前趁着下午不用去开垦田地的时候，跟着三当家学的一些小手工，以及寨子里人自觉没什么用处，却被三当家大加夸赞的那些小手工，居然还真的就卖出去了，甚至还定下了以后每月要交付的手工品的数目。 寨民们只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咱们这就能直接跟外面的人做生意了？” “没错，而且我们这一次出去走镖，也赚了很多钱呢。” 山寨的年轻人兴奋不已。 刚出去的时候，他们都有些怯懦。 却没想到，三当家和余师傅都很是淡定。 余师傅带着他们走镖，告诉了他们走镖路上的一些以不为人知、但容易犯忌会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走镖的一些规矩。 而三当家则是直接带着他们去找了商人。 经过一番介绍，据理力争之后，那商人不但同意了买他们的东西，价格还提高了。 当然，这个价格是在商人自己给的价格之上。 三当家说，还没到三当家心里的价位。 不过这是刚开始，到后面他们的东西被人熟知之后，就更好卖上价了。 然而，寨子里的人却觉得仿若在听天书一般。 往日他们想去卖点东西，那可是让人家随便开价的。 怎么到了三当家这里，就能够跟人家讲价了呢？ 至于以后的涨价，他们并不抱希望。 不是他们懦弱，而是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的满足。 确定了这些东西真的能卖之后，山寨里的手工业也彻底发展了起来。 寨子里老人们脸上的笑容，也一天多过一天。 先前寨子里整改土地、修整道路、修建水渠那些活计，他们因为年纪大，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一直都很愧疚。 可是现在做手工业，他们知道的却比年轻人更多。 即便先前不会的，现在学了，每天做一些，也能补贴家用。 寨子里发展一片欣欣向荣，甚至在下山走过几回镖之后，有年轻人找到了陈卿薇和余荼，表示想要在山下开一个铺子。 理由也很充分，“咱们山寨还是要在山下有联络点。我看过了，山寨里的这些东西，咱们自己也能卖，不用被那些商人拿走一部分利润，也能赚的更多。” “正好有一家铺子的人急着走，转租的价格也很低，可以试一试，绝对亏不了本。” 认真听过年轻人的想法之后，陈卿薇肯定了他的做法。 带着余荼一起，教他做生意的事情。 山寨在外面的第一个铺子建成之时，寨民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庆祝了。 好像自从三当家来了他们山寨之后，他们山寨就便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山坡被修平整了，那些杂草也已经被彻底清除了，只等着天气再稍微暖和一点之后，他们就可以种粮食了。 灌溉的水渠之类的修好了，道路也比先前更好走了，不用担心走在上面，不小心绊倒自己，给自己磕一个了。 现在还走起了镖，做了许多手工，卖给了外面的商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山寨里面开了第一家店铺了。 是的，店铺归属权是山寨。 番陈卿薇外十九 合法身份 几个年轻人一开始就是想着用山寨的名义开店铺。 哪怕陈卿薇提出，这样做的话，往后铺子里面赚的钱多了，他们拿到手的会少很多，年轻人也没有改变想法。 “三当家，我们知道的，但是这是咱们寨子的第一个铺子，必须要属于咱们寨子。” 见这些年轻人非常坚定，也看得非常明白，陈卿薇也没拒绝。 寨子里的人觉得越发有了盼头。 孩子们每日跟着学习认字，跟着陈卿薇请来的一个老大夫学认药草，跟着余荼练武强身健体。 大人们则是白天劳作，做手工，在下午的时候去学认字，甚至还有几个大人逐渐发现，自己认药草的本事很强，或者发现原来自己学武艺这么快。 就在山寨一片欣欣向荣之时，陈天佑失踪的消息传了过来。 陈卿薇失手打破了手上刚跟着学生们学习捏的泥人，匆忙跑去见张大胆和林漾，却只见到了林漾，并没有见到张大胆。 林漾比她更早知道消息，见她如此惶惶不安，第一次没有保持距离，直接将陈卿薇揽在了自己怀里，轻轻的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你义父已经扮成你父亲的模样，去军营中坐镇了，一定会没事的。” 被一个很失礼节的拥抱抱住，陈卿薇惶惶不安的心却终于缓了下来。 林漾的话也很有道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你父亲落在匈奴人的手上，那些人绝对不会隐瞒着的，应当是有其他原因才是。” 陈卿薇被安慰住了，余荼却仍旧十分心急。 他通晓谋略，因此也能看清一些事情。 只是却不好跟小姐说，余荼连着几天晚上悄悄溜出山寨，用先前建立的人脉，偷偷的打探消息，只希望能尽快知道相爷的消息。 相爷不仅仅身份上是他的主人，同样的，余荼也更能看清，相爷在边关之时，对于整个国家、对于边关的这些老百姓，究竟有多重要。 两个人都是努力放松，却想要让对方不要跟着着急。 然而，心里却各有各的紧张。 见他们这样，林漾干脆建议，“你们两个去山下走一走吧，正好看看山下的消息，也散散心。” 张大胆去军营坐镇，其实林漾也是不是没有担心的。 二人没有拒绝林漾的建议，下山去了镇子上。 镇子上似乎并不知晓陈天佑失踪的消息，仍旧如以往那般，并不繁荣，却也并不萧条。 路上，为了让彼此更加的安心，两个人都没有提陈天佑的事情，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看着路边的摊子。 路过一个首饰摊子的时候，看到对方用手雕刻的木簪，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这些簪子的做法倒是十分有趣，可以买几只回去看看。 山寨里的人，削木头可能要比这摊主还要更娴熟。 当然，他们的簪子做好之后，肯定要通过外地商人往外卖的。 一来，在镇子上容易有误会，也会影响这位摊主。二来，也是外面才能卖得上价格。 挑好了几只簪子，二人正想要付钱，却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在闹事，声音还极大。 两人寻声看过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铺子，是当初他们陪着山寨里的那几个年轻人一起选的，是属于他们山寨的铺子。 看着几个年轻人在那里应对，两人也没急着上去，只在原地看着。 卖簪子的小贩见他们两个人选了这么多东西，早就已经心底乐开了花。 此刻见两位财神爷不急着付账，反而急着去看那边的热闹，便也跟着解释道，“这个铺子是开在咱们镇子上的不假，但是开铺子的不是咱们镇上的人，而是属于那边。” 小贩指了指山寨的方向，“他们不是咱们镇上的人，镇上的官府也不管他们的事。这不，就有外地人故意跑到这里来买东西，然后赖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贩开始还只是讲热闹的神情，后面却有些物伤其类，神色有些恹恹。 “碰到这样的人，想强硬的要账都不好要，这些人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但是也没办法，他们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呀。” 小贩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卿薇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余荼也握紧了拳头，将簪子的钱付给小贩。 拿着簪子走的时候，看着已经处理完的店铺，两人没再进去。 第二日一早，陈卿薇便起了床，却发现余荼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二人相视一笑，动身前往县衙。 门口的守卫应当是被吩咐过。 陈卿薇刚说出自己是霸王山寨的人，便被守卫直接请了进去。 县令孟桥正好有时间，就直接见了陈卿薇。 只是孟桥心中还有一些不解，如果想打探消息的话，那问自己，还不如去问林漾。 可除了打探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陈卿薇什么忙。 难不成陈卿薇是觉得这里危险，想要回去了？ 不等孟桥想更多的原因，陈卿薇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孟县令，这一次我过来，是想有一件事请求您。” 孟桥听她说的这么严肃，也赶忙放下了自己的想法，只认真询问，“你说，如果是合理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达成。” 得到了孟桥的允诺，陈卿薇便认真的开口，“霸王山寨的寨民们如何，想来孟县令应当比我这个从外地来的人更加清楚才是。” 不知道陈卿薇怎么会说起霸王山寨，但想想陈卿薇最近在山寨中住，孟桥就也没有打断，只颔首。 山寨中的人，确实，他比其他人更了解。 陈卿薇继续说道，“山寨里的寨民，他们上山也是迫不得已，可实际上，他们仍旧是咱们璟国的百姓，不是吗？” 孟桥一边应着，一边思索陈卿薇说这些的原因。 陈卿薇也没让他多猜，“我这次前来，是想请孟县令给寨民们一个合法的身份，让他们堂堂正正的成为璟国国民。” 而不再是一个被外人提起来十分畏惧，却又能够欺负的山寨寨民。 陈卿薇番外二十 山寨改镇 孟桥万万没想到，陈卿薇来见自己，居然是说的这件事情。 换做其他人，可能一口就回绝了陈卿薇的想法。 可孟桥是受过霸王山寨里的人的恩情的。 也是多亏了跟霸王山寨合作，他们才能多次击退匈奴，没有让匈奴冲进他们县里厮杀抢掠。 这一点，他敢对着相爷陈天佑承认，自然也不会在陈卿薇面前，就说什么“他们不过是山寨的土匪”。 想想以前曾经受过他们的恩惠，欠了他们许多人情，孟桥对于陈卿薇的提议，心中已然应允了。 只是面上却还是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本官亲自去山寨考察一番，也要带着其他的人，让他们知道山寨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 “这样，等真正办成此事的时候，所受到的阻力会更小，也能让他们真正的被接受，而不仅仅是碍于我这个县令的政令。” 陈卿薇心里明白，孟桥的说法并不是推诿，反而是他真心实意的替山寨里的人打算，所以才会考虑到这么多。 哪怕是山寨曾经的模样，陈卿薇都有信心，孟桥会同意这个请求。 更何况，山寨如今已经大变样。 当下，陈卿薇直接答应下来。 孟桥原本打算等第二日再去。 但见陈卿薇如此紧急，便干脆的点了师爷和几个县里颇有声望的人一起去霸王山寨。 这些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霸王山寨在帮着击退匈奴的事情，因此县令提起的时候，也没人阻拦，只是心中有些犯嘀咕。 然而，等他们到达霸王山寨时，却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其中一个单纯因为为人公道、处世周正而深受他人尊敬的县望，更是直接开了口，“咱们这是走错路了？不可能啊，我记得就是往这边走啊。” 不怪他们惊讶，实在是这寨子变化太大了。 他们中也不是没有人曾经远远的看过这山，那时候山寨上面，真的是穷山恶水。 一个穷字，便足以形容一切。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宽阔的道路，道路上有一段甚至还是铺着石板的。 如果仅仅只是道路，他们还不会如此。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的水渠，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小型的水库。 有懂行的更是惊叹，“这水渠用来灌溉，简直是极好，极好啊！” 一路走向山寨，一路震惊。 到最后，看到被平整好的土地时，先前曾经被请来教种田的那位县望，也不由惊讶出声，“这里的土地就已经弄好了？还是说里面还有那些野草的种子？” 然而，不论他们再惊讶，却也不得不承认，霸王山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原先在他们的印象中颇有些野蛮的寨民们，也变得比山下的那些良民还要平和。 见到他们这些人过来，还有人乐滋滋的打招呼，“你们也是来咱们山上想做生意的？还是说想来看看的？” 后来还是认出了孟桥孟县令，这才发现，原来是县里的人。 在山寨里面逛了一圈，见到了正在屋外边晒太阳边做手工品的那些老人和妇人，也见到了在山寨里面巡逻的巡逻队。 还听到了学堂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听到了其中教学的孩子提到的那些在他们看来或许很简单，但是在蒙童时期却绝对不简单的知识。 也有幸看到了寨民们对于药草的辨别和炮制。 哪怕再如何挑刺，也不得不承认，这寨子甚至已经比山下的那个镇子还要繁华许多。 更何况，他们其实也没有打算挑刺。 回去之前，孟桥向陈卿薇允诺，“待回去后，本官便向户部申请，将霸王山寨的寨民收归在淮蒙县治下。”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届时会帮着孟桥写请愿书。 县望以及县衙里面的实权人物写的请愿书，朝廷还是会考虑的，也能进一步促进这件事的进程。 将人送走之后，陈卿薇心情愈发愉悦，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哼起了曾经偶然听寨民们哼过的小曲。 刚一回屋，陈卿薇发现在桌子上放着一个很眼熟的物什。 正是昨天曾经在摊子上出现过的一个乌木的手串。 昨天，原本她是打算等先将簪子买好，再问问乌木手串的。 然而因为商铺闹事，她也再没有了买乌木手串的心情。 却没想到，这手串现在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伸手拿起乌木手串，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仔细端详过后，陈卿薇将手往后一伸，递到了余荼的眼前，“怎么样？很好看吧？” 手串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陈卿薇心中清楚，这是余荼买回来的。 看着眼中满是惊喜的女子，余荼心中的喜悦也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对上少女有些调笑的目光，余荼第一次认真回应，“很好看，特别适合你。”没有叫小姐。 这一整天，陈卿薇的心情都十分好。 余荼愿意主动跨出第一步，主动给自己买礼物，已经是一个让她十分惊喜的进步了。 似乎是从陈卿薇这里得到了肯定，也或许是余荼彻底想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两人一起外出的时候，余荼会比之前做的更多，也会在她有喜欢的东西时，主动给她买礼物。 两人之间曾经拥有的那一些隔阂，已经全部消失，反而隐隐的那些暧昧波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会心的、发自心里的笑容。 寨民们正在讨论三当家和余师傅能不能走到一起的时候，又一件让他们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孟县令亲自来宣布，从此之后，他们就不是霸王山寨了的人了。 别着急，并不是说县衙要攻打他们，而是他们霸王山寨以后就改名灵王寨了。 当然，这个灵王寨是他们自己叫着顺口，官府那边给他们改的名字，是灵王镇。 是镇子哦，不是山寨。 以后，他们这里就是属于淮蒙县的镇子了。 寨民们有些不敢置信。 再三确认之后，才知道，以后他们都是入了良籍的、璟国淮蒙县灵王镇的镇民了。 他们再也不是其他人口中的土匪了。 霸王山寨正式更名为灵王镇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久，匈奴那边又蠢蠢欲动，派了小股势力过来，想要使坏。 这一次，受过正规武艺指导的寨民们勇敢的拿起了武器。不仅击退了匈奴，保护了寨子中的人，还分出去了一波人去保护山下的镇子上的镇民。 陈卿薇番外二十一 幸福顺遂 原本是做着跟之前一样的事情，寨民们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惊喜于他们受过余师傅训练之后，打匈奴人果然比之前更容易了。 却没想到，在打退匈奴之后的第三天，镇子上派了一些代表过来，给他们送灵王镇的牌匾，更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礼物。 面对着山下这些镇民代表们充满感激与敬佩的目光，寨民们第一次将腰杆挺得那么直。 这件事，之后也被其他的镇子上和各个村子的人知道了。 从那之后，他们寨子不但不像以前那样，是人们口中的狼窝虎穴，反而有人收拾了包袱，跑来投奔他们寨子。 寨子里的人口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看着这些好像是来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新来的镇民，前霸王山寨、现灵王寨，外人称为灵王镇的寨民们，却并没有觉得不满，反而很是开心。 这说明他们的寨子在慢慢变好，用那些从外面来的人的话说，他们寨子现在是欣欣向荣。 因为投奔的人太多，陈卿薇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幸好有余荼，还有先前她带出来的一些人帮忙，总算是能够安稳度过。 这些前来投奔的人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有的原本就识字，也有的对手工很了解，还有的干脆原本在山下也有些生意的。 想想也是，第一批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的，或者是有一定见识的，也不一定会投奔他们这里。 而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其他的或许不行，但种地那绝对是一绝。 短短不过一两个月，灵王镇里竟然已经十分富裕。 看着在灵王镇中开了新店铺的前来投奔的人，再看看跟寨民们吆喝着一起去给田地上些肥料，再把田地按照大小修整一番的那些新来的镇民们。 对比自己一开始到来的时候山寨的模样，陈卿薇满足的笑出了声。 自从来到山寨之后，她似乎经常做些不符合以前接受的礼仪的行为，但是这样的笑声，却真的让她觉得很快乐。 然而，人来得多，有好也有坏，前来投奔的这些人中良莠不齐。 其中以个人能力刚刚当上四当家的齐成一家，在陈卿薇看来，就很是有些问题。 只是看着他们对于寨民和寨子中也并没有使坏，陈卿薇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些什么意图，只能先将这件事情放下，准备上元节。 上元节快到了，相比以前寨子上穷的过年都不一定能吃顿饱饭，这一次，灵王寨里开始按照老人们的记忆和刚来投奔的寨民们的提议，去置办节日所需要的那些用品。 是的，现在寨子里的人仍旧坚持他们是寨民，是灵王寨，他们现在只是因为地理位置而叫灵王寨，不是以前的土匪了。 灵王寨里热热闹闹，陈卿薇眼见着学生们也十分向往，便干脆的给他们也放了一天假。 本以为学生们会直接冲出去玩，不见人影，却没想到，反倒被这些孩子们拉着去寺庙祈福。 女孩子们围着陈卿薇，男孩子们则是拉着余荼，非要带他们去寺庙祈福。 两人干脆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寺庙。 面对着满目慈悲的佛像，陈卿薇认真的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灵王寨以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希望余荼能够不再被身份束缚，能够自由潇洒的去生活。 许愿完之后，因为要看顾这些孩子们，两人便分开了。 余荼远远跟在男孩子们身后，却在路上被一个大和尚给拦住了。 大和尚满脸笑容，嘴上还带着油花。 然而在看到余荼的时候，大和尚却怪叫一声，“你这小子，心事挺多啊。” 余荼本不愿理会，对于这些神棍的招数，他也有些了解。 大和尚却并不被他的冷脸吓到，反而围着他转了几圈，啧啧称奇，“既然那么爱人家，又何必这般扭捏作态。” 大和尚说着，很有些嫌弃，摇头晃脑的学着那些文人的样子，念了一句，“爱而不得，乃是人间至苦。” 念完之后，却又直接来了一句，“我呸，既然爱了，在没有妨碍对方的情况下，为何不能大胆追求？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人最终不是好结果呢？” 丢下这么一句，大和尚满脸嫌弃的又走远了，徒留下愣在原地的余荼。 灵王寨里的第一个上元节灯会，很是热闹。 寨民们也早就已经放出了话，三当家和余师傅就尽情的玩，最好能再去猜猜他们的灯谜，看看他们现在学的怎么样。 看出寨民们的好意，二人没有推辞，顺着人流去体验了灵王寨第一次花灯节的热闹。 一路上，猜灯谜、赏花灯、看舞狮。跟着寨民们的兴奋而兴奋，因为外地人的惊叹而欣喜。 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却觉得心中曾经的隔阂早就已然消弭。 看着对自己笑靥如花的女子，余荼惊觉，原来他们二人之间间隔着的，始终只有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而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身份。 相对比向来大胆追求的小姐，自己似乎才是那个真正拖后腿的人。 想起先前相爷和张大胆夫妻所言，以后他们的生活都会在灵王寨这边。 相爷甚至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卿薇以后想怎么做，都随她去吧。” 连相爷都能做出不去管子女婚事的承诺，那他到底在纠结什么？又在犹豫什么？ 顺着花灯，走出热闹的人群，来到湖边。 不远处，有正在放河灯祈愿的少女。 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块上，静静的望着天边的月亮。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许久，陈卿薇的目光落在了余荼的身上，静静的看着他，却并未言语。 余荼何等敏锐。 刚才他就一直想看过去，却一直克制着，此刻也将目光迎合过去。 对上小姐如以往一般充满睿智却又暗含期待的目光，余荼觉得，他必须勇敢一次。 在心底紧张的打过无数次腹稿，然而开口，却仍旧是十分简单的一句话，“小姐，我心悦你，小姐可能应允我？” 一句有些不伦不类，又有些文绉绉的话语说出来，余荼好像冲破了什么障碍一般，再也没有了束缚。 然而，看着对面突然眼含泪光的女子，余荼心里却更加慌乱了，“小姐，怎么了？可是、可是？可是……” 觉得他唐突了？ 想到这里，余荼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般。 刚才眼里还含着泪的女子，却破涕为笑，“我这是开心的，你懂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也要多了解才是，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 看着面前仍旧灵动、仍旧那般笑容的小姐，余荼只觉得喜悦好像从心脏一路涌了出来，涌到了自己的嘴角，“是，我会多学习的。以后只了解小姐一个女孩子的心思。” 一句很有些花言巧语味道的话语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然而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在上元节的月光之下，二人仿佛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只在心中祈求，希望上苍保佑他们的未来幸福顺遂。 老太君番外一 这日的周府格外热闹。 周翠华看着府中来来回回走动的小厮丫鬟们，脸上还挂着笑，心中疑惑不已。 今日完全不同以往，府中欢声笑语，连带着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带了艳羡。 她一回小院就发现了桌子上的丰盛晚餐。菜肴不知比平日里多了多少，各种山珍海味，鲜香诱人，这居然是给她的待遇！她犹豫着要不要动筷，怕是哪个丫鬟送错了吧？ “春儿，今日府中发生什么了？”周翠华看到一个丫鬟在园中插花，更加疑惑了。 这个春儿平日里待她还算友善，是府中为数不多正眼瞧她的下人。由于她和阿姐周南是庶出的女儿，父亲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瞧，她们的存在在姨娘死了之后仿佛更加碍眼，有时候就连小厮都能在背后议论两句。 不过阿姐比她有出息。周南从小酷爱习武，却苦于女儿身，只得偷偷跟着武场的老将军拜师学艺。 听说当时她给将军直直磕了五个响头，才成了他的学生。 听武场的人说，当时谁也没有发现那瘦弱的士兵是个女子，只看到每天勤学苦练、顶着中暑的风险也不停下的都是她。 周南如愿练得了一身好功夫。 当年她主动向父亲提出要去边关御敌，可是把全家都吓了一跳。父亲不关心她们两个庶出的女儿，自然也不知道阿姐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才练就的这一身本领！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一个庶女是死是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少她一个还能少一双碗筷。 周南临走前，周翠华第一次丢了端庄的仪态，抱着她放声大哭。 这一去，或许再也不见！ 周南附在她耳旁，轻声说道：“翠华，你等着我，我立功回来，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谁也没有想到，她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是被当朝皇帝带回来的！这一仗不仅击退了匈奴，还让周家声名鹊起。 周将军，周皇后，阿姐一下就站在了周翠华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位置。听说皇帝和周南同为战场上的将军，同甘共苦，共赴生死。这样的情谊任是谁都打不破的。皇帝对皇后很是宠爱，给足了尊重。 周家女将军的名声越传越广，周家众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被夸得天花乱坠，说他们教女有方，巾帼不让须眉。他们乐享其成，一个劲夸阿姐天资聪慧。 但周翠华仍然是那个透明人。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学着母亲生前教给她的，女儿家的规矩，在周府的无视中夹缝生存。 有时候夜晚躺在床上，周翠华会想，阿姐当年说等她立功回来，姐妹俩就有好日子过了。阿姐等到了，那她的好日子在什么时候呢？ “哎呀，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春儿见是她来，顿时笑盈盈的，正要说什么，另一个声音却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翠华啊，你看看这些菜可合胃口？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娘，娘让厨房给你做。”见是大夫人来，周翠华下意识地就要低头行礼，手却被大夫人亲热地挽住，“都是一家人，见外什么！” 周翠华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感激的泪光。她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多谢夫人。” “翠华，嫁给陈家以后，你要守本分……最重要的是，可别忘了我们娘家人呐！”大夫人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又喜滋滋地叫春儿来，“春儿以后就跟着你去陈家了。” 周翠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赐婚给了当今炙手可热的新贵陈平文！周南带领军队抗击匈奴有功，得了恩典。她没有为自己要什么金银珠宝，却帮自己妹妹选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夫婿！ 想到周南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画面，周翠华眼眶湿润。 从这日起，府中上下对她的态度产生了大转弯。从老爷大夫人到小厮丫鬟事事都想着她，最好的也都给她。周家突如其来对她的好，她一时没有适应，曾经的那些忽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她一下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听说府中拿出了三分之一的家产给她做嫁妆呢！ 这几日，周家从选聘裁缝量身定做嫁衣，到挑选各种珍稀珠宝作为嫁妆，每一样都力求完美。一箱一箱的首饰珠宝往她院里送，晃花了她的眼。周翠华不敢怠慢，跟着女师学习规矩，将这些牢牢记在脑海里。 阿姐能为国杀敌，为周家争光，而她周翠华能做的，就是管理好未来的陈家上下。想到要担起的重任，她心中满是期冀。 大婚前夕，周翠华没想到周南派了一个嬷嬷来见她。 “大夫人，皇后娘娘让我来提醒提醒，小姐马上要嫁入陈家了，该有的东西可一样也不能落下。” “自然，自然，”大夫人笑容僵了僵，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您瞧这不是。” 嬷嬷来到周翠华的院子里，见到上下都打点地齐当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夫人松了口气。 嬷嬷表示让其他人暂避，自己要和周翠华单独说话。大夫人转身离去，却攥紧了拳头，刚才堆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 “小姐，这是你应得的。”嬷嬷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性子温婉，恪守规矩，这些年来吃了不少苦。如今你有了好归宿，皇后娘娘说，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们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周翠华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抱住周南派来的嬷嬷，仿佛是在抱住那份久违的亲情。 “只是你要记住，嫁去陈家以后你就是陈家的人了，周家人心思深沉，不可轻信啊。” 周翠华轻轻点了点头，想说周家这段时间对她早已不同往日，怕是真的想通了，要对她好了，却终究没说出口。 “嬷嬷莫要担心，劳烦和阿姐说，我很好。” “嗯，”嬷嬷欲言又止，“无论如何，你记住，皇后娘娘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老太君番外二 大婚那日，丫鬟拿来的是一件做工繁复、颜色鲜艳的喜服。 戴上凤冠，披上霞帔，春儿轻捻青丝，将一头墨玉般的长发缓缓堆至云顶，精心编织成古典雅致的扬凤发髻。髻间，她轻插两支长步摇，步摇之上，赤红宝石犹如晨曦中的露珠，镶嵌于细密金丝之中，熠熠生辉。 周翠华对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也是个俏丽的美人。 外面的敲锣打鼓声越来越响。周翠华头上盖着大红盖头，被身旁的众人簇拥着上了花轿。 大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近近，一口一声“娘舍不得你”。 周翠华不知这其中有多少真真假假，但是也不想去顾虑这许多了，周家这段时间对她这么好，她自然是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坐在花轿内，心脏随着没有规律的颠簸也突突地跳。 她偷偷掀起一角的车帘，瞥见一个高大俊逸的男子也穿着喜服，正骑在前边的马上，神采飞扬。 那便是陈平文吧！见外面人多，周翠华赶忙放下帘子，端正地坐好。 她紧张地指尖捻着裙摆，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陈平文是当今城中新贵，去年状元高中，陈家一夜成名，京城上下都知道了陈平文这号人物。 偏他又是个英俊非凡的，大户人家的少女们都抢着要嫁给他。 这下被她周翠华抢了先，不知要有多少人暗暗垂泪。 当晚，陈平文被贺喜的人灌得醉了七分，当他走进婚房的时候，周翠华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她又直了直背，双手放在腿上。 嬷嬷教导的话还在耳边，她早已背得烂熟。 陈平文小心翼翼地揭起她的盖头，看见她粉面桃花、眉目如画，微醺的眼眸更温柔了三分。 “夫人，今日你我结发为夫妻，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可愿信我？” 周翠华抬起头，眼中闪着盈盈泪光：“夫君之言，妾身铭记于心。自见君之日起，便知此生所托是良人。” 嫁入周家后，周翠华发现打理这个家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由于陈平文先前一直没有婚娶，许多家务琐事都无人照应。 下人时常偷摸克扣些购置家用的碎银，进了自己腰包。 为了弄清这些账本，周翠华整整花了大半年时间。 婚后没几年，周翠华生下了第一胎。周南听闻此事，欣喜不已，召她带着长子入宫。 距离周翠华上一次见到阿姐已经过去三年了。 故人相见，可是今非昔比了。 周翠华看着周南梳着繁复精致的发髻，周身散发着贵气，难以将这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和她记忆中那个亲切朴实的姐姐重叠在一起。 “翠华，三年未见。”周南见周翠华要半蹲下身子行礼，连忙扶起她，“都是姐妹，不用多礼。” 周翠华手里还抱着新生不久的婴儿，此刻安静地躺在她怀里。 “阿姐，这个孩子我和平文还未取名。要不是阿姐你，我和平文也不会有这孩子。他是你给我们带来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周南轻轻抚着婴儿的额头，“翠华，整个周家，我最记挂的就是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辈子，这孩子，不如就叫平安。” 平安平安，陈平安。 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嬉笑着对周南走过去，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母亲，儿臣听说后院要种新的花，特地选了您最喜欢的蔷薇呢。”说着就要带她往外走，都没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周翠华。 周南轻轻拍掉他的手，笑道，“翠华，这是太子赢昊，我当年在武场认识的他，没想到一转眼就是五年了。” “呵！当年还能叫你南姐姐，哪知道现在辈分都变了！”赢昊有些不满，转头仔细端详了周翠华半晌，“这位就是陈夫人吧，我时常听母亲提起你。” 周南在赢昊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休要胡说，什么南姐姐。” 赢昊嘻嘻笑了两声，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周翠华见赢昊年纪不大，约莫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 周南嫁给皇帝，年龄差了该有一辈。 按说皇帝和周南才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夫妻，但是看着赢昊和周南亲密的关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赢昊，你先去后院，我一会儿就来。”周南看出她的心思，倒也坦诚，支开赢昊，拉着她的手，“妹妹，我信你，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听完周南的陈述，周翠华才反应过来，原来赢昊和周南在武场是偶然碰上的，赢昊跟着父亲去看武场练兵，没想到磕伤了脚。 是周南为他包扎上药，后来他们就慢慢熟络起来了。 在武场的日子，他们互相产生了好感，然而上阵打仗之后周南就再也没机会见到赢昊，反倒是和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接触越来越多。 她和皇帝出生入死，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却没想到皇帝对她的感情和她并不一样……战场上，皇帝对她照顾颇多，她以为这是战友之间的情谊！ 直到大败匈奴那天，皇帝那天拉着她的手说：“阿南，和我回宫，我会封你为后。” 周南一瞬间想到的是赢昊，面前之人的儿子。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追着她的少年，面前这张成熟稳重的面庞那么像他，却不是他。 但是最终她还是答应了，为了许诺妹妹的那个诺言。 她和赢昊没有未来，哪怕曾经有，现在也不可能了。 嫁给皇帝是最好的选择。她不相信真爱，因为皇帝三宫六院，没有永恒的爱情。 皇帝很宠爱她，事事都尊重她，周南也想过要和他过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是一年半载了也没有孩子。 周南大概明白，不是事事都可强求，也许天意也是如此。 原本周南只知道赢昊是皇帝的孩子，却没想到是先皇后的嫡子，也就是太子。这一来她就成了他名义上的母亲。 但是周翠华看着周南和赢昊的举止和一般母子不同，动作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意识到什么，周翠华有些担心。 她一路沉默地回到陈府。 她眼中无所不能、驰骋沙场的阿姐，竟也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 周南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但是给她带来了陈平文这样好的丈夫。 周翠华发誓一定会操持好整个陈家，不辜负阿姐的一片心意！ 老太君番外三 日子就如流水一样过着，陈平文没有再娶，后院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倒也少了很多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周翠华如今管家已经比刚入陈府时娴熟许多。陈平安长到三岁时，她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取名陈天佑。 这几年周家和陈家往来颇多。 在外人看来周家十分风光，一个女儿当了一人之下的皇后，另一个女儿嫁入赫赫有名的陈家。 然而实际上周南这些年立功所得的赏赐大多都给了周翠华，其他周家人拿到的少之又少，这让他们无比嫉妒，因此总派人时不时地来陈家讨些便宜。 正好碰上陈天佑的百日宴，宴会前几日周家派大儿媳荣丽英悄悄来陈府。 “妹妹，你看天佑的百日宴就要到了，到时候是不是要大摆宴席啊？”荣丽英是晚上坐马车偷偷进来的，此时还没摘下兜帽，神色有些尴尬，左顾右盼，见没人看到她才松了一口气。 “嫂子进来坐。”周翠华见来人风尘仆仆，赶紧将她请进里屋，“那是自然，平文喜欢这孩子也喜欢的紧，到时候周家可要赏脸来啊。” 听到周家的名字，荣丽英立马精神了，赶忙抓住周翠华的手，说道：“妹妹，嫂子这次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我们周家和你最亲近，自然是要送些东西的。只是你也知道，最近周家有些……”荣丽英做出为难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一咬牙道，“最近周府手头紧呐。” 周翠华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是钱的问题，松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嫂子，你尽管开口，钱我这里都有。你们都能到场参加天佑的百日宴，我就满足了！” 荣丽英一听这话，顿时就没了刚才的为难，眉毛都舒展开了。 她千恩万谢地对着周翠华夸这夸那，两人唠了半天家长里短，荣丽英看到后院空落落的，凑到周翠华耳边道： “妹妹，怎么没见这后院里有其他人啊？” 周翠华压根没听出她语气中的酸味，颇有些骄傲地笑了笑，完全像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 “平文对我很好，在我之后没有娶妾。” 荣丽英夸张地“啊”了一声，接着皱起眉头，抱怨道：“妹妹，你可算是嫁对人了。你不知道，你哥哥娶了那么多女人，院里都闹成一锅粥了。这都是命！妹妹你的运气也忒好了，又是嫁给状元郎，又是独宠你一人。” 这点周翠华倒是不否认，自从周南给她安排了陈平文这么一个夫君之后，她的生活和以前比可谓是好了许多。 众人都尊她为陈夫人，她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被人遗忘的周家庶女了。 “唉，皇后娘娘这些年照顾你，许多赏赐都给了你，这周家也有所耳闻。只是皇后娘娘也忒偏心了一点，给我们周家的都不够我们几个分的。妹妹啊，你和皇后娘娘关系好，你去和她说说，我们毕竟是她的娘家人嘛。” 对于周家人的示好，周翠华向来是来者不拒。她只怪自己当年没有和阿姐说周家后来待她的好，恐怕周南现在还误会了周家人呢。 荣丽英走后，周翠华用自己的私钱给周家人送了百两银子。 百日宴那天，陈家请了许多人来，陈府热闹极了。 各家送上给陈天佑准备的百日礼，然而周家到场时，送给陈天佑的长命锁却是很小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并未花多少心思。 周翠华见状有些不满，但又不好意思当面问，只好安慰自己，周家一定还给陈天佑准备了其他东西。 荣丽英走在周家人最后面，时不时忐忑地瞥一眼周翠华的方向，生怕被看出来那些银两都进了谁的腰包。 上次周翠华给她的那些，近一半都被她私吞了去，剩下的再被周家其他人陆续瓜分，最后留给陈天佑做长命锁的银两着实是少之又少。 正当周家人有些尴尬时，外面有人来报： “禀告老爷，皇恩浩荡，皇后娘娘特赐下贺礼一份，以表对贵府小公子百日之喜的诚挚祝福。此礼物已由宫中精心挑选，寓意吉祥，愿陈小公子福泽深厚，健康成长，未来前程似锦。请老爷亲自接收，以表对皇后娘娘恩典的感激之情。” 外面抬来一大箱金银珠宝，还有一箱木制刀剑等玩具，阵仗浩大。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周翠华眼里立时盈满了眼泪，她的阿姐时时都没有忘了自己！ 她见陈平文有些愣神，赶紧催他去接。 这一下直接冲掉了刚才聚焦在周家人身上的尴尬，然而周家众人看到这些物什，一边眼睛发光，一边又嫉妒不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一个不到一岁的孩童。 荣丽英眼睛滴溜转，心里盘算着下次怎么再讹一笔。 一转眼，又过了半年。陈天佑周岁时，抓周抓了刀剑，周翠华内心感叹，陈天佑一定也会和阿姐一样，成为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这日，周翠华刚将陈天佑交给奶娘，得了一会儿空，想要带春儿去外面转转。 话说嫁入陈府后，春儿对她而言就是最熟悉的娘家人了。 先前春儿在周府因为害怕老爷和大夫人责罚，尽管同情周翠华和周南姐妹，也只能偶尔和她们聊聊天。 大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她自然也是心里厌恶这个丫鬟，正好周翠华嫁人，就干脆也把她打包带过去了。 春儿离开周府后，多了许多话，由于周翠华对她亲如姐妹，她也十分感激。 其实春儿心里清楚周府的改变是因为皇后娘娘将周翠华许配给陈平文，迫于皇后的施压，才假惺惺地对周翠华好。 然而看到周翠华如今因为家人的转变感激不已，春儿也不忍心戳穿她，就让夫人活在周家的做戏中，如果周家没做出什么出格事，就算未尝也不是一种安慰。 老太君番外四 新春刚过，陈家上下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陈平文的二哥陈平生在扬州治理水患有功，晋升为正三品官员。陈平文是一品大臣，在皇帝面前很是得宠，此次告假回家置办陈平生的庆功宴，皇帝也欣然应允。 然而庆功宴当天，陈平生夫妻却迟迟不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昨天京城和扬州之间的那块地又发了大水，陈二大爷来的路上有段山路，遇到了泥石流，怕是……” 陈平文一下子没了力气，松开那个小厮的肩膀，手臂滑落下去。 纵使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然而当尸体被人抬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啊”地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二哥！”陈平文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你！” 可是最终也只看到了陈平生的妻子、几个他还记得长相的小妾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陈天禄毫无踪迹。 陈天禄是陈平生家中庶子，然而陈平文对他印象深刻。先前他见过陈天禄一次，就发觉他比一般孩子聪明，然而没想到才一年没见就物是人非了。 陈天禄派人去陈平生家，阿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带回了一个好消息。陈天禄因为年纪尚小，又恰好在那时刚染了风寒，不便出行，因此没有和父母同行！ 陈平文大喜，亲自去将陈天禄接了回来。看到和二哥酷似的那张脸，陈平文哽咽道：“翠华，这孩子现在没了爹妈，幸好年纪尚小不懂事，以后就记在你名下，也算弥补我对二哥的愧疚了。” 一晃就是十几年，三个儿子也都陆续到了娶妻的年纪。周翠华从周家挑选了一个庶女出身的女儿周娇娇给陈平安当媳妇。那周娇娇很是会说话，常把周翠华逗得开怀大笑。陈天禄由于是庶子，在城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外城的女子，带了回家。周翠华见她虽然不及周娇娇会说甜言蜜语，却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也就没有多管。 唯有陈天佑，这个小儿子由于自幼从军，才十几岁就已经有了多年征战的经验，是皇帝亲封的少年将军。然而正因为他将精力都投在沙场上，没有成家的打算，把周翠华急坏了。她和陈平文一商量，选了一个德才兼备的郡主作为儿媳妇，托周南去和皇帝说。 皇帝很器重陈天佑，自然是没有拒绝皇后的请求，当即龙颜大悦，要赐婚给陈天佑和郡主二人。但是没想到圣旨下达前夕，陈天佑突然进宫拒绝了赐婚，惹得皇帝不太高兴，还因此责怪了周南。不但如此，陈天佑还还主动请缨在这个节骨眼去战场杀敌！ 这一去一回，竟带回来了一个女子，把周翠华打了个措手不及。周翠华还听说那丫头刚进门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周娇娇吵起来了。 “天佑，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翠华见那个女子行事风风火火，见了她也不知道要行礼，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野丫头！” “娘，她叫姒柔。”陈天佑见母亲十分不满，劝道，“她是武将出身，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您教她些规矩，她学着就是了。” “我和你父亲先前给你选了安平郡主，皇上赐婚，好好的一桩婚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带回来一个野丫头，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娘！”陈天佑见周翠华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姒柔她好歹也是个三品女将军，总不会丢了陈家的面子的。儿子与她心意相通，非她不娶！” 周翠华头大得很，但是见陈天佑态度坚决的样子，又知拗不过他，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周翠华很难不将姒柔和阿姐周南比较，因为都是女将军，二人的确有许多共同点，但是周南从小在周府学习规矩，女子之道她做得极好；姒柔就不一样了，从小没受过什么教导，导致现在一举一动都豪爽地和个男人似的！在陈家，女子嫁过来不是为了以后去打仗的！她心中的陈家媳妇，必须得是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小姐。 “母亲，姒柔来给您请安。”姒柔来周翠华房中，努力回忆着嬷嬷教的，做了一个四不像的动作。 她听说了周翠华不喜欢她，心里担忧不已，连夜向嬷嬷讨教，然而她明显还不习惯这样拘谨的规矩，如今也只能照猫画虎。然而她心中也是有些不满，原以为嫁给陈天佑的生活会很幸福，却没想到如今要看周翠华脸色行事，还要学习这许多规矩，她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自在。 无论姒柔怎么模仿，左看右看，周翠华还是不满意她。正当周翠华头疼的时候，正好周家人来陈府走访，周翠华才又高兴了起来。周娇娇笑着走进来，帮她揉肩。 “母亲，您愁什么呢，瞧瞧皱纹都给愁出来了。” “哎，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姒柔不是才进门不久吗，我看她做事都不像个大家闺秀，但是天佑就是喜欢她，我也拿他没办法。” 荣丽英一听此话，顺着道：“也不知道那个姒柔给天佑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对这么一个粗野的女人情根深种。妹妹啊，我看天佑就是叛逆，你之前给他选的那个郡主出身又高贵，又懂规矩，天佑要是见过那位郡主就不会选这个姒柔了。” “是啊母亲，弟妹刚进门就和我吵架，我可冤死了！您看要不再给天佑添一房妾室吧，有了妾室压着，我还不信弟妹能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周娇娇也添油加醋道。 周翠华听了几个周家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心中对姒柔更加不满。然而她心里明白陈天佑不是一个软柿子，纳妾室这种事至少目前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罢了，罢了，”周翠华听得头疼，“天佑现在也大了，我这个做娘的主张不了他的想法。且再看看那丫头能学会多少吧。” 老太君番外五 周翠华虽然对娰柔不甚满意，但是架不住儿子喜欢，且娰柔虽然有些野蛮，但并不是没有任何优点。 她实在没想到没过几天，荣丽英就风风火火带着一个娘家的年轻姑娘来找她，耳边尽是荣丽英叽叽喳喳的夸赞，看着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样，周翠华鬼使神差生出了一些心思。 陈天佑是她的儿子，本来所有的一切都为他安排好了，可他不光不领情，还致使自己姐姐受到连累，周翠华怎么不气？ “妹妹啊，你看这孩子如何？” 周翠华回过神来，看着荣丽英满是期待的眼神，嘴唇动了动，还未有一个音节发出，便听到一声暴喝。 “她如何不如何又如何？” 娰柔待在陈家整日里受着各种规矩束缚，走路不能好好走，吃饭睡觉也不舒服，整个人完全变得不像自己来，她以为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周翠华的认可，毕竟这是夫君的母亲，以后也是她的家人，可是没想到周翠华竟然背着她给自己夫君纳妾。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士可忍，孰不可忍。 真当她娰柔是什么柔弱女子呢，任她们揉圆搓扁？ “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荣丽英回头，看到娰柔一改往日束手束脚走路的怪模样，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直接坐下，丝毫没有要给长辈行礼的意图。 “你……你……” 她被娰柔气得不轻，又知晓对方武功高强，只能转头向周翠华告状，“真是太没有规矩来，妹妹你看，这就是你说的她知书达理……”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陈家的女主人呢？” 娰柔可没有周翠华那么好的脾气，杀伐之气立出，压得众人有些难受。 “娰柔，你今日怎么回事……” “母亲，这话该我问你，虽然您不满意我，但是天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他纳妾，今日我便将话说明白，无论他同不同意，我都不同意他纳妾，我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女人。” 娰柔起身，看着周翠华用惊恐的眼神望向自己，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了，转身就走。 这陈家她根本不想待，若不是因为陈天佑在这里。 “妹妹，你瞧瞧，这什么儿媳妇，要我说啊，你可得早点下决心，天佑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她竟然威胁起婆母来了。” 原本周翠华也很生气，一直到陈天佑回家之时，看到陈天佑的时候她还想告状来着，但是突然就气短了。 陈天佑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去找娰柔，她立刻如坐针毡，不多时，陈天佑又来到她这里。 “母亲，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娰柔呢？” “她啊，主意大的很，今日竟然顶撞于我……” “她去哪儿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天佑，你就这么同你母亲讲话是吗？” 两人不欢而散，陈天佑直接离开来家，周翠华一夜未眠，她在反复思考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明明自己没有错。 第二天一早，娰柔和陈天佑一起回了陈家，看到娰柔那一刻，周翠华就后悔了，没想到娰柔竟然和自己请罪，好说以后再也不会坏规矩。 周翠华为了陈家和睦，写信拒绝了荣丽英给陈天佑纳妾的建议，没想到她这个嫂子又带着人来了陈家，还言辞凿凿说小姑娘回去后被家里人嫌弃，嫁不出去了，必须要陈天佑负责。 周翠华很是无语，周娇娇也在一旁帮腔，明里暗里都希望陈天佑纳妾。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陈天佑和娰柔一起从外面回来，听下人说了情况，娰柔让陈天佑“躲”起来，自己去解决。 周翠华看到娰柔，心里一惊，正想着怎么让娰柔离开，没想到娰柔竟然主动上前握住小姑娘的手一阵安慰。 还说一定为她找一个好夫君，又说起着急夫君莽夫一个，不如他兄长才华横溢才貌双全，说着便看向一旁的周娇娇。 周娇娇听到有人夸自己夫君，自然乐得开心，连声应是。 周翠华有些糊涂，下一刻娰柔竟然向她请求让大哥纳了小姑娘，周翠华还没说什么，周娇娇就气得破口大骂，先是骂娰柔，然后骂小姑娘狐狸精。 最后外人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地走了。 周翠华算是见识到了娰柔的能耐，从此歇了心思，她心中清楚娰柔正直善良，因为自己姐姐，她对所有女将军都很敬佩，甚至还很羡慕。 最后纳妾的事情不了了之，可这件事引起的风波却在陈家掀起来不小的波浪，先是周娇娇闹着回了娘家，然后两个儿子专门找周翠华谈话，都向她表示自己没有纳妾的想法，让她打消了整个念头。 周翠华本来就没有这个念头。 她想起当年着急嫁入陈家后，自己婆婆也提起过纳妾的事情，还说相夫教子纳妾都是做妻子的责任。 当时她刚刚脱离了周家，对于那个如同噩梦一样的娘家，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眷恋，她和姐姐周南受尽苦楚，有时连饭都吃不上。 后来还是夫君生了气，向父母表示自己的决心，一生只愿同她一人过。 母子三人谈了一番话后，一切如常，陈天佑并没有去接周娇娇，她熬不住便自己回来了，整个人收敛了不少。 之前周娇娇仗着自己是长媳又和周翠华关系不一般，在府里很是嚣张，这次的事情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夫君并非像看起来那样好相处。 娰柔和陈天佑又如胶似漆起来，两人经常一起练剑。 周翠华还去看过娰柔练剑，果然是英武不凡，让她想起来自己的姐姐周南。若不是因为进宫，自己的姐姐必定也能找一个知心人一生一世。 想起周南，周翠华就忍不住叹气，他们两姐妹如今见面很少，皇宫戒备森严，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嫁入陈家后，由于婆婆教了她不少，所以她更能体会周南的难处，她靠着周南才能有这样美满的生活，所以更不能给自己姐姐惹麻烦。 老太君番外六 如今周翠华成了陈家的女主人，才真正明白自己姐姐，所以她一直用各种规矩严格要求自己，不求自己有多大的功劳，只求着自己不犯错，连累姐姐。 时间过得很快，周娇娇和娰柔很快生下孩子，为陈家开枝散叶，陈家蒸蒸日上。 周翠华最眷恋的还是周家，毕竟她在那个家中长大，而且自从她出嫁之后，家中父母对她的态度都很不错。 周家每次来要东西，周翠华都很大方，荣丽英总是说周家有各种难处，周翠每次都很心软。 陈家两兄弟无法说什么，毕竟周翠华是他们的母亲，可周家打秋风的次数多了，陈天佑便忍不了了，他想要去找周家理论。 娰柔拦住陈天佑，让他不要冲动，让他先去找大哥商量，找了陈平安，陈平安并不赞同陈天佑要去找周家。 陈天佑气冲冲离开后，陈平安叹了口气，其实他的妻子和母亲都一样，总是拿陈家的东西贴补周家。 一开始陈天佑是理解的并且同意了，但时间一长，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去拜访的时候，外祖父母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便找人私下查了周家。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到不少东西，每次来陈家打秋风的人是荣丽英，所以很多东西都进了她的口袋，不光如此，荣丽英夫妇还贪墨自家铺子的银钱，碍于身份，陈平安不能直接将事情曝光，他想要暗中解决好，因为一旦曝光，势必会牵连陈家，自己姨母如今是中宫，陈家和周家在明面上不能有任何污点，否则一定会连累姨母。 因为他是晚辈，对上长辈，随便一顶不敬的帽子就会扣下来。 陈平安有心提醒周翠华，但是看周翠华对荣丽英大度的样子，他就知道母亲一定不会听自己的话。 现在他也只能管好自己的妻子周娇娇，至于母亲，他实在苦恼。 陈平安又不能向父亲吐露，父亲毕竟是陈家人。 又是一日，全家人一起用膳，周翠华很是高兴，其他人却各怀心事。 周娇娇虽然最近对自己夫君很是不满，但也碍于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在兴风作浪，因为陈平安说过，若是她再在陈家搞幺蛾子，就休了她，若她被休，必然回到周家也没有好果子吃，嫁到陈家她极力讨好夫君，甚至不惜给他纳妾，虽然后来陈平安很生气，但是最后还是接受了。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陈天佑看自己大哥越来越不顺眼了，觉得他懦弱，唯唯诺诺的，和他这个武将就是不一样，若是在军营，他早就抄家伙和对方打起来了，自己手里的剑才是硬道理。 只有娰柔看出陈平安似乎情绪不太好，脸色太过苍白，但是她也是将军，并未听到最近陈平安公务繁忙到这种能将人累成这样的地步。 隔天找了个时间，娰柔自己去见了陈平安，她察言观色，还是套出了话。 娰柔听完后，认为这件事十分重要，若是不及时好好处理，怕是日后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当即请求陈平安一起去找陈天佑商量。 三人一顿合计，认为这事还得母亲出面。 周翠华自从有了孙儿，便对娰柔改观了不少，对她比对周娇娇更加宽容。 听到陈平安说完事情经过，直接望向娰柔，“阿柔，你说该如何？” “母亲这是何意？您不是不喜欢我插手家中事务吗？” 娰柔早就改掉之前大大咧咧的性子，她在府中吃过不少周娇娇的亏，如今听到周翠华的话，下意识就是撇清自己，她并不想惹麻烦，再说这里四个人，她是最没话语权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周翠华嘴上这样说，心中其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想自己姐姐被牵连。 “母亲，这如何从长计议？” 陈天佑最忍不了。 “天佑！” 陈平安望向陈天佑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周翠华，“母亲说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此事处理好，否则连累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皇后娘娘？” 周翠华并不觉得这会连累姐姐。 “自然”，陈平安面容沉静，“表面上是荣丽英夫妇贪墨，但其实，她从陈家拿走的东西，有不少都是宫中赏赐的，皇后娘娘所赏赐之物，到了官员家中，自然只能供着，不能拿去变卖或者他用……” 周翠华听着陈平安的话，眼睛瞪得老大，她并没想的这么深这么远。 倘若真的连累姐姐，她便是如何都不能恕罪的。 “那……要怎么做？” 周翠华并不傻，她只是关心则乱，周家确实比不得陈家，她也希望周家好，所以平日里才会屡屡同意荣丽英的各种要求，毕竟她来这里就是周家家主的授意。 “此事，还需请母亲回周家一趟，如今外祖父还是周家的家主，您已经半年多没有去看过他了。” 周翠华听了陈平安的计划后，想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决定带着那些证据回周家。 周家她成婚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有一部分原因她觉得和自己夫君官位越来越高有关系，其实父亲一开始因为姐姐做皇后得意了好一阵，但是很快大家都发现他整个父亲似乎和皇后的关系很不好，所以很快就又疏远了他。 周翠华如今身份尊贵，见到自己父亲也是略微行礼。 她让父亲屏退众人，将来意说明，本来以为会不顺利，没想到父亲竟然直接派人叫来荣丽英夫妇二人，当着她的面处罚二人，还替他们求情。 周翠华按照陈平安的嘱咐，拿着一张单子，让荣丽英去筹集宫中赏赐的宝物，让她尽快送回陈家。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周翠华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 回到陈家的时候还有些脚没踩在地上的悬浮感。 她将事情告知陈平安三人，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替姐姐解决了麻烦。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见到母亲如此高兴，陈平安反而悬着一口气。 老太君番外七 “什么不简单”，周翠华并不认同儿子的看法，“今日在周家，你们是没有见到你外祖父是如何教训他们的，这么多年了，父亲对他们甚是宠爱，没想到今日竟会酿成如此大祸。” 陈天佑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禁幸灾乐祸，他可太想看到周家人受惩罚了。 娰柔在旁边踢了他一脚，而后看向周翠华，“母亲，周……外祖父有说什么时候命人将东西归还吗？” 见周翠华摇摇头，三人心下一沉，怕是最后又要不了了之了。 果不其然，不几日，周家就来人了，这次不是荣丽英，而是周家主母，周翠华的嫡母。 她言辞软糯，拉着周翠华态度亲近，各种嘘寒问暖，最后才露出真实目的。 周翠华被哄得泪眼湿润，心中对周家更加亲近，也同意了周夫人所说的一部分御赐之物找不回来不归还的请求。 听到消息后，娰柔原本以为陈天佑会很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很平静，再三追问下才告诉她缘由，还千叮万嘱让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陈天佑是怕周翠华知道，他很清楚母亲对自己的娘家很是眷恋，因为是女子，从小便被教导三从四德，不能忤逆父母，要帮扶兄弟，就算嫁了人，也需要靠娘家撑腰，所以娘家才是最重要的。 娰柔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事情存在。 原来荣丽英帮周家打秋风，不光是为了周家，她还将不少东西都送回了自己的娘家。 “那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自然不是”，陈天佑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决定过几天通知母亲的。” “通知？” “嗯，其实大哥这次是给周家机会，既然他们不珍惜，那到时候东窗事发，必定会被牵连。” “牵连什么？他们不是让母亲上报朝廷说陈家失窃吗？” “大哥已经查到有人暗中倒卖御赐之物，那些东西都是有皇家印记的，且每次宫中赏赐东西，陈家都有专门的册子登记，你猜，若是有人在黑市中发现那些东西，后果如何？” “你是说……” 娰柔不禁瞪大眼睛，“你们……你们已经料到会如此了，母亲那儿怕是不好办。” 周翠华原本来很高兴，听到两个儿子等事情落定了之后才来通知她，立刻便生气了。 “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算计周家，那可是你们的外祖父，你要外人如何议论我们陈家，议论我，还有皇后娘娘？你们，你们简直太让人失望了，你们还不是我周翠华的儿子？” 周翠华将两个儿子骂得狗血淋头，将他们赶走，独自生气。 但是这样，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荣丽英因为娘家人将皇家御赐之物拿去变卖，犯了国法，受到了牵连，原本要被判刑，但是因为碍于皇后，所以最后没有明面上处罚，但是周家家主还是被皇帝厌恶，不再重用了。 其实东窗事发之后，荣丽英曾经来陈家求过人，但是周翠华只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虽然身上有诰命，但她也不能干涉前朝之事，尤其这事还牵扯到皇后，她的亲姐姐。 周翠华不仅不能帮荣丽英，还必须和她划清界限，否则，到时候陈家被连累她就是陈家的罪人了。 姐姐一直教导她，要好好遵守规矩，做好陈家的女主人，她自然一直记得。 荣丽英没有得到陈家人的帮助，嫉恨陈家人，这事周丽华并不知晓，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她一直以为周家是自己的娘家，是自己的靠山，所以才倾尽全力帮助他们。 荣丽英原本以为事情不会爆发出来，她千叮咛万嘱咐，已经交代了父母，不要将御赐之物拿出去变卖，就算要卖也要跑远些。 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在周家受尽冷眼和磨搓，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牵连到了周家，现在周家所有人都对她很是厌恶。 荣丽英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呢？ 虽然后来也一直跟周翠华有来往，但是暗中留了心眼，不再要那些御赐之物，专门开口要一些钱财，而且次次都狮子大张口，一直说这是周翠华亏欠她的。 周翠华也没办法，毕竟自己是周家的女儿，不能忤逆父母。 她并没有过于防备周家人，努力平衡着一切，想要安安稳稳好好地活着。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不可能。 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后，她的大儿子成了丞相，她也变成了众人口中的陈老太君。 看着孙辈一天天长大，她心中很是欣慰，没想到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张天灵有一天突然被人带到了丞相府，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女”，周翠华哪里都看不顺眼，总觉得这女孩不像陈家人。 张天灵在陈家最令周翠华不满意的就是不守规矩。 这规矩说起来很麻烦，做起来更麻烦。 吃有吃的规矩，走有走的规矩，穿衣的规矩，说话的规矩，总之，张天灵觉得这丞相府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在这里她唯一能相处好的只有娰柔，名义上的婶婶。 娰柔也很喜欢张天灵，也很怀念以前在军营的日子，好不容易看到张天灵，一眼就看出来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不喜欢规矩和束缚。 周翠华特地召集家里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要用家法未果。 很快，张天灵受封了灵犀郡主，和太子关系日益密切。 周成仕想要给她找麻烦，识破后被张天灵揍了一顿，他便鼻青脸肿找周翠华告状不成，事情闹大后反而被皇后娘娘打了一顿。 周翠华想要做周家的好女儿，做夫君的好妻子，做公婆眼中的好儿媳，做儿子的好母亲，做儿媳的好婆婆，做孙子孙女的好奶奶，做姐姐的好妹妹。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周翠华虽然心里对皇后的处置不满意，对张天灵不满意，但是并不代表她是非不分，到最后其实她看清了周成仕才是错的。 可现在的一切与周家一贯对她的教导是相违背的。 老太君番外八 周翠华原本以为自己规规矩矩不出错，便能安稳一生，没想到陈家竟然会有举家被流放的一天，在路上，她吃了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 差点死在路上的经历让她的思想发生了转变，原本自己一直以周家为重，可周家人对她落井下石的行为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周家。 周家不仅与她断亲，还在陈家落难的时候偷走了她的财物，更是在流放途中伤害她。 她是决计不肯相信陈家人会谋反，但是罪行已经宣判，她从高高在上的老太君变成了一个罪人。 一开始她还端着老太君的架子，但是很快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到了流放之地后，她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来解决。 很多生活中的事情都不能假手他人，必须自己来。 对于生活的变故，她从未想过，所以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她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风景，见到了以前没有见过的人，知道了普通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 她看到娰柔和张天灵为了自己各种奔走，费尽心力照顾自己，也一日比一日更清楚真实的周家人是怎么样的。 原本她还为和周家断亲的事情扼腕叹息，但是时间一长，她想的多了便也明白了，其实周家人根本没将她当做家人，否则也不会那样对她。 为了活着，百姓们的日子是很苦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也不想整日里被儿孙们供着，所以周翠华放下了身段，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自己亲自做。 她看着普通百姓们有些到了她这个年纪，依然健步如飞，什么活都能干。 说到生活中的小事，有两件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周翠华因为娰柔和张天灵很辛苦，想要犒劳她们，她虽然不是什么厨艺高手，但是做饭还是难不倒她的，可难就难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一家人被流放到偏远的地方，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举步维艰。 周翠华终于开始打破那些束缚着她的规矩，迈出了第一步。 她出了门，在附近几户人家门前走过，碰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模样瞧着比自己孙女差不多大，便停下了脚步。 妇人很是热情，和她说了几句话，似乎看出她的窘迫，主动提出要帮助她，周翠华咬了咬牙，第一次向陌生人吐露自己的需求，若是在以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和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妇人热情递给他几颗鸡蛋，她很清楚，这东西对面前的妇人很重要，她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中加下了对方的名字和住址。 她忙活了一通，终于做好了饭，看到娰柔和张天灵对自己露出惊讶的目光，她装作没有看到，招呼她们吃饭。 有了第一次开口，周翠华终于不再那么拘束了，很快便和周围的人家熟络起来，由于她出身不低，周身气度不凡，还识字，很快受到大家的欢迎，成了众人口中的“周奶奶。” 至于为什么不是“陈奶奶”，这是周翠华坚持的，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以前的周翠华是父母的好女儿，是夫君的好妻子，是公婆的好儿媳，是儿子的好母亲，是儿媳的好婆婆，也是所有孙辈的好奶奶，可唯独不是她自己。 周翠华和周南不一样，她的姐姐挣脱了禁锢命运的枷锁，鼓起勇气去军营，想要闯出一番事业。 周翠华迈出这一步后，终于体会到姐姐那个时候的心情，她为何要迫不及待离开周家。 周翠华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呆在这里时，事情又有了转机。 陈家谋反的冤情被平反，她和家人又要从这里回到繁华的京城，回到相府，其实她很不舍。 这里民风淳朴，没有高门大户里那些勾心斗角，她觉得其实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但也只是想想也只是想想，她还是要回到丞相府的。 当她真正回到丞相府的那一刻，忍不住潸然泪下。 过尽千帆，她又回来了，又成了高高在上的陈老太君。 晚辈们都对她很是孝顺，自己的姐姐也很心疼自己。 可周翠华刚回来的时候其实很不舒服，不自觉就会忘记了之前学习过的那些规矩，惹得其他人颇有微词，虽然只是在背后，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中发生了什么，她很快就会知道。 流放的事情让她看清楚了很多，她也想了很多。 对于周家人，她再无任何眷恋，也不想听她们在自己面前哀哀哭泣，甚至不想见他们。 至于张天灵，在危难的时候都没有抛弃她，这孩子心地善良，她有些后悔之前对人家的那些偏见，可她知道还不晚。 周翠华自内而外发生了很多变化，从她的言行到她的衣着，都和以往完全不同，搞得家人担心不已。 他们对周翠华各种暗示，搞得她一头雾水，后来说开了大家才知道周翠华心中真实的想法。 以前作为陈家女主人，周翠华高高在上，可现在不同了，她主动放下身段亲近后辈，尤其是张天灵，很是喜欢她。 皇后对于周翠华的改变，说实话是没想到的，但她也知道这对周翠华是好事。 周翠华一改往日的各种作风，主动带着家人做事，不服老，她并不想做个闲人，想起流放之后的日子，逢年过节， 她还派人给那里的百姓送去一些时节礼物。 周翠华还想故地重游去看望那些曾经的邻居好友，但都被家人劝阻了。 虽然周翠华明面上答应下来，但是她心中还是很想回去那里看看。 突然有一日，陈家人早上起来给周翠华请早安，可却找不到她，看了信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周翠华摆脱了束缚，才觉得终于活出了自我，不再整日想着他人，知道要及时行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第336章 果然如此 她心中不禁泛起诸多疑问，匈奴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又绑架京中贵女，究竟意欲何为？ 而且他们又是如何在京城中如此顺利地行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暗中支持着他们？ “王尚书！”张天灵站起身来，扬声喊道，在巷子里回荡。 王尚书听到呼喊，赶忙快步走了过来：“郡主，有何吩咐？” “你带着这些羽毛即刻进宫。” 张天灵把对匈奴人和沙雕的告诉了他。 “你向皇上禀明此事。我带其他人去寻找楚冉的下落。”张天灵神色严肃，将手中的羽毛递给王尚书。 王尚书小心翼翼地接过羽毛，虽不知这食人沙雕究竟是何物，但只要与匈奴有关，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郑重地向张天灵作揖行礼，态度恭敬地说：“多谢郡主，下官定当尽快禀报皇上。” 言罢，便匆匆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赶去。 张天灵将剩下的羽毛放在一只大黄狗的鼻子下，大黄狗闻了闻，只是在巷子里漫无目的地打转，并未找到明确的方向。 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瓷瓶，打开瓶盖，一股奇异的气味散发出来。 她再次将瓷瓶放到大黄狗鼻子下，刹那间，大黄狗如同发了疯一般，箭一般蹿出巷子。 “跟上！”张天灵一声令下，率先追了上去。 这小白瓷瓶中的东西大有来头，乃是上一次在芳华宫，她打死一只食人沙雕后，吩咐赢珏从御膳房寻来的食人沙雕腺体。 此物在战场上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对追踪食人沙雕的气息更是关键。 匈奴人长期与食人沙雕相伴，身上必然沾染了其独特的气味。 大黄狗在京城的街巷中东奔西跑，速度快得如同闪电。 张天灵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和卓绝的轻功，轻松地跟在后面，众人只见她身姿轻盈得如同一只飞燕，一掠而过。 但可苦了身后的大理寺众人，他们虽有些功夫在身，但与张天灵追踪速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衙役们气喘吁吁，累得面红耳赤，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却只能咬牙坚持，生怕跟丢了线索。 一路追到一处民宅附近，大黄狗“嗖”地一下钻进了一座二进小院。 张天灵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轻盈地跳进院子。 这院子地处京城贫民区，看起来有些简陋破败，房屋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屋内的陈设也极为廉价，几件破旧的家具随意地摆放着。 大黄狗冲进屋内，张天灵刚要跟进去，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有个身影鬼鬼祟祟。 那人见张天灵发现了自己，吓得浑身一颤，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跑。 张天灵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扣住对方的肩膀，将其转过身来。 眼前的景象让张天灵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女子，脸上伤痕交错，脓疮遍布，一道道新旧不一的刀口划痕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遭受的苦难。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张天灵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就在这时，女子趁她分神，猛地挣脱，拔腿就跑。 张天灵并未立刻追赶，而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自语道：“这个人，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奇怪的是，没一会儿，那女子竟惊恐地倒退着回来，仿佛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拦住了她的去路。 只见她眼里全是恐惧和绝望，身体还不停地颤抖着。 张天灵见状，心中愈发好奇，她慢慢地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随着她的靠近，女子的呼吸愈发急促，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第337章 可疑人 逼退她的，为首的是林铁蛋。 林铁蛋眉眼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今日的她也是身着一袭劲装，腰间的佩刀随着她的奔跑微微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跟在她身后的是赢珏，如今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敏锐与睿智，一袭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步伐轻盈而稳健。 在他们身后，十几个大理寺的衙役整齐地奔跑着，脚步声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个个神情严肃，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彰显着璟国刑部的威严。 大理寺司丞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他身形略显瘦弱，平日里养尊处优，此时这般剧烈运动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湿透了衣衫。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自抱怨，唉，谁叫他没工夫，职位还低呢？只能跟着跑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努力端着身子，想要维持自己作为大理寺官员的体面。 “郡主！”当众人追到一处狭窄的巷子时，看到张天灵正站在那里，一群人顿时松了口气。 张天灵朝着大理寺司丞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目光便落在了那个逃跑的女人身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跑什么？” 女人瑟瑟缩缩地靠着墙边站着，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汗水粘在满是瘢痕的脸上，眼中充满了愤恨和恐惧，听到张天灵的问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竟是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一瞬间，她的心猛地沉入海底，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绝望，心思在慌乱中急速流转，已然心如死灰。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靠着墙壁，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放弃。 见女人闭口不言，张天灵眼底初见的那一丝微弱光芒渐渐消失不见，她不禁烦躁地拍了拍脑门。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铁蛋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异样，她收起了杀气，轻轻地走上前，蹲下身子，与女人平视，声音温和地问道：“你害怕我们？” 女人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瞬间又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林铁蛋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破旧的衣角，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张天灵恍然明白了什么，她走上前，轻轻地将女人的身体扶正，声音柔和了些许：“我们在查京城贵女丢失的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人慌乱地回应着，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躲闪。 “京城已经失踪了很多女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张天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试图引导女人说出实情。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人依旧矢口否认，紧紧地闭着嘴，仿佛在坚守着什么秘密。 “你放心，你提供线索，我们不会深究你的身份，若是你不愿以之前的身份生活，我们也会想办法……”张天灵耐心地劝说着，试图打消女人的顾虑。 就在女子刚要说话时，屋内突然传来大黄狗扯着嗓子的嚎叫声。 张天灵神色一紧，急忙让人看住女子，然后快步走进了屋。 这处小院显得格外冷清，早已人去楼空，但院子内外，有不少人长期生活的痕迹。 “厨房锅里还有剩菜，看样子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样子，恐怕这群人得知消息，早就跑远了！”林铁蛋跟着大理寺的人去翻查了一番，回来给出了结论。 张天灵没吭声，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我看未必，王楚冉被抓走前有挣扎痕迹，食人沙雕虽然体型庞大，动作敏捷，但是耐力有限，载人能力远不及马匹，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人！” “郡主的意思是，这匈奴的人带不走这么多人，那为何又抓走这么多京城贵女？”司丞一脸疑惑地问道。 司丞的话，让张天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第338章 匈奴人作祟 随后他们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此时那个毁了容的女人却带着哭腔开了口，她猛地拉着张天灵的裤腿，声音中满是哀求：“郡主，我将我知道的告诉你，求你帮忙，给我一条生路，去哪里都行……！”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女人心一横，决定说出实情：“匈奴的人在京城跟那里面有联系，他们说我们璟国京中贵女娇小柔弱，貌美非常，要带几个回去供匈奴的首领和王族亵玩。” 随着女人的目光转向，张天灵虽然早有计较，但是眼眸深处的冷色却越发多了。 女人也知道自己抛出的是重磅炸弹，又深怕几人不信，接着说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养了好几个庞然大雕，平日里不听话的女人们，都被喂了那雕！” “而我因为毁了容，平时在这里帮他们干些粗活，昨晚我偷听到他们说惊动官府了，要将人转移，我趁乱躲在茅房，他们走得匆忙，不愿再找我，这才逃过一劫。” “他们全走了？” “昨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全都逃跑了，我好像听到他们要去京郊和什么人汇合。” 从女人的口中知晓了消息，几人愤恨匈奴人的残忍，居然以人作为食人沙雕的口食，还将人偷偷转移。 “这帮胆大包天的匈奴人，竟然混进天子脚下，还抓了我们的人！”大理寺司丞愤恨不已，随后又道，“郡主，此事干系重大，我还要上报杨大人，让杨大人进宫上报皇上！” “嗯，你去吧……”张天灵点点头。现在得知了匈奴逃跑的落脚点是京郊，那救人的事刻不容缓。 大理寺司丞正欲出门，张天灵突然喊道：“匈奴离京如此顺利，肯定有人帮忙，来头可能不小！”张天灵提醒道。 “下官知晓，会如实上报……”司丞回应道。 “等等！”张天灵看着一旁的女子，继续道，“你只需上报匈奴人和京中有人勾结，试图带走我国宝物和机密！”“这……”大理寺司丞犹豫了，大理寺作为璟国最是公平公正的司法机构，让他欺瞒不报，如鲠在喉！ 而且皇上知晓京中贵女失踪一案，怕是不好忽悠！ “就按郡主说的做！”太子带着人到了。 “皇上会明白的，给这些失踪的女子留条活路！”太子叹了口气，作为管理大理寺的人，他怎么会不懂大理寺的宗旨，他们该事无巨细地上报天听，但是法不外乎人情。 京中的这些女子，也是家里人的宝贝啊。 太子来了后，张天灵退居一旁，听着太子吩咐：“你带两人将她带回去，好生照顾，等我们回来！” “铁蛋你拿着这个，跟毅君去找兵部尚书帮忙，请他派兵到京郊支援！” “沿途我们找寻到方向自会留下记号，你们随后跟来就是。”太子安排完，其他几人立马领命去办，而张天灵则继续驱使大黄狗追寻匈奴人的方向。 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京郊之外的这处，地理位置险峻，匈奴人选的落脚点非常刁钻，肯定是深思熟虑过才定下的。 张天灵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半山腰，听熟悉地形的人说，从这里上去距离山顶匈奴所在的据点只有不到两里地。 上面的寨子原本是朝廷剿匪后留下来的，后来成了几个猎户的游居所，山寨后靠悬崖，唯一上去的正路是目前张天灵他们所在的这个陡坡。 这处地势很艰险，道路难行，这一路上来，张天灵先行排查，发现这条路有多处陷阱。 若不是张天灵自小在边关跟着张大胆改造稀奇古怪掩人耳目的陷阱，这满是杀人陷阱的路，险些让她也着了道。 直到等到日头将落下，前去搬救兵的林铁蛋一行人迟迟没有回来。 唉！ 张天灵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受阻了，早知道就该让太子也跟去的！”张天灵自言自语，心里暗暗后悔，更多的是觉得有些耽搁事儿。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把这条路探得差不多了，怕被掳走的贵女们有危险。 她也是女子，她知晓虽然如今民风开放了些，但世间女子仍然艰难，她们在这处多熬一分，那这些被掳走的女子危险也就更多一分。 第339章 请支援 在张天灵不住踱步等待的时候，林铁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只见她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怒气，走近些后，张天灵清晰地看到林铁蛋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老大，兵部尚书王召，那个老不死的，紧要关头非得推说没有手谕，要禀明皇上，等下了圣旨才肯调兵。”林铁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才借给我十个人，还尽是些歪瓜裂枣。”说着，她猛地转身，手指用力指向身后那一小队人。 跟来的那十个人听到这话，脸上纷纷露出不满的神情。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小声嘟囔道：“大姐，你这么说出来礼貌嘛？大家都是奉命行事。”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走路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汉子也附和道：“就是，我们也想多派些人手，可上头有命令，我们能咋办？” “兵部尚书王召素来与吏部尚书王继不和，但是没想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还使这种心眼子。”太子微微皱眉，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语气却沉稳。 当下这个节骨眼，王召给的理由确实在规矩之内，但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其中分明掺杂着不少个人情绪。 如此这般，再来回折腾实在没什么意义，张天灵心一横，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等不及了！”张天灵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不去，过了夜就更难上山，而且那些女孩子也不知道会经历些什么！”她眼神里全是那些女子安危的深深担忧。 太子轻轻点头，面色依旧凝重，目光满是赞同，“王召此举确实不妥，等此事过后，定要追究。但此刻，救人刻不容缓。” “铁蛋你功夫不错，跟我一起去救人，天黑上山，人太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张天灵看向林铁蛋，目光中充满信任。 “好！”林铁蛋毫不犹豫地应道，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和果敢。 “天灵不可犯险，救人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太子微微摇头，语气带着关切。 张天灵转头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劳你领着众人在这里接应我们，若是今晚子时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再上山！”她语气诚恳，但又有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太子眉头皱得更深，眼中满是担忧，他深知张天灵性子坚毅，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此次行动太过危险，“依孤看，还是一同前往更为稳妥，也好相互照应。” “是啊！就你们两人去，我们也不放心。”赢珏也连忙开口说道。 “老大，我跟你们一起去……”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张天灵，眼神充满关切。 张天灵沉思片刻，赢珏头脑灵活，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能起到作用，但终归是皇子…… 而太子身份高贵，这种冲锋陷阵之事，若是让他身临险境，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老皇帝指定要发作到自己身上。 “那这样，我和铁蛋，赢珏各自再带三人上去，剩下的人就在这里等着。”张天灵思索一番后，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太子还想再劝，却见张天灵一脸坚决，深知此刻时间紧迫，多说无益，只能无奈点头，“也罢，但你们务必小心行事。” “就这么定了！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还是留在此处主持大局吧！”张天灵态度坚决。 太子身份特殊，不能以身犯险，若是这是皇家夺嫡的卑鄙手段，为的就是除掉太子，她不得不防。 张天灵只觉得脑子像是被无数根细线缠绕着，痛得厉害。她心想，一天天的都在绞尽脑汁思考，不行，得回去了让姒柔给她炖点猪脑子补补！ 她总觉得这事儿蹊跷有问题，但却说不上来！ 还有那女子在院中多久，她们无从知晓，她会不会是匈奴故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她也不确定。 毕竟匈奴人向来狡诈，在边关，匈奴人有时会抓一些百姓，扣住其家人，以此要挟被抓之人，让其四处散播假消息！ “我们上去了！”张天灵几乎话音刚落，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去几丈远。 她身姿轻盈，宛如一只灵动的飞燕，在山林间穿梭。 林铁蛋几人急忙跟上，他们脚步匆匆，紧紧追随着张天灵的身影。 “你们几人，跟上去！”太子朝着身后带来的亲卫低声吩咐道。亲卫们立刻领命，迅速追了上去。 第340章 小头领 太子背着手，在原地缓缓踱步。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时不时抬头看着山顶。 思索片刻后，他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手下如何接应，又派了亲卫去城中找人来支援。 他提着一颗心在原地焦急等待着，心中默默祈祷着众人能够平安归来。 若不是暗卫跟他说过，张天灵功夫高强，如今在宫中几乎没有对手。 山寨盘踞在山顶上，张天灵身形敏捷，七拐八跳，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很快便找到了匈奴聚在一起说话的地方。 只见那屋子周围戒备森严，有人来回巡逻。 张天灵仔细观察，瞧这模样，猜测可能是议事厅。 张天灵带着赢珏躲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这棵树十分粗壮，茂密的枝叶将他们的身形完美地遮掩起来。 张天灵紧紧贴在树干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的动静。 赢珏则微微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林铁蛋在地下的土墙背后趴着，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匈奴人数并不多，为首的一人，少了一只耳朵，肚子大得如同十月怀胎，眼睛很小，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像是一条毒蛇随时在寻找猎物的模样。 阴狠毒辣的目光令人极度不适，仿佛能将人看穿。 他说话时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慑力。 看来这人在匈奴部落里，地位不低。 知晓匈奴几个主要人物的情况后，张天灵轻轻碰了碰赢珏，两人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 他们身形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接着，他们与林铁蛋会合，三人迅速撤离了议事厅。 山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张天灵、林铁蛋和赢珏围坐在一起，小声商议着对策。 “我看这群匈奴，可以在为首之人的习惯上做做文章。”林铁蛋压低声音说道，“刚刚他就站在那里一会儿，却数次眨眼吞咽口水，如此应当有大病，平日里的饮食起居肯定不怎么讲究卫生，在吃食这一块下毒，恐怕更好解决。”林铁蛋跟匈奴打过交道，深知匈奴人不讲究，常有吃生肉喝鲜血的习惯，很多人都有各种怪病。 她仅仅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知晓这人生活的习惯。 张天灵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匈奴人有一日三食的习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晚食已吃，只能从茶水下手。如果能一次性药倒所有人还好，就怕一时间药不倒还耽误了事。如今山上到底有多少匈奴我们也没个准数，若是下药，怕是不妥。” “匈奴头领意识强，绝对服从首领，若是首领死了，群龙无首……”林铁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接着说道。 张天灵心中已然有了想法，想要救人，先暗杀掉匈奴头目，行事就会方便！ 而夜晚是杀人最好的时间，这个队伍里她武功最高，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去处理那头目！”张天灵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 “老大，这太危险……”林铁蛋满脸担忧地劝阻道。 “匈奴有袖箭弓弩和匕首防身，想要拿下……”赢珏也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会小心行事，若无把握，我也能全身而退！”张天灵信心满满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股无畏的勇气。 “等到晚上你们带上人就分头行动，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先找到关人的位置再作其他打算。”张天灵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两人点头答应下来，张天灵没说自己要去暗杀头目，避免赢珏小题大做，影响她救人。 如此，张天灵找了个地方嘱咐大伙儿休养生息，只等天黑。 这座山上有很多杉树，此时亮光已然不见，再看过去，天色灰暗，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幕布笼罩着。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黑透。 一群人隐藏在黑暗中，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张天灵面色凝重，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灰尘，一甩衣袖：“行动。” “半个时辰后，回来这里集合，再商量对策。”张天灵再次叮嘱道。 张天灵行事干练，在霸王山寨做二当家这么多年，平时说一不二，安排下去的事儿也没什么反复无常。 林铁蛋对她十分信服，其他跟来的人纷纷领命而去。 等到其他人四散开去打探之后，张天灵这才脚尖轻轻一点，运着轻功无声飞向远处的房顶。 她身姿如鬼魅般轻盈，在房顶上穿梭自如，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坚毅的轮廓。 匈奴的小头领正瘫在躺椅上，周边还有两个女人一脸谄媚地跪在他的旁边。 一个女人伸出纤细的双手，时不时地为他捶腿，另一个女人则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而那头领手也没闲着，在一个女人的领口里肆意活动，脸上露出满足的淫笑。 张天灵趴在房顶，透过瓦片的缝隙，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随时准备找机会…… 第341章 陈绍 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霸王山上。 那小头领还在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身旁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极尽谄媚之态。 张天灵隐匿在暗处，看到这一幕，露出一抹无声的嗤笑。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在心底暗自唾弃匈奴人这般荒淫无度的做派。 她如同一尊雕塑，静静地潜伏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等待着最佳时机，手中的弯刀被她握得更紧了，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复仇。 终于，相府的迷药燃尽，两个女子退了下去，那头目独自一人躺在榻上，鼾声逐渐响起。 张天灵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深知，机会来了。 她猫着腰，身形如鬼魅般，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头目房间。 就在她高高举起弯刀，正要狠狠落下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张天灵的心猛地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无奈之下，只能迅速转身，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落地时，她像一只轻盈的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随后施展轻功，很快回到了之前约定的地点 。 而另一边，赢珏带着几人在山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摸到了一个山洞附近。 赢珏目光敏锐，紧紧盯着几个送饭人的路线。 只见那几个送饭的匈奴人，脚步匆匆，手中提着装满食物残渣的篮子，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赢珏等人悄悄地跟在后面，七拐八绕之后，准确找到了山洞的地牢所在。 半个时辰后，张天灵刚回到约定地点，赢珏立马快步迎了上来。 他神色有些激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说道：“老大，我们找到了关押人的地方，那处可真够隐秘的，在后山悬崖边的山洞中。” “看守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他们会定时定点送饭，现在晚食的餐具还没收。” “我当时灵机一动，假扮成匈奴去拿东西，你猜怎么着？王楚冉也在里面，另外，京城好多贵女都被关在那儿，我仔细数了数，少说有二十几人。” 张天灵听后，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林铁蛋。 林铁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老大，供养食人沙雕的地方我也找到了，那儿看样子应该是两个感知特别灵敏的人在坐镇。那地方距离山洞大概不到两百步，而且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 张天灵疑惑地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林铁蛋见状，也不再卖关子，急忙说道：“是陈绍，这人是我和孟毅君偶然认识的，是陈家的一个旁支。要说他在朝中为官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可这人八面玲珑，特别会讨上司欢心。不过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楚他和上面的那些人，到底跟谁走得最近。” 虽然找到了奸细，但幕后到底是谁在受益，他们依旧毫无头绪。 众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愁云，眼前的一切就像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方向。 不过，张天灵心里清楚，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回去之后，你将这些如实告诉太子就是，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救人！” “嗯！”林铁蛋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 “王楚冉如今情况如何？”张天灵接着问道。 赢珏连忙回答：“除了身上衣物脏了点，头发乱了些，受了点小罪，精神倒是还好。我估计她是才抓来不久，还没怎么受到毒害。” 张天灵听后，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朝堂阴谋、后宫诡计、夺位之争，真是麻烦透顶。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办好。” “待会儿铁蛋随我去救人，赢珏，你点子多，这里是两包迷药。”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包迷药递给赢珏，“这份量，那些食人沙雕药倒到明天都没问题，你想办法让它们吃下去。你带两个人去，剩下的几个人，想办法混进厨房，把剩下的药都下了。要是有机会，杀了那些畜生！”说到最后，张天灵的眼睛瞬间红了，眼里满是仇恨。 她心里太清楚了，女子落入穷凶恶极的匈奴人手中，会遭受怎样非人的磨难。 她此次来救人，可不只是简单地把人带回去，更担心那些遭受了凌辱的女子，会因为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 西厢角房间内，头目已然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整个房间都跟着微微震动。 张天灵的夜视能力极好，在黑暗中，她的双眼如同夜猫一般，将屋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她静静地观察了许久，确定匈奴头领睡得十分安详。 她轻轻伸手，从兜里掏出两只飞镖，飞镖上涂着极强的麻痹药，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她透过窗户，瞄准匈奴头领的要害部位，手臂肌肉紧绷，用力一挥，两只飞镖如闪电般射进了匈奴头领的体内 。 匈奴头领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扭动了两下身子，随后开始剧烈抽搐。 没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动静。 第342章 解决头目 “若是有银针，效果只怕更好，飞镖到底体积大了些，不过刚才那一下，我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张天灵低声自语道。 原本林铁蛋还好奇，为什么要去救人的张天灵会在房间外转个圈，如今看到张天灵动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之前是在确认周围环境，为动手做准备。 “睡死了！”林铁蛋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只见林铁蛋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匈奴头领的脖颈，那头领的脑袋瞬间滚到了床的另一边，鲜血如喷泉般四溅而出，溅到了墙上、地上，还有张天灵和林铁蛋的身上。 张天灵踩着匈奴的血，一脚将匈奴头领的脑袋踢飞，眼神坚定地对林铁蛋说：“走，赶紧带我去救人。” 山寨的高手只有这头领一人，可麻烦的是那些食人沙雕。 张天灵安排赢珏去断后，此时她心里也十分担心赢珏那边的情况。 山寨里匈奴人数虽然不算多，但也有百多号人，他们带来的人手实力参差不齐，整体实力恐怕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 两人寻到山洞地牢，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匈奴人。 每遇到一个匈奴人，张天灵和林铁蛋都毫不留情，迅速出手解决，一路下来，已经解决了十几个匈奴人，王楚冉被关在最里面的那一间，走过地牢的时候，林铁蛋一路用手中的武器砸烂了不少牢房的门。 张天灵则跟在后面，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等快进到最里面那间地牢的时候，恰巧看到陈绍在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那女人衣衫不整，满脸惊恐与绝望 。 张天灵见状，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迅速从墙上抠了块石头握在手中，手臂高高扬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打在了陈绍的后脖颈上。 “砰！”的一声闷响，陈绍闷哼一声，瞬间停止了动作，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那女人满脸痛苦绝望，手里紧紧握着一支珠钗，钗尖离喉咙只剩毫厘之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天灵的石子精准地打落了她手中的珠钗。 等女人抬头看向张天灵，两人都是一愣。 女人怎么也没想到，来救她的会是张天灵。 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张天灵惊愕不已，怎么会是……炎王妃？ 炎王妃不过是在宫宴见过几次张天灵，两人仅仅算是有过脸熟 。 而此时，陈绍早昏死了过去。 周围的女子看到这一幕，都激动地吵嚷起来，嘈杂的声音震得张天灵耳朵生疼。 还是林铁蛋眼疾口快，大声喊道：“都别吵了！” 这才让张天灵的耳朵暂时解脱。 “别吵了，外面应该安全了，等下我就带你们出去！”林铁蛋对着牢房里的众人喊道。 王楚冉果真如赢珏所说，并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张天灵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起还在诧异的王楚冉。 “我……我……你，郡主，你……”王楚冉激动得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利索。 “可别我我你你了，赶紧走吧！”林铁蛋有些着急地朝着王楚冉催促道。 随后，林铁蛋接手王楚冉，准备向外走。 哪知道身后的炎王妃，又再次拾起地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张天灵回头刚想看看陈绍这狗东西醒了没，恰巧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猛地一紧，大喊一声：“别做傻事！” 然后飞身过去将人救下。 “你救我干什么？我……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炎王妃崩溃大哭，披头散发，身上的暗红色长裙已然破烂不堪。 她哭得不能自已，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 炎王妃的惨象一目了然，不难看出这些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张天灵本就有预感，在炎王妃两次准备自杀的时候，她也猜测出多半是受了侮辱。 可在张天灵看来，人只活一次，那些所谓的名声在生命面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王妃娘娘，您别这样！”张天灵蹲下身，轻声说道，“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报仇。” “我来自江湖，长在边关，我们那里受了辱的女子，依然拼了命地活着，最后还能杀了匈奴报仇雪恨，人人都夸赞她们厉害。”张天灵的声音温柔却有力，搜肠刮肚想了这么多，试图唤醒炎王妃求生的意志。 “我……我……”炎王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天灵，眼神中满是挣扎与迷茫。 “保家卫国的女将深入敌营，就算暂时委身匈奴，等拿到军事机密，打赢胜仗，不也是被人歌颂舍身为国吗？您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张天灵继续说道。 “我还小的时候，我听我娘就常跟周围的姐姐们说，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报仇。” “王妃娘娘，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你死了，恶人不但没受到报应，你的亲人，爱你的人，该多难过啊……” 第343章 求死 炎王妃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身子微微颤抖着，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 她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似是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没人知晓此刻她脑海中翻涌着怎样的思绪。 时间仿若被拉长，半柱香的工夫悄然流逝，同行的众人陆陆续续从地牢的通道走出，唯有炎王妃，依旧像一尊雕塑，直愣愣地伫立在原地。 她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灵魂已脱离了这具躯壳。 “若是不想活，大可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自杀，那样，也没人拦着你。”张天灵向来心直口快，此刻满心焦急，根本无暇再斟酌言辞。 炎王妃的身躯猛地一颤，仿若被重锤击中。 她缓缓抬起头，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嘴唇微微开合，却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张天灵看着炎王妃那副呆愣的模样，心中愈发焦急。 她急着要将众人带离这危险之地，可眼前这炎王妃却一心求死，实在让她又气又无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脑子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半句劝慰的好话。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把大家带出去，不然一旦再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不过瞬间，她眼疾手快，一把锋利的匕首“嗖”地一声被扔到了炎王妃的面前，匕首在地上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张天灵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炎王妃自暴自弃的恨铁不成钢，又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只能无奈地叹着气。 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对女子的要求太过苛刻，她虽有心拯救炎王妃的性命，可之后漫长的人生，炎王妃怕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 “那个，那个簪子，可能扎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平添流血而死的痛苦……”张天灵放缓了语调，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急躁，“用这个，往这割，半柱香就没了……而且你想想，若死在这里，尸体肯定要被运到大理寺，到时候一切也都瞒不住……” 炎王妃原本悲戚的哭诉声戛然而止，她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般地呢喃着：“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女人，死在人前才是侮辱。” 张天灵看着炎王妃，心里悲凉。 怪她嘴欠！ 救得了人，却救不了炎王妃寻死的心，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心的呢？ “死或者不死都是你的选择，命在自己手里！”张天灵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若是就这么死了，你如何甘心？” 炎王妃陷入了沉默，她不再哭泣，也不再吵闹，只是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里，此刻却没了丝毫神采，整个人仿佛被绝望的阴霾笼罩，瞬间苍老了十岁。 张天灵无暇顾及太多，她急忙转身，忙着将其他人带出地牢。 她一边安排林铁蛋在前面为众人领路，一边自己在队伍后面小心垫后，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张天灵拖着昏迷不醒、毫无反应的陈绍，艰难地前行着。 没走多远，在昏暗的通道里，又遇到几个漏网之鱼般的匈奴人。 几人满脸狰狞，手持利刃，女孩们见此情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张天灵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毫不犹豫地将陈绍扔在一旁，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鬼魅般轻巧地踏上墙壁，紧接着，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从众人上方迅速飞身而过。 与此同时，她腰间的弯刀“唰”地出鞘，寒光闪烁间，利落地收割了人头。 第344章 女子当自强 一路上，炎王妃始终低垂着头，无精打采，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半路上，她竟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脱离队伍，试图离开。 张天灵察觉到异样，心中一沉，暗自想道：“合着我救你们出来还救错了！” 张天灵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般追了上去，一把将已经走出队伍几丈远的炎王妃抓了回来。 她满脸怒容，愤愤不平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可你刚刚……”炎王妃欲言又止，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我刚刚特娘的刚刚个屁……”张天灵急得语无伦次，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太过直接，可能刺激到了炎王妃。 她满心懊悔，嘴欠惹的祸！ 这京城的女子从小养尊处优，如娇花一般，哪能经受得住她这般单刀直入的言语。 她应该委婉迂回地劝谏才是。 “死痛苦吗？一刀毙命不痛苦，但你拿个簪子扎自己，死不了才痛苦……”张天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试图再次说服炎王妃。 炎王妃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天灵，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天灵只觉得一股郁气在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看着前面一群同样失魂落魄的女子，心一横，也不再顾及炎王妃的体面。 “人这辈子可就只活一次，”张天灵站在众人面前，大声怒斥道，“就算你死了，保住了你这贞洁烈妇的牌坊，死后黄土一杯，世人又知道什么？”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人渣而死？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世人的固步自封，所谓贞洁也不过是男权用来束缚和压榨女子的枷锁，女子的身体是自己的，就算是生养父母，也没得让人自残的道理！” “我！已经不干净了，哪里对得起夫君，”炎王妃悲恸地哭诉着，“我若是苟活于世，恐怕我父母家人都要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炎王妃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所有贵女们，内心都被深深触动，她们纷纷低下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是啊，她们就算没有遭受实质性的侮辱，但是被掳走这么久，谁又会真的相信她们的清白呢？ 在地牢的时候，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有人能救他们于水火，可当真正走出地牢的门，又有几人不忐忑父母家人的态度，不担忧世间旁人的评价？ 可是…… 张天灵的话虽然大胆，却又句句在理，让她们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见有些人意动，张天灵趁热打铁，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温声安抚道：“只要我们女子不滥情，不滥交，不随意跟人苟合，都是好女子。” “而且被人侮辱，不是我们自愿，凭什么我们出去后，还要被人厌弃而不是被在乎我们的人保护？”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我们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遵守妇道，无非是世间女子本弱，要依附别人。” “可若是我们在权力上，在力气上，在行动上，事事都能与男子争锋，那些男人又会觉得被人看不起，觉得给了女子太多权力。” “事实就是他们想要主宰一切，不允许他们看不起的人超过他们，他们制定法则，约束我们！” “人性本恶，世间的法则该是自然遵循的规律。跟着这世间的自然法则走虽然没错，却也不是一味地跟风仿古。”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规则，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们就该为这些世俗的法则付出生命？” “规则是男人定的，皇权至上，男权至上，父权至上，夫权至上，他们把我们女子当做私有物品，若是与男人交谈被男人看了，就是水性杨花，若是被人侮辱了，就是背叛夫君，丢了贞洁，这些规则哪一条为我们考虑？” 第345章 心照不宣 张天灵的话语掷地有声，众人都看着她，她神色平静继续道：“今日我张天灵将你们救出来，希望你们可以为自己的性命负责。同做为女子，我知晓你们的难处，你们放心，今日被匈奴掳走之事，我们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只希望你们往后能好好活着，若能有机会，去做那人上人，制定世间规则也不是不可！” 张天灵的一番话，仿若一道曙光，穿透层层阴霾，洒在了众人的心头。 众人原本木然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些许光芒。 炎王妃的眼眸也微微闪动，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终于，她暂时打消了想要脱离队伍的想法。 张天灵见状，心中稍安。 她再次将匕首递给炎王妃，目光坚定地说道：“就算你有什么想法，要死也好，要活也罢，不手刃仇人，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簪子怎么能往自己身上扎，要扎也是扎那些恶人，用匕首，扎的才疼……”一旁的林铁蛋也在一旁附和着，说着便将匕首直接放在炎王妃手里。 炎王妃紧紧握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缓缓抬起头，眼眸中汇聚了点点星光，原本死寂的眸子里，霎时间涌入一抹凶狠。 她重重点头后，目光如刀般瞥向刚刚因为要救人，被张天灵扔在一旁的陈绍。 炎王妃一步一步，缓缓逼近陈绍。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仇恨便增添一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众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炎王妃走到陈绍身前，高高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狠狠捅进了陈绍的胸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了她一脸。 她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解脱与疯狂。 陈绍从昏迷中痛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他刚准备抬手反抗，胸口处却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炎王妃看着陈绍那痛苦的模样，心中积压多日的郁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动作逐渐疯狂起来，一刀接着一刀，越刺越快，越刺越狠。 每一刀下去，都带着她对陈绍的深深恨意。 周围的贵女们看着这一幕，内心被深深震撼。 她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则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终于，炎王妃因身体力竭，停了下来。 此时的陈绍，早已没了气息，尸体已然成了筛子。 周围的贵女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个两个纷纷冲上前去，对着陈绍的尸体又踢又打，有的甚至拿着簪子狠狠地扎下去。 她们将多日来的恐惧、屈辱与愤怒，都尽情地发泄在了这具尸体上。 地牢里，回荡着女人们的哭喊声、咒骂声，以及匕首刺入肉体的沉闷声响。 这场复仇，不仅仅是炎王妃一个人的，更是所有遭受苦难的女子们的共同宣泄。 在这一刻，她们仿佛挣脱了世俗的枷锁，找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第346章 劫后余生 山脚下，太子心急如焚，不住地来回踱步。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刻，仿佛藏着无尽的焦虑。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膝盖，“噌”地站起身来，开口道：“哎！她们上去太久了，孤等不了了！都给我上！” 随着太子的命令一下，等待的人瞬间士气冲天，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山上奔涌而去。 而此时，在山寨门口，张天灵一行人刚走出牢房，便被一群匈奴人团团围住。 这些匈奴人，因头领已死，自知回去后也难逃一死，此刻都红了眼，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将张天灵等人斩尽杀绝。 一群匈奴人目光交汇，彼此传递着凶狠的信号，随后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一场血腥的杀戮一触即发。 张天灵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与林铁蛋迅速对视一眼，眼神默契。 张天灵身形如电，她的武功高强，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只见她迅速冲向面前的几个匈奴，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眨眼间，几个匈奴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眼前的三四十个匈奴人，并非泛泛之辈。 他们虽不是个个都能以一敌百，但其中能征善战的也有二十多人。 张天灵等人虽有勇气，但在人数和武力的双重压力下，优势并不明显。 匈奴们一步步逼近，张天灵和林铁蛋毫不畏惧，迎着敌人的锋芒大步走了上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进攻，一个防守，但凡有匈奴靠近，都在他们的刀剑之下命丧黄泉。 贵女们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小生活在深闺大院，何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场面？ 更没想到，平日里被视为柔弱象征的女子，竟能如此勇猛无畏、洒脱热血。 打斗中，有几个匈奴人虽受重伤，但并未死去，他们挣扎着摔倒在贵女们的脚边。 这些养在京城的少女，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退去。 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的匈奴，仍不死心，他伸出手，妄图去拿掉落一旁的武器。 王楚冉见状，看了看正在激战的张天灵和林铁蛋，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上前，一脚将刀踢开。 那匈奴恼羞成怒，伸手捏住王楚冉的脚踝，用力一拉，王楚冉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匈奴握紧拳头，高高举起，准备给王楚冉致命一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原来是炎王妃眼疾手快，她手持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插进了那匈奴的眼睛里。 鲜血四溅，匈奴人惨叫一声，松开了王楚冉。 王楚冉迅速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带着满腔的愤怒，朝着匈奴的肚子狠狠扎去。 她的双手颤抖着，却没有丝毫退缩，拔出刀后，又朝着其他没死透的匈奴身上扎去。 贵女们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取代。 她们纷纷效仿王楚冉，捡起地上的刀剑，没有武器的，便捡起石头，朝着匈奴们砸去。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太子带来的人马如神兵天降般赶到。 众人呐喊着冲入敌阵，与张天灵等人里应外合。 在强大的攻势下，在场的匈奴人一个都没能逃脱，全部被歼灭。 战斗结束后，众人踏上了下山回城的路。 一众贵女们坐在简陋的板车上，心情复杂。 劫后余生，她们心中既有脱离魔爪的喜悦，又有对归家后未知命运的惶恐。 第347章 流言蜚语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方，他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后，突然提高音量，朝着众人高声道：“今日众女眷不过是被江湖势力莲花教劫持，目的是想将她们送去总部充当圣女祭天！” 说罢，他目光扫视着众人，威严地问道：“孤的话，诸位明白了没有？” 众人齐声回应：“明白！” 太子接着宣布：“莲花教已被我们铲除！”众人听后，虽面色各异，但都沉默不语。 回到京城后，太子先将所有贵女送回京郊驿站安置。 贵女们在驿站里换了干净的衣服，梳洗一番，暂时摆脱了地牢里的污秽与狼狈。 随后，张天灵跟着太子又回到了宫中。 尽管世家贵女们对此次被掳走的事儿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但京城本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很快，风言风语便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虽然在人前，大家都故作镇定地说：“没事，莲花教教徒全是女子，她们将女子掳去自是做不了什么侮辱名节之事，而且用作圣女祭天的更是要求是处子之身！” 大家彼此谈笑风生，试图将这件事轻轻带过。 然而，在人后，不少所谓的正义之士和迂腐的读书人，还有那些思想守旧、不喜女子抛头露面的官家妇人，却在背地里辱骂这些女子不守妇德。 他们肆意猜测，说这些女子被抓去后早没了清白，竟敢苟且偷生，应该以死谢罪，才能保全名声。 这些恶意的言论，如一把把利刃，刺痛着贵女们的心。 张天灵手刃匈奴的英勇事迹，在一众贵女们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自那以后，京城的武官、私教武术师傅一时间成了香饽饽，被人请了个遍。 彼时身处宫中的张天灵，丝毫不知自己的这次救人之举，竟在京城掀起了一阵习武的风潮。 在各家的后宅院里，时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谁说女子就一定要依靠男子？我偏要学武，以后就算不嫁人，也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往日里那些四书五经又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武力，但凡我从小习武，我也不至于连个自保都不能。” “一切都是怪我力气太小，我每日需勤加练习，练到能撂倒武学师傅！” “去她奶奶的名门淑女，老娘都要没命了，还让我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我呸……” “待我练成本事，就去教训从前欺负我的那群表兄！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家里有女子经历了此次劫难，朝中的官员们纷纷上书，希望国子监能够加强武学课程的学习。 练武健体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一想到那天张天灵和林铁蛋两人威武洒脱的气质和高强的武功，想到她们不需要男子的帮助，仅凭自己就能打败敌人、成功救了她们，贵女们便下定决心，要效仿她们。 众贵女们不仅自己积极学习武艺，还劝说相好的姐妹一同加入。 甚至，她们的母亲长辈们也开始被她们的热情所感染，也卷入这场习武的热潮之中。 因着张天灵和林铁蛋两人在面对匈奴时英勇搏斗、救人性命，各家官员纷纷前往太子府，送上厚礼以表感激之情。 他们言辞恳切，再三表示救命之恩定会铭记于心。 太子为了嘉奖张天灵，特意询问她想要些什么。 张天灵眼中闪烁着渴望自由的光芒，笑着说：“我想出了这个囚笼。” 然而，当太子将张天灵的请求告知老皇帝时，老皇帝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太子无奈，只能送来不少银钱和珍品，聊以安慰张天灵。 第348章 坦白 炎王府中，炎王妃时常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日，她又一次从梦中挣扎着醒来，身上的蚕丝衣襟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仿佛还沉浸在那可怕的梦境之中。 炎王看着爱妃这副模样，心疼得犹如刀绞。 他轻轻将炎王妃拥入怀中，一次又一次地低声安抚：“不怕不怕！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说着，他还不停地拍着炎王妃的背，试图给予她温暖与安全感。 炎王妃感受着身旁人的温暖，在夫君的怀抱中，渐渐找回了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但她的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张天灵的话：“只要我们女子不滥情，不滥交，不随意跟人苟合，都是好女子，而且被人侮辱，不是我们自愿，凭什么我们出去后，还要被人厌弃而不是被在乎我们的人保护？”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我们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遵守妇道，无非是世间女子本弱，要依附别人，可若是在我们在权力上，在力气上，在行动上，事事都能与男人争锋，那些男人又会觉得被人看不起，觉得给了女子太多权力。” “人这辈子可就只活一次，就算你死了，保住了你这贞洁烈妇的牌坊，死后黄土一杯，世人又知道什么？”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人渣而死？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世人的固步自封，所谓贞洁也不过是男权用来束缚和压榨女子的枷锁，女子的身体是自己的，就算生养父母，也没得让人自残的道理！” 这些话如同一把把火炬，在炎王妃浑浑噩噩的灵魂深处燃烧，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推开炎王。 她美目含泪，盯着炎王俊美的脸庞，泪水无声地滑落。 炎王见此，神色中满是疑惑，温柔地问道：“爱妃可是有事儿要说？” 炎王妃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她深知，这个秘密或许应该永远埋藏在心底。 可是，今日在前厅，家中众人的话语、婆母的态度，还有那些异样的眼神，都如重锤般敲打着她的心。 她感到无比的委屈和痛苦，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遭遇，没有人愿意毫无保留地接纳她。 她看着身旁深爱的男人，心中既害怕又纠结。 她有满肚子的话，却在炎王温柔的询问中，不知从何说起。 “妾身……王爷……”她欲言又止，声音颤抖。 炎王的神色愈发疑惑，他那温柔的嗓音和柔和的眸子，让炎王妃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她深知炎王对她的爱，这份爱让她渐渐沉沦。 但如果不说出这个秘密，她的心将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可是，她又害怕，害怕一旦说出真相，会失去眼前的一切。 她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她该不该赌？该不该试？ 这种纠结与挣扎，让她心中的悲凉愈发浓重。 终于，在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炎王妃鼓起勇气，咬了咬牙，说道：“王爷，妾身如今，不清白了！” 说罢，她紧紧闭上双眼，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等待着炎王的反应，也等待命运的审判。 第349章 善淑妃的意思 “不清白了……”那声音，轻飘飘地钻进炎王耳中。 一句话，恰似晴天霹雳，瞬间在炎王心底炸响。 他瞪大了双眼，眸中先是闪过震惊，紧接着，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上，可更多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心疼。 炎王呆立当场，仿若被定住了身形，半晌都回不过神。 过了许久，他才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炎王妃紧紧拥入怀中，好似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隔绝世间所有的风雨。 “不，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手臂的力道也不受控制，时紧时松，无措极了。 “唉……”炎王长叹一声，将脸深深埋进炎王妃的肩膀，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打湿了炎王妃的衣衫。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满心满眼都是自责。 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无能，没能早点找到她，才害得她遭了这般罪。 可这一声声道歉出口后，炎王却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怀中的妻子，满心的愧疚与自责，让他一时失了言语。 炎王妃原本眼中闪烁的星光，此刻也缓缓落下，光芒渐渐黯淡。 即便在炎王的怀抱中，她却没有感到丝毫慰藉，炎王的沉默，还有那机械性的拍打动作，都像是一把把钝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仿若坠入了冰窖，被无数冰刺紧紧包裹，寒意刺骨。 果然啊，她还是被这世间所不容！炎王妃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轻轻推开炎王，低声说道：“王爷，你让妾身冷静冷静吧！”声音里透着疲惫与哀伤。 “玉璃……”炎王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还想再说些什么。 “王爷还是让妾身冷静一会儿吧！”炎王妃再次说道，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决。 炎王无奈，只能长叹一声，伸出手想去拉炎王妃的手，却被她侧身躲过了。 炎王妃转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那微微颤抖的被子，无声地诉说着她此刻的悲伤与哭泣。 炎王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随后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炎王妃的宫女每次看向发呆的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心疼不已。 炎王妃面上虽故作淡然，可伺候她多年的宫女怎会不知，炎王已经接连几天以公务繁忙为由，宿在了书房。 而炎王妃自从回来后，每日晚上都独自以泪洗面，整日不言不语，连饭也不怎么吃得下。 王府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又沉闷，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院子里的下人都察觉到王爷和王妃之间感情出了问题，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而在宫里，就算消息被刻意隐瞒，可炎王妃被掳走这件事闹得太大，到底还是传到了炎王生母善淑妃的耳中。 善淑妃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大骂：“混账！这个贱妇！被掳了还有脸回来……” 伺候善淑妃多年的嬷嬷见状，赶忙上前劝慰：“娘娘，说不定消息有误，王妃并没有与那些贼人发生什么。再说了，听说是被女子掳去，郡主去将人救了回来，这么久也都不吭声，肯定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堂堂炎王妃被掳走是事实，谁知那莲花教里到底是男是女？”善淑妃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怒火，“你是没听到京中传言有多难听，我儿如此优秀，怎么可以背上一个妻子不洁的污点？” “她但凡要点脸，就该自裁谢罪！”善淑妃越说越气，猛地一挥袖，桌上一整套精美瓷器“哗啦”一声，纷纷落地，摔得粉碎。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心里满是惶恐。 嬷嬷见善淑妃火气这么大，也不敢再劝。 她心里清楚，善淑妃这辈子不容易，虽说有了炎王这么优秀的儿子，可皇上到善淑妃这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如今善淑妃也不奢求皇上的荣宠了，可对于唯一的儿子，她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嬷嬷，去一趟炎王府，告诉她……”善淑妃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娘娘，这……”嬷嬷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就说是本宫的命令！”善淑妃提高了音量，眼神冰冷，不容置疑。 第350章 阎王妃薨 嬷嬷无奈，只能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炎王府便传来炎王妃突患恶疾，救治无效身亡的消息。 炎王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酒馆里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整个人已经醉醺醺的。 听到下人来报丧的一刹那，他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成了残渣。 “不！这不是真的！”炎王猛地站起身，却因醉酒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他跌跌撞撞地从酒馆里冲出去，脚步踉跄，连鞋子跑丢了都浑然不知。 小厮跟在身后，看着炎王这般失态，也顾不上提醒一向风姿卓越的他此刻的狼狈模样。 小厮急忙捡起鞋子，小跑着跟在炎王身后，一路朝着王府奔去。 等炎王气喘吁吁地跑到听雨轩时，只觉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走进屋内。 只见炎王妃身着一袭蔚蓝色纱锦，打扮得雍容华贵，平日里因为疏于保养而略显毛糙的秀发，此刻也被精心梳理得一丝不苟。 那模样，高贵又典雅，一如往昔红袖添香时那般耀眼温柔。 炎王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炎王妃，只觉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玉璃不会离开我的……” 他几步奔到床榻前，颤抖着双手，轻轻搂住炎王妃，声音带着哭腔，轻声呼唤：“爱妃，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醒来看我？” “爱妃，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爱妃你醒醒看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爱妃，你不要睡了，你睡了好几天了，该醒醒了……” “玉璃，你是不是太累了，没休息好？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你快醒醒好不好……” 炎王在四周慌乱地翻找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能唤醒妻子的东西。 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床被子，随后小心翼翼地给炎王妃盖上，嘴里还念叨着：“别着凉了，玉璃……” 他坐在床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突然怒吼道：“你们都跪在这里干什么？扰了王妃睡觉！” “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炎王妃的身子早已冰冷，嘴唇也呈现出青紫色，那样明显。 炎王轻轻摸了摸炎王妃的脸，呢喃着，眼中满是不解：“你平日里最不喜这青紫色，怎的今日把这口脂，涂成这般？” 跪着的下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泪流满面。 他们在一旁神色悲切，纷纷劝炎王节哀顺变。 “王爷，王妃已经去了……” “王爷节哀啊……” “你们在胡说什么！爱妃只是睡着了，若是再敢胡说，本王将你们统统砍了！”炎王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向众人。 “怎么会呢？玉璃，你怎么……”炎王低下头，将脸贴在炎王妃的胸口，试图感受那早已消失的心跳。 下人们都不敢再劝，生怕触怒了悲痛欲绝的炎王。 这时，管家小心翼翼地跪在炎王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王爷，善淑妃今日派了嬷嬷前来，说王妃已然不洁，要王妃以死谢罪，并赐了毒酒一杯。” 炎王的身子陡然一僵，随后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他怕磕着炎王妃，便跌坐在一旁的鞋凳上。 他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炎王妃的手，久久无声地流着泪。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阻拦……”炎王抬起头，质问着周围的人，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她平日对你们不好么？你们为何不拦……” 炎王看着旁边一众狼狈不堪的下人，脸上身上都是伤，忽然自嘲地笑了。 第351章 双双离去 “是啊，那是尊贵的善淑妃啊，你们如何阻拦。” “哈哈……”炎王的笑声里满是悲凉，“都怪我，全都怪我……” 自言自语一会儿，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他怪别人做什么？ 是他的错，全都应该怪他！ 他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沉默，他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为什么要软弱？ 若是他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的王妃，是不是就能让玉璃心里放下芥蒂？ 若是他没有逃避，没有因自责而沉默，他若是能保护好枕边人，她是不是也走不到这一步？ 千言万语的懊悔和自责化做悲痛，如潮水般将炎王淹没。 若是当初他没有和王妃少了言语，多一些沟通和宽慰，王妃又怎么会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面对这世间流言蜚语，面对他母亲的迫害？ 一切都怪他！ 炎王仿佛看到了炎王妃喝下毒酒的那一刻，她该是多么绝望啊。 同一日，炎王洗漱安置好后，为自己和王妃换好了当年成婚时的大红喜袍。 那喜袍鲜艳夺目，可此刻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他坐在床边，拿起一杯毒酒，轻轻放在炎王妃唇边，而后自己也端起一杯。 “玉璃，是我对不起你，我来陪你了……”炎王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与眷恋。 两人拉着手，在床榻上，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睡得安详。 听到炎王炎王妃毙了的消息时，张天灵正百无聊赖地躺在躺椅上嗑着瓜子。 她愣了一下，手中的瓜子停在了嘴边。 自己亲手救出来的人，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世间的苛责。 那一刻，她的心，说不出来的一股子酸涩。 这世间啊…… 还偏就这么离谱。 这京城啊…… 就是如牢笼，锁住了她，也锁住了所有人！ 接下来的几天，炎王妃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将张天灵的脑子搅得乱糟糟的。 她坐在自己的屋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想要做点什么来帮忙，可思来想去，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短短几日，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脸颊也变得有些棱角分明。 太子得知张天灵这般状态，心中满是担忧，于是为她向老皇帝请了赏。 老皇帝接到奏请后，一时也犯了难，赏太多吧，他这心里实在是不爽快，毕竟张天灵不过是个郡主，哪能得这么重的赏赐； 可赏太少呢，又实在说不过去，毕竟那么多皇亲国戚和朝廷官员都看着呢，若是吝啬了，难免落人口舌。 正发愁之际，听闻这几日张天灵茶饭不思，没什么胃口，老皇帝灵机一动，特意从御膳房调遣了一个手艺精湛的御厨，专门去了张天灵的小厨房，为她变着法子做各种膳食。 到了用膳的时候，一桌子的珍馐美食摆满了，山珍海味、精致糕点，应有尽有。 御厨满心期待地候在一旁，就盼着能得到张天灵的夸赞。 可张天灵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致，随便动了几筷子就示意撤走。 御厨看着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里满是失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天灵靠在椅子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别人的事，她到底在烦什么啊？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 第352章 习武风潮 这几日，张天灵显得有些蔫巴，整天提不起精神。 太子自然知晓她为什么如此，但他作为男人，有些话实在不好开口。 他暗自思忖，看来是要找个时间跟姒柔说说，让她来开导开导张天灵，女子之间总归是好说话些。 还有三四天就是岁朝了，到时等宫宴结束，就把姒柔留在东宫陪着张天灵，也好让她能开心些。 今日，太子主动来到张天灵的住处，挑起话题和她说起上次的事。 太子神色认真，语气平和地说道：“孤查清楚了一些事儿，陈绍明虽说是陈家的旁支，但与你家走得不近，他是王召的人，王召在烟上做府令时，陈绍明曾是王召的学生。” 张天灵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查案找内鬼本就是太子职责所在，来找自己说这些，她觉得没什么意义，多说无益。 见张天灵依旧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太子再次提出：“孟毅君和我说，国子监里的学子们趁着岁朝休沐，约定了赛马，天灵要不要去看？” 张天灵正慵懒地坐在摇椅上，听到这话，连头都没抬，只是摆了摆手，语气淡淡地说：“我不想动，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说起来，自从回宫，宫外的消息倒是少了很多。 她只听公颜说，最近很多世家贵女间涌出一股子习武风潮，大概是这些女子们学完针织刺绣、琴棋书画后，也觉得乏味了，竟然还向她这土匪头子学习。 张天灵想到这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她在这皇宫待久了，真是半点意思也没有，还不能随意出入。 虽说对她来说，那些围墙有没有都一个样，可出去一趟手续繁琐，实在是麻烦。 “这次我们有赌注，而且孟意君托我带封信给你。”太子见她毫无兴趣，又抛出一个新的话题。 张天灵一听，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她挑眉，却还是伸了手接了信。 打开信，看了信上的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啧啧啧！ 靠…… 这内容也太炸裂了！ 这热闹她可太爱看了！ “这出好戏确实不能错过了。”张天灵喃喃自语道，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神采。 不过还得过几天…… 唉…… 前些日子还在禁足的时候，有姒柔陪着她，两人谈天说地，倒也不觉得无聊。 如今这个殿里，能打发时间的也就是和赢珏下下棋，可还得时刻防止殿里随时来人。 贵女失踪案结束后，老皇帝破天荒地没让人如影随形跟着她，只是想进出皇宫，必须要去内务局好好报备一番。 张天灵本就懒得出门，便跟赢珏两人下棋打发时间。 这两日，这偌大的东宫里，大家都忙着准备岁朝的大宴，一片忙碌热闹的景象。 只有赢珏饱受其害，陪着张天灵下棋。 张天灵棋艺不精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棋品不行的。 走三步毁两步，动不动就掀棋盘子撂挑子。 张天灵心情不好，情绪不高，他陪着逗趣下了好几盘，本想着能让她心情好些，可人家现在倒是不撂挑子了，直接神游天际。 一入定就是半个时辰，一局棋本来一个时辰就能下完，硬生生在这寒风中，冻了四五个时辰才勉强下完这一局。 赢珏坐在那儿，手脚都冻得冰凉，心里暗自叫苦，可又不敢驳了张天灵难得的兴致。 往日姒柔变着法的给张天灵做好吃的，公颜在一旁绣着花样，三人絮絮叨叨，这不大不小的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现在姒柔回了陈家跟老太君一起筹备岁朝的事宜，这云竹水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张天灵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第353章 感激之情 下午，也不知道太子如何和老皇帝说的，没有去内务府拿令牌，张天灵就带着赢珏大大方方从宫门跟着太子去了外面的一处庄子。 张天灵是江湖草莽出身，本就不耐烦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自由自在惯了。 只是入了园子，见到面前的景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园子里除了原本说好的孟毅君、林铁蛋几个人，还有不少世家小姐公子，约摸有十五六人，看起来很是热闹。人群中，有说有笑，互相寒暄着，气氛十分融洽。 值得一提的是，好几名女子竟是此次被掳走的世家贵女。 蒋侍郎家的小女儿蒋文鸢，京兆尹家的三女儿明玉菱，老太傅家的孙女云澜溪，吏部尚书家的小女儿杨天心…… 还有一大堆叫不出名字，却脸熟的人。 蒋文鸢身着暗红色骑马装，英姿飒爽。 之前在地牢被羞辱，如今那一头秀丽的长发不复存在，只随意扎了个短马尾，却别有一番洒脱的味道。 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张天灵，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 她连忙招呼着周围的几个姑娘朝张天灵这处过来，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喊道：“姐妹们，快来，是郡主来了！” 几个贵女听到喊声，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张天灵后，眼中满是感激和喜悦，携手快步走来。 走到张天灵面前，整齐地朝着她盈盈一拜，动作优雅又洒脱，齐声说道：“我等前来，特意感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张天灵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不必客气，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几个贵女又再次说道，说罢几人分散开来，朝着张天灵行了个大礼。 “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张天灵见状，急忙虚扶了一把，眼中满是关切。 几人起身后，便簇拥着张天灵开开心心朝着马场走去。 “若不是郡主，我竟不知自己也能提刀杀了辱我之人！”蒋文鸢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郡主大义，不顾艰险救我，不计较我之前罪过，实在让我自惭形秽！”明玉菱也红着脸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世道不公，女子本难，我等应互相帮助，目光不该困于后宅，当自立自强，为自己谋一片天地！”云澜溪目光坚定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力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极了。 听闻这话，张天灵心里那股郁气，仿佛突然得到了释放。 她冲着几个女子摆手，笑着说：“举手之劳而已，各位好生努力，定会得偿所愿！” 孟毅君和林铁蛋见张天灵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便央着她展示马术。 张天灵心情大好，也不再推辞，一口答应下来。 黄陵钰和蓝茵儿深知张天灵的骑马技术，见同行的还有太子等人，生怕别人抢了先。 他俩赶紧上前，一个为张天灵牵马，一个为她整理整理马鞍，忙得不亦乐乎。 赢珏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殷勤狗腿的动作，一时间他倒没了用武之地，心里不禁嘀咕：这两个狗腿子，又抢他的活儿。 在与一众世家子弟比试时，张天灵有意炫技，丝毫没有放水。 她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缰绳轻轻一抖，那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黄陵钰和蓝茵儿在背后大声呐喊：“老大，加油，老大，最厉害……” “老大……真棒……” 张天灵一身暗金色骑马装，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她身姿矫健，手持缰绳，英姿勃发，垂立而坐，自身本就带有一股英雄儿女的气场，在一众同龄人里，分外显眼。 她在马场上尽情驰骋，时而俯身贴在马背上，时而又挺直身子，那精湛的马术让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毫无疑问，张天灵的马术得了个第一。 第354章 马屁精 正当大家伙想上去向张天灵讨教的时候，蓝茵儿眼疾手快，赶紧一屁股将狗腿的黄陵玉挤开，又拉开端茶的赢珏，得意洋洋地站在张天灵旁边，炫耀地朝周围人说道：“不愧是老大！老大马术天下第一，老大顶天立地。” “老大这般身姿，若是在战场，定然杀的敌人片甲不留……” “哈哈哈，老大，太强了……”蓝茵儿不要钱的话拼命往外倒。 众人见此，纷纷围了上来，满脸羡慕地打算讨教。 “低调，低调！”张天灵看着周围热情的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老大的马术独门绝技，不外传哈！”蓝茵儿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老大，口渴了吧！”蓝茵儿端起赢珏手里准备好的茶，赶紧递给张天灵。 “马屁精……”林铁蛋笑着骂道，脸上却也带着几分笑意。 她看了看蓝茵儿，又和孟毅君对视一眼，又扫过周围满眼崇拜的众人，心想：看来老大来京城，又要收不少小弟了，壮大山寨指日可待…… 张天灵得了彩头，满心好奇地打开一看，没想到竟是一大堆金银，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堆在一起，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忍不住咂咂嘴。啧啧啧，这些人可真有意思，变着法的给她送钱。 “你们啊……”果然知道她喜欢啥！语气里，满是调侃与无奈。 赛马结束后，孟毅君和林铁蛋心有灵犀地双眼对视一眼，眼神里仿佛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信号。 两人驾着步子，走到张天灵跟太子面前，孟毅君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我们几个想带天灵去瞧个热闹，就先告退啦。” 太子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吧。 于是，孟毅君和林铁蛋一边一个，拉着张天灵就准备走。 赢珏在后面抱着包袱，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小跑着跟上，嘴里还嘟囔着：“哎，等等我啊。” 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 孟毅君眉飞色舞地讲着他打听到的趣事，手还在空中比划着，“老大，你可不知道，这周成仕藏得可深了。” 林铁蛋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要不是偶然间听人说起，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张天灵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插几句嘴，询问细节。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京城郊外的周家别院。 这座别院坐落在一片幽静的树林旁，四周环绕着矮矮的围墙，院门口种着几棵垂柳，因着冬日也无绿意，在诉说着这里的宁静。 张天灵抬眼望去，道：“没想到，这周成仕倒是个会算计的，除了这赵萋萋，居然还有别的美人儿？” 她在路上已经知晓了孟毅君说的好戏，想起往日在楚州，他们三个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时常为了看热闹错过饭点，没少被林漾拿着擀面杖追着揍，想到这儿，她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孟毅君的爹有好几房小妾，都是本家送过来的，为得就是闹得孟桥家里鸡犬不宁。 他们几个也时常凑在一起，看几个小妾斗得你死我活，那些小妾为了争宠，使出浑身解数，给孟桥丢人现眼，孟家后院整日乌烟瘴气，发生的事都能写几个话本子了。 第355章 有孕女子 四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墙边，孟毅君和林铁蛋已经爬好墙，示意张天灵赶紧过来。 张天灵也不含糊，利落地爬了上去，赢珏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守着，生怕她们被发现。 四人趴在院墙上，朝院子里张望。 只见院子里有个女人，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像是有五六个月身孕了。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由着丫鬟搀扶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走动，应该是刚吃完午膳在消食呢。 那女子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可谁能想到，这背后竟藏着如此复杂的故事。 “这是毅君送你的大礼，”林铁蛋眼冒精光，兴奋得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压低声音说道，“国子监的一位同窗无意间说起这院中女子，孟毅君越听，越觉得这女子的丈夫，像是周成仕，这一跟着来看，还真是哎！” 国子监的学子对于周成仕倒是知道一些，不过在他们这些出身名门的子弟眼里，周成仕不过是个小官宦之子，根本不够看。 只是听说他宣扬自己要跟郡主成婚，结果被太后打了板子，只能缩在家养伤，还落了个诽谤郡主的下场，这事在国子监里还被当作笑谈。 正说着，很快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见赵萋萋风风火火地赶来，她身着一件翠绿色的衣衫，头发高高挽起，插着一支精致的发簪，只是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 她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扫视四周，心里想着：好样的，看热闹的都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指着院子里的人喊道：“你......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人家的仕哥哥，还怀了身孕！”她声音又尖又细，在院子里回荡着。 “你是何人？竟然私闯别人院子，把她给我撵出去。”院中的怀孕女子听到喊声，微微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悦，轻声吩咐一旁的丫鬟。 那丫鬟得了命令，立刻上前，伸手要去推赵萋萋。 “你这个女人，怎么？有胆子勾人，没胆子出来面对吗？”赵萋萋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叫骂着，她的声音引得院子周边看戏的人纷纷侧目，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赵萋萋被拦在了门外，急得直跺脚，气得牙痒痒。 这时，周围的议论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说这里面住的人还是青楼的红牌江城晚！”一个路人小声说道。 “不是说已经被有钱的大官赎出来做了小妾吗？”另一个人接话道。 “哪有什么有钱的大官，还纳青楼女子做小妾，哪家当家主母乐意放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啊？”又有人质疑道。 “不过我听说啊，这女人若是生下儿子，是要进门做平妻的。”一个消息灵通的人神秘兮兮地透露。 “青楼女子能做官宦人家的平妻，看来也是走了天大的运。”众人纷纷感叹。 第356章 江城晚 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平妻，平妻”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赵萋萋的心上，她的脸瞬间气得通红。 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要忍，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以江城晚青楼出来的身份，能给周成仕做个贱妾已经是不错的了，竟然还敢肖想平妻。 自从这次周成仕被打了以后，她赵萋萋精心照顾，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周成仕才松口让她做平妻。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自己再接再厉，哄得周成仕开心，抬为正妻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青楼妓女凭什么爬到她头上？ 本以为周成仕好歹也是个官家公子，他父亲还有官职在身，要是能傍上丞相府，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所以她之前在张天灵面前一直装得规规矩矩，除了阴阳怪气说几句话，并没耍些什么阴狠手段。 现在张天灵恨不得弄死周成仕，她对张天灵也没了敌意。 她原本年后就要进门，还在准备嫁衣，可前日却突然收到一封不知谁寄来的信，说周成仕竟然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有了身孕，这周成仕将她赵萋萋置于何地？ 她装模作样这么长时间，难道都白折腾了？ 周成仕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从里屋走了出来，刚准备开门看看情况，就听到赵萋萋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就往屋子里缩了回去，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但孟毅君特地让张天灵来看戏，精心安排了这个局，又怎么会让周成仕跑得这么快。 那孕妇见周成仕要回屋躲起来，立马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眶一红，很快就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柔弱地说道：“你不是说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吗？上次有一个什么天灵还有陈家表妹，这次又来一个赵萋萋，你，你这外面还有多少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泪，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怀着孕的江城晚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说话的声音温柔小意，就连质问，都带着一股子柔弱破碎的美，她有委屈，却只是不说，只是用那含情脉脉又带着哀怨的眼神看着周成仕。 “晚晚，外面那个女人，我真的不认识，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周成仕望着美貌勾人的江城晚，神情诚恳言辞急切，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副被质疑被冤枉的委屈神色。 他见眼前的女人听见自己的话后，脸上又带了一丝丝讨好，周成仕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仕哥，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江城晚抽抽搭搭地说道，“可如今外面这个女人一直叫嚷着让我出去，你陪我一起出去看一看好吗？”她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周成仕。 周成仕内心忐忑不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哪里敢答应？ 但如果不答应陪她出去，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祸患，要是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出去之后跟赵萋萋见了面，那一切不就都暴露了吗？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办。 两人慢慢走着，周成仕强装镇定，关切地对着大肚子的江城晚说道：“晚晚，赵萋萋爱我爱得无法自拔，做事素来疯狂，你若是去了，若她发了疯，伤了咱们的孩子，可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江城晚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担忧。 第357章 孩子 果然提到孩子，江城晚就迟疑了，这孩子可是她拿捏周成仕的资本，若是孩子没了，只怕周成仕也会翻脸不认人，她的戏还怎么演下去，她太清楚周成仕的心思了，又想要权又想有钱，又要妻妾成群，还要子孙满堂，更是想要一步登天。 “可是若是我不出去，我怕她没那么容易走。”江城晚咬着嘴唇，一脸为难地说道。 “放心，你知道的，我为了你，和家里人都快闹翻了，我肯定是最在意你的！”周成仕信誓旦旦地说道，“赵萋萋非我不嫁，现在我只要出去打发了她，说点狠话，她肯定会很快走的。” 江城晚听了，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在婆子的搀扶下，又进了堂屋。 周成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赶忙绕过影壁，疾步向门口走去。 旁边看戏的人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疑惑的问出声：“咦，这不是周大人家的公子吗？难不成给这江城晚赎身的就是周公子？”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大家都好奇地张望着。 “这可说不准，不是说这家的男人确实是姓周吗？”另一个人也跟着猜测道。 “这个我知道，我就住她家隔壁，”一个消息灵通的路人得意地说道，“这江城晚的男人确实姓周，据说叫什么周世成的，就是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赵萋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原本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无法死亡。 她忍成这样了，这些人还来火上浇油！ 她还要继续装蠢不知道吗？ 周世成？ 周成仕？ 亏他连敷衍都如此懒惰，就连名字都不屑换的。 “仕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赵萋萋内心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周围的人和这周成仕。 但她知道，她要演下去，而且要演得大度。 她赶紧表现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周成仕，若是正大光明的纳小妾，她的面子上也好看一些，如今，居然养了个妓子，在外面，还怀了孕。 周成仕心里慌张得不行，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刚准备解释两句，那旁看戏的人又打断了：“前面还听说这江城晚都快分娩了，那身形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是啊，这江城晚，每日山珍海味地养着，倒是比才来的时候胖了一圈。” “我看她那肚子，应该是个男胎！” 这话一出，赵萋萋的心里仿佛被千刀万剐，历来的往事，从未有如此清醒的在她脑海里闪现。 好好好，从一开始她赵萋萋也不过是他周成仕的一个棋子玩物吧！ 但是她赵萋萋是谁，她忍周成仕，不过是看周成仕没脑子，往后嫁给他好拿捏，如今这个狗男人竟然养起了外室。 赵萋萋红着眼睛看着周成仕，颤颤巍巍指着门内，然后找了个异常美丽而柔弱的样子晕倒在周成仕怀里。 她心里想着，不能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等着看戏的一众人，见赵萋萋就这么晕倒在周成仕怀里，周成仕赶紧抱着人上了马车，一溜烟迅速离开了别院。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就这？ 没了？ 这赵萋萋到底行不行啊？ 大家都觉得这结局太突然，有些意犹未尽。 屋内的女人半天没听到动静，打开门，见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她的戏还怎么演？ 只能无奈地站在门口，一脸茫然。 孟毅君尴尬地搓着手…… “那个啊，老大，我是……”他试图跟张天灵解释这尴尬的局面，却被林铁蛋一把捂住了嘴。 “铁蛋，铁蛋，嗷……轻点……”孟毅君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件事以孟毅君挨了一顿揍结束。 张天灵她们意犹未尽地回了皇宫。 第358章 龙虎山 岁朝的前一天，张天灵待在东宫依旧无所事事。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云竹水榭，给整个院子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张天灵手持弯刀，在院子里耍得虎虎生风，那弯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仿佛一条灵动的银蛇。 太子忙完岁朝准备事宜，受姒柔所托去看看张天灵，给张天灵捎点东西。 他走进云竹水榭，见张天灵在耍着弯刀，林铁蛋和孟毅君在一旁的石桌上坐着聊天，而赢珏则拿着张天灵的披风在走廊下傻站着，时不时朝张天灵这边张望。 太子等张天灵耍完一套刀法，笑着开口邀请：“天灵啊，你这弯刀耍得不错，见你们也实在无聊，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龙虎山看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希望张天灵能答应。 孟毅君有心想要和林铁蛋待得更久一些，便想着回绝了太子的邀请，但见林铁蛋一脸期盼地看着张天灵，那模样仿佛在说，快答应快答应。 林铁蛋早就听闻龙虎山的奇景，一直想去看看，如今太子提出邀请，他自然是满心欢喜，就盼着张天灵能点头。 龙虎山位于京郊，山上有军队驻扎，从东宫前往龙虎山只需一个时辰。 所幸今日张天灵也没什么事儿，她本就爱热闹，听闻能去龙虎山，还能见识军队，顿时来了兴致，点头答应了下来。 龙虎山军营范围很大，圈地占了三四个山头。 平日里，山下百姓知道山上有军队，都不会往这山上来。 太子带着众人巡视军队，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自从上次太子带跟张天灵一起把众人救回来，各家承了情，纷纷帮太子在朝堂说话，忽悠得老皇帝放了不少实权。 如今太子负责管理京军营。 训练士兵的段将军，满脸笑意，领着人鞍前马后，恭敬地向太子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军情。 见太子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后生，他也耐心地解释着军中门道。 “平日里更多时候都是在这处休息，我们京军营的都是在那边山头进行训练，这里的训练场很多，目前诸位看到的这些也只是冰山一角。”段将军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向远处的山头，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连绵的山峦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活动。 山头上方有一块很大的平地，那便是训练场，上面有个房屋，里面存放着训练要用的东西，比如武器之类的。 此时，在这块场地中央，那些军士正在对战，他们口中威武呐喊，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能划破空气。 旁边休息的士兵，虽说没有正在训练的那些人那般气势汹汹，但光着膀子胳膊坐着，浑身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场上是热血沸腾的对战，场下是一片叫好声，看的张天灵内心火热不已，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被这热烈的氛围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看完这个山头，张天灵他们又跟着太子去了另一个山头。 这个山头应该是正式的训练场地，因为这里的士兵人数更多，体格也更为强壮。 几十个人整齐划一地练习着行军对战的阵法，鼓声震天，旗帜随风飘动，士兵们的位置变幻莫测。 段将军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满意之色，那副骄傲的样子，仿佛在说：“看，这是老子训练的兵！” 张天灵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防守的士兵熟练地变换位置，成功挡下了凌厉的攻击； 攻击的士兵也迅速变换队列，将防守的士兵击溃。 她将这些列阵默默记在心里，暗自想着：若是回到山寨，必然也要让山寨的人学习这些阵列，增强战斗力。 同时，也要学着这段将军的军事化管理，让霸王山寨的人有规矩。 毕竟现在寨子里的人对比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真的太弱鸡了。 她张天灵手下的人，可不能是肩不能提的弱鸡！ “不错不错！”太子殿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些士兵，护卫的是整个京城，若是遇到内部叛乱，他们就是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铁血战士。 张天灵属于个人能力很强，但手下能力不足的那种。山寨自从在她接手后，除了劫富济贫，很少生乱子，相对来说，也意味着山寨整体化的管理存在很多不足之处。 看到将士们的排阵，张天灵浑身战意，她觉得虚心请教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第359章 比试 赢珏慢腾腾地踱步在张天灵的身边，用太子和段将军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郡主想去试试战力？” 张天灵眼神一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赢珏的声音不大不小，周边两人听了个清楚。 段将军不知道张天灵是江湖草莽出身，但是能在匈奴中救出那些贵女，定然身手不凡。 可是面临军队，他还是有些不屑，不过神色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倒是礼貌地问道：“郡主想要试试手？” 说着，他抬手示意士兵停下训练。 在场的众人，纷纷眼神怪异地打量张天灵。 他们都是京中子弟，虽说在军队待着，但是陈卿薇的才名也是有所耳闻。 但这个丞相千金，前面十几年温和有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出去几个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传言如今的这位千金，性子大改，脾气暴躁，能动手绝对不哔哔。 “可以吗？”张天灵眼里满是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段将军看着她那热切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拒绝，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见太子一副老神在在、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有了底，便说道：“那便试试吧。” 只见段将军上台挥了挥手，台下士兵立马整齐划一的停下了动作，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动旗帜的声音。 “郡主，我等是粗人，若是伤了郡主还望郡主海涵。”一个领头的军士上前说道。 “郡主娇生惯养，虽会些功夫，但毕竟是女子，我等自会手下留情。”另一个士兵也跟着附和。 “不必如此，尽力即可。”张天灵一脸认真地说道，在她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她张天灵输得起。 “自然，自然。”领头的军士敷衍着道，他心里想着，一个女子，就算会功夫又能有多厉害。 “如此，那我就安排下去了。”段将军说道。 他倒也没有真的为难张天灵，平日里小阵法需要五十到一百人为一个队伍，今日为了哄着太子和郡主高兴，也让张天灵见识见识，随意点了三十个兵，让他们出来跟张天灵对战。 “郡主，这三十人平日里同吃同住，加上时常一起操练，配合默契，就让他们来领教一下郡主功夫吧。”段将军挥手，三十人迅速出列，他们步伐整齐，身上散发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势。 周遭军士则退回后方，围成一个圈，准备观看这场精彩的对战。 张天灵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她大步走到兵器架前，伸手拿过罗汉棍，然后脚尖借助看台旁边的围栏，轻轻一点，便如飞燕般落在队列中央。 随着战鼓声起，张天灵握紧手中罗汉棍，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士兵们刀剑出鞘的瞬间，她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朝他们攻去，张天灵对战时向来能拿捏住机会，怎么可能错过这还未成型的瞬间时机？ 这群士兵最开始没有将她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他们心想，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能有多少能耐。 但几个回合下来，见张天灵已经打倒了四五个人，他们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士兵们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警惕，手上的动作开始狠厉起来。 很快，几乎在张天灵攻到跟前的瞬间，他们就将原本散落的众人，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了护盾形状般，后一排的士兵还瞬间同时伸出长枪，反击之余还有了抵抗。 一番战斗下来，这士兵们人数虽然不多，却有些难缠。 张天灵攻击，他们就守； 张天灵防守，他们就攻击，有来有回，还时不时被阵法外围的士兵偷袭。 张天灵在这三十人的围攻下，左突右挡，手中的罗汉棍舞得虎虎生风，却始终难以突破他们的防线。 难舍难分之下，段将军也微微吃惊。 若说武功路子，张天灵的武功路子野得很，看不出哪路的招式，却总是身法灵活，身形凌厉，她似乎与手上的兵器已经融为一体。 莫说旁人，就是他自己，在这三十个士兵的围攻下，能坚持一刻钟已是不易，可这张天灵，体力充沛，丝毫不输那些常年操练的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张天灵与军士分散开来，她微微喘着粗气，发丝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坚定。 段将军上前恭维：“没想到郡主，武功如此厉害。” 张天灵深知自己的能力，感叹地谦虚道：“不愧是守护京城安全的大军，这实力与耐力很强，再纠缠下去，我也不过是被她们拖得精疲力竭而已。” 段将军连连摆手：“郡主功夫了得，可愿来京军营？同女将们一起训练？” 张天灵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但随后想到什么，便沉默不语了。 想到了自己的霸王山寨，那里还有一群兄弟等着她回去带领，她不能留在这里。 周遭的人当然知道张天灵为什么突然沮丧，之后几人跟太子一起下山。 赢珏见张天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提道：“郡主，我看这士兵们在跟你对战前，脚上身上都绑着沙袋，加重身体负重在训练，到了跟你对战的时候才解开，刚刚我听段将军说这样对战时身体会轻盈许多，其他士兵训练时，也绑着沙袋呢。” “我也发现了，之前师父常常让我负重训练，想来应该也是这个理。”张天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也要让山寨的兄弟们试试这种训练方法 。 第360章 送上门的肥羊 岁朝热热闹闹地过了三天，国子监便恢复了往日的讲学。 转眼到了上元节，这一天，皇帝发了善心，放了众人一天的假。 赢珏兴致勃勃地提议：“白日去踏青，晚上去逛灯会，岂不快哉？” 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踏青时的清新美景和灯会的热闹繁华。 张天灵却摆了摆手，满脸无奈地说：“不去不去，每次出门都会遇到点事儿，也不知是跟这京城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着。”想起之前出门的种种意外，她就一阵头疼。 “是呀，这踏青也不知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待在这里练练功夫算了。”林铁蛋附和道。 “那我们出去转转，买点话本子，看看有没有新的故事！”赢珏又提出新的想法。 “哎！我看啊，这故事有没有新的我不知道，但每次出去，事故是肯定有的。”林铁蛋撇了撇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热烈。 “那郡主想不想出门呢?”公颜在一旁，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看破不说破。 \"呵呵！”张天灵扭着身子偷笑着起身，她伸了个懒腰。 看着公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赢珏在旁边微笑着不吭声。 今早劝张天灵出门，他可是得到了张天灵好几个白眼，就算此刻都已经决定好出门，但是看她的神色和语气，看来这怨念还不小。 要是今天出去没什么好玩的，那回来得陪她练功，说不定他又得挨顿揍了。 普通大户人家的高门公子小姐，都喜欢去专属的地点踏青，张天灵说不喜欢那种有拘束感的地方，所以尽管答应出门，到底几人还是去了没去过的郊外河边玩。 早春的风带着些微微的寒意，轻轻拂过脸颊，却也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京城地处南方，即使下雪也会很快暖和起来，这不，绿草已经冒了出来。 河边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舞。 张天灵还在乍舌京城这处的春天来得如此早。 一群人在河边生起了火，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他们又吃了一顿烧烤，肉香四溢，大家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回荡在河边。 下午的时候，几人又去爬了山，山上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绽放着，散发出阵阵芬芳，让人陶醉其中。 等张天灵、赢珏、林铁蛋、孟毅君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收拾整理东西的公颜不见了踪影。 几人顿时慌了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担忧。 “公颜会去哪儿呢？”张天灵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赶紧找找吧！”林铁蛋也一脸着急，四处张望着。 几人沿着公颜留下的痕迹往周边搜寻，约莫半个时辰后，在山林深处空地上找到了个院子。 院子看起来有些破旧，围墙也有些低矮，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几人打算过去探探。 “老大，有几个人来了。”屋内放哨的人警觉地说。 “我看看……”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只有四个年轻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放哨的人仔细观察后说道。 “送上门的肥羊，那便等他们过来。”屋内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孟毅君上前敲了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请进！”一个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的邀请。 刚进门，四人就愣住了。 只见屋内除了公颜被五花大绑着，还有一大串年轻的姑娘和少年，定睛一看，其中还有不少熟人。 “真是好巧，怎么倒霉的事儿都有你们啊。”张天灵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这话让对面被捆着手脚的几个女子有一刹那间尴尬，上次被匈奴抓去，这才没过多久，又被匪寇抓了。 等张天灵转头随便一瞥，哟！ 居然还有她的同窗，另外的人应该也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吧？ 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家少爷小姐都在这里了，这要是绑架，可能敲诈不少钱。 “公颜，你不是说跟我们在山底下会合？咋滴，换个地方换个相遇方式？还怪新鲜的咧！”张天灵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公颜瞥了眼周围几个世家贵女，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她心里也是郁闷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这群人连累了。 云澜溪见公颜一脸鄙夷，与周围人对视后，全都讪讪地低下了头。 好吧！都怪她们太废物，连累了人。 第361章 熟视无睹 周遭十几个匪寇看着张天灵四人进门后，竟然对他们视若无睹，对他们绑来的人倒是关注不少。 一个个满是好奇的样子让土匪以为自己看到了几个智障，他们这群人凶神恶煞地站在这里，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她们瞎了，这是一眼都不带看的吗？ 而且为首的这女人刚刚进门，见人就笑，不慌不忙打着招呼，还有心思调侃这群学生，现在又站在那儿宛如一个轻佻的女流氓是打量那群人的样貌身材？ 到底谁是土匪啊？ 还是当他们这些土匪是死的？ 蹲在地上的大家伙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国子监的这群人，刚出城门不远，进入这山林，想约着往山里去看看，没成想竟然遇到了土匪。 个个都以为在家苦学了半个多月，应该能跟土匪过上几招，哪知竟然三招不到就被打趴下了，之后大家伙就让这群土匪一个套一个拴着全拉到了这里。 “喂！臭娘们，识趣点就自己过来蹲着，别逼我动手！”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冲着张天灵吼道，他挥舞着手中的刀，试图吓唬张天灵。 张天灵才想起来这是进了匪窝，要识趣，所以有些尴尬地朝山匪打了个招呼，便向人堆走去。 现在最主要还是想将这群弱鸡带出去，毕竟前几天赛马，他们都有所表示。 当前她们虽然打得过，可也怕误伤了这群呆瓜，张天灵和林铁蛋立马老老实实地拉着孟毅君和下人打扮的赢珏过去蹲着。 也不知道这群匪寇出于什么心理，就只是给孟毅君和赢珏套了绳索，倒是张天灵和林铁蛋就让她俩这么无拘无束待在旁边了。 被绑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这群土匪？ 怎么回事？ 难道她们的看起来像是什么很强的人吗？ 又是绑手又是绑脚的？ 还把他们连成一串拴着！ 张天灵看着他们，眼神鄙夷，瞧瞧这群人出门都穿得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穿得练功服？ 短打？ 劲装？ 夜行衣？ 土匪看着林铁蛋和张天灵两人普通简单的衣裙，觉得两个女子应该没什么战斗力，而且张天灵太识趣了，就没绑她们。 张天灵在这间宽大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林铁蛋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数着衣服上绣着的花，仿佛对眼前的危险毫不在意。 “不知道各位兄弟混哪条道上的？”张天灵拿了杯茶水，递给一旁抱着刀，一颗大牛子样痣挂在脸上的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装作一副害怕又好奇的样子说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客气，我告诉你，这条道可是我们西风岭的专属道！”那土匪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西风岭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 “西风岭？莫非是……”张天灵假装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娘的，她还真没听过！ “没错，我们就是西风寨！别看我们不出名，但是我们寨主可说话算话，只求财，不会伤人性命，倒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说不准，呃……我们当家的会喜欢你这样的娇弱美人咧！”土匪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张天灵，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细皮嫩肉：你张天灵吗？ 娇弱美人：土匪，你要不要看一下你还没这娇弱美人高？ 张天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西风寨？！ 果然是不入流的小山寨，她都不知道！ 还在京城周边当山匪，这群人是来搞笑的吗？ 看来应该是外地来的新手吧！呵呵，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打探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张天灵内心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没了应付的兴致，她慢腾腾靠在墙边开始闭目养神。 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脱身。 近傍晚的时候，后厨火光微动，随后燃起熊熊大火。 原来是张天灵趁着土匪不注意，悄悄溜到后厨放了火。 火焰迅速蔓延，照亮了整个院子，滚滚浓烟升腾而起。 趁着众人救火的空档，张天灵领着被困的男男女女悄悄从窗子跳了出去。 早在休憩的时候，她就跟林铁蛋安抚好了众人，她去放了火，林铁蛋趁着土匪不注意赶紧为这群学生解开了绳子。 这处房子建的巧妙，下山的路被山匪堵住了，只能翻过山去找出路。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稀稀拉拉一大群，看起来颇为壮观。 众人在张天灵的带领下，有些慌乱却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去 。 第362章 难上加难 这群人中基本都是只会点花架子的世家贵家公子小姐，平日里养尊处优，鲜少有这么奔波的时候。 刚爬山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这路怎么这么长啊，我都快走不动了！”礼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气喘吁吁，满脸愁容地抱怨道，“早知道就不来这劳什子踏青了，遭这罪。” “就是就是，这山路崎岖难行，我的脚都磨出水泡了。”一位绿色短打的小姐皱着眉头，有些带着哭腔说道。 “我实在没力气了，谁来拉我一把呀。”又有人有气无力地呼喊着，瘫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我的脚好像都快断了，再走下去可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绝望的语调。 张天灵虽然有顺便救人的心，却懒得跟他们讲理。 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瞪了众人一眼，心里想着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真是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土匪，那些土匪正气势汹汹地追来，心下有了主意，于是她暂时放慢了速度。 “都没吃饭吗？土匪可不会等你们！快爬啊……”林铁蛋见众人速度慢了，于是提醒道，可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不大一会儿，这群人眼看着一大群山匪很快就要追了上来。 山匪们手持大刀，一个个面目狰狞，边追边骂：“小兔崽子们，看你们还往哪儿跑，今天都得把钱财留下！” “再跑，爷爷抓到你们，就将你们剁成肉酱……” 大部分人哪里见过这样凶残的土匪，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啊，他们追上来了，要怎么办呀？” “别废话了，快跑啊……”有人试图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眼见那群恶人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他们。 一群世家公子小姐吓得六神无主，急得手脚并用，又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气爬山。 有人慌乱地摔倒，又赶紧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 张天灵见大家伙为了逃命也不抱怨了，欣慰地赶紧加快了上山的速度，这就对了嘛…… 林铁蛋在后面嘱咐大家伙：“都快点跟上老大，别磨磨蹭蹭的，不想死就麻溜儿的！” 又爬了一炷香…… “郡主，山匪来势汹汹，饶是我跑断腿也跑不过他们啊！”中书令家的小儿子齐流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沮丧，“我看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郡主，来的匪寇有些多，我们恐怕跑不了了！”明玉菱掐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写满了担忧，“要不我们投降吧，把身上的钱财给他们。” “投降？你傻了吧，给了钱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蓝茵儿立马反驳道。 “老大，你会功夫，不如你先回去搬救兵，到时候再来救我们。”蓝茵儿出主意道。 “郡主，我们分开走吧，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云澜溪附和着。 “是啊，大家在一起，被抓到全都得死。” 众人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分开走？那不是更容易被各个击破，你们动动脑子好不好！”黄陵钰着急地喊道。 “老大，来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已经在半山腰了，不要一刻钟就能追上我们，若是分开走就更不安全了。”黄陵钰冷静地分析着，试图让大家镇定下来，“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 众人精疲力尽，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嘈杂不堪。 张天灵烦躁地揉了揉头。 靠她和林铁蛋，还有半吊子的赢珏和孟毅君？ 虽说黄陵钰功夫也不错，但她看出来了，这人擅长快攻，耐力不足。 保护这三十来人，然后干掉一百多多人，简直天方夜谭。 三十几个小菜鸡，想要逃出去，还真是难。 唉…… 啧啧啧，本来想着救了她们，让他们继续欠下人情，谁知…… 第363章 就地取材 忽然，张天灵想到什么，抬眼间瞥见周遭环境，猛地一拍脑袋，大声打断周遭嘈杂声：“都给老子闭嘴。” 她简直是被这些人气糊涂了，也跟着傻了。 他娘的，她是土匪啊，是楚州称霸一方的土匪头子呀！ 追来的这些小杂鱼，根本比不过穷凶恶极的真土匪和匈奴嘛！ “你们，想死的就留在这里，不想死的跟我来，一会儿听我指挥行事，老子保管你们活着出去！”张天灵眼神坚定，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遭的人被她的气势震慑住，赶紧一溜烟爬起来看着张天灵。 张天灵拿出随身带的弯刀，“唰唰”几下砍断了许多藤蔓，又一路快速地削了不少竹尖。 她边削边指挥：“你们几个，把这些削下来的尖竹竿拿好，别乱晃悠。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可别怨我没提醒。”随后张天灵身手敏捷地跳上树，仔细看了看周围地形。 她心里有了计划。 于是赶紧跳下来跟林铁蛋和赢珏商议：“林铁蛋，你去找些韧性好的树枝，要又粗又结实的那种，赢珏，你去多收集些结实的绳索，咱们做几个简易弓弩。动作都麻利点，没时间磨蹭了。” 三人交头接耳片刻，便开始着手准备。 蓝茵儿一边找树枝一边嘟囔：“这附近的树枝也太难找了，早知道平时多练练臂力，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赢珏则在一旁收集绳索，嘴里念叨：“希望这些绳索够结实，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让林铁蛋和孟毅君赶紧制作简易的弓弩和绳索，又利用树木的弹性，绑上树枝藤蔓，对几个学子喊道：“你们几个，四处去找些稍大的石头，动作快点，咱们做投石工具。记住，石头要找棱角分明的，砸起人来才够劲儿。” 另外的人也听了命令，四周找到可以做陷阱的沟壑开始布置，叫那些拿着竹子的人往沟壑里插竹竿。 这些竹竿都被她削得锋利极了，扎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张天灵一路砍着竹子，一路扯着嗓子叫人布置战场：“把竹竿插深点，别松松垮垮的，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插的时候小心手，别到时候没伤到土匪，先把自己弄伤了。” “有谁记得刚刚的路吗？”张天灵问道。 这时有黄陵钰和蓝茵儿弱弱地举起手来。 张天灵又说道：“那你们两个带四个人去做第一梯队，记住了，土匪来了不要害怕，等他们在距离你们五丈以内时切断藤蔓，切完藤蔓赶紧往山上跑，回来的路上也不要慌，他们被打倒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你们，上来的时候记得绕过陷阱，如果自己蠢掉进去死了也怪不得谁。要是跑的时候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别指望别人拉你。” 蓝茵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老大，我们能行吗？” 黄陵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听老大的，肯定没问题。” 见两人认真答应下来，张天灵点了五个看着力气大脚程快的跟着他们去砍藤蔓。 张天灵又转头嘱咐后面的人：“你们八个就做第二梯队，等第一梯队的人回来，你们就拉藤蔓，让树尽可能弯曲，将石头往下面的路上投去，听明白没有？投石头的时候看准了，别砸到自己人，不然不用土匪动手，你们就自杀了。” 众人纷纷点头。 “你们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拿着竹枪，看到山匪就给我刺上去，谁敢退后……嗯，旁边的人无需救他，懦夫在战场上就不配活着。” “要是有人临阵脱逃，以后可别在京城混了，怕也丢不起这人。”张天灵目光扫视众人。 这个队伍里三十几个人，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都上了。 第364章 与匪寇对战 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利用藤蔓、陷阱和简易弩箭、投石，与山匪展开了激烈对抗。 当山匪靠近时，第一梯队果断切断藤蔓，巨大的冲击力将山匪打倒一片，山匪们惨叫连连：“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趁此机会，第一梯队迅速往山上跑。 第二梯队见状，立刻拉紧藤蔓，将石头朝着山匪砸去，石头滚落直下，砸得山匪抱头鼠窜，硬生生让追上来的山匪少了大半。 “快，拉绳子，砸死这些土匪！”第二梯队的人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拉绳子。 第三梯队的人见到一二梯队的人上来坐在旁边气喘吁吁，张天灵跟林铁蛋，一人带了一队，朝着追来的山匪冲上去。 削尖的竹子扎得山匪哀嚎响彻天际，求饶声不绝于耳：“救命……” “啊……姑奶奶，饶命啊。” “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张天灵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大喊：“都给我冲，别怕，他们没什么可怕的！让这些土匪知道咱们的厉害！” 林铁蛋也不甘示弱：“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土匪瘫倒在地上求饶，身上扎了不少竹棍，动弹不得。 而少男少女们也挂了彩，有人手臂被划伤，有人脸上擦破了皮。 一群人在上元节的傍晚打败了匪寇，以少胜多。 当最后一个山匪倒下没有人再有气力反抗的时候，这群人也累得不行，不过从心而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啊啊啊啊啊……我们打赢了！” “我们竟然打赢了……” “真的，我们竟然以少胜多打赢了！” “老大威武……” “郡主当真厉害……” 这群少年热泪盈眶，抱头痛哭，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着，还打败了那么多山匪。 “我就知道，跟着郡主肯定能行！” “是啊，这次多亏了郡主，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休整片刻，众人下山绕道踏上了回城的路。 一群国子监的学生衣着怪异，押着百十人的山匪队伍朝着京城大门的方向走去。 守城的军士见到一大堆人马过来，立刻警惕地喊道：“站住，什么人！” 等军士凑近了看，才发现里面有个衣着破烂面色疲惫的，竟然是自家上司的女儿，其他的人他也一一看去。 好家伙，有不少是他见过的京中贵族子弟。 “这……这不是齐公子吗？你们这是怎么了？”军士惊讶地问道。 军士赶紧将人带去城楼下的门房，又差人去报告京兆尹。 京兆尹连滚带爬从衙门赶来，他吩咐巡逻的人快来接手这些山匪。 然后让手下将这些少爷小姐送回家中。 见他的三女儿在人群中畏首畏尾，他上前扫了女儿一眼，见没什么大碍，揪着自家女儿的耳朵打算回府衙。 明玉菱边走还边跟她爹炫耀：“爹，爹，我打败了四个，瞧瞧，那两个大腿跛了的，是我扎的……” “小兔崽子，你可真能啊……” “嗷……爹，爹，轻点，耳朵要掉了！” “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爹我这把老骨头，有几条命够你折腾的……就不该让你学什么劳子功夫……” “哎……郡主，众位，后会有期，下次，嗷……”明玉菱尴尬朝众人喊道。 “你啊你，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京兆尹恨铁不成钢！ 京都大牢里突然多出了一百多个匪寇，牢房好像有些拥挤，不过都是各家宝贝疙瘩抓来的山匪，府衙里的人不敢懈怠，他们连夜一个个审问。 这群学子做的可是好事儿啊！ 京都的官员们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 。 第365章 挤兑老太君 岁朝过后，万物生机勃勃。 京城气候宜人，与地处北方的楚州不同，这里冬日极短，其他地方还在飘雪，这里便提前进入了春天。 因着春季的到来，百花盛开，人也跟着活络起来。 京中春日赏花宴会多，皇宫也会在皇后的操持下，选花开得最好的时间办一个赏花宴。 张天灵大名赫然在列，原本不想出席，奈何不过姒柔一副女儿不去她也不去的样子，还有那“我想你去，又不想为难你”的忐忑表情。 “天灵啊，这赏花宴可是春日里的盛事，你就陪娘去一趟吧！”姒柔坐在妆台前，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对着张天灵说道，眉眼间满是期待。 张天灵皱着眉头，无奈地挠挠头，“夫人，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迎来客套的宴会，呃……还有那啥繁文缛节，我去了也是浑身不自在。” “傻孩子，你去了呀，娘也有个伴儿，你看这春日正好，百花盛开，不去凑凑热闹，多可惜呀。”姒柔站起身，走到张天灵身边，拉着她的手，劝说道。 这样子揪得张天灵一颗心于心不忍，反复沉思自己这个假女儿当的是不是不太称职。 拿了人家这么多钱，吃了这么多好吃的，想来也应该去一下吧！ 不然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开春的第一场赏花宴，年迈的皇后在后宫各妃嫔的帮助下，勉强操持起来了，原本张天灵就住在宫里，所以也不算太折腾，只是当公颜将一身郡主服为她穿戴完毕时，张天灵整个人都不好了，从未感觉有什么事情，居然是比自己练武还要累的。 “公颜，这头上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我感觉脖子都要断了。”张天灵苦着脸，试图把头上的珠钗摆弄舒服些，却不小心扯到了头发，疼得她“嘶”了一声。 公颜赶忙上前帮忙，一边整理一边笑着安慰道：“郡主，这可是出席重要场合的规制，宫中的赏花宴，是空前盛大的聚会，来的人可多了，您就忍一忍吧，等宴会结束就好了。” “很多人？” “嗯，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这郡主服和头饰可都是夫人和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您瞧，您穿上可好看了，就是得稍微适应一下。” “好看是好看，可这遭罪也是真遭罪。”张天灵嘟囔着，在镜子前转了转身，看着那层层叠叠的裙摆和沉重的配饰，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张天灵规规矩矩到了御花园旁的麒麟大殿前，站在巨大的院中，看着无数的人穿行其间，她只觉得眼花缭乱。 席间，因着头上东西多，张天灵懒得动头，东摇西晃又吵得她头晕，她沮丧着脸，窝在皇室专用的椅子上，昏昏欲睡，直到…… 隔壁一品大员那一桌传来说话声…… “陈老太君，我听人说你家找回来了丢失多年的孙女儿？”礼部尚书家的夫人，身着华丽服饰，微微眯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晃着。 “有人说是个胸无点墨，只会舞刀弄枪的土匪头子？”户部尚书钱明白的夫人也捂嘴轻笑，眼里满是嘲讽，还特意瞥了一眼陈老太君，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这你就消息不够灵通了吧，哪里是她们外面丢失的孙女儿，就是原本那才名远播的四小姐，听说是被老太君乱指了婚配，生生逼成现在这副疯模样的。”兵部尚书王召的夫人声音尖细，添油加醋地说道，还夸张地挥舞着手中的手帕。 “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即便身为郡主，还尽带着周边的人做些出格的事情，这恐怕，未来婆家也不太好找了。”礼部尚书夫人摇头晃脑，似乎在为张天灵的未来担忧，肥胖的身子随着动作微微颤抖。 “要我说，这女子，还是要遵从三从四德，你那孙女儿武功是高强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人求娶吧？也不是我这个老姐妹说你，该为你家孙女儿相看相看了。”兵部尚书王召的夫人，故作关切地看着陈老太君，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老太君身旁，官家贵族的三五老太太聚在一起，原本皇后也是在座的，临时有宫女将她叫走了，没了皇后的压制，这些老太太们说话，那可叫一个随心所欲。 老太君本就对陈卿薇逃婚不满，对于张天灵这个毫无规矩的孙女更是心烦至极，那个死丫头多少次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对她娘家的侄子动辄打骂，下手也没个轻重，诸如此类的事，还不止一次，她现在心里对张天灵不痛快极了。 可是总不能告诉众人，家里这个孙女儿是陈卿薇的妹妹吧，早年被人掉了包。 因着现在张天灵又是郡主，原本皇帝就对陈家不满，若是再来点其他闲话，只怕以后的日子，更是有苦难言，陈家的门风怕是要败坏在她手里了！ 京中的这群年纪大了的命妇们，平时本就娱乐极少，加上平日里陈家老太君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妹妹，丞相的母亲，对她们从来都没个好脸色。 第366章 舌枪唇剑 周遭的老太太们看着老太君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众人也不知道住口留点口德。 王召的夫人继续说道：“要说这郡主还是做了两件好事儿的。” “哦？她还能做什么好事？说来听听。”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她还往前凑了凑，满脸好奇。 “听说上次剿灭莲花教，郡主可救了不少人呢。”一位稍微年轻些的夫人接话道，眼神里带着些许敬佩。 有人说好话，有人就不乐意听，当即接话说道：“做再多好事儿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这个年纪，旁人家的姑娘都定亲了，咱们这郡主，恐怕难的很。” 老太君心里憋闷，张天灵刚被自家儿媳妇儿找回来，平日里说要调教她规矩，还被那个姒柔在一再二的反驳维护，如今听到外人这些评价，心里更是不舒坦，只感觉张天灵让她丢尽了脸面。 想她从小到大，谁不赞扬她是大家闺秀，京中名门贵女典范，现在却要受这等闲气。 这些死老太婆嘴巴说个没完，根本不顾及她陈家的脸面。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东西，指手画脚多了，可不讨喜。” 这话本也是实话，更是对这些虚伪的老姐妹们，对自己家事儿说道表达不满，尽管张天灵再丢人现眼，可是入了她陈家的门，怎么能由的旁人说三道四。 年轻的时候就惯会阴阳怪气挤兑她，如今老了脸面都不顾了，直接在她面前就这般说，莫非是想撕破脸了？ 老太君心里琢磨着众人的态度，一时间想了许多。 在场都是人精，听到老太君这么说话，心里各个嗤之以鼻。 呵呵，向来重规矩的老太君，面对这无法无天不讲规矩的孙女，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哎哎哎，听说你家那个孙女儿去年可是许配了个好人家，是前户部尚书的嫡子，那孩子如今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还是个不到二十的举人老爷，你家那个孙女儿嫁过去可就是正妻啊，以后你可要享福了哟。” 旁边刑部尚书的夫人开始打圆场，转而说起别的事情，只是话里话外间，那言语口气，风向却是没变。 “哼，正妻又如何，就她那性子，嫁过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户部尚书夫人小声嘀咕着，还用手帕掩着嘴，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就是，到时候别把婆家搅得鸡飞狗跳。”旁边的礼部尚书夫人附和道，还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张天灵的未来充满担忧。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老太君身边又全都是些高官夫人，听到刑部尚书夫人的话，不由得都是轻声痴笑，大有谁家若是有这样一个孙女，都是极其丢脸的意思。 老太君的面上更不好看了，怒目瞪彻了一眼在座的两个儿媳，谁知这两个儿媳也是不争气的，连同坐在一旁外嫁的闺女，竟然没有一个吭声的，甚至还不住地点头附和，觉得这些人说的都对。 她的几个蠢货孙女儿还假笑着频频点头，老太君的神色更为不忿，没想到都是陈家人，竟然帮着挤兑张天灵。 吏部尚书王继的儿媳妇，见场面不太好看，中规中矩的打了一声圆场：“郡主天资聪慧，又做了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还救下了那么多人，瞧这模样啊也是人中龙凤。” “你懂什么！”吏部尚书夫人不悦地瞪了一眼儿媳妇，“少在这儿多嘴。” 吏部尚书的儿媳妇儿是王楚冉的母亲，她平日疼爱女儿，张天灵救回了她的女儿，自然是她家的大恩人，这重规矩的婆婆，竟然不知好歹，还跟着王召的夫人一起挤兑恩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想让她说话，她偏要说。 “母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郡主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当初楚冉被歹人劫持，若不是郡主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俩可就天人永隔了。这份恩情，我们怎能忘？”王楚冉母亲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地看着婆婆，全是对张天灵肯定的神色。 陈老太君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顺着台阶也就下了：“呵呵，我家这个皮猴子，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惯爱舞刀弄枪，心性还是比较好的。” 老太君这个人，喜欢攀比掐尖，可是家里的事却从来不喜欢往外说，更何况是让她觉得比较丢脸的事，只要她张天灵还挂着丞相府的名头，也就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但她一个人哪里敌得过眼前这群老太婆，所以她选择了闭嘴。 王楚冉的母亲说完见婆婆脸色又开始不好了，便打着哈哈赏花去了。 第367章 那就别赏花了 越过了张天灵一事儿，一众老太太们又闲聊起别的东西，可是女人之间，无论老少，都少不了攀比。 “我那个儿媳是个孝顺的，这不，看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时常让丫鬟带着我出去买买买，我身上这套新裙子就是我的儿媳特意去锦衣阁买的。”孙夫人满脸得意，轻轻抚着身上的裙摆，眼神中满是炫耀。 锦衣阁是卖衣服的，在京中刚开起来不久，但是因为里面的衣服可以私人定制，算是世间独一无二，衣服的款式新颖又好看，布料用的也大方，在京城很是受人喜欢！ 但有价无市。 “哎呦，说起来可不是嘛！我家那个女儿虽然外嫁出去了，时常都要捎点东西回来给我这老太婆，我也老说，让她多顾点婆家，可是她非得说，这是她婆婆愿意的，哎，我的亲家也是个大方人哪！”李夫人笑着，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幸福。 陈老太君脸上带着一点温和的笑容，刚想插嘴说上两句，姒柔也是经常给她买买买，娰家老太太也是经常给她送礼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炫耀，旁边的御史台的妻子，称林老夫人，似乎比她快了一步：“这人老了，最喜欢的莫过于儿孙满堂呀，子孙在跟前承欢就是咱们的喜事！我也是不喜欢热闹的，不过小辈们总是来我屋里缠着我聊天打混，虽说比不得你们这些儿子媳妇孝顺，却也不会出去闹得鸡飞狗跳！” 这林老太太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老太君一眼。 陈老太君刚想开口，打算说上两句，这次另外一位吴老太君却恰到时机的开了口：“说得也是，我家呢最重规矩，平日里，这些孩子们可不会无端失踪，只会待在家里，也不出去玩，还怪让人心疼，人老了嘛，还要为这些孩子们担心，可不就是罪过？”吴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话里有话。 听听，这些话的意思无一不是在告诉众人，陈老太君的儿子跑路了，孙女儿又是个混不吝的，这暗戳戳的讥讽和嘲笑，恐怕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 陈老太君生气急了，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大儿媳和二儿媳，还有嫁出去的闺女，现在三个人竟然一个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觉得她们这种事不关己的做法太过分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教她们的规矩学得倒是好啊，但也没教过自己老娘被挤兑不吭声吧！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头晕眼花…… 倒是坐在左上首靠着墙晒太阳的张天灵，突然间站起身来！ “砰！” 这些夫人小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些距离。 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翻了的大桌，桌上的杯盘碗碟，瓜子茶水点心，还有放在桌上供众人观赏的鲜花，全都四散开来，能坏的都坏得稀巴烂，而那张大桌子顿时飞出去老远，还裂成了三瓣！ “啊......” “怎么回事？” “郡主，你这是何意？” 长公主满脸怒容，一脸怒意：“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掀桌子啊！”张天灵一脸无所谓，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桌子既然毁了，本宫也没了赏花的兴致，摆驾回府。”长公主才骂完张天灵，竟然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张天灵见长公主走了，看来是给她自由发挥的时间了。 她毫不客气地又掀翻了一张桌子，桌子倒立过来之后，只见她飞身而起，一脚踏上椅子扶手，一屁股坐在靠背上。 张天灵极其霸道又不失礼貌开口：“嗯，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各位世家夫人的教养，原来啊，就是口舌生疮，挤兑一个忠臣的老母亲啊，啧啧啧，这么多人编排一个六旬老人的家事？” “你们真的好了不起哦，既然这么喜欢嚼舌根，那这花不赏也罢。” “来，这位夫人，继续说啊？”张天灵看向孙夫人，眼神中带着挑衅。 “这位老夫人，你刚刚不是声音最大，怎么现在也不说了呢？”她又看向吴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被点到的孙夫人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陈老太君则是一脸错愕，这个混账，这个混账玩意儿。 陈老太君捏紧手中的拐杖。 竟然帮她出气！ 真是大快人心啊，要不是她是丞相府端庄严肃的老太君，她真是想在这群老太婆面前骂她们活该，再哈哈大笑几声嘲讽她们。 第368章 御史台的夫人 “郡主莫不是以为这宫中没有一点王法？\"林老夫人，也就是御史大夫的夫人，站了出来，满脸怒容，声音尖锐。 “什么王法？”张天灵歪着头，一脸无辜。 “你们这群长舌妇有王法吗？”她反问，眼神中满是不屑。 \"郡主，你可知，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夫人林老夫人！”尚书夫人急忙站出来提醒，她实在没想到张天灵会如此大胆。 “连皇后娘娘见了老身都要礼让三分，你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不敬。”林老夫人挺直腰杆，试图用身份压制张天灵。 “呵呵，那是因为你家最能嚼舌根，要是得罪你，裤衩子有几个洞，都被你家传的满京城皆知！”张天灵毫不畏惧，直接回怼。 “你你你你......”御史大夫的夫人指着张天灵半天说不出话。 尚书夫人见与自己交好的御史大夫被张天灵气坏了，也是一脸愤慨。 她真是没想到，张天灵身为郡主，却如此不讲理！ 说翻脸就翻脸，说掀桌子就掀桌子！ 她都已经告诉她那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在这里了，她还这般无法无天。 她是真的不该提醒她。 御史大夫的夫人扫视周围，一个能吵的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想当年她在老家吵遍天下无敌手，凭着这不要脸敢说敢骂的泼妇行径，在这京城里，谁也不敢得罪她，也不敢惹她！ 如今她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她低头见四周都是狼藉一片，但就是她周围的杯盘碗碟，娇艳鲜花，砸得最是稀巴烂，知晓张天灵肯定就是故意针对她。 张天灵冷笑地看着那位蹦跶得最欢的御史大夫的夫人。 “哦？原来这位就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啊？” “我还以为那老头的夫人，一定会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娇俏美女呢，没想到竟然生的又老又丑！” “难怪世人都爱说丑人多作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御史大夫在朝堂作怪，你在这后宅作怪，啧啧啧，果然是天生一对。” 论得罪人，张天灵是认真的！ 一番话直白又伤人！ 偏生旁人不能说，毕竟郡主是有品级的，而她们这一群人，虽说是高官夫人，有个诰命，可若没了丈夫什么也不是，张天灵却是进了皇家玉蝶的郡主。 御史大夫的夫人哪里能罢休，平日里那些官家夫人，哪个不是把她捧着，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这位灵犀郡主，她也听说过，老头子可弹劾了太多次了，可人家依旧我行我素。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到底还是乡野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林老夫人彻底被激怒，口不择言。 “哎呀，你这个老泼妇，骂人不骂爹娘，你是不是没爹娘才这么肆无忌惮……”张天灵立刻回怼，毫不示弱。 “你这个黄毛野丫头，没有规矩，目中无人，败坏你家门风......”林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老虔婆，早上掉茅坑，满嘴喷大便啊！”张天灵越骂越起劲，丝毫没有淑女的样子。 “你这个小野种......”林老夫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这个老泼皮……”张天灵也不甘示弱。 “你这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周围的夫人们都惊呆了，没想到一场赏花宴竟会变成这样的闹剧。 此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夫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成何体统。” “李夫人，你别管，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林老夫人依旧不依不饶。 “林老夫人，您消消气，郡主年轻气盛，可能有些话没说对，但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李夫人试图劝解。 “哼，她这是对我不敬，对我家老爷不敬，对整个御史大夫府不敬！”林老夫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林老夫人，您也别太过分了。”张天灵也停下了叫骂，认真地看着她，“今天你们这般欺负陈老太君，我实在看不下去。你们口口声声说规矩，说教养，可你们自己呢？背后议论他人，还如此尖酸刻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规矩和教养？” “你……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林老夫人被说得有些心虚，但还是不肯服软。 “我是不是强词夺理，大家心里都清楚。”张天灵扫视着周围的夫人们，冷笑，“看来你们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嘛……” 第369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御史大夫的夫人叉腰站在不远处，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指着张天灵开始乱骂：“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竟敢在这撒野！” 她家老头子能当上御史大夫，除了嘴巴毒，骂人不要脸，全靠她在背后耳提面命，多久没骂人了，今天这个什么郡主张天灵，就让她尝尝被骂的滋味。 她一边骂，一边还朝地上啐了一口，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泼妇。 张天灵见这人一副泼妇样，脑海中竟然和她的外祖母形象重叠了。 她外祖母说过，对付这种老泼妇，必须亲自下场干呀。 想到这儿，张天灵瞬间炸了毛，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当即就扑过去。 只见她手脚并用，先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一扯，御史大夫夫人“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紧接着，张天灵又抬起手，作势要去抠对方眼睛，吓得那老妇人连忙偏头躲避。 趁着对方慌乱，张天灵又狠狠掐住她的大腿，半点没藏着掖着！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使用上了外祖母教的独门绝技。 御史大夫夫人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张天灵这般殴打？ 当即就鬼哭狼嚎起来，声音尖锐得能穿透人的耳膜：“救命啊，杀人啦，灵犀郡主打人啦！” 张天灵也不手软，根本不用功夫内力，完全凭着本能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拉扯厮打。 她心里想着，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嘴碎的老太婆不可。 她这一身行头也顾及不到了，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公颜也不能怪她了吧！ 嘻嘻嘻嘻！ 周遭的人都傻了眼，原本还在赏花宴上悠闲聊天的夫人们，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全然忘了议论。 堂堂郡主跟御史大夫的夫人，竟然滚到地上打架，边打还边骂。 “你个老虔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嚼舌根！”张天灵一边骂，一边用力推搡着对方。 “你这个小贱人，啊……老娘我跟你拼了！”御史大夫夫人也不甘示弱，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到张天灵的脸。 “小样……就凭你？” “啊……” 直到皇后和姒柔回来，才将两人分开。 皇后看到这一片狼藉的场景，还有两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人，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戳着张天灵的脑袋骂她不成器：“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要给太子惹多少麻烦事。”皇后低声道，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张天灵的脑袋，便往高座上走去。 “女儿，你没事吧？”姒柔心急如焚地跑过来，看着张天灵被扯散的头发，还有被御史大夫夫人咬了的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她庆幸那老虔婆牙齿没几个，不然她的女儿可就要受伤更严重了。 “你你你你.......”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天灵半天说不出话。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臣妇做主啊！灵犀郡主不讲规矩，不辨是非，刚刚不知怎的，不由分说上来就给臣妇好一顿打！”御史大夫的夫人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到皇后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着。 皇后瞥了这老太婆一眼，在心里暗道：你不惹她，她还能打你？ 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御史大夫的夫人为了让皇后看清楚自己的惨状，硬生生往前凑了又凑。 只见她两只眼睛已经成了熊猫眼，乌青乌青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像被颜料随意涂抹过一样。 衣服也被扯得炸了线，暗红色的朝服上全是张天灵的脚印，绣花鞋也脏兮兮的套在脚上，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皇后面上责怪着张天灵，心里却暗道打得好。 御史台那个老匹夫闲着没事天天就只会弹劾她的皇儿，可是身为皇后，又不得不做出严肃的样子。 张天灵确实也下手没个轻重，这把人揍得这般狼狈，怕是比捅她一刀还丢人现眼。 见周围人在窃窃私语，皇后怕旁人说三道四，觉得她不公平公正，便下旨惩罚张天灵禁足一月。 春日宴上，张天灵打人的事情终是传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张韵然当时也在，她眼珠子一转，暗说一声好机会，又怂恿着皇帝要严惩不贷：“皇上，灵犀郡主这般目无法纪，在宫中大打出手，若是不重罚，如何服众啊？皇家威严何在？”她一边说着，一边娇嗔地看着皇帝，还轻轻拉了拉皇帝的衣袖。 第370章 嘲讽 第二天张天灵的禁足惩罚就变成了二十大板，禁足两月和罚一年俸禄！ “皇上您真是英明神武，旷世明君，就知道您对臣妾最好了~”张韵然一身娇骨，尽管皇帝又老又丑，可她为了让张天灵不舒服，也是下得去手，依靠在老皇帝身边，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哈哈哈！”被人夸奖，更何况是小自己几十岁的女人，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老皇帝神色也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一些。 张天灵行刑的时候，张韵然还特意前去观看。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天灵面前，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你看看你得瑟什么呢？不照样还是要屈服在这皇权之下，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张韵然连表面的和睦都懒得装一下。 张天灵也不在意，更不接她的话茬，对于恶意满满的人，她喜欢能动手就别逼逼。 是，她是屈服于皇权之下，她爹虽然天天骂狗皇帝，狗皇帝。 可是张大胆从来没教过她造反。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相信太子会是一个好皇上，她家也是拥护太子的。 老皇帝那副模样，也没几年好活了。 姒柔得到消息，心急如焚地赶来的时候，张天灵的板子已经打到了一半。 比起张天灵的一声不吭，沉默挨打，姒柔的脸上都是心疼。 她看着女儿趴在那里，每打一板子，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下。 原本就觉得有愧于张天灵，如今，女儿为老太君出头，被皇帝打，一股对皇帝的愤恨和不甘涌上姒柔的心头。 “我没事的，夫人，你站远一些，背过身去，这板子打得一点都不疼。”张天灵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道。她不想让姒柔太担心，其实那板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皮肉撕开。 张天灵确实扛揍，直到二十大板打完都一声不吭，只是大腿根渗透出来的血迹，让姒柔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 那殷红的血迹，就像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我的儿，你受苦了。”姒柔趴在张天灵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眼泪不停地滴落在张天灵的背上。 回到云竹水榭，姒柔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声，那哭声里满是心疼和委屈。 张天灵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姒柔的眼泪，说来就来，比那奔腾的河流还要波涛汹涌。 “夫人，真的一点都不疼，小时候练武挨过的打比这多了去了。”张天灵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让姒柔好受一些。 上一秒还哭得不行的姒柔，下一秒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我看这个皇帝真是老糊涂了。” 两人还在宫中，四周都是监视的人，张天灵生怕隔墙有耳，立马假装疼得嗷嗷叫：“哎哟，疼死我了，夫人，我好疼啊。” 她一边叫，一边偷偷观察着四周，眼神里满是警惕。 想将姒柔的注意力转移。 “乖，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一点上好的金疮药来，待会儿给你做点补品，补补身体。”姒柔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连忙擦了擦眼泪，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果然，只要自己叫疼，姒柔就会转移注意力，毕竟她对自己的疼爱，什么都要往后放，这姒柔对张天灵当真宠到了骨子里。 张天灵本以为受了罚，好歹能清净一点，只是没想到来的第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居然是赢华心。 见赢华心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张天灵在心里想着，没错，她的人缘就是这么“好”是吧！ “哟，这不是郡主吗？怎么这副模样了？”赢华心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看来你的生活还是挺悠闲的，还有空过来嘲笑我。”张天灵趴在床上，对于赢华心的阴阳怪气，丝毫不在意。这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赢华心的到来，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乐趣，若是她的丞相老娘能少给她做点吃的就更好了。 倒不是说姒柔做的东西不好吃，只不过每天吃的这么好，她就越发想念山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林漾说得对，她果然是个贱皮子，野猪吃不了细糠唉！ “勉勉强强吧，毕竟听见你不好了，我就好了呀！”赢华心对于张天灵的厌恶毫不掩饰，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东看看西摸摸，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自由。 张天灵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她看着赢华心，突然觉得这个人挺可笑的，为了一点小事就这么开心 。 第371章 嘴巴不饶人 “我听说你跟御史大夫的夫人打架，果然是个乡野丫头，净学些下作的东西，你以为你过得这么好，全仰仗你自己？若不是有个丞相府做你的后盾，张天灵啊，你可能还不如那些乞丐。”赢华心下巴微微扬起，鼻孔都快朝天了，眼神里满是不屑，张天灵不过是脚下的一粒尘埃。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用手帕轻轻扇着风，似乎在嫌弃周围的空气都被张天灵给污染了。 张天灵点点头，煞有介事开口：“没错，你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惜了，我丞相爹就是惯着我，我娘就宠我哎！” 她故意把“宠”字咬得很重，每个音节都拉得老长，还晃了晃脑袋，在向赢华心炫耀，恨不得把“我很幸福”几个字写在脸上。 “哪里像你，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因为一点小事被送走。”张天灵接着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但更多的是调侃。 她太清楚赢华心内心深处的痛点了，这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能直直地刺进赢华心的心里，而且刀刀致命。她想起之前偶然听到的关于赢华心在东宫里的种种不如意，那些赢华心被冷落、被忽视的事，此刻都成了她反击的武器。 “你看看我，在这皇宫中，闯了多少祸？你瞧瞧我打了多少人，啧啧啧，也就挨顿板子，既不用被送走，又不用担心我爹娘不疼我。”张天灵一边说，一边还伸出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自己闯过的祸事，从冲撞了某位大臣，到跟宫里的暗卫比武，再到这次和御史大夫夫人打架，每一件都像是她的光辉战绩，数着数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比人啊，可真是气死人。”她最后还长叹一口气，那语气、那神态，仿佛真的在为赢华心感到悲哀，就差没有挤出几滴眼泪来配合她的表演了。 “我爹在楚州，还不忘给我寄些弩箭来玩，我娘在宫外，时常给我送金银珠宝，还会亲自进宫做饭给我吃！”张天灵继续叭叭往外冒话，她就像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的人，收都收不住。 她知道赢华心最不想听什么，她偏说，就是要气死她，这种反击的快感让她欲罢不能。 赢华心被张天灵这些话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刚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如开了花，得意和畅快也没有遮掩。 她想着张天灵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的狼狈样子，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一路上还哼着小曲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见到张天灵被打得起不来床还畅快不已，她甚至在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会儿听到张天灵戳心窝子的话，闯了祸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端着的严肃嘴脸，瞬间如同市井妇人般扭曲。 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要把那布料撕裂才解气。 “张天灵，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讨厌吗？”赢华心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眼前的张天灵就像一个恶魔，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盐，撒在她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赢华心正准备开始跟张天灵大战三百回合。 第372章 小小密谋 只见她翘起手指，似乎很认真地看今早涂的丹寇有没有瑕疵。 其实她根本就没在看指甲，只是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赢华心深吸一口气，斜着眼儿，满脸都是轻蔑，随着她的一声冷哼，吓得张天灵险些被口水呛到。 张天灵瞥了她一眼，这赢华心像有病似的，自顾自地说着话，语气也不太中听：“你不过就是仗着丞相府的权势，有什么好得意的，真要是没了这层关系，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可怜。” 她试图用这些话来挽回自己的颜面，把张天灵贬低得一文不值，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但张天灵也没想听，白眼翻得都快看不到黑眼珠了，满不在乎地说：“这不是巧了吗？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完，还故意朝赢华心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眨眨眼睛，完全不把赢华心的愤怒放在眼里。 “你！不识抬举，本小姐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居然敢对我大不敬，我看是你这板子挨少了！”赢华气得满脸通红，随后脸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手指着张天灵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悄然一笑，透着一丝阴险和得意，“张天灵，父王已经准备将你送出宫了，看你还怎么狂，到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以为这个消息能让张天灵害怕，能让她跪地求饶，可她不知道，这对张天灵来说，出宫，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这简直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这顿打没白挨！ 天知道这笼子她待的有多烦！ 张天灵心里乐开了花。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真的吗？” “那我好害怕呀……嘻嘻嘻嘻……” 那可太好了，她早就想出去了，这皇宫啊，就像个大牢笼，她早就待腻了。 她想起在皇宫里的这些日子，处处都是规矩和束缚，不能自由自在地奔跑玩耍，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犯了什么错。 见张天灵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赢华心的气性更大了，咬着后牙槽，半天不说话。 就在张天灵以为赢华心快把牙齿咬掉了时，她才又转头看了一眼赢华心。 只见赢华心一双美目全是怒意，眼神仿佛能喷出火，要把张天灵烧成灰烬。 屋后赢珏翻窗进了殿内，林铁蛋在下面接应，两人自然是听到了里屋内的声音。 赢华心以为屋里只有张天灵一人，所以说话声音格外洪亮，语气也盛气凌人。 她嘲讽张天灵趴在床上动不了的模样完全没有掩饰，刺耳的笑声和尖酸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赢珏见张天灵趴在榻上，赢华心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是他的侄女，但是他还是觉得张天灵被赢华心欺负了。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记忆的阀门就此打开，小时候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赢珏脑海中浮现。 他身为皇帝不知晓的皇子，在冷宫中本就小心翼翼地生活。 赢华心跟他的几个皇兄年岁差不多，往日常常欺负他。 后来去了太子府，因着赢华心的母妃白侧妃，不知为何对他厌恶至极，总是教唆赢华心欺负他。 赢华心故意绊倒他，害他摔得头破血流，她却在一旁拍手大笑。 还有一回，赢华心将他好不容易抄写好的书籍丢到池塘。 赢华心让他母妃冰天雪地里用手浣衣。 许多痛苦的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让赢珏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她见林铁蛋猫着腰打算进去，他赶紧喊了声：“铁蛋！”他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屋里的赢华心听到。 林铁蛋转头，不解看着他。 他朝林铁蛋招了招手。 林铁蛋悄咪咪小跑过去，脚步轻得像猫一样，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你去……”赢珏耳语。 林铁蛋听完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原本以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只有她们这些江湖草莽出身的人会用，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赢珏，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赢珏，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皇子吗？ 难怪人家说皇宫里出来的人，都阴险狡诈！ 她脑海中浮现出话本里宫廷的勾心斗角，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参与到了这样的阴谋之中。 林铁蛋捏了捏兜里的玩意儿，那是他们计划的关键道具，她看了眼赢华心，随后坏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啊！” “你小子！嘻嘻嘻嘻……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嘻嘻嘻嘻……” 说着林铁蛋还拍了赢珏一巴掌，拍得有点重，险些将赢珏拍倒在地。 林铁蛋满脸恶作剧将得逞的模样，甚是猥琐。 赢珏见此尴尬地笑了笑，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这林铁蛋，力气简直不要太大，下手也这么没轻没重。 林铁蛋麻溜翻出窗外，去实行他们的计划了！ 第373章 茶水 此时的赢珏也没有现身，他找了个角落隐去身形，在张天灵这里，他还是要继续扮演个隐形人。 赢珏在阴暗的角落看着赢华心和张天灵的方向。 他暗戳戳地想着跟林铁蛋的伟大计划，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冷笑。 虽然说赢华心这个侄女以前跟他接触甚少，但是每次都让他记忆犹新。 他很讨厌赢华心！ 非常讨厌！ 连带白若薇也不喜欢。 皇家亲情甚少！ 整个皇宫，他只认太子和母妃是他的亲人！ 他不禁又想起才记事的那几年，在冷宫里的日子，他所谓的兄弟和姐姐们总是欺负他，把他当成一个玩物，随意地打骂和羞辱。 去了太子府，白若薇和赢华心从来都看不起他和母亲！ 6岁的时候，皇宫晚宴，赢华心还跟一众皇子公主欺负他，打他，让他学狗叫，抢他的东西！ 给他的嘴里塞馊了的饭菜，逼他吃泥土。 他还记得有一次太子外出，赢华心带着赢师承把他推倒在泥地里，让太监们对他拳打脚踢，他蜷缩在泥地里，无助地趴着，没有人来救他。 后来就算太子开始接济他和母亲，赢华心也装作不知道，还继续跟人欺负他，骂他小太监，小野种！ 若不是太子压着，他可能已经被他们霸凌致死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因为整赢华心而愧疚！ 痛苦的回忆，就像一根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让他对赢华心恨意更甚。 曾经他想过，若是赢华心不是太子的女儿，他必然让她生不如死。 原本今日他是去探望母妃的，好些日子没见，母妃的气色应该好了不少。 上次他回去看母妃，以前的苍白也变成了正常的红，这让他心里指不定安宁了一些。 若不是听到张天灵挨板子的消息，他也不会急着赶回东宫！ 他担心张天灵。 冷宫虽然离得不远，但他和母亲在人前的接触却不能太过密切。 毕竟那个所谓的野种已经死了！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母亲，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赢珏望向养心殿那边的方向，神色晦暗莫深，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母妃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也给足他想要保护的人的安全感，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这些年的隐忍和努力，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赢珏脑中百转千回，又握紧拳头，内心暗暗发誓要变厉害！ 张天灵被打，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皇子！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奈，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在这皇宫里处处受限。 里间，公颜进来为赢华心上完茶后，拿着姒柔送来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张天灵的大腿根部，张天灵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点疼痛她能忍，但是公颜这手法，揉着痒痒的，总感觉不自在。 她像条蛇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公颜的手，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你就力道下重点，我不怕疼。”忍无可忍，张天灵还是说了一句。 她想起小时候练武时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这点疼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赢华心隔着屏风，慢悠悠喝着茶！“我倒是觉得，你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这点疼，毕竟若是脸皮不厚，也不会一直住在皇宫，赖着不走啊！” “我看你脸皮挺厚，人家都不欢迎你，还在这里待着……”张天灵不甘示弱。 赢华心喝了一口茶，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她故意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像是在向张天灵示威。 “你想死呀，别打坏我茶杯！不然老子起来揍你……” “呵呵，不过是只落了毛的鸡，真以为自己是凤凰，迟早被打回原形……” 赢华心不管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张天灵忍不住想把她摁在地上摩擦。 已经完事儿的林铁蛋躲在帘子后，她手心全是汗！ 抬眼紧张地看着赢华心，生怕自己的计划被发现。 直到赢华心将茶水饮尽，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敢趁她老大爬不起来的时候作妖，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找屎！ 张天灵没有把赢华心放在眼里，但是赢华心却把张天灵的不搭理当成是看不起她。 第374章 臭屁小姐 赢华心还在挤兑着张天灵，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像连珠炮一样不断射出。 “瞧瞧你现在这副狼狈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不过就是个靠着丞相府狐假虎威的野丫头罢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捂着嘴，眼神里满是嘲讽，似乎多看张天灵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公颜和张天灵充耳不闻，赢华心的话掀不起任何波澜。 倒是公颜听张天灵的话，忍不住笑着抱怨了一句：“郡主还嫌弃我的手轻，我还不是，怕把郡主的屁股弄疼了，到时候伤上加伤，郡主莫不是想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公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张天灵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关切。 她回想起之前照顾张天灵的点点滴滴，这个大大咧咧的郡主虽然有时候有些任性，但却心地善良。 知道公颜是关心，张天灵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这才安抚道：“唉！我这不是觉得，公颜姐姐像是在抚摸我吗？” 张天灵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公颜红了脸，没好气地拍了张天灵屁股一下！ 见张天灵紧绷了身体，她笑着斜了张天灵一眼：“郡主又在拿奴婢说笑，若不是郡主是妥妥的姑娘家，奴婢只怕要倾心相许了！” 公颜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屋子里的气氛也因为她们的对话变得轻松起来。 听到主仆两人在里面好似打情骂俏，赢华心嗤之以鼻，气愤地又喝了一大杯茶！ “没脸没皮的人果然是没有规矩……”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阵绞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紧接着，若有若无传来咕咕的声响，然后接连好几个响屁。 “唔！赢华心你有病啊，竟然这样报复我……呕……” 张天灵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她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赢华心方向。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赢华心为什么会来这一招。 “心小姐大概是吃错了东西，估计是太医说的消化不良，这屁也真臭！”公颜也忍不住捂住鼻子，还用手扇了扇，皱着眉头说道。 “呃……本郡主快要被臭死了……”张天灵夸张地叫着，身体不停地扭动，试图远离那股臭味。 公颜好笑地看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真的快要被这股臭味熏晕过去。 “你特娘的来我这狗叫就算了，还给老子放毒气……”张天灵愤怒地骂道，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被打就算了，还要被屁熏。 张天灵被赢华心的屁差点熏死过去了！ 赢华心脸色一变，神情不堪受辱，捂着肚子，站在张天灵床前，她手哆嗦着指着张天灵，愤恨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你，你这个阴险小人，竟然在茶里给我下了药？！”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疼痛变得尖锐刺耳，就像夜猫子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遭遇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天灵在背后搞鬼。 张天灵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连连摆手，这个锅她可不背：“你可看见了哈，我这屁股伤得严重，下不来床，我怎么给你下药？”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屁股，脸上露出鄙夷。 她在心里想着，这个赢华心真是不可理喻，她屁股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会有心思来害她。 “你肯定吃错东西了，呕……臭屁小姐，你快离我远点！” 第375章 被发现了 张天灵现在希望赢华心能赶紧离开这个房间，不然她真的要被臭死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赢华心刚才那嚣张的样子，现在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一丝恶趣味的畅快。 “你……”赢华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肚子里的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张天灵。 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栽了个大跟头，丢脸死了。 “快，公颜，你，你快把这个屁神请出去，我没被皇帝打死，可要被她臭死了……” 张天灵着急地喊道，希望公颜能赶紧把赢华心弄走。 “换个房间，快带我换个房间……” 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这个房间里，就要被这股臭味给折磨死了。 “啊......你住口，不是你，那就是你的侍女！”赢华心突然想到了公颜，她把矛头指向了公颜，觉得肯定是公颜在茶里下了药。 她眼神凶狠，仿佛要把公颜也给吃了。 “心小姐，我这一路走来你的侍女可全程跟着的！我如何下手……”公颜委屈地说道，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极了，这赢华心真是蛮不讲理，自己好心给她倒茶，现在却被她诬陷。 “嘶……”赢华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就像有什么在搅拌，不停地翻滚着，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你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赢华心恶狠狠地说道，满是威胁，好像在向张天灵宣战。 赢华心刚想再放点什么狠话，没想到的是，接连下来的屁声像是炸鞭炮一样，轰轰不断！ “呕～呕～”张天灵觉得要被臭死过去了…… “他娘的，赶紧给老子，呕～滚！”张天灵愤怒地咆哮着，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了这么个有病的家伙。 赢华心脸色涨得通红，腹中疼痛难忍！ 她要疯了！ 她哪里还敢再做停留？ 她感觉她马上就要一泻千里了！ 赢华心憋得冷汗直流，在宫女的搀扶下，跑了出去，那背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但最后她疯了一般甩开宫女，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那模样好似有了轻功，飞一般消失了。 “这，郡主，心小姐为何一直放屁！”公颜拿扇子扇了扇张天灵周围，味道小了些就继续给张天灵上着药。 她很是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赢华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因为嘴欠呗！”林铁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老大，解气不？”她笑得花枝乱颤，大有一股大仇得报的意味。 张天灵盯着林铁蛋不吭声，那眼神就很明显：罪魁祸首来了！ “呵呵，铁蛋，你要不要闻闻这屋子像不像咱们霸王山寨的茅坑！”张天灵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林铁蛋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她有关。 林铁蛋脸色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最后在张天灵的直视下，心里逐渐慌乱：“那个，老大，你别这么看我，肯定不是我干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当真不是你？”张天灵有一些不相信，毕竟她身边的人，她心里清楚，可是看林铁蛋这副神色，又不像是说谎。 “不是我！我哪有这个脑子！”林铁蛋连忙摆手，她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希望能骗过张天灵。 “噗嗤！这招真损！”公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门外传来好像有声响，张天灵耳力过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声音：“出来吧，你小子，快给我老实交代！” “好你个林铁蛋，你居然出卖我！”赢珏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脚步有些凌乱走出来。 他瞪了一眼林铁蛋，简直没脸看她这副怂样，随即又看着张天灵，见张天灵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赢珏面色讪讪，见张天灵还在盯着他看，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他紧张不安，不知道张天灵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第376章 担心误会 “郡主为何这般看我？”赢珏有些紧张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敢直视张天灵的眼睛。 “我就看看外貌如此出众的人，如何能想出这么英明神武的计谋！”张天灵笑着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赢珏还真是有趣，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赢珏闻言脖颈处又是爬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我……”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既担心张天灵会责怪他，又希望她能理解他的苦心。 “可以呀，现在知道反击了！”张天灵的话不像是生气，赢珏心里却有些慌乱，心也沉下去几分。 若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不纯，还一肚子坏水的话，她会不会疏远他？ 若是这样，以后他的追随之路恐怕会很艰难啊！ 赢珏并不想在张天灵的心里留下坏印象，张天灵曾经将他从细小的狭缝中提拔出来，他害怕张天灵觉得他卑鄙。 “那个老大，你生气了吗？”赢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忐忑，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天灵，希望能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安慰。 他在心里想着，只要老大不生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张天灵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介意这个，听赢珏语气中全是忐忑，她笑了笑：“赢华心毕竟是你名义上的侄女，只不过下次在宫里还是注意些，若是被查出来，你应当怎么办？可是想好后果了？”她声音关切，看着赢珏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想起赢珏之前的遭遇，这个孩子在宫里吃了太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学会了反击，她既欣慰又担心。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赢珏时，他孤苦无依，面对别人泼去的脏水在据理力争，但最后又因为害怕身份暴露不得不屈辱认下那样的罪名。 如今的赢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反击，上一次桓嬷嬷，他直接动手收拾的！ 这一次是赢华心，虽说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是让赢华心丢了人，想来以后也不敢再出现在这云竹水榭了。 一劳永逸！ 反正她是山贼，打家劫舍，杀人夺宝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她会内疚吗？ 不会！ 就算是皇帝，触犯了她的底线，让她受尽屈辱，她发起疯来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她又不是他爹张大胆，天天骂着狗皇帝，内心却还是忠于璟国，忠于狗皇帝！ 傻不愣登！ 林铁蛋见张天灵和赢珏气氛有些诡异！ 担心两人起隔阂。 “老大，其实这赢华心，也该收拾了！”她连忙说道，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希望能让张天灵和赢珏的关系缓和下来。 “嗯！？”张天灵不解，看着林铁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今日这么好心来看你，本就是打了坏主意的！”林铁蛋接着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想起赢华心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生气。 “怎么说！”张天灵追问道，想要知道赢华心到底有什么坏主意。 “我听见她跟侍女说，把这个放在你的屋子里！”林铁蛋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袋！ “我看看！”张天灵见这东西，瞬间怒从心起！“简直岂有此理！”竟然想这样陷害她。 “太子多大年纪了？比我爹张大胆还老，我会肖想那种老头子？”张天灵愤怒地说道，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太子那苍老的面容，觉得赢华心的想法真是荒谬至极。 “她也不拿镜子去照照她爹，竟然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张天灵继续骂道，脸上全是无语，赢华心真是有什么大病的。 正进门的太子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老头子？ 屎盆子？ 他一脸尴尬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377章 长舌妇传的坏名声 太子进来后，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张天灵听到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哎呀呀，大放厥词被当事人抓包，她脸色尴尬，飞速将头埋进枕头下装死。 她紧紧闭着眼睛，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心里默默祈祷着太子别发现她这拙劣的伪装。 赢宸低沉的声音传来：“阿珏，你随我来。” 赢珏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待那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外，张天灵才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尴尬，像是被人抓了个现行的小偷。 “老大，前天皇上为什么要打你啊？”林铁蛋清脆又带着十足好奇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她眨巴着憨厚的眼睛，满是疑惑，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好好的赏花宴，怎么就变成了那样一副混乱的局面，她表姐张天灵还挨了打。 这几日，京城里关于赏花宴的传闻漫天飞，有人说张天灵是为了砸皇后的场子，可也有人说她是为了保护陈老太君。 林铁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扑朔迷离，这祖孙俩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她还记得第一天去陈家的时候，陈老太君看张天灵那眼神，满是嫌弃，仿佛张天灵是个闯入她家的不速之客。 而张天灵呢，也丝毫不示弱，几句话就差点把陈老太君气得原地升天，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不会觉得两人关系和谐。 张天灵见林铁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感慨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执着的人。 “我啊，只是看不惯那一群长舌妇。”她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那些在赏花宴上搬弄是非的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对付小丑发疯就完了，让他无法接招！ 林铁蛋睁着懵懂的大眼，满脸的不解。 老大看不惯长舌妇？ 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以前在楚州的时候。 有长舌妇造谣一个女子跟男人不清不楚，那可怜的女子不堪流言的重压，竟然寻了短见。 老大便派她和孟毅君去给那长舌妇喂了半斤马粪，以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儿，林铁蛋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也微微张开，一副震惊的模样。 难道…… 她的个亲娘咧，这京中能有资格参加赏花宴的，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妇小姐啊！ 若是按照老大以前的作风，给这些人喂了那啥…… 林铁蛋没忍住想干呕…… 随后越想越觉得可怕，担忧地看着张天灵，眼神里满是焦虑。 听说腹地的女子从小养在深闺，名声和面子对她们来说比命还重要。 老大这番作为，会不会背上一条性命啊？若是真出了人命，她们恐怕得赶快跑路吧！ 一想到这些，林铁蛋的手心都微微沁出了冷汗。 “也没啥，我就是随便出手教训了一下！”张天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她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呵呵，是啊，长舌妇确实讨人厌。”公颜见林铁蛋这担忧得都快坐立不安的模样，赶紧出来打圆场，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铁蛋。 林铁蛋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顿时义愤填膺，小脸涨得通红，像是被点燃的小火球。 “太过分了！这群长舌妇！”那些长舌妇若是站在她面前，她定要狠狠骂她们一顿。 “可是，陈家那边，会不会怪罪表姐丢了她们的面子了！”林铁蛋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担忧，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陈老太君眼里规矩大过天，这次张天灵在赏花宴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陈家能轻易放过吗？ 她满心担忧地看着张天灵，眼神里满是关切。 第378章 搞砸了 “对了，夫人没被罚吧！”张天灵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公颜。 想到姒柔对他们像亲娘一样照顾，她的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上一次因为一些事情，姒柔被罚跪，这次又出了赏花宴这档子事儿，那个爱作妖的大夫人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刁难姒柔呢？ 而且听说又来了个不省油的二夫人，这陈家的后院，怕是要更加热闹了。 “郡主呀，你就放心吧，夫人不会被罚的。”公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水果，熟练地削起了皮，动作优雅又娴熟。 “……啊？”张天灵一脸疑惑，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老夫人啊，最重规矩，害怕大家的一言一行让丞相府被人诟病，影响丞相的门风，她又是最看重丞相的，这个儿子，给了她无上的荣耀，而夫人呢，是丞相唯一的妻子，老夫人也会护着。”公颜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就怕张天灵听不明白。 “虽说讲规矩放在嘴上，但遇到夫人和你呀，她也没办法！”公颜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对老夫人的无奈。 “老夫人平日也最护短，这次你是为了她才如此，她心里定然不会怪罪夫人！” “呵呵，也是我太冲动了！”张天灵干笑了几声，脸上不自觉也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她心里明白，自己当时确实有些冲动，没有考虑太多后果，只是凭着一股热血就冲了上去。 “郡主就不要有心里负担了，林小姐也不要担忧了。”公颜看着两人，语气温柔地劝慰道。 她自然是知道张天灵的性子，比起那些表面仁义善良，实则内心虚伪的人，张天灵的心底，最是柔情不过。 若非将陈老太君归为自己人，她才不会管什么唇枪舌战，说不定还会在一旁看热闹，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呢！ 毕竟在宫里，张天灵时常无聊到经常偷偷去听墙角，就为了找点乐子。 她看不惯的，是那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挤兑一个功臣的母亲，这种以强凌弱的行为，最让她不齿。 “哟！说的像是公颜姐姐多了解我似的。”张天灵嘴角微微上扬，眦个大牙，随后撇了撇嘴，假装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清楚，公颜是真的懂她，只是她这人，不习惯把内心的想法轻易示人。 姒柔对她很好，可是姒柔也很爱她的相公，若是陈老太君在赏花宴上出了岔子，被气出什么问题，恐怕，姒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张天灵守护的并非陈家的脸面，而是姒柔对她的这份宠溺，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告诉其他人就是了。 见张天灵不想多说，公颜和林铁蛋也识趣地没有再多问。 两人便跟张天灵说起这两天匈奴来谈和平条约的事情。 “这次匈奴那边派了使者过来，好像听太子说今日去面圣了。”林铁蛋凑近张天灵，神秘兮兮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不是说这次来的使者，早就进入了皇城吗？”张天灵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 关于匈奴使者的消息，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可却总是真假难辨。 “我听说这春日赏花宴就是为这群使者准备的，说要隆重介绍他们的公主给皇家，没想到原来这些人竟然还没有进入皇宫之中！”林铁蛋越说越激动。 “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位皇子倒霉，嗯？或许是要入后宫？” 她对这种政治联姻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上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进行的交易。 而皇帝那个年纪！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张天灵狐疑地看着林铁蛋，眼神里满是怀疑。 她实在想不明白，林铁蛋一个小丫头，是怎么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林铁蛋得意地笑了笑，颇为阴险，如一只偷到腥的猫。 跟在张天灵的身边，她学到了一个优点，真心换真心，没有真心就用武力！ 她现在也有了几个可靠的手下，虽然还不能出现在明面上，但是这些消息她却可以轻松获得。 第379章 不讲武德 张天灵还想再追问，恰巧姒柔端着汤进来，两人都默契地闭了嘴。 张天灵也不纠结林铁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了，注意力瞬间被姒柔手中的汤吸引。 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闻着那熟悉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开始专心享用起了美食。 一阵子没见姒柔展示手艺了，她还怪有些想念啊！ “太多了，太多了，夫人真是客气，吃不完吃不完！”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满足的表情就好像在吃着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姒柔的厨艺好像更好了，这些菜都很合张天灵的胃口，若是分量不这么大就更好了！ “哪里是给你一个人吃的？我啊，知道铁蛋和公颜也在，待会儿再给九皇子留点。”姒柔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眼里满是对几个孩子的疼爱。 她看着张天灵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眼里满是宠溺，张天灵果然还是爱吃的小孩子。 公颜利落摆了碗筷，这时，赢珏沮丧着脸回来了。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的负担。 姒柔赶紧热情地邀他过来：“九皇子，快来吃饭，别饿着了。”她声音温柔又亲切，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赢珏虽然身穿太监服饰，可是他的一身气质确实很出众，尽管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皇子。 他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落寞，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下。 “夫人，你都快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了，此后，我这可更热闹了！”张天灵笑着打趣道，脸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 姒柔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要互相照顾。”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赢珏夹菜，关切的眼神，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你身上都是伤口，哪里能坐起来吃饭？来！娘喂你！”姒柔突然想起张天灵身上的伤，赶紧将每样菜都夹杂了一些，端起碗筷就准备给张天灵喂食，也不管她的宝贝女儿神色有多抗拒。 “那个，夫人，我伤的是屁股，又不是手，我自己能行！”张天灵一脸窘迫，脸颊微微泛红，有赢珏在外间，她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被人喂饭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几次呢，更何况现在还有外人在场。 姒柔却不管这些，一把推开张天灵的手，赶紧夹起张天灵爱吃的菜：“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再怎么大，在娘眼里，都是个孩子。” 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在告诉张天灵，必须接受这份关爱。 最终，张天灵抵抗无效，只能红着脸，乖乖地让姒柔喂饭。 她偷偷看了一眼赢珏，见他低着头，像是在专心吃饭，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公颜见大家伙吃完，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去了厨房。 见姒柔要走了，张天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别后。 这才接着跟林铁蛋继续之前的话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匈奴来者不善，上一次的事情，咱们并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把柄，表面上两国仍是和平关系，现在倒也不好撕破。”赢珏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张天灵皱了皱眉，她对匈奴的了解，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些年在楚州，没少和匈奴打交道。 张天灵听得脑瓜子疼，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若是，来者不善的话，大不了就打回去！”她眼神突然变得狠厉。 她这一副随时作战的神情，仿佛只要匈奴敢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老大，你可别激动……” 张天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不小心牵动屁股上的伤，龇牙咧嘴。 她想起匈奴历来惯会恶心人，楚州有大军驻扎的时候，他们不敢开战，每日就是在城门下口吐芬芳，两边人马唇枪舌战，他们只在边境叫骂，试图激怒楚州军，让楚州军违反和平条例，他们好坑璟国一大笔赔偿。 而楚州没有大军布防的时候，他们就时常派出小队人马偷偷溜进楚州境内，各种骚扰百姓，各种作乱！ 朝廷不能出兵，憋屈得要死！ 于是这楚州一带，便多了许多不讲武德的土匪！ 今天你来骚扰我家牛，明天我去杀你家羊，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官府还会派兵跟着他们一起装作山贼土匪，去收拾边境作恶的匈奴人。 两边都控制着每次发生矛盾的人数，不敢让动静闹得太大。 而这种微妙的平衡，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第380章 匈奴人的下马威 勤政殿，历来是璟国权力的漩涡中心，承载着这个国家的兴衰荣辱。 今日的勤政殿内气氛凝重，空气仿佛都被紧张与争执填满。 老皇帝斜靠在龙椅之上，身形显得有些佝偻，神色间满是疲惫。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眼袋沉重地垂着，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岁月镌刻下的沧桑印记，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为苍老。 这模样，仿佛是经历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又好似头天晚上纵欲过度般萎靡。 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长期纵欲的结果。 台下，大臣们的争吵声此起彼伏，恰似菜市场一般喧闹。 各种意见、观点在这片空间里激烈碰撞，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平息这场纷争。 老皇帝缓缓打了个哈欠，随后闭目养神，似乎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又或许是在短暂地逃避这令人头疼的朝堂纷争。 “陛下，臣以为此次国宴乃是宣扬我国国威的最好时刻！”兵部尚书王召大步跨出队列，声音洪亮，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决与自信，显然是举手赞成举办国宴，以便欢迎匈奴的使臣。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向四方展示璟国实力与繁荣的绝佳机会，绝不能轻易错过。 “陛下，臣以为匈奴使臣来朝居心不良。”吏部尚书王继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站了出来，语气中满是忧虑与反对。 “前日我朝特意为他们的公主提前举办的春日宴，他们却以公主舟车劳顿，需要歇息这种借口不进入京城，摆明是想给我国一下马威。今日他们又要求重新举办国宴，依老臣看，不如拒了他们的提议，以免匈奴以为我们好拿捏！”王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的话刚落，便立马得到了诸位大臣的纷纷赞同，不少人纷纷点头，低声附和着，脸上满是对匈奴的警惕与不满。 然而，王召一党又怎会甘心计划落空？ 王召身侧，一位身形略显消瘦的大臣迅速站了出来，拱手行礼后，高声说道：“启奏陛下，若我国连匈奴使臣这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岂不是辱没了我泱泱大国的风范？到时候免不得要受其他国家嘲笑一番！”他言辞恳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似乎生怕老皇帝会采纳王继的意见。 “臣附议！”紧接着，又有几位大臣相继出声附和，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两派的争论愈发激烈，声音在勤政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老皇帝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最终，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一丝渴望被人尊崇、想要在史书上留下辉煌一笔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王召一党人的建议。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张天灵站在角落里，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终究也只是暗暗骂了一句：“无知者无畏！” 她常年在边关，深知匈奴的狠毒与狡诈，如今朝堂上这些人却被几句奉承的话、假意臣服的样子迷惑，全然忘了边关的危机，这让她感到无比愤怒与无奈。 国宴定在三日后。 在此之前，按惯例需要所有的皇子都去殿前天听，也就是听从皇帝的差遣吩咐。 然而，没有人来通知赢珏，他自然也乐得清闲，这场风云与他本就毫无关系。 第381章 公主和亲 国宴当天，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氛围之中。 就连京中的街道上也接了命令张灯结彩，百姓们欢声笑语，为这场盛大的宴会而感到喜悦。 老皇帝为了彰显自己仁义治国，趁此机会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一时间，朝堂上下，民间百姓，都在传颂着皇帝的仁德。 王召一党对老皇帝更是好一通夸赞，言辞之谄媚，让人听了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老皇帝被这些夸赞之词捧得飘飘然，一高兴，大手一挥，赐下无数金银珠宝，整个殿内顿时金光闪闪，一片奢华景象。 “陛下，我国克敏公主，貌美无双，骑射更是不输我国男子，克敏公主的胡旋舞，名动天下。”匈奴的使臣站在大殿中央，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璟国话说道。 他们是几个粗犷的男人，均是一头络腮胡，胡子又长又多，几乎遮住了他们的嘴。 他们穿着打扮与璟国人截然不同，身上散发着一股草原的豪迈气息。 除了眼里的狠厉与贪婪。 “此次我们前来一是签订两国边境的和平条约，二嘛，为表诚意，我们大王特地将克敏公主，送来贵国和亲。” 这些使臣在说话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大臣们嫌弃的目光。 宴席还没开始，这些匈奴人就开始吃大殿里用作装饰的茶点。 他们进食时更是以手抓为主，完全不会用一旁小箸，吃起食物来，胡子上到处都是油渍和食物残渣。 大臣们纷纷离得远了些，心中暗自想着，这副吃相也太难看了，那什么克敏公主，从小生活在这般环境之中，恐怕也不怎么样。 “既然是彼国的诚意，那自然，朕也要拿出诚意来，朕的这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虽说已有正室，可如今，璟国却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优秀的男儿了。”老皇帝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声音中满是自豪。 然而，大臣们听了这话，心中却暗自腹诽：对对对，就你儿子厉害呗，我们的儿子可都是蠢材！ 他们虽不敢出声反驳，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大家都不做声，生怕皇帝突然发疯将克敏公主指给自己家。 毕竟，匈奴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利益，有些人选择装作不知道罢了。 匈奴使臣闻言，内心暗暗嘲笑老皇帝不要脸，竟然说他儿子是全璟国最优秀的。 但在这朝堂之上，他们也只能顺着老皇帝的话说下去：“陛下的儿子乃人中龙凤，自然是无人可及。我们的公主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子，千里迢迢远嫁而来，可见我们的诚意。” “那是自然，我为公主挑选的夫君自然也是优秀的。”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十分得意。 “启禀陛下，若当真是有诚意，我看不如贵国也推举一位公主前往我国和亲吧！”匈奴使臣突然上前拱手执礼，随后说出了这句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的话。 这话一出口，整个勤政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没想到，匈奴送了公主过来想和亲，却还要求璟国将公主送过去。 前段时间的各家贵女失踪的事，听说跟匈奴人脱不了关系。 已经有人通过自家女儿嘴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匈奴要将璟国的贵女抓去亵玩。 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的卑劣手段，如今匈奴竟然明目张胆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怎能不让人愤怒？ 特别是那些女儿曾被掳走的大臣，看向那些匈奴使臣，眼里不由得喷着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这些匈奴人。 第38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依我看贵国的诚意也并不怎么样，若是来求和平相处，为何要提出这么多条件？”吏部尚书王继气得满脸通红，语气十分不好，想到岁朝前自己家的孙女儿王楚冉被掳走的事，他不由地开口怼了回去。 王继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大家纷纷点头，心中都明白，匈奴狼子野心，又怎么会甘愿和平相处？ 他们掳走京城贵女计划失败，现在又以和亲的名义打上了公主的心思，若是以后真的开战，远嫁而去的公主就会成为人质，以匈奴心理阴暗的变态心思，公主必然是会受尽苦难的。 再说了，以现在璟国的实力，并不惧怕匈奴，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公主去和亲？ 然而，老皇帝却不这么以为。 听见匈奴的提议后，他反而笑得开怀：“贵国真是好眼光，不知道贵国相中了朕的哪一位公主？” 当今陛下的子女众多，唯一年岁够却还没有嫁出去的公主，只有凝华公主一人。 不过据说凝华公主相貌丑陋，才艺更是不通，匈奴的使者当真还没看上。 匈奴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娶一个公主，倒也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缠：“公主嫁过去算是我们大王的正妻，我们大王娶正妻，自然是要看贵国陛下看重不看重两国的交情了！” 使臣的话，让老皇帝有一些难堪。 毕竟真的论起来，匈奴综合国力并不如璟国，可如今，他却让自己架在火上烤。 若是不看重此次两国的议和，随便嫁个公主过去，又是正妻，他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想到匈奴人残暴，公主也是他的女儿，若是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那天下人如何看他，周边的几个国家又要如何嘲笑他。 若当真嫁一个自己疼爱的公主过去，若是以后两国交战，恐怕他也会自责。 老皇帝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的目光在大殿内来回扫视，试图从大臣们的脸上找到一丝支持他的迹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当下，朝堂上的气氛仿若被一层寒霜笼罩，僵硬得令人窒息。 老皇帝被匈奴使臣和亲的提议弄得骑虎难下，大臣们或愤怒或忧虑，却都紧闭双唇，不敢轻易打破这死寂。 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都拉得极长，沉重的压抑感弥漫在勤政殿的每一寸空间。 许久，王召，这位老皇帝最宠信的朝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 此时的他，举手投足间尽显稳重与自信 ，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匈奴使臣不远万里，一路奔波劳累，此刻想必已是饥肠辘辘。依微臣看，不如先开宴席，让大家都能享用美食，舒缓疲惫。至于和亲这般大事，牵涉两国情谊，其中细节繁多，咱们不妨慢慢商讨，力求周全。” 王召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寂静的大殿中缓缓回荡，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氛围。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先开宴席。”老皇帝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微微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后的轻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大殿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很快，宴席便在众人的忙碌中开场。 华丽的大殿内，四周悬挂着的一排排灯笼依次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如星光般洒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灯笼上绘制着精美的图案，龙凤呈祥、花开富贵，每一笔都勾勒得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无数娇艳欲滴的鲜花摆满了大殿的各个角落，馥郁的花香混合着美食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让人陶醉。 匈奴使臣们一踏入这宴会的场景，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撼与嫉妒。 他们在草原上，常年风餐露宿，逐水草而居，百姓大多以牧羊为生，土地贫瘠，种植农作物产量极低，每年到了寒冷的冬天，凛冽的寒风和匮乏的物资总会夺走不少人的生命。 而如今，只是一场小小的国宴，他们便见识到了璟国的富庶。 一张张精美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造型精致，每一道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有肥嫩鲜美的烤乳猪，表皮烤得金黄酥脆，泛着诱人的油光，撒上的香料让香气四溢； 还有精致的雕花冷盘，用各种新鲜的食材雕成花鸟鱼虫的形状，栩栩如生，让人不忍下筷破坏这份美好； 更有热气腾腾的羹汤，汤汁浓郁，食材丰富，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温暖与满足。 这些美食，是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从未见过，更未曾品尝过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匈奴人心中不禁感叹，富饶强盛、衣食无忧，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璟国吧！ 他们眼里贪婪更甚，几人默契地对视，眼里全是势在必得。 第383章 品尝好酒 四周，歌舞升平，悠扬的丝竹声在大殿中回荡。 舞者们身着华丽的服饰，长袖飘飘，翩翩起舞。 她们的舞姿轻盈优美，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或旋转，或跳跃，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 大臣们与身边的人纷纷交谈起来，脸上带着微笑，相互敬酒寒暄。 这样的宴会，本就是增进官员之间感情的好机会，同时也彰显着皇帝的慷慨仁义。 内侍们身着整齐的服饰，恭恭敬敬地站在大臣们身旁，时刻关注着他们的需求，尽心尽力地为这些达官贵人倒酒送菜，让他们享受到最尊贵的待遇。 匈奴人也很快沉浸在这美食与美酒的盛宴中，吃得忘乎所以，险些将今天来此的目的抛诸脑后。 他们大口地吃着美食，大碗地喝着美酒，胡子上沾满了油渍和食物残渣，却毫不在意，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奢华体验。 另一边，赢珏因为没有收到邀请，并没有出现在宴席。 他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依旧悠然自得。 张天灵也讨厌这种应酬的场合，所以也没出席。 反正她一去必然有人作妖！ 两人相约，悠哉悠哉地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 御花园中，春日稍暖！ 因着是皇宫，一年四季有能工巧匠护养，四处已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蜿蜒的小径两旁，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他们漫步其中，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偶尔交谈几句，欢声笑语回荡在花园中。 逛累了，他们便来到云竹水榭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弄了个小火锅。 小小的火炉上架着铜锅，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张天灵将鲜嫩的小菜和肉片放入锅中，看着它们在锅中慢慢变色，煮熟，赢珏递上自己调制的酱料，张天灵试了试，随后放入口中，鲜嫩多汁，美味无比。 她还抽空给赢珏递了个大拇指。 两人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匈奴大胡子使臣泰迪尔，满脸通红，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阴险。 他清了清嗓子，操着不太流利的璟国话说道：“尊敬的璟国陛下，我们匈奴，素来喜爱璟国的美酒。今日，我们也带来了些我们草原的特产，想请陛下和诸位大臣品尝品尝。这是我们自制的酒，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名字。陛下和诸位大人若是品尝之后觉得不错，还请陛下为我们的酒赐名，若能如此，这酒就算是我们匈奴的国酒了。”泰迪尔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皇帝听到这话，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尊重。 毕竟，匈奴的酒，却能送来璟国让他命名，这在他看来，无疑是匈奴对他的崇拜与臣服。 这既能彰显两国的友好交好，又能让他的虚荣心得到莫大的满足。 想到这里，老皇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当即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既如此，那便将酒呈上来吧！” 话音刚落，宫娥们便端着一壶壶奶白色的酒，迈着轻盈的步伐，依次放到了众位大人和老皇帝的桌子上。 这些酒壶造型古朴，壶身上刻着一些神秘的草原图腾。 按照规定，皇帝的餐饮，需要内侍先验毒。 一位内侍小心翼翼地拿起银针，缓缓插入酒中，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银针的变化。 见银针下去，并没有变黑，老皇帝这才面带微笑，端起酒杯，将酒一口饮下。 众人见老皇帝饮下这白色奶酒，也纷纷举杯，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匈奴的使臣看到这一幕，嘴角不明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得意。 这场国宴举办得看似十分成功，众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直到宴会结束，众人回了各自的府邸，还在谈论着这场宴会的美妙之处。 第384章 断子绝孙酒 而在使臣的驿馆里，匈奴使臣们皆大欢喜，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 “我还以为此次行事会很困难，却没想到，这璟国之人，居然如此蠢笨！”泰迪尔大笑着说道，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旁边瘦高个的匈奴使臣左修，脸色瞬间一变，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朝着四周仔细扫视一圈，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冷声呵斥道：“泰迪尔，慎言！” 泰迪尔闻言，摸了摸自己浓密的胡子，脸上露出一片不愉之色：“怕什么？左修，你就是太过慎重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声音到底还是小了很多，他也怕隔墙有耳，若是出了岔子，他们怕是走不出这个璟国。 “上次春日宴，原本就想让他们喝上这奶酒，却不想春日宴被人破坏了，朝草草了事。如今，这场国宴下来，我们也算达到了目的。等上两日之后，咱们便去向这老皇帝辞行。”另一位使臣开口说道。 几人一番对视，心领神会，阴笑不已。 这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今日国宴的奶酒，早就加了他们草原上的一些罕见药草。 那药材并非是特地提炼出来的，而是他们匈奴特有的一种植物。 这种植物本身无毒，但是泡久了，药效却极为强大，仅仅一杯，就能让人断子绝孙。 这植物长在草原上，他们放牧的时候，最怕牛羊误食，因此，每年放牧前夕，他们都会出动人马将这些植物除去。 而这毒极为隐蔽，银针根本验不出来。 今日，他们悄无声息地让所有人都喝了这酒，已然是大获成功。 他们心里清楚，若是在璟国待的时间久了，只怕被有心人查出来，他们就走不掉了。 几人纷纷点头，都觉得泰迪尔说的在理，旁边的左修虽然依旧一脸谨慎，但也认同这个想法。 “璟国兵力强盛，并非我们能硬攻的。可是偌大的皇室，若是后继无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泰迪尔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继续说道，“只等老皇帝一死，再散播出赢氏一族断子绝孙之事，想必璟国必然会出现内乱。” “到时候我们再发兵，他们内忧外患，璟国的姒将军也老了，孟家分散在天南海北，陈天佑也失踪了，那么就无人可阻碍我们进军中原了！”另一位使臣兴奋地补充道。 匈奴的使臣们沉浸在这美好的幻想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璟国被他们征服，无数的粮食和衣服，无数的土地和房屋都归他们所有。 他们笑得更加肆意妄为，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而在尚书府，王召才回到家，就立刻叫了府中大夫过来。 他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神情不安。 “王大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并没有中毒的症状，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王大人心焦头晕，可能是朝中事务繁忙、又有些过度劳累引发了头晕、心慌等症状，好好休息即可！”大夫仔细地为王召检查完身体后，恭敬地说道。 王召闻言，才微微放下心来。 今天的奶酒，他喝了一点，但不敢多喝。 他跟匈奴接触得不少，深知匈奴的阴险狡诈。 这匈奴在国宴上竟然拿出酒，还说了这么多奉承皇上的话，他心里清楚，匈奴定然是不安好心。 他可没有好好喝匈奴送上来的酒，直觉告诉他，这酒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召的儿媳站在一旁，满脸疑惑，不解地向一旁沉默的男人询问道：“夫君，父亲为何如此忧心，难不成宫宴上还有人下毒？” “无人下毒！”王召的儿子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父亲又何须如此谨慎？”儿媳依旧不死心，继续追问。 “你少操心。”王召的儿子瞪了一眼自家妻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呵斥。 但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妻子一脸茫然，便又说道：“你懂什么，匈奴历来阴险卑鄙！若非父亲小心经营，时时谨慎，能有你我的今日？” 这男人也不完全是个糊涂人，自然知道，父亲此举并非空穴来风。 他心里明白，这中间的事情复杂得很，水很深，如若不然，父亲也不会一下朝就匆匆叫了府医过来检查。 而这一切，张天灵却无从得知。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 大概是这次的国宴让老皇帝满意，张天灵去请示能否出宫时，老皇帝大手一挥，竟准许她回家。 对张天灵来说，这个家，自然是回陈家。 只要不呆在这皇宫里，她的心情就无比美好，不管回哪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远离勾心斗角，她就觉得自在。 第385章 有何关系 隔天一早，熹微的晨光才刚刚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宫殿的青砖地面上，张天灵起了个大早。 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屁股终于好些了，于是她风风火火地喊着公颜，又拉上了林铁蛋和赢珏，四人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飞鸟，欢欢喜喜地出了宫。 张天灵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啊哈……真是喘气都顺畅了，可算出来了，我今天非得去街上买买买，我要去挥金如土，痛痛快快地撒欢释放心情！”她声音清脆响亮，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老皇帝既然开恩放张天灵出宫，自然也免了她的禁足。 这对于张天灵来说，像是重获新生，她迫不及待地带着几人奔向城西闹市。 几人从城西一路逛到城东，街道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大家伙憋坏了，好像初入京城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拿起这个瞧瞧，一会儿又对那个爱不释手。 其中以张天灵最为兴奋。 公颜、赢珏、林铁蛋三人则跟在她身后，手里很快就塞满了东西，这一路下来，吃的、玩的、喝的、用的，真真是全买了个遍！ “看来表姐今天心情是真的好啊，不然也不会这般！”林铁蛋手上又堆了一件东西，累得气喘吁吁，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张天灵那兴奋模样，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赢珏站在一旁，只是淡笑不语，温润的眼神中满是对张天灵的宠溺。 林铁蛋狐疑地盯着赢珏这副表情！ 这个小屁孩作死，怎么一副爹样？ 林铁蛋抬手给了赢珏后脑勺一巴掌。 “嘿……你发什么呆，快跟上啊！” “林铁蛋，你想死啊……这么大力气搞什么！” 赢珏捂着晕乎乎的脑袋瞪着林铁蛋。 “我看你在发癫，赶紧把你打醒……哈哈哈哈？” 赢珏追着林铁蛋想报仇…… 张天灵爱好自由，而皇宫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讲，就是一座冰冷的囚笼。 她表面上天天说收了陈家钱财就要为陈家办事，但其实私下里，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姒柔才会如此尽心尽力。 这么久相处下来，张天灵其实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她贪心又害怕，不敢去面对。 她舍不得姒柔对她的宠溺，又害怕失去张大胆和林漾这两个她最重要的人！ 姒柔和陈天佑于她来说，血脉相连，即使没有生活太久，但她能真切地感觉到他们的爱。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爱，占据了张天灵心里重要的位置。 她不懂，自己一个没心没肺的土匪，怎么突然就变得儿女情长起来……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窝在皇宫中，尽管有人伺候，吃喝玩乐不缺，可比起外面的自由，皇宫看似风光无限，却处处受限，不能她无拘无束开心地生活。 但她不敢去明目张胆地反抗，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冲动，害了陈天佑和姒柔家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她变得纠结起来，有了诸多牵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挣扎却又无奈，想飞又有牵绊。 几人在街市逛累了，日头也渐渐升高，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张天灵一眼就瞧见了街边一家气派的酒楼，招牌上写着“悦来楼”三个烫金大字。 “就这家了，看着就不错！”张天灵一马当先，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酒楼里热闹非凡，大厅里坐满了食客，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安静的包厢。 包厢里布置得典雅精致，一张雕花圆桌摆在中央，四周摆放着舒适的座椅。几人围坐下来，讨论着吃些什么。 张天灵拿起菜单，眼睛扫了一遍，兴奋地说：“我要这个招牌烤鸭，还有那个水晶虾仁，看着就好吃！” 公颜在一旁笑着点头：“小姐喜欢就好，再点些清淡的汤品吧，免得吃腻了。” 林铁蛋也凑过脑袋，看着菜单流口水：“我还想吃那个红烧肘子，肯定香得很！” “大家喜欢就好，随意点。”张天灵傲娇地对众人说，她现在可是有钱人！ 第386章 陈家往事 就在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实在太大，隐隐约约地传进了包厢。 “要说这京城陈家，那能说的可多了去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大厅响起。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老头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闲话家常。 “怎么说？”旁边一个年轻些的食客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前倾，满脸期待地等着下文。 讲话的男人也不卖关子，清了清嗓子，当即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陈家听闻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不过后来败落了！”男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原本陈家出了个工部侍郎，以为可以平步青云，谁知那陈升竟是个短命的，不过四十的年纪便病死了！” “唉，真是可惜啊！”一个婆子摇着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还好他儿子争气，科举名列前茅，殿试更是被钦点为探花，后来入了翰林，因兵部缺人，此子武艺超群骑射了得，便破格去了兵部，跟着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在沧州拿了不少军功，又一路辅佐当今皇上，如今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风光无限。”男人说到这儿，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说的是当今丞相吗？”另一个人疑惑地问。 “当今丞相你知道吧？”男人反问了一句。 “据说丞相大人文韬武略，很受皇上器重，如今被派去楚州当了监军。”有人接过话茬。 “这我知道，我知道，说点别的。”之前那个年轻食客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别的啊？那我跟你们讲讲陈家那夫人吧，那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把陈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陈家那小姐，生得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门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男人越说越起劲儿，手还在空中比划着。 “哟，这么厉害，那陈家少爷呢？”又有人好奇地追问。 “陈家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啊。”男人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包厢里的张天灵听到外面的议论，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看，小声嘀咕道：“原来陈家还有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公颜凑过来，轻声说：“小姐，他们这般堂而皇之讨论陈家……”公颜微微皱着眉头，心里思考着这些传闻背后的深意。 林铁蛋也接话道：“是啊，说不定有什么目的，再听听。”她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赢珏点点头，神色平静地说：“不过这些坊间传闻，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 “不管真假，听听也挺有意思。”张天灵笑着说，“走，我们继续吃我们的。”说完，她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水晶虾仁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而在大厅中的人，看着那婆子，婆子见众人看着她，面露喜色，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终于轮到她发挥了…… 第387章 小道消息 “好吧好吧，我啊，给你们说点小道消息。”那婆子左顾右盼后，便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透着一股神秘。 见她身子微微前倾，周围的人也不自觉地凑得更近了。 “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小道消息？”旁边的人也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与好奇，眼睛紧紧盯着那婆子。 “你们可听说过陈家四小姐被封为了郡主。”婆子的声音虽低，却也激起众人心里一圈涟漪。 “这我倒是听说了！”有人连忙应道。 “你只听说了一部分，我告诉你啊，这陈四小姐，在前十几年，诗词歌赋学的胜过男子，女红刺绣更是厉害，一手双面绣，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手艺深受宫里贵人喜爱，听说当今皇后和太后的凤袍都是陈四小姐所绣！”婆子说得绘声绘色，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仿佛那精美的双面绣就在她眼前。 “据说太后宫中有一副万里江山的双面绣，就是这陈家四小姐送出的寿礼！”另一个人也忍不住插嘴，像是要补充自己知道的细节，以显示自己也不是全然不知内情。 “陈四小姐往日的诗文备受推崇！”又有人跟着附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陈四小姐的才情赞叹不已。 “那陈四小姐我远远瞧过一回，有大家女子风范，举手投足间更是优雅从容！” “那不是天下男子求娶之典范？”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轻笑。 张天灵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手里把玩着酒杯，听到这些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想起当初她将陈家四小姐陈卿微绑过来时，确实是一温婉端庄的优雅女子，说话轻声细语，条理分明。 就是太过古板，骂起人来，半天骂不出个所以然，还把自己堵得说不出话！ 如今，她来这京城，入了宫，册封大典没有举行，外界都以为她是这陈家的四小姐陈卿薇。 不过她张天灵与陈家四小姐相去甚远。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这陈家四小姐自从去年开始便疯癫不已，猖狂成性，听闻喜好武风，传言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据说啊，这陈家如今被这四小姐搅得是天翻地覆。”婆子的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那如今的陈四小姐可是远远赶不上她的其她三个姐姐。” 张天灵挑眉，所以，她败坏了陈卿薇的好名声？ 略略略…… 她完全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陈家的其她几个小姐又如何？”有人好奇地问道，似乎对陈家的八卦永远听不够。 “这陈家的其她三个女儿各有千秋。”婆子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众人急切的眼神，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大婶，你连这些都知道啊。”一个稍显年轻的妇人满脸崇拜地看着婆子。 “那可不，这京城就没有我王婆子不知道的秘密！”王婆子得意洋洋地仰起头，脸上的皱纹都透着骄傲。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着，声音里满是焦急。 “我告诉你们啊，这陈家大小姐所嫁非人，对方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哥，若不是靠着祖上蒙阴，根本娶不到媳妇儿！”王婆子说得唾沫横飞，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可是我听说陈家大小姐嫁的人是兵部员外郎！”有人提出质疑，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 “啊？那我记岔了！呵呵！”王婆子尴尬地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还说京城的秘密就没有你不知道的！”有人忍不住调侃道，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知道知道，这不是记岔了！这兵部员外郎家是才升上来一年多的新贵，不过啊他家里可是穷得叮当响，还惯爱摆谱。”王婆子连忙解释，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 “上回她家婆子竟然到我家赊账，我想啊如今怕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她又补充道，脸上又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可是听说了，那一家变着法子花着陈大小姐的嫁妆，徐员外郎在外面养着一个青楼女子，若不是顾及着丞相，恐怕那女子已经登堂入室了！”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说出了自己知道的秘密，众人听了，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纷纷交头接耳。 赢珏坐在张天灵旁边，看着她的表情，见对方很是淡定，也就默默地没有做声。 不过他不明白张天灵为何对这些流言如此不在意。 第388章 冷静的张天灵 酒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食客们或高谈阔论，或大快朵颐，谈笑声、酒杯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乐章。 王婆子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可她浑然不觉，正口若悬河地继续说着。 “还有这陈家的二小姐，早些年倒是有个才女名声，那可真是才思敏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身为男子，凭借她的学问和见识，那成就怕是不输男人，要是能科考，她可就是当今第一女状元了！”说到这儿，王婆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围，见众人都被她的话吸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不过已经二十有三，依旧独身不肯嫁人，惯爱写什么游记话本，还被封了个什么散人……啧啧啧！”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脸上露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仿佛陈家二小姐的行为是多么离经叛道。 旁边的人听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俯了一些，眼神中满是好奇，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我估摸着，恐怕是她身子哪里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嫁人呢？” 那人脸上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围听闲话和说闲话的人也配合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仿佛他们已经洞悉了一切，还时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张天灵和赢珏坐在酒楼的另一角，两人正浅酌慢饮。 张天灵自幼习武，自然耳力过人，将那人的话听了个十全十。 她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对这些人的恶意揣测感到厌恶。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旁人又有什么资格随意评头论足呢？ “她家的三小姐却又不爱诗书，也不喜女德，偏爱倒腾什么医术？如今，据说去了姒家军中，成为了一名成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军医！”王婆子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脸上的鄙夷之情毫不掩饰。 “简直有辱门风……”有人小声嘀咕道，脸上也跟着露出鄙夷的神情，仿佛自己是道德的扞卫者，对陈家三小姐的行为嗤之以鼻。 “一根藤上结几种瓜！”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众人的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那她们家的男丁呢？”有人突然问道，仿佛对陈家的男丁更感兴趣，一下子转移了话题的方向。 “他家男丁有三！”王婆子回答道，她手里挥舞着一块破旧的手帕，顺势比了个三，脸上表情此刻也丰富极了。 “老大参军去了西北，那可是苦寒之地，整日与黄沙、战乱为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老二在京郊读书，看似安稳，实则不然，听说课业不好，常常被夫子留下惩罚，少不了挨板子。老三常年在外求学，据说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未归，若非每个月有书信传来，一家人恐怕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详细地说道，仿佛对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这么惨啊！”有人感叹道。 “老大，他们这么说陈家，你不生气啊？”赢珏小心翼翼地问。 张天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傻小子，我为什么生气？难不成去打她们一顿？”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动作有些用力，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赢珏，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我们犯不着跟这些嘴碎的路人生气，出了这酒楼大门，谁还认识谁呀？这些转头就能忘了的人不值当我生气……”她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豁达，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开导赢珏。 赢珏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酒楼里依旧热闹非凡，众人的谈笑声、酒杯的碰撞声依旧交织在一起，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天灵突然的通透让赢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突然就多了一种乐观豁达的精神！ 在赢珏的印象里，张天灵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前几天老太君被人闲话挤兑，她还掀了桌子骂了人打了架，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却懒得计较？ 难道是皇上的板子打得张天灵心有余悸？ 赢珏甩了甩头，不不不，怎么可能，他老大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听着便是，也不再过多揣测。 第389章 死心塌地 用完饭后，几人分道扬镳。 “这段时间你出了宫，我们见面的机会怕是少了，我也不能跟着你走了，我得去看看母妃！”赢珏想到即将分别，心里隐隐泛酸。 “这样啊，那这些你都拿回去，看看你母妃能不能用到！” “太多了，太多了！” “多啥，你是我小弟，老大我罩着你！都拿去给你娘！” 赢珏感动不已，张天灵竟然把精心挑选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张天灵对他太好了，他舍不得离开，可是他这辈子总不能一直陪着张天灵。虽说心里清楚，可是经常见面的人突然离开，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张天灵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难不成你就不能找个机会正大光明的来见我？” 张天灵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深意，赢珏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张天灵是鼓励他去争去抢？ 站在所有人面前？ 那他是不是就不能再在她身后了？ 也不能龟缩在太子背后了？ 他要站于人前顶天立地？ 是了，张天灵向来直来直往，肯定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冷宫这些年，他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自然也是懂的，若是自己没本事没背景，必然是没法光明正大面对众人的！ 以后这宫里面，他是该去争一争的。 赢珏望着张天灵远走的洒脱背影，他内心暗暗下定决心，他往后要做人上人！他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没有久待，拿着张天灵采买的东西，绕着路就去了那冷宫墙外。 赢珏一路心里五味杂陈，他带着这么多东西送到冷宫来，让她母妃看看什么可以用。 张天灵往日常说，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自己，又不是没有银子，别人不给的，那自己就买！ 赢珏的母亲，往日的淑妃，现在的柳才人，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看了看长高不少的儿子，她拉着赢珏细细打量着。 “珏儿，郡主这孩子是个善良的，你跟着她可要好好努力，得好好谢谢人家，咱们呢虽然没什么钱财，也没什本事，但是要学会知恩图报，她救过你，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份恩情，要力所能及帮助她。” “我知道的母妃。” “还叫着母妃呢？” “母亲，我知道了！” “唉，我可怜的珏儿，若不是我，你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柳才人眼中涌起雾气，陷入痛苦回忆，“当年，皇上突然发现了一些误会，认为我和别的男人有染，便开始怀疑你的身世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滑落。 赢珏的拳头不自觉握紧，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所以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这……” “他明明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就这么对我们？这么多年，让我们在这冷宫里自生自灭！” 柳才人轻轻摇头，眼神中却仍带着一丝痴念：“不，皇上他肯定有苦衷，他不想杀我，就已经证明他心里还是有我们的。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他被蒙蔽了。” 柳才人微微仰头，思绪飘远，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笑意，像是陷入了曾经的美好时光：“你小时候，皇上还悄悄来冷宫抱过你呢，那时候他政务繁忙，可还是抽空来看我们 。他亲手逗你玩耍，眼中满是为人父的慈爱。还有那年中秋，月色如水，他扮成宫人，带了好吃的，带着我们一同在御花园漫步，你还记得他为我亲手折下那枝头开得正好的桂花，温柔地插在我的发间，对我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他还送了你贴身短剑，那些美好的时光，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一定还是爱我们的。” 赢珏眼眶泛红，声音忍不住拔高：“母亲！都这么多年了，他对我们不闻不问，任由我们在这冷宫里受尽苦难，这怎么能是误会就能解释的！” 这些年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旁人的白眼与欺辱，那些痛苦的经历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柳才人轻轻拍着赢珏的手，温柔却固执地说：“珏儿，你还小，皇家的事错综复杂，皇上肯定有他身不由己的难处。他一定是爱我们的，只是现在没办法顾及到我们。” 听着母亲自责又维护父亲的话，赢珏心里难受极了，他曾经有过不甘，但是他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也是受害者。 母子两人在冷宫里整理着张天灵买的东西，柳才人想着要做什么东西送给张天灵，而赢珏则是想着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让张天灵看到自己。 张天灵要是知道她随便发泄地买买买，落在赢珏那里就是另一层意思，恐怕要大呼冤枉，她可不需要赢珏来记她这份人情。 第390章 老夫人有请 晌午的日光暖烘烘地洒在大地上，张天灵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虽说周身泛起倦意，可新鲜的空气，却让她感觉通体舒畅，每个毛孔都像在欢呼雀跃。 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悠悠地晃回陈家。 一迈进自己的院子，她便像只慵懒的猫，直直地扑到床上，四肢大喇喇地展开，惬意地躺着。 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转着明天该去哪儿玩耍的念头，一会儿想着去城东的集市凑凑热闹，一会儿又琢磨着去城西的山林里探寻一番。 “老大，刚刚老夫人差人来喊你，你不去吗？”林铁蛋一边随意地摆弄着桌上的小物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她心里可清楚，自家老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性子，要是真去了老夫人那儿，保不准又得掀起一场大风波。 毕竟她进陈府没多久就听说，老夫人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头大不如前，这几天连门都不爱出了。 平日里张天灵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这老太君突然来找她，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我被揍的屁股还没好呢，去干什么？给她找不痛快吗？”张天灵一听这话，立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抗拒。 她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我可犯不着，明知道人家不待见我，还上赶着去自讨苦吃。再说了，万一是大夫人在背后搞鬼呢，我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应付她们。” 说完，她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扑通”一声躺回床上，还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原本的陈府本就规模宏大，自从陈天佑当上丞相后又扩建，气派非凡。 陈家规矩，孩子不论男女，成年之后都能分得一个独立的院子，就算是嫁了人的，家里也贴心地留着出嫁前的院子，以备她们回门时居住。 张天灵的院子紧挨着陈卿薇的院子，这可是姒柔精心为她挑选和布置的。 院子乍一看，在陈府众多精致的院子里，不算特别出众，可里面的家什物件，无一不是用上等材料制成，品质上乘。 姒柔还贴心地在院子里为张天灵添置了演武场，专门盖了一个宽敞明亮的练功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兵器、武器和暗器，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兵器库，这可把张天灵乐坏了。 张天灵跟林铁蛋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橙红色的晚霞，临近晚饭的时候，老夫人院子里又派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她在陈府伺候老夫人多年，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走路都带着几分威严。 “五小姐，可在？”杨嬷嬷站在院门口，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她微微仰着头，眼睛扫视着院子里的一切，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 “在的！”正在廊檐下专注做针线的公颜，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 她心里暗自纳闷，这杨嬷嬷平日里甚少来这边的院子，今日怎么突然来了，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老夫人派我来传话，有请五小姐过去用晚膳！”杨嬷嬷脸上堆起了看似慈爱的笑容，公颜见此，心里更是狐疑，但还是立马点头，客客气气地说道：“辛苦嬷嬷了，我这就去转告五小姐。” 而屋内，张天灵听到这话，原本还轻松的脸上瞬间垮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心里暗自叫苦，完了完了，她这是要去赴鸿门宴了！ 刚踏进家门，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这老太君又是唱的哪出？ 是又要找茬吗？竟然让她过去用晚膳，难道上次打架的事她还耿耿于怀，想给自己下陈府秘药，让她张天灵没力气干架？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张天灵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不过谁让人家是长辈呢，该去还得去，不光要去，还得摆着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去，免得又落下什么把柄。 张天灵准备踏出门，突然又灵机一动，转身带着林铁蛋风风火火地跑去姒柔的小厨房。 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找出两个肥嘟嘟的鸡腿，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铁蛋啊，我得先垫垫肚子，万一那大夫人又使坏，老夫人罚我不让吃饭，我可不能饿着。嘿嘿嘿嘿！” 不一会儿，两个鸡腿就被她消灭得干干净净，她满意地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这才慢悠悠地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而林铁蛋则目瞪口呆，她老大怎才吃两个鸡腿就饱了？ 第391章 悔不当初 “孙女给老太君请安！”一进老夫人的院子，张天灵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脸上堆满了笑容，朝着老太君做了个四不像的俯身动作。 这动作既不像标准的请安礼，又带着几分滑稽，看得老太君眼角直抽抽，这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学明白。 “起来吧，听说你挨了打，现在伤可好些？”老太君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刚见面就开始“捅刀子”了。 “都是小事儿，我年轻力壮，又不是那老人身子，怎么就挨不得一点打了？”张天灵一听这话，哎呀，这老太君明显是在看她笑话嘛。 她也不甘示弱，立马回怼过去，那语气里带着一丝阴阳怪气，听得老太君心里一阵窝火。 老太君只觉得张天灵这个死丫头是在故意膈应她，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会折寿！念在她也是为自己出头，算了算了，不计较，万一人家只是脑子不好不会说话呢？毕竟姒柔脑子也不好使，看来张天灵定然是随她娘了！ 张天灵在凳子上如坐针毡，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像条不安分的泥鳅。 她的屁股因为之前挨了打，现在还疼着呢，这硬邦邦的凳子坐上去，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老太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又往上冒，她强忍着怒火，继续说道：“你是陈家的小姐，以后做事说话要有点脑子，别那么冲动！” “是！”张天灵嘴上虽然答应着，可心里却在反驳，她才不要听这老太太的，还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嘻嘻嘻嘻…… 她表面上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倔强。 来到老太君的院子里，张天灵就浑身不自在，这刚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屁股就已经挪了不少次。 老太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像个紧紧的麻花，她实在忍不住了，“咚”的一声，用力一杵拐杖，神色严厉道：“身为大家小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你在那扭来扭去像个什么样子？” 张天灵想着老太君后面要说的话，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赶紧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她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老太君不是她楚州的外祖母，不然那骂人的词指不定已经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了。 张天灵坐正后，脸上神色突然一变，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地说道：“那个老夫人，我这屁股还没好全，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得，你当我想啊！” 张天灵突然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老太君软了下来。 “罢了，你且随意吧！”老太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那么拘谨。 杨嬷嬷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慢悠悠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个软垫来，给张天灵铺上。 张天灵看着老嬷嬷，心里直犯嘀咕，这嬷嬷腿脚不便，拿个垫子，竟然从她进老太君院子拿到现在....... 行吧，行吧，老年人腿脚不好，也不是不能体谅。 老太君是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香气扑鼻。 张天灵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里那个后悔啊。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小厨房吃的那两个鸡腿，现在肚子里有了货，看着这些美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心里暗暗懊恼，怎么就这么贪吃呢，早知道就不吃那两个鸡腿了。 用完饭，老太君依然没有放人的意思，张天灵在旁边坐如针毡。 不止是屁股不舒服，还有老太君絮絮叨叨的话，让她坐立不安。 老太君时不时地又提起什么三从四德，女子的言行举止，张天灵只觉得脑瓜子突突突疼，眼皮也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就在张天灵昏昏欲睡之际，好似有什么亮光从眼前闪过。 第392章 医药费红宝石 张天灵一下子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开始四处找寻光源。 找了半天，她终于发现，原来是老太君那拐杖上的红宝石在闪闪发光，简直耀眼无比啊。 张天灵立马换上个笑脸，笑嘻嘻地附和老太君：“是是是，老太君教训的是，我五行缺德，回头我就去学学那女子的三从四德，不过现在孙女儿兜里比脸都干净，就算是想学什么也无钱请老师。”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那红宝石，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国子监收了我陈家无数珍藏典籍，竟是不让你学规矩？”老太君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觉得国子监太过分了，张天灵进宫前姒柔可是打点过的，又知晓张天灵要去国子监上学，还来她这里顺走了不少宝贝。 好呀，这些道貌岸然的，收了她陈家的东西，却不好好教导张天灵。 她猛地一拍椅子，脸上的皱纹都因为生气而挤在了一起，说道：“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要去找太后告状，让她好好管管这事儿。” “没有没有，只是老太君讲的这些国子监不教。”张天灵连忙摆手解释道，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真让老太君去找太后，那可就麻烦了。 她在国子监里，是什么好学生吗？不是！ 是什么好人吗？更不是。 反正她看不顺眼的全都揍了一遍就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要是国子监不好好教你，老身定然是要去讨说法的。”老太君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气呼呼的。 “是是是。”张天灵连忙点头称是，赶紧把话题绕到红宝石上吧。 “这女子在世，本来就艰难，你须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太君继续巴拉巴拉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张天灵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对对对！”张天灵一边敷衍地回应着，一边悄悄地往老太君身边凑了凑，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红宝石。 “在那宫中好生学习规矩......”老太君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老太君教训的对极了……” “不若老太君就将你那拐杖上的红宝石扣下来送给我，孙女去变卖了，还能学学那女子三从四德！”张天灵终于按捺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边说边伸手去拿老太君的拐杖，还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嘴里啧啧称叹：“啧啧啧，这上好的材质，这雕花......”她一边抚摸着那硕大的红宝石，一边想着怎么把它弄下来。 一开始，张天灵还想着用手直接抠，可那红宝石镶嵌得严严实实，怎么抠都抠不下来。 她心里纳闷，上次的夜明珠明明很好拿下来的，难道老太君是早有防备？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见老太君还在眯着眼絮絮叨叨，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也不需要老太君吩咐，立马从怀里掏出匕首来，开始倒腾。 她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着红宝石，不一会儿，只听“咔哒”一声，那拐杖上镶嵌的大红宝石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哐当！”老太君听到这声音，转头一看，正好看见张天灵手里的拐杖和分了家的红宝石。 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院子：“你……你这个孽障！” 在老太君的咆哮声中，张天灵放下拐杖，一蹦三丈高，立马撒丫子就抬腿飞奔。 她像只敏捷的猴子，在院子里左躲右闪。 眼见前门有人围堵，她丝毫没有慌乱，眼疾手快地跳上树，借助墙壁一个蹬腿跳跃，就轻松地翻墙出去了。 只留下老太君在院子里气得拍桌，嘴里不停地骂着张天灵：“这个混账东西，没有规矩……成何体统……才挨的打，那么高的墙也不怕摔了......” 第393章 有家贼啊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倾洒在相府的庭院之中。 张天灵轻盈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修长。 一进院子，她便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那颗夺目的红宝石，转身将院门关上，动作迅速且带着几分急切。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屋内，桌上的烛光轻轻摇曳，映出她满是兴奋的脸庞。 张天灵拿起宝石，举到烛光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红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瑰丽的光芒，红色的光晕在屋内的墙壁上跳跃。 哎呀呀…… 她稀罕得不得了，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宝石，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它的美丽，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林铁蛋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此刻正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羡慕地瞅着张天灵手里的宝石。 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这宝石的光芒震慑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表姐，你去皇上宫里……”回想起那大金龙的红色眼睛，她表姐真是胆大包天啊！ 连皇上正殿的龙眼珠子都敢扣。 张天灵似乎察觉到了林铁蛋的目光，她朝着红宝石哈了一口气，又用随身携带的帕子仔细地擦了擦，自言自语道：“嗯！这波不亏！这个红宝石价值连城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宝石，看向林铁蛋，眼中满是炫耀之意。 想到这红宝石的来历，张天灵不禁咋舌。 她在皇宫听说过这红宝石的来历，据说是当年西域进贡而来的珍品，整个皇室也仅仅才有三颗。 那时，帝后感情深厚，琴瑟和鸣，臣子之间的关系也和睦融洽，朝堂后宫均是一片祥和之景。 一颗红宝石被老皇帝镶嵌在他寝宫的大金龙眼睛上，一颗他满怀爱意地送给了当今的皇后，另一颗则赏赐给了大胜倭辛国的陈天佑，也就是张天灵的便宜爹。 陈天佑又将这宝石当成寿礼送给了老太君。 如今，这珍贵的红宝石却到了自己手中，张天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至于该不该拿，呵呵哒，老太君把红宝石放这么显眼的地方，不是让她赶紧去偷吗？ 这么明显的暗示难道她张天灵不知道啊。 “老大……我们，我们要跑路吗？这可是杀头的大……” “打住！林铁蛋你个傻东西，这个啊是老太君那儿劫来的……” 林铁蛋心放回了肚子里，随后又紧张起来…… 她看着红宝石诱人的模样！ “表姐，你，你这样老太君肯定要气死了！”林铁蛋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想到老太君平日里威严的模样，再看看张天灵这大胆的行径，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没事没事，老太君身体好着呢，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晚饭的时候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呢。”张天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在她看来，老太君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身子骨硬朗得很，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气坏了。 而且这老太君看不出啊，住的地方普普通通，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好宝贝。 也不怪，人家可是太后的亲妹妹。 “郡主啊！可是......我害怕......”公颜不知何时也进了屋，她看着张天灵手里那颗价值连城的玩意儿，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当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没叫她，她也没跟去，不然她一定想尽办法阻止张天灵。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公颜的话，张天灵不以为意，依旧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回复道。 在她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就在这时，姒柔刚从外面回来。 她听说张天灵已经回来了，连自己院子都不曾去，也没来得及去和老太君请安，便直接赶来了张天灵的院子。 她刚一进门，就听见自家女儿这豪气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皮猴子，老太君怕是要被你气晕了，我刚刚回来，听翠兰说你撬了老太君的大红宝石是吗？”姒柔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宠溺。 她看着张天灵那副得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张天灵将一颗红石头抛上抛下，姒柔眼力好，她一眼就认出女儿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颗红宝石。 姒柔对张天灵是无限宠溺的，在她心中，女儿就是她的心头宝，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 她想着，往后多送些东西去给老太君赔罪就是了。 第394章 上好的伤药 张天灵见姒柔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当即将这颗红宝石递过去，献宝似的让姒柔看，脸上洋溢着期待夸奖的神情：“夫人，你看这宝石多漂亮！” “呵呵！你啊！”姒柔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戳了戳张天灵的额头，动作甚是轻柔，眼中满是温柔。 “夫人，那春日宴上，我可是为了她才挨打，如今屁股开花，拿她个红宝石作为做医药费不过分吧？”张天灵眨了眨眼睛，一脸委屈地说道，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 “老太君那里好东西颇多，又不是没有别的东西，怎的就要专挑她拐杖上的东西？上次你抠了她的东珠，她气得少吃了顿饭。”姒柔无奈地说道，想起上次张天灵干的好事，老太君气鼓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这红宝石我听说是老夫人特地去城西请能工巧匠将宝石镶嵌上去的，哪知又让你得了手，还说你不是个皮猴子！”姒柔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张天灵，眼中的宠溺却怎么也藏不住。 张天灵把玩着宝石不说话，内心暗叹，上次老夫人的东珠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山贼土匪，被她们欺负了哪有受气的道理，自然要拿回点利息，可不能白白受委屈。 她想到那颗美轮美奂的东珠，还有当时殴打周成仕的“英勇事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老太君给你的伤药可用了？”姒柔突然想起什么，关切地问道。 “伤药，什么伤药？”张天灵一脸茫然地看着姒柔，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老太君啊，虽然人老了，性子也古怪，但是她的心不坏，心里跟明镜似的，拉不下脸，面对你一个小辈说那些，自然要寻点别的由头叫你过去。”姒柔耐心地解释道，她希望女儿能明白老太君的良苦用心。 “哎呀……什么？”张天灵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老太君知道你挨了打，惦记你的伤，从太后那里寻来了可生肌骨祛疤痕的好药，今日叫你过去是打算给你的，我琢磨着你拿了药该是用上了。”姒柔继续说道，眼中满是对老太君的感激之情。 “还有这等好药？”张天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中懊悔不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误会了老太君，还以为老太君是要来找茬，先入为主的想法让她错失了这么珍贵的伤药。 “是呀，那伤药可比你这红宝石珍贵多了。”姒柔看着张天灵懊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她知道女儿肯定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了。 半夜，张天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想着姒柔的话，那伤药可比这红宝石珍贵多了，她抓心挠肝地后悔呀！ 那小老太太喜欢念叨就念叨呗！ 她咋不听完呢？ 她这个眼皮子浅的猪脑子！ 张天灵越想越气，忍不住一拍脑袋，赶紧爬起来。 她穿上夜行衣，动作敏捷地爬上屋顶，在屋顶飞檐走壁。 相府的暗卫看着五小姐偷偷摸进老太君屋顶，打算阻拦。 “兄弟，别慌，快回去，我只是在宫中太过想念祖母，趁着晚上来看看她老人家。”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暗卫眨了眨眼睛。 暗卫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到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她过去了。 随后她跳进老太君的院子，院中静悄悄的，看样子老太君年纪大了，已经熄灯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悄咪咪跳了进去。 借着月光，她看到老太君床头的柜子上果然放着一个白色的赐瓶，看来上好的伤药就放在那里了。 张天灵撇了撇嘴，这老太太呀，不习武不知道，这上好的伤药可是宝贝中的宝贝，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显眼处，生怕贼人看不到，没人惦记是吧？ 第395章 吃多了 人老了便容易惊醒，迷迷糊糊中，老太君好似听见什么声响，翻身睁眼，猛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 她眯起眼睛，才看到床前站着一个身影，当即吓了一跳。 “你......”老太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见屋内的动静，外间守夜的杨嬷嬷，端着烛台进了屋，光线明亮了。 一刹那，杨嬷嬷忙走过去，想看清楚是什么，只见张天灵舔着个谄媚的笑脸。 冲着老太君行了个礼，嘿嘿一笑，又朝着老嬷嬷说了句：“没事，是我呢！” 之后在老太君和老嬷嬷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张天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柜上的伤药，翻窗跳墙而出。 “老太君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隔天，老太君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浑身无力，腹胀不适。 之后便下不了床，大夫来看过说思虑过度，忧心太重，还有吃得太多…… 姒柔以为是张天灵闯了祸，便赶紧去床前伺候。 杨嬷嬷端着汤药进门，姒柔赶紧端过去，打算给老太君喂药！ “三夫人，小心烫……”杨嬷嬷关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姒柔将汤药舀起来又淋进碗里冷却着。 老太君靠坐在枕头上说教道：“你一个当娘的人，行事也要靠谱一些，给这些小辈做个好的典范，你看看卿薇和那个混蛋玩意儿，行事像什么样子？现在年纪小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但是这名声一旦做实了，还怎么找人家！” “没事，前头还有一个没嫁的顶着，她俩不着急……”姒柔笑着说道，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你还好意思说，她们两个现在一个没有音讯，一个无法无天……，还不着急？难道以后像二丫头一样，顶着老姑娘的名头，到处跑，她倒是四处游荡，可苦了我们这些在京城的人，天天让人看笑话，你看看二丫头这都多大人了，还不想着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老太君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无奈和担忧之色。 “呵呵，娘，来喝药……”姒柔赶紧将一勺汤药递到老太君嘴边，试图岔开话题。 老太君喝了口药，皱了皱眉，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咂了咂嘴。 “我做祖母的才说她几句，她就跟我讲大道理……”老太君抱怨道，想起昨天和孙女的争吵，心中还是有些生气。 “娘，我知道，你辛苦了……”姒柔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愧疚。 “我跟你说，唔……”老太君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姒柔又一勺汤药赶紧塞进嘴里！ 气得老太君眨巴几下嘴！这个没眼色的，她话还没说完…… 又想到三房这些不省心的，除了陈天佑，没一个听她的话…… 她老早就告诉陈天佑说娶妻娶贤，那京城的大家闺秀愣是一个都说不合适，看不上，偏偏喜欢姒家的小女儿，那个成天在外发疯的颠婆…… 哦，就是眼前这个傻的！ 还有她生的八个孩子…… 哎！ 这些个小辈们让她操碎了心，看看她这一把把白头发，都让这些混蛋们霍霍的！ 老太君忍不住心里念叨，口中也说个不停，姒柔脸上带着笑容，讨好地说道：“儿媳知道了，娘，你年纪大了，少动一些气性，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君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多说，就算说再多，现在这个纵容女儿的，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不管了，她真的不管了…… 她管不了…… 她头疼死了！ 老太君一口一口喝着药，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娘，我给你泡点糖水，就不苦了！”姒柔看着老太君痛苦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老太君皱了皱眉，看着姒柔在桌前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给她泡糖水！满眼不忍直视！ 大夫说的让她少吃甜的，她倒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老了就不要去操心那么多事情了！ 这甜的偶尔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知道老太君是在给自己心理安慰，还是真的在劝说自己！ 第396章 御史拱火 高耸巍峨气势恢宏的皇宫，琉璃瓦在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冷冽光芒，雕梁画栋间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此时，宽敞而略显空旷的大殿中央，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凝重。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道折子，双眼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迹，那些文字化作了锋利无比的刀刃，直直地刺痛他的眼眸。 只见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悄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好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怒火。 忍到怒火的边缘，他突然偃旗息鼓了。 片刻之后，老皇帝面上似有一层寒霜，又看了一眼折子，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猛地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空旷的大殿内来回激荡，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众人的心也随之狠狠一颤。 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但还是在皇帝发火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啊！”身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臣见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着上前一段距离。 年迈的他一边躬身行礼，一边焦急地劝道，他们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是对帝王之怒的深深畏惧。 “这陈天佑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楚州那边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你们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朕的话，在他们心中还有没有分量？”老皇帝怒目圆睁，声音中裹挟着无尽的愤怒与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陛下，这陈家仗着家中出了个丞相，如今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就说这次陈天佑失踪一事，他们做得实在是太不像话，完全没有把君上臣下的纲常伦理放在心上，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您，还有没有这朝堂律法！”监察御史上前一步，满脸义愤填膺，他双手挥舞着，言辞激烈地控诉道，脸上写满了对陈家的不满与指责。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张天灵跟他夫人打架，乍一看还觉得他刚正不阿。 大殿之内，几位肱骨大臣分左右两侧肃然而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不同的派系。 左边一派，众人神色冷峻，眼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似乎正期待着陈家的倒台，好让自己这一派系在朝堂上更具优势； 右边一派则个个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他们或许是与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许是真心觉得事情尚有蹊跷，不愿看到一位朝廷重臣就这样蒙冤。 “哼！若是他这个丞相当不好，不能尽忠职守，不能让朕满意，朕可绝不姑息，大不了换个人来坐这个位置！这朝堂之上，还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老皇帝冷哼一声，不耐烦到了极点。 此刻的他已然被怒火完全占据，额头青筋暴起，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猛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剧烈跳动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底下的大臣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整个大殿瞬间被压抑的气息所笼罩，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紧张的心跳声。 老皇帝也不催促，只是用冰冷如霜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是站在右边的那些人，他现在怀疑他们的忠心。 过了片刻，皇帝抬手召来暗卫。 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黑影出现，他身形矫健敏捷，仿若暗夜中的猎豹，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陛下，暗影听令！” “去给朕彻查此事！一定要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朕倒要看看，这陈天佑究竟在耍什么花样，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暗卫领命后，迅速起身，如一阵黑色的旋风般消失在大殿之中。 第397章 反其道而行之 王召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一动，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依臣之见，丞相一家如今还都在京中，或许这其中存在什么误会，也未可知。说不定陈丞相只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暂时无法与朝廷取得联系呢。” 王继站在一旁，听到王召这番话，心中不禁暗自疑惑，侧目打量着他，心想：这老小子平日里一向奸诈狡猾，满肚子坏水，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为丞相一家说起好话来了？ 他眼神警惕，仔细地观察着王召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神色间找出一丝破绽。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就连王召一派的人，也是满脸疑惑，彼此相互对视，脸上全是不解与困惑。 原本按照之前私下里的商议，等这件事情在朝堂上公开之后，大家要齐心协力，一致将丞相一家置于死地，就算不能让他们满门抄斩，至少也要让陈家彻底失势，永无翻身之日。 可如今，王召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诸位爱卿，对于此事，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不妨畅所欲言，朕今日就想听听你们的真心话。”老皇帝此刻已然收敛了脸上的愤怒，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神色淡然地扫视着众人，不过按照他往日的行事风格，他平静的眼神之下，必然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幺蛾子。 “启禀陛下，丞相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臣相信，这其中必定存在什么误会，以丞相的为人和忠心，断然不会做出有负陛下和朝廷的事情。”户部尚书刘亦云站了出来，她身着一袭素色官服，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声音清脆而坚定。 刘亦云为人正直，向来不参与任何派系纷争，在朝堂上独树一帜。 老皇帝对她倒也没有什么成见，只是目光犀利地从她身上扫过，随后又继续盯着其他大臣，似乎想要从他们的回答中探寻到更多的秘密。 “皇上，丞相本是一介文官，却不辞辛劳，远离家人，千里迢迢奔赴楚州监军。在那艰苦的边境之地，他日夜操劳，与匈奴周旋，费尽心思，为的就是守护我璟国的疆土，保百姓的平安，可见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吏部尚书王继也站了出来，为陈天佑据理力争。 他往日中立，但承了丞相家的情，心里清楚，若不是张天灵从中相助，自己的孙女恐怕难以平安归来，这个人情他无论如何都得还。 再者，就算抛开这层关系，他也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位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就这样无端受到皇帝和众人的猜忌与背刺。 王继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却坚定有力，掷地有声，他的这番话是在向众人宣告他的立场。 “微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一时间，殿中的大臣们纷纷表态附议，声音此起彼伏。 皇帝听着这些附议之声，心中却愈发恼怒，这群愚蠢的家伙，他把他们召来，难道是听他们说这些废话的吗？ 他的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让身旁的林安不寒而栗。 “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让你们说句真心话就这么难吗？朕在你们眼里，难道是那吃人的猛虎吗？连句实话都不敢讲！”皇帝终于忍不住再次发怒，声音提高了很多，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满。 昏庸与否，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只是这句话，众朝臣们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毕竟，就算皇帝真的昏庸，可他依旧是璟国至高无上的天子，这璟国的江山还姓赢。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如今这局势波谲云诡，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398章 敏感关头 多年前，陈天佑也曾是天子近臣，圣眷正浓。 那时的他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为璟国的繁荣发展出谋划策，深得皇帝的信任与赏识。 君臣二人携手共进，为璟国的昌盛而努力，那时候的朝堂，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随着璟国日益强大，皇帝渐渐变得骄傲自满起来，开始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语，对于忠言逆耳的劝谏，也越来越听不进去。 大臣们眼见着这一切，却都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皇帝年事渐高，越发刚愎自用，再也听不进任何反对的肺腑之言。这些年，他与丞相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疏远，离心离德。 在如今这个敏感的关头，谁又敢保证自己的乌纱帽不会丢掉，谁又不怕因为说错一句话而人头落地呢？ 若是侥幸被提拔起来，成为新的丞相，又能否在这复杂的朝堂中站稳脚跟，不重蹈陈天佑的覆辙呢？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很快，前去调查的暗卫便匆匆赶回。 只见那暗卫依旧单膝跪地，双手高高呈上上报的奏折，声音沉稳地说道：“陛下，调查结果已呈于奏折之上，请陛下过目。” 皇帝伸手接过奏折，展开细细查看，只见上面写道：陈天佑一月前已失踪，楚州方面的情报被暗中拦截，姒柔暗中多次离京，陈家与姒家之间有大量银钱流动，种种迹象表明，陈天佑恐怕已不在璟国境内。 皇帝看着折子，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陷入了沉思。 陈天佑若是真的不在璟国，那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姒家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大量的银钱流动，难道他们真的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大呀 想到这里，皇帝心头一震：好啊，看来这陈家和姒家果然是早有不臣之心，竟敢背着朕搞这些小动作！ “陛下，陈天佑身为丞相，外出监军这么长时间，却许久未曾露面，也未曾向兵部报备任何行踪，如此行径，恐怕居心不良啊！臣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兵部侍郎徐中文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说道，眼神却隐隐透露出兴奋，好似在期待着一场大戏的开场。 “听说之前节度使前往边境时，也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之后海州的匈奴就凑巧得到了我军在楚州和海州的防布图。匈奴依据这份防布图，多次骚扰我璟国这两个没有驻军的地方，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另一位大臣接着说道，他语气沉重，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这丞相消失的地方与匈奴的几个驻扎点如此之近，会不会……”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 这位大臣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盘算：若事情真如他们所说，那陈天佑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海州，离匈奴总部落娜扎城，仅仅相距二十多里地。 这中间若说没有什么猫腻，任谁都不会相信。 “陛下，恐怕这中间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误差，依微臣看，此事还需要进一步深入调查，不能仅凭这些蛛丝马迹就妄下论断。丞相一向忠心耿耿，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一位大臣站出来，试图为丞相开脱，他的神色谨慎，言辞恳切，希望皇帝能慎重考虑，不要轻易给丞相定罪。 “陛下，丞相多日未曾传消息回京，也从未向您递过折子，这不臣之心，简直是路人皆知。微臣觉得，他若非遇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情况，无法与朝廷联系，那必然是通敌叛国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绝不能姑息！”另一位大臣则言辞激烈地反驳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指责，仿佛已经认定了丞相就是叛徒。 两派大臣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面红耳赤。 老皇帝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欲裂。 不过，他却并没有出声劝阻两方的争执，在他看来，御臣之术，本就是帝王的权衡之术。 若是朝廷之中太过和谐，没有丝毫的纷争，反而不利于国家的长期发展； 可若是一方势力过于强盛，另一方过于腐败弱小，同样也会对朝廷的长治久安造成威胁。 所以，他任由大臣们争论不休，自己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寻找着其中的平衡与破绽。 第399章 算计 这场激烈的争执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大殿内唇枪舌剑，硝烟弥漫。 一直默默不出声的老皇帝，望着下方的大臣，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他面无表情开口道：“那依众位爱卿的意见，若是丞相通敌叛国一事属实，又该如何处置呢？” 老皇帝明显话里有话，众人心里清楚，皇帝可能要对陈家下手了，但是想到往日陈天佑对璟国的鞠躬尽瘁，谁也不想站出来先拱火，让皇上发落陈家。 “怎么，你们商量了半天，就没有能拿的出来的章程吗？”皇帝冷嗤一声。 “这……”下面的朝臣们顿时陷入了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之中，一时间，大殿内又嗡嗡作响，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难色，有的则在暗自思索。 片刻之后，刑部大夫看了王召递过去的眼色，缓缓站了出来，跪在殿中，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若丞相当真通敌叛国，依照我朝律法，其父母当处以斩刑，以正国法，警示天下；其妻妾女儿，将充为官妓，以示惩戒；其家中男丁，施以流放之刑，且三代内不可参加科举，不得入朝为官！” 所谓斩刑，通俗来讲，就是五马分尸，这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 而刑部大夫的职位，相当于副丞相，掌管司法律令，刑部又隶属于御史，负责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监督文武百官。 所以，刑部大夫一站出来说出这番话，在众人眼中，也就相当于是传达了老皇帝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目前都还只是猜测，尚未明朗。 其他官员们见此情形，纷纷选择装死，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心里清楚，在这种关键时刻，多说多错，还是明哲保身为妙，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卷入这场政治旋涡之中，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王召见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暗自得意，便悄然退居人后，不再开口讲话。 他心里明白，这件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落到实处，他暂时还拿不下丞相，但是在皇帝的心中，已经成功地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得意。 “此事容后再议，大理寺！”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大殿内短暂的沉默。 “臣在！”大理寺卿急忙上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继续给朕彻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朕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皇帝的声音坚定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众人宣告他对此事的重视与决心。 “老臣遵旨！”大理寺卿领命后，迅速退下，动作干净利落，不敢有丝毫耽搁。 王召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他看着皇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冷笑。 皇帝面无表情，摩挲着龙椅的扶手，陈天佑一直位居高位，在朝堂上根基深厚，若能扳倒他，那么陈家众人也就不足为惧。 随即又想到王召，他在朝堂拉帮结派，现在要用他，就先给他点甜头，陈天佑倒了，他这一派系在朝堂上必将一家独大，无人能与之抗衡。 皇帝看到王召眼里的贪婪与野心毫不掩饰。 王召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虽然他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得意，但一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地让下人安排了盛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家人欢快的笑容，心中的得意之情愈发浓烈，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朝堂上的主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400章 悠闲自在被打扰 张天灵在陈家的日子过得闲适又自在，庭院里的花草在暖阳下舒展着身姿，她每日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或逗弄着笼中的鸟儿，或翻阅着从陈家书房搜罗来的武学奇书，悠然自得。 可这惬意的时光才不过五天，要她立即进宫的变数突如其来。 这日阳光正好，张天灵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从花丛中寻到的精致叶片，要是做成暗器，也不是不能伤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陈家的管家神色匆匆地走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恭敬，还未走近便高声说道：“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召见您，这会儿接您的人就候在府门口呢。” 张天灵闻言，手中的叶片悄然滑落，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皇上召见？我最近可没犯什么事，怎么突然要见我，还亲自派人来传召？”她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心中却满是不解。 平日里，老皇帝不过是让太监过来传个话，她也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着那尖着嗓子的太监宣完旨意便罢了。 这次竟如此大阵仗，还派人来接，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一路上，张天灵眉头始终紧皱，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皇帝召见的缘由。 马车窗外，京城的街道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可她却无心欣赏。 踏入那威严的养心殿时，殿内庄严肃穆的氛围让她的心咯噔一下。 又有幺蛾子？ 龙涎香的味道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缭绕的烟雾仿佛也在诉说着老皇帝心里的弯弯绕绕。 老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金色的龙袍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目光深邃而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张天灵，朕瞧着你在宫外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宫中事务繁杂，你且回来多住些时日，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太子。”老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听着像是关怀备至的话语，可张天灵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分明是要强留她在宫中，限制她的自由。 张天灵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微微欠身，声音清脆却不失沉稳：“谢陛下圣恩。” 随后她缓缓退下，老皇帝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冷笑一声，看吧，果然，陈家全都在蛰伏，这张天灵都不作妖了，还规规矩矩的。 从养心殿出来，阳光依旧明媚，可张天灵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她仰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可她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这老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之前都不再找我麻烦，态度也缓和了许多，怎么突然又来这一出？”她在心中暗自嘀咕，满心的烦躁与困惑。 再次回到云竹水榭，张天灵一进门便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烦躁显而易见。 “你说皇帝这老头什么意思？”她抬头看向赢珏，眼中满是寻求答案的急切。 赢珏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张天灵又回来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尽管他努力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可眼中那莫名的光亮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在张天灵看来，自己这个小弟似乎比以往更精神了，看向她的目光中，崇拜之意愈发浓烈。 “皇上的决断，我也猜不透。”赢珏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不过，听说下朝后，兵部尚书王召曾在尚书房，和皇上谈了许久。” “好小子！手都伸到上书房了，这人脉够广啊！”张天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个王召老头，就是个长舌妇，下次非得给他喂马粪，或者套个麻袋！平白无故来搅和我的清静！”她越说越气，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第401章 陈大姐被休 而此刻，宫外的陈家，一场不小的风暴也在悄然酝酿。 陈家三房，陈天佑家，嫁出去好几年的大女儿陈卿慧，此刻正坐在出嫁前的院子里，双眼通红，哭得泣不成声。 她哭声不大，却悲戚无比，一声声刺痛着人心。 二女儿陈卿颜也接了姒柔的信回来帮忙整理家中资产，没想到才回来两天，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她连地契都来不及看，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看着她大姐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打湿了她的手帕。 陈卿颜站在一旁，莫名的气愤与烦躁。听丫鬟说，自家大姐被徐家连人带包袱地送到丞相府。 简直欺人太甚，而她可怜的大姐自回家后，只知道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没来由地一阵又一阵烦躁。 她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急促而慌乱，时不时站到陈卿慧面前，重重地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你倒是说清楚啊.......” “呜呜……卿颜，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夫君一回来就把我带到婆母院子里，突然说要休了我，还没等我给家里送信，就写了休书，把我送回来了！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陈卿慧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声音满是无助。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嫁过去那么久，连当家的权力都抢不过来，徐家那一家子废物都拿捏不住，还让个没后台的外室爬到你头上，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窝囊，你啊，往日还跟过太后在宫里生活过，你怎么能咽下这口气！”陈卿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愤怒。 “二妹，我不是……你别……”陈卿慧结结巴巴地准备解释，但看着二妹的怒火，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是跟着太后在宫里过一段时间没错，可是，太后那般雷厉风行，谁来她老人家面前蹦跶，太后抽出宝剑就把人杀了，这谁敢来太后面前耍心眼玩手段啊。 “徐家那些畜生，能有宫妃手段狠辣？能有后宫残忍？”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那徐家，跟我在后宫.....”陈卿慧还想解释，却被陈卿颜打断 “算了，我不想听。亏你天天在祖母跟前伺候，派头没学会，倒是被磋磨成了这一副手气包模样。” “你且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出气，我就不信他徐家在京城还能不讲理！”陈卿颜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匆匆，却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陈卿颜心里清楚，这事要是让老太君知道了，以老太君爱面子、讲规矩的性子，肯定不会管陈卿慧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先是一顿说教，然后把徐家叫来敲打一番，最后再把陈卿慧送回徐府。 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必须得在老太君知晓前，把事情解决了。 陈卿慧要去追陈卿颜，却不想根本追不上，还跟回来的母亲撞了个正着。 姒柔看着风风火火出去的二女儿，赶紧把人拽了回来。 这才走进院子，就看见大女儿坐在椅子上痛哭，登时姒柔心疼得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快步上前，将陈卿慧抱在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姒柔的手轻轻抚摸着陈卿慧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陈卿颜看着母亲和大姐抱头痛哭，心里也十分难过。 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说道：“娘，这事儿可不能让祖母知晓，免得……” “嗯，你祖母这两日身体不好，别扰她了……”姒柔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 “我……”陈卿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可看着母亲伤心的模样，又不忍心再说什么。 虽说目的不同，但是结果都是隐瞒老太君。 于是两人合计，当即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不告诉老太君，也不让下人胡乱传谣。 陈卿颜见陈卿慧哭晕了过去，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趁人不注意，她带着丫环来到了徐家门口。 她站在徐家大门口，面上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眼神愤怒，让人不敢直视。 她平复了心情，便让丫环去叫门，声音清脆而响亮：“去，叫他们开门！” 门房见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的贵家女子，不敢怠慢，忙去禀报主子。 出来的是陈卿慧的婆婆许莲。 她看着陈卿颜，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语气也十分冷淡：“你来做什么？” “呵～我来做什么！”陈卿颜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大姐为你们徐家当牛做马，如今也是生了孩子的人，你们徐家卸磨杀驴，还到处传播我大姐犯了七出休弃我大姐！”她的声音高亢，带着满满的质问。 “我大姐乃宫中女官还服，岂是你们徐家想休就能休的人？”陈卿颜挺直了腰板，眼神冷冽。 第402章 不讲理 陈卿慧的婆婆许莲可不是什么讲理之人，见陈卿颜在门口对她儿子和徐家口诛笔伐，当即她就扯着嗓子喊道：“没天理啊，我们徐家九代单传，也想留个后，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家七八年，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丞相府欺人太甚，还不让我们徐家纳妾！”她双手叉腰，脸上的肥肉随着她的喊叫一颤一颤的，活像个市井泼妇。 众人看着许莲这副模样，了解情况的心下鄙夷，纷纷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戳破她的谎言。 “这么多年，我儿一直就只有这两个不中用的孩子，我想要给我儿子纳个妾，你老娘就要死要活地闹腾！”许莲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怎么，我徐家是欠了你家的么？做什么还得看她神色，你陈家女儿难道没有犯七出之条吗？” “你还有脸说，我大姐自嫁到你家，为你家当牛做马，积劳成疾，而且你儿子一年到头不在妻子房中留宿，还怪人没生孩子！”陈卿颜毫不示弱，上前一步，指着许莲的鼻子说道，“自打我大姐去了你徐家，你们一大家子吃我大姐的，喝我大姐的，用完了我大姐钱财，就想将人赶走！” “你放屁，我们休妻是因为那陈卿慧无子和善妒……”许莲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 “你们徐家真真不要脸，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我看啊，就是你那儿子不中用，自己生不出来，却把问题怪在我大姐头上，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儿子可是养了好几房外室，那外室至今也是无子……”陈卿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可闭嘴吧，若不是你陈家老太君仗着自己儿子位高权重，说什么嫡子不出，庶子不生，我们徐家会人丁凋零？”许莲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陈卿颜，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还知道我家位高权重？你家打着我家的权势四处占了多少便宜！”陈卿颜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你家儿子能做上这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你以为凭你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儿子能爬上来，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我爹的提拔，还有我大姐的嫁妆开路打点，你以为京城谁认识你徐家？你徐家能有现在的风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邻居纷纷探头张望。 日头高悬，将炽热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洒在徐府的大门前。 许莲婆婆，也就是众人皆知的徐老夫人，在几个下人的小心搀扶下，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身形微胖，满头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脸上的皱纹如老树的纹理般深刻，每一道都藏着岁月的故事，而此刻，她的眼中却满是冰冷与不屑。 她心里清楚，门口闹腾的是陈卿慧的娘家人。 “哼，还当她爹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呢？”徐老夫人在心底冷笑。 回想起往日在陈家面前的伏低做小，她就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过是个弃妇的娘家人，还这般嚣张。 如今她徐家有了更大的靠山，何须再看陈家脸色！ 门口，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那儿的陈卿颜。 今日陈卿颜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身姿挺拔，眉眼与陈卿慧相似，只是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 徐老夫人鄙夷地扫了她一眼，连个请字都懒得说，直接冷了脸色，站在一旁，活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这时，徐老夫人的儿媳妇正和陈卿颜吵得不可开交。 儿媳妇双手叉腰，脸上的肥肉随着她的叫骂声一抖一抖的：“你说什么呢？我们徐家吃你大姐的喝你大姐的？你可别血口喷人！” 陈卿颜气得脸颊泛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声反驳道：“这些年，我姐姐为你们徐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清楚！没有我姐姐的嫁妆，你们徐家能有今天？” 徐老夫人听着她们的争吵，突然就觉得厌烦不已。 第403章 争吵不休 徐老太太嘴唇有些哆嗦，随后顺了口气，只见她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指向陈卿颜，声音尖锐得如同夜枭的啼叫：“亏你还饱读诗书，什么叫我们徐家吃你大姐的喝你大姐的？你陈家的家风就是这样？平白血口喷人？怎么？她陈卿慧嫁到我们徐家，难道不是我们徐家的人？” 陈卿颜狠狠地瞪了徐老夫人一眼，毫不示弱地回应：“像你这样为老不尊的，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你家连贪墨了人家嫁妆你也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简直厚颜无耻。” “陈卿慧当初嫁来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家的人我怎么样是我的事，现在她犯了错，已经被我徐府休弃回家，一切与我们无关！以前的事若你要来说道，那便去把陈卿慧喊来当面对质。”徐老夫人拔高了声音，尖锐的嗓音仿佛要刺破这空气。 陈卿颜手指着徐老太太，气得面色通红，这，这....... 分明就是看她大姐脾气好，注重名声不回来如泼妇般闹腾，徐家可真是把她大姐吃的死死的。 两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引得周边的百姓纷纷侧目。 那些好事的百姓，越围越近。 有的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脑袋直接探到吵架的两人中间； 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场豪门闹剧。 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摇头晃脑地说：“徐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开始无所畏惧了呀，往日里在外惯会装得对丞相一家伏低做小！” 旁边一个瘦弱的老头也跟着附和：“这陈卿慧也是心甘情愿为了徐家做牛做马，丞相还在京城的时候，面子上，徐家人做事也不敢太过，如今，这丞相去楚州才半年，陈家一家也低调起来，没想到这徐家人就想爬到陈家头上拉屎撒尿，啧啧啧，真是一出大好的戏呀！” 还有个年轻的妇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添油加醋地说：“前几日，这徐家下人到处散播陈卿慧偷人，但陈卿慧以死相逼打算自证清白，徐家才将几个下人推出来顶罪。” “昨日，徐家到衙门给陈卿慧销徐家户，让陈卿慧返回户籍，又造谣说陈卿慧犯了七出，被徐家休弃！”另一个声音接了上来。 百姓们的生活本就平淡如水，如今有了这高官家的大戏，他们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自然不会有人上前劝架。 毕竟，两方都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徐老夫人见众人都在看自己这边，越发来了劲头。 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我呸！你陈家的女儿就是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就这也配做我徐家的媳妇儿？若非这些年拿着银钱，伺候得我们顺心，我徐家早就该将她休回家了。事到如今才把她休回陈家，已经是我们徐家对她的大恩大德！” 陈卿颜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想回怼两句，徐老夫人话语如珠炮般不断射出：“你来替你姐姐出头，作风惯是不要脸的，那陈卿慧离了我孙儿会死么？一家子上赶着来的小娼妇……” 陈卿颜从小饱读诗书，学的是礼仪仁德，面对这种满嘴脏话的疯婆子，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污言秽语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徐老夫人见陈卿颜不说话，以为她怕了，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怎么？你们陈家的女儿没人要是吗？除了赖着我徐家，是已经嫁不出去了吗？休了就休了，还来讨什么说法？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卿慧若是自己来还好，或者家中长辈出面也行，但你陈卿颜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嫁不出去的破烂东西，还来讨说法？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多大人了？到现在还没有议亲吧！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你还想来替别人擦屁股吗？” “我看你是没人要了吧，见自己大姐被休了，自己上赶着来嫁姐夫！” 第404章 战败而归 陈卿颜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骂道：“你这个老泼皮，说话太没教养，你徐家是什么歪瓜裂枣，本小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即是嫌我徐家不好，陈家女儿却个个要死要活来闹是为哪般？还不是看上我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徐老夫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满是嘲讽的笑。 “我还是那句话，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再来管别人家事……”老太太一口一个屁股，她是嫁了人的老妇人，说话没个顾忌，加上原本她学识就不高，所以说出来的话又大胆，又恶心人。 陈卿颜满脸通红，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发泄。 她想冲上去和这个老泼妇理论，可又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徐老夫人已经指挥着下人关上了大门。 临关门前，徐老夫人还不忘骂上两句：“这陈家人一点家教都没有，和这种人做亲家真是晦气！幸好我儿子聪明，休了陈卿慧那个倒贴的贱女人！” “你这个老不休，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徐家忘恩负义还有理了……”陈卿颜望着紧闭的大门，愤怒地大喊着。 门内的徐莲有些忐忑地问：“母亲，我们辱骂丞相府，会不会被抓起来？” “怕什么，陈家啊，马上就不行了……呵呵！”徐老夫人志在必得地冷笑。 她家攀上了炙手可热的王召王上书，如今皇上对王大人信赖有加，她听儿子说了，赶快与陈家划清界限，免得到时候被牵连。 陈卿颜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了陈家。 一进自己的院子，她就狠狠地把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地上。 她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急败坏地说着：“这个没文化的老不休，简直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写几篇文章，好好骂下她！” 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安慰：“小姐，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原本也是没读过几本书，嘴里的口水话又有几句文化？免得自降身份，咱们老爷是丞相，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回头老爷回来，就让老爷去收拾她们！” 听了丫鬟的话，陈卿颜肚子里的火更旺了，她瞪了丫鬟一眼。 这死丫头，当真没脑子，她吵架没吵赢…… 她刚刚莫不是在说她饱读诗书，平日里舌战群儒，还吵不过一个没读过书的？ “哎呀呀呀……气死我了，这死老太婆，该死的徐家，还有那个躲在背后的缩头徐乌龟，我要写文骂她……写几篇骂他们怎么够！必须写个十篇二十篇的，骂死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陈卿颜爬起来，在院子里团团转。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脑海里全是徐老夫人那张可恶的脸。 她越想越气，刚刚在徐府门口，自己怎么嘴这么笨呢？ 现在不是都骂出来了吗？ 老不死的，一群畜生，忘恩负义……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吵赢那个老太婆！ 姒柔听说老二去找徐家的麻烦，又听说老二吵不过战败回来。 她心急如焚，赶紧去老二院中。 一进院子，就看到陈卿颜一脸愤怒的神情，心里也就有了数。 她本想安慰几句，却见二女儿进了书房，谁也不搭理。 书房里，陈卿颜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毛笔如同一把利剑，在纸上飞速地舞动着。 窗外时不时飞出几个纸团，上面写满了她对徐家的愤怒与不满。 姒柔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二女儿是气狠了，才会在屋子里奋笔疾书。 而她呢，倒不是不计较，徐家这口气怎么着都得争回来，只不过现在陈天佑的事，让她确实分身乏术。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留下书房里的陈卿颜，还在为姐姐的不公遭遇而愤怒地书写着…… 第405章 徐家无耻 陈家众人还丝毫不知，老皇帝已然知晓陈天佑失踪的事。 若是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恐怕整个陈家又会陷入天翻地覆的慌乱之中，更无暇顾及其他琐事。 这些日子，姒柔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 除了焦头烂额还是焦头烂额。 陈天佑失踪已经许久了，她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边关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接连不断地派出心腹还有武功高强的暗卫，这些人奔赴各个可能的方向，去探寻关于陈天佑的蛛丝马迹。 然而，却像大海捞针，毫无音讯。 就连娰家她都递去了消息，她大哥说已经在帮忙找人了，有消息就会飞鸽传书。 远在楚州的陈卿薇传来信说，余在外打探，仍旧一无所获，但是陈天佑之前告诉过她，若是半年，再无消息传来，便将他失踪的事告诉太后，太后会想办法让皇上以他被抓的理由攻打匈奴，到时候他们也不算没有收获。 这陈天佑传来的话，似乎像是交代什么，姒柔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如今姒柔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为了能获取更多的消息，她甚至连老太君身边的暗卫都调了去帮忙。 那些暗卫平日里都是老太君最得力的助手，行事隐秘且干练。 可如今，他们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能让姒柔得到一丝慰藉。 姒柔在房间里踱步，嘴里喃喃自语：“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眉头紧锁，额头上已经悄然爬上了几丝细纹，焦虑与疲惫留下的痕迹。 这边大女儿陈卿慧被休弃回家的消息，更是如同雪上加霜，给姒柔本就沉重的心情又添了一份阴霾。 她看着陈卿慧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卿慧，别怕，有娘在呢。”姒柔轻声安慰着女儿，可她自己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抖。 陈卿慧只是默默流泪，往日的光彩早已从她的眼中消失殆尽。 而在徐家那边，气氛却截然不同。 徐家的院子里，绿树成荫，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欢叫，似乎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 但在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婢女连翘正站在徐老夫人的身旁，她身姿娇小，眼神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见自家主子徐老夫人一脸头疼的模样，正扶着太阳穴不停地揉着，便赶忙上前，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老夫人，您何必跟那种只会舞文弄墨、自以为是的女子计较呢？您看您，都气成这样了，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反正现在少爷还年轻，再娶一个进来不就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为徐老夫人捶着肩膀。 徐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若非我压着，就凭许莲那火爆脾气，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不过你说的也在理，那陈卿慧嫁过来这么久，也就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和一个病秧子。哼，就是下人以前养的大母猪，生的都比她多！生个病痨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另一个又是个丫头，将来嫁了人还不是别人家的！”徐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愤怒而更深了几分。 连翘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装出一副认真为老太太着想的样子，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老夫人，依奴婢的意思，倒不如把孙小姐也一起送回去。陈家不是一直扬言姑娘小子都一样宠爱吗？陈家三房不是也说钟爱姑娘？让他们帮忙养着孙小姐也未尝不可。日后若陈家当真又兴旺起来，有孙小姐这层关系在，咱们还能少了好处？”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徐老夫人的脸色。 徐老夫人一听，眼睛微微一亮，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当下也不再犹豫，挺直了腰板，大声吩咐道：“来人啊，把孙小姐的东西收拾好，我要亲自送她回陈家。” 第406章 徐家上门 再说陈家这边，姒柔送出信后，刚好不容易安抚好陈卿慧，正准备歇息。 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想着陈卿颜去徐家骂了一通后，徐家的人怎么也该收敛一些。 可她万万没想到，徐老太脸皮竟如此之厚，不仅亲自来了，还带着她的重孙女儿求见陈老太君。 那门房的人也是个不懂事的，慌慌张张地跑来，连通报的规矩都忘了，直接就把消息告知了老太君。 “老太君，徐家老太太带着个孩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等姒柔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君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下方的徐家老太太，那眼神中仿佛藏着一抹冰冷的杀意。 老太君身着一袭深色的锦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此刻她的威严却丝毫不减。 她身旁的三个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姒柔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她向前走了几步，挺直了腰板，开口说道：“要我们陈家养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孩子也是我自家女儿生的，半个字还姓陈呢。不过你徐家，这算盘可打得太如意了，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婆婆还在呢！我在跟陈老太君说话，你身为儿媳妇，轮到你插嘴了吗？”徐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喊道。 “就是，我婆婆说话你插什么嘴！”许莲在一旁像个跳梁小丑似的，赶忙附和着。 她身材微胖，脸上堆满了横肉，此刻正咧着嘴不屑地笑着。 “长辈说话小辈接话，陈家的规矩不过如此！”两人一唱一和，试图打压姒柔。 然而，姒柔却神色平静，似乎半点愤恨的情绪都没有。 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目光坦然地看着徐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回怼道：“论辈分，我女儿是你孙子的媳妇，我确实低你一辈。但我乃璟国三品女将军，就算是你那有官身的夫君和儿子来了，见了我也得行礼。就是你，若不是往日跟我结成亲家，你婆婆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本官有什么不能和你婆婆讲话的？倒是你，说起来不过一个无名之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莫不是你当真以为我陈家无人？还对付不了你那个五品小官的儿子，还有告老还乡的公公？”姒柔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徐老太太这才猛地想起，姒柔早年曾跟着太后上过战场，还立下了赫赫军功。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反驳，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清楚，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陈家还没倒台，陈家的势力依旧完全压过徐家一头。 若陈家当真要收拾她儿子，恐怕不费吹灰之力，毕竟朝中多的是愿意给陈家当枪使的人。 第407章 徐家断亲 此时，陈卿慧的女儿徐婉，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正乖巧地站在一旁。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袄，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辫梢上还系着两个小小的蝴蝶结。 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忐忑和不安，看着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娘……”声音稚嫩而又带着一丝恐惧。 “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我有没有资格跟你婆婆说话？”姒柔带着一抹讥笑，满脸不屑地看着徐老太太和许莲，眼神仿佛在看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全然不顾徐老太太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总之我徐家不养赔钱货，你们若是不要，回头，我就发卖了去！”徐老太太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威胁道。 她的声音突然尖锐刺耳，在房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可她的威胁在姒柔眼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姒柔只是淡淡地冷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她向前走了一步，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老太太，我可不是那种不敢闹事、怕事之人。但凡你再多说一句不当人的话！不出两日，你那儿子还能不能平平安安回家，我就不能保证了！”姒柔的声音很轻，语气还带着一脸歉意的提醒，可徐老太太心里清楚，姒柔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徐老太太心里清楚，原本的姒柔表面也是个温柔如水、性情婉约的妇人。 可也不知怎的，这半年来，自从陈四小姐变了性子，连带着姒柔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这陈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 平日里，老太君最烦的就是姒柔和家里人天天争吵，完全没有大户人家应有的规矩样子，随时随地都像个毫无分寸的莽撞人。 可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不是有张天灵这个“珠玉在前”，今日再看姒柔这般据理力争，老太君竟然觉得分外顺眼。 她坐在主位上，微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若是往日在家中，老太君肯定早就呵斥姒柔，或者出声制止这场争执了。 可今日，她却一声不吭，任由姒柔发挥，看着这场好戏，还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徐家也太过分了，今日就让姒柔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你们陈家就是如此家风吗？任由一个小辈当家做主！”徐老太太见势不妙，试图把矛头指向老太君。 她抬起头，看着老太君，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神色。 老太君也不惯着她，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手说：“人老了，这些事我都不管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我这儿媳选的没错，毕竟呀，一点都不像有些人，用完就丢，吃里扒外，完全就如那乞丐堆里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太君平日里是很少说这般重话的，若非真的气急了，也不会如此。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徐老太太眼看今天讨不了好，也不再多做纠缠，干脆利落地扔下了断亲书和徐婉，带着许莲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就匆匆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脚步急促，脸上还带着一丝不甘。 许莲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地嘟囔着：“这陈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姒柔准备跟徐家大干一场，哪知周娇娇把断亲书捡起来递给了老太君。 “娘，你看！” 老太君颤颤巍巍拿着断亲书，看着徐家的无耻文字，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黑，气得厥了过去。 众人见状，顿时慌作一团。 丫鬟春柳跑去请大夫，夏云则端来茶水，试图唤醒老太君。 姒柔也急忙上前，扶住老太君，焦急地呼喊着：“娘，娘……” “啊……娘……这……”周娇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姒柔闻言狠狠剜了她一眼。 第408章 好名声 古雅而略显陈旧的院子里，颇有一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老太君安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几缕银丝凌乱地贴在脸颊边，显得格外虚弱。 床边，大夫一脸凝重，手指搭在老太君的脉搏上，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忧虑：“老太君，这是气急攻心，要好生修养，以后一些刺激之事还是别告诉老太君了，到底年纪大了，若再不静养，恐怕影响寿元啊！” 看着老太君紧闭的双眼，姒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陈天佑把家交给了她，她一个也没照顾好。 “大夫，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老太君快点好起来吗？”姒柔焦急地拉住大夫的衣袖，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悲悯：“夫人，我已用尽浑身解数，如今只能靠老太君自身慢慢调养，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姒柔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这段时间，陈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老太君又生生被徐家老太太那厚颜无耻的行为气晕了过去，这对陈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姒柔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叫苦，如今的陈家，真的是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霜打击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大房和二房在这个时候却不管事。 “该怎么做呢……”姒柔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家中一片混乱，大房紧闭房门，仿佛与外界隔绝，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 二房倒是四处应酬，却也同样对家中的一团糟视而不见。 姒柔望着这乱糟糟的局面，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毅然拿了老太君柜子里的对牌，决定当家作主。 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将老太君送到山上的寺庙中静养一段时间。 “如今老太君身边已无暗卫，送去别的地方我实在放心不下。”姒柔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京城郊外那座山，人烟稀少，山顶的鸡鸣寺又是咱家的家庙，就送那儿吧。”她眼神坚定，同时也带着一丝无奈。 与此同时，周成仕和赵萋萋两人正在屋内小声合计着。 周成仕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萋萋，我们现在去陪着老太君，说不准能在老太君心里留下好印象，或许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赵萋萋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假笑：“是啊，仕哥哥，老太君本就对你爱护有加，见你这般懂事，肯定更欣慰。咱们可得好好表现，千万别错过了这个讨好老太君的好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而二房陈悦儿一家，此刻也在屋内争论不休。 二房夫人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这陈家，我们待着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老太君不在，姒柔当家，指不定怎么给我们穿小鞋呢。” 她的丈夫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只是偶尔轻轻叹一口气。 这时，陈悦儿开口道：“那我们就跟着去呗，说不定还能在老太君面前露露脸。总比在这干等着强，还能落下个照顾老太君的孝顺好名声。” 众人一番商量后，最终决定让陈悦儿和陈卿亦跟着去，还带走了好几个丫鬟奴仆。 第409章 有些气愤 “你们几个可是当真想好陪老太君去山上的寺庙修养？”姒柔看着众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她心里巴不得这些人都走个精光，可又担心老太君清醒后误会是她强行逼迫的，所以问得格外仔细。 “想好了想好了，我们都是真心为了老太君好，怎么会不愿意呢。”陈家二房的人忙不迭地点头，脑袋如捣蒜一般，这种时候不去老太君面前好好表现，那什么时候去？ 于是乎，去山上静养的队伍瞬间壮大，从原本几个人，足足翻了一倍。 陈卿亦满脸不情愿，一路上嘀嘀咕咕，抱怨着要去吃苦，可又想着在老太君面前表现，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 “这山路这么难走，到了山上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苦日子，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遭这个罪。”陈卿亦小声嘟囔着，一脸的不耐烦。 陈悦儿瞪了他一眼：“别抱怨了，忍一忍，等在老太君面前表现好了，好处自然少不了。” 此时，奢华却又略显压抑的东宫里，张天灵刚收到陈家的消息，正和林铁蛋两人在院子里比武。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生风，从泥地打到树上，又从树上跳到房顶上。 张天灵满脸怒容，一边出招一边大骂：“徐家人简直就是小人行径，忘恩负义！陈家人也太软弱可欺了！那喂了狗的嫁妆钱财，就这么没了！” 林铁蛋也气得满脸通红，附和道：“就是，太气人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徐家必须要给陈家一个说法！” 两人打累了，便爬上房，躺在云竹水榭的屋顶上。 “老大，夫人待我们不错……”林铁蛋开口道。 张天灵叼着一根草，望着宫墙外的天空，眼神中透着坚定，突然出声：“铁蛋，走，我们去找皇后！” 两人来到皇后宫中，张天灵一见到皇后，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陈家被欺负的事，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被洋葱熏过的眼睛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好不难受：“皇后娘娘，陈家太可怜了，祖母被气病了，陈家现在乱成一团，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后看着张天灵，心中不禁动容，想着这孩子果然重感情，才听说祖母生病就来哭诉想出宫探望，当即便利落地给了出宫的手令。 张天灵拿着手令，一路面无表情地出了皇后宫。 林铁蛋还在不停地抱怨：“哎呀，老大，这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走哪都需要手令，麻烦得很！” 张天灵则全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回到陈家，姒柔得到消息赶来接人，张天灵才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在陈卿慧的院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卿慧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止不住地流，陈卿颜则在一旁奋笔疾书，时不时用文绉绉的话语谩骂着徐家。 张天灵看着她们，站在一旁，随后柱着腰，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一个哭，一个写，就任由她们这样嚣张？” 陈卿颜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这个凶巴巴的妹妹，想到自己之前的憋屈事儿，小声嘟囔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张天灵立马翻了个白眼，大声反驳道：“陈家这么多人，能动手为什么要跟他们动口？对待君子才动口，对待徐家那种阴险卑鄙的，就要打得她们跪地求饶！” 陈卿颜有心解释两句，可对上张天灵凌厉的眼神，还是怂了怂，心里琢磨：眼前这个货有品阶，又是个武功高强的，说不定还真能讨回公道。 她当即就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第410章 动手 这时，一旁的姒柔疑惑地看向张天灵，神色不明，随即开口地问道：“乖女儿，你想怎么动手？” “哈？娘，真要动手呀……”话虽反问，但陈卿颜却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张天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恶狠狠地说：“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仇人肯定要亲手打才爽！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陈家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乎，陈家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路威风凛凛地朝着徐家门口走去。 张天灵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 旁边跟着添油加醋的陈卿颜，还有跃跃欲试的林铁蛋。 姒柔则是一脸担忧的坚定，她一定要为大女儿讨回公道。 一路上，众人的脚步声匆匆却有力，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都通过这脚步声发泄出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咱们一定要让徐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快到徐家时，张天灵回头扫视众人，大声喊道。 众人齐声应和，士气高涨。 徐家宅子地处偏僻，比起陈家，那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徐家的门口早已聚集了好些人，都等着看热闹。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我一路跟来地，听说陈家要来讨说法，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是啊，徐家这次做得太过分了。霸占人家嫁妆，还把人老太君气病，真是天理难容。” “你去叫门……”陈卿颜对家丁说道。 “不必！”知晓了徐家所作所为，张天灵一脸不屑，她压根懒得客气，觉得徐家这般让他们没脸，她们不需要敲门。 只见她猛地后退一步，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腿就是临门一脚。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后面的横柱瞬间断裂，门板直接报废，徐家大门轰然打开。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生猛了。”围观群众中有人惊叹道。 张天灵率先走进大门，绕过影壁，穿过前院，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进了徐家。 直到陈家人堵在门口，前厅内喝着茶的徐家几人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徐老太太吓得脸色惨白，声音拔尖又锐利，像一把尖锐的刀划破空气。 张天灵不由得掏了掏耳朵，满脸嫌弃地说：“大概是你们守门的人老了，耳朵不太好，我这敲了好几次，也没人反应，不就亲自打开门了吗？” 陈家人都低着头，强忍着笑意。 “郡主，你这是带头来挑事吗？”徐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张天灵，声音颤抖地说。 张天灵摇了摇头，并不想与这个昏庸的老太太多说，而是拿手指抵在唇边：“嘘！你先别说话，我们有事在身，等干完事儿，你再跟我讲话！” 说完，她回头看了看跟来的亲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声令下：“给我动手！把他们那些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就当是偿还陈家的嫁妆！” 动手？ 动什么手？ 徐家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准状况。 就在这时，陈家的亲卫们一拥而上，与徐家人扭打在一起。 有的亲卫冲向徐府的库房，有的则与阻拦的徐家人搏斗。 张天灵则直奔徐老太太而去，浑身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嘴里还喊着：“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欺负陈家的下场！” 徐老太太吓得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叫嚷：“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违法的，我要报官！” 张天灵哪会理会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徐老太太的衣领…… 第411章 打砸徐家 “呵……”张天灵冷笑一声，仿佛裹挟着腊月的寒霜，透着彻骨的嘲讽与不屑，恰似能将徐家的一切虚伪轻易碾碎。 她稳稳地将徐老太太放下，动作看似轻柔，随后她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穿过花厅，走进屋内。 亲卫们如影随形，紧紧跟在她身后，气势汹汹，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令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他们都是跟着陈天佑打过仗的，此刻他们面对徐家人，眼神锐利如鹰，能洞察一切反抗的迹象。 林铁蛋见状，也带着人在徐家横冲直撞起来，一时间脚步声、呼喊声交织成一片，让原本宁静的徐家瞬间陷入混乱。 谁能料到，徐家众人竟毫无阻拦之意，慌慌张张地往一旁的小屋子里躲去，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惊惶，恰似一群惊弓之鸟。 片刻之后，从厅堂开始，各里屋接连传来砰砰砰的声响，沉闷而有力，仿若被敲响的丧钟，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锤击着徐家众人的心脏。 徐老太太瞧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暗叫不妙，她深知，但凡家里那些值钱的物件，怕是都难以逃过这场劫难。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徐老太太声音颤抖，带着愤怒与不甘，扯着嗓子朝着张天灵喊道，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紧紧拧在一起。 张天灵仿若未闻，只是冷眼旁观着混乱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眼神仿佛在宣告：这一切不过是徐家咎由自取。 过了好一会儿，徐家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跟在陈家人身后试图制止。 “哎呦，我的古董花瓶！”徐朗的二哥满脸心疼，眼眶泛红，伸手想要阻拦，却被亲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踉跄着险些摔倒。 “张晨然的名画！全国就这一幅啊！”徐朗的侄子捶胸顿足，声音里满是绝望，仿佛失去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哎，别砸了，我的桌椅可都是金贵物件，这是我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呀！” “我的屏风，都给我住手！” “我的千丝百褶裙……”女眷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哀怨与无奈，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凄切。 “老身的翡翠如意……”徐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哽咽，那翡翠她打算用来巴结长公主的…… “书房可不能砸啊……” 陈卿微站在书房门口，望着里面大姐的嫁妆——一架子的珍藏典籍，她愤怒的眼神变得些许贪婪。 这些东西她以前有多眼馋，偏偏她爹说她读书读傻了，全给了她大姐做嫁妆！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呀！ 白白浪费给那草包徐朗…… 他爹真是老糊涂呀，老糊涂呀…… “别砸啊，那是我徐家花重金打造的百宝琉璃塔……” 张天灵不屑地撇了撇嘴，那神情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你花重金打造用的不是我大姐的嫁妆吗？既然是我大姐的嫁妆，我砸我大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混乱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字字掷地有声。 “郡主，你带人来打砸我家，这是何道理？我们与你们陈家，早已没有关系了！”老太太怒发冲冠，气昏了头，当下就将矛头对准了张天灵，连声质问，脸上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仿佛她是这场纷争中的无辜受害者。 “呵！怎么着？老太太，你很不服气？这才砸了几间房呢！我看你徐家也拿不出我大姐的嫁妆，倒不如打砸了了事。”张天灵双手抱胸，眼神中满是挑衅，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徐老太太的眼睛，仿佛在向她宣告：今天，她势必要为大姐讨回一个公道。 徐老太太如鲠在喉，心里明白张天灵说的句句属实。 第412章 不识数 这些年，陈卿慧的嫁妆几乎被挥霍殆尽，儿子在外打点人际关系、养外室，花了不少钱，嫁出去的女儿又没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助力，反而还需要她时常贴补，如今陈卿慧哪里还有多余的嫁妆在？ 此次为了给徐家长点教训，跟张天灵来徐家的，除了亲卫，还有陈家大房的两个孩子以及几个表亲。 这些人平日里与陈天佑家关系亲近，姒柔一招呼，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眼见徐老太太沉默不语，张天灵竖起两根手指，那手指好似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直直地指向徐老太太：“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归还嫁妆，赔偿这些年我大姐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另外让我们带走谦儿，并且出具谦儿和你家的断亲书；要么……” 张天灵故意停顿了一下，话里意味深长，却并未说完。 但徐老太太又怎会不明白？ 若是不偿还嫁妆和各种损失费，恐怕陈家真会照着嫁妆单子，将徐家砸个底朝天。 可这两条路，对徐家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家这些年的开销，基本都依赖陈卿慧的嫁妆维持。 若是归还嫁妆，那些数不清的珍宝、广袤的土地、繁华的庄子和热闹的铺子，一旦失去，徐家必将元气大伤； 可若是不归还，以张天灵的火爆脾气，恐怕真会说到做到。 一时间，徐家众人陷入两难的困境。 他们心里清楚，张天灵可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行事向来果敢决绝，从不拖泥带水。 况且，张天灵恶名在外，传言她杀过不少人，手段狠辣，让人胆寒。 徐家众人商议了半炷香的时间，却依旧无人敢率先开口。 “怎么？都哑巴了？没人说话是吧，那就继续砸！”张天灵再次摆了摆手，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屋内的打砸声再度响起。 “继续砸……”她的声音在堂屋内回荡，仿若恶魔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对徐家的无情审判，每一声都仿佛在宣告徐家的衰败。 “别砸了，别砸了，我赔我赔！我赔偿还不行吗？”徐老太太终于承受不住，率先服软，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恐惧与绝望，生怕再晚一步，这个家就会彻底毁于一旦。 张天灵停下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静静地等着徐老太太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老太太开始哭诉起来：“嫁妆我赔，可是，想要带走谦儿，我们绝对不同意！谦儿可是我徐家的血脉，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看来老太太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就数五个数，你只能二选一。五个数过后，要是你还在犹豫，那我就当你选了第二条路……”张天灵眼神坚定如铁，毫不退缩。 张天灵说完，根本不给老太太反应的时间，快速喊道：“五，二，一……” “你……你这不是乱数吗？哪有这样的！”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伸出的手指着张天灵，不停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那就继续……” “等等，我选第一个！选第一个……”在张天灵的强势逼迫下，老太太最终屈服，声音里满是无奈与不甘。 听到这话，张天灵笑了笑，声音突然间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凶狠的人不是她：“早说嘛，害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张天灵悠然地坐在凳子上，甩了甩手。 孟毅君赶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张天灵一见到他，便知晓事情办得不错。 看来文书…… 看着在书房里愤怒翻找东西的陈卿颜，张天灵暗自思忖：虽说家里已经有个才名远扬的二姐，可这种事，能让别人代劳，就别坏了二姐那本就不太好的名声。 “把谦儿带出来，这是嫁妆单子。铁蛋，你去算算，我们今天打砸的东西值多少钱？嗯！我想想……”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我这人向来讲道义，砸了的就划掉，咱们不占别人便宜，但属于我大姐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林铁蛋领命后，立刻去办事。 孟毅君来的时候，刚好与林铁蛋擦肩而过。 第413章 奉旨休夫 张天灵自知自己学问不深，不让陈二姐来写，一看到孟毅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直接吩咐道：“哎，孟老弟，你来的正好，帮我办两件事。” 没过多久，一份断亲书，一份盖着皇帝印章的休夫书，便赫然摆在了老太太面前。 看到断亲书的那一刻，老太太还勉强能忍住情绪，可当看到休夫书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老天爷哟，快来个人评评理呀！这郡主目无王法，居然教唆她姐姐休夫，哪有这样的道理哦！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老太太这一嗓子，凄厉无比。 她一边嚎哭，一边在地上拍打着，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撒泼耍赖的乡下妇人。 “哼，你少在这儿装可怜！我姐姐在你们徐家吃了多少苦头，你心里能不清楚？今天这休夫书，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张天灵毫不留情地反驳道，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多年来姐姐所受的委屈都一并宣泄出来。 要不是暂时动不了这徐家人，按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早扇他们了。 “郡主，你可不能这样啊！这传出去，我们徐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徐朗的大伯站出来，苦苦哀求道，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 “名声？你们徐家这些年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张天灵冷冷地回应道，眼神如刀，仿佛能将他的伪装瞬间划破。 “可是……可是这休夫之事，从古至今，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徐朗的母亲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懦。 “道理？我姐姐这些年受的苦，就是道理！今天这休夫书，必须得签！”张天灵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今日她们来了，定是要为陈大姐讨回一个公道。 “继续给老子砸！”眼见老太太还在哭闹，不肯妥协，张天灵再次果断下令。 话音刚落，正砸得兴起的陈卿颜，当即又随手拿起一个琉璃瓶，刚准备往下砸，徐老太太反应极快，直接闪身躺在了陈卿颜的脚下，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陈卿颜的举动。 可谁能想到，陈卿颜嘴角微微一勾，原本准备砸向脚下的动作，突然一转，将琉璃瓶朝着墙上扔去，顺带还砸中了墙上的一个精美刻雕。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刻雕瞬间破碎。 老太太见状，心疼得差点当场晕厥，也不敢再大声哭闹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张天灵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冷冷地说道，眼神中满是鄙夷。 “郡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徐朗的堂弟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哀求道，“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现在求饶，晚了！”张天灵不为所动，依旧坚定地说道，“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了结。” “郡主，我们愿意赔偿，可这休夫书，实在是……”又有一个人试图求情，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天灵打断。 “少废话，今天这休夫书必须签，否则，你们就等着徐家被彻底砸烂吧！”张天灵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徐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知道，今天若是不满足张天灵的要求，这个家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派出去找帮手的几个人，被陈家全部拿下了，如今他们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祖母，您就签了吧，不然我们这个家可就完了啊！”徐朗的堂弟走到老太太身边，小声地劝说道。 “我不甘心啊！”老太太泪流满面，捶胸顿足地喊道，“我徐家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不甘心也得认！”张天灵走上前，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睛，说道，“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在张天灵的步步紧逼下，老太太终于缓缓拿起笔，手颤抖着准备在休夫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414章 功夫难学 见徐老太太磨磨蹭蹭，迟迟不肯签字，性子急的林铁蛋又火冒三丈。 她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步跨到一旁的桌子边，一把抄起一套精美的茶具。 “哗啦”一声，那茶具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碎片四溅。 “我们签……” “别砸了，我们签！”徐家人的声音带着惊恐与无奈，在这混乱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的他们，看着陈家众人毫无顾忌地打砸，心里满是愤懑，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们心里直犯嘀咕，这尼玛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陈卿慧的嫁妆，反正陈家的人见东西就砸，根本不讲道理。 更可气的是，也没人跟他们理论、对骂，让他们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徐老太太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表情仿佛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屈辱地签下了那断亲书。 “这就对了。”张天灵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陈家众人面上带着胜利的骄傲。 “从今天起，陈卿慧就与你们徐家再无瓜葛。”说罢，张天灵伸手拿起文书，动作潇洒地将其展开，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将文书卷起，放进自己的怀中。 她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地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眸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开口提醒道：“休夫书上面可有当今陛下的印章，也就代表着陛下肯定了我大姐休夫，你们可得好好供奉，若是知道你们让人不遵圣上旨意，那我可就不敢保证后果了！”她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威慑力，在徐家的堂屋里回荡。 也不管后面的人脸色有多难看，像吞了苍蝇一般，陈家众人浩浩荡荡地从徐家出来。 临走时，还加上一个背着手、一副深藏功与名模样的孟毅君。 一群人斗志昂扬，如同凯旋的将士，斗胜而归到了陈家。 “真是太痛快了，我看我也不用拿什么笔杆子了，我跟你去练武吧！”陈卿颜满脸兴奋，跑到张天灵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说道。 “呵呵……”张天灵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立刻回应。 “老大，你那个盖有玉玺的纸是怎么来的？”林铁蛋一脸好奇，凑上前问道。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张天灵微微仰起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去年的事了，哈国想让张天灵和亲，皇帝让张天灵去御书房。 当时，张天灵满心不满圣旨，还被皇帝扔过来的折子砸到了。 她顿时火冒三丈，跟皇帝大吵了一架。 不过后来，她冷静下来，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为了表达歉意，便主动要求打扫收拾御书房。 在御书房里，她看到皇帝砸了无数印有玉玺的空白折子在地上，鬼使神差地，她就悄悄咪咪捡了几个，把中间裁下来，让公颜裱好，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本打算长话短说的张天灵，见周围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展现了一抹笑意。 不过，她想到还要回宫，却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嗐……我走了！” “那个，五妹啊，我说的学功夫的事……”陈卿颜还不死心，又追问道。 “你，年纪大了……，还是做点训练强身健体吧！练武要从小就要开始……”张天灵上下打量着陈卿颜，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啊，是啊，卿颜，你听天灵的，平日多注意锻炼就行了！”姒柔赶紧打岔，她心里清楚，这二女儿一旦有了想法，就很难打消，她可不想这有想法的老二真去练武，到时候再闯出什么祸来。 平日写文骂人就算了，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若是学了武…… 她不敢想！ 张天灵笑笑，在心里暗自想着，练武，现在练武有什么用？ 还不是要屈居于这皇权之下，还不是要受制于人。 她武功高强又如何，还不是不能随意出宫，这简直让她太烦躁了。 张天灵突然气鼓鼓的表情让周围人不由失笑。 她懊恼的表情，却意外地驱散了陈家的一丝阴霾。 大概也是今天收拾了徐家，大家都觉得比较解气，就连大房平日里几个总爱挑张天灵刺儿的人，都闭了嘴。 如今张天灵还没得到首肯随意进出皇宫，事情解决完她又回了宫里，陈家这边则沉浸在短暂的欢天喜地之中。 第415章 暴雨成灾 而陈老太君那边，自从搬进了山上的寺庙里，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寺庙里清幽宁静，每日晨钟暮鼓，香烟缭绕。 不知是吃斋念佛的日子让她心境平和了许多，还是山中幽静的环境滋养了身心，她的心情倒也缓和了几天。 周成仕每天都在老太太面前晃悠，按时请安，又各种嘘寒问暖。 他总是满脸笑容，说话轻声细语，“老太君，今日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寺庙后的景色可美了。” “老太君，这是我特意为您熬的粥，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般贴心的照顾，也哄得老太太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不过十多日的光景，老太君的面色瞧着红润了起来，身子也逐渐好了些许。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昨夜，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如利刃般划破夜空，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连不断。 雷声大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还劈了几棵山庙里的树。 陈老太君被雷声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心下一阵慌乱。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陈天佑的事，怎么也无法再入睡。 她心里越想越担忧，为了不打扰姒柔寻找陈天佑，她便忧心忡忡地在这寂静的夜里，独自承受着这份不安。 她想着姒柔说有陈天佑的消息，心里才稍微有了些底。 她在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原本计划天亮了就回家。 翌日，陈老太君觉得有些累，就想着再躺一会儿。 春末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明明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大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大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户哐哐作响，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准备回京的几人，看着这恶劣的天气，不得不改变行程，再等几天。 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大雨仿佛被施了咒一般，一下就是四五天。 雨水如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老太君一众人被困在山上，下不得山。 若是没人下山去，恐怕这山上就要断口粮了。 他们站在寺庙的屋檐下，望着外面的大雨，满脸愁容。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饿肚子了。”陈悦儿焦急地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山下的人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陈卿亦也附和道。 天公不作美，它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陈家众人的祷告。 眼看着粮食用度在一天天减少，不过七八天，已是弹尽粮绝。 现在他们唯有期待山下的人能尽快来接他们，或者给他们送吃的上来。 与此同时，京城也遭遇了暴雨的侵袭。 暴雨如注，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天。 京郊山洪爆发了，汹涌的洪水如同猛兽一般，咆哮着席卷而来。 附近的村庄被洪水洗劫了个遍，水深有半个人高。 一些低坡下的房子，在洪水的冲击下，纷纷被冲垮。 木头、瓦片、家具等物品在洪水中漂浮着，一片狼藉。 京城的紧急天灾，很快就上报给了皇帝。 陈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姒柔得知后，万分自责。 她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不停地自责道：“都怪我，不该将老太君送到山上静养。要是老太君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陈家上下交代。” 一旁的陈卿慧和陈卿颜安抚着姒柔。 派出去寻找陈天佑的人，也没了消息，一切好似石沉大海。 姒柔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告诉老太君真相，怕老人家受不住这个打击。 现在又遇到老太君被困山庙的情况，大房二房的人，纷纷来找姒柔出主意。 第416章 添乱的妯娌 “那个，三弟妹，我们妯娌商量不出个对策，来问问你。”周娇娇满脸焦急，走进房间说道。 “我这边已经派出许多亲卫想办法上山了……”姒柔抬起头，看着周娇娇，无奈地说道。 “我家悦儿也在山上，我这焦心得呀！”二夫人也在一旁哭诉道。 “二嫂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了……”姒柔安慰道。 “还得是弟妹厉害呀，平日里一声不吭，如今，将老太君困在庙里面……”周娇娇突然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 “二嫂这是何意？”姒柔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 “老太君如今年岁已高，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周娇娇继续说道。 “人是你送出去的，若是人没了还是如何，这管家的权力可不就牢牢把握在你手里了吗？”二房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这管家权不如交给二嫂如何？”姒柔也不甘示弱，冷冷地回应道。 “老三媳妇儿，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管家之权再是如何，也不能落在庶出的身上啊！”周娇娇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说道。 “大嫂，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老太君说了，在陈家不管庶出还是嫡出，全都一视同仁！”二夫人据理力争。 “就算如此，哪有越过大房直接轮到二房的道理？”周娇娇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那各凭本事啊！”二夫人毫不退缩，直视着周娇娇的眼睛。 “怎么？你觉得我周娇娇还比不过你？”周娇娇满脸不服气。 “你不会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吧？”二夫人冷笑一声。 “不然呢？”周娇娇反问。 “这么多年还在伏低做小当马屁精……老太君去山上怎么不把管家权交给你？”二夫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了，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当务之急是老太君！”这时，姒柔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 “姒柔，老太君是你送上去的，你肯定得负责啊！”周娇娇还是不依不饶。 “是啊，平时老太君有啥好东西都让你家拿了，难道老太君有难，弟妹你就不管吗？”二房的媳妇也在一旁帮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姒柔心烦意乱，她紧紧握着拳头，心里想着，真想提剑砍了这两人，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老太君被困的问题。 姒柔只觉一股气血直往头顶涌，气得肝脏都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心中暗自苦笑，自己竟还幻想着能从这两个妯娌这儿得到些许帮助，真是可笑至极。 “你们两个还是回去等消息吧，趁这几天，我再找几个人上山给老太君她们先送点吃穿用度。人太多了，一下子都要下来，恐怕没有那么多人手接应！”姒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可话语中还是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她心里清楚，若只是老太君一人，寻两个武功高强、水性又好的人，或许能试着把老太君接下来。 但老太君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况且山洪爆发，又听闻好几座桥都被冲垮了。 她实在不愿让老太君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奔波，要下山回家，起码得等天气稍微好一些，再将人接下来。 周娇娇和二房媳妇对视一眼，两人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姒柔说的在理，便只能悻悻离去。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施了诅咒，暴雨连绵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去送东西的人一脸沮丧地回来，向姒柔如实禀报：“夫人，山脚下的路被滑坡堵得死死的，根本上不去。若是强行上去，不光会损坏物资，恐怕还得白白折损人手。” 下人的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将姒柔心中的希望浇灭了大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若是老太君不能平安回到陈家，她如何对得起陈天佑？ “哎，容我想想……”姒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若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不是上不去那山，只是能带下来的人有限！”手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姒柔在厅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武功高强之人？”姒柔喃喃自语，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放眼陈家，武功高强的全都派出去找陈天佑了，哪里还有其他人选？ 她眼睛猛地一亮，还有两个。 第417章 又失败了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大房跟二房的人又气势汹汹地来了。 “我看这事儿弟妹你就处理吧，若当真老太君回不来，那也是没有办法，就只能先让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耐心等上一等了。”周娇娇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二房夫人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脸上的急切与贪婪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老太君不回来，那这个家就必须得分。 到时候能分到二房身上的东西，就由不得大房和三房插手了。 偏心的老太君不在，便没人偏袒他们，到时候二房肯定要从中捞取多点好处！ 姒柔将两人打发了。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陈家的青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庭院的宁静彻底击碎。 姒柔坐在主厅的太师椅上，眉头紧锁，双眼布满血丝，紧盯着门外如帘的雨幕，思绪纷乱如麻。 大房的周娇娇和二房的媳妇又一次登门，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厅内回响，姒柔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她们身上散发的那股不怀好意的气息。 “三弟妹，”周娇娇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这雨都下了这么久了，老太君还被困在山上，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二房媳妇立刻附和道：“就是，平日里你管家管得那么威风，现在老太君有难，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姒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已经派了好几拨人上山，可山路被滑坡堵住，根本过不去。你们若是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周娇娇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人脉广、手段多吗？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就是，说不定你心里还暗自高兴呢，老太君不在，这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二房媳妇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姒柔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关节泛白，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她还是强忍着：“你们若是来指责我的，那就请回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老太君平安接回来。” “哼，说得好听，你真有本事就不会让老太君被困在山上了。”周娇娇依旧不依不饶。 姒柔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双眼直视着周娇娇：“你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好，那这管家权你拿去，看看你能做得多好！” 周娇娇被姒柔的气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嘴硬道：“我可没说要管家，只是看不惯你现在这副样子。” “够了！”姒柔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添乱！” 周娇娇和二夫人见状，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只能气鼓鼓地离开。 姒柔重新坐回椅子上，只觉心力交瘁。 她望向窗外，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是老天故意在为难陈家。 她喃喃自语：“天佑啊，你到底在哪里？若是你在，该如何是好，我这脑子怎么就想不出那么多点子呢？”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夫人，今早派去的人又回来了，还是没能上山。” 姒柔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怎么会这样……他们两个这般功夫也上不去吗？” 丫鬟低下头，小声说道：“他们试了一个时辰，还是上不去，熊林说，除非有武功高强又会轻功的人，能飞跃那些滑坡和湍急的水流，否则根本上不去。” “好了，我知道了……”姒柔打发走了丫鬟。 望着窗外的暴雨。 “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418章 犹豫不决 不大一会儿，姒柔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在心里把陈家上下的人都过了一遍，那些有些功夫的，不是被派去寻找陈天佑，就是能力有限，根本无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完成救援。 “武功高强又会轻功的人……”姒柔低声呢喃，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张天灵。 她想起了张天灵往日练功的场景，那身手，那气势，丝毫不输男子，还能飞檐走壁…… 可一想到曾经对张天灵的种种忽视，姒柔又有些犹豫。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麻烦那个被自己亏欠了多年的女儿呢？ 况且，上山那般危险，张天灵去，她不放心！ “夫人，您怎么了？”丫鬟见姒柔神色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姒柔摆了摆手：“没事，你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 丫鬟退下后，姒柔独自一人坐在厅内，心中天人交战。 她清楚张天灵的功夫…… 张天灵是现在唯一的希望，可她又害怕张天灵冒险…… “天灵啊，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对不起你。”姒柔轻声叹息，“可如今，只有你能救老太君了。” 终于，在一番痛苦的挣扎后，姒柔还是决定向宫里递消息，找张天灵帮忙。 她拿起笔，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仿佛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她的天灵啊！ 从小流浪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山洪危险，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 虽说武功跟一品暗卫不相上下，隐隐还有超过之势！ 一想到陈家人对张天灵的过往种种，姒柔又陷入了犹豫。 虽然现在关系有了好转，但张天灵始终没有完全接纳他们。 而且，她怎么忍心让年幼的女儿来背负这个沉重的责任？ 陈家欠张天灵的实在太多了，姒柔揉了揉眉心，只觉头疼欲裂。 “来人！”她刚喊出声，又立刻改口，“唉，算了！” 随即把信纸揉成一团扔了。 “夫人，在。”下人连忙应道。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姒柔摆了摆手，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这场暴雨又无情地肆虐了两天，山上的情况愈发危急。 陈老太君她们在山上苦苦支撑，原本还能一天三顿勉强维持，如今却只能一天一顿，靠着微薄的口粮艰难度日。 队伍里虽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下人，可在这倾盆大雨中，山林间一片泥泞，他们想出去打猎，多弄些吃食，简直比登天还难。 陈府派去救援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可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还有几个不幸折在了上山的路上，被汹涌的山洪无情地卷走。 姒柔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天旋地转，难受得几近昏厥。 她心里明白，只靠自己剩下的这些人，根本无法将老太君接下来。 她不敢赌周家和二房的人心，更担心再有更多的人折进去。 面对这重重困境，她只觉头晕目眩，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无力地躺在榻上。 翠兰见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大夫。 最后，姒柔似是下定了决心，在这万般无奈之下，还是颤抖身子着手向宫里递了消息。 “夫人，有老爷踪迹了！”就在这时，远赴楚州的暗卫回来了一个。 …… 张天灵是通过太子得知陈家出事的消息的。 当听到陈老太君被困在山上，姒柔又累到病倒，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她的大财主有难，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而且...... 张天灵本想去找皇后拿手谕，可刚转身，就被太子一把拦住。 “别去了，母后如今自顾不暇，你直接去找太后，她更能帮你。”太子一脸诚恳地说道。 张天灵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点了点头。 她知道太子说得在理，当下也不再耽搁，匆匆朝着太后的宫殿赶去。 太后也早已接到了姒柔的信，自然知晓张天灵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太后正跟张韵然还有皇帝斗智斗勇，忙得不可开交，但看到张天灵焦急的模样，还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安慰。 “我就知晓你这孩子是个坐不住的，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你快去吧！”太后说着，便直接批了张天灵出宫的条子，又吩咐杨嬷嬷去拿了代表太后身份的令牌给她。 “谢太后！”张天灵也没有跟太后客气，接过手令和令牌，心中满是感激。 她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天灵当即叫上了林铁蛋，又让宫女去通知孟毅君。 孟毅君的拳脚功夫虽然一般，但是脑子灵活，鬼点子多，而且他跟他们从小在楚州闯荡，一起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经验丰富。 他就像一个行走的指路牌，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正确的方向。 再加上他那堪比御史台老头的口才，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狗头军师，去了山上，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第419章 上山 等到了陈家后，张天灵从管家梁伯口中得知，姒柔收到暗卫的消息已经出了门，临走还留下口令，让老管家和侍卫们一切听张天灵的指挥。 张天灵站在陈家的院子里，看着阴沉的天空，眉头微微皱起，开始琢磨着上山的事。 这大夫人、二夫人倒是都在，可大夫人就是个毫无主见的墙头草，问她什么都是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夫人又巴不得老太君死在山上，好早点分家，对救援的事更是冷嘲热讽，根本不愿意帮忙。 其他的年轻人，要么都在学府求学，要么就是不想掺和此事，闭门不出，或者是毫无主意走来走去问东问西添乱，根本给不了张天灵任何帮助。 张天灵无奈极了，只能和林铁蛋、孟毅君聚在一起合计。 “如今情况危急，我们人手有限，干脆就只救老太君，其他人年纪轻轻，身体不错，尚有自救能力。”张天灵一脸严肃地说道。 林铁蛋和孟毅君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行，就听老大的！”林铁蛋拍了拍胸脯，一脸坚定地说道。 于是，他们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喊了几个武功高些的侍卫，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上山的路。 几人身穿蓑衣，在风雨中艰难前行。 因为风雨实在太大，蓑衣也只能大致遮挡一下，还是有不少冰冷的雨水渗进了张天灵的衣服里，冻得她浑身一颤。 可张天灵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心急如焚，只想着能快点赶到山上，救老太君他们于水火之中。 唉！ 不能歇不能歇，山上的人还等着救命呢。 陈老太君去的寺庙名为鸡鸣寺，这座山也就叫鸡鸣山。 鸡鸣山下原本有三个村子，如今早就被大水淹没了两个，另外一个在半山腰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冲垮的危险。 因为从京城的官道到鸡鸣山，有个很大的斜坡，上鸡鸣山的路就在这个坡上。 山洪爆发的时候，山下的这个斜坡坍塌了，大量的泥土和石块滚落下来，将上山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马车根本无法通行，人走上去也是步步艰难，土质松散，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被陷进泥里。 张天灵一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走到了鸡鸣山脚下。 原本上山需要路过一个石桥，可如今山洪汹涌无比，昨日水位已经上涨到了石桥边缘，今日已经漫过了石桥，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弯弯曲曲的桥身。 湍急的水流桥上奔腾咆哮，人走上去，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冲走，命丧黄泉。 “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其他人先在这里等待。” “你们几个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等我们把老太君她们接下来，你们再接应我们！”张天灵大声朝几个侍卫喊道，声音被风雨吹散，倒显得有些微弱。 “郡主，就你们三人上山会很危险！不如我们一起上去吧！”一名侍卫满脸担忧，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声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也显得有些微弱，但那份急切却清晰可闻。 他望着张天灵，眼中满是恳切，似乎在期待着她能改变主意，毕竟他是陈府的人，自然不想张天灵涉险。 张天灵的目光从波涛汹涌、混浊不堪的河水移开，看向侍卫，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跟上去只怕是给我们添麻烦！而且，你们可能上不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风雨的力量，在众人耳边回响。 这个侍卫被说得老脸一红，雨水混合着尴尬的热意，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郡主说的是事实，自己这点功夫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真会成为累赘。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眼神中依旧透着担忧，正欲再次开口，只见张天灵已经迅速地抓着林铁蛋的肩膀，动作敏捷而果断。 第420章 怎么过去的? 林铁蛋则稳稳地扛着孟毅君，三人以一种奇特而又充满力量感的姿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桥对面飞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却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诧异神情。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一个侍卫忍不住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惊叹。 “不知道，但水流这般急，按她们的速度，我们肯定是过不去的。”另一个侍卫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 这话不假，论武力值，他们几个在郡主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论力气，他们也远不如林铁蛋那般，能扛着人就朝着对岸冲过去。 他们只能站在原地，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之后，张天灵三人在风雨中艰难前行，借助着那些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运用着精湛的轻功和浑身的蛮力，在泥泞的山路上不断攀爬。 三人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雨水打在身上，寒意刺骨，可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山顶。 山顶的寺庙中，气氛压抑而沉闷。 老太太一行人已经困在这里很多天了，饥饿和绝望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每一个人。 大家伙饿得头晕眼花，双腿发软，看着碗里那少得可怜、稀稀拉拉的菜糊糊，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绝望。 此时的菜糊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味，仿佛是他们此刻心情的写照。 周成仕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不停地抱怨道：“姑奶奶，您瞧瞧，平日里总说孝顺，如今，您被困在这山上，她们可半点不管不顾，依我看，她们几个都只是口头上孝顺！”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寺庙里回荡，带着一丝尖锐和不满。 老太君坐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也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失落。 这么多天了，山下连个消息都没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她们真的不想管她了？ 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意。 她知晓山上的路肯定已经被洪水和滑坡破坏殆尽，因为山上那些有功夫的人也很难下去。 但是就这么死在这里，她实在是不甘心。 如今陈家和周家都没人来找她，她的心里也有些难过。 她又想到自己的三儿子至今杳无音讯，姒柔是不是离开京城了，是不是也被天灾困住回不来了，她的三儿子到底找到没有。 若是姒柔不在，老大和老二家，为什么还没有派人来找她？ 难不成真准备让她一个老婆子死在山上？ 陈卿亦纷纷开口附和道：“可不就是，他们这么多天不来救我们，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啊！” “老太君啊，你看，还得是我们陪着你生死与共，这陈家人真是不靠谱！”周成仕满脸委屈地说道。 “您那几个儿媳，果然就只是口头上孝顺，对您好，如今出了事，怕是个个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老太君心头烦躁不已。 她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正想发火呢，大门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砰”的一声破门而入。 外面下着暴雨，天色昏暗如墨，让人几乎看不清东西。 来的三人一身蓑衣，雨水顺着蓑衣不断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水。 他们背对着众人，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 刚巧困了这么多天，周家人的火气正大得很，当即，不管不顾地发飙！ “你们都是谁？不知道这里住着人吗？”周成仕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恐惧。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丞相家的老太君，你们三要是想做点什么？怕是要掂量掂量了！”陈卿亦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手中的木棍，试图给自己壮胆。 张天灵不紧不慢地脱下蓑衣，动作沉稳而冷静。 她转过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紧紧盯着众人。 刚刚背后说坏话的这几人，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在众人脸上扫过，让那些人心中一凛。 张天灵站着跟周家人对视一眼，周家人看见是张天灵，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闭了嘴，特别是周成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还往后缩了缩，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第421章 背下去 张天灵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老太君周围的人后，便对着老太君说道：“山下的路全都没有了，陈家派出来的人折了好些，是夫人求了太后，我们才过来的，我背你下去！” 她声音坚定有力，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伙看清来人是张天灵后心下一喜，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一个个伸长脖子，急切地瞥了一眼张天灵身后，除了林铁蛋和孟毅君，居然再无其他人。 三个人就想把她们二十来人接下去，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做梦！ 周遭的人脸上的表情也由欣喜变成了失望，仿佛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周成仕则赶紧劝慰老太君道：“姑奶奶，我看郡主就是专门来晃您的，我们这么多人，她们就三个人上来，而且连个工具都没有，这可怎么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似乎在嘲笑张天灵的不自量力。 陈悦儿也在老太君的耳边小声说道：“是啊，老太君，郡主她们就三人，不会是想趁机……” 陈悦儿的话没有说完，却让老太君神色一变，不过她的眼神却落在陈悦儿身上，这个孙女…… 老太君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和担忧。 随即她瞪了一眼这个孙女儿，正打算说教，却让林铁蛋打断了。 林铁蛋看着几人嘀嘀咕咕，神色不满，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起来，不由讥讽道：“山下的道路被冲垮了，普通人压根上不来，怎么？你还指望着让别人八抬大轿，请你们下去？” 林铁蛋嗓门大，声音如同洪钟，在寺庙里回响，带着嘲讽和愤怒。 孟毅君看着这些人，面上浮现一丝冷笑，随后像是安抚林铁蛋一般，温声朝他开口：“没事儿，咱们只需要负责老太君一人的安全就行，其他人走不走死不死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他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轻蔑。 容貌温和却轻蔑的笑容，让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们再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纷纷看向张天灵，脸上都带上了期盼，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 张天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孟毅君的话，选择死不死要不要跟着他们走，是他们的事，他们三个上来本就是只负责老太君的安危。 周成仕闻言更是不要脸开口道：“郡主，以咱们这个关系，呃。我是说我们两人的情谊，你一定会带我一起下去的吧？”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谁知道张天灵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执着地看着老太君：“老太君，走罢！” 现在只有她们三人来到这山上，老太君看着身后的人，全是她的亲人，她不忍独自离开，便犹豫了。 她眼神全是纠结和不舍，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周成仕见状，赶紧上前，站到了陈老太君身旁道：“姑奶奶，你不能自己走了就不顾我的死活啊，我们周家可就靠我传宗接代了，你自己一个人下去，怕是跟我爹和爷爷也不好交代吧。”他声音带着哀求，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威胁。 “你周家跟陈老家老太君有什么关系？”林铁蛋无语地看着周成仕，眼中满是鄙夷。 “老太君是周家的外嫁女，怎么就跟我家没关系。”周成仕又接着说，“姑奶奶，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留在这里等死吗？” 他的脸上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博取老太君的同情。 “是啊，老太君，成仕哥哥可是周家的独苗啊，您还是让郡主背他下去吧。”说话的是赵萋萋，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无知。 张天灵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赵萋萋啊，难怪说话这么没脑子呢。 “你有病吧？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带周成仕下山了？”林铁蛋上下打量着赵萋萋，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赵萋萋从她认识的那天起，就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不是作妖阴阳怪气就是挤兑她们，就是装可怜拉仇恨挨打，现在竟然让她老大张天灵背周成仕下山，简直无了个大语。 张天灵背头猪都不会背他。 林铁蛋不说话，冷哧一声，赵萋萋脸色一白，林铁蛋这模样分明就是嘲笑她的愚蠢。 第422章 没几年好活 眼见风雨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山庙的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狂风呼啸着，山庙里的瓦片被吹得横飞，“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地，化作一堆碎片。 庙外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有些甚至被雷雨打得七零八落，枝叶散落一地。 周成仕见张天灵三人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只等着杨嬷嬷收拾东西。 他又看了眼门外暗沉沉的天色和被雷电劈得焦黑的树，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与雨水混在一起。 此时他面露焦急，不由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姑奶奶，反正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还是让我先回去吧。这雨越下越大，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表少爷，老夫人平日对你多偏宠，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杨嬷嬷背着包袱站在陈老太君旁边，满脸的不平，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平日里你在陈家吃香喝辣，如今大难临头，你却说出这等没良心的话！” “你这老刁奴，姑奶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周成仕见陈老太君不说话，又听杨嬷嬷这话，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一只发怒的猩猩，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我是周家独苗，命可比你这老东西金贵多了！” 杨嬷嬷低了头不再说话，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委屈，默默等着老太君的发话。 这周成仕，往日来老太君这里也是对她客客气气，她自问对周成仕也是爱护有加，没想到他竟然骂她刁奴。 “小仕啊，你姑奶奶我是没什么好活了，也做好了跟大家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是你作为一个小辈，不知尊老敬老，罔顾我的死活，还想着自己下山去......”陈老太君长叹一口气，浑浊的双眼满是失望，声音颤抖着，透着无尽的悲凉。 “姑奶奶，我可是周家的独苗啊，若是我遭遇不测……”周成仕一听，连忙打断老太君的话，脸上满是惊恐，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周家的香火可不能在我这儿断了啊，姑奶奶，您就发发慈悲，让我先走吧！” “天灵他们既然找到了路上来，定然也是会带着大家下去，你何故如此......”老太君眉头紧皱，看着周成仕，眼神中满是痛心。 “姑奶奶，她，她怎么会愿意救我，你让她带我下去吧……”周成仕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哀求着。 “你们年轻人，跟着天灵他们的路走，也是能有条活路的......”老太君越说越难过，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呢？ “姑奶奶，我......” “你给老子闭嘴！”张天灵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周成仕一个大耳刮子，清脆的声音在庙内回荡。 “真是聒噪！”张天灵甩了甩手，脸上满是厌恶。 周成仕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望着陈老太君，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像一个发面馒头。 陈老太君却没理会他，她算是知道了这个侄孙子为什么被张天灵打了。 张天灵并非是那种公报私仇的性子，虽说平日里鲁莽了些，可她从来不害无辜之人，若是大家跟着她下山，她肯定也是不会阻拦的。 “老太君，收拾好了就走吧。”张天灵将蓑衣递给了老太君，神色关切。 老太君接过蓑衣，没再说话，心中五味杂陈。 “快些穿上，准备出发了。”张天灵催促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在林铁蛋的帮助下穿好了蓑衣：“山道路滑，您可能要吃些苦头，雨势太大了，这蓑衣也只能勉强遮住点，你先穿上！”林铁蛋一边帮老太君整理蓑衣，一边说道。 等老太君穿好了蓑衣，张天灵走上前，老太君看着张天灵，眼睛里有着张天灵看不懂的东西。 如今张天灵都长这么高了啊，这个子足足高出了她快一个头，怕是要有她的三儿子高了。 张天佑见老太君行动迟缓，深吸一口气，便转身弯腰将老太太背起来，末了还不忘嘱咐林铁蛋：“铁蛋，你带着杨嬷嬷下去，包袱什么的，就让孟毅君拿着！” 张天灵背上老太君直接出了寺庙的门，再没管剩下的人，而周家人看着张天灵竟这么带着老太君先走了，丝毫没有管她们的打算，不由得有些着急。 周成仕上前拉着孟毅君胳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狡黠：“那个，这位公子啊……不知道我们怎么下去？” 孟毅君甩开了周成仕的手，回头斜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走下去啊，你又不是我奶奶，难道你还想让我背你下去不成？” 第423章 下山 说罢孟毅君头也不回地去了林铁蛋那边，拿过杨嬷嬷手里的包裹。 正巧，林铁蛋把杨嬷嬷背了起来，听到孟毅君的话后，语气带着讥讽朝着众人道：“老太君和嬷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所以需要人背，难不成你们也行动不便，或是腿脚残疾？能带你们下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爱走不走，不走在这等着呗！” 林铁蛋说完，不管不问的，率先出了门，孟毅君紧随其后。 陈悦儿和陈卿亦还有她们带来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就在周成仕作妖的时候就赶紧收拾好了行囊，现在默默跟在林铁蛋和孟毅君身后。 她们是陈家人，老太君不会不管，所以他们只跟着就行了，总不能她们在张天灵他们身后出了什么问题，老太君还见死不救吧！ 陈悦儿鄙夷地看了一眼周成仕，心中暗自骂道：这个蠢货，这种节骨眼还要作妖，简直蠢得无药可救，若不是仗着老太君的偏爱，在陈家，他能算个什么玩意儿？ 往日还大言不惭说他周成仕断是看不上她陈悦儿的，毕竟是庶出，身份不够！她呸，这种蠢人，简直给她陈悦儿提鞋都不配。 周成仕和赵萋萋见张天灵带着老太君走了，陈悦儿也带着陈家剩下的人走了。 此时周成仕很生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紧握拳，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是他无可奈何，郁闷地跺了跺脚，急急忙忙让人去收拾东西，然后带着赵萋萋也跟着陈悦儿她们后面下山了。 山洪暴发，山脚下的水，早就和石桥持平了，原本石桥就不高，周边一片狼藉，树木被连根拔起，漂浮在水面上，残枝败叶四处散落，这样的惨样，让众人心里有些慌，照这个情况，若是今天没有跟着郡主她们下来，他们恐怕要困死在山上。 老太君趴在张天灵背上下山，周围景物在飞，她感觉心也在飞。 其实张天灵为了照顾老太君的身体，速度已经降低了不少，可到底是下山，尽管速度再慢，她使用了轻功辅助，中间又要借助着力点，一上一下，老太君脑子也开始一上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其他跟在后面的人，为了活命，速度也快，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 张天灵她们刚到山脚下，陈家其他人也狼狈地到了。 周成仕他们顺着前人的路，紧赶慢赶也下来了。 “表姐，这石桥怕是要垮了，可能过不去了，若是想过去，看样子也只能承受得住两个人。”张天灵看着石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张天灵也看见了，石桥本就古老，加上这洪水的冲击，底下的基石，隐隐有些裂开的征兆，张天灵略微沉思，片刻后才说道：“我去前面探探路，铁蛋你先扶着老太君过去，其他人后面再看看要怎么过去！” “好！”林铁蛋回应。 周成仕带着赵萋萋来到桥头，打算过去。 林铁蛋将人一把扯回来，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眼瞎啊，没看到这桥快塌了，先让老太君过去！” 周成仕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恼羞成怒地喊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过，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针对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平日里在陈家作威作福就算了，现在生死关头还想着自己先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林铁蛋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周家独苗，我死了周家就绝后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周成仕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叫嚷着。 “你少拿周家独苗说事，这世上谁的命不是命，老太君为陈家操劳一生，现在就该先护着她！”孟毅君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周成仕。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周成仕见众人都指责他，气得跳脚，“赵萋萋，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萋萋畏畏缩缩地躲在周成仕身后，小声说道：“成仕，我们还是先让老太君过去吧……” “你个没出息的，你也帮着他们！”周成仕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赵萋萋一眼。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石桥“嘎吱”一声，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周成仕又往前打算过桥，林铁蛋将他再次拽了回来！ 第424章 过桥 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铁蛋拽回周成仕，若不是这周成仕是老太君侄孙，她真想一脚把他踢下洪水。 “大家小心点，让老太君先过，其他人再过桥，一个一个来，都别着急！”林铁蛋扯着嗓子喊道，平日洪亮的声音，今日在风声中有些发颤。 她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手臂下意识地护在陈老太君身前，要为她挡住所有潜在的危险。 就在众人准备依次过桥时，周成仕突然一个箭步向前，想要抢先踏上桥。 林铁蛋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大声喝道：“你干什么？哪有抢先的道理，等老太君过去再说！” 周成仕被拽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恼羞成怒，这个死丫头，已经拽了他三回了，他用力转身甩开林铁蛋的钳制，脸涨得通红，怒瞪着林铁蛋，吼道：“生死攸关的时刻！让来让去做什么？”说罢，还狠狠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打算不再理会林铁蛋。 他心里清楚林铁蛋力大无比，自己在力气上讨不了好，于是眼珠子一转，瞅准陈老太君那边，弓着身子就窜了过去。 陈老太君原本手扶着林铁蛋，脚步缓慢而谨慎地向桥边挪动。 她本就没使上太大力气，只感觉身边突然一晃，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周成仕撞进了水里。 “啊呀……”陈老太君她瘦弱的身躯在湍急的水流中显得那么渺小，瞬间就被河水吞没了大半。 周成仕先一步过了桥，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周家可就剩我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老太君，您都老了，就让我先过吧！” 他声音里带着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心虚，脚步慌乱地在对岸奔逃，溅起一片水花。 若非人临死前那强烈的求生欲，让陈老太君拼尽全力紧紧抓住了岸边的一个树根，恐怕她就被汹涌的洪流瞬间冲远了。 树根被她抓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这突然来的惊险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河水的咆哮声，风雨飘洒的声音。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片刻后，赵萋萋像是回过神来，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求生的欲望取代，匆匆上了桥。 陈悦儿也紧跟其后，两人争先恐后地过了桥，脚步急促而慌乱，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一把援手，救老太君于危难之中。 林铁蛋被人群挤到水里，她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脸上满是愤怒与焦急。 孟毅君则扶着杨嬷嬷，杨嬷嬷一时间手忙脚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水中的陈老太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老太君的半个身子都在山洪之中，被冲下来的石块刮得鲜血淋漓。 浑浊的河水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血色在蔓延。 她脸上满是痛苦，双手紧紧抓着树根，指甲都泛白了，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 林铁蛋见状，心急如焚，不顾水流的冲击，淌着水拼了命地向陈老太君游去。 她衣服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终于，她抓住了陈老太君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了上来。 陈老太君本就年纪大了，经过这么一遭，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她身上的蓑衣遮盖的地方还好，可其他部位早就被雨水浸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张天灵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惨样。 那些跑了的人以为陈老太君活不过去了，站在河对岸，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愧疚。 而周成仕害怕陈老太君死了，张天灵她们找他麻烦，早就带着周家的人逃之夭夭，只留下一片狼藉。 陈老太君本就身体不适，感染了些许风寒，加上被推入洪流之中，现在昏迷不醒，进气少出气多，看来危在旦夕了。 张天灵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她蹲下身子，背起陈老太君，施展轻功到极致，绕过山洪，一路在山林中飞奔。 大雨磅礴，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又看不清前方的路，森林中树枝横挡，藤蔓刺多，她的身上很快就被扎得血淋淋的，可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到了张天灵探路遇到的庄子。 庄子是王楚冉家的，恰巧，王楚冉也在庄子。 张天灵带着陈老太君到的时候，王家众人正在准备着离开庄子回京。一时间，庄子里乱作一团，仆人们进进出出，搬运行李。 “我去找太医，王楚冉，你帮我先照顾一下陈老太君，稍后，林铁蛋她们一行人会到。”张天灵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她脸上满是雨水和汗水，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 王楚冉立马点头，眼神中透着关切：“郡主，你赶紧去，我先叫府医帮忙看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大声吩咐身边的仆人：“快去把府医叫来，动作快点！” 庄子上有府医，张天灵心里稍微放下一些，但也不敢耽搁，立马飞身前往宫中。 第425章 找太医 太医院里没几个人在，张天灵心急火燎地冲进去，随手抓了一个看着年纪大的太医，喊道：“跟我走！” 那老太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天灵拽着往外跑。 “郡主，这是怎么了？”太医一脸茫然，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 “陈老太君受了重伤，事出紧急！”张天灵一边跑一边喊道，她的脚步急促，几乎是拖着太医在走。 其实张天灵的体力几乎耗尽，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她愣是强撑着一口气，将老太医扛在身上，马不停蹄地赶回庄子。 “我的个老命耶！”直至落地，老太医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原本他只是在留守当值，却没想到郡主一声不吭地进了太医院，浑身滴落着水，狼狈不堪，还以为是郡主受了伤。 结果当他刚把医疗箱找出来，就被郡主一把抓在身上，又随手提起了他的医疗箱，一路飞奔，来到这处庄子。 “老太君受了重伤，事出紧急，还请太医原谅！”张天灵双手抱拳，向太医行了一礼，脸上满是焦急与恳切。 一听陈老太君受了重伤，这老太医也不敢耽搁，立马进屋去给陈老太君查看。 他先是仔细地查看了陈老太君的脸色，又搭了搭脉，随后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 一番检查下来，老太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之前就听说陈老太君受了大刺激，身心受损，忧思成疾，不是送去静养了吗？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陈老太君年龄大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奔波？又是感染了风寒，又是受到了惊吓！”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脸上满是担忧。 “这老太医嘀嘀咕咕啥呢！”林铁蛋站在一旁，听不清太医自言自语什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嘘～”孟毅君赶紧出声打断，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铁蛋，示意她别出声，眼神也满是紧张与担忧。 太医看了眼周围的人，心中暗自琢磨：难不成陈老太君受到虐待？ 还是被刺杀？ 不过这什么人如此残忍，竟挑着老太君下手？ 他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嘀咕。 张天灵只想听结果，只要陈老太君无碍，那她就能向姒柔交代，所以忍不住焦急地打断老太医的遐想：“您就告诉我结果如何？后续要怎样治疗？” 她紧紧盯着太医，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老太君就是忧思过重，心里想开点，静养一下就行，风寒，吃点药就可以。只是她腿上的伤，还得再养一阵子！”太医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宽慰。 “我先去开两副药，郡主可尽快着人安排，然后烦请郡主安排人送我回去，我还在当值呢！”太医说完，便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 张天灵请王楚冉安排人送老太医回去，又让孟毅君按照方子去城中抓药。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夜了。 “郡主，你去休息吧，王小姐还安排了人手，我来照顾陈老太君，若是我照顾不过来，还有其他人。”杨嬷嬷走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张天灵，她眼神中满是心疼。 陈家跟来的人，也把陈老太君的侍女夏云找来帮忙了。 张天灵不会照顾人，因此也就点了点头。 陈老太君的侍女年轻些，就留下来守夜。 张天灵叮嘱道：“若是有什么消息，都要来告诉我！”声音虽然疲惫，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又叮嘱了两声，张天灵才回房间。 王楚冉早就等在里面，两人关系还不错。 原本王楚冉还有些话要说，可看张天灵一脸疲惫，眼眶都深陷下去，便叮嘱她好好休息，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多有打扰，这份恩情，我张天灵记在心上了！”张天灵看着王楚冉，真诚地说道。 王楚冉道：“郡主怎么跟我还客气？你今日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一切等你睡醒再说！再说了，您还救过我，我欠你不是更多嘛？”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张天灵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 “你啊，现在就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的！”王楚冉说着，便转身走到一旁，为张天灵准备洗漱用品。 看到王楚冉如此，张天灵也就不跟王楚冉客气了。 她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得喷香，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第426章 神秘黑衣人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乌云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天空，将微弱的月光彻底遮蔽。 姒柔一袭黑衣，身姿轻盈如鬼魅，悄无声息地跟踪着一个瘦削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脚步匆匆，身影在黑暗的街巷中时隐时现，宛如一条狡猾的泥鳅。 街道两旁的房屋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出夜的深沉。 姒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黑衣人的身上，她眼神执着，此刻她在追寻着一个关乎生死的秘密。 不多时，黑衣人来到一处宅院前。 这处宅院在这条街上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隐蔽。 院墙低矮，大门紧闭，周围的树木枝叶繁茂，将宅院半遮半掩。 姒柔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静静地观察着。 黑衣人在院门前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道微弱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 黑衣人迅速闪身进了院子，门又悄然关上。 姒柔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来到院门前。 她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未上锁，便轻轻走了进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一座不大的正房坐落在中央，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一名老妇人正坐在廊檐下，借着那微弱的灯光扒拉着南瓜条。 她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动作迟缓而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 姒柔朝着那老妇人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老人家，你是？”姒柔轻声问道，她看着眼前的老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妇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她眨了眨混浊的眼睛，看着姒柔，一时间竟然流下泪来。 “三小姐，老奴可算等到你来了！”老妇人忙起身上前行了个礼，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激动与哽咽。 姒柔闻言，心中一惊，她上前两步，急忙搀扶起老妇人，握住了她的手。 “嬷嬷，你，你怎么都老成这样了？”姒柔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与心疼。 眼前的人，是叶莹的奶嬷嬷，年龄不过六旬，可是却满头花白，皮肤偏黑，看得见的地方全是老年斑，那皮肤褶皱得不成样子，看上去竟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 “你可有叶莹的消息？”姒柔急切地问道，眼神期待。 都说叶莹一家通敌叛国，死在战场，她无论如何都不信。 听了这一声问话，奶嬷嬷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泪流满面地拉着姒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难看出，她的神情极为激动，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三小姐，呜呜呜，三小姐，我家小姐，她命苦啊！” 姒柔轻轻拍着奶嬷嬷的手，连忙安慰道：“嬷嬷，你先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眼神满是关切与担忧，多年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或许今天就能得到答案。 “当年倭辛国来犯，皇上颁布圣旨，我家小姐随将军出征。”奶嬷嬷擦了擦眼泪，缓缓说道，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 “在与倭辛国的对峙中，他们被围困在连城数月，这其中，我朝后续补给的粮草迟迟不到。”奶嬷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 “僵持的局势下，我们将军收到了朝臣带来的旨意，说是大元帅得了确切消息，倭辛国腹背受敌，他们遭受北境的打击，我们需把握这次时机，对连城外驻扎的倭辛国军队进行反击，璟国的镇国大将军绕路过去紧随其后，到时候跟我们将军首尾呼应，将倭辛国的敌人包抄，最终拿下敌人，将他们一举歼灭。”奶嬷嬷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仿佛在重现当年的战争场景。 “虽不知当时的命令为何如此，但是当年那种情况，仅仅是粮草一事，就已经断了我们将军的所有退路，拿什么去打？没法打啊！”奶嬷嬷说着，忍不住又抽泣起来，脸上满是悲愤与无奈。 第427章 当年战败 姒柔仔细回想了一番，当年粮草一事，还是由陈天佑监督押送的，但是中途陈天佑被派往金州解决匪患，于是便换了如今的兵部尚书王召亲自押送。 “那个时候众人都知晓大军粮草是从京都出发，那么，最后这些粮草去哪里呢？”姒柔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王召身边跟着的人也有她家的亲兵，亲兵说粮草确实是送到了的。为什么嬷嬷的意思时隔几月，粮草却迟迟达叶莹他们所在的前线？”姒柔满心疑惑，这些年，她和陈天佑也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但是王召这个人行事极为谨慎，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亲卫也是自己老父亲的部下，每次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粮草送到了张家驻扎的连城。 奶嬷嬷又接着说道：“我们将军和小姐，在战场上奔波数月，好不容易收到了边境几个村子给的一点吃食，饥饿暂时得到了缓解，他们不敢退却死死守着连城。”奶嬷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仿佛看到了将军和小姐在困境中坚守的身影。 “可是，没过几天将军便收到一条密令，说皇上命令他们火速退军，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张家军退了，连城一旦被破，身后的百姓将会遭受什么不言而喻，若是生灵涂炭，那也是他们守城军最不愿看到的。” “进退两难之时，迟迟不到的粮草，却到了，但是那些粮草都是腐败的陈粮和湿了的稻草。”奶嬷嬷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她紧紧握着拳头，对那些送假粮草的人恨之入骨。 “小姐和将军去讨说法，但是押送粮草的人却早早走了。”奶嬷嬷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将士们本就已经饿极，实在没吃的了，不得已吃了那些挑挑拣拣中的粮食，很多人却因此上吐下泻，还有的半夜人就没了。”奶嬷嬷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第二天，驻扎在城外的倭辛国军队却突然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在战场上力气不足，打不过倭辛国，死伤了无数人，有些将士一边狼狈地拉着肚子，一边反击，那惨状至今想起来我都心痛万分。”奶嬷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的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 “将军他们被逼到绝路。”奶嬷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的儿啊，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为救将军和小姐，那可怜的孩子和他的新婚妻子，两人用血肉之躯，挡在了狭窄的山涧，我的儿硬生生被倭辛国的畜生扳断了腿，我那儿媳妇儿，被拦腰斩断，可就算这样，依旧没有将人救下来，将军和小姐被追到山崖，将军被杀，小姐坠崖之后再无音讯。”奶嬷嬷说着，悲痛欲绝，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扶手，向老天控诉着这一切的不公。 “戍边的大军无人率领，十多万条人命呀，我躲在山上，看着山下的战场每日血流成河，鲜活的人，一个一个就这么没了，每个日夜，我仿佛都能看到尸山血海的痛苦场景，一切都没了，呜呜呜......！”奶嬷嬷的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姒柔也早已泪流满面，她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奶嬷嬷，轻声安慰着。 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当年那场战争背后的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为叶莹一家，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第428章 说不出口的话 第428章 说不出口的话 姒柔站在庭院之中，神色凝重。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倔强地憋了回去。 姒柔擦了擦眼里的泪，她就知道那样好的叶莹，怎么会跟倭辛国的人勾结呢，他们夫妻忠肝义胆，始终热爱着和平，热爱璟国的土地和子民啊！ 奶嬷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姒柔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悲戚的哭声仿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让姒柔本就强忍着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最终忍不住跟着继续落泪。 两人就这样在庭院中抱头痛哭，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仿佛这是她们最后的慰藉。 “三小姐啊，”奶嬷嬷抽抽噎噎地开口，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不堪，“那天之前，我们家小姐她，她和将军率领大军背水一战，打算去包围倭辛国的大军啊。你可知道，那什么劳子镇国大将军，他早早就受命回了京。可怜我们小姐和将军，最后被围困在千寿山，那地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的大军死伤无数啊！”奶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粗糙的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姒柔听闻，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她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叶莹和将军他们那么英勇，怎么会被围困？” “唉，”奶嬷嬷长叹一声，哭声稍微小了些，却还是止不住地抽噎，“没想到我们小姐和将军忠君爱国，一片赤诚之心，到头来却被最信任的人重伤。若不是他们忠心耿耿侍奉的皇帝听信谗言，信了那贼人的话，中途从中作梗，我家小姐和将军何苦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啊！”奶嬷嬷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怨恨。 姒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嬷嬷可知那奸细是谁？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等叛国之事！” “那军中出现的内贼，不是别人，正是后来病死的校尉统领刘义和！”奶嬷嬷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厌恶，“他们那一群人早与倭辛国有联系，他们用奸计骗取将军的信任，然后将张家军一步步瓦解，最后将小姐和将军定死在叛国的罪名上。可怜小姐和将军到死都背着这莫须有的罪名啊！”奶嬷嬷说着，又悲从中来，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姒柔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嬷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张家那十万大军和叶莹他们讨回公道，绝不会让这些奸人逍遥法外！” “三小姐，你要小心啊，”奶嬷嬷神色紧张地看着姒柔，眼中满是担忧，“那个刘义和虽然死了，但是那一群人，却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会有动作，他们的目标是颠覆璟国，他们是想谋朝篡位，他们肯定会害丞相大人......” 姒柔的心中一凛，她急切地问道：“嬷嬷可知那人是谁？到底还有谁参与了这等阴谋？” “老奴在此等候多年，不敢传信，不敢出门，”奶嬷嬷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沧桑，“只因我儿临死前交代，若是有一天娰家三小姐来，便告诉她贼人是谁。” “嬷嬷且说，”姒柔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坚定，“我必然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那人便是朝中的大臣，现在的......” “噗！”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一支箭矢如闪电般横穿奶嬷嬷的脑袋。 奶嬷嬷瞪大着双眼，脸上还保持着未说完话的惊愕表情，嘴巴微张，却再也无法开口。 第429章 功夫怪异 第429章 功夫怪异 “哇~完~”奶嬷嬷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流淌，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直到气绝，奶嬷嬷嘴里还在念叨着：“哇~”声音微弱，却仿佛带着无尽的不甘。 姒柔看着奶嬷嬷突然就死在了自己面前，整个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她翻身上墙准备追人，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哪还有半个人影。 她失魂落魄地让人给奶嬷嬷收了尸体，又在这院中翻找半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她都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她都反复搜寻，可终究一无所获。 此时，姒柔的心中无比沉痛，她终于知道，当年叶莹他们的战败，背后有着这么多的阴谋。 粮草不足，敌军围困，朝中奸人作祟，原来这一步步都是谋划好的啊。 当年，张家、孟家、娰家三家掌握璟国大部分军权，张家没了，皇帝接手了张家的军队，将军队给了陈天佑这一派。 后来她和陈天佑成婚，皇帝又趁机将她娰家的军权瓦解，将一部分兵力合并到了陈天佑手里。 陈天佑作为皇帝的人，自然为皇帝卖命，皇帝将军权给了他最为信任的陈天佑，从此她不问战事，领了个闲散的官职，在家多年。 陈天佑在外征战，皇帝又不放心，便任命他的心腹做了楚州军大元帅，将远在楚州的陈天佑召回京城。 陈天佑凭着自身的才学和治国本事，渐渐爬上了丞相的位置。 皇帝的心腹在楚州跟匈奴对峙，对皇帝的旨意也是敷衍了事，直到匈奴多次进犯楚州，失了两个县城，皇帝才开始忧心起来，派了陈天佑去楚州做监军。 谁知陈天佑去了楚州没多久，皇帝又怀疑起了陈天佑有不臣之心。 从院子里回去之后，姒柔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她的脚步虚浮，眼神空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奶嬷嬷临死前的模样，还有叶莹和张将军的音容笑貌，心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路途中，姒柔却突然又受到了袭击。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黑暗中窜出，向她扑来。 姒柔本就是武将出身，功夫也不弱，她立刻反应过来，摆好架势，与黑衣人对峙。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刀光剑影闪烁，拳脚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姒柔的功夫路数，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完美化解。 每次这黑衣人明明能将她一招击倒之时，黑衣人却停了手，两人像是切磋一般，你来我往。 可是渐渐地，随着对招的增多，姒柔心中越来越震惊，此人的招式路数，她竟越来越眼熟。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于是姒柔的攻击全部朝向黑衣人的面上，试图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大概是看出姒柔的目的，黑衣人不再恋战，身形一闪，飞身离去。 姒柔盯着飞身而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清楚地看到，那人腰间挂着的令牌，乃是倭辛国的令牌，这令牌在这次的使臣中，宫宴之上，她好像见到过！ 到底是谁？ 她敢肯定，那人她认识，而且明明很气愤，却没杀她。 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在街角，中途并没有回头。 姒柔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纠结。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但这纠结情绪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和陈天佑汇合，然后查明真相，为叶莹和那些冤死的人讨回公道 。 第430章 周家人回来了 第430章 周家人回来了 丞相府内，一片慌乱。 周家众人满身伤痕，跌跌撞撞地抬着一人回来了。 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少见的宁静，赵萋萋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比当年她爹死了还悲恸。 只见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头发也凌乱地散落着。 “仕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她声音带着哭腔，在丞相府的庭院里回荡。 那担架上的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到处都是擦伤和刮痕，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仿佛受了重伤的猪。 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担架上的白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府医也来得极快，几乎是得知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 他背着药箱，一路小跑，额头上满是汗珠。 到了担架旁，他顾不上擦拭汗水，立刻蹲下身为担架上的人诊治。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一会儿翻开伤者的眼皮查看，一会儿又仔细地把脉。 担架上的人，可是老太君放在心尖上宠的表少爷，若是医治不好，恐怕老太君要问责了！ 府医深知此事的严重性，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密集。 “表少爷伤及肺腑，这还是小伤，以后好好休养，就会没事的，可是，表少爷的这双腿，恐怕会瘸了，就算勉强治好，行走之时也用不了太大的力，我的医术有限，不如还是递上牌子去请一下太医为好！”府医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姒柔回来的时候凑巧就听见府医说出来的这一番话，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但脸上却做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看到赵萋萋和周家老妖婆哭得如同死了爹娘似的，她尤为畅快，心中的怨恨也似乎减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成仕他怎么如此不小心。”姒柔假惺惺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昨日有人来报，说赵萋萋和周成仕把老太君和陈家剩下的人丢下，还好张天灵找到了王楚冉家的庄子，他们才得以休息落脚。 现在周成仕在回来的路上摔了跤，之前受伤的腿还断了，这让她狠狠出了口恶气，让这个小贱皮子敢算计她的乖乖女儿！ “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成仕啊！他还这么年轻，也还没有娶郡主为妻，怎么能就此站不起来呢？”周成仕的母亲拉着姒柔的手，死活不撒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绝望，声音也因为过度悲伤而变得沙哑。 明明一把年纪的脸，却还要装那十七八九的小姑娘，模样十分滑稽。 只见姒柔甩开了周成仕母亲的手，心下冷笑，别说是没断腿，她女儿都不会嫁给这个周成仕，更何况他现在还断了腿。 但想着老太君对周家人的态度，她又不得不答应下来：“放心，既然是老太君的侄孙子，还是你们这一房唯一的血脉，我自是不会看着不管的！” “来人，去取了我的牌子，进宫请太医！”姒柔说完并取下腰间的令牌，将令牌递给手下之后，又说道：“成仕和萋萋，你们不是同老太君一起在寺庙中静养吗？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为何不见老太君呢？” 毕竟周成仕腿断了，算是彻底与他的官位无缘，还想顺着她的女儿往上爬，想都不要这么想！ 听到姒柔问话的周家人，脸上透着心虚，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慌乱。 第431章 有话不敢说 第431章 有话不敢说 他们忙着带周成仕来陈家，倒是忘了老太君被周成仕推进了河里的事！ 如今老太君生死未卜，他们不敢说出真相，便支支吾吾。 “这个……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周成仕的父亲周通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姒柔的眼睛。 “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们和老太君走散了。”赵萋萋也赶紧附和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哽咽。 因为周成仕受了伤，本来打算回周家的他们又不得不回来，毕竟离了陈家，她们什么也不是，连找太医的资格都没有。 平日里靠着老太君和陈家，他们勉强能在京城呆着，否则按照太后的性子，他们全都被赶回老家了。 若是离了老太君的照拂，他们在这个京城也很难生存下去，周家人将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明白，可就是因为看得太过明白，此刻才惶恐不已，若是老太君倒了，那她们在陈家又能得到什么好？ 大概是看出周家人的犹豫，姒柔的心里一紧，本来心里稍安的姒柔立马又紧急问道：“这两天大洪水，你们是怎么下来的？老太君呢？老太君去哪里了？” 她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紧紧地盯着周家人，仿佛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真相。 在姒柔的连声追问下，周家人惶恐不安之余，又格外担忧之后的处境，可若是撒谎，张天灵回来之后，又该怎么圆？ 不撒谎，现在恐怕就过不去姒柔这一关！ 于是周家人对视后罕见地统一了口径：“表弟妹，我们成仕说他们下山的时候，跟老太君他们被冲散了，其他的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周成仕的母亲说道，脸上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啊是啊，当时雨势太大，那洪水又太高，山上的岩石都被冲下来了，我们逃跑的方向太分散了，后来我们还冲到了河里，好在当时路过的渔船救了我们，这才保下一条命！”赵萋萋哭得更加心酸，她用手帕捂着眼睛，肩膀不停地颤抖。 若是旁人，生死关头，不管老太君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周家人受老太君恩惠这么久，生死关头，居然抛下老太君一个人，半点不管老太君的死活，姒柔忍不住心寒，也是替老太君心寒！ 周家人闭口不敢提张天灵带着人去救她们的事，心里却在自私的希望，张天灵伙同老太君几人，死在那洪水中，最好永远不要活下来！ “你们简直……简直忘恩负义，畜生不如……”姒柔气得心口难受，指着周家人的手指也抖动个不停，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她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都喷发出来。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张天灵和老太君的安危。 如今，老太君生死不知，虽说去了王家的庄子，但她还是担心不已，毕竟回程的路也有不少洪流。 这周家人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但山洪爆发，洪水方向又分为好几支，只能再派人就着可能的方位去寻找一下！ 周家人此时却不乐意听了，当下就气势不足反驳道：“我们也不想啊，对老太君的担忧，我们并不比你少，我看啊，说不定你还盼着老太君死呢。”周成仕的母亲一边哭一边说道，眼神有些怨恨。 “也不知道是谁将老太君一个人丢到寺庙里，若不是我们成仕和萋萋在老太君的身旁服侍，谁知道老太君又是什么模样？”周通也跟着说道，试图把责任推到姒柔身上。 第432章 请大夫 第432章 请大夫 陈悦儿一行人也到了，进门后，附和周家人那边说道：“当时洪水太急了，若非如此，我相信表哥她们，也不会愿意放弃老太君自己单独跑的！”她一脸天真地说道。 姒柔险些被气笑了，这陈悦儿，天生不长脑子，就装了点男欢女爱，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周家人的凉薄，若是以后，只要这陈悦儿不后悔，她保管还要撮合撮合她的好姻缘！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老太君把你们捧在心上，怎么一有事就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姒柔再次愤怒地骂道，她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老太君的侄子，也就是周成仕的爹周通被姒柔骂，脸上有些难看，毕竟当时他儿子推倒老太君的时候，跑得最快，虽说他是为了保护周成仕没说出真相，可周成仕也确实没有管老太君的死活是事实。 倒是老太君才从偏院赶来的嫂嫂，周成仕的奶奶一脸理所当然：“你这个小辈，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些天不知道是谁陪着你婆婆在寺庙中苦修的！？有些人以为掌管了这陈家，有了丞相夫人的名头，就可以作威作福了！”她双手拄着拐杖，脸上全然傲慢的神情。 “我倒是不知道本夫人哪里有对不住你们一点，说起来，你们只是老太君的哥哥嫂嫂，这陈家老太君说了算，但这里是丞相府，尽管老太君健在，但当家的可是我姒柔，怎么？你们对我有多种意见？那大可离去，我们丞相府不招待你们这种白眼狼！”姒柔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她突来的威严，竟然让周家人不敢直视。 姒柔简直是气狠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朝着一个下人挥了挥手，吩咐道：“去追上进宫里找太医的人，我看这周家人不是身体有病，脑子更是病的不轻，宫里的太医怕是治不好了，让她们自己找高人医治去吧！” 说是这么说，下人也知道姒柔的脾气，回了话就追出去。 周家一大群人不依不饶的拦在下人跟前，就是不放人走。 周家老太太知道，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她这唯一的命疙瘩，当真是要没救了，此时敌强我弱，服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片刻之后，她脸色一变，满脸笑意地看着姒柔，又有些讨好说道：“我们也不是想不管妹妹的死活，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当时那个情况，属实太紧急了，我们一群普通人又不会个武功，如何去找，小仕又不会功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洪水冲走！”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被洪水冲走？”姒柔心下一惊，又不解，一旁的人赶紧上前耳语，姒柔点了点头，心里却气得很，但还是装得面无表情。 之后姒柔没再吭声，她无意在和周家人纠缠下去，甩了袖子就走。 她背影显得有些疲惫，但又带着一丝决然，这笔账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433章 回来了 第433章 回来了 天色阴沉，压在丞相府，冷风呼啸着钻过庭院，吹得树枝嘎吱作响。 姒柔立在正厅中央，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焦急。 不是有人回来说在王楚冉家吗？ 可周家人态度奇怪，姒柔突然不确定了。 她们到底如何了？ 莫非路上遇到了祸事？ 她赶紧吩咐管家，带着人朝张天灵去的路去寻人，再去王楚冉家的庄子打听一番。 遂不放心，又让翠兰带着暗卫顺着河道一寸一寸地找，一个角落都别放过，管家和翠兰大气都不敢出，领命后脚步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不过半个时辰，门口小厮扯着嗓子喊：“夫人，夫人，郡主回来了！” 姒柔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 这些天张天灵在宫里，她每日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 张天灵去接老太君，她又走不开…… 更是等得抓心挠肝，此刻，她惊喜万分，而她还完全不知道张天灵她们已经历经了一场生死救援。 周家人听到通报，原本还在厅里装模作样寒暄的表情，瞬间僵住，面面相觑。 周老太太的手不受控制地抓紧椅子扶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周夫人下意识咬着下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姒柔急忙朝门口迎去，脚步急切得差点踉跄。 瞧见张天灵的那一刻，满心的期待瞬间变成了心疼。 张天灵的模样惨不忍睹，平日里梳得随意的发髻如今凌乱不堪，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 身上齐整的短打也皱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裤脚大片水渍，随着她走动，水珠不断滴落在地上。 “我的儿，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快跟娘说，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丞相府的闺女！”姒柔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几步上前，一把将张天灵紧紧搂在怀里。 她全然忘了张天灵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泼辣劲儿，在她心里，她的女儿永远是那个柔弱得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张天灵轻轻拍了拍姒柔的背，想安抚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眼神却越过姒柔，冷冷看向周家人所在的院子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夫人，周家人没回来吗？” “周家的人？他们啊，早回了，刚刚还在前厅跟我闹得不可开交呢！”姒柔一边回答，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看着张天灵狼狈的样子，又想起周家人刚才在前厅的表现，难道女儿这副惨样和他们有关？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周成仕那张讨厌的脸，难不成是他对女儿做了什么？ 还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周成仕那断了的双腿，不会是被女儿打的吧？ 得知周家人还有脸回来，张天灵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乌云密布。 她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印子。 周成仕这个狗东西，把老太太撞进水里，居然还敢回陈家，很好！ 这笔账，她张天灵记着了。 姒柔瞧见女儿阴沉的脸色，心里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好像都塌了。 脚步虚浮地走到旁边凳子前，缓缓坐下，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都是她的错，她没保护好女儿！ 突然，姒柔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大步走到墙边，伸手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手腕一翻，“唰”地抽出剑刃。 宝剑出鞘，寒光闪烁，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周家人住的院子里，几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周老太太嘴里不停地嘟囔：“这可怎么办？那丫头回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周夫人满脸焦急，声音带着颤抖：“得赶紧想个法子，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倒霉。” 此时周成仕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断了的双腿简单包扎着，此刻他也满脸惊恐，额头全是冷汗，心里懊悔不已。 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紧接着，姒柔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门口的丫鬟小厮们吓得脸色煞白，纷纷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周老太太见状，壮着胆子迎上去，扯着嗓子怒骂：“你，你想干什么？你反了天了！拿着剑就闯进来，是想杀人吗？” “杀人？周成仕那个畜生，一刀劈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姒柔双眼通红，怒目圆睁，手中的剑直直指向房间里的周成仕，剑身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周老太太心里害怕，可为了宝贝孙子，还是硬着头皮挡在门前。 第434章 所谓死者为大 第434章 所谓死者为大 她伸手死死拉住姒柔的胳膊，带着哭腔哀求：“你不能怪我们家成仕啊，妹妹掉进河里，是她没站稳，不小心，真不是我们故意害她性命！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可也得为活人想想，是不是？再说了，我家成仕也遭报应了，腿都摔断了，这辈子也毁了，你就饶他一命吧！” 姒柔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刚因为张天灵平安生出的喜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惊和愤怒。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周老太太，声音颤抖，几乎是吼出来：“你说什么？老太君怎么了？” 就在这时，张天灵快步赶来。 看到姒柔举着剑，周家人一脸惊恐，心里暗叫不好。 急忙上前，一把拦住姒柔，大声说：“夫人，老太君没事，我怕报信的人说不清楚，也害怕你担心，特意赶回来一趟！” 张天灵太懂姒柔的心思了。 她知道，姒柔跟陈天佑夫妻感情深厚，这么多年相互扶持。 要是老太君出了事，姒柔肯定不知道怎么跟陈天佑交代。 而且，这次老太君去寺里是她安排的，真出了事，姒柔心里肯定自责得要命。 所以，她在王楚冉家的庄子上匆匆歇了一会儿，就借了匹马，马不停蹄地赶回丞相府。 姒柔听到张天灵的话，眼里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疑惑。 看着张天灵，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老太君，她真的没事？” 张天灵用力点了点头，姒柔这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 张天灵接着一五一十地说：“昨夜情况太紧急，又下着大雨，老太君当时情况很不好，我就把她送到王楚冉家的庄子，连夜请了太医诊治，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老太君受了太大惊吓，以后身体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一听老太君没事，周家人立马又嚣张起来。 周老太太满脸不悦，看着张天灵质问道：“郡主可真行啊！我孙子掉进水里，你明明有能力救，为什么不救？” 姒柔一听这话，火“噌”地冒起来，刚要开口怼回去，就被张天灵拦住。 张天灵转头看向周老太太，眼里全是嘲讽：“你用什么口气命令我救人？再说了，不是周成仕把老太君推进河里，自己就跑了吗？我哪知道他跑哪去了？” “哼，郡主可真是不念亲情，当了郡主就了不起了？”赵萋萋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边假惺惺地用手帕擦着眼角，眼里却闪着幸灾乐祸。 周夫人看着赵萋萋这副模样，心里厌恶极了。 她虽然也不想张天灵好过，但更看不惯赵萋萋在这添乱。 她把目光投向张天灵，等着看张天灵怎么回应。 张天灵一听，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是郡主？本郡主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今天没让你们磕头赔罪，已经是开恩了！怎么，还想教我做事？” 张天灵挺直腰板，眼神冷冽地扫过周家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她在警告他们，这里是丞相府，容不得他们撒野。 周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太过分，我们周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欺负不好欺负，你们心里清楚。在我丞相府撒野，就得有这个觉悟。”姒柔毫不示弱，往前迈了一步，眼神紧紧盯着周老太太。 “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周成仕做的那些事，我都记着呢，要是再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张天灵瞪着周家人恶狠狠地说道。 周夫人见气氛剑拔弩张，赶紧出来打圆场：“郡主息怒，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成仕他年轻不懂事，犯下大错，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教训？说得轻巧。”姒柔冷哼一声，“我告诉你，要是老太君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周家一个都别想跑！” 周老太太还想反驳，被周夫人悄悄拉了一下衣角，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周家人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尴尬。 这时，张天灵转身对姒柔说：“夫人，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既然把老太君带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周家人有机会使坏。” 周家人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却各自打着算盘。 这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可谁都知道，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 。 第435章 挤兑 第435章 挤兑 赵萋萋站在周夫人身旁，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那身浅绿色的罗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宛如风中柔弱的柳枝。 她用带着几分委屈又软糯的声音说道：“夫人，我本是一片好心，想着郡主怎么也该顾念些臣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没想到却惹得郡主这般生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她还轻轻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周夫人闻言立马挺直了腰杆，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傲慢。 她见姒柔没说话，便跟着尖声说道：“哼，郡主又如何？咱们说的可都是事实！郡主身为皇亲，却对百姓如此冷漠，要是传出去，陛下的颜面何存？我看啊，这郡主的位子也该掂量掂量了！” 周家老太太也是更是脖子一梗，脸上满是不屑，唾沫横飞地叫嚷着：“就是就是，陛下怎么就选了这么个郡主，真是瞎了眼！我看啊，这郡主就是仗着身份，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把咱们这些臣民放在眼里！” 姒柔听到这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双眼圆睁，眼中怒火好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愤怒。 她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鞋底重重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指着周家老太太，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议论陛下和郡主，你当真以为你们周家有几条命可以丢？今日若不是看在老太君的份上，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赵萋萋见姒柔发怒，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心中暗喜，又往前凑了凑，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假惺惺地说道：“夫人，您消消气，老太太她也是心急，您可别往心里去。只是郡主确实该给大家一个说法，不然大家心里都委屈着呢。” 说着，她还故作姿态地轻轻拉了拉姒柔的衣袖，那模样就像是在劝解，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周老太太见赵萋萋帮腔，更加来劲了，跳着脚说道：“就是，别以为你是郡主的母亲就可以仗势欺人！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事可没完！”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拐杖用力地戳着地面，拐杖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她无理取闹的助威声。 周家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一个个脸上满是贪婪和无理。 周成仕的父亲扯着嗓子喊：“对，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告御状！” 周夫人阴阳怪气地说：“哼，平日里看着高高在上的郡主，关键时刻还不是缩头乌龟。” 姒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今日我便把话撂这儿，谁敢再对郡主和陛下不敬，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周家人一眼，眼神仿佛能化作实质的利刃，将周家人千刀万剐。 第436章 姒柔的杀意 第436章 姒柔的杀意 此时，张天灵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愈发沉重，她勉强支撑着身体，却还是一个踉跄。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姒柔见状，心急如焚，顾不上再和周家人理论，连忙上前扶住女儿，满眼都是担忧：“天灵，你怎么样？坚持住，母亲这就带你去休息。”她声音焦急，满脸心疼，双手紧紧地扶住张天灵，仿佛生怕她会随时倒下。 周老太太却不依不饶，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哟，这郡主是装不下去了吧？开始装可怜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天灵，脸上的嘲讽之色毫不掩饰。 姒柔回头，眼中满是杀意，怒吼道：“你给我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说罢，姒柔恶狠狠地瞪了周家人一眼，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天灵，艰难地往外走去。 可周家人却像苍蝇一般，还在后面不停地聒噪，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娘，您瞧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郡主的母亲呢，简直就是个泼妇！”周夫人挤兑着姒柔，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赵萋萋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出郡主的，怕是郡主也跟她一样，没什么教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在唱双簧，刺耳的声音不断传入姒柔的耳中。 姒柔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停下脚步，回头怒视着周夫人和赵萋萋，说道：“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今日之事，若不是你们故意挑事，怎会闹成这样？”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仿佛在看两只令人作呕的爬虫。 周老太太此时也凑了过来，她拄着拐杖，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活像一只发怒的老蛤蟆：“怎么？说你两句还不行了？你看看你，把这家里闹成什么样子了，还敢怪罪我们？”她一边说，一边用拐杖指着姒柔。 姒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她知道，此刻若是再和周家人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她转身，继续扶着张天灵往外走，可周家人却不打算放过她们。 “站住！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就别想走！”周夫人快步上前，挡在了姒柔的面前，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模样。 姒柔怒极反笑：“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你们这般无理取闹，还有脸跟我要说法？”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愤怒，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陈悦儿见周家人瑟缩退后，她慢慢走上前一副打圆场的嘴脸，对姒柔说道：“三婶，现在闹到这样，我看不如就让郡主给她们道个歉，这事儿也就了了，老太君正病着呢，以免徒增风波，让老太君担心！”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仿佛真的是在为大家着想。 可是姒柔哪里还会再给陈悦儿面子？ “怎么？你身为陈家人，你还为周家人说话吗？当时老太君掉水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跟着周家人一起跑的，还是回头搭了把手，配合着郡主帮忙将老太君从河里捞起来？”姒柔声音充满了质问，眼神紧紧地盯着陈悦儿，仿佛要将她看穿。 陈悦儿的脸有些微红，被怼的有些抹不开面子，当时她干嘛来着？ 雨太大了，看着周家人跑得飞快，哪里还记得老太君，过没过桥？ 第437章 诡辩 第437章 诡辩 也有可能是说众心中所想，人性到底自私，难不成她一个年纪轻轻的，要去给一个一只脚迈进黄土的人陪葬？ 仿佛这么想，能说服她自己一样，原本还有一些愧疚之色的陈悦儿，片刻之后再抬头，依然理直气壮！ “三婶，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当时也是慌了神，而且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陈悦儿撅着嘴，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试图为自己辩解。 姒柔看着陈悦儿，心中满是失望：“慌了神？你可真是会找借口！平日里老太君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她语气里全是失望，眼神透着悲凉。 陈悦儿被说得低下了头，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她小声嘟囔着：“反正我也没做错什么，大家不都这样吗？”声音虽小，却还是传入了姒柔的耳中。 姒柔的心中止不住有些失望，毕竟平日里，除了陈望，老太君也很是心疼陈悦儿，如今，陈悦儿这番表现，老太君知道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心凉！ 说起老太君受了伤，姒柔赶忙吩咐人去京城郊外的庄子，从王楚冉那边将老太君接回来，本身就受了伤，可在别人家算怎么一回事？ 老太君那般重面子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家丑外扬？ 等看着去接老太君的人手，离开了陈家，姒柔也懒得再和周家人周旋，可是一回头，她的宝贝闺女却没有跟在身后，再次回到院子，张天灵已被侍女扶走了，她赶紧上前查看，张天灵浑身烫得吓人，像是刚从开水中捞出来一样。 而周家人，个个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却无一人管张天灵如何！ 周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哼，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说不定就是在装呢！” 周夫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这种人就是会装可怜，想博同情！”其他人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姒柔的怒火从心而起，想要将张天灵扶出去，身后的周老太太却又不依了！ “也不知道郡主是装的还是真的，以前也没见郡主这般柔弱呀，该不会是想碰瓷老婆子我吧？”周老太太对姒柔母女挑衅。 “郡主不救人，也不给个说法，此刻装晕，怕是无言以对。”周夫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姒柔担心女儿的身体，并不想跟老婆子过多纠缠，可是周老太太却不依不饶，缠着姒柔非得要个说法，大有姒柔，不给她一个说法，就跟姒柔缠斗到底的架势。 “若是你们再这么拎不清，我不介意在老太君回来之前，给你们个痛快！”姒柔的声音冰冷，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让周家人不寒而栗。 姒柔推散开周老太太，又一脚将拦路的周夫人和丫环踢开，她回头冰冷的眼神吓到了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看着姒柔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寒，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嘟囔着：“你……你敢对我动手，等妹妹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姒柔没有理会周老太太的威胁，她小心翼翼地将张天灵抱在怀里，快步走出了院子。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带女儿回去，找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 第438章 身心俱疲 姒柔心急如焚，抱着张天灵匆匆走进房间，刚安置好，奴仆便领着太医匆匆赶来。姒柔赶忙唤人将太医截住，径直拉到张天灵的院子。 太医神色凝重，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郡主感染风寒，脉象极为严重，身心疲惫、精疲力竭，才导致昏迷不醒。郡主年纪尚轻，不可如此劳累，需多休息，否则老来定受折磨。幸好发现得早，再晚点，这高烧怕是要把人烧糊涂！”太医一边收起医箱，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姒柔心急如焚，连声道谢后，赶忙让下人按太医嘱咐去拿药。她满心懊悔，暗暗想着，差点因为和周家人斗气，让宝贝女儿烧成傻子，这周家真是可恶至极！可当下老太君态度不明，若私下处置周家，又怕老太君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哎！陈天佑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群讨人厌的亲戚，真让人头疼！老太君到底什么时候能站在陈家这边啊？”姒柔低声嘟囔着，满心无奈。 她招来管家，语气坚决：“去告诉周家人，要是还在外面闹，直接给我打出去！万不可打扰我女儿休息！” 消息传开，陈卿慧和陈卿颜得知张天灵昏迷，心急如焚，匆匆赶来。姐妹俩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这也让姒柔腾出时间来，好好收拾周家人。 周家人听闻要被赶出去，顿时炸了锅。周老太太更是撒泼打滚，在地上哭闹不休：“你们陈家怎能如此绝情？我们周家对你们可一直不薄啊，如今竟要赶我们走，还有没有天理！”那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杨嬷嬷惊喜的喊声：“夫人，老太君回来了！”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要去收拾周家众人的管家愣在原地，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担忧。老太君这时候回来，恐怕又要为周家人做主了。 侍女们悄悄打量着姒柔的脸色，只见她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家女儿为救老太君昏迷不醒，老太君却在这个时候回来，怎能不让人怀疑她的心思？ 回想起往日，老太君总是毫无缘由地偏袒周家人。周家那几个男丁，不学无术，整日调戏侍女、仗势欺人，把陈家搅得乌烟瘴气，可老太君却总是视而不见，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陈家上下敢怒不敢言。如今看来，想赶走周家这群“吸血鬼”，怕是难如登天。 周家众人听到老太君回来，先是心里一紧，随后又得意起来。这些年，他们习惯了老太君的偏袒，早把自己当成陈家的“贵客”，全然忘了周成仕为活命将老太君撞进洪水的恶行。 姒柔脸色瞬间阴沉，但毕竟是自己的婆母，虽说平日里偏帮周家，可关键时刻应该还是会维护陈家的吧。她把张天灵安置妥当后，赶忙出去迎接老太君，周夫人也紧跟其后，准备告状。 到了门口，只见老太君面色苍白如纸，唇色黯淡无光，整个人虚弱地靠在丫鬟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伤口、淤青和红肿，那条腿还绑着架子，她勉强拄着拐杖，原本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精神气大不如前。 “那个孽畜呢？”老太君看到众人，声音突然变得中气十足，与她狼狈的模样截然不同。 第439章 老太君寒心 周夫人在一旁暗自得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姒柔心里一紧，拿捏不准老太君说的是张天灵还是周成仕。 难道是在骂她女儿？ 平日里，不管张天灵做什么，在老太君心里都比不上周成仕。 可上次赏花宴，张天灵为老太君挨了打，应该不至于还骂她吧？ “娘，天灵她受了风寒……昏迷不醒，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好吗？”姒柔斟酌着言辞，硬着头皮维护自己的女儿。 杨嬷嬷在一旁看着，心里直着急，自家夫人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太君正死死盯着周夫人，眼里满是愤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老太君被宠爱的侄孙推进河里，生死一线，心中该是何等愤怒与寒心啊。 姒柔见老太君不说话，正想再开口。 老太君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愠怒：“怎么，你这个没眼色的，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老东西就如此是非不分吗？” 姒柔一愣，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老太君不是来找张天灵麻烦的。 刹那间，喜色涌上脸庞，她那张保养得宜、不见褶子的脸，此刻如花朵绽放般欣喜。 杨嬷嬷瞧了瞧周夫人，又拼命朝着姒柔使眼色。 姒柔心领神会，瞬间化身“戏子”，哭诉道：“娘啊，你是不知道，天灵受了凉染了风寒，顶着全身高热，就跑回家来给我报平安。舅母他们带着人还在里屋闹，怪天灵没有救周成仕，还要趁着天灵倒下了想伤害她，不依不饶地折腾许久了。” “表弟妹，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周夫人急忙反驳，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 “表嫂，我哪里乱说了，太医可才看完天灵的病。”姒柔不慌不忙，神色镇定。 老太君想起这几日周成仕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将自己推进洪水中，任由自己生死未卜的场景，历历在目。 再想想张天灵背着她在暴雨成灾的山林里艰难穿梭，那小小的身躯，却有着如此坚定的力量，为了救她，不惜一切。 她怎能让张天灵受委屈？ 记忆不由自主飘回到遥远的过去。 那时她还未出嫁，父母早亡，孤苦伶仃，在周家那深宅大院里，形单影只。 除却太后，其他人虽非至亲，却也偶尔送来些小物件，或是一句关切的问候。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如冬日暖阳，暖了她的心。 哪怕只是周夫人亲手做的一块糕点，或是周老爷子几句鼓励的话语，都让她铭记于心，毕竟那时，除了远在宫中的太后，周家是她唯一能感受到“亲情”的地方 。 出嫁之后，生活安稳了些，可对周家的牵挂却未曾减少。 逢年过节，周家总会派人送来些礼物，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也让她觉得这份情谊难能可贵。 周家人每次来访，她都热情款待，在家族事务上，更是处处为周家着想。 为了周成仕的学业，她不惜重金聘请名师； 为了周家长辈的寿辰，她比自己家人的生日还要上心。 可换来的是什么？ 第440章 后悔 是周家人的肆意妄为、恩将仇报。 周成仕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调戏侍女、欺负下人的事数不胜数； 周夫人更是在陈家颐指气使，挑拨离间，把陈家搅得鸡犬不宁。 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对周家不够好。 直到这次生死攸关之际，周成仕为了逃命，竟将她狠狠撞进洪水之中，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寒了。 滔滔洪水冲击着她年迈的身躯，她的脑子被冷水冲洗，她第一次对自己多年来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呵！看来这些年我当真是老糊涂了，给你们脸给多了，倒真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了！”老太君声音冰冷，眼神如刀，直直地射向周夫人。 周夫人被这目光吓得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太君虽然年事已高，却不是愚昧之人。 经此一遭，她彻底看清了周家人的丑恶嘴脸。 斗米恩升米仇，这些年，她对周家的好，竟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老太君你……”周夫人还想狡辩。 老太君却不再理会门口的几人，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杆，理了理发丝和外衫。 尽管疲惫不堪、满身伤痕，此刻却如当年受封诰命时那般郑重，昂首挺胸，神采奕奕，高贵傲气尽显。 在杨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老太君朝着花厅走去。 还未进正厅门，里面就传来周家其他人的各种咒骂声。 “那个张天灵，平日里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次肯定是故意不救成仕，就是个狠心的丫头！” “姒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是陈家主母，就想赶我们走，没那么容易！” “还有陈天佑，要不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我们才不稀罕待在这！” “哼，老太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是在，肯定不会让我们受委屈！”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往日里或许只是被当作笑话，无人在意。 可此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老太君的心。 她停下脚步，脸色愈发阴沉，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 “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竟养了一群狼！”老太君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她缓缓走进正厅，周家人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后又想故技重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老太君，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陈家欺负我们周家太甚……”周老太太又开始哭诉。 “住口！”老太君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周家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年，我对你们不薄，可你们却恩将仇报，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周成仕为了活命，将我推下洪水，你们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这撒泼耍赖！” 周家人脸色骤变，没想到老太君会突然发难，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从今日起，陈家不会再帮扶周家，你们即刻离开，若是再敢纠缠，休怪我不客气！”老太君语气决绝，眼神坚定。 周家人还想争辩，可看到老太君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知道，这次老太君是真的怒了，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家人灰溜溜地离开了主院。 解决完周家的事，老太君在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张天灵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天灵，她的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天灵，都是祖母糊涂，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祖母以后定会好好护着你。”老太君轻轻握住张天灵的手，低声说道。 姒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老太君的心，终于回到了陈家这一边 。 第441章 不知好歹 老太君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张天灵，她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平日清瘦的身躯仿佛承载了太多不该承受的苦难，老太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缓缓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张天灵的额头，喃喃自语：“天灵，我的乖孙女，往日都是祖母糊涂，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心疼，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回想起周家种种恶行，她沉默了，往日她眼盲心瞎，尤其是周成仕将自己无情地推下洪水，还对张天灵恶语相向，老太君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张天灵讨回公道，让周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强撑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丫鬟的悉心伺候下，简单地休整了一番，仔细地整理好衣衫，每一个褶皱都被她抚平，仿佛在整理着自己多年来被周家人扰乱的生活。 她望着镜子中年迈的自己，不自觉挺直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饱满，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威严。 准备妥当后，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朝着周家所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周家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对周家的种种偏袒，那些金银财宝、田产铺子，还有在家族事务上的处处关照，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肆意妄为和恩将仇报。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周家人嘈杂的讨论声。 “怕什么，老太君不过是发发火，她向来偏袒我们，哪会真把我们怎么样。”周夫人尖细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对老太君的怒火毫不在意。 “就是，等她气消了，还不是得护着我们。这些年她对我们周家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不会舍得让我们离开的。”周成仕父亲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不屑，似乎他早已习惯了老太君的偏袒，将陈家当成了自己可以随意索取的地方。 “这次就算老太君真生气了，我们也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这么多年，她不都被我们哄得团团转吗？”周老太太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自傲，她自觉掌握着老太君的所有弱点。 老太君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寒心之感也愈发浓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大步走进院子。 “我倒是不知这陈家，如今由你们周家做主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道惊雷，打破了院子里的喧闹。 周家老太太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将背挺直，满脸堆笑地朝着老太君走了过去，那笑容就像面具一样，虚伪而又谄媚：“妹妹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家自然是以你陈家人做主呀，又怎么会让我们周家人来做主？你可别误会了。” “看来大嫂倒是懂得很，那为何我刚刚听见大嫂在咒骂我重伤在床的孙女？”老太君的眼神如刀，直直地射向周老太太，语气中充满了质问。 周老太太心中一紧，但她还是强装镇定，试图敷衍过去：“哎呀，我们就是随便说说，没有恶意的。小孩子家的事，我们也不懂，可能就是一时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第442章 随便说说 “我陈家的孙女，我自会教育，用不着别人指手划脚！”老太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我们只是随便说说！真的，就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周夫人也赶紧在一旁附和，脸上堆满了假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慌张。 “谁给你们的胆子随便说说，在陈家编排人！记住我是嫁过来陈家的人，我虽然姓周，但这里是陈家！”老太君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周家人的心上。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还能不明白吗？陈家有妹妹在，我们才能如此亲密，可若是妹妹不在了，与陈家，我们也就只是个亲戚罢了！哪里会做那些喧宾夺主的事？你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啊。”周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老太君皮笑肉不笑，眼神冰冷如霜：“你确实不敢，呵呵，可你平时做得还少吗？这么多年，你们周家在陈家的所作所为，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还有，周成仕现在在哪里，我倒要去看看，这狼心狗肺杀人未遂的畜生躲在哪里？还敢来我陈家！”老太君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提到周成仕，她的眼神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周老太太心里一沉，换做平日，周翠华早就被她们哄好了，可今天她的姿态已经放到这么低，周翠华却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成仕呢？他可是你的亲侄孙啊。成仕跟我说了，当时他们也是想赶紧去搬救兵来救你们，不然后面也不至于慌不择路掉进河里，摔断了双腿呀！” 说起来也巧，周成仕慌不择路地跑的时候，若是换做旁人可能就受个伤，只不过，也许是报应吧，周成仕竟然摔断了双腿，在路上找了大夫看过，来了陈府，府医也说是这辈子别想再站起来了！ “是不是想救我，还是杀我，他知我知，现在你们都赶紧滚出我家。”老太君的语气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周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手指着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 “以往你们做的事，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念在大家亲戚一场，别逼我再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老太君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威胁。 “妹妹你…难道连这点亲情都不顾了吗？你忘了当年，太后丢下你去打仗，我们是怎么照顾你的了？”周老太太试图唤起老太君的回忆，希望能让她心软。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当年的一点恩情，我这些年已经千百倍地回报给你们了。可你们呢？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老太君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微微颤抖。 “就算不提当年，但，成仕可是你哥哥唯一的嫡亲血脉了。”周老太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用亲情来打动老太君。 “如今，妹妹难道要不管危在旦夕的成仕吗，你是不是成了丞相府的陈老太君，就不顾念亲情了？你别忘了你姓周啊……”周老太太说这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被伤害的人，更没想到，一向对周家人无比包容的周翠华，竟然变了心思，还能这么绝情，要将他们赶走！ “还说我全然不顾亲情，这些年你们周家人在我陈家，靠着我获得的利益还少吗？扪心自问，若是我为了逃命，将你推进河中，不管不顾，你当如何。我这么多年的好，已经把你们养成了白眼狼了吗？”老太君越说越激动，眼中全然愤怒。 第443章 赶人 周老太太闻言，脸色有些讪讪，周翠华说的话是事实，可是想到若是周翠华以后不偏帮他们，那他们就不能再从陈家获利，岂不是亏大了吗？ 不行，说什么他们周家也不能从陈家离开。 就算要离开，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看着周翠华不愿意再搭理他们一家的样子，周老太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再想现在要怎么跟周翠华拉扯了。 周夫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倒是老太君，摆了摆手，止住了她。 老太君对周老太太有些不满道：“大嫂，我也尊称你一声大嫂，你们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吗？这里是陈家，不是你们周家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可，可是我们是亲戚啊……”周老太太还在试图狡辩，声音却已经弱了许多。 “呵呵，亲戚，我累了，多说无益，你们收拾收拾东西，从陈家搬出去吧！从今天起，陈家不会再帮扶周家，你们回周府以后，好自为之。”老太君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给周家人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 “姑姑，你要赶我们走吗？”周成仕的父亲一副委屈的模样，试图用可怜的姿态来博取老太君的同情。 “你们本来也不是陈家人，你们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吧。以后，别再来陈家了。”老太君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失望。 话说完，老太君也有些力竭，她转身，不再管身后周家人的神色如何，在侍女的搀扶下打算回院子休息了。 临回自己院子之前，她又去了张天灵的院子一趟。 看着张天灵因为救自己而奔波，累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又染了风寒生了病，老太君的心中满是悔恨。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想着：从出生，她就对不起张天灵这孩子啊！ 老太君并没有进去打扰张天灵休息，只是叮嘱姒柔了两句：“好生照顾她，待会儿我差人拿药过来，你尽快给她服下！” 老太君的送来的药让姒柔受宠若惊，本来还想着怎么跟老太君讨药，现在老太君竟然说自己会送来。 老太君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张天灵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这上山下山，飞渡大河，属实太累了。 睡醒之后，竟然浑身酸软，全身无力，姒柔见张天灵醒来，立马让人从小厨房端来了肉羹：“天灵呀，你这两天都瘦了，来吃点补补！” “哪有夫人说得那么夸张，我好像不是很瘦哎......”张天灵不好意思笑，毕竟她只是睡了一觉，没有受伤，也没有干啥，纯粹是累着了，谁知道姒柔不依，又将好吃的每样端来了一点，细看小桌子上得有十来样吃的！ “那怎么能行？这次宫里的宴会上，我女儿一定要精神百倍地去参加！” “宴会，什么宴会？” 张天灵不解，姒柔当即就告诉了张天灵，明儿个她需要出席宴会的事情，而今天休息以后就得回宫去准备 第444章 二房闯祸 实际上，陈家二房空有一腔不切实际的抱负，能力却极为平庸。 就拿几年前家族商铺的一次危机来说，陈天佑远在外地，陈家二爷主动请缨去解决问题。 他本想着大展身手，却在与合作商谈判时，因不懂市场行情，又急于求成，差点让商铺失去了重要的合作机会。 最后还是陈天佑连夜赶回，力挽狂澜，才解决了危机。 平日里，陈家二爷总是热衷于结交权贵，阿谀奉承，在家族事务上却总是敷衍了事。家族长辈们对他的能力心知肚明，所以才一直没有委以重任。 可他却始终认为自己是被埋没的千里马，对家族的安排充满了怨恨。 而传言，陈家二房就是这倭辛国绝世珍宝的天选之人，后来两方人更是关系亲密地一起出席宫宴。 疑心病重的皇帝，在陈家二房和倭辛国人还没入皇宫门的时候，就将陈家二房以大不敬的罪名抓起来了。 本来按照古法，陈家二房乃是庶出，虽说名义上挂着老太君儿子的名头，但毕竟是没资格参加此等迎接外国使臣的宫宴的，但是陈家二房不止参加宫宴，还在皇帝没见过那稀世珍宝之前越过了皇帝，先去见了珍宝，并成为了那稀世珍宝的天选之人。 其实陈家二房，只是陈天佑二伯家的孩子，几十年前他二伯一家外出，马车不幸坠崖，车中无一生还，只有当时还小，没法跟去的陈家二爷活了下来。 后来陈家二爷养在了老太君身前，陈老太爷去世后，陈二爷靠着父亲和兄弟也谋得了一个小官职，可在二房眼中，这小小的官职根本配不上能力出众的他，于是前年辞官后，一直待在岳家，想等着陈天佑回来重新给他安排官职。 已经赋闲在家的陈二爷，想着陈天佑应该要回来了，但是，陈天佑去了楚州快两年，一直未见回京城，听大房的意思，估计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于是便想着通过让倭辛国的稀世珍宝选择成为那天选之人，得到皇上的器重，从而获得官职。 但是他低估了皇帝的心思，皇帝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求贤若渴，唯天命是从的皇帝了。 皇帝回了勤政殿之后，摔碎了一众瓷器，又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砸得到处都是，就连挂着的名家字画，也因为老皇帝的怒火，被撕了个粉碎！ “他陈家莫非是想造反不成？”本就对陈天佑起疑心的老皇帝，现在看陈家人这副上赶着当天选之人的做派更是恼火。 张韵然端着两碗参汤过来的时候，恰巧就见皇帝在发疯，于是等皇帝打砸累了，她才一路施施然地推门进去。 只见张韵然脸上的表情从万分嫌弃立刻转变成笑颜如花，她扭动小腰，万种风情摇曳朝着皇帝方向过去。 但此时的皇帝却没心思看美人。 张韵然见色令智昏的皇帝竟然无视她，不由得有些怄火。 这个老东西，真是浪费她的表情。 但片刻，张韵然还是调整好情绪，打算安抚老皇帝的怒火。 她一手扶着老皇帝的肩膀，一手放在老皇帝的胸口帮老皇帝顺着气。 “陛下，臣妾熬了参汤过来，您可要尝一口？” “这赢家的天都要变了，朕还有什么心情喝参汤？” “陛下，您想想啊，这陈家没了陈天佑，还能蹦跶几天，可您就不一样，你老当益壮，可别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体，太医说喝参汤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陛下日理万机，太辛苦了，臣妾知晓陛下的不易，陛下千万要保重身体。” “还是只有爱妃会关心朕。” “陛下，你是臣妾的天，臣妾不关心你关心谁？难不成陛下还要生气，就让臣妾一直心疼呀？” 第445章 阴谋得逞 “来人，去把王召叫来。”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杀意。 手紧紧地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没多久。 “陛下，兵部尚书王召大人求见！”小太监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通报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老皇帝此刻的气势吓得不轻。 “宣！”老皇帝简短而有力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兵部尚书王召就已经来到了老皇帝面前。 他身着暗紫色朝服，神色恭敬，然而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一番君臣之间的行礼之后，王召挺直了腰杆，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来意：“微臣此次前来是想让陛下，看一样东西！” 他声音沉稳而坚定，像得了什么重大的胜利。 林福赶忙将物品呈送上，老皇帝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随后似是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 等确定东西后，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大发雷霆：“好他个陈天佑，失踪这么久，果然有叛国的心思！”声音在大殿里炸开，震得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脸上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仿佛被背叛的是他最亲密的人。 “是啊，皇上，微臣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所以多方调查。”王召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那眼底的得意却愈发明显，“陈天佑去滁州监军，本是肩负重任，可他却在滁州离奇失踪，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当地官员呈上来的密折提及，丞相在滁州期间，行事极为诡秘，还公然与倭辛国的使臣频繁见面，所谈内容皆避讳旁人。不仅如此，面对敌军的挑衅，他下令只守不攻，选择和睦了事，这难道不是通敌叛国的铁证吗？” 王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老皇帝的脸色，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暗器，直直地刺向老皇帝对陈天佑仅存的信任。 “这个陈天佑，朕对他不好吗？居然起了叛国的心思，简直可耻！”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的力量，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仿佛在质问着整个世界，为什么他如此信任的臣子会背叛他。 “陛下，除了这些物证，微臣还有人证可以请来让陛下亲自审问！”王召见老皇帝如此愤怒，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走向成功。 随着王召的话音落下，殿外走进来一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炎王的母妃，善淑妃！ 只见善淑妃莲步轻移，微微屈身，向老皇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来：“丞相没有离京之前，曾想拉拢焱儿，想让焱儿跟太子力争这天下，可是焱儿不同意，说他父皇治下清明，是难得的明君，并曾竭力劝说丞相莫要生有不该有的心思。谁知道后来，他却越发不满，如今更是在滁州失踪，指不定是叛逃了！” 善淑妃声音轻柔而哀怨，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诉说着悲伤，然而那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与决绝。 “皇上，臣还有一个发现，丞相夫人早在年前就悄悄转移财产，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京城。”王召紧接着补充道，在老皇帝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善淑妃和王召的这一番话，算是将陈天佑叛国的事情说得有模有样。 毕竟张天灵曾经救过炎王妃，于善淑妃算是有恩，虽然说如今炎王已死，她只是炎王的母妃，却来亲口证实了这一事情，让人不得不信。 第446章 抓人 皇帝沉思片刻，眼神复杂，既有对陈天佑的愤怒，也有对权力的算计。 既然王召和善淑妃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他本来也想收拾陈家，不如顺水推舟，就算以后查出来是冤判，那也有人背锅。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后当即皇帝就下令道：“来人！让御林军速去将陈家全部捉拿！”他的声音冷酷而果断，仿佛在宣告着陈家的末日。 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不过一个时辰，兵部尚书王召就带着御林军气势汹汹地将陈家所有人抓入大牢。 除了已入皇家玉蝶的张天灵外，就连被夫家休弃回来的陈卿慧和女儿，也没有逃过此劫。 而老皇帝的这一道圣旨，像是捅了全天下的蜂窝一般，一夜之间，朝野动荡不安。 夜里不少官员自发请命到宫里，为丞相一家请命，希望皇上将案件交给大理寺，切不可冤枉了忠心爱国的丞相一家，让天下百姓寒心！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平日让你们做点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今日朕要惩罚一个叛国之贼，你们也为难着，难不成你们都想造反吗！”老皇帝站在大殿之上，怒目圆睁，手指着下面跪着的一众官员，大声咆哮着。 他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威严，仿佛要将这些官员生吞活剥。 “陛下，丞相为国为民，怎么可能成为叛国之贼？你可千万别中了有心人的奸计啊！”御史大夫首当其冲，平日里，他没少弹劾丞相一家，皆因为张天灵的所作所为，可如果说在这些大是大非之上，他也是第一人，站出来力挺丞相一家。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直视着老皇帝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忠诚。 紧接着，吏部尚书王继也站出来：“陛下，陈大人自入仕以来，所作所为算我等天下文臣典范，就是这姒家还有郡主，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如此家风，又如何能做出叛国之事？”他的声音诚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陈天佑辩护，希望老皇帝能够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个案件。 “陛下，微臣恳请您彻查啊！” “皇上，恳请您能彻查此事，万万不能误抓忠臣啊！” 一众朝臣跪在殿内，那场面好不壮观！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全是对丞相一家的信任和对正义的追求。 然而，这一切在老皇帝听来，却像是在挑战他的权威，让他对陈天佑的怒火，对陈家的厌恶，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 他感觉他对陈家的恨意已经堆积在天灵盖了！ 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不过一个时辰，兵部尚书王召就带着御林军气势汹汹地将陈家所有人抓入大牢。 除了已入皇家玉蝶的张天灵外，就连被夫家休弃回来的陈卿慧和女儿，也没有逃过此劫。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昏暗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家众人被关在不同的牢房，彼此的声音却能相互听见，一时间，牢里满是慌乱与不安。 第447章 分家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就被抓进来了？”陈大老爷的声音带着颤抖，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在此刻更显无助。 他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陷害咱们陈家！”周娇娇虽然也害怕，但此刻更多的是愤怒。 她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栅栏，指甲都泛白了，“天佑去楚州监军，打仗时失踪了就说他叛国，这不是瞎扯吗？”她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带着不甘与委屈。 “大嫂，先别慌。”姒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里还是透着一丝颤抖，“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皇上也许会派人彻查的。”她试图安慰周娇娇，可心里也没底，毕竟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隔壁牢房传来老太君的声音：“老大，老大媳妇儿，听我说。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妹妹那边倒是无碍，瑜王殿下会保下她的。咱们这边现在得赶紧分家，大房你们一家和二房、三房从此脱离关系，你们带着孩子，想办法逃出京城，去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老太君的声音苍老却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娘，您说什么？”陈大老爷愣住了，他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地看向老太君所在的方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候分家，这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在他心里，陈家是一个整体，在危难时刻分家，他实在无法接受。 “不行！绝对不行！”周娇娇的声音瞬间拔高，几乎是尖叫起来，“我们是陈家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家？平日里我们是有过小摩擦，可这是生死关头啊！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传出去，我们家还有什么脸做人？”她眼眶泛红，情绪激动得浑身发抖。 “老大媳妇儿，你听我说。”老太君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担忧，“叛国可是大罪，若是不分家，大房也得被牵连。若是你们能趁机活下来，至少还能保住陈家的血脉，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啊。” “为了大家好？”周娇娇冷笑一声，“娘，您这话说得好听。平日里我们一房没少受委屈，这好处啊都被别人占了，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陈家有难了，您就赶我们走，这算什么？我们要是走了，以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我们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她越说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陈大老爷站在一旁，低着头，眉头紧锁，内心十分纠结。 他向来听母亲的话，可这次，他也觉得周娇娇说得有道理。 在他心中，陈家的荣辱比什么都重要，即便面临生死，他也不想当逃兵。 “爹，娘，我不走。”陈大老爷和周娇娇的儿子陈卿宇站了出来，“虽说我爹官位卑微，但我们也是陈家人，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和陈家在一起。”他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充满了力量。 “对，我们不走。”陈卿宇的弟弟妹妹们也纷纷附和，他们虽然年纪小，但在这一刻，都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坚定。 他们并排站在牢房里，小小的身影却透着一股让人动容的气势。 “你们这是犯傻啊！”二房夫人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屑，“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荣辱，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不走，到时候都得死在这里。” 她早已盘算好了，如果能分家，她和丈夫就能摆脱陈家的牵连，到时候回她娘家，也能保住后半辈子的富贵。 “你闭嘴！”周娇娇瞪了二房夫人一眼，“你眼里只有自己的命，要不是你们两个害人精，我们也不会进来。而且我们大房就算死，也不会做逃兵。”她对二房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娘，我们真的不能走。”陈大老爷终于下定决心，他走到牢房前，对着老太君说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和您死在一起。我们不能让别人说，陈家的人在危难时刻贪生怕死。”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充满了决心。 老太君沉默了，她看着大房众人坚定的样子，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她知道，大房的人重情重义，可她更希望他们能活下去。 良久，她长叹一声：“你啊，真是太傻了。”她声音里，有对大房的疼惜，也有对陈家命运的担忧。 牢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水滴声，也仿佛在为陈家的命运叹息。 而大房众人，依旧梗着脖子站在那里。 第448章 执着的周娇娇 在张天灵之前本想说带病不能出席宴会，却还是依着宫里的旨意，回到宫里静待宴会，不过等待她的并非什么好消息，而是陈家众人集体入狱的消息。 她费尽周折求得太后的圣旨，匆匆赶来探望陈家人。 一踏入牢房区域，嘈杂的争吵声便传入耳中。 张天灵走近一看，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 嘿！ 别说，全都在，整整齐齐！ “天灵你来判个公正，老太君这么安排，又有什么感情可言！”周娇娇的声音尖锐又急切，她双手叉腰，满脸的愤怒和委屈，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老太君看穿。 张天灵看着周娇娇这副模样，心里暗自揣测：难不成是陈家倒台了，她就想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这也人之常情，能同甘的常有，共苦的却少见。可当她听清争吵的缘由，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娘你平时偏心眼就算了，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要这样！”周娇娇越说越激动，那些平日里积攒的小怨恨此刻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平日里我们大房虽说没什么本事，可也为陈家尽心尽力，也没好好享过什么福。” “你......”老太君被周娇娇这话说得想找出拐杖来抽她。没享过什么福，平日周娇娇好吃懒做，贪小便宜就算了，常常找着陈卿宇当值的借口要这要那，感情那些东西都喂狗了。 周娇娇未察觉到老太君的神色，继续道：“现在陈家落难，您却要把我们剔除族谱，断绝关系，还让我们逃离京城，这不是要分道扬镳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狭小又阴暗的牢房里。 “大嫂，娘这也是……”姒柔试图劝解，声音轻柔又带着无奈和担忧，她深知老太君的苦心，也明白当下局势的危急，可周娇娇根本听不进去。 “你别说话！”周娇娇气愤地往稻草上一坐，像个任性的孩子，眼神中满是倔强，此刻的她，满心都是对老太君做法的不满，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你，你往日最听话，今日却要跟我反着来，老大，你自己说……”老太君看着大儿子，眼神里既有失望，也有深深的无奈。她本以为大儿子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可没想到他也站在了周娇娇那边。 “娘，我们……”陈大老爷刚想开口，却被周娇娇狠狠瞪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怯懦。平日里他就有些怕犯浑的周娇娇，此刻周娇娇这模样，他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老太君看着周娇娇，心中暗叹，这个时候让大房撇清关系，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啊。 叛国的罪名，在前朝那是要诛连九族的，老皇帝登基时颁布法令，重大罪名只诛杀本人、妻子、父母。璟国便有了祸不及家人的说法，像叛国这种重罪，只牵连本房之人，没分家就会牵连一大家族，可若在罪名确凿前分家，大房的人就只受点小罪，顶多打打板子或者流放，不至于丢了性命。 大房活下去，陈家就有希望，血脉才不会断绝啊。 现在陈天佑失踪，叛不叛国还不清楚，但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严刑拷打。 大房本可以摘出去，可周娇娇却不明白她的苦心，还在这里大吵大闹。 二房夫人站在一旁，看着周娇娇就像看个弱智。 她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老太君让他们一家撇清关系多好，要不是她丈夫态度不明，她早就想和陈家划清界限了。 往日陈家荣光时，她们守着规矩却占不到好处，现在被牵连，苦头可一点没少吃。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与大房人的坚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太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大房的人，心中满是感动与担忧。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劝周娇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的周娇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让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牢房里，争吵声渐渐平息，可众人心底那份紧张与不安，却如牢房里的霉味一般，愈发浓烈，让人窒息，而陈家的命运，也如这昏暗牢房中的光线，变得扑朔迷离 。 第449章 语不惊人 张天灵在一旁，与姒柔嘀嘀咕咕说着钱财安排的问题。 而另一边则是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昏暗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狭小的窗棂，洒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老太君挺直着腰杆，尽管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可此刻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大房一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满腔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老太君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带着几分颤抖，“让你们各自逃命都不会！我陈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憨货！”她伸手戳着周娇娇的脑袋，枯瘦的手指此时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周娇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她平日里在丈夫和孩子面前说一不二，可面对老太君的怒火，竟也没了底气。 “平日里你墙头草端得柔弱不能自理也就算了，”老太君继续骂道，“这种时候怎可糊涂？难不成你要让我陈家就此断了香火嘛？” 二房夫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叹息，果然啊，让她家跟着去死，还不是因为二老爷不是她的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老夫人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入众人的心尖。 平日里大家都知道老太君无情且毒舌，却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好好地活下去。 姒柔见周娇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心下叹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轻声说道：“大嫂，娘说的没有错，别说我们是被冤枉的，就说我们不是，我们也早该分家了。如今我只希望，分家之后，天灵在外面，你可以看在以前的几分薄面上，对我家天灵多多照顾！” 周娇娇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哼，分家了还要让我照顾你女儿，你倒是想得美，为什么累死累活的事要我们干！什么都别说了，这个家，我坚决不分！” “大哥，你说句话啊……”姒柔看向陈大爷，眼中满是恳求。 陈大爷双眼通红，看着自家老母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娘，你不要我们一家了吗？” 老太君原本要骂出口的话一顿，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情绪哽住了喉咙。 姒柔的眼圈微微有些泛酸，眼眶里也全是泪，可是她只是揉了揉唇角，却并未因此多说什么。 张天灵见姒柔如今这般模样了，还在想着托人照顾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又想到姒柔在被关押前，将她手里没有被抄的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说若是遭遇不测，这就是她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亏欠她的。 张天灵掏了掏耳朵，大声说道：“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若是陈家就此被判杀头或者流放，我在外会想办法营救你们，不管是劫法场还是劫道，我会拼尽全力！” 说罢，她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脑海中快速盘算着营救计划。 众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天灵。 来太君则被张天灵的话吓得登时忘记了说话。 第450章 好打算 “我在京城有一群山贼兄弟，这是我在楚州的秘密武器，虽然平日里占山为王，但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我这就去联络他们，让他们准备好，一旦时机成熟，就一起劫天牢 。” 张天灵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那些山贼兄弟熟悉山林地形，行动敏捷，加上他们手中的利刃，一定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大作用。” 她来回踱步，继续说道：“除了山贼兄弟，我还打算花重金去买通外面的杀手。这些杀手隐匿在暗处，擅长奇袭和暗杀，只要价钱谈拢，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听从我的命令。”张天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可以在劫天牢时制造混乱，吸引官兵的注意力，为我们救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甚至，”张天灵咬了咬牙，声音压低却透着决然，“若是真到了绝境，我就让杀手们找机会刺杀皇上。只要皇上一死，朝堂必然大乱，我们救人的机会就更大了。反正如今皇帝不仁，冤枉丞相叛国，让陈家蒙冤，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这个混账，还劫法场……弑君……”老太君听着张天灵的话，差点被气得厥过去，刚刚老大媳妇不分家她都没这么生气。 “皇帝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是宫中乱了起来，我就趁乱杀了他，那太子就能登基，陈家也不用死了……”张天灵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你，你啊……你什么都不准做……”老太君四下找着拐杖，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孙女。 “娘，你别生气，天灵只是随便说说……”陈大爷赶忙上前劝解，他深知母亲的脾气，生怕她气坏了身子。 “我一辈子规规矩矩，临死还要落得个弑君的罪名，晚节不保啊……”老太君捶胸痛哭，面上满是无奈与悲愤。 “娘，我觉得天灵说的有道理，皇帝死了，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分家了！”周娇娇突然冒出来一句，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这个蠢货跟着来添什么乱！”老太君看着周娇娇，又气又无奈。 这时，大房的小儿子站了出来，一脸认真地说：“祖母，我们都姓陈，三叔平日待我们好，三叔失踪了，被冤枉叛国，我们作为他的亲人，还在这时候跟陈家断绝关系，我们还是人吗？” “对啊，祖母，我娘抠门，三婶平时私下给我不少零花，姐姐们有的东西都会给我也买一份，我不懂什么家啊国啊的，但是我相信三叔不会叛国。”陈大爷的小女儿也跟着说道。 “娘，我知道我没有三弟的大本事，”陈大爷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是我们大房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与陈家共荣辱！若是要分家，等三弟洗清冤屈，再分不迟……” “祖母，夫子教过我们，君子不应自私自利，为了性命而背叛家族，背叛为人子女原则！”陈天佑的大儿子也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们陈家人要共荣辱！”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这声音在牢房内久久回荡。 只这一句，老太君心里的悔恨便达到了极致，她在心里暗自想着，早知道就该早早分了家，这些固执的孩子啊！ 陈家人沉默着不说话，一时间，气氛竟和谐极了。 张天灵探访时间有限，已经有人来催了。 司狱刚好来视察，听说了张天灵探监的事情，便跟狱卒说多给郡主半个时辰。 原来，司狱的小女儿在年前被绑了，是张天灵救出来的，加上丞相大人平日为官有情有义，所以他额外给了张天灵一些时间。 “老大、老二也不必争，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是你们的婆母，那么我说的话，你们就得听！” 老太君的语气非常强势，大房、三房的人却相视一笑，所有人都不愿意抛弃陈家，也不愿在艰难的时刻离开。 第451章 求情 昨晚，官兵围着陈家宅院的时候，老太君就曾做主，要让姒柔跟陈天佑，大夫人跟陈家大爷和离，带着孩子一同脱离陈家。 可是妯娌二人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要与陈家共存亡，对于这两个儿媳，老太君从昨晚生气到现在，从丞相府生气到牢房。 她又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儿媳们的重情重义，难过的是陈家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张天灵探视的时间到，只能在牢头的提示下离开。 而此时的养心殿，老皇帝也被一群大臣气得头疼发作。 “陛下，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丞相一家必然不可能有叛国之举，还请陛下给个机会，能让臣去严查一番，为丞相一家讨其公道！”大理寺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印。 “微臣也愿意以命担保！请求皇上彻查到底！若是丞相当真谋反，微臣必定首当其冲，怒斩陈天佑在大刀之下！”又一位大臣站出来，声泪俱下地说道。 皇帝被气笑了，脸上的笑容却带着几分狰狞：“好好好！好的很呐！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朕统治的天下，这就是朕要管理的百姓！” “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已经铁证如山，你们却还要为一个叛国贼，讨要公道！可当真是好的很呐！”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请皇上三思……”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说道，那声音在养心殿内回响，带着几分悲壮。 “好得很……”皇帝瘫坐在龙椅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他看来如此确凿的证据，大臣们却都不相信，陈天佑到底有何能耐，能让这么多人甘愿为他求情。 皇帝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回想起陈天佑的种种行为，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然而，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臣子们会对陈天佑如此忠诚。 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你们这些臣子，难道真的不明白朕的苦心吗？”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定和繁荣。陈天佑的叛国行为，已经威胁到了国家的根基，你们却还要为他求情，难道你们也想背叛朕吗？” 大臣们听到皇帝的话，心中不禁一颤。 他们知道皇帝的脾气，一旦触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们依然坚定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陛下，臣等并非要背叛您，而是为了国家的正义和公道。”大理寺卿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陈天佑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他的忠诚和才能，臣等都看在眼里。如今他被冤枉，臣等不能坐视不理，必须为他讨回公道。” 皇帝听到大理寺卿的话，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大理寺卿怒喝道：“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判断吗？朕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陈天佑的叛国行为已经无可辩驳！你们这些臣子，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叛国贼，与朕作对吗？” 大臣们听到皇帝的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知道，皇帝已经动了真怒，如果再继续坚持下去，恐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第452章 不放眼里 皇帝看着这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朝臣，内心冷笑。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中，殿内的雕梁画栋与他此刻的心境形成鲜明对比。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扶着龙椅，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啊…… 为什么有人挑衅…… 他目光如刀般扫过殿下那群跪地进谏的大臣，心想：是这群蠢货非要站在陈天佑那边找死的，可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来人，陈天佑叛国证据确凿，其党派不知悔改，王召！”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在！”王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给我下狱……”皇帝大手一挥，眼中满是决绝。 “是！”王召领命，刚要起身行动。 “皇上，您要捉拿我等，需要经过大理寺审理，证据确凿才可捉拿，如今以何罪名将我等下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满眼认真地问着皇帝。 他在朝中为官数十载，历经风雨，此刻却毫不畏惧皇帝的怒火，只为坚守心中的正义。 “乱臣贼子！你聋了吗？”皇帝被这公然的质问激怒，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笔墨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可皇上，乱臣贼子也要有通敌叛国的证据，老臣并无证据，如何给王大人出示抓人的文书啊……”大理寺卿一脸为难的模样开口。 他官帽下的眉头紧锁，深知此事关乎重大，不能任由皇帝肆意而为。 “呵呵，好样的，大理寺，要证据？行，那就给朕统统降级，再打二十大板，全都给朕撵出宫去好好反省！”皇帝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都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他心中，皇权至上，岂容这些臣子忤逆。 皇帝生气，皇帝愤怒，他在心里怒吼：特娘的，说好的皇权至上，皇权至上，大理寺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理寺是个什么东西！ 迟早有一天他要铲平大理寺！ 他爹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给了大理寺越过皇权监督他的权力？ 老皇帝自然是想将这群人杀之而后快，陈天佑一家人太得民心了，甚至连文武百官都为其请命，还有人出来声泪俱下，想要求他给陈家一个机会，让他们翻盘，简直痴人说梦？ 他身为君王，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有本事推翻他赢家统治之人？ 身旁有恶狼，他如何安睡？ 更何况，这只恶狼还是天下民心所向。 陈天佑叛国？ 冤枉？ 呵呵！ 就算是误判，那也只能怪陈天佑功高震主！ 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打了板子，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被打的大臣们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宫门，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落寞。 这天夜里，朝中许多官员家中女眷，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昏暗的烛光下，女眷们围坐一团，神色焦急。 有的小声啜泣，有的眉头紧锁。 “这可如何是好，陈大人一家向来正直，怎么能被冤枉呢？”一位官员夫人满脸忧虑地说道。 “郡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今她的家人全都入狱，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是啊，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们。”另一位夫人附和道。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最终达成一致，回家后全都催促家里能当家做主的人，就算是头磕破，一定要救出陈家人。 特别是这几次被张天灵所救的官员人家，更是催促丈夫的催促丈夫，催促父亲的催促父亲，甚至还有几户人家的妻女，竟打算去敲击登闻鼓，只为帮帮陈家，来答谢张天灵曾经的救命之恩！ 隔天一早的宫门口，乌压压的一群读书人，人手一张陈情书，希望以此能够让老皇帝重新审理此案，为陈家人谋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受过陈家恩惠的老百姓们，自发跪在宫门口，领头的一人还拿着万民血书，想为陈天佑等人翻案！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这天下的民众，这满朝的文武，当真是没有一个人将朕放在眼里！”皇帝在宫里发疯，他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 他觉得自己就是璟国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皇帝，不是受制于这个就是受制于那个，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个二个，他还什么都做不了！他好恨…… 就是暗卫也只是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他身边能用的人寥寥无几！ 他才打算做点什么，太后立刻就知道，跳出来阻止他！ 他就像个傀儡，没人尊重他，个个反抗他！ 他是皇上，这些人简直活腻了！ 皇权至上他们不明白吗？ “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第453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哼，又来又来！ 好，他忍，他要熬死太后，再弄死皇后，就没人来找他麻烦了……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走上去迎接太后。 可都没来得及请安，太后就指责道：“皇上，你可是老糊涂了，难不成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不带脑子？” 如此劈头盖脸的指责，老皇帝刚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发！ 他生生忍了下来。面对太后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认识的一天，他就说不过太后，为什么啊？ 哪个国家的皇帝做得如他这般憋屈。 他在心里狂叫，啊啊啊啊啊…… 他气性好像越憋越大，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这前朝政事，太后就不要掺和了，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 太后听后不怒反笑，神色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皇帝的脸：“哀家倒是看不出皇帝越老越能摆谱了，先皇将皇位传与你，若是知道你如此糟蹋他的用心良苦，他怕是在那地下也不得安宁呀！” 太后看得明白，陈家人必然不可能谋反，可这个皇帝却像得了病！ 这些年，陈家所做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可皇帝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陈天佑太得民心，会危及到赢家的江山地位，加上皇帝老了，心思重了，更是容易猜忌。 可是那陈天佑往上数三代，家里都是对君王无脑愚忠之人！ 多少人背后打算策反他家，但是都被他们的固执气走了。 “若是太后是为陈家之事而来，大可不必再说下去！”老皇帝将头扭在一边。 却看见皇后在不远处对着他露出一脸得体的笑，想到皇后与张天灵的关系，还有他和皇后之前的矛盾！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对上太后冰冷的视线。 但想到自己是皇帝，为什么要避开皇后和太后的眼神。 他不敢朝太后发难，朝恶狠狠地看着皇后，开口说道：“怎么，皇后也要来横插一脚吗？还是说你贵为皇后，也有什么不臣之心！” “皇上，臣妾入宫这几十年，可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皇后微微欠身，语气不卑不亢。 “呵呵，你说呢？”皇帝冷笑，眼中满是怀疑。 “那肯定是没有的，臣妾只是觉得，若天下人都为丞相一家讲话，皇上是否可以听一下天下人之言？”皇后抬起头，直视皇帝的眼睛，眼中满是认真！ “朕是皇帝！当……”皇帝刚要反驳。 “既如此，那皇上可知晓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太后出声打断，声音沉稳却有力。 “太后不必来教育我！”皇帝转身坐在上首，背对着太后和皇后，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难不成皇上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众的发言就不重要了吗？”太后继续说道，她缓缓走到皇帝身边，目光扫过皇帝的侧脸。 “太后说的有理！”皇后附和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太后身旁，与太后并肩而立，仿佛在向皇帝表明她们的立场。 皇帝瞥了一眼皇后，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他根本插不上话。 “皇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陈天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皇上登基以来，陈天佑鞍前马后，在背后为皇上做了多少事！在外发现有碍于璟国发展的事，及时送来信息……”皇后言辞恳切，娓娓道来，她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试图打动皇帝的心。 “如今陈天佑失踪，不知是否为敌国所害，皇上不加派人手去搜救，反而还如此这般，往后朝中人若是外出卖命，谁不会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呢！”皇后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忧虑。 “陈天佑带着圣旨去楚州监军，将家人留在京中，是对皇上的信任，也是希望皇上安心……”皇后继续说着，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诉说着陈天佑的忠诚与付出。 只是老皇帝老了，他的心腹递上来的话，还有张韵然的枕头风，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皇后的肺腑之言，他觉得就是无稽之谈，陈天佑将家人放在京城，不过是为了蒙蔽他，让他放下戒心，好方便他在外行事。 昨日他已经得到王召的消息，说姒柔之前就在转移财产，可能打算离京。 若非因为孟家如今行事并不出格，且边关需要他家，按皇后这番发言，恐怕都要被他打入冷宫，再处死孟家。 第454章 作怪 在外面听了一肚子的张韵然，冷笑不已。 呵呵，这个皇帝还真的是一点威信都没有，处理个陈家还要畏首畏尾。 她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发泄着她内心的不满。 今早她爹给信，给她派了新的任务，要给皇帝吹枕头风，让皇帝尽快将陈家发落，到时候整死张天灵给她弟弟报仇。 想到这里，张韵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缓缓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脑海中盘算着该如何实施这个计划。 张韵然见时间差不多了，随后将自己吃剩的点心端过来重新摆盘。 她的动作十分娴熟，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那些点心，将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等摆好了就端着一盘冷了的点心进门，进殿之后，几人看着张韵然，皇后正想呵斥张韵然没有规矩，那上扬的眉毛和微微张开的嘴唇，已经显示出她的不满。 谁知皇帝先开口：“爱妃来给朕送点心了啊。”皇帝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呀皇上，臣妾看您日理万机，怕饿肚子，便给您送点吃的。”张韵然说完，放下点心就向着众人行了个礼，她的腰弯得恰到好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可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 随后看似不经意间说着：“皇上，臣妾跟你们说件趣事儿。”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俏皮的神情，仿佛真的只是在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 “就是今天早上，臣妾打算去给皇上熬粥，让皇上养养胃，谁知道啊，竟然听到御膳房采买的人说今早皇宫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车马都出不去。”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刚刚听姐姐所言，臣妾便想到那堵路之人应该是京城的百姓了。”张韵然看向皇后，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像是在寻求认同。 “姐姐所言，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陈家众人入狱，天下百姓不平，宫门外跪满了百姓，就连出宫的人，都得绕路，臣妾特地打听了一番，说那场面当真壮观吓人！”她的声音微微提高，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试图引起众人的震惊。 “看来啊这陈家在京中百姓的心里，那位置相当高啊，我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就听我爹说，丞相大人在民间声誉极高口碑甚好，我听叔父说丞相大人作为百官之首，不仅能力出众，还有无数追崇者！”张韵然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和嫉妒。 “刚刚还听宫女说，有不少读书人在大理寺门口写诉状，说皇上不彻查此事，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仿佛真的在为皇帝担忧。 张韵然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老皇帝陈家有多得民心，比他这个皇帝还要让人推崇，大概是怕老皇帝气得不够深，张韵然又补了一句：“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罢，又像是觉得不好意思，掩着嘴笑道：“皇上，臣妾才疏学浅，好像用错词了，原谅臣妾才学浅薄，不如皇后娘娘识得大体，若是说错话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可不要介意呀！”她一边笑，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老皇帝的表情。 第455章 挨打 “既然你知道你不如皇后识得大体，那你插嘴做什么？怎么哀家还管不了你呢？”太后的声音尖锐而严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满和威严，狠狠地瞪着张韵然。 被太后一顿攻击，张韵然泫然欲泣，她赶紧缩在皇帝身边，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微微颤抖的身体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无辜。 皇后见此翻了个白眼，张韵然这个女人真是会装模作样，说话做事倒是会见缝插针！ 太后看着皇帝，皇帝见张韵然朝着他靠过来，不由得有些心虚，他没敢在太后面前抱着张韵然安慰。 他眼神有些闪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张韵然咬碎银牙，心中暗自咒骂着太后和皇后。 “皇上如今身居高位，却还要受天下人威胁，唉，臣妾心疼皇上。”张韵然轻声叹息着，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心疼。 “皇上作为一国的掌权者，不能惩罚有不臣之心的人，也不能处罚对自己大不敬之人，皇上真是太难了。”她继续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真挚，仿佛真的在为皇帝的处境担忧。 太后闻言暗觉不妙，皇后一脸冷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张韵然本想再添把火，让皇上恨上皇后，却见皇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下众人乱了手脚，传太医的传太医，太后上前狠狠踢了张韵然一脚。 太后的动作十分迅速，她的脸上全是愤怒，阴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张韵然。 张韵然被踢倒在地！ 她痛苦地呻吟着，心中充满了怨恨，这个老虔婆，都快死的人，力气还这么大，踢得她半天爬不起来。 “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你的命。”太后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意，狠狠地盯着张韵然。 太后赶紧给皇帝把脉，皇帝脉象平稳，心才放回肚子里。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轻轻地拍了拍胸口，仿佛在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 皇后见此，跟太后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传递着一种默契，随后命太监将张韵然丢出去，她的声音冰冷而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她又急忙宣太子过来这边。 养心殿的闹剧，以皇帝突然的晕厥结束，太子着手主持大局，老皇帝的心腹上书希望将陈家满门抄斩！ 奏折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诉说着对陈家的恨意。 而且折子里一次次表示这是皇帝原本的意思。 太子见此，要发落陈家，杀了陈家人，他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考虑了一上午，跟太后通了气，便传达给老皇帝心腹：此等大事等皇帝醒了再议。 老皇帝这次晕厥，皇后亲手持汤照顾，她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温柔，小心翼翼地喂皇帝喝汤，每一个动作好似都充满了爱意。 这下，皇帝又接连病了好几天。 就在这孝义难两全的时候，太子跟太傅商议后，便在朝堂开始和稀泥。 太傅每日便是不作为地抚摸着胡须，微微点头，拼命赞同太子的做法。 这一唱一和，搞得发落陈家一事就搁置了下来。 太医说皇帝的身体不好了，后面处理政事会力不从心，希望太子不要太过操劳免得步入老皇帝后路云云。 太医声音低沉而稳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好让周围人都看得见。 太子表示会注意身体，之后太子将皇帝的身体状况告诉不少大臣，自己也正式开始处理起璟国之事。 朝堂之上，赢宸如换了个人般，眼神坚定起来，声音也洪亮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还把赢珏带进了朝堂。 因着陈家一事，赢珏常常跟太子幕僚商谈，他在想一个办法保全陈家人。 众人关在书房里，赢珏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太子看着这一幕，欣慰不已。 第456章 决定 这日，慈宁宫内，太子、皇后、太后还有张天灵，四人围着桌子而坐，看见张天灵的黑眼圈，太后有些心疼，自打姒柔入狱，姒柔手里找陈天佑消息的事全都压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充满了怜惜。 这孩子明明可以在楚州好好生活，却要被陈家这些糟心事所连累，虽说她也是陈家女，可是却没享受过陈家之前的荣光，这些东西实在不该她来背负。太后的心中隐隐透着愧疚和无奈。 张天灵郑重起身，朝太后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我知晓你忧心陈家，丞相叛国之事必然是假的，可事已至此，圣上如今昏迷不醒，我并无时间找证据证明丞相一家的冤屈，也没办法帮助陈家众人躲过牢狱之灾，按照您说的，将陈家发配到边境，那臣女只求能在以后的日子丞相夫人有一个性命保障，所以请太后娘娘能给丞相夫人一道懿旨，以防路上遇到奸人作怪！”张天灵的眼圈还有微红，可是在人前，她向来不习惯流泪来展示她的脆弱，她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太后。 此时此刻，太后没有怪罪张天灵不懂规矩的意思，还伸手将张天灵扶了起来。 张天灵恳切看着面前三人，太子皇后太后皆是惋惜的神色。 太子微微摇头，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太子与皇后交换了眼神，斟酌了一番，说道：“太后，我倒是觉得，不若就判陈家抄家流放，不过这流放的地点，倒是可以选择，在孟家军管辖的那边，到时候有熟人照应，日子恐怕就没那么艰难一些！”太子声音沉稳而温和，看着太后，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不可，若是去了那边，皇帝醒来，会不会疑心孟家还是个问题。”太后出言打断，她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皇后，面露担忧。 她知道皇后和太子这是在向她示好，毕竟那陈天佑的老母亲是她的亲妹妹，她早年伤了身子，一生无法生育子嗣，妹妹这两个孩子，将她当作母亲一般敬爱，她也是把妹妹的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疼惜。 “那......”皇后看着太后，询问之意明显。 太后在朝堂多年，不想皇后的母家卷入这些纷争。 “依哀家看，还是去娰家的大本营楚州吧，虽说军权被削了，但是姒柔从小在那边长大，天灵也在那边长大，这样更好有照应，况且陈天佑于楚州失踪，他们一家人去了也好找人。”太后缓缓地说着，眼神认真且坚定地看着张天灵。 “那皇上这边？”皇后担忧皇帝醒了要作妖，声音中不由带着不安。 “以你的手段还不能让太子拿到监国大权么？”太后有些不在意地朝皇后说道。 “是，太后！”皇后得了太后的准信，心下欢喜。 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很好，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随即想到老皇帝，心下冷笑。 呵呵，老东西，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太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当下，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太子仁义，得了大权，也不会为难陈家。 而陈家若判流放别处，只怕那些为虎作伥的贼人，会对陈家人动手！ 张天灵也觉得这个地点可行，随后想通了，她看着这三个非亲非故的人，他们都知道她来自楚州，是想趁此机会放她回家啊！ 心口有些发烫，她终于能回家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往堂中站定，朝三人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第457章 小屁孩的礼包 暮春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宫墙，张天灵攥着太后懿旨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悲戚，缓步走出宫门，衣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转过回廊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朱红廊柱后闪了出来。 赢华柔身着鹅黄色襦裙，腰间系着缀满珍珠的绦带，乌发上的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仰着下巴，杏眼瞪得圆圆的，模样说不出的傲娇。 “喂！”赢华柔脆生生地喊道，见张天灵没反应，顿时跺了跺脚，“张天灵，本小姐在叫你！” 张天灵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这小屁孩大晚上怎么在这儿？ 赢华柔见张天灵终于看向自己，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个绣着金线的小布包，重重地塞进张天灵手里：“拿着！” “啥？” “本小姐看你马上要被流放了，可怜你，怕你路上没饭吃，这才勉为其难赏给你的！” 张天灵拿着锦绣布包，只觉沉甸甸的。 她有些诧异地挑眉，又掂了掂手中的小包，看着赢华柔，忍不住笑了。 这小屁孩，还挺有意思。 张天灵将布包还回去，却见赢华柔看着手中布包，随即眉毛倒竖，杏眼圆睁：“哎！你这是何意？难不成嫌少？” 可这都是她大部分宝贝了呀！ 难不成这个野丫头更有钱？ 哎呀，被瞧不起了…… 气死她了…… 赢华柔有些尴尬，但还是傲娇开口：“本小姐可告诉你，这已经是本小姐很大的恩赐了！” 张天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屁孩，你这礼啊，我不能收。” “你！”赢华柔气得小脸通红，恶狠狠地开口道：“你这个坏蛋，不知好歹的臭混蛋，本小姐好心赏你，你竟敢拒绝！” 说着，她一把将布袋又塞回张天灵手中，转身便跑，裙摆扬起的弧度在风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色彩。 张天灵望着赢华柔远去的背影，正不知所措时，却见太子迎面走来。 她连忙上前，行礼道：“殿下，这是赢华柔小丫头给我的，还请您代我还她。” 太子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温和地笑了笑：“天灵啊，这是华柔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这孩子，就是被惯坏了些。不过，她心里是喜欢你的。” 张天灵闻言，不禁想起赢华柔之前干的好事。 那个骄纵任性的小丫头，天天总是变着法子捉弄她，虽然次次都没成功，还被她带着到处乱飞，吓得吱哇乱叫，但也确实看不出喜欢她张天灵。 又想起第一次见面，谁家好孩子喜欢别人，是打人屁股、咬人大腿，甚至跟她姐姐放蛇吓自己！ 这是喜欢？ 张天灵一阵头疼。 她微微苦笑：“呵呵，那她喜欢地还真是与众不同。” 太子也知晓自家女儿喜欢被张天灵带着乱飞，甚至为了在被张天灵提溜的时候不东倒西歪，还会努力跟护卫学习扎马步。 太子拍了拍张天灵的肩膀：“天灵啊，她年纪小，不懂表达。你且收下，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 张天灵无奈，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将布袋收了起来。 待太子离开后，她不经意间瞥向回廊转角，却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赢华柔探出脑袋，躲在远处，见张天灵收下了包裹，脸上顿时浮现得意的笑容，不小心露出缺了的牙，随后见张天灵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赢华柔赶紧捂住嘴，傲娇地一甩头，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张天灵望着小屁孩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她转身往云竹水榭走去，回到寝殿后，将袋子打开。 这一看，不禁愣住了。 满满当当，全是大大小小纯金的玩意儿，小到金瓜子，金锁、金镯、小金佛、金叶子、金兔子一大堆金制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珍珠和翡翠手串，布袋底下是几张百两银票静静地躺着。 她掂量着这些金子，怕是也有近百两。 她呆呆地望着这些财物，心中百感交集。 这小屁孩，怕是把自己所有的值钱宝贝都给她了吧？ 那小孩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过想到太子说的话，张天灵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金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好吧，这个别扭的小屁孩，往后便是她的大客户了！ 第458章 断亲念头 一大早，张天灵就去跟太后辞行。 太后寝宫，静谧而庄重。 太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张天灵，那令牌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天灵，见此令牌如见哀家，就算是太子和皇后，也得给几分薄面。”太后的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天灵双手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着，令牌上的纹路古朴而神秘。这时，太后又递过来一封信，信封上盖着皇后的印鉴。 “这是皇后的信，还有太子给的银票，你一并带着。到了楚州，交给驻扎在那儿的官员，他们自会安排妥当。” 张天灵看着手里太后的令牌，皇后的信，太子给的银票，心中不禁咂舌，啧啧啧！有了这三位大佬的照拂，陈家众人在流放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宫外的周家，此时却像炸开了锅一般。屋内，周家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娘，你说这表姑父这叛国是真还是假？姨奶奶他们还能出得来吗？”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疑惑，说话的是周家的小辈，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你管他是真是假，总之皇上要收拾他们陈家就对了！”周夫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复杂，既带着一丝庆幸，又隐隐有几分不安。 “他们会不会连累我们？”那小辈又追问了一句，声音微微颤抖。 “肯定会连累我们，不过我们已经被他们从陈家赶出来了！而且咱们姓周，可算不得陈家人。”周夫人摆了摆手，似乎想要把这种担忧挥散。 “她们将我们撵出来，自己却被下了狱，简直就是报应！”那小辈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快意。 周成仕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大夫已经断定，他的腿废了，此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一个残废与官位无望，与权势无缘。 如今陈家遭了大祸，被抄了家，听说还可能全家人头落地！ 现在陈家的钱财也与他无缘，不知怎的，他竟然感觉心里有几分快意！ 张天灵成为郡主，对他非打即骂，行事嚣张至极，这一切不就依靠着陈家的权势和风光吗？ 如今，陈家倒台，张天灵还敢那么嚣张吗？ 周夫人看了看上首闭目养神的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来回搓动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事重重。 周夫人等在一旁，看着周老太太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不由跟周成仕交换了眼神，有些忐忑地开口：“娘，如今陈家倒了，会不会祸及到咱们家？” “我们又不姓陈，慌什么！”周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睛，瞪了周夫人一眼，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我听人说，叛国是大罪，皇上震怒，说不定会诛连九族的！”周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老太太一听，会株连九族？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听谁说的？”周老太太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急切。 “我今早上茅房的时候，徐家人路过巷子，我听徐家老太太说，她们家就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才将陈卿慧休弃！” 周夫人连忙解释道，“她还说，徐家现在跟了很大的官，就要高升了，大官透露出皇上要收拾陈家……” “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周老太太有些恼怒地说道。 “我这不是还来不及告诉您嘛……”周夫人委屈地说道。 周老太太陷入了沉思，皇上要收拾陈家？ 太后那边没说法？那她们周家不也得跟着遭受这砍头的无妄之灾？ 呵呵，陈家飞黄腾达他们半点恩德没受到，现在却还要跟着陈家共同背负祸事，那她怎么会愿意？ 见周老太太沉默不语，周成仕也开口道：“祖母，不如咱们跟陈家断亲吧，断亲之后，姨奶奶就不算在我们九族之内了，如此，也与我们无关了！” 周老太太沉默片刻，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株连九族，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莫说株连九族，平日里有个什么小灾祸，她都不愿意与老太君共患难，更何况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 不得不说，周家人皆是自私的，当初看陈家富贵了，追着赶着要与陈家有点关系，如今，陈家落了难却巴不得早点与陈家一拍两散！ “快去请周家族老，咱们这就断亲！”周老太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我这就去找族老写断亲书！”周成仕连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那急切的样子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儿媳妇儿，赶快收拾收拾，咱们拿了断亲书先回老家避避风头！”周老太太转头对周夫人说道，眼中满是慌乱。 周家人一番手忙脚乱的收拾，还带走了不少从陈家顺来的东西，就连老太君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一个上了锁的古老箱子，也被带走了！ 第459章 带东西 张天灵悄然出了宫，既然知道要判流放了，自然没有时间回去好好收拾东西，而且路途遥远，带的东西多了也不方便。 不如她提前打点好，将一些财产换成银票更方便携带。 林漾怕她在京中没有人手，将她的几个手下早早派过来接应。 她在外面有人手，可以借由别人的手将这些大件送往楚州，到时候陈家想要在楚州重新发展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至少不会为了生活而奔波，疲惫于折腾！ 张天灵本就是土匪头子，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可若是想让她出去赚钱，那她还真不是太会！ 她曾经想着，一辈子在楚州，她要当楚州最厉害的山贼头子，她要比张大胆厉害，将山寨发扬光大，让霸王山横在匈奴和淮蒙县之间，让匈奴人听见她张天灵的大名就吓得腿软！ 若是没钱了就去敲诈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或者绑架一个贪官的家眷，赚点赎金。 可现在她娘林漾让她配合陈家离京，若是去了楚州，陈家人愿意跟她上山打家劫舍吗？ 若是陈家人愿意去灵王山，但打家劫舍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长久之计，陈天佑一辈子为官，为国为民惯了，哪里愿意陈家人去干这种勾当呢？ 而且这些日子她扮作陈家女儿，虽说跟大夫人和老太君小矛盾冲突不断，但是却难得觉得很是舒适，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她其实并不想打破如今这种美好的日子，她现在准备好陈家去楚州安身立命的钱财，不过是怕陈家人到时候不接受罢了。 至少她这些钱来路正当，她揣兜里行走在外也不会担惊受怕！ 打点好送去楚州的家当，她又去大牢一趟，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张天灵走到陈家众人的牢房前。 “各位可有什么东西要特地带走的？”张天灵开口问道。 陈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要带上几件旧衣裳，那是年轻时的念想； 有的说要带上几本书，那是一生的挚爱； 还有的说要带上祖上传下来的玉佩，那是家族的象征。 最后才发现这群高官家人，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连肉都吃不起的一贫如洗之家！ 等张天灵要离开牢房，老太君慢悠悠起身，喊住了张天灵，又在耳边低声说着悄悄话。 “天灵啊，你可得帮我找到那东西，那是老身的命根子啊。”老太君的声音微弱却又充满期待。 大夫人眼睛发亮，看吧看吧！ 她就说老夫人果然有宝贝！ 往日她是见过的，前几天抄家的时候她没见官兵搜出来放在大厅等着清点，看来是被老太君藏起来了。 张天灵抿着唇，这老太君说的东西有点不好找啊！ 夜里，张天灵趁着月色，把陈家摸了个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她翻箱倒柜，累得气喘吁吁，却也没找到老太君的东西。 心里琢磨着东西去哪里了呢？ 她胡思乱想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又拿了太子手谕到陈家一通翻找，竟然发现陈家人口中大部分藏起来的财物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这陈家人，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被抄家了吧？ 张天灵琢磨着钱财的去向。 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周家人，张天灵的眼睛微眯，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赶紧去了原来的周家院子。 第460章 这行当她熟啊 此时院中有些狼藉，而周家人早就跑了个干净，隔着一堵墙，都还能听见有人在议论着他们的所作所为。 张天灵冷笑，飞身到墙外，想拉个人问问，哪知那几人看到从天而降的张天灵，吓得慌不择路。 张天灵“哎……等等……” 几人已无踪影。 “老大，府里一个人都没有！”追出来的小弟开口道。 “废话！”马渡拍了小弟脑袋一巴掌。 随后对张天灵道：“老大，听门口卖豆腐的老汉说，清晨就瞧见周家的人进进出出，行色匆匆，听说好像是收了东西打算离开京城回老家。” “隔壁的书铺的老板也言之凿凿，下午还听到周家一行人谈论着，说要去京城下辖的县城客栈落脚，连马车停在哪个角落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孙大勇补充着。 张天灵皱了皱眉，于是带着人又去了书铺问了一遍，见掌柜信誓旦旦地说，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这掌柜。 当即便喊上马渡等几个身手利落、办事牢靠的弟兄，分两拨人开始找。 张天灵带着小弟沿着去往周家老家的方向一路打听，逢人便问，从街头问到巷尾。 费了老大劲才终于找到了如今周家人的落脚点——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那客栈藏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若不是多方打听，寻常人还真难发现。 张天灵捏紧了手中的弯刀，该死的周家人，还敢耍心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远处传来零星的更夫梆子声。 张天灵带着弟兄们又干上了老本行。 京城的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沉沉落下，白日里的喧嚣渐渐归于寂静。 她们身姿矫健，借着客栈外的老树，一个纵身便翻过了墙头，落地时悄无声息，如同一只只敏捷的狸猫。 让小弟带着人在走廊把风，她则轻轻推开周夫人住的屋子的房门开始行动。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好在被屋内如雷的鼾声掩盖。 屋内，周夫人和周老爷睡得如死猪一般，被子歪歪扭扭地盖在身上，周老爷的嘴巴大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此起彼伏。 她本来不打算管这俩货，但他们鼾声如雷，吵得人头疼。 张天灵从怀中掏出两颗不知放了几年的迷药，表面已经有些微微泛黄，裹在油纸里，味道有些恶心。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一手捏住周夫人的鼻子，待其张嘴呼吸时，迅速将一颗迷药塞进嘴里，又用同样的方法给周老爷喂下一颗。 过了好一会儿，见两人声音小了不少，她才借着月光，开始在屋内一顿翻找。 “尼玛……”张天灵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周家人，简直比她这个土匪还像土匪！ 她在周夫人的包袱里，竟然找到了厚厚的一沓银票，仔细数来足有数千两，还有十多两金灿灿的黄金，月光下它们泛着诱人的光泽。 那些门下店面铺子的房契地契，他们倒是没敢拿，毕竟明面上的那些都要上交给朝廷，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带着。 不过凡是能拿走的小件值钱玩意儿，什么精美的瓷器、剔透的玉器，都被他们一股脑儿地打包带走了不少，就连老太君之前那些许久未曾佩戴、蒙尘的首饰，也都被他们搜刮得干干净净，一件都没落下！ “倒是群贪心的，不过如今嘛！” 黑吃黑，她张天灵干的不少。 既然送到她面前，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多拿点，以免周家人死了之后都花不完！ 一息之间，张天灵脑子拐了个弯！ 人不能只活在安逸中，还是全部拿走吧，人总是要多吃苦才能不断成长，周家人要好好成长。 张天灵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不过动静却很小，没有出声。 她一边将金银细软、值钱物件往袋子里装，一边警惕地打量周围的摆设，那些太过显眼、不好携带的东西，周家人没拿，正好便宜了她。 第461章 臭不要脸呀 等轮到周老太太的几个儿媳房间，张天灵刚一踏入，怒火瞬间冲天而起，差点忍不住咆哮出声。 “这群黑心肝的！特娘的可真敢啊！”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土匪啊土匪，若是不去打家劫舍简直浪费了他们的黑心肝！” 她一眼就看到了许多眼熟的东西，那不是姒柔送给她的宝贝吗？ 精美的翡翠玉镯，当初姒柔亲手为她戴上，说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还有那个镶着珍珠的发簪，是她们一起逛街时，姒柔执意买下送她的。 此刻张天灵恨不能点燃这间客栈，这周家人个顶个的贪得无厌，连她院子里的东西都偷。 姒柔的那些首饰，以往说是留给她当嫁妆的！ 呸，不对，是留给陈家五小姐的嫁妆！ 她心中满是愤怒。 继续看过去，还有陈天佑送给姒柔的一大堆定情信物，什么刻着两人名字的玉佩、亲手绘制的字画，此刻都安安静静躺在她们的枕头旁边的包袱里。 若不是嫌处理起来麻烦，明日徒增风波，依着张天灵往日的脾气，必然是要送他们几个麻袋，把他们捆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的！ 动旁人的东西，她能忍，动她和姒柔的东西，忍她姑奶奶个腿！ 她大财主的家当竟然被这些人拿了！ 张天灵将姒柔的东西仔仔细细地都挑出来拿走！ 嗯，大夫人最近表现不错，把她说的东西也清扫了个干净，她心中暗自想着。 倒是二房的东西，有些不太值钱，都是些表面华贵又繁重的玩意儿，张天灵想到二房一家平日里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就在上面加了点料。 “希望你们用完之后还能继续感谢我！”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恶意的笑。 天乌漆嘛黑，鸡也还没叫，正是夜最深沉的时候。 周老太太醒了过来，只觉得小腹发胀，本想起床尿个尿。 她刚拉开帘子，准备喊人拿恭桶，却在昏暗的月光下，看见眼前立着一道黑影。 周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想尖叫出声喊人！ 不想张天灵眼疾手快，一把拿过桌上的抹布，狠狠塞进了她的嘴里。 “晚上好啊，周老太太！”张天灵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点都不怕周老太太的喊声引来其他人，毕竟如今客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是老太太的神色就没那么好了，本来天就黑，张天灵跟个幽灵似的，站在外面一声不吭，突然打开帘子，这任谁见了，心脏都得受不了。 张天灵扯出周老太太嘴里的抹布，周老太呸了几声，还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张天灵！你来干什么？”如今，陈家人已是要被流放的罪人，张天灵的郡主封号，还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所以此刻再看到张天灵，周老太太除了怕她犯浑打自己这个老人，其他倒也没什么可畏惧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硬气。 周老太看着张天灵不说话，正想叫她出去，谁知张天灵却一步一步朝她越走越近！ 周老太太心里直发毛，难不成她张天灵还敢在这京城之内打杀了她吗？ “你，你要干什么？”她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自然是来找你讨要点东西！”张天灵语气随意地说道。 刚刚翻屋子的时候，张天灵就发现了，老太君之前总挂在嘴边的，说她老母亲留给她的玉如意和宝箱，找遍了整个屋子都不见踪影。 她翻遍了了整个周家人住的地方都没有什么结果，那必然就是被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 既然让这周老太太藏了起来，那自然是要找她拿回来的，她张天灵可不能吃亏！ 万一又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和红宝石那种宝贝呢？ 下次找老太君讨要医药费，说不定这些宝贝还是她张天灵的！ “我，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要的，我，我没钱！”老太太梗着脖子，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张天灵眼睛微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第462章 威胁周老太 张天灵迅速朝着老太太而去，在周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伸手狠狠揪着周老太太的衣领，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周老太太脚不沾地，整个人被悬空拎着，心里慌张不已！ 她看着张天灵那充满寒意的眼睛，不由得浑身哆嗦，这凶狠的样子让她犯怵，毕竟眼前这个货，犯起浑来可不管她是不是老人！ 这一点上，她那挨了不少揍的孙子没少跟她描述过。 而且，她还听说张天灵可是杀过不少人的！ 张天灵见这周老太太还在装傻充愣，当即又将人提得更高了。 “啊......救命！”周老太太惊恐地尖叫起来。 “要我明说吗？小老太太，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介意将你舌头割了，再将你绑在房梁上，我自个儿来搜！”张天灵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狠劲。 周老太太身体不由自主地打颤，心思有点儿拿捏不住了，她叫了这么大一嗓子，可是周家的其他人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是这张天灵下了药，要么就是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当然，周老太太更倾向于前者，不过这可误会了张天灵，毕竟她可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单纯拿了点东西。 张天灵冷笑一声，心里暗道：要不说怎么说周家人自私呢，本来周家其他人屋子被她洗劫一空，想来找周老太太告状商量对策，不过估计是看到门口她那几个凶神恶煞、手持利刃的山贼弟兄害怕了。 又或者看张天灵提着寒光闪闪的弯刀进了屋子的样子太过可怕，周家其他人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装作睡着了呢。 呵呵，那透过窗缝能看到的脑袋可不少，却没一个敢出来说话的！ 张天灵也没什么耐心了，一把将周老太太狠狠丢到了床上，又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刀刃：“快点呢！老子赶时间，老太君母亲留下来的玉如意和宝箱，你给老子拿出来，一样都不能少！” “你光天化日，竟然抢劫......”周老太太颤抖着声音说道。 “呵呵，光天化日！”张天灵望着门外乌漆嘛黑的天，语气充满嘲讽。 “天子脚下......公然......”周老太太还想继续指责。 “周老夫人，你猜我的这把刀砍过几个人的脑袋？哦，算了，我作为小辈，怎么能吓唬老人家呢。我啊，在楚州，学得一手好本领，专门给老人家按摩，这不我刚好可以给你捶捶背捏捏肩，保证让你死前舒服到极致！”张天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狠狠捏住周老太太的肩膀，往肩上的肌肉重重用了点力。 周老太太顿时嚎出猪叫声，随后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如汹涌潮水般席卷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天灵放开了手，捏着自己的手腕，这个动作，表示她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怎么样，这滋味如何？” 周老太太看着张天灵这副摸样，心中惊恐万分：她，她她她，真的是土匪，是山贼....... 若是自己还要强求留下这两样东西，恐怕真让她给杀了，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现在这个节骨眼也没人敢出来帮忙！ 不得已，周老太太转身爬进床内侧，颤颤巍巍地从床底的暗格里将宝箱和玉如意交了出来，张天灵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宝箱上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边缘都已经扭曲变形，却没有打开，看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将宝箱打开看，也不知道这锁是什么材质，都被砸得变了形，却还是打不开！ 张天灵斜了周老太太一眼，忽地邪魅一笑。 “白白浪费老子的时间，赔一百两！” “你你你......”周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然我就去杀了你躲在窗外的儿子。”张天灵威胁道。 周老太太不情不愿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张天灵拿过银票，仔细看清楚上面的金额，想起今日的收获，她勾唇笑了笑。 这京城果然是个发财的好地方，这没什么官身的周家，竟然这么有钱。 “算你识相！”留下一句话后，张天灵身形一闪，飞身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也不管后面周老太太如何坐在地上拍着腿，撕心裂肺地哀嚎。 第463章 林安来访 张天灵她们如今的落脚点是太子府。 她们拿到东西并没有将这些东西送到牢里，反而是拜托在太子府的林铁蛋，先一步将这一大堆东西，送往至楚州交给陈卿薇，让陈卿薇置办安家的地方，以免到了之后众人无处安顿！ “陈家男丁众多，去了那边，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也说不过去，女眷们倒是可以像大家伙一样可以在那边找个活计，铁蛋你尽快启程，动静要小一点！” 林铁蛋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敢怠慢，当下便拿上东西翻了院墙，出了门。 紧绷许久的神经些许放松，张天灵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水，正琢磨着明日离开的事宜。 “郡主！”公颜气喘吁吁跑来，“皇上身边的林安公公来了，已在仪门候着。” 张天灵指尖一颤，窗棂上的木屑簌簌而落。 林安，那个总挂着三分笑、眼神温和又锐利的大太监，此刻来见她所为何事？ 按理说，以她三品郡主的身份，就算是御前红人也不必亲自登门。 当然她也不是啥红人。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过往数次在宫中偶遇的场景，众人皆对林安恭敬有加，甚至带着几分畏惧，可她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有时莫名其妙觉得林安给她放水。 比如她闯祸的时候，被皇帝骂，骂着骂着老皇帝健忘，问林安张天灵跪在这里做什么，林安就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老皇帝要赏赐宝贝给自己，老皇帝不解，但还是不愿意赏赐，于是把她撵走，让她去找皇后。 至于平时，她见到林安也会大大方方打招呼！ 还有之前她偷拿空白懿旨，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穿过九曲回廊时，张天灵刻意放缓了脚步。 远远望见林安立在月洞门前，玄色蟒纹宫袍在风中轻轻摆动，手中那个灰扑扑的包袱显得格格不入，不知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见过郡主。”林安微微俯身行礼，“老奴冒昧造访，还望郡主海涵。” 张天灵福了福身，目光却紧紧锁在那个包袱上：“林公公客气，只是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安小心地将包袱递给公颜，开口道：“些须薄礼，还望郡主笑纳。” 张天灵下意识地要拒绝，却见林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公颜接过包袱时，触手沉重，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里面物件的棱角，金银的冷硬质感透过指尖传来，她看向张天灵。 公颜这举动，更是让张天灵疑惑，林安为何突然送来如此厚礼？ “林公公这是何意？无功不受禄，我不敢贸然收下。”张天灵眼神有些警惕。 林安微微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老奴与郡主的母亲，是旧识。这些，是老奴为郡主准备的盘缠。” “旧识？”张天灵眉峰轻蹙。 记忆里，她老娘林漾极少提及往事，每当问起，她总是说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而她老娘眼底却尽是化不开的愁绪。 此刻眼前的林安，让她突然觉得，老娘过去有秘密。 林安望着张天灵紧蹙的眉峰，老眼泛起涟漪。 见这丫头咬着下唇，眉间的疑惑像团解不开的乱麻，这副模样，倒和姐姐疑惑时如出一辙。 第464章 我是你舅舅 林安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你或许可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张天灵猛地抬头，杏眼里满是震惊。 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还有个舅舅？ 她老娘不是只有个妹妹吗？ 记忆里外祖母也从未提过有这样一门亲戚，此刻突然冒出个舅舅，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这一切太过荒谬，但看林安和老娘相像的眉眼，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林安见状，心里苦涩。 他望着张天灵这副疑惑发愣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林漾如出一辙，眼眶渐渐湿润。 “当年，楚州突发匪患，混乱中我与母亲、姐姐、妹妹失散。我被人贩子抓走，几经转手，最后卖到宫中净了身。”他声音哽咽，泪水滴在青砖地上，晕开一片深色，“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回过家。” 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外乡太监，初入宫廷的日子，如同置身炼狱。 每日都在恐惧与屈辱中度过，无数次想要一死了之，却又在心底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有朝一日，能找到家人。 从最底层的洒扫太监做起，谨小慎微，察言观色，不知挨了多少打骂，受了多少委屈，才慢慢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站稳脚跟。 往日，只要有出宫的机会，他就会想尽办法打听家乡的消息。 但每次得到的，不是战火纷飞、村庄被匈奴人毁的噩耗，就是查无此人的失望。 他一步步往上爬，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有更大的权力，才能更好的找人。 托过无数出宫的太监、宫女帮忙寻找，也花重金雇人前往楚州打探，可一次次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 二十六岁生辰时，他听闻有个女子与姐姐年龄相仿，激动得彻夜未眠。 第二日天不亮，便乔装改扮，匆匆赶去。 然而，见到的却是一个与姐姐毫无相似之处的妇人。 希望瞬间破灭，他蹲在路边，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 辗转半生，他林安终于在京城扎下了根，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直到前几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一位来自楚州的商人，拜托对方帮忙打听。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与林漾有了联系，可由于宫廷规矩森严，身份特殊，至今未曾谋面。 “包袱里有封信，托你带给她。”林安的声音已恢复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哀伤，“这辈子我怕是回不了楚州了，劳烦姐姐在母亲坟头多为我磕几个头。” 张天灵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既然如此，为何现在才……” 林安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傻孩子，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话，年轻时不敢说，老了怕再没机会说。”林安打断她的话，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郡主可知，这宫里如今步步惊心，皇上要不行了，我与太后站在一边……往后不知是生是死！” 他知道太后和皇后的计划，这场斗争一旦开始，便是你死我活了。 他虽身在高位，却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总要有人冲在最前面，而背上那天大的罪名，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说罢，他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卷轴。 见此，张天灵瞳孔骤缩，她虽未入宫参政，却也知道这空白圣旨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颠覆朝堂、改写命运的无上权力。 “你切记收好，关键时刻或许有大用。”林安将圣旨轻轻塞进她手中，“若郡主往后再来京城，若是老奴还活着，就去福来客栈寻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鼓声。 林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玄色蟒袍渐渐消失在回廊转角，只留下张天灵呆立原地，手中的圣旨仿佛有千斤重。 张天灵看着圣旨，这名义上的舅舅，真是胆大包天，偷圣旨啊…… 半夜，张天灵与公颜对立而坐，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飘了进来。 公颜看着张天灵这副严肃的模样，有些不适应。 第465章 公颜同行 张天灵看向公颜，公颜并非宫内人，说起来也是没什么卖身契的，所以她并不会因为陈家这件事而受到牵连。 可是自己在宫中已经树敌颇多，不管是张韵然还是又开始蹦跶的赢华心，也不可能让公颜继续留在这里。 “公颜姐姐。”张天灵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丞相夫人交代我，这些银两是她为你准备的。” 她将包袱推过去，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夜里格外刺耳，“拿着出宫吧，置办产业、做生意，随你心意，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公颜的动作陡然顿住，手中的衣裳滑落。 她缓缓转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郡主，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赶我走？”说着便跪了下来，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让张天灵心头一颤，“你我虽名为主仆，可你待我如同亲姐妹，如今这般艰难时刻，你怎么能让我拿了钱就走？” 张天灵别过脸，望着墙上摇曳的烛影：“可是我不是陈家人啊。” “郡主何苦欺骗自己！”公颜急得向前膝行半步，眼眶通红，“相爷夫人认你，老太君也从未否定，若你不是陈家五小姐，那谁是？”她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张天灵心中一痛。 是啊，从踏入陈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扑朔迷离。 她又不是瞎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陈家人！ 她害怕…… 但姒柔对她掏心掏肺，渐渐融化了她心中的防备。 她怎会不知，其实她自己早已把陈家当成了真正的家。 公颜自然也清楚张天灵的心思。 一个多月前，她就发现郡主开始频繁外出。 记得那日，张天灵借口去看望姒柔，却在丞相府的书房里与夫人密谈许久。 后来，她又假装逛街，在国子监附近与几个学生“偶遇”，借着切磋的名义，悄悄购置了不少精巧的暗器。 踏青时，她更是以游玩为名，暗中安排人准备了不少健壮的马匹和结实的马车。 这些日子，张天灵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她的决心。 她让孟毅君在国子监里暗中联络学子，煽动他们为丞相请命； 林铁蛋则混在市井之间，将陈卿颜写的童谣故事传遍大街小巷。 若陈家真的被判斩首，以张天灵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去劫狱、劫法场。 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为陈家人讨回公道。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张天灵蹲下身，握住公颜的手，“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丞相夫人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陈家的事与你无关，不必跟着我们去吃苦。” 公颜却猛地摇头，泪水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郡主，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想让我跟着去楚州受罪。可我家中早已无人，夫人和你待我如亲人。” “可毕竟……” “郡主你都肯陪着陈家共患难，我又怎能退缩？难不成流放途中，我还能被人卖了去？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我绝不能离开！郡主你在哪，我就在哪！” 张天灵望着公颜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她叹了口气，轻轻拭去公颜脸上的泪水：“既然如此，那公颜姐姐就随我们一起吧。”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人摔倒在地。 公颜警惕地起身，快步打开院门。 小雨中，赢珏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太监服的扣子歪歪扭扭，发间还沾着几片落叶，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第466章 赢珏心思 “老大，你，你要离开皇宫了吗？”赢珏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抬起头时，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张天灵微微挑眉，动作未停，语气淡然：“对呀，陈家流放，我肯定要跟着去的，天亮就走。”她将剑收回剑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赢珏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恳求：“你，你能不能带上我啊？”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你也要跟我去流放？”张天灵眼中闪过一丝调侃，语气半开玩笑，“那地方可不是你该去的，吃不了苦可别哭鼻子。” 赢珏是通过太子之口才得知陈家众人并非砍头，而是流放，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依旧揪得紧紧的。 此刻，面对张天灵带着玩笑意味的话，他却一脸认真地直视着她，眼神坚定得仿佛磐石：“老大，我不怕吃苦！” “你小子，真要去啊？”张天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她看着赢珏，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 赢珏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已同母妃商量好了，反正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玉蝶都没上，就算我不在宫中，也没人理会！与其在这里当个透明人，不如跟你去闯荡一番！” “闯荡个屁，你疯了！你母妃可还在宫里呢？”张天灵皱起眉头，这死孩子，怎么说都不听呢！ “你走了，她怎么办？” “我来找你是母妃准许的，”赢珏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胸膛微微起伏，“她说：若是不能知恩图报，我也不算男子汉。如今陈家遭难，我必然要尽自己所能帮助郡主离开这里！当年陈家救过母妃，你救过我，这份恩情，我一定要还！” 张天灵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你，唉，你还是回去吧。楚州路途遥远，你从未离开京城，若是去了，举目无亲，也不好生活。一路上风餐露宿，可不比在这的安稳日子。” “你若是不让我去，恐怕我留在京中，我会怪我自己。”赢珏的眼神执拗，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想做个懦弱的人，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而我却躲在这里！” 张天灵心中一滞，赢珏的这番话让她不知如何反驳。 追随她的人里，林铁蛋和孟毅君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马渡小弟他们是张大胆从匈奴手上救下来的孤儿，可这赢珏，堂堂京城的皇子，竟也要跟着她去楚州受苦。 要是她真的把赢珏带着，她老娘怕是会抽死她。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阻止，赢珏又急切地说道：“你别劝我了，我在去年就已经跟黄陵钰和蓝茵儿她们商量好了，要追随你！” “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先跟着你去楚州，他们两个国子监学业结束就去参军，若是能编入楚州那边的军队，我们就去楚州投奔你。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闯荡出一番天地！” “你们倒是安排得妥当，全都疯了，”张天灵又急又气，可眼底却藏着感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我现在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追随，好好过你们的人生，比什么都重要！” “你若是不在京中，我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赢珏小声道。 “你说啥？” “呃……老大，我……” 张天灵拍着赢珏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们保住小命，努力往上爬，要是当了大官，日后我啊，可能还需要你们来罩着我呢！”她嘴上强硬，心里却满是对众人的关切，只希望他们能平安顺遂，不要因自己陷入险境。 “可老大，我……” “别可是了，你若是认我这个老大，就听我的……” “老大，我知道了……”赢珏神色落寞，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天灵也不知道他是被劝走的还是气走的，不过只要他不再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招数跟她去楚州，她就谢天谢地了。 雨停了，院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晚风轻轻吹过，此刻竟带着几分萧瑟，于她而言，却带着一些归家的期待。 第467章 送别 第二天天光大亮，晨光斜斜照进巍峨的皇宫，却驱散不了朝堂之上的阴霾。 表面上迫于朝臣的压力，太子神色凝重，手中的朱笔在旨意上悬了又悬，最终才为难地落下，颁布了流放陈家的旨意。 旨意宣读之时，满朝哗然。 不过，众人很快发现流放地点由原来的地方改为了楚州。 王召一党眼尖，瞬间看出了太子的意图，他们纷纷出列，开始上奏指责，说太子如今虽然监国，但也不能罔顾皇上的意思。 一时间关于陈家的流放地争吵不休，王召更是涕泪横流，诉说着太子的不公，以势压人。 太子面对这如潮水般的逼迫，假意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在多方权衡之下，才不得已再次修改了最后的地址。 退朝之后，太子匆匆忙忙地派人将张天灵叫到一处偏殿。 他神情严肃，目光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愧疚，说道：“天灵，本宫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徐州，离沧州还有两城距离的时候，到时候新的旨意，我会将密令交给押送的官兵，他会跟随你们一起出发。等一切都成为定局，王召再想耍什么花招，翻什么风浪，也是鞭长莫及！” 太子此番特意下了朝来找张天灵吩咐其后要做的事，就是怕陈家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对他产生误会，若非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做出如此决定，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张天灵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急忙向下一拜，行了一个江湖之礼，声音中带着感激说道：“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恩，以后必定……” 太子连忙伸手拦住她，神色有些黯然：“原是本宫答应好的事却没有做到，如今只是亡羊补牢，你亦不用如此客气，希望丞相不要怪我才好！” 张天灵身为陈家女，虽说成了郡主，但在这场风云中，也同陈家人一起被发配到沧州。 那发配的布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男丁需要修围墙，女子则需要在当地的杂役监，为军队进行后勤的补给，而且每月都有任务和量，若是完成不了，轻则杖罚，重则砍头！ 这严苛的条件，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告别了众人，张天灵回到自己的宫殿。 她缓缓卸下繁重的宫装和饰品，那些曾经象征着荣耀与地位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沉重的负担。 独自一人出了宫，她步伐沉重而坚定，准备前往城门口和陈家众人会合。 到了陈家众人的跟前，张天灵赫然发现，公颜也在列。 而陈家众人的身边，除了一早要押解的衙役，还有闻讯而来的百姓和读书人。 人群中，许多人眼里都是泪花，悲伤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而陈家众人的身边，除了一早要押解的衙役，还有闻讯而来的百姓和读书人。 人群中，许多人眼里都是泪花，悲伤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老太君的女儿陈天琴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陈天琴自嫁入官员之家后，因着丈夫和婆母的关系，平日里没少和陈老太君置气。 可此刻，她眼眶通红，发髻凌乱，怀中死死抱着个包袱。 “母亲！”她声音发颤，扑到老太君身边，“女儿不孝……这些年总和您怄气……”说着，她将包袱塞到老太君手中，里面是几锭金子和银票，“路上买些好的，别苦着自己” 老太君颤抖着抚摸女儿的手，陈天琴又转头看向张天灵等人，“天灵，你们路上当心，若有难处，一定想法子告诉姑母……姑母想法子去找你们！” “你说的什么话，好好在京城呆着，你身子不好，不要到处奔波，我虽然老了，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母亲……” “好了，秋月，快扶你家夫人回去！” “母亲……” “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待你弟弟平反，我们就回来了！” 告别了陈天琴，老太君默不作声不再开口。 人群中有人喊张天灵，原来是年前被张天灵所救的那些高门贵女。 有一部分人戴着毡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张天灵瞧着旁边的人猜测着她们的身份。 她们站在角落里，全部在无声的流泪，为流放的陈家人送行！ 这些女子，派了随从悄悄将自己的珠宝首饰还有银票偷偷塞给了公颜，眼神全是不舍与担忧。 第468章 断亲书 “郡主，你路上保重，我们等你回来教我们练武骑马！”王楚冉和明玉菱她们几个也双眼通红，趁机把自己的小布包塞进张天灵袖里。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个头，一声一声的道别如同波浪，让这城门口喧嚣热闹起来。 “郡主前往沧州之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呀，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若是有事，拿上我的玉佩，可前往沧州的蓝氏银庄，找人帮忙！”蓝茵儿哽咽着把玉佩放在张天灵手里。 百姓们的一声声保重，饱含着真挚的情感，让陈家人湿了眼眶。 有些官宦人家的家眷，碍于身份不好直言不讳来亲自道别，却也派了些许家丁侍女，夹在人群当中，往陈家众人的板车上放了衣物和钱财，表达着他们的心意。 张天灵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眼里酸涩不已。 陈天佑是好官，他的家人在京中名声也极好，除却张天灵这个新来的刺头。 她本是肆意洒脱之人，见此情景也不由感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更加坚定了要和大家共患难的决心。 姒柔和老太君强忍着泪水，将送行的人劝回了大半，准备启程。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周家老太太带着周家众人气势汹汹地赶来。 只见她一脸冷漠，毫不留情地将一张盖了衙门大印的卷轴，扔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微微颤抖着手展开卷轴，刚看了几行，气得浑身发抖。在大夫人的搀扶下，她一手指着周家众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好好好！你们这群白眼狼，当真是好的很呐！” 卷轴随着老太君颤抖的手掉落在地上，一连三个好字，足见老太君愤怒到了极致。 不过如今陈家不复往日，她只是将看向周家的眼神转移到了别处，眼眶微红，心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家人竟然让她如此失望！ 姒柔捡起地上的卷轴，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冷哼一声：“断亲书？果然是周家人能做出来的，如今我陈家不如往日，你们周家倒是会见缝插针。我们才刚被发落，就迫不及待来和我陈家断绝关系，谁家的白眼狼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的！“ 就在这时，被老太君疼了许久的周成仕，稳稳当当坐在轮椅上，从他背后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没被抓的陈悦儿，看那模样显然也是要跟周家人一起与陈家断绝关系了！ 此时的陈家庶出二房，看到陈悦儿，也默默地从陈家的队伍里站出来，站到周家那边。 陈二夫人看着老太君，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开口说：“老太君，我们二房也想跟你们同生共死，可是，此去沧州路途遥远，光靠脚走就要走上半年，我们一家身体不好，若是去了沧州，怕是没命了。” “而且，我们二爷说到底也不是你们这房的人，我们打算认祖归宗，让已故的亲公爹得留个后，我们虽然过继到你们这房，但如今这种情况，希望老太君能给个活命的机会，好歹二爷和卿礼还有月儿也是陈家的种。”她的话语虽然说得委婉，但字里行间透露着想要脱离陈家的决心。 “你们……明明是你们闯了祸事，怎么还如此……”周娇娇气急，她们所有人被抓就是二房干的好事，如今二房还能安然无忧？ 老太君见周围的官兵无动于衷，心下不解。 “老太君，皇上发落陈家不过是找个借口，我们二房当了你们的替罪羊，如今我们求得王大人帮忙，将我们摘了出去……” “你们……”老太君闻言，气急攻心，不由晕了过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在谴责二房不厚道。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太君悠悠转醒。 陈家二房一家跪在老太君面前。 第469章 二房断亲 “娘，这是儿子最后一次叫你，原本你也不是我亲娘，如今你们都要流放，我还有一家老小，希望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儿子和孩子们一条活路……”陈天禄给老太君磕了个头，随后便开口道。 “你们要走便走，何必说的像是陈家拖累了你们一般……” “王大人许诺，只要我们与陈家断亲，便放过我们！” “你可知那王召与你弟弟……”老太君恨铁不成钢，没想到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她能接受陈天禄贪生怕死，但接受不了他去投靠了与他们陈家为敌的王召。 “娘，我知道王大人想对付我们，但是我岳丈家必然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 “唉，罢了！”老太君眼里全是失望。 那王召，她丈夫还在世时就各种针对他们陈家，这一点，陈天禄也是知道的。 “儿子不孝，还望老太君理解！但请您相信儿子，我们一家必然不会站在王大人阵营，儿子一家只想活着……” 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不过老太君也不在意，闻言，老太君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只是心中有些难过。 “这倒是可以，那你们准备去哪？”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满是疲惫。 “我们，我们......”陈二夫人支支吾吾，看了看陈二爷。 “放心，你们既然脱离了陈家，不管我们以后再苦再难，我们这一房都不会去找你们，安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便可！”老太君摆了摆手，眼中满是无奈。 陈二爷的妻子老家不在京城，不过这些年也靠着陈天佑陆陆续续来了京中安置。 虽然娘家不显贵，可倒也不想放弃这个女儿，于是二人商议后，并将考虑的结果告诉老太君：“娘，我和菊娘已经商议好，把嫁娶改为入赘，投奔她的娘家，只是卿礼还姓陈！” 老太君无奈，但也没办法阻止，只能开口道：“这确实是一条出路，如此，那你们便去吧！”她语气平淡，周家和二房断亲，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陈天禄将陈悦儿带来的断亲文书拿给衙役看过，衙役也没有过多为难，就此放了陈天禄一家。 而周家人还在一旁嘲笑周娇娇和姒柔：“见过傻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傻的，陪这个老不死的去边关受苦，我看你不如也学陈天禄一家，签了断亲书，好歹还能给陈家留个后！” 周家人的话语刺耳又难听，一字一句全是嘲讽与不屑。 “我呸！我们陈家养条狗还知道跟着我们去沧州，养了你们这群畜生，竟然还反咬一口，也算是我们家倒霉。” 姒柔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她胸脯剧烈起伏着，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冲上前去与周家人理论一番。 “说的轻巧，你们就等着去沧州受苦吧！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周家老太太撇了撇嘴，脸上满是轻蔑。 “哼，我们就算是去沧州受苦，也比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强！”陈卿颜站了出来，声音冷冽如冰。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对周家人的鄙夷，“当初要不是我们陈家帮扶，你们周家哪有今天的日子？现在倒好，落井下石，真是让人寒心。” “帮扶？说得好听，还不是各取所需！”周成仕坐在轮椅上，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陈家失势了，我们可不想跟着陪葬。” “你……”周娇娇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周成仕，却说不出话来。 陈卿颜向前一步，眼神冰冷如霜，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们周家如此迫不及待地与我们陈家划清界限，就真的以为能高枕无忧了？这世道变幻莫测，说不定哪天，你们也会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 张天灵也站了出来，她扫过周家众人，眼神仿佛能看穿他们的内心，“别忘了，陈家虽然落魄，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日后可别后悔。” 周家人被张天灵这番话呛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你们就别死鸭子嘴硬了……”周家人回怼。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第470章 再无瓜葛 周娇娇看着眼前的周家人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也姓周，但这周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是。 现在是，看这样子，以后也是。 陈家其他人听闻这话也跟着附和，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刀子。 可是周家人并不在意，反而还得意洋洋：“不管怎么说，现在要被流放的是你们，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你们还在这里耍嘴皮子，该担心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看着将要被发配的陈家人，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也不大，得罪他们也无所谓，他们失了这么多钱财，肯定要落井下石讽刺几句的，不然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周家人便开始肆无忌惮七嘴八舌冷嘲热讽起来。 成为阶下囚是事实，可是周家人这副得意的嘴脸，却让陈家人气得想动手！ 而张天灵早就踢了几个小石头，砸在周家人腿上，周家众人横七竖八地跪了下来。 “大可不必行此大礼！”张天灵鄙夷地扫了周家众人。 “呵呵，一群将死之人，还要耍花招……”周成仕狼狈地趴在地上恶狠狠道。 老太君显然是气的不轻，又失望至极，她看着周家人：“你们都给我滚，我周翠华从此跟你们再无关系。” “娘，他们……”周娇娇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老太君面色不好看，便闭了嘴。 “罢了，与他们多说无益。”老太君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而疲惫，“从此刻起，周家与我陈家再无瓜葛。” 她挺直了腰板，尽管岁月的风霜已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但此刻的她，依然有着一股不屈的傲气。 离开城门前，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京城，看了一眼曾经的亲人和背叛者。 周家人站在原地，看着陈家的队伍渐渐离开城门，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一个老头把扁担重重往地上一杵：“平日里瞧着周家道貌岸然，如今陈家落难，倒露出狼心狗肺的真面目了！” “可不是嘛！” “这下好了，恩将仇报的名声传出去，往后谁家还敢跟周家结亲？” “呸！”卖菜的老妇啐了一口，菜筐往地上一摔，菜叶上的水珠溅到周家人鞋面上。 周家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发作却见四周密密麻麻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百姓。 周老爷涨红着脸想要辩解，却被此起彼伏的斥骂声淹没。 “忘恩负义的东西！” “活该断腿遭报应！” “没良心的周家，早晚遭天打雷劈！” 身后的声音再没有传来。 陈家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众人行进的声音。 张天灵注意观察着老太君的一举一动，姒柔搀扶着老太君，拍着老太君的背为她顺气，本来太医就叮嘱过老太君不能再受刺激，可周家人却来整这一出。 周家这副嘴脸，到底还是给老太君气得不轻，就连呼吸都重了些许！ 张天灵看着这小老太太的承受能力倒是练起来了，之前会气晕过去，现在愣是清醒得想上去干架一样！ 张天灵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身后的动静，倒是姒柔抬头过来，母女俩姒目相对时，张天灵眨了眨眼，姒柔见状低下头，掩饰掉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必然会留有后手，尽管这个后手不太光明，但一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周家人这么生气，想来是从陈家什么都没得到，才来挤兑人。 二房一家趁机溜了，周家被众人围着，有些嘴巴毒的还在骂着他们。 周家见越来越近的人，还有四周众人不善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安，他们与陈家断了亲，他们以后还要在这京城生活，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况且，周围有的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于是周家人也赶紧离开了城门。 正巧，官差拿了路引去陈家的队伍里，陈家人知道该出发了，她们排成一队，个个都被套了铁链，包括张天灵在内，一行二十多人，跌跌撞撞地跟着官差离开了京城。 第471章 与虎谋皮 在离城门口比较近的一座茶楼内，鎏金兽首铜炉里青烟袅袅，将室内的气氛渲染得愈发诡谲。 王召身着绯色官袍，端坐在首位，乌木茶案上摆放着精致的汝窑茶具。 他身后悬挂着一幅《独钓图》，画中渔翁孑然一身，倒与此刻的场景莫名契合。 剩下的两个官员一左一右分坐两侧，竟是朝中大多人都熟悉的面孔。 “唉，这陈家终究还是倒了呀！”徐中文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汤泛起层层涟漪。 他望向窗外，看着远处陈家被流放的队伍缓缓移动，眼神中似有惋惜，又似有解脱。 “徐大人，慎言，这是陛下的决定。”另一位官员脸色微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提醒道，手指还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只是可惜了。”徐中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慨。 曾经陈家的辉煌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人唏嘘。 “难不成你还觉得陈家有翻盘的可能？”王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咸不淡，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笃定。 他用茶匙舀起茶叶，整套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忽略他眼中那抹阴狠与算计，这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超脱世俗的雅致。 “王大人说的是，这一切还是得仰仗王大人，以后这朝堂倒是清净了不少！”那官员连忙谄媚地笑着，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色，“若不是王大人运筹帷幄，我们哪有这样的机会。” “哈哈哈！哪里哪里都是咱们自己人的功劳，若是没有诸位的配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下这陈家！”王召仰头大笑，笑声在雅间内回荡，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他放下茶壶，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中，此刻连心底的畅快都被激发了出来。 “现如今，这陈家已经动身，流放至沧州，我们要不要……”徐中文眼神闪烁，突然凑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心中盘算着，若是能将陈家彻底铲除，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王召却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狡猾：“若是赶尽杀绝，固然能暂时安稳一下，可若是陈家彻底根除倒台，皇上的疑心会转移到哪里去呢？你觉得下一个会不会是本官？” 他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众人心里。 “大人高瞻远瞩，令我等佩服。”两人对视一眼，连忙竖起大拇指，但在这敬佩之下，却藏着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皇帝已经老了，在他心里又怎么会留下两个火种呢？”王召目光深邃，凝视着茶盏中微微晃动的茶汤，仿佛能从其中看透帝王的心思。 “王大人，你的意思是？这次虽然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但其实更多的是那位的意思？”徐中文试探着问道，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不然你以为呢？”王召挑眉反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皇帝早想除掉陈天佑，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他顺水推舟罢了。” “没想到啊，陈天佑一生忠勇，却落得如此下场。”官员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意味。 “怪只怪他跟错了人。”王召冷冷地说，眼中满是不屑，“我听说，皇上连夜把张大人召进宫了，是不是......”徐中文话未说完，便被王召一个眼神打断。 “呵呵，你觉得呢？”王召的反问让徐中文惊出一身冷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徐中文突然意识到，他们不过是老皇帝手上的一把刀子，指哪打哪，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王召看着旁边变了脸色的徐中文冷笑。 他知道自己做不成陈天佑那样忠勇正直的人，那他就做奸臣，将这朝堂的水搅浑。 他只要将皇帝周围可用之人一步步清除，到时候朝中无人可用，皇帝又听信于他，他想要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他把该杀的人都杀了，该撵走的都撵走了，剩下的都是任他拿捏的了，往后再无人知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这些年他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也总是能准确猜到皇帝的想法，加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是在官场上过得如鱼得水。 若不是一早老皇帝就忌惮于陈家太过得民心，他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被老皇帝除去了！ “以后都警醒点，别看圣上如今昏庸，可是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又有几个是善茬？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俩！若是最后自身难保，再涉及到本官的话，本官不介意让你们株连九族，最后连个根都没有！”王召突然目光一凛，语气森然，眼神中透露出的狠厉让两人不寒而栗。 第472章 不许进门 徐中文心里微惊，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王召，他对皇帝远怕是没有表面上那么尊重。 他们与王召的合作，就像是与虎谋皮，若是想家人好好的，要么顺从王召，要么就攀附比王召厉害的！ 但如今放眼整个璟国，和王召能一较高下的陈天佑不知所踪了，孟家在边关，鞭长莫及，那吏部尚书王继也老了，曾经的张家呢，早被土崩瓦解。 如此，想要找到能弄死王召的，好像除了皇帝就没人了。 他们徐家，好像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他们放弃了陈家，与王召合作，如今倒是退无可退了。 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反抗王召，眼下，他们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徐中文看着王召阴冷的眼神，心底隐隐有些后悔了。 入夜，徐中文裹着玄色披风踏入徐府。 檐角铜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声响，廊下灯笼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随着脚步在青砖地上摇晃不定。 “徐朗呢？” 管家捧着茶盏迎上来，欲言又止：“老爷，公子还未归家……” 话音未落，徐中文手中的马鞭“啪”地甩在廊柱上，震落几片斑驳的漆皮。 书房的烛火将徐中文的身影投在窗棂上，他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 儿子徐朗这些日子愈发不着调，竟整日泡在春香楼出身的冰清那里。 想到那个女人，徐中文就恨得牙痒痒。 冰清原是春香楼头牌花魁，生得柳眉杏眼，看似柔弱无害，实则心机深沉。 当初为了脱离烟花之地，她勾结王召，暗中参与陷害陈家的阴谋。 若不是那灵犀郡主横插一脚搅乱计划，导致了失败，陈家怕是在那时候就开始被弹劾了。 冰清这个女人倒是机灵，见势不妙便将计就计，在牢狱中搭上了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徐朗。 徐朗见心上人受苦，为救她，在她的挑唆之下与王召达成合作，等冰清出来后，被徐朗安置在外。 那冰清必然是接了王召下的命令，让他儿子徐朗愈发沉迷在温柔乡里。 更过分的是，在冰清的枕边风影响下，徐朗竟将发妻陈卿慧休回了娘家。 陈卿慧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与徐家联姻多年，为徐家操持内外，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儿媳妇，可哪知徐朗这个蠢货，受了蛊惑，把陈卿慧休了，还把两个孩子送去陈家，如今到了这一步，他徐家算是与陈家彻底决裂了。 “来人！”徐中文猛地拍案而起，茶盏中的茶水溅出，在宣纸上晕开深色痕迹，“备马，去寻那逆子！” 马车在冰清所居的碧水苑门前停下。 徐中文踏入院子时，正听见屋内传来徐朗与冰清的调笑声。 他抬脚踹开房门，徐朗见自家老爹来了，慌忙起身，衣襟凌乱； 冰清倚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鬓发，慢悠悠地起身行了个礼，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挑衅。 “你这个蠢货，速速跟我回家！”徐中文气急指着徐朗，声音冰冷。 徐朗梗着脖子：“爹，我与冰清情投意合，我不会离开她。” 冰清闻言更是挑眉，得意极了。 这个死老头子，她从春香楼出来快一年了，徐朗多次想将她带回府，可都被他阻止了。 原本趁他外出办差，她哄着徐朗和徐家两个老女人将陈卿慧和那两个拖油瓶赶走，她在这里备嫁，没想到这老不死的回来后直接打了徐朗一顿板子，偏不同意她去徐府照顾徐朗。 徐朗对她情根深种，伤才好便就来陪着她。 “父亲，还求您成全！”徐朗跪在地上恳求。 “你！”徐中文气得浑身发抖，“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能给你什么？我已与李家商议，过些日子你就娶李家千金，冰清……就纳为小妾。” 冰清的笑容瞬间凝固，凤目圆睁，艳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徐大人，当初你们父子许诺带我脱离苦海，如今事成了，你家升了官，便想将我弃如敝履？” “小小娼妓，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既如此，只要我在一天，你休想进我徐家大门！” 徐中文说罢，也不理会儿子哭嚎，命人绑了徐朗，拖着离开了这处院落。 第473章 赶尽杀绝 冰清见人走了，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咽喉。 她抓起桌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茶盏，狠狠砸向青石板地面。 \"哐啷\"一声脆响，鎏金缠枝纹的瓷片如破碎的星子般迸溅，有几片甚至嵌入了雕花木门的缝隙。 她立在满地狼藉间，目光死死盯着门板上晃动的铜环，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既然你徐家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冰清弯腰拾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 她对着月光端详瓷片的断面，喃喃道：\"徐中文，你这个老东西，我要你徐家心甘情愿迎我进门！\" 说罢将瓷片狠狠掷出，瓷片擦着屏风飞过，在墙上撞出一道白痕。 随后，她唤来丫鬟为她洗漱，又对着铜镜重新梳理凌乱的鬓发，蘸着口脂细细描绘眉形。 镜中映出她泛着冷意的眸子，忽然扯下腕间的珍珠串，将圆润的珍珠一颗颗嵌入鬓边。 月白色纱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提起裙摆走向马车，衣袂翻飞间她心里势在必得。 到了王府，冰清看着这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泛着暗红，她隐隐有些惶恐，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敲响了大门。 门房举着灯笼凑近打量，她扬起下颌，声音清脆：\"烦请通传，冰清求见相爷。\" 冰清站在侧厅等候，熟悉的龙涎香浓得让她作呕，她只能来回踱步。 数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不知多久，终于有人将她带去见王召。 王召看见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的冰清，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冰清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冰清突然双膝跪地，再仰起脸时，眼眶已经泛红，端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求大人帮我！” “帮你？” “大人有所不知，奴家自从跟了那徐朗，日日提心吊胆，徐家看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徐中文那老匹夫还想打杀奴家！” “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大人，那徐中文心性不坚，对大人忠心不足。” “此话怎讲？” “陈家被抄家，本该斩草除根，徐中文偷偷去探监，听徐朗说他还塞给陈卿慧母子三人一千两银票！\" 王召眼神微眯，不知想些什么。 冰清趁机膝行上前，如往日在春香喽服侍王召那般，抱住王召的小腿，随后楚楚可怜道：\"如今陈家余孽去了楚州，若让他们在楚州修养生息，卷土重来......\" “哦？这关徐家何事？” 冰清眼中闪过算计，\"徐家至今在朝堂上首鼠两端，上次弹劾大人的奏疏里，就有徐家长子的署名！\" \"放肆！\"王召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的青铜香炉嗡嗡作响。 冰清却不退反进，抬头时眼神炽热：\"大人，冰清愿为您分忧！若能入徐家做眼线，定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呈于案前。不过......\"她咬着下唇，似有难言之隐，\"徐中文始终是心腹大患，不如......\" 王召突然笑出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倒是心狠，说说看，不如如何？\" 冰清被捏得生疼，却仍强撑着微笑：\"大人可派暗卫截杀陈家余孽，永绝后患。\" 她压低声音，\"听说陈卿慧的胞弟在军中任职，若是让他们汇合......\" 王召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块虎符令牌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日子时，朱雀门外等候，至于徐中文那边，本官自有打算。\" 他盯着冰清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若事情办妥，本相便让徐中文三书六聘迎你入门。\" 半个时辰后，冰清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地走出书房。 当夜，徐中文正为儿子的事愁眉不展，却收到一封密信。 烛火摇曳间，他看着信上的字迹，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个冰清，还真是个狠角色！ 他幽幽叹息，自言自语道：“可怜了那两个孩子……” 第474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话分两头，即将离开京城界内的陈家众人一路走着。 押送的官差态度和气，路上并没有索要什么好处，行路也未催促，更别说落井下石了。 张天灵走在最后，她能看出来扶着板车走的老太太好像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陈天禄一家的叛离，虽说为陈家留了血脉，但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让人寒心。 又加上往日老太君视作手足的周家人，离别时还给了个断亲的文书。 老太太难过在所难免，她心里或许到现在都可能想不开。 “各位开饭了！咱们离下一处驿站还有二十里地，今晚日落之前一定要到达下一个镇上，不然就得露宿野地了。” 官差见陈家众人安静不做声的样子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同僚。 另一个官差赶紧开口：“各位夫人老爷，我们知晓陈大人是好官，必然不会叛国，如今陈大人在外生死未卜，我们只有填饱肚子才好去找陈大人！” “诸位放心，只要坚持出了京城地界，我们受了太子殿下之命，必然不会让老太君再徒步的。” 闻言，缓慢前行的陈家人目光虽然还是比较平静，但还是朝着吃饭的地方去了，就剩老太君还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 “祖母，我们去用饭吧。”陈卿慧拉着徐婉来到老太君面前。 “老祖宗，我们去吃饭吧。”徐婉拉起老太君的手道。 陈卿慧看着眼前苍老憔悴许多的祖母，心里没来由一阵难过！ 老太君张了张口，没随后悠悠叹了口气道：“乖，卿慧、婉婉你们快去吃吧，我还不太饿！” 都是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人，就算之前要节俭，也是白米饭，少吃的荤腥。 现在陈家众人哪里能吃得下这些又粗又硬的灰面馒头、还有没味道的菜粥？ 但他们不知，这些伙食还是太子特地交代照顾的，粥是张天灵偷偷拿钱给了官差准备的。 陈家众人拿着灰面馒头，兑菜粥一起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觉得这馒头菜粥难以下咽。 他们身上虽有点体己，但没出京城地界，不远处还有眼线，并不好去买吃食，况且，从这里去沧州路途遥远，到了后还不知是何光景，因此不敢贸然花钱。 看着面前粗硬的馒头，几个年轻的咬了咬牙继续啃，若是不靠这些吃饱了上路，恐怕还没到下一个休息点就饿晕了，二十里路，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不知要走多久。 姒柔拿了馒头和菜粥来劝着老太君道：“娘，多少还是要吃一点，天佑虽没在，但说不准他现在正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呢，就算不为了我们，您也该为了天佑想想，要保重好身体，我们大家才放心！” 听到姒柔的话，老太太抬了抬眸子，好像是听进心里了，接过粥，才吃了两口眉头紧皱，随后就呕吐了出来，姒柔看到这个情况，叹了一口气，却无法安心在劝！ “我实在是吃不下。” “娘，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去请官差帮忙请个大夫。” “不是，我是真吃不下。” 张天灵啃不动灰面馒头，喝了一碗粥，眉头紧皱，这该死的菜粥，莫不是放了黄连？苦得她天灵盖都不舒服了…… 张天灵赶紧喝了几大口水才缓过来，随后暗戳戳地解开了链子爬上树休息。 她见老太君这模样，脑子不由想到那个镶着宝石的箱子，宝箱外面光滑无比，想来肯定是经常抚摸的，老太君难过或许不是因为周家和陈家二房…… 一大个谜团绕在心上，她抓心挠肝，却无法与人诉说。 张天灵看着老太君茶饭不思的模样，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没将拿到宝箱的事告诉她。 对于这个，她有些愧疚，但是不多，那宝石镶在木头上，她还没研究明白，到底是什么机关，让宝箱如此难打开。 犹疑片刻，她跳下树暗搓搓凑到老太君的跟前：“老太太，你要是好好吃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太君疑惑的看向张天灵，却不觉得感兴趣，看了两眼张天灵之后，便又低下头。 她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不管张天灵所谓的秘密是什么，她才懒得管。 张天灵也不催，手里拿着一个碧绿的玉如意把玩。 过了一会儿后，老太君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抬了抬头看见张天灵得瑟摆弄玉如意的样子，眼神似乎有了光彩，咬牙切齿道：“给我拿两个馒头过来！” 姒柔闻言，心下一喜，立马就去衙役那里领了两个馒头，老太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和不满，硬生生啃完两个馒头。 那模样，好像啃的是张天灵的脑袋。 第475章 老太君赏赐 等有些体力后，老太君抬头眼神火辣辣地看着张天灵手里的玉如意，等待着张天灵的下文。 “我吃好了，你说吧！” “老太君，我跟你说.....”张天灵拿着玉如意在手上转着圈，翡翠流光在她指缝间游走如活物。 这模样惊得老太君险些跳起来。 “唉，你，你悠着些，别把东西摔坏了，那个，那个，还有......箱子……可是还在周家人手里？”老太君急得直往前探身。 “放心吧，周家人讨不了好，我张天灵可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绝不会给他们留一丁点好东西……” 她说着突然将玉如意抛向空中，老太君短促的惊叫卡在喉间，却见那土匪头子反手一抄，玉器稳稳落回掌心，\"您瞧，连片玉屑都舍不得给他们留。\" “......”老太君拍着心口，这死孩子，她的玉如意啊！ “我可不是那等做亏本买卖的人，那天晚上啊，我就把你的宝贝箱子拿回来了！”张天灵得意道。 “那，那你为何不还我？”老太君有些怨怼。 “箱子是在我手里，不过嘛，那箱子太重了，我体谅你老人家，所以就帮你保管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慢悠悠拆开蜜饯果子，\"就像这杏仁酥，放久了会潮，您快尝尝鲜。\" “你这个浑球！知道那是我的命根子你还不还我！一天尽诓骗我……” “老太太，你呢，要好好吃饭，等身体好了，说不定我就奖励你，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张天灵跷着二郎腿啃果子，还把包杏仁酥的袋子稳稳地抛到了杨嬷嬷手里。 “你.......你啊，那是我的东西！你扣着干什么？” 老太君突然泄了气，声音里掺了丝委屈。 “我怕你拿不动，就帮你背着咯。”张天灵晃了晃腰间的铃铛，叮铃脆响刺得老太君太阳穴突突直跳，\"您猜怎么着？昨儿我去称了称，足足十九斤七两。你肯定背不动……\" “可，别人的你都给了人家，就我的没给我。” “所以你好好吃饭，有力气了我就拿给你。” 张天灵没有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更没有什么哄老人的经验，纯粹就是想到啥就说啥，也不惯老太君毛病，更是不理会她的嘴角歪得有多难看。 但她注意到老太君盯着玉如意时，浑浊的眼底会闪光。 老太君翻了个白眼，转身不再理会张天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心心念念，惦记的玉如意在张天灵手里，宝箱应当也是在张天灵的手里！ 靠着这个，一连三天的行程，张天灵都用这法子哄着老太君吃东西，不过大概是日子久了，渐渐的，老太君的食欲又没有了什么起色。 到第四日清晨，她连最爱的桂花酪都只抿了半口。 驿站中，老太君屋里，张天灵吊儿郎当地玩着一个碧玉葫芦，她故意将葫芦倒过来摇晃，里头的玉珠叮咚作响。 “这葫芦……”老太君看这葫芦有些面熟，混沌的记忆突然清晰——前年腊月，周成仕捧着这葫芦说\"老太君赏的物件，孙儿要供在祠堂\"。 “这个啊，是我从周成仕那里顺来的！”这碧玉葫芦做工精美，材料也是非常难得，是周成仕去年生日老太君送给他得礼物。 老太君撇了撇嘴，没管张天灵手里的葫芦，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箱子。 “你前几日说我好好吃饭，有力气了，你便将东西还我，如今我身体好多了，你怎么还不将东西还给我？” “你背不动啊！这路途遥远，我怕你累坏了……”张天灵晃了晃脑袋。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你你......你骗我！”老太君手里的扳指被甩飞了出去，张天灵赶紧接过。 “多谢老太君赏赐……嘻嘻嘻嘻……” 老太君眼睛瞪得溜圆，随后胸口起伏不定地倚着床柱，杨嬷嬷则默不作声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我迟早要被这兔崽子折磨死……” 第476章 太后懿旨 院外，两个官差百无聊赖地朝着老太君屋子的方向张望。 “这陈天佑的老娘，一路行来，愈发沉默寡言，精气神儿也大不如往昔。” “古稀之年，家中遭遇如此大难，听闻娘家和孩子也断了亲……” 两人今日一番商议后，决定在这驿站好好休憩一番。 想到上面人的交代，忧心忡忡。 回了屋子，其他的人也在议论老太君。 “你瞧这老太君近来看着越发消瘦了呢？该不会要死在半道儿上吧？”其中一个官差皱着眉头。 另一个官差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这老太君之前可是有些富态的，哪能说瘦就瘦呢。这两天赶路，虽说累些，但好歹身子骨也该更结实了才是。” 可前一个官差看着老太君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头的担忧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暗自思忖，若是这老太君真死在了路上，回去可怎么交差呀！ 于是着急说道：“不行，咱得再想想办法。上头可是严令，必须把他们毫发无损地送到沧州地界，交给太子安排的人！” 那太子行事向来神秘，他们也不清楚这衙役里头有没有王召的人，所以关于密旨的事儿，谁也没敢轻易提及。 “老大，那我们要如何做呢？” 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个官差沉思了一会儿，转身朝着姒柔的方向走去。 几人特意选了个远离人群，却又能被众人瞧见的地方，低声交谈了好一会儿，这才神色如常地走了回来。 屋内，周娇娇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老太君：“老太君，您多少还是再吃点吧，不然这一路赶路如此辛苦，身子怎么受得了呀？”说着，又轻轻地将勺子递到老太君嘴边。 可老太君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其他的孙子孙女们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慰：“祖母，您不吃饭，身子垮了可怎么是好呀？多少吃一点，也好有气力赶路。” 老太君缓缓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 随后，她瞧见那碗菜粥，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紧接着便哀嚎起来：“唉，想我周翠华这一辈子，风风雨雨，到头来，临老了，还要遭受这般折磨。这陈家终究还是在我手上败落了呀！若是我此刻就去了，你们没人盯着，万一犯了错，我到了地下，可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哟！” 张天灵隔着帘子，听到屋里传来的哀嚎声，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 她心中暗自腹诽，活人都还自顾不暇呢，还操心死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死了之后的事儿，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大家都还好好活着，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不成？ 正想着，姒柔在不远处朝着张天灵招了招手。 张天灵几步便赶了过去。 自从陈家人上路之后，没了旁人的严密监督，那些官差早就把铁链给他们取下来了。 按照陈家人的脚程估算，应该也快到目的地了。 这一路，张天灵倒是没觉得累，反而格外轻松。 她整日里活蹦乱跳的，时不时还和陈家几个小子一起去弄些野味，烤成香喷喷的烤肉，给自己和大家加餐。 “何事，夫人？”张天灵来到姒柔身边，恭敬地问道。 姒柔便将官差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张天灵。 谁料，张天灵听完后，面色平静，波澜不惊，仿佛早就知晓太子的安排一般。 姒柔见状，不禁心生疑虑，盯着张天灵，严肃地问道：“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答应了皇后太子什么条件？” “是有些交换！就是让我……”张天灵附身在姒柔耳边道。 “天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姒柔心下一惊，她女儿这般年纪，太子是不是糊涂了，竟然让她犯险。 “天灵，我们只被判了流放，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太后娘娘又准许你各种行事，你听娘的，别去干那危险的事。” “到了沧州，会有一道密令让咱们前往楚州……” “待去了楚州，娘去找你大舅舅帮忙，娘和他们去做这些事……” 张天灵赶忙说道：“夫人莫要多想。太子仁义，皇后娘娘也只是担忧我们一家的安危罢了，左右不过顺手的事，没关系……” 姒柔哪里肯信，心中暗自嘀咕，孟佳那个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张天灵见姒柔满脸怀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夫人，你真的别担心了，前几日离开前太后给了我一道懿旨。太后吩咐我，离京后将这懿旨交给老太君或者您。只是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周围人多眼杂，所以我一直没敢拿出来。” “太后懿旨？” 第477章 路途艰难 姒柔听闻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老太君是太后嫡亲妹妹，往日还把陈天佑当自己孩子疼爱。 张天灵郑重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懿旨是空白的，但盖了太后大印，上面并未书写什么文字 。太后娘娘说，这个是她给陈家的底牌！” 姒柔听闻，心中百感交集，下意识地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喃喃说道：“太后她老人家，实在是有心了。” 空白懿旨，这是多大的信任和恩赐。 姒柔感慨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天灵，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铁蛋表妹呢？” 张天灵回答道：“铁蛋啊，我让她拿着钱带着人先行一步去楚州跟陈卿薇汇合，在那边提前打点。毕竟你们到了楚州，人生地不熟，若是提前做些准备，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姒柔微微点头，赞许道：“你思虑妥当。” 张天灵接着说道：“放心吧夫人，我看陈家众人是能吃苦的。不过因为不知道官差里头有没有混入咱们陈家的死对头，所以那些照顾我们的官差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等再走远些，避开了京城这边的眼线，大家伙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姒柔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的。其实咱们去往楚州，这一路上所受的苦，也仅仅只是暂时的。若是做得太过，我也怕太子殿下不好向文武百官交代，所以我也并没有买马车之类的东西，以免太过招摇。” 姒柔望着张天灵，心中感动不已。 她的这个女儿，从小在外就没享过什么福，去年来了京城，又去皇宫做了人质，受尽了委屈。 如今陈家落难，张天灵却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打点得井井有条。 就连他们被周家款有卷走的钱财也被她带回来，还有老太君最宝贝的嫁妆玉如意和宝箱，也是她一路不辞辛苦拿着。 想到这些，姒柔越觉得自己这辈子对不住这个女儿，亏欠张天灵实在太多。 她不禁又回忆起往日种种，女儿来京城半年多，没过几天好日子，不是在担忧脑袋搬家就是帮着这个那个，一时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哭得伤心不已。 这几天，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官差们也逐渐放松了对陈家人的看管。 她知道，这一来是因为有张天灵在中间各种打点，官差们心里踏实； 二来陈家人也都自觉，知道跑也跑不掉，所以很是安分。 那些手铐脚镣，也只是在入城的时候用一下，其他时候大家都是轻装上阵。 一大队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接连过了数天，倒也相安无事。 路上自然是可以购买一些其他吃食当做补给的。 奈何陈家人在入狱之前，根本没什么时间回去收拾东西，随身所带财物有限。 这两天也就靠着几样首饰，拿去换些钱，偶尔才能吃上一顿好点的饭菜。 在驿站休整得差不多了，陈卿颜按照张天灵的吩咐，将所有人都叫到了姒柔的屋子里。 张天灵望着陈家众人，见大家或坐或站，神色各异，但都带着几分疲惫与迷茫。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人都齐了吧？有点事儿，我要跟大家说一下！” 第478章 死志 张天灵从屋内拿了一个包裹出来，然后站在了众人面前：“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路上奔波，众位也都辛苦了，但是路过城镇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补给补给。” “别说我不想着你们，但凡能从周家搜刮来的财产，我都已经拿出来了，之前还给你们的都是你们的首饰，所以没有记在账上。” “剩下的不方便带的，公颜在京城已经兑换成银两，每一件东西公颜都一一记在账上，你们按照之前告诉我的都来领了自己的东西吧！” 原本以为拿回了些首饰金银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却没想到，张天灵早就将那些值钱的换成银子带了出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 周娇娇当即来拉着张天灵的手。 “大侄女，你果然是我们陈家的福星啊。大伯母谢谢你全家。” 张天灵抽出被周娇娇握住的手，让公颜开始分钱。 于是陈家人挤在公颜面前，看着账上的银两欣喜异常，虽说这些银两与原本他们所拥有的财产相比起来少了很多，可现在这个情况，这些银子在他们面前，犹如救命稻草一般！ 平日里跟张天灵不是很亲近的陈家人，看张天灵也带了感激。 “大爷家，九百三十三两，其中大夫人有七百四十六两，呃，二夫人一家的，断亲的时候我忘记拿给他们了，你们家就每个人都拿点吧，有四百九十三两，你们看着分一下。”张天灵咧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可不是可以的，她记性不好！ “其他的这些就是我们家的了，老夫人和杨嬷嬷的放在一起了，一共有三百六十两，玉如意和宝箱是老夫人的，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哪里敢有意见？ 抄家流放，谁身上会有一个铜板？ 若不是张天灵拿回这些东西，恐怕他们连个屁都没有！ 张天灵将姒一千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和散碎的银两交给了姒柔，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20两银票拿了出来，开门去了官差的屋子，敲了门，将银票递了过去：“各位兄弟，小小意思，感谢各位的照顾，虽然比之平日里少了很多，等我们安全到了沧州，有人接应，再报答各位兄弟，这20两不多，就当请你们喝酒了！” 在宫里这么久，唯独学到的东西就是这有钱能使鬼推磨。 姒柔屋子里的陈家众人纷纷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太君带着杨嬷嬷将宝箱和玉如意接了过去，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个首饰，没有吭声，转身却走进了她房里。 又是十六七天的路程，中途姒柔接到了信，信中说陈天佑恐遭不测。 老太君不知从哪里知晓此事，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饭也不好好吃了，原本还有些肉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了，平日里话也少了些许，到最后只能靠人推在板车上，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姒柔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今天他们歇在了靠近甬州的一个镇上，距离目的地沧州还有三个城池的距离，听带路的官差说大约还有六百多里地的样子。 从京城一路而来，陈家全家已经是轻装上阵了，但走了一个月，也不过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间客栈，能让整个队伍都住了下来，他们陈家众人加上十几个官差，一晚上就是十五两银子，张天灵咬牙自掏了腰包住了下来，不过饭食，她就没那么大的本事搞到好的了！ 张天灵回屋子时，听见姒柔还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开导着老太太，张天灵手顿了顿，随后下了决心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见里面还有陈家跟她同辈的几个孙子孙女，张天灵摆了摆手尴尬地打了招呼。 姒柔见张天灵进了屋子，有心想让张天灵劝着老太君一点，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得招了招手，将几个小辈带了出去。 老太君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杨嬷嬷在一旁担忧地拉着她的手。 张天灵也不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才开口说道：“看来老太君你是真不太想活了！” “唉，人哪能不吃东西呢，杨嬷嬷，你去找我二姐，让二姐去集市买个肘子来炖给老太太吃吧，这最后一顿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杨嬷嬷闻言看了看老太君，只见老太君闭着眼睛，嘴角抽了抽，心下一喜，便转身去找公颜了。 老太君知晓儿子凶多吉少，已经不想活了，她的三儿子啊，一生为国为民，不过五十岁的年纪，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姒柔的爹。 老太君心里默默流着泪，她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也就没有搭理张天灵。 第479章 把人气活了 张天灵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走到老太君的床头柜跟前。 打开柜门，一把抱起那个宝箱，又顺手拉开抽屉捞起玉如意，还有一个小首饰盒也一并拿了出来。 张天灵感受着首饰盒子的重量，这小老太太资产颇丰呀。 不愧是太后的亲妹妹！ 张天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抱着这些东西走到老太君床前，带着揶揄的味道说道：“啧啧啧，这盒子里怕是得有个几万两吧？还有这柄绿如意，勉勉强强算个宝贝，要是拿去卖了也能值个几千两。” “至于这宝箱嘛......”老太君看着她的宝箱在张天灵怀里，她想起身抢过来，谁知一点力气都没有。 连抬手都费劲。 “你你……” “嘿，小老太太，商量个事呗，要是你死了，你这玉如意和宝箱还有首饰能给我吗？毕竟是我抢回来的，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怪累的！” 老太君微微睁开眼睛，眼睛死死盯着张天灵，这不孝的孙女，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她都这副模样了，还在惦记着她的东西，这死孩子不像姒柔生的，倒和周娇娇那副贪财的模样如出一辙…… “你家孙子孙女多，我怕到时候有人跟我抢这些宝贝，不过嘛他们全部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若非老太君没什么力气，就不是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张天灵了，但凡拐杖在手上，她要力气够指定就拿拐杖敲死这个不孝孙女！ “虽说现在有点银子，但是要去往沧州，路途遥远，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听押解的人说，看这样子，至少还有再走两三个月左右，这徒步行走一个月，我们手里的这些银两够干什么？一大家子吃吃喝喝都得花钱，毕竟老皇帝的心腹可是只让你们陈家每日只吃一顿饭的。” “我成日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也吃不饱，你若是死了，宝贝传给我，我换了钱，多备上点吃的。” “你不吃饭也好，还能给我们省点粮食，让我们多坚持坚持一段时日！” “我爹给我传了信，说陈大人有了消息，已经跟他们联系上了，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免得陈大人有杀身之祸，如今他们达成合作，打算里应外合，将匈奴击退。” “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是要传信去给我爹的，我爹这个管不住话的，铁定会告诉陈大人他的老娘在路上被狗皇帝的人折磨死了，到时候陈大人无心应战，若是遭遇不测，也能早早下去陪你。” 老太君气得牙痒痒，偏生她心烦意乱还没有力气起来发火。 在张天灵的一刀又一刀中，老太君阴沉着脸，眼睛里迸发出噼里啪的火星子，愣是咬着牙起了身：“姒柔，姒柔，快给我端饭过来！” 张天灵觉得刺激不够，接着说道：“呀呀呀呀！这哪行啊，你这小老太太临死前，还要浪费粮食，你不如把这饭都留给我，让我多吃点，祖母你就安心去吧！” “你，你......这个不孝的玩意儿！想让我死给你省吃的，你，你想，得美，我偏生要好好活着！”老太君咬牙切齿道。 张天灵这个死孩子就是老天派来折磨她的。 第480章 张天灵小心思 张天灵瞅见老太君双眼瞪得好似要喷出火星子来，两只手用力地捶打着床板，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老太君这精气神儿，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张天灵转身出了门，就在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他几个孙子孙女瞧见，张天灵不过进房去了一趟，老太君就嚷嚷着要吃饭，纷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满是佩服。 然而，张天灵却连着摇了好几下头，脸上摆出一副老太君已然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无奈神情。 “老太君该不会是被你给气死了吧？”大房家的陈卿眉瞅见这般情景，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天灵满脸遗憾地摇着头，却并未回应陈卿瑜的话，反而转过身，迈着步子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叹气，那模样，好似真有什么天大的憾事。 特娘的，这不孝子孙的名头，哪能就她张天灵一个人顶着啊！ 这一幕，被大房一家人瞧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禁浮想联翩，下意识地就以为老太君怕是已经不行了。 紧接着，众人竟齐刷刷地朝着老太君的房里冲去，人还没迈进房门呢，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便先传了进去。 “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祖母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没了您，我们往后可该怎么活哟？” “老太君呀！您好歹睁开眼，再看看您的孙子们呐！您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就没给您的孙子们留下点啥呀？” “我的祖母呀！您怎么就能这般放心地丢下我们不管了呀！” 老太君躺在床上，看着床边大房一家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泣不成声。 这一阵又一阵声泪俱下的哭诉，让刚打算起身吃饭的老太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直挺挺地又躺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一命呜呼了。 “二妹，咱们也进去看看祖母吧。”陈卿慧瞧着大房那鬼哭狼嚎的夸张阵仗，心里有些担忧，便叫上陈卿颜，想着进去看看自家祖母的情况。 “去干啥呀，祖母能有啥事，你没瞧见刚刚五妹那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啊。”陈卿颜压根没打算进去，她就想在外面瞧个热闹。 “可是，大伯全家都在里面哭得死去活来的，我实在有点担心祖母。”陈卿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没事儿，三妹之前不就跟咱们说过嘛，祖母身子骨硬朗着呢，还吃了太后那么多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活到九十九岁都不成问题。”陈卿颜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的不用进去看看祖母吗？”陈卿慧依旧有些忐忑。 “不去不去，我还得回去写话本子呢。”陈卿颜摆了摆手，转身便走了。 陈卿慧心里实在不安，便跑去叫了大房的堂妹陈卿歆，想着两人一起去看看祖母。 “说不定祖母还有救呢！陈卿飞你赶紧给我起来，去请个大夫过来！”陈卿歆得知祖母可能快不行了，心急如焚，一把将还在榻上装死的陈卿飞拽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催促着他去找大夫。 第481章 大房纠结心思 在老太君的房内，大房一家子已悲恸哭嚎了许久。 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众人泪水模糊了双眼。 恍惚中，瞧见老太君披头散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双目圆睁，空洞地望向床顶。 “娇娇，娘这究竟是怎么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陈大爷心急如焚，声音因惊恐与担忧而微微发颤。 “完了，彻底完了呀！”周娇娇神色惊惶，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此刻已被慌乱占据，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 “娇娇，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陈大爷追问道。 “你难道没瞧见刚刚张天灵出去时那副模样吗？那眼神，那表情，老太君肯定是死不瞑目啊！就现在这情形，怕是已经撑不住了。”周娇娇一边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一边忙不迭地用手帕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娘啊......娘啊啊......” 陈大爷听闻此言，犹如遭了晴天霹雳，“娘，您怎么就把儿子丢下了啊……娘啊……” 片刻，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身躯重重地瘫倒在地。 “爹，爹……爹你醒醒……”陈卿贤看着父亲倒下，焦急地呼喊。 周娇娇探了探陈大爷鼻息，松了口气。 “没事，你爹受刺激晕了过去而已！”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娘，我刚刚瞧见天灵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拿走老太君的玉如意和宝箱呢。兴许啊，她只是一时疏忽没想起来。但万一哪天她突然回过神来，那些宝贝哪还有咱们的份儿呀？”大房的二女儿陈卿眉开口道。 “这玉如意和宝箱，那可是祖母的娘亲传给祖母的稀世宝贝啊。祖母以前就反复念叨过，哪怕是她百年之后，这物件儿也得跟着陪葬呢。”陈卿汉也在一旁附和着，语气里满是纠结，既对宝贝有所觊觎，又被祖母生前的话所束缚，内心天人交战。 “钱财终究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你祖母要是泉下有知，晓得咱们日子过得这般不如意，想来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的。”周娇娇佯装豁达地说道，似在宽慰众人，可眼神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可是娘......”陈卿晓犹犹豫豫地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刚出口，便被周娇娇打断。 “可是什么呀！你这糊涂孩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为咱家的处境多想想呢？”周娇娇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旁边陈卿晓的脑袋，家里就她最胆小怯懦。 随后，她又刻意放缓了语气，换上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轻声说道：“你们且说说，就凭咱们，打得过张天灵吗？” “打不过啊。”陈卿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就好啦。如今老太君已然不在了，咱们不得风风光光地操办后事吗？这里里外外，哪一样不得花钱呀？老太君母亲留下的宝贝，咱们可得好好收着，往后传给小辈，也算是咱们陈家的传家宝，一代一代，延续下去。”周娇娇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个子女的反应，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快速扫过，想窥探着他们内心的想法。 几个大房子女被她这么一番话点醒，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这祖母的宝贝，本就该是他们陈家的，是他们这些子孙应得的。 若是张天灵要强行抢夺，就凭她那一身武力，他们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还不如趁现在，赶紧把这宝贝分了，说不定每个人还能实实在在地落下点什么值钱的物件呢！ 祖母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祖母，她平日里视若珍宝、天天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东西，可不就该顺理成章地当成陈家的传家宝，世代相传吗？ 第482章 宝箱 床上的老太君，眼神空洞无神地凝视着上方，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房一家竟还心心念念着她的宝贝，这怎能不让她心塞？ 呜呜呜，她只觉心中悲苦万分，那可是娘亲留给她的珍贵物件儿啊，如今却被这群黑心肝的家伙觊觎着。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天灵觊觎她的口粮，大房又惦记她的宝贝，她必须得强撑着起来，守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一个孙子孙女主动上前扶她一把。 老太君咬着牙，费力地撑起半截身子，抬眼望去，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气得再次晕厥过去！ 只见大房的几个人，已将那玉如意随手搁在一旁，周娇娇正拿着钥匙，专心致志地捣鼓着她的宝箱。 也不知是被周家人折腾得太过，还是一路奔波导致，那宝箱的锁竟奇迹般地被打开了！ 就在宝箱开启的刹那，周娇娇和几个子女瞬间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 只见宝箱中稀稀拉拉地散落出一些东西，周娇娇赶忙快步上前查看，这一看，差点没把肺气炸！ 竟是一把精致的弓弩和几颗发了霉的糖豆！ 这算什么宝箱？ 这也配叫老太君的宝贝？ 周娇娇望着宝箱里的东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悲嚎：“我的娘唉......” 这就是老太君娘亲留给她的宝贝？ 平日里，她好说歹说，哄着老太君让她瞧上一眼，老太君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死活不肯多给她看一眼。 她一直以为里面藏着的是稀世珍宝，说不定是夜明珠、红宝石，再不济也是些贵重玉器，可如今眼前的这两样东西，简直让她难以置信！ 闹了半天，这宝箱最值钱的，竟然就是这个箱子本身啊！ 周娇娇坐在地上，先是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痛欲绝，伤心的程度竟比当年她被周家毫不留情地打包送到陈府时还要深切几分。 哭了一阵后，她又突然仰天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满是自嘲与无奈。 众人见她这般疯癫模样，皆吓得不敢出声，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周娇娇笑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朝着屋外走去，仿佛失了魂一般。 大房剩下的几个孩子，望着周娇娇狼狈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又瞅瞅地上哭晕过去的爹，再看看床上的老太君，似乎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等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老太君时，刚准备继续哭丧，却猛然瞧见老太君披头散发，撑着身子，面色阴沉地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过来一个.....”老太君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仿佛从幽深的地府传来。 跪在地上的众人，被老太君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得不轻。 “啊！鬼呀！”陈卿汉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的个娘哎！老太君诈尸了！”陈卿眉也跟着大喊，声音里满是恐惧。 “祖母诈尸了啊.....” “祖母诈尸了，要吃人了啊......”两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床上的老太君看着这群惊慌失措的蠢货，竟没有一个人敢来扶她起身，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强忍着怒气，抬手朝平日里还算听话的陈卿晓招了招手。 只见那陈卿晓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拼命往后退，仿佛老太君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就退出去了不少距离。 第483章 祖母诈尸 此刻，老太君心中的愤懑无法表达。 她咬紧牙关，凭借手肘的力量，艰难地一寸一寸撑起身子，缓缓挪动着，执意想要下床。 每一下动作，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床前的众人，如惊弓之鸟般紧紧缩在一起，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平日里，大房家中皆由周娇娇做主，他们这群人，周娇娇喊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可如今周娇娇不在，他们瞬间没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哥.....大姐，这可怎么办......”陈卿晓声音带着哭腔，向身后的陈卿眉和陈卿汉求助。 “祖母，祖母，真的诈尸了，她会不会吃了......我们啊......”陈卿汉哆哆嗦嗦，嘴唇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眼中满是恐惧。 “不，不知道.....”陈卿眉同样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你们……”老太君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沙哑而苍老，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府。 谁能料到，下一秒，大房的这几个小辈，齐刷刷地往后退去。 当他们的眼神与老太君那冰冷的目光交汇的瞬间，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老太君又艰难地挪动了些许距离，这微小的动作，却如同晴天霹雳，吓得几人又惊跳着往后退。 慌乱中，众人竟像是失了理智一般，赶紧伸手拽起地上昏迷不醒的陈大爷的腿，不管不顾地将人扯出好一段距离！ 几人一边往后退，一边颤抖着声音苦苦乞求。 “祖母，祖母，您千万别吃我啊，真不是我要拿您的东西！” “老太君！这事儿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要找，您就去找张天灵吧，是她说您死了的！” “祖母.......鬼啊.....” “她又动了，救命啊......” 就在这时，姒柔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来。 她远远便瞧见大房一家几个孩子，正拖着他们爹，如疯了一般拼命往外跑，嘴里还不住地鬼叫着，场面混乱不堪。 姒柔心中一惊，赶忙想拦住一个人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而，这群惊慌失措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竟没有一个能被她留下询问。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饭食抬进屋内，轻声细语地伺候着老太君用饭。 随后，又默默蹲下身子，帮老太君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另一边，周娇娇面无表情地坐在屋中，眼神空洞地看着回来的几个人。 她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张天灵那个死丫头，之前一副笃定老太君不行了的表情，他们才都这般张狂。 可谁能想到，老太君娘亲留下来的遗物，居然就只是一把破旧的弓弩，还有几颗发了霉的糖豆子？ 以往，因为一直惦记着那个神秘的宝箱，平日里她都不敢肆意妄为惹恼老太君，生怕宝箱里藏着的宝贝分不到她头上。 却万万没想到，宝箱里的东西竟如此简单，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仿佛从天堂云端，直直坠入了地狱，还是穷困潦倒的地狱。 她越想越气，认定张天灵那个死丫头就是故意的，他们全被她狠狠耍了一道！ 这该死的土匪丫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不多时，带着大夫匆匆赶来的陈卿歆和陈卿飞两人一进屋，便看到自家一房人失魂落魄的模样。 “祖母，祖母没了么？”两人神色慌张，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担忧与恐惧。 “姐姐，祖母，姐姐，祖母诈尸了……”陈卿晓弱弱地回道。 “闭嘴，你们两个赶紧领大夫去看看你们祖母！”周娇娇阴沉着脸呵斥道。 她此时满心纠结，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心烦着呢。 倒也并非单纯惦记老太君的东西，只是一直以来对那宝箱抱有太高的期望，如今期望落空，她就觉得自己之前伏低做小行事就是个笑话。 哎！她周娇娇是造了什么孽！ 这死老太婆，害得她好苦呀！ 第484章 周娇娇变了 待陈卿歆领着大夫为老太君把完脉，带着老太君并无大碍的消息回转。 “老太君没事儿就好，你们这几个熊孩子，一天净瞎想些啥呢？” “娘，您咋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陈卿汉不解地看着自己母亲。 周娇娇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伸手狠狠掐了面前这倒霉孩子一把，怒斥一声后，这才领着众人朝老太君的屋子走去。 一进屋，她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看向老太君说道：“娘，您吃饱了没呀？要不我再去给您端几样可口的小菜来？” 老太君满心狐疑地打量着周娇娇，暗自思忖：这个周娇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场闹剧，便就此落下帷幕。 可自那之后，老太君渐渐察觉到，她这个大儿媳，连同大房的几个孙子孙女，性情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她身旁时，与她说话再也没了往日那种谨小慎微的模样。 这周娇娇更是离谱得不像话，直接把规矩抛到了九霄云外。 平日里动不动就敢给她甩脸色，规矩也全不放在眼里，稍有不顺心，就掐着腰破口大骂，活脱脱像个倒不完水的破茶壶。 就说眼下，她竟然挽起裤腿，大大咧咧地跑去河里摸鱼！ 还跟着张天灵像个猴子似的爬树！ 甚至跟小辈们争抢鸟蛋，简直不成体统！ 老太君忍不住暗自嘀咕：这个大儿媳莫不是跟张天灵待久了，也跟着疯魔了不成？ 临近沧州之时，为了犒劳这近两个月来一路的颠簸劳顿，周娇娇和姒柔咬咬牙，一人掏出十两银子，置办了一场丰盛的席面。 饭桌上，老太太看准一块肥肉，刚挣出一筷子夹上去，谁能料到，周娇娇眼疾手快，一筷子就把肥肉给挑开了。 “老大媳妇儿，你这是干啥？”老太太一脸惊愕。 “娘，大夫说了，您得少吃肥肉。” “我就想吃肥肉！”老太太执拗地说道。 大夫人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慢悠悠地说：“娘，您都这把年纪了，吃那么多肥肉干啥呀？吃点青菜多好，不然晚上上茅房容易窜稀，多遭罪呀。” “你你你你......”老太太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肥肉又不是啥稀罕玩意儿，不如留给孩子们吃，您瞧瞧他们，一个两个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正该补补身体呢。” “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咋还跟一群孩子抢肥肉吃呢！”那语气，活脱脱就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噎得够呛，半晌才回过神来。 “周娇娇，你这是要造反呐？” “娘，我这可都是为您好。” 好好好，老太君心里明白，这周娇娇摆明了是要跟她对着干啊！ 难不成离开了京城，大房一家的心都跟着变了？ 这一路过来两个多月，就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周娇娇已经跟她干了好几回了。 老太君神色间满是委屈，片刻后，默默将手缩了回去，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想当初，家里还未遭变故时，温柔淑雅的大儿媳，对自己那可是百般讨好，但凡有好吃的，早就双手奉上。 可如今呢，竟为了这几块肥肉，跟自己像泼妇似的争吵。 唉！ 人心呐！ 终究还是变了！ 罢了罢了，她也早该习惯了。 张天灵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老太君怎么都想象不到，如今她所经历的这些待遇变化，背后张天灵可是出了一份力的。 当初老太君奄奄一息，大夫来诊治后说：老太君是郁结于心，需要疏解情绪，解开心病才行。 众人私下也开了小会，只道陈家被抄家，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太君实在难以接受，再加上周围人态度的落差，更是让她备受打击，身子越发不好。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以来都将陈家众人教导得规规矩矩，一大家子人在京中世家圈子里，行事规矩那是人人称赞的。 可如今，陈家竟在她手上衰败，一众孩子们的前程也大多因此断送。 她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误以为老太君诈尸一事过后，得知老太君视若珍宝的东西不过是一场乌龙后，周娇娇和姒柔哭诉了一整晚这些年来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不甘心。 但日子但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在姒柔的开导下，周娇娇决定换一种方式与老太君相处，尝试着让老太君忘却京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周娇娇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张天灵毫不留情地怼了老太君之后，老太君竟破天荒地愿意起床吃饭了。 一路行来，虽然大家总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争吵吵，但奇妙的是，这些看似琐碎的纷争，竟让老太君逐渐淡忘了京城的那些烦心事。 如今这般相处模式，仔细想来，似乎也并无不妥之处。 或许从一开始，陈家就不该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束缚，本该像这样，以一种更加轻松自在的方式生活。 老太君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波折后，心中虽偶有感慨与失落，但也慢慢接受了这种改变。 一家人在这一路的磕磕绊绊中，关系竟不知不觉地变得更加紧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悄然修复着这个历经风雨的家庭。 而他们未来的日子，也正如同那前方未知的道路，虽充满变数，却也饱含着希望与可能。 第485章 改道而行 在沧州与楚州的界碑之处，大风猎猎作响。 领头的官差一脸肃穆，郑重其事地从怀中掏出太子的密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太子诏曰，将陈家众人改道押送至楚州。钦此！” “改道楚州？这是何意？”一旁的官差一听，不禁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他身旁的官差也喃喃道：“楚州曾是姒家军管辖之地，姒家是陈夫人娘家，她是陈家儿媳，这陈家去了楚州，究竟是流放还是享福，还真难说得很呐。” 众人皆知，如今山高皇帝远，老皇帝又时常昏迷不醒，根本无力掌控局面。 原本一心要踏入沧州地界的一行人，只能无奈地转身，踏上前往楚州的路途。 “沧州与楚州相隔可不近呐，就说到那淮蒙县，少说也得一月有余。”一位年长的官差忍不住感慨。 那些原本负责押送陈家众人去沧州的官差，完成任务交接后，便匆匆踏上回京之路。 大家默契地也没有再提起什么。 此刻，身边皆是自家熟人，陈家众人顿时没了之前的拘谨。 “可算能松快松快了，这一路可把人累坏了。”陈卿颜伸了个懒腰，嘟囔着。 “就是就是，咱也别苦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陈卿汉也附和道。 于是，大家纷纷坐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倒也惬意。 半个月转瞬即逝。 就在半路，在外游学的老七和老八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陈家大部队。 “祖母，娘，我们可算找到你们了！”老七老远就喊着，声音里满是激动。 “可担心死我们了，一路上没少打听你们的消息。”老八也在一旁说道。 此时，一行人距离楚州的州府——楚州城，已然不远。 老太君一向患有眩晕症，经过这段时日，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你们这些小辈呀，老身也不逼你们事事顺着我了，这一路看看风景，偶尔拌拌嘴，倒也自在。”老太君微笑着说道。 “娘，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姒柔赶忙回应。 遥想当年陈家风光无限之时，老太君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那时候，天天不是这场宴会，就是那场宴会，就盼着咱陈家能守好规矩，保住相府的荣光。”老太君回忆起往昔，不禁感慨。 陈家初兴之际，陈老太爷也曾满怀憧憬地说，若有朝一日能辞官归乡，定要好好享受那归隐田园的农家生活。 如今，虽未回到老家归于山野，但放下京城那一堆烦心事，老太君只觉内心如释重负。 “这里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好啊。要是能早点找到天佑，那就再好不过了。”老太君眼中满是期待。 说来也怪，陈家众人竟都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一开始确实不太习惯这衣食住行，不过时间一长，倒也适应了。发配楚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陈大爷笑着说。 然而，陈家人并不知道，这一路上其实危机四伏。 “最近这暗杀越来越频繁了，来的人一拨比一拨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暗卫满脸忧虑，低声对一旁的人说道。 “是啊，咱们可得小心着点，绝不能让他们伤到老太君。”陈家暗卫也道。 “进了城就到州府了，老太君、陈夫人，此后咱们便要分道扬镳了。等交了文书，你们可就归楚州军队管辖啦！”一位官差高声提醒道。 近半年的时间，不知不觉间，陈家众人与这些官差竟生出了几分感情。 “这一路多亏了各位官爷照顾，老太君身体不舒服，都是你们帮忙请的大夫。”姒柔感激地说道。 “是啊，还帮我们做了不少事，这份恩情我们都记着呢。”周娇娇也在一旁附和。 姒柔心里明白，这份恩情得记在太子头上，日后定要好好报答。 “多谢众位一路相送，待进了城中，我们必定备上好酒好菜，为各位送行！”姒柔真诚地说道。 陈家人不禁暗自思忖，大概没有其他流放者，能像他们这般自由吧？ 蓦地，张天灵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树影晃动得过于频繁。 她神色一凛，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缓缓抬起手，向众人示意戒备。 “不要往前了。” 第486章 刺杀 原本正下马与官差闲谈的陈家人，听闻那隐隐传来的异动，顿时如寒蝉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发出一丝声响，干扰到张天灵探寻敌人的踪迹。 张天灵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与姒柔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凝重。 “所有人立刻回到马车里！官差大哥，劳烦您务必护住老太君所在的马车！”张天灵喊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话音刚落，不过片刻，只见四十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山林之中蜂拥而出。 道路的正前方与正后方皆被黑衣人堵得严严实实，他们已然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浓烈的杀意毫不掩饰，径直朝着张天灵扑来。 陈家其他人的武功着实薄弱，家中女子所学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此刻只能乖乖待在马车里，生怕自己成为张天灵等人的拖累。 这些黑衣人显然早有谋划，在场众人之中，唯有张天灵武功高强，即便是出身军人世家的姒柔以及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相较之下都不似她这般难缠。 而姒柔这些年，因着年纪渐长，生育子女较多，身体状况早已大不如前。 面对这些有备而来的黑衣人，也仅能勉强维持自保。 幸亏旁边有个功夫不弱的翠兰，不然怕是也会受伤。 至于那些官差，功夫更是仅限于简单的拳脚功夫，在这场危机面前，力量显得尤为单薄。 张天灵担忧黑衣人会对马车中的人下手，当下毫不犹豫，手握弯刀，直逼那领头的黑衣人。 瞬间，她便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对方杀意浓烈，一心要取他们性命，根本不留丝毫活路。 张天灵也毫不示弱，浑身释放出腾腾杀气，仿佛又回到了与匈奴厮杀的战场，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狠劲，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陈家那些不会功夫的人握着匕首簪子在马车上严阵以待，若是有人来，打算与之拼命，而稍有拳脚功夫的，则握着刀剑围在马车周围严阵以待。 就连年近五十的陈大爷，此刻也手持一把刀，神情紧张地与黑衣人对峙着。 马车上的人忧心车外亲人的安危，忍不住轻轻掀开了车帘，偷偷查看外面的战况。 只见姒柔与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暗卫们则以马车为中心，与刺客们展开殊死火拼。 张天灵手持弯刀，紧紧追着那刺客头领，每一招都凌厉凶狠到了极点。 若不是这黑衣人头领功夫还算过硬，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张天灵惯用的弯刀，相较于黑衣人的刀剑，长度上稍显劣势，因此一时之间难以将其斩杀。 瞅准一个时机，张天灵猛地一脚，将那刺客头领踢倒在地。 就在这时，马车旁太子派来的官差眼疾手快，迅速将自己手中的长刀朝着张天灵扔了过去，大声喊道：“郡主接刀！” 张天灵稳稳地接过长刀，顿时如虎添翼，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对着黑衣人头领一阵猛攻。 黑衣人头领躲避不及，身上顿时多了几道伤口，殷红的鲜血浸透了他黑色的衣衫。 眼见形势不妙，他急忙从怀中掏出鸣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上掷去。 鸣镝爆裂开来，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好似厉鬼的尖啸，让人心底发寒。 紧接着，周边又涌出几十个黑衣人。 张天灵见状，心中暗暗一惊，没想到这些人竟还留了后手。 随着打斗时间不断拉长，众人渐渐体力不支，除了张天灵和两名暗卫还在咬牙苦苦支撑，守护着中间的人，其他人不是被砍倒在地，鲜血汩汩地流淌，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就是筋疲力竭，瘫倒在一旁，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黑衣人头领望着自己的手下，又扫视了周围的狼藉。 他知晓这样下去，他们不只可能会折在这里，就算杀了几个人，也完成不了任务。 “你们全部缠住她，我们去把马车上的人杀了！”黑衣人头领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好几个黑衣人如饿狼般缠上了张天灵，招招致命，每一击都冲着要害而去。 暗卫也急忙过来帮忙，试图为张天灵减轻压力。 张天灵挥刀进攻，这些人就敏捷地后退； 张天灵改道，他们便立刻围了上来，如此反复，像极了甩不掉的牛皮糖，虽一时伤不了张天灵，却也着实令她心生烦躁。 眼看着黑衣人离陈家众人的马车越来越近，张天灵心急如焚，与翠兰对视一眼后，两人狠狠砍下阻拦刺客的脑袋，全速往马车赶去。 “咻！”只听见一声破空的声响，一支羽箭直落在向前的黑衣人面前，箭头深深插进了车窗门框里，箭尾还在微微颤动，那力道不可谓不大！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脸色骤变，赶紧警觉地查看箭矢来处。 只见马车的正后方，一群人乌压压地正往这边过来，扬起大片尘土，让黑衣人一时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 不过听那密集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估摸应该有两三百人。 第487章 老六变了 等那队伍离得近些，张天灵定睛一看，最前面之人，赫然便是身穿银甲的陈望。 “望儿！”姒柔又惊又喜，脱口喊出这一声，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与欣喜。 陈家众人此刻惊喜万分，他们知道，终于得救了。 陈望模样变了，他黑了也壮了，往日那尚有几分俊秀的面容已悄然改变。 如今的他，竟隐隐有几分张大胆的模样。 他身后的士兵整齐有序地分为两队，一队是纪律严明的楚州军，另一队则是威名远扬的姒家军。 张天灵这才将高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可手上却丝毫未停，依旧提着刀与那黑衣人头领打得难解难分。 一番激斗后，张天灵终是重伤了那人。 然而，当她要斩杀那人时，竟突然有人冲上前为他挡刀，黑衣人头领趁机洒下烟雾弹，借着那滚滚烟云，狼狈逃窜而去。 楚州军和姒家军常年在边关与匈奴殊死抵抗，战斗力惊人。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便将剩下的黑衣人杀得一个不剩。 张天灵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后，赶忙疾步走向车窗前，询问众人是否受伤。 陈望一瞧见张天灵这副模样，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露出一口洁白发亮的牙齿，满脸得意道：“五姐五姐，我来的可是时候？”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张天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此刻浑身疲惫不堪，累得只想找个地方瘫倒。 “呵呵，那可不，看来你们功夫不行啊，还是得我们来救你们。”陈望又嘴欠地说了一句，丝毫没察觉到张天灵懒得理他。 “你好强哦！”张天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直犯嘀咕，这死孩子，不会说话就别开口，净说些讨人嫌的话。 “自你去了京城，我在楚州可是日日苦练，我现在的功夫比之前厉害多啦。”陈望刚嘴欠完，就迫不及待地跟张天灵炫耀起他的功夫。 毕竟，打不过张天灵，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与挫折。 张天灵敷衍地点了点头：“嗯，看得出来，功夫.....很不错！”心里却默默补了一句，嘴欠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说完，张天灵没再理会陈望，径直走开，就好像两人压根没见过面似的。 陈望顿时满脸失望，可没过一会儿，又对着张天灵嘘寒问暖起来，话里话外依旧是在显摆他现在功夫练得如何了得。 “老六，你话太多了，闭嘴吧。”张天灵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他。 “五姐，你......”陈望还想争辩几句。 “我快累死了，你大可不必这么.......多戏！”张天灵打完这一场恶战，累得不行，她没好气又朝陈望翻了个白眼，随后翻身上了马车，直接躺在了老太君的软榻上。 一众人便又继续朝着楚州城进发。 一路上，陈望依次向陈家众人见礼，礼数周全。 之后，才开始介绍起楚州的情况。 “我们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不过还是来得晚了些，害得大家担惊受怕，还让暗卫大哥们受了伤！”陈望满脸愧疚地说道。 “祖母、娘、大伯、大伯母、众位兄弟姐妹，你们受苦了.....”陈望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个懂事又成长了不少的孙子，一脸欣慰，眼中满是疼爱。 姒柔轻轻一拍陈望的肩膀，赞叹道：“老六，如今变化可真是大呀，我这个当娘的都差点没认出来！” “跟娘说说，在楚州的日子如何。”姒柔关切地问道。 “娘，我和爹来了这楚州，外公和舅舅为避嫌，不便和我们过多联系，不过私下里我们都有书信往来。”陈望有条不紊地说道。 “爹知道楚州军中出了奸细，倭辛国和匈奴私下暗度陈仓，爹打算去打探消息，然后看看怎么将他们的联盟瓦解。” “其他人呢，你外祖和外祖母还有舅舅如何了，你三姐可还好？”姒柔心中牵挂着亲人，一连串问出好多问题。 “娘你放心吧 “娘你放心吧，外祖外祖母舅舅身体都硬朗着呢，表兄妹们也都一切安好。” “外公统领的姒家军在楚州那可是深受百姓爱戴，比楚州军还要更胜一筹。” “三姐呢，在姒家军中做军医，现在已经小有名气啦，都收了好几个徒弟，成了大能人。” “只不过呀，其中有个姓徐的将领，三番五次地向三姐表达心意，我听表哥说，这人把三姐吓得好几天都没敢去姒家军营呢！” 听到自己的三女儿在军中如此受将士们欢迎，姒柔心里满是欢喜。 可一想到有个姓徐的将领对女儿有好感，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毕竟，陈卿慧往日的夫家就姓徐，那段经历可不算美好，在她心里，姓徐的似乎都没什么好东西。 但她也清楚，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但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不能有丝毫马虎。 又听闻几个孩子都成长得这般出色，姒柔忍不住思念起一直在楚州的父母。 算起来，她与父母已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当年，为了能跟陈天佑在一起，她从姒家割舍了许多。 虽说父亲说这也是为了让皇上安心，便主动交出了一大半兵权。 奈何老皇帝近几年疑心病愈发严重，她已经很久没能回家看望父母了。 如今这么多年没见，她心里既忐忑又满是思念，忍不住猜测，父母和兄长对自己怕也是失望过许多回了吧。 想到此处，姒柔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 第488章 归家认亲 姒柔站在家门前，内心如翻涌的浪潮，七上八下，踌躇不安的情绪如藤蔓般缠绕着她，莫名的伤心在心底悄然蔓延。 张天灵静静站在姒柔身旁，她转头瞧了眼跟在姒柔身后的陈家众人，无奈地长叹一声。 紧接着，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陈望，眼神示意他去敲门。 姒家的宅院，一如往昔，时光似乎在这里放缓了脚步。 虽无太大改变，但院子经过重新翻新，仍然焕发着别样的生机。 院中的树木愈发粗壮高大，像是忠诚的卫士，见证着岁月的流转。 周围的墙壁刚刷过，洁白如新，恍惚间，姒柔仿佛回到了二十六年前出嫁的那天。 她缓缓踏进家门，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往昔的岁月在眼前浮现。 她又变回了那个尚未嫁人的姑娘，沿着熟悉的记忆路径向内走去。 起初，姒柔的步伐风风火火，可越往里走，步子越发踌躇不安，变得细碎起来。 张天灵一步的距离，姒柔得走上两三步，甚至还不时地呆立原地，沉浸在回忆之中。 终于，他们来到了正厅。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精美的木雕，木雕栩栩如生地刻画着姒家全家中秋团聚的场景。 每一个人物的神态、动作都细致入微，仿佛将那一刻的温馨永远定格。 前厅里，万年青依旧翠绿盎然，生机勃勃，宛如这片宅院里永不褪色的希望。 绕过万年青，众人走进堂屋。 堂屋里，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正呆呆地站着，她望着面前的人，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这位老太太，便是姒柔的亲生母亲——当朝唯一一个冠以本家姓氏的老太君，林老太君。 在那个女子初嫁从夫、在家从父、夫死从子的时代，女子一辈子大多都冠以夫家姓氏。 而林老太君却极为特殊，她曾获先皇亲自赐封，在整个景国，以本家姓氏在前被称呼的，唯有她一人。 年轻的时候，林老太君随父出征，与太后并肩作战，多么英姿飒爽。 后来嫁到姒家，虽未再上战场，但在粮草围困的关键时刻，她毅然拿出全部身家换成粮草，解了前线军士的燃眉之急，让他们能够继续奋勇杀敌。 姒家儿郎各个骁勇善战，宛如人中龙凤，当年皆随军出征，就连姒家女郎们，也巾帼不让须眉。 林老太君往日意气风发，即便老了，依旧备受敬重，只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远在京城的女儿姒柔。 “娘，女儿不孝，如今才归。”姒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老母亲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中满是愧疚与思念。 当年，姒柔与陈天佑成婚，远嫁京城，世人皆以为她为了男人不顾家族。 可又有谁知道，姒家功高盖主，若不交出军权，她若不去京城，必将招致皇帝的清算，姒家又怎能在璟国存续下去呢？ “女儿，你受苦了……”林老太君双眼噙满泪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女儿在京中，已有七年未曾归家。 往日还能借着上京汇报军机的机会去京城与女儿相见，可自从七年前皇帝下旨，姒家无旨不得出楚州，除了姒柔的二哥在外经商，其他人都被强制留在楚州。 兵不成兵，将不成将，就连陈天佑来楚州，都不能随意与姒家军接触。 若不是此次老皇帝病倒，她恐怕也难以见到女儿和陈家众人。 林老太君看着两鬓已生华发的女儿，泪水再次失控，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心疼女儿，不仅老了还要承受儿孙流放之苦，更心疼这么多年来母女分离，这一别，便是十多年。 此刻再看姒柔，曾经娇俏如花的姑娘，脸上虽还细嫩，眼尾却已爬上了斑斑点点和褶皱，皮肤虽依旧光滑，却也难掩岁月的痕迹，不复当年的青春模样。 “娘，我回来了！”母女俩相拥而泣，哭声在堂屋里回荡。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林老太君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嗓音渐渐沙哑。 陈老太君周翠华看着姒柔和亲家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带着愧疚。 “亲家，都怪我老糊涂了，不中用，这些年竟没能回来看你，还让你受了母女分离的苦。这一切，都是我陈家对不住你们呐！如今，我们全家流放，却还来投奔你，我……我都没脸来见你啊！”周翠华说着，眼中满是愧疚与自责，声音也微微颤抖。 “往日的恩怨过了就过了，我女儿既然嫁到你陈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陈家有难，还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林老太君擦了擦眼泪，神色坚定地说道。 自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这一路的流放，也让她更加珍惜这份患难中的情谊。 张天灵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大家子痛哭流涕的感人场面。 她心中也是万分感慨，那她呢？ 她张天灵的命运呢？ 也要受人摆布吗？ 直到姒柔拉着她，向林老太君介绍，随后林老太君又送了她一个宝箱，她此时还一脸茫然，仿佛置身梦境一般。 神游天外的张天灵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回过神来，不是很明白，她心里直犯嘀咕：“这，她又多了个外祖母了？” 第489章 不打不痛快 待众人都安置妥当，张天灵也洗漱修整完毕，陈望便迫不及待地寻她而来。 只见陈望眼巴巴地瞅着张天灵，那模样，分明是心里藏着话，却又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张天灵只一眼，就瞧出这小子定是有事瞒着自己。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张天灵一边上下打量着陈望，一边开口问道。 这个所谓的弟弟，虽说两人相处时日不长，但张天灵总觉着他心眼子不少。 不过好在，她倒也没觉得陈望有什么恶意，只是在张天灵眼中，陈望的某些举动，跟陈家其他人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可偏偏又长着一张陈家人的脸。 这半年不见，陈望不仅肤色黑了不少，气质上竟愈发像张大胆了。 可若仔细端详，陈望除了肤色，眉眼间竟与张天灵更为相像。 “五姐，这都半年没见了，差点都快认不出你啦。”陈望说着，便悄悄地蹭到张天灵身边，随后背着手，像个充满好奇的孩童一般，上上下下将张天灵打量了个遍。 张天灵瞧着陈望这副模样，心中满是疑惑。 回想起之前与陈望的几次相处经历，她不禁咂了咂嘴，暗自思忖：“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来找揍的吧？” 正想着，就见陈望突然抬手，一副声东击西的架势。 张天灵瞬间警惕起来，一把将陈望推开，厉声道：“你小子想使什么坏？” “啊，那个，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反应速度，我不是……”陈望刚要辩解，却见张天灵的拳头已然朝他挥了过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赶忙招架，嘴里还叫嚷着：“唉，五姐，我开个玩笑而已，嗷……你可别太过分啊！” 陈望挨了一拳头，捂着眼睛“嗷嗷嗷”叫。 又见张天灵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他怒了一下…… 随后想到之前被揍得屁滚尿流一事，陈望不甘心，朝着张天灵攻去。 就这样，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路过的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清脆的打斗声和偶尔的叫嚷声，打破了院子里原本的宁静，给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活力。 “五姐，咱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再说了，我又打不过你，难不成你还怕我给你下毒啊？”陈望一边招架，一边说道。 张天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死孩子，穿着练功服来挑衅我，摆明了就是想跟我打一架。” 陈望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张天灵这个姐姐当得，半点没有姐姐的风采，总感觉自从见面她就想找个机会狠狠揍自己一顿。 “嗯，看你这不安好心的样子，我还真怕你拿出祖传的迷药呢！”张天灵没理会陈望的嘀咕，继续说道。 “哈哈，若是我真想给你下迷药，你肯定发现不了，毕竟我现在可不是半年前的我了。”陈望得意地说道。 “大言不惭！我看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张天灵不屑地回应。 “你好好看着！”陈望说着，又朝张天灵攻去。 “还是技不如人！”张天灵轻松化解，并反击道。 “你看不起谁？”陈望有些恼了。 “谁弱我就看不起谁。”张天灵毫不示弱。 “好大的口气，看你陈望爷爷的招。”陈望怒声道。 “臭小子，找打！”张天灵也来了火气。 “看来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我要不要用点迷药呢？哈哈哈！”陈望一边出招，一边调侃。 “在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把你打趴下了。”张天灵冷哼一声。 “你太猖狂了！” “玩阴的？” “呵呵，可惜你没那个实力，哟，你的迷药怎么掉水里了？哈哈哈，我可完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张天灵戏谑地说道。 “你......”陈望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又咬牙切齿地朝着张天灵出招。 “五姐，五姐，轻点，嗷嗷嗷啊！！”张天灵一把揪住陈望的耳朵，将他扯到一边。 张天灵甩了甩手，打了个鸡皮疙瘩，忍不住又想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孩子。 “我玉树临风的耳朵啊！”陈望惨叫着。 在这楚州待了这么久，陈望的脸皮越发厚了起来，肤色也愈发黝黑。 “看看你，黑得跟炭似的！还玉树临风……”张天灵嘲笑道。 “啊？我可是天天刻苦练习对垒，一心打算等你回来跟你好好比试一番呢。”陈望揉着耳朵，委屈巴巴地说道。 张天灵这才认真打量起陈望，心中暗自思忖，想来是这楚州地势颇高，又常年遭受风吹日晒，才将陈望晒得浑身黝黑如墨。 瞧着眼前这个肤色大变的少年，这小子确实有了不小的改变。 陈望刚刚说等着跟她比试，张天灵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她可绝对不会客气。 要知道，想揍这小子她可是憋了大半年了。 毕竟若不是他陈望当初干的那些好事，她也不至于去京城吃那么多苦头。 如今这小子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哪有不狠狠揍一顿的道理？ 这般想着，张天灵便又动了手。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陈望便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趴在地上连喘气都显得费劲。 倒不是他受伤有多严重，实在是张天灵的武功太过变态。 说是切磋，可张天灵专挑着他的痛处打。 第490章 今后打算 到后面，陈望只剩下躲闪的本能，慌乱之中，他好不容易找了根木棍来抵抗。 张天灵见状，随手折了根树枝，便与陈望互殴起来。 但没过一会儿，陈望手中的棍子就被张天灵一脚踢飞。 此时，张天灵手中的树枝仿佛长了一双灵动的眼睛，陈望抱头，它就打腿；陈望保护腿，它就打背。 所打之处虽不会伤筋动骨，却疼得陈望龇牙咧嘴，格外难忍！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呀！快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陈望扯着嗓子大声求饶，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无奈。 “小瘪犊子不打不长记性，你刚刚骂老子，别以为我没听见。”张天灵柳眉倒竖，手中的树枝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嗷嗷嗷啊.......救命.....”陈望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回荡。 “爽不爽？嘻嘻嘻嘻！”张天灵脸上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张天灵，你特娘的小人，公报私仇.......”陈望被抽得嗷嗷大叫，气急败坏之下，把张天灵祖宗十八大都骂了一遍。 在陈望接连好几声凄惨的求饶声中，张天灵这才停下动作，挑眉问道：“怎么样，你服不服？” 好家伙，大半年不见，张天灵怎么变得更强悍了！ 功夫比之前还要厉害！ 简直让人惊叹不已…… 陈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本想嘴欠再怼回去，可一想到张天灵如今变态的武力，还有刚刚抽打他时那毫不留情的狠劲儿，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 难怪舅舅让他来忽悠张天灵去姒家军呢，这厮要是去跟了舅舅，那表哥的队伍岂不是如虎添翼。 陈望一屁股坐在木墩子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模样显然是疼极了。 歇了好一会儿，就在张天灵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望才终于缓过劲来，开口说道：“那个，五姐，其实我不是单纯来挨揍的。” “我知道，你是赎罪来了！”张天灵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呃......我不是说去年的事。”陈望赶忙解释。 “那你要说哪年？”张天灵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能不能好好聊天啦？我是想问你既然已经回到楚州，后面你有什么打算？”陈望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天灵微微挑眉，对于后面的打算，她之前确实没有过多去想。 反正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壮大山寨，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山贼头子，像一根尖锐的刺横在匈奴的心坎里。 “我打算回家！”张天灵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的心里就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吗？”陈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报复？”张天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梦想总该有吧！”陈望有些着急，语气中虽然是疑问句，但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却愈发明显。 张天灵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她不缺吃喝，不愁穿着，也不像在山寨时那般，要操心全山寨人的吃喝拉撒。 “那你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放着你一身绝世武功，不去保家卫国，难道你半点想法都没有吗？”陈望满脸的惋惜与不解。 “没有！”张天灵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 陈望一听，急得从木墩子上站了起来，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说道：“五姐，你这想法可不对啊！你在山寨，那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你想想，要是你去了战场，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到时候为咱们大璟扬眉吐气啊！” 张天灵双手抱胸，挑眉看着陈望，似笑非笑地说：“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去了战场能干什么？当将军？还是去当先锋送死？” 陈望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五姐，你武功高强，又有智谋，当将军肯定没问题啊！到时候带领着士兵们冲锋陷阵，杀得匈奴屁滚尿流，多威风啊！” 保家卫国，奔赴战场！ 倒不是张天灵不想去，也并非她对自己没信心，她对自身的功夫本事还是心中有数的。 只是一旦上了战场，可不是单打独斗那么简单，排兵布阵、团队指挥样样都得精通。 她深知自己在这些方面一窍不通，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将士们白白丢了性命，那她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第491章 劝说动摇 “五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往日在山寨带着人将匈奴人赶走，还去匈奴地盘灭了人家部落，你干的这些事，哪一个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们可都记着你的好呢！”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五姐，你难道不想将匈奴人赶出我们的地盘吗？” 张天灵心中微动，她本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也不是没想过要投身战场之事。 如今陈望这么一提，她感觉身体的血液都流动得快了些。 只是…… “五姐，你这么强，难道想当缩头乌龟吗？” 张天灵横了陈望一眼，难道是她想龟缩吗？ 单是她老娘林漾和外祖母那一关，她就怎么也跨不过去。 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敢提一句要去当将军、上阵杀敌，她娘绝对打断她的腿，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之前她因为小豆子的姐姐一事，自己去匈奴部落干架，回来以后被老娘抽的皮都掉了一层。 张大胆还安慰她，说她老娘林漾觉得她如今年纪太小，功夫也不到家，没有作战经验，不该这般冲动云云…… 当时她疼得龇牙咧嘴，根本没注意张大胆说了啥，反正家里铁定是不愿意让她上战场的。 “五姐，咱们陈家男女都一样，只要能为保家卫国出份力，成就一番功绩，此生便无憾了。而且如今局势这般严峻，上面那位又昏庸无道，真要有个什么变故，咱们也得有能自保的人啊！”陈望言辞恳切。 “我暂时不能去。山寨里还有我爹娘，他们常常外出，寨子里那么多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兄弟姐妹们，我要是走了，他们谁去照看，不妥不妥！” “如今山寨有四姐在帮着伯父伯母照看，你就放心吧……” “我在这楚州待了这么久，这里就是我的家，过两日得回去看看，若是山寨没人照看，我还是得留在灵王山，暂时不能去，我可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到处去打仗。” 陈望一听，暂时不能去，有戏呀！于是赶忙劝说道：“五姐，你别担心山寨。你去了战场，说不定还能给山寨谋些好处呢！你瞧，之前靠着你在京城寄回来的钱，大家伙日子已经慢慢好了起来，灵王山周围的路修了好几条，周边布防也加固了许多，若是你打算上战场，到时候你带着兄弟们也入伍，大家伙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听说匈奴人兵强马壮，倭辛国有许多好的兵器，你带着大家把这些抢回来，山寨不就能发展得更好了吗？再说了，你就忍心看着那些匈奴人在咱们边境烧杀抢掠，百姓们受苦受难吗？” 张天灵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陈望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坎上。 她想起了这些年来，见过匈奴人对边境百姓犯下的种种恶行，无辜百姓的哭喊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五姐，难道你就没有想保护的人吗？” 想要保护的人吗？ 张天灵微微沉思，这才惊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竟是如此之多。 山寨里的父母亲人，那些亲如家人的兄弟姐妹们，姒柔…… 以及这一路同行的老太君。 起初因为老太君的偏心，张天灵确实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不过是因为姒柔的原因，她才大闹赏花宴，后来又去山里背老太君…… 可这一路相处下来，她发现老太君其实最重感情，头脑清醒，在关键时刻顾全大局。 每次她解决完追杀的人后爬上马车休息，迎接她的总是老太君柔软平整的榻，还有杨嬷嬷递来的温热饭食。 姒柔呢，看着大大咧咧，可对她却是无条件偏宠疼爱。 在陈家流放的消息传出后，执意要跟着她流放的赢珏，追随她的林铁蛋和孟毅军，身边所有关心爱护她的朋友们…… 还有照顾她无微不至的公颜…… 远在皇宫，慈祥又宠溺她的太后，为陈家四处奔波的太子，还有陈家的孩子们，追着她屁股后面甜甜地喊她“老大！” 这些每一个对她释放善意帮助过她的人。 她不想她们因战乱奔波，更不想他们死在匈奴人…… 她有这么多想要保护、想要守护的人啊！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她是不是就如于老头所说的那般爱心泛滥呢？ 可她就是喜欢所有喜爱她的人，也想要保护每一个曾保护、帮助过她的人！ 张天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脚步不自觉地越走越远。 陈望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望着五姐的背影，他觉得张天灵终会想通。 沉默了许久，张天灵缓缓开口道：“容我再想想吧。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好好考虑清楚。” 陈望见张天灵态度有所松动，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好嘞，五姐，你慢慢想。不过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试一试，说不定能闯出一番大事业呢！” 张天灵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就会给我出难题。行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陈望嘿嘿一笑，说道：“那行，五姐，你好好考虑哈。我等你好消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院子，留下张天灵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此时，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张天灵的发丝。 她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灵王山，心中思绪万千。 一边是她牵挂的山寨兄弟姐妹们，一边是陈望口中的保家卫国大业。 这两条路摆在她面前，究竟该如何抉择，张天灵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第492章 不愿离开 话分两头，主院这边，陈家几个小辈在姒柔侄子姒云带领下，逛死了圆子。 而老太君、周娇娇、姒柔和老母亲以及几个嫂子叙起旧来。 待众人再次回到院子里时，只见姒柔和林老太君已从先前悲恸的情绪中慢慢舒缓过来。 姒柔的父亲，也就是如今当家做主的姒老爷子，此时应该还在军营中，尚未得到陈家众人已至楚州的消息。 毕竟以他那急切的性子，若是听闻女儿回来，必定会心急如焚，如疾风般立刻飞奔回家。 陈老太君与林老太君并排端坐在上首位。 林老太君面带微笑，轻声对陈老太君说道：“陈家妹妹，至于修筑城墙这事儿，无需咱们开口，自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些轻松的活儿计。” 这便是家族势力的优势所在，并非姒家仗势欺人，实是姒家常年驻守边关，守护着楚州百姓，因此总会有人给他们行个方便。 谁料，陈老太君却婉言谢绝：“老姐姐，我们陈家人口众多，家什又繁杂，况且本就戴罪在身，实在不好劳烦你们特意操心。” “只是我这儿媳姒柔，万不能再跟着我们陈家人吃苦受累了。等天佑回来，为陈家洗清冤屈、恢复名誉之后，再让她回来便是。”陈老太君心中体谅的，是姒柔和林老太太这对母女即将面临的分别之苦，这番话可谓说得合情合理，又彰显出陈家人不肯占姒家便宜的骨气。 虽说林老太君一番好意，愿意伸出援手，但陈家人自有其坚守。 正说着话，丫鬟们迈着轻盈的步伐，端着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 林老太君不经意地下首望去，只见家中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媳妇儿，并未因姒柔往后要留在姒家一事，而说出任何不恰当的话，脸上神色如常，林老太君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既已嫁给天佑，又怎能撇下你们，独自在姒家偷闲呢？我自然是万万不依的。”姒柔焦急地说道，眼中满是坚决。 “你这傻媳妇，既然你唤我一声娘，那便得听我的话。也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们啊！”陈老太君看着姒柔，又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大儿媳妇，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若非陈家如今落魄至此，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有着诸多意难平！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放了你们，让你们离开陈家，去太后身边，也免得跟着我们吃苦受罪……”陈老太君无奈道。 周娇娇和自家儿媳妇，包括姒柔在内，纷纷用力摇头，她们与陈家向来是生死与共的！ 陈老太君见大儿媳和孙媳妇儿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继续提及送她们离开之事。 “那从此以后，陈家人哪怕吃糠咽菜，也要紧紧绑在一起了。”陈老太君目光坚定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见到张天灵穿过回廊过来了。 “放心吧，除了寻常的劳作，吃住方面肯定不会让你们受苦的！”张天灵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天灵估摸着林铁蛋可能很快找上门，又因姒家进门需要通报，所以在陈望走后，她便一边思索一边向外走去。 当时正巧瞧见门房拦着询问林铁蛋不让进，张天灵便将人接了进来。 林铁蛋中间还有些事情要办，这才比张天灵晚到两步。 “表姐，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到，怎么这么快？”林铁蛋进了屋行了礼，看着满屋子的人好奇地问道。 “从沧州过来的时候，衙役们体谅我们辛苦，特意租了车，速度比走路快多了！”姒柔答道。 见此时林铁蛋手上抱着一个铁疙瘩，盒子上还上了锁，众人不禁疑惑起来。 第493章 管家权成烫手山芋 众人本就对张天灵的话好奇，见林铁蛋抱着铁盒子过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张天灵也没藏着掖着，毕竟姒柔本就知晓此事。 “铁蛋，打开吧！”张天灵对林铁蛋说道。 林铁蛋依言打开了那个铁疙瘩，箱子里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装着好几页纸。 “流放之前我去了一趟陈家，把所有能打包有用的，金银首饰钱财都搜刮了个干净。除开分给你们的那些，这便是陈家全部的家当了！” “还有啊！”陈家人惊呼！ 原本以为之前张天灵分给他们的银钱就是她们唯一的财产了，没想到他们在京城的不动产都换成钱了。 这下众人觉得在楚州的生活也不那么难熬了。 楚州的物价相对便宜，一间三进的大宅院，不过三千五百两银子，若是在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怕是要近一万两。 陈家人沿途将珠宝首饰拿出去换钱，也换了不少。 在问过姒柔的意见后，张天灵便吩咐林铁蛋将京城的宅子铺子能换的都换了，总体也拿了几万两银子过来。 “铺子买了三间，价格倒是便宜，总共花了差不离两万两银子。虽说比不上往日陈家，但这些也足够你们以后在楚州生活了！” 正常情况下，已经抄家流放的人，也就再无翻身可能，财产自然也会被朝廷尽数充公。 但张天灵向来土匪作风，行事果敢，早早便做了安排，才使得陈家在如此境地之下，还能留有这些家底。 除开张天灵去周家拿回来的，其他的基本都在抄家的单子里，实在带不走。 林铁蛋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张天灵心里清楚，能拿到这一大笔钱，其中艰难程度超乎想象，林铁蛋还有太子他们必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张天灵将那些银票递给姒柔，目光中满是信任与关切：“这些银票夫人收着，往后陈家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家中钱财便由你来保管吧！” 姒柔先是一愣，随即干笑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呵，她掌家？ 她不配。 她下意识地转头，向老太君投去求助的眼神，眼神中满是无助。 可老太君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陈家之所以能在京中名声在外，且后宅安宁，除了人丁不旺这一因素外，老太君着实帮了不少忙。 要不是姒柔实在不靠谱，又怎会嫁过来二十几年还管不好家呢？ 最开始也不是没让姒柔管家，只是姒柔在家中是幺女，自幼学得都是舞刀弄枪的本事，哪里能像京中贵女那般擅长掌管中馈。 她压根儿分不清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所以才接手陈府不过半年，家中便差点揭不开锅。 无奈之下，老太君只能亲自上阵来管家，这一管，便是二十几年。 再看周娇娇，也是个拿不出手的，眼皮子浅得很，整日除了溜须拍马就是爱看热闹，毫无管家的能力。 二房一家心眼子太多，老太君实在不放心将陈府交予他们。 “娘，还是您接着管吧，这些钱在儿媳手里，怕是管不好。”姒柔满脸尴尬说道。 “如今陈家遭逢变故，你们一个个还想着躲懒吗？”老太君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大房一家，哪知周娇娇竟还在嗑着瓜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没眼色样子，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 得了，现在连周娇娇也不愿听她的了。 第494章 让她分心 “娘啊，您可别看我呀。我哪能管好家呢，还是让弟妹管吧。您瞧瞧，我这年纪也大了，就想多享享清福咯。”周娇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可不傻，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把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丢给她。 几万两银子交到她手上，指不定藏着什么猫腻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眼皮子浅的人了。 人生苦短，她就想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地活着，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自打知晓老太君宝箱里装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后，周娇娇发了个疯，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自我了。 钱嘛，够用就行，要那么多干嘛？ 瞧瞧她现在，儿女孝顺贴心，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婆母也不刻意刁难找茬，自己还偷偷攒了点私房钱，这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自在了。 反正她只要不作妖犯贱去惹张天灵那个土匪，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她才不想去操那份管家的心呢！为啥要给自己找罪受？ 这掌家大权，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坚决不要。 陈老太君望着面前那一堆银票，眉头紧蹙，满心犯难。 这周娇娇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往日里心心念念、争破头皮都想拿到的掌家大权，如今竟弃如敝履。 她自己年纪大了，实在不想再操心这些事儿啊。 老太君的目光，缓缓移向孙媳妇李明荟。 “老太君，母亲和三婶都还没掌家呢，哪有越过她们，让我来掌家的道理呀。”李明荟慌不迭地往周娇娇身后躲了躲，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况且呀，孙媳出身小门小户，对管家这事儿一窍不通，呵呵……”说完，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哼，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太君忍不住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 突然，老太君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姒柔身上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朝陈卿慧瞟去。 姒柔瞬间心领神会，她笑意盈盈，很有眼色地拿起手中的银票，连同桌上的房契，朝着陈卿慧招手。 “卿慧，你来这儿。” “娘，有什么事儿呀？” “娘年纪大咯，往后家里的这些杂事儿，就都交给你啦。” “娘，我都已经嫁出去了，怎么能管陈家的事儿呢？” “什么外嫁女不外嫁女的！你给娘记好了，你姓陈，是陈家正儿八经的姑娘。不管你嫁给谁，这陈姓都改不了，这管家大权，你担得起！” “娘......”陈卿慧眼眶泛红，动容地看着姒柔。 “好孩子，陈家往后可就全靠你啦。” 陈卿慧见状，郑重地接过姒柔手中的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是娘的好女儿。” 母女俩随即走到侧下方的桌前，低声细语地讨论起管家的事儿来。 老太君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直犯嘀咕：这陈卿慧往日做女官的时候，那叫一个机灵，怎么嫁人之后，反倒变得呆呆傻傻的？ 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 这姒柔，可真是个厉害的大忽悠。不过也好，陈卿慧接了管家权，一门心思扑在这上头，就不会整日胡思乱想，对大家都好。 随后，陈老太君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林铁蛋：“铁蛋啊，这些银票都是你一路带回来的吧？宅子和铺子，也都是你去置办的？” 林铁蛋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是依照表姐的指示，带着这些先去打点的。只是我们都是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宅子和铺子倒是买好了，可对于布置装饰这些事儿，实在是一窍不通，所以准备得也不是很周全。” 等到陈家一大家子人搬进新宅的时候，才真切体会到林铁蛋口中“准备得不是很好”是啥意思。 她这话可不是客气，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既然陈老太君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都默不作声，各自默默地忙着安置的事儿。 等人渐渐散去，张天灵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轻轻递给姒柔：“夫人，这钱您先收着。若是往后家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您就拿这些银票去用。如今咱们陈家来到这楚州，想要重振家族，那必然得好好筹谋一番，这可需要花费不少银钱呢！” “这是你自己的钱，娘不能收啊。娘现在也没什么钱能给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姒柔心里清楚，张天灵向来是个爱财的人，如今能拿出一万多两银票，可见这女儿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张天灵明白姒柔心中的顾虑，可如今陈家上下，十几口主子再加上那些不愿离开的家仆，足有好几十人呢。 姒柔身边还有暗卫和丫鬟，哪一个不要银子来养活。 就算是金山银山，这么多人花用起来，也经不起折腾啊。 所以张天灵才特意把自己存下的这笔钱拿出来交给姒柔。 “夫人您就别拒绝啦。在京中时，您给我的钱财，都足够我盖两个山寨了，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您就快收下吧。” 姒柔还想再拒绝，张天灵却执意将银票往她怀里塞。 姒柔见张天灵如此坚持，便不再推辞，收下了银票。 她看着张天灵，眼神里满是悔恨与自责：“天灵啊，娘心里都明白你的好！” 张天灵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495章 从军打算 下午用过饭后，林铁蛋拿着一封信过来，说是林漾给张天灵的。 张天灵展开信件，只见信里除了林漾那一连串的咆哮，诸如她回来了也不知道滚回家去看看，是不是皮痒了之类的话，竟还说知晓她想去参军，她和张大胆商量后，同意了她去参军的事，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丢了小命。 这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信里还叮嘱她一定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再看看去了哪个军营，写信回来，到时候他们好让寨子里的人去报名。 张天灵看完信，看向林铁蛋问道：“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林铁蛋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呢！” 陈家众人虽说被流放，但毕竟没有真的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半路上换了流放地点，倒也没人过多干涉。 一路上又有张天灵在暗中打点，所以往后的日子想来也还过得去。 只是这楚州到底是边关之地，不像京中那般繁华精致，众人心里难免会有些落差。 张天灵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既然其他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我就准备动身了。” “表姐，我想同你一起去从军……” 当陈家众人得知张天灵准备去姒家军时，不禁一阵伤心难过。 这段日子的流放生活，张天灵虽然行事作风有些与众不同，但不得不说，已经渐渐被陈家人所认可。 如今她要去那戍边的姒家军里吃苦，大家心里满是心疼。 楚州地域辽阔，占据了璟国五分之一的边境线。 整个楚州军分为两支，一支驻守在楚州与匈奴对峙的主战场离关城，那里也是楚州军大营的所在地，将士大多是张家军旧部，如今归老皇帝管辖； 另一支则是驻守三个边境城池的姒家军。 姒家军早些年被皇帝一番操作，搞得七零八落。 如今战斗力强盛的，是姒柔大哥带领的那一支，剩下的分别是姒柔老父亲和他得力助手统领的队伍。 姒家军如今只是个名号而已，在皇帝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分布范围极为广泛。 就说从楚州城到最近的驻扎地，骑着快马都得花两个多时辰。 姒柔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女儿，还没过上几天安稳好日子，就要去军营吃苦受累，与大家分别，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陈老太君原本走到门外，听到屋内动静，身形不由顿住。 这些日子，张天灵说话虽然直白，可她心里那股郁气，却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张天灵在其中功不可没。 老太君虽然年事已高，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张天灵，只是这么久以来一直行事高调，一时之间，那些煽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姒柔还在哭哭啼啼地说着舍不得女儿之类的话，老太君带着杨嬷嬷走进屋里。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去吧。早去早回，记得多回家来看看。” 当夜，老太君拿出了放置已久的弓弩。 弓弩虽放了多年，除了筋老化了，其他的并无异常。 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因她不会功夫，便给了她保命用，后来姐姐去参军，她偷偷放到姐姐的包袱里，姐姐说这弓弩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先皇的命，后来姐姐将弓弩还给了她，留作念想。 她喊来陈卿慧，叮嘱陈卿慧将弓弩送去修缮，她有用处。 陈卿慧了然，拿了东西后便退下了。 第496章 铉丝软甲 张天灵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林铁蛋大大咧咧出门，姒柔跟在后面送她们。 半路遇到陈老太君，老太君看着张天灵这副土匪打扮，深吸了一口气，叮嘱自己不能生气。 “老太君早呀！” “嗯，你们今日便要启程了吗？” “是的，后会有期啊！老太君，您可要保重身体！”张天灵笑眯眯行了礼告别。 “等等……”老太君从杨嬷嬷手中拿了个包袱给张天灵，“这是太后赠我的铉丝软甲，往后上了战场，你日日都要记着穿上……” “这太贵重了！我……” “收好！” “那就多谢老太君了！”姒柔笑着帮张天灵接了。 太后传信送了东西给老太君，一大早老太君便去取了东西，这件软甲肯定是老太君故意挑出来的。 张天灵心中感激，老太君昨日听闻她要参军，难得没有反对张天灵的决定，今早反而还送了东西，这让张天灵颇感惊讶。 毕竟听陈望说前面他要去参军，当时老太君在家里闹得要死要活的。 她原本以为陈老太君定会强烈反对，可未曾想，老太君竟出人意料地支持她。 “多谢老太君！”张天灵轻声说道，她知晓陈老太君此举，已然默许了自己的决定，便也不再多言。 临行之际，她不忘关切地嘱咐：“老太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夫人，您也保重，待我在楚州军营安顿妥当，定会写信回来。倘若楚州城遭遇变故，或是你们觉着在此处待不惯，便前往灵王山投奔我爹娘！” 姒柔微微点头，眼眶泛红，随即将张天灵紧紧拥入怀中，泪水无声滑落：“天灵，你务必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在军营待不下去，就回来。虽说陈家今时不同往日，但娘定不会让你受苦！” “我知道，您放心便是！”张天灵轻声安慰着姒柔，深知姒柔的性子，若再多说些别的，姒柔必定又要伤心许久，甚至还会想方设法阻拦自己，故而只是简单回应，便带着林铁蛋转身离去。 “表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林铁蛋满脸不解地问道。 在她印象里，张天灵一直心心念念想当山匪头子，壮大山寨，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铁蛋，我们做土匪与匈奴对战，那是拿命相搏。淮蒙县县令仁慈，认可我们的功绩，还会带兵支援。可其他璟国官员呢？匈奴人来犯时，我们的弟兄被抓了，朝廷派了正规军与使臣去与匈奴人谈判，那两个官员竟称我们是草寇，官府管不了，让匈奴人自行处置。” “这些官员，实在太过分了！”林铁蛋愤愤不平地说道。 “所以啊，我们得想办法成为正规军队。如此，往后与匈奴人对战，才能名正言顺，招兵买马壮大队伍也有理有据。” 林铁蛋望着张天灵，感觉去了一趟京城，表姐仿佛变了个人。 “往日在灵王山上，我们跟着我爹抗击的，不过是一小撮骚扰百姓的匈奴，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便以为自己在灵王山一带无人能敌。可一旦真正的匈奴大军压境，仅凭灵王山那一千多人，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我们要借助楚州军的名头，将山寨发展壮大，提升战力，直至能与匈奴军队抗衡。往后，只要我们往那儿一站，便能让匈奴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越边境一步。” “表姐，那我们……” “我们内里依旧是霸王山寨！等我在这边做出成绩，就把往日的兄弟们都召集过来。大家成了正规军，有了精良武器，往后还能有官身，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不再被外界视作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 林铁蛋凝视着张天灵，她相信表姐的能力，也坚信张天灵定能实现这些目标。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表姐为何偏要选择去那条件最艰苦的边境线。 “表姐，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去楚州军营？或者沧州的姒家军大营呢？” “楚州军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派系林立。倒不如去那没什么派系纷争的边缘军营，那里归姒家军管辖，我们也便于培养自己的势力。” “还是表姐考虑得周全！” 张天灵颔首，目光望向林铁蛋：“铁蛋，你愿与我一同前往吗？” 林铁蛋不假思索，坚定点头：“当然去！表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往日我们立志壮大山寨，如今我们要打造自己的军队。虽说我功夫不算顶尖，但我力气大，在军中定会全力以赴辅助你，我们绝不比那些男子差！” 张天灵看着林铁蛋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林铁蛋与她自幼一同长大，始终跟随她，在一众小弟里对她最是忠心耿耿。 往后去了军中，必定困难重重，但她坚信，终有一日，自己会拥有强大的势力。 到那时，什么规矩，什么教条，只要她拳头够硬，势力够大，规矩便由她说了算。 什么皇权？ 在京城时她有所顾忌，如今已无羁绊，天高任鸟飞，只要她有足够的本事，何人还敢欺负她的人？ “好，那我们便一同前往楚州军营，干一番他娘的惊天动地事业！”张天灵搂着林铁蛋，豪情万丈地喊道。 第497章 来人 张天灵带着林铁蛋来到林家还未上山前住的院子，里面的物件一应俱全，有时候张大胆和林漾路过，还会在这里歇息两天。 二人稍作休整，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两日，张天灵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只是她还未料到，竟是这般的场景。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张天灵疑惑地打开门，只见一大串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眼前。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一大群人便呼啦啦如潮水般往院子里涌入，她被这群乞丐模样地人撞得晕头转向。 “快快快，渴死小爷我了……”一个少年急切地叫嚷着，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终于在墙角看到一个水桶，抬起来就往身上倒！ “这楚州可真远呀！本小姐这一路，双脚都磨出了血泡。”一位形容狼狈，却声音活泼的姑娘，脱了鞋抱怨着，仔细一瞧，竟然是往日那个明媚张扬的明玉菱。 “我呀，都十天未曾沐浴，感觉浑身都快馊了。”杨天心捏着鼻子，满脸嫌弃。 “快快快，让我歇一会儿。赶路赶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梅仁艾摇摇晃晃地找地方坐下。 “我就带了一双袜子，在河边洗的时候还被水冲走了一只，真是倒霉透顶。”一个年轻后生无奈地苦笑着。 …… 进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路上的艰辛不易。 张天灵有些错愕地看向林铁蛋，林铁蛋也是一脸茫然，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前日孟毅君接了信，便骑着马带着世卫出了楚州！” “老大，待会儿我再慢慢跟你说！” 待众人稍作休整，张天灵看着满屋子满院子的人，心中满是疑惑，目光径直看向孟毅君，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只见孟毅军、赢珏、黄陵钰、蓝茵儿、蒋文鸢、杨天心那一串仿若连体婴般亲密的人，还有京城的一众热血青年，什么工部尚书家的何志，礼部尚书家的梅仁艾…… 浩浩荡荡，约莫有三五十人！ 这些高门贵族的少爷中，有之前玩世不恭的浪荡子，也有曾经受张天灵帮助过的那些贵女们和她们兄弟。 突然，张天灵神色一顿，目光落在队伍的最末端，一个瘦削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张天灵一眼便认出了他。 “郡主……” 赢珏从队伍的最末端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 张天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流放的当天晚上，张天灵已经苦口婆心地将这死孩子劝住了，谁曾想到，他居然这样毫无预兆地站在了她面前！ 赢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郡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楚州军营的，所以我就跟着来了！”原来，赢珏自流放当晚被劝住后，心中始终放不下张天灵，便偷偷打听她的行踪。 得知他们改道了，他便猜到，陈家人必定是前往楚州了，他便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但他始终没有放弃。 张天灵看着赢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若是想好了，那就跟着吧，只是此地条件必定艰苦，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要回去！” 赢珏嘿嘿一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郡主放心，我一定紧紧跟在郡主身后，绝不退缩！” 张天灵看着赢珏一脸坚定的神色，知道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别叫我郡主了，陈家已被流放，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名字相称就好。” “哈？叫你名字啊？”众人有些惊讶。 “郡主，这于理不合……”有人小声嘀咕。 “楚州啊，没有什么郡主小姐公子……”蓝茵儿在旁边像个狗腿子似的起哄。 “叫老大，全都叫老大。” 张天灵看着面前这一群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孟毅君，你给我滚过来。” “老大，在呢。” “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一大群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讲述下，张天灵渐渐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498章 自立门户 晨国大军压境的紧张局势下，京城里人心惶惶。 来的这些人都是京中官员家的孩子，他们在国子监学了些三脚猫功夫，还跟着张天灵打退过山匪，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晨国军队推进时，他们吵吵嚷嚷着要去京军营参军，决心与京城共存亡。 各家父母无奈，不舍得打骂孩子的，只能把他们关起来，但他们还是谋划着逃出家门。 还有的直接把自家不听话的逆子逆女屁股打开花，然后再关起来，但这群犟种愣是想了不少法子要出门。 可国子监突然通知，学生不能无故旷课。 于是，这些少男少女又被爹娘打包丢到了国子监。 这一大群人在国子监里密谋，搞得夫子上课时都有些不适应。 最后他们密谋了一个大计划——来楚州投奔张天灵，跟着她上山做土匪，然后跟着张天灵练习本事，等壮大势力后回来攻打晨国的军队。 等各家反应过来，孩子们已经离家出走一整天了。 家长们纷纷哭嚎着去皇宫请命，希望皇上能派人把自家孩子劝回来，实在不行抓回来也行。 但老皇帝病得起不来，太子表示孩子是自己要去的，没办法下旨抓人。 况且，他们竟然说服了城门的守卫放他们离开，真是奇了怪。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一大群人是分了好几日乔装打扮才出了城门。 至于路引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他们有的扮作京城附近的菜贩子，有的扮成倒夜香的，还有的偷了自家丫鬟小厮的衣服，说替主人家办事…… 得知此事的众位家长连夜商量，既然人已经跑了，也没办法，毕竟孩子大了不由娘，他们决定往后定期往楚州军营给孩子寄东西，还各处寻找武功高强的人，去边关保护自家孩子。 也因此，后来专门开通了京城直达楚州的加急路线。 既然众人表示要跟着她，她说了自己要去军营，众人更是打了鸡血，本以为来当山贼，没想到还能去从军…… 张天灵见众人在院子里发疯，也没再理会。 只是交代孟毅君让大家累了就回屋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楚州阜城军营。 一大早众人收拾整齐锁了门，浩浩荡荡朝着姒家军最近的驻扎地去了。 当天晚上，在姒家的演武场上，近五十人的小队伍围着火堆，烤火吃肉，喝酒聊天，热闹非凡。 说起以后的打算，张天灵说道：“姒家军虽然统管楚州所有地界，但我不想走后门，我打算从小兵做起！” “那我们一样！” “老大，不如我们另起炉灶。” “要是没有官府认可，我们只能算匪寇。” “那我们在军中挂个名，自己组建一个全是亲兵的队伍。” “挂名？” 赢珏点点头，他武力值不算特别高，但脑子灵活。 黄陵钰接着道：“对！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来投奔老大的。要是报名参军，被分到别人的队伍，很难保证我们的凝聚力，不如我们自己创建一支队伍！” “这个提议好。” “对，我们本来就是冲着老大来的，不想被别人管。” “对，本少爷谁都不服，就只服老大。” 张天灵听着这些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自己的军队，哪怕现在只有这几个人，往后慢慢壮大便是。 当初她跟张大胆说要当二当家，张大胆不给她人手，她愣是带着林铁蛋、孟毅君、马渡他们干起来，最后她管理的人数和张大胆管的差不多了。 现在她手里虽然只有这四十几个人，但等在军中做出名堂，肯定能把更多人招来。 她自然明白赢珏的意思，他们这些人虽来自不同家族背景，但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群少年和她一样热血，希望打退侵犯璟国的敌人，给百姓一个和平的世界。 他们要是真投到姒家军或者其他队伍，虽可能得到重用，但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团结一心。 而且，张天灵也想过，要壮大势力，不能依靠别人，必须有自己的队伍。 这样，不管是对抗敌人，还是日后发展，都会更顺利。 只是，创建一支小队伍谈何容易。 需要资金、人才、装备，更需要一个能服众的领袖。 这些条件，张天灵目前都还不具备。 “你的想法很好，只是目前我们还缺很多条件。”张天灵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蓝茵儿却笑了笑，看着张天灵说：“条件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我们相信老大。知道军费不够，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只要老大想做，就一定能成功！” 张天灵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大家纷纷从包里、衣服夹层里、鞋底里、发簪里、腰带里拿出银票和金块。 “老大，为表诚意，我们把所有家当都带来了。”黄陵钰讨好地开口。 “没错，我还带了所有嫁妆里的银票呢！”蓝茵儿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你们……” “那，要是不够，我再偷偷回去拿！” 张天灵看着桌上皱巴巴的银票和小块的金银，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所有银票，也放在了桌上。 “好，那我们就组建自己的队伍！”张天灵说道，众人听了，顿时欢呼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第499章 不被看好 接下来几天，大家伙就开始忙碌起来。 张天灵深知前路艰难，但她心中组建队伍的信念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从未熄灭。 她最先找到姒家军的一个副将，说明来意后，便被副将带着去了主帅大营。 终于见到了姒家军主帅，也就是姒柔的大哥，张天灵名义上的大舅。 张天灵怀着忐忑又坚定的心情，向大舅表达了自己想要加入姒家军的意愿，并且鼓足勇气提出了想要创建一支小队伍的想法。 姒家大舅听闻张天灵这般言语，不禁眼前一亮，当即举双手赞成。 他笑着拍了拍张天灵肩膀，说道：“天灵啊，你有这份心，大舅很欣慰。虽说也没指望你能干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大功绩，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不愧是我姒家的好姑娘，颇有你娘当年的风范。” 大舅心下欢喜，大手一挥，便让她去找军师，言明军师自会安排好一切。 然而，当副将带着张天灵去找军师的途中，有人要自己组建队伍的消息不胫而走。 军中众人听闻这个消息后，顿时炸开了锅。 “就凭那群毛头小子，还想组建队伍？别闹笑话了。”一个长相粗壮的老兵嗤笑道。 “就是，这不过是主帅家里的孩子想瞎折腾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另一个兵丁也跟着附和。 “我看啊，估计没几天就累得打退堂鼓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对张天灵他们的不看好。 张天灵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她还没开始，就来泼她的冷水。 她冷飕飕地眼神朝那几个人扫去，几个老兵油子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闭了嘴，随后反应过来，竟然被个小孩子吓到了，真是该死…… 军师对张天灵的能力早有耳闻，此番听她说明来意，更是打心眼里欣赏。 当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全力支持张天灵，助她达成心愿。 不仅如此，军师还不辞辛劳，帮着张天灵在军中上下打点好一切事宜。 有了姒家的支持，张天灵拿着文书便开始着手组建小队。 她们在周围逛了三天，选在了阜城姒家军驻扎地旁边的山坳，那里三面环山，中间有一大块几百亩的空地，本以为用来做演练场完全足够。 可当真正开始规划时，问题接踵而至。 望着眼前埋头苦干的四十几个人，张天灵心里明白，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林铁蛋皱着眉头说：“老大，就咱们这几十号人，要把训练场建起来，不知得猴年马月啊。” 张天灵咬咬牙：“没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去招募人手。” 而军队所需的一切物资，张天灵安排善于管家理财的孟毅君去购置。 孟毅君面露难色：“老大，购置物资需要不少银子，咱们手头这点钱，怕是远远不够啊。” 张天灵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先紧着重要的买，其他的再想办法。” 随后，张天灵去城内找了姒柔，通过各种渠道发布招募消息。 这消息一出，虽说吸引了一些人前来，但远没有达到预期。 “你们这新成立的队伍，靠谱吗？我可不想跟着没前途的队伍瞎混。”一个年轻人好奇问道。 张天灵赶忙解释：“我们虽刚起步，但大家都是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只要齐心协力，定能有一番作为。” 可那年轻人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满怀着一腔热血、渴望建功立业的青年才俊选择相信张天灵。 前来投奔的人中，竟然有几个曾经久经沙场的武将，张天灵喜上眉梢，这队长不是来了么。 但仍有许多人持观望的态度，毕竟在楚州，大家参军时通常都会选择老牌军营楚州军或者姒家军。 这支新成立的小队，几乎都是年轻人，虽说挂名在姒家军之下，但众人还是不太看好，觉得它前途未卜，不过是小孩子家打打闹闹。 “这队伍看着就不靠谱，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散伙。” “是啊，还是老牌军营稳当，跟着他们能有啥出息。”类似的质疑声不绝于耳。 但还是有许多被军队拒绝的人来报了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张天灵的小队伍便颇具规模，人数竟达到了近二百人。 但面对外界的种种质疑，张天灵也懒得去管，组建队伍哪这么容易，未来的路充满艰辛，绊脚石一个又一个，她虽没有带领军队的经验，但她带过山匪队伍啊，一样的带队伍，她就不信她张天灵带不出一个队伍。 第500章 鞭长莫及 接下来，张天灵便全身心投入到训练这支队伍的工作当中。 此前，张天灵在京军营见识过军队的训练模式，心中其实在建立队伍地时候就大概有了方向。 再加上军队里几位老兵分享的经验，以及赢珏详细的口头叙述，她精心拟定出一份暂时适用于当前队伍的训练方案。 关于队伍的名字，赢珏给张天灵提供了好几个备选。 经过全体成员的热烈讨论，最终一致决定启用“灵王小队”这个名字。 张天灵和赢珏几人在办公亭里围桌而坐。 “陈家被流放之后，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唯有王召那一帮人欢呼雀跃，得意非凡！” “王召如今愈发胆大妄为，行事嚣张至极，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老皇帝清醒过来后，立刻打算彻查陈家谋反一事，而接手之人正是王召党羽中的一员。”黄陵钰在张天灵身旁，将他们来楚州之前京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张天灵感慨道。 虽说张天灵不太精通政务，但她心里明白，陈家被冤枉谋反，王召一党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今让王召的人去彻查此事，任谁都能看出来，陈家谋反这事儿怕是要被坐实了。 “京城如今可谓是血雨腥风，内忧外患不断。皇上如今偏听偏信王召一党的谗言，朝中大臣因为陈家的事，个个心灰意冷，不少人都请辞离去，生怕日后皇上会对自己下手。所以眼下朝中，可用之人已经不多了。”赢珏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孟毅君又补充道：“我祖父让我到了楚州后，多留意姒家军内部的情况。” “姒家军？”张天灵一脸疑惑。 “军中可能混入了奸细。匈奴和倭辛国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派了不少人混进了楚州军。”孟毅君解释道，“我还听说，一部分奸细已经渗透到军队内部，甚至担任了重要职位。” “而且近来边境常有集结军马的动静，虽说只是小打小闹的骚扰，但太子认为这更像是一种试探。我们来楚州路上耗费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京城的形势究竟如何，还真不好说。” 孟毅君心里担忧着孟家。 孟家手握兵权，他祖父虽是旁支，却也是武将出身，曾与太上皇并肩作战过，才有了如今的荣耀。 虽说现在手中职权有所削弱，但人脉和门道还是有的。 “老皇帝此番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寒。孟家与陈家交好，恐怕处境不妙。”张天灵忧虑地说道。 “现在晨国打着为公主报仇的旗号，已经突破了孟家驻守的第一道防线，如今在孟家军驻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杨柳州频繁活动。”孟毅君神色凝重。 “晨国？”张天灵眉头微微皱起，她对晨国并不陌生。 晨国是与璟国接壤的一个国力强大国家，两国之间向来小摩擦不断，争斗也频繁。 曾经，晨国派了一位公主前来联姻，听太后说，那位公主温婉美丽…… 可最终却惨死在璟国，若不是孟家帮忙收殓尸体，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晨国明目张胆地挑衅璟国，甚至扬言要打入京城，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晨国定然不会如此行事。 “没错，就是晨国。”赢珏点点头。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若是孟家再出变故，恐怕唯有姒家军守护的楚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说除了我们，这次从京城出来的人特别多，大多数老臣心里早有打算，干脆把自家的后辈都送到了楚州，表面上说是来锻炼，实际上不过是想给家族留条活路罢了。” “楚州城中，来了许多人买房买地……” 这些只是赢珏的猜测，她并没有说出口，生怕引起众人恐慌，乱了军心。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京城便有消息传来了。 这天，灵王小队的所有成员正在专心练手。 皇后放在孟毅君的暗卫匆匆赶来，带来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晨国打进京城，孟家军权被收回，京都已大乱！ 孟毅君听到这个消息，犹如遭了雷击，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孟家的军权被收回，皇后和太子被软禁，就连太后娘娘，也被皇帝和王召以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的名义，困在了慈宁宫。 “我们离开京城没多久，京都就有了动乱的迹象，如今彻底大乱也在情理之中。” “老皇帝疑心病太重，丞相一家又被流放至楚州，晨国便以璟国欺辱公主的名义，发兵攻打璟国。” “我祖父死守，晨国才没能从安城攻进来，可其他防线就难以抵挡了！”孟毅君满脸悲戚，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听说璟国自东边起，已经连失六城，照这速度，晨国军队现在恐怕已经在京城大肆肆虐了。” 第501章 无可奈何 孟毅君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令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璟国一直以来，哪怕只是表面上，呈现出的也是一派繁荣昌盛之景，军队实力更是不容小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连失六城，让晨国一路势如破竹逼近京城呢？ “你的消息确定准确吗？”赢珏紧紧皱起眉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看样子假不了。”张天灵神色凝重，璟国皇帝虽然行事让人厌烦，但那毕竟是她的母国，她深知璟国的底蕴，绝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被晨国打败。 可现实却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戳破了她们心中的侥幸。 “消息属实。”孟毅君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已经让暗卫去确认过了，这是从京城传出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 众人听闻，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 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他们好不容易侥幸来到楚州，可亲人却仍深陷险境。 他们原本满心壮志，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训练，不断提升实力，进入军营后，就能凭借一身本领打败敌人，保卫国家，守护百姓，扞卫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 他们也渴望着能为国家、为家族建功立业，做出一番贡献。 然而此刻，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他们不过两百人的小小队伍，在那些久经沙场的武将眼中，确实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微不足道。 “我们该怎么办？”梅仁艾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与不安。 张天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心里清楚，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自己作为队长必须保持冷静，一旦自己乱了阵脚，整个队伍必将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不能慌。”张天灵声音沉稳而坚定，试图给众人注入一剂强心针，“晨国虽然强大，但我们也并非毫无机会。” “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保证自己活下去。我们不清楚晨国进了京城后，是否会继续向楚州进攻，所以必须时刻做好战斗准备。从现在起，每日都要全力以赴提升自己的实力，做好应对晨国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准备。” 云澜溪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悠悠开口道：“老大，只怕京城等不到我们变得强大了！” 众人满脸疑惑，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云澜溪顿了顿，缓缓解释道：“老皇帝昏庸无道，偏听偏信奸臣和妖妃张韵然的谗言。如今在后宫之中，张家权势滔天，独揽大权。太子和皇后本就一直被皇上猜忌，如今更是被囚禁起来。多年的夫妻情分、父子亲情，在皇上眼中竟如此不堪，说抛就抛。而且皇上年纪大了，却始终舍不得放权。” 孟毅君咬牙切齿地说道：“张韵然和我们本就有仇，如今新仇旧恨叠加，孟家现在的处境恐怕也极其不妙！” “如今晨国大举进军，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朝中却无人可领兵作战。除了孟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指挥人选。可即便如此，皇上还能狠下心对孟家下手，这其中，王家和张家必定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张家现在可不就依附了王召一党么！”黄陵钰神色愠怒，脸上满是愤慨。 孟家人为璟国江山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却换来老皇帝如此凉薄的对待，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京城的形势岌岌可危，以我对朝堂的了解，孟家恐怕会重蹈陈家覆辙。到那时，璟国必将彻底土崩瓦解，外国势力和璟国叛军必定会趁机抢夺政权。”赢珏的话，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一时间，这些远离京都在楚州的孩子们，个个面露忧色，焦急万分。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吗？”何志心急如焚地问道。 “是啊，我们在这遥远的楚州，总该想想办法……”杨天心面露沮丧之色，她满心忧虑京城家人的安危，却又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京城沦陷的消息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山高路远，鞭长莫及……”蒋文鸢也是一脸无奈，轻轻摇头，眼中有了泪水。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的心中都五味杂陈，京城，他们的家在那里，亲人在那里，可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502章 打探消息 “唉，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怎能坐视不理，毕竟那是咱们的家啊……”明玉菱一想到自家可怜的父亲或许正面临晨国军队的威胁，心如坠冰窖，满是惨淡。 “大家伙儿的心情，咱们都懂。可眼下的情况……唉……从这儿到京城，正常行军得要一个月的路程。咱们既入了楚州军，这便是负责守护楚州边境的队伍，咱们更是璟国的子民呐！哪有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林铁蛋见众人皆愁眉苦脸，心里也如堵了块巨石般难受。 “京城那边，咱们确实鞭长莫及，就算诸位此刻赶回去，也不过是徒增家人的担忧与烦恼……”张天灵并非有意打击众人，只是现实冰冷如霜，不得不说。 “咱们眼下唯一的要务，便是守好楚州这漫长蜿蜒的边境线，绝不能让匈奴和倭辛国从这儿趁虚而入。”张天灵目光坚毅，继续说道。 “可是......”蓝茵儿刚要开口，却被黄陵钰轻轻拉住了。 张天灵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坚定光芒：“咱们在这儿也并非毫无用处。必须随时严阵以待，做好应对匈奴人进攻的准备，紧密配合楚州军保卫边境。咱们有门路的，赶紧想办法联系京城的人，了解最新局势，制定应对之策。若是只知无能狂怒，那不过是徒显自己无用罢了。” “我们来的时候太过匆忙，什么都没带，连信都传不回去。”明玉菱满脸沮丧，声音里透着无力。 张天灵轻轻敲着桌子，思索片刻。 “没有条件，咱们就自己创造条件。”张天灵猛地转身，高声道，“黄陵钰！” “属下在！”黄陵钰立刻应道。 “从这儿到京城，以你最快的速度，需要多久？” “若是能有良驹，轮换着骑行，三天便能抵达京城。” “你拿着孟毅君的信物，去淮蒙县令家中，骑上那匹千里宝马，尽快赶回京城打探消息。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京中的信息传递出来。” “是！” “对！”孟毅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神情激昂，“咱们不能被动等待消息，必须主动出击！我会想办法联系祖父，看看他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或者计划。” “我也会尽力去打听京城的情况。”黄陵钰也赶忙说道，“咱们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心里清楚，此刻唯有团结一心，才能共同应对这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般的危机。 后来的几天，灵王小队的训练愈发刻苦。 他们不仅要强化体能，让自己拥有更坚韧的体魄，还需不断磨砺战斗技巧，提升战斗水平，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进攻。 他们家中派来的护卫，基本都被编入了队伍，跟着大伙儿一同训练。 其中一些功夫高强的护卫，甚至还主动教导起自家主子，一时间，训练场上充满了热火朝天的氛围。 他们这些人在京中皆是出身富贵之家，人脉广泛、手段众多。 因此，他们也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努力了解京城那边的情况。 时光悄然流逝，终于，去京城的黄陵钰传来消息。 半月前，晨国的攻势愈发猛烈，一路如狼似虎般北上，冲破了孟家的所有防线。 如今，其大军已然入京两日。 灵王小队的成员们听闻此消息，心急如焚，但他们并未被恐惧吓倒。 相反，心中想要变得强大的信念与决心愈发坚定。 他们深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能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守护好璟国这片土地。 若不是来到这边境亲身体会，亲眼目睹匈奴的穷凶极恶，这群来自上京的青年人根本无法想象边境百姓所遭受的艰难困苦。 几岁的孩童，虽稚嫩却勇敢，懂得拿起石头组成娃娃军，在山上朝着进犯的匈奴奋力投去石头； 六七十岁的老人，虽身躯佝偻，却也毅然提着锄头，无畏地驱赶匈奴； 妇女们在遭受屈辱后，也毫不畏惧地拿起柴刀，与匈奴展开殊死搏斗，誓要与匈奴同归于尽…… 第503章 大军压境 就在这天，京城的消息再次传来。 看到飞鸽传书的内容时，众人的脸上瞬间布满沉重之色。 一群正在吃饭的京中子弟，更是猛地站起来，愤怒溢于言表。 “你们要干什么去！”赢珏和林铁蛋赶忙上前阻拦这群情绪激动的人。 只见这群人双眼通红，死死地望着京城的方向，仿佛要将目光穿透千山万水直达京城。 京中的消息实在不容乐观。 老皇帝偏听偏信，一味宠幸妖妃奸臣，在张家的恶意挑拨之下，整个朝政几乎被王召一党牢牢把持。 晨国更是以璟国皇室侮辱晨国公主为借口，气势汹汹地接连攻占了京城周边数座城池。 如今，璟国也唯有孟家军拼死抵抗，可即便如此，京城还是被晨国大军团团围困，犹如铁桶一般。璟国的局势岌岌可危，灭国之祸似乎就在转瞬之间。 而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老皇帝竟鬼迷心窍，逼迫孟家人交出军权，还将一群忠心劝谏的良臣抓了起来。 之后，又在张家人的挑唆下，狠心囚禁了太子和皇后。 “你们都冷静点！”赢珏的声音既严厉又冷静，他一把抓住何志的胳膊，说道，“何志，你们现在这般冲动地回去，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吗？不过是白白把自己也搭进去罢了！” 只见何志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双拳紧紧握着，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绝望交织的复杂光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那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心里明白，赢珏说得没错，此刻回去，确实改变不了任何局面，反而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受苦啊！”何志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这几个字，眼里满是痛苦与无奈，此时的他犹如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满心悲戚却又无处发泄。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为孟家军争取更多的支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将来为孟家军翻案，才能救出你的家人。”赢珏的话让何志渐渐冷静了下来。 张天灵也赶忙说道：“赢珏说的没错，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死与共。再说了，孟家人向来忠心耿耿，绝无通敌叛国之举，你们的父母也未曾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罪不至死。咱们先耐心等等消息，若是家人只是单纯被囚禁，等咱们实力再强大些，自然有办法营救。若是被流放，到时候他们流放到哪里，咱们就去哪里接应。”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们心里清楚，即便此刻能回到京城，也不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回去了又能怎样呢？ 除了陪着家人一同流放，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林铁蛋在一旁看着大家情绪激动，心里有些着急，赶忙安抚道：“还有我们陪着你们呢，大家别太担心。实在不行，回头咱们一起去劫法场！反正之前陈家被捕的时候，老大就准备好了劫法场的工具，正好能派上用场。” “对啊，有老大在，怕什么！大不了让老大带我们去劫法场，老大功夫高强，咱们肯定能成功。”蓝茵儿在一旁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地无脑吹捧张天灵。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就连张天灵也忍不住频频摇头。 她心中暗自苦笑，这人就这么坐着，怎么就平白无故背上这“劫法场”的锅了呢！ 不过说起来，她曾经确实也有过这样的念头，毕竟劫法场这种事，那可是公然与朝廷对着干，她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但是...... 也仅仅只是有过那么一点点念头而已啊！ 第504章 孟家入京 话分两头，京中一群人在王召一党的鼓动下，纷纷向皇上进言，一口咬定孟家人守城不力，犯下这等大罪，必须予以严厉惩处。 于是，孟家众人便被王召一党强行带回京城问罪。那老皇帝偏听偏信，竟打算将他们囚禁在京郊皇陵。 在被押进监牢之前，孟老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了皇宫，与皇后会面。 “父亲！”皇后一见孟老爷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说道，“女儿不孝啊，不仅不能陪伴在父亲身边尽孝，反而连累父亲您这般年纪，还要因我和太子遭受这等苦难。我们在宫中举步维艰，终究还是没斗过朝中那些势力，没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却让家族蒙羞，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啊！” 虽说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但在孟老爷子面前，无论多大，始终都还是个孩子。 只见她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对着老爷子结结实实地磕了两个响头，那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仿佛也重重地撞击在众人的心坎上。 面对老爷子，她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汹涌。 太子坐在下首，听闻皇后所言，眼眶也红了起来，紧接着也跟着皇后“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外祖父，此次一别，孟家便要被囚禁了。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是外孙没用，不能为外祖父一家做主。此番处境艰难，您千万要保重身体，等我们夺回主权，定当接您和舅舅们回来！” 孟老爷子向来性格耿直爽朗，这些年又一直征战沙场，常有人主动与他结交联系。 然而，他生性正直，不愿与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同流合污，平日里与人不过是礼尚往来。 在这复杂的官场上，他虽人缘不算差，为人忠厚良善，但终究还是没学会那些圆滑的为官之道。 “你们快快起来！”孟老爷子赶忙伸手去扶，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贵为皇后和太子，怎能向臣子下跪，这成何体统！” “父亲，今日这里没有君臣，只有父女。”皇后泪流满面，执意不起。 孟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轻轻扶起皇后和太子，目光坚定地说道：“你们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靠你们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孟家世代忠良，一心只为守护这璟国的江山，守护这璟国的万千百姓。如今，虽然遭奸人陷害，但我坚信，总有一天，真相定会大白于天下。” 孟老爷子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这一拍，仿佛承载着千斤的承诺，震得太子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接受囚禁，并非是为了偷生逃避。我与你几个舅舅、姨母他们商量过了，我们会暗中筹备武力，等待合适的时机。你与太子在宫中一定要坚守本心，待我孟家修整完毕，定来助我外孙登上大统之位。” “外祖父......”太子嘴唇颤抖，满心感动。 “父亲......”皇后哽咽着，她的老父亲，即便身处困境，也从未放弃她。 “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孟老爷子目光坚毅，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看到孟家光明的未来。 皇后和太子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感动不已。 他们深知，孟老爷子这是为了家族的未来，为了璟国的江山社稷，才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孟老爷子站在窗前，目光远眺，心中对孟家的未来既充满了期待，又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心。 然而，皇后却面露忧虑，犹豫片刻后，隐晦地透露出一桩惊人的秘密：“父亲，上次国宴之上，皇室内部连同许多高官家属，都中了一种药。这药无色无味，极为隐蔽，却能断了香火延续的后路。” 第505章 绝嗣药 孟老爷子闻言，眼中猛地闪过一丝震惊，他立刻转身，紧紧盯着皇后，声音低沉而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皇后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她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因此早已暗中仔细查证：“女儿已经多方查证过了，确实有许多人都中了这种药。而且这种药极为刁钻，即便是宫中经验丰富的御医，也根本诊断不出来。” “唉……怎会如此！”孟老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既愤怒又担忧。 “女儿怀疑，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其目的就是想要动摇我皇室的根基。”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缓缓说道。 孟老爷子听到这里，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光，他紧紧握拳，冷冷地说道：“这种手段，简直卑鄙无耻至极！他们这是妄图毁了我们璟国和皇室啊！” 在孟老爷子的心里，国永远排在第一位，家次之，至于皇室由谁来掌管…… 只要他的外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外人就休想抢夺其尊荣！ 孟家若是不奋力挣扎一番，恐怕一旦如今的赢家倒下，新的政权上台，他们孟家只会更加远离权势，或许只能在皇陵等待发落，甚至可能被迫回沧州种地。 他自己是有归隐山林的想法没错，但他的子子孙孙，必然是要站在权力中心的。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父亲，如今我们孟家已经被囚禁，京城的局势我们更是无法掌控。女儿实在担心，他们会趁机对太子不利。” 孟老爷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唯今之计，只有让太子尽快登基，掌握实权，才能够保护皇室和我们孟家的安危。”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父亲的意思是？” 孟老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修书一封，暗中联络朝中的忠良之士，一同辅佐太子登基。” “父亲这是要……”皇后似乎猜到了孟老爷子的想法，但又不敢确定。 “清君侧！”孟老爷子掷地有声，那声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殿内回荡。 皇后闻言，心中一阵惊喜，眼中泪光闪烁，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父亲！” “父亲，我虽然贵为皇后，但是皇上并不喜欢女儿。上次国宴那断子绝孙之药，我猜测我朝内部定然出现了内鬼。而且中招的并非只有皇室之人，正如女儿所说，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不安，女儿斗胆猜测，恐怕这背后手笔，出自匈奴。”皇后一脸忧色，缓缓说道。 孟老爷子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匈奴？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父亲，您也知道，匈奴一直对我们璟国的领土和资源虎视眈眈。如今他们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恐怕是想要趁机挑起我们内部的纷争，从而达到他们侵略的目的。” 孟老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他深知皇后聪慧过人，对于她的判断，向来深信不疑。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皇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女儿认为，若无小家无以大家。女儿想让父亲趁此被关押的契机，保全我孟家！” 上次国宴之后，到如今孟家即将被囚禁，已然过去小半年之久。 这么长的时间里，太子与众位皇子亲王的后院，上至太子妃，下到同房妻妾，竟然无一人怀孕。 若非如此，皇后也不会想起让太医为众人查探身体，结果竟发现赢家满门男丁都被人下了绝嗣药，连太子唯一的儿子都没能幸免。 孟老爷子听着皇后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深知皇后的担忧和顾虑，也明白她为了孟家和皇室，已经做出了太多的牺牲。 然而，他同样清楚，孟家世代忠良，为了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福祉，他们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孟老爷子微微仰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高远的天空，似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缓缓回过头，看着皇后，眼中满是慈爱与坚毅：“孩子，你放心。孟家不会倒下，璟国也不会就此沉沦。我们定要揪出这背后的黑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皇后微微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他们孟家，必然坚守到底。 第506章 无奈妥协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心底反复权衡着千钧重担，而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想法，我怎会不明白。” “只是孟家身为璟国世代忠良之家，自祖宗起便将守护皇室与百姓视为使命，在这风雨飘摇的关头，我们绝不能做那临阵脱逃的懦夫。” “可父亲，孟家如今人丁愈发稀少……女儿实在不愿看到孟家未来……”皇后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忧虑与不舍，话未说完，却已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 孟老爷子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继续说道：“太子的皇位如今摇摇欲坠，若孟家此时只为自保，那朝廷中的奸佞之徒定会如饿狼般趁机兴风作浪。届时，国家危在旦夕，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绝非我孟家所能坐视不管的。” 皇后听闻此言，眼中闪过痛苦与挣扎，此时她在两难的抉择间飘摇。 她何尝不明白孟老爷子的担忧，也深知孟家身为忠良之家，肩负着怎样的使命与责任。 然而，孟家的安危与未来，同样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紧咬着嘴唇，似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说道：“父亲，女儿知晓您的顾虑。但女儿贵为皇后，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理应为皇室和百姓谋福祉。倘若女儿连他们都护不住，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面对列祖列宗？” 孟老爷子望着女儿决绝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女儿已然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国母，也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道：“佳儿，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担当与责任。我孟家世代忠良，为了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福祉，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既已做出决定，孟家定当全力以赴支持你！” 皇后心里感激不已，孟家就是她最坚实可靠的后盾，是她在这风云变幻的斗争中永远的依靠。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孟家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太子听闻这一番对话，亦是感动不已。 其实，母子俩早就暗中商量好了应对之策，打算逼迫皇帝将对孟家的囚禁改为流放。 毕竟，孟家远离权力中心，才能有活路，而对于猜忌心极重的皇帝来说，拿了孟家兵权流放，比放在眼皮子底下要划算得多。 而且，流放之路漫漫，沿途若是遭遇匪寇，即便孟家有人不幸丧命，皇帝也能推脱责任。 这样的手段，皇帝早已轻车熟路，之前用这一招不知除去了多少他眼中的眼中钉。 对孟家而言，与其全家被囚禁，倒不如就此退隐。 老皇帝年事已高，本就时日无多，又何必让孟家众人跟着陪葬？ 等风头过去，待太子顺利继位，孟家人归来，依旧能重掌兵权，成为璟国的中流砥柱。 总而言之，皇后与太子都希望孟家能先暂避锋芒，也真心希望孟老爷子能安享晚年。 最终，在皇后的再三恳求之下，孟老爷子无奈地答应了这个提议。 然而，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众人没预料到的是，晨国军队来得如此快。 曾经这个繁华昌盛辉煌无比的都城，却在短短两天内风云突变，被乌泱泱的晨国军队包围了，此时京中好似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困境。 在晨国大军入京的前夕，京城外的官道上，因着见到了晨国军队气势汹汹地朝着京城而去，一群群百姓正惊慌失措地奔逃着，脸上写满了恐惧，众人基本都是趁着夜色往离晨国军队以外的方向跑。 等晨国的军队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铺天盖地般从四个城门迅猛涌入，这一刻，虽无硝烟弥漫，却已然让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 第507章 入皇城 无数往京城相反方向逃窜的百姓，让刚刚回到京城的张海心急如焚。 他再是草包，也深知此时局势危急，于是赶忙偷偷潜入京城，匆匆告知家人京中已然大乱，唯有尽快离开才能保住性命，张家众人带上家当，打算赶去城边的宅子，等待出城！ 路上。 “要不要通知大姐？”张海有些焦急地问着父亲。 “如何去通知？现在入宫就是死路一条……你姐姐，只能……唉，走吧！” 张家众人便无人再多话，只是默默逃命。 京城的街道上，听着路边百姓们惶恐不安的议论声，张家众人的心中愈发忐忑。 “这可如何是好啊！听说晨国的军队战无不胜，那些士兵个个如虎狼一般凶狠！”一位老者满脸惊恐，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咱们璟国难道就这样完了？”一个年轻的后生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晨国兵强马壮，咱们哪有抵抗之力呀！”旁边的妇人紧紧搂着孩子，泣不成声。 “我们也快逃吧……” “逃去哪里？能逃去哪里……呜呜呜呜……”不少行人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而此时，晨国的先锋部队，正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在主道上前行。 百姓躲起来，偷偷从窗户缝里看着晨国大军。 只见这些人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冷冽而森寒的光芒，如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窥视着这座即将沦陷的都城。 军队行动整齐划一，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踏在璟国百姓的心尖上。 印着飞鸟的玄色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恶魔的咆哮，晨国军队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当晨国的大军真正踏入皇城时，那股令人胆寒的气势更是扑面而来。 士兵们个个英姿飒爽，装备精良，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似在炫耀着晨国的强大武力。 战马仰头嘶鸣，声声震耳，喊杀声震天，仿佛要将整个京城的空气都撕裂。 “快跑啊！晨国的军队进皇城啦！” 百姓们见晨国大军进了皇城，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呼喊声此起彼伏，在京城的上空回荡。 “晨国的军威如此强盛，会不会守在城门？若是如此，咱们怕是没希望了！”有人绝望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然而，让人稍感意外的是，晨国的军队倒也算有些素质，军纪严明，并未肆意糟蹋百姓，要出城的也没有过多干涉。 奇了怪哉！众人不解，但还是赶紧逃离军队附近。 皇城沦陷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因那一直守护皇城的禁卫军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踪迹。 没有了这支精锐之师的拱卫，皇城就如同失去了坚固的盾牌，瞬间被晨国军队轻而易举地攻破。 晨国的将领们气势汹汹地踏入了永和殿，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站在人前，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目光炯炯，洞察周遭一切。 见到大殿中站着的太后皇后太子以及一众大臣，晨国将领不禁对他们这副不惧生死的模样赞叹。 他们并未为难太后、皇后、太子，反而对这三人表现出了难得的尊重。 “此前，多谢皇后娘娘出手，为我国公主收殓遗体，给了我国公主一份体面。”晨国将领恭敬地朝皇后孟佳行了大礼，声音中带着感激。 皇后微微颔首，面容平静而庄重，宛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 她望着殿中的晨国军队，面上无波澜，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太后还有身后的众位大臣。 大臣们朝她拱了拱手，一旁的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一时间皇后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这种时候，陪在身边的只剩这些人了。 璟国的命运或许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和太子，也将要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困境。 第508章 收敛公主遗体 “将军客气了。”皇后淡淡地说道，语气波澜不惊，“本宫身为璟国的皇后，自然应该为本国的百姓和皇室考虑。公主离世，本宫只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而已。” 晨国将领闻言，眼中闪过钦佩。 他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心怀天下。 如今年纪虽大了，但气势丝毫不减当年！ 他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愈发恭敬，然后说道：“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我国将士铭记在心。” “我们带兵踏上璟国的土地，实属无奈之举！” “我知你们的愤怒，这是我们皇室该有的报应！”皇后开口，瞬间苍老了几岁。 璟国皇族至上，好个皇族至上！ 随意糟蹋侮辱晨国的公主，晨国多次要求送回公主躯体回故土安葬，老皇帝在一众宗亲的鼓动下，竟扣留了公主尸身一年之久！ 若不是因着先帝的恩情，晨国不杀了他都算好的了！ “娘娘莫要忧心，皇城虽然沦陷，但是皇后您仍是璟国尊贵的皇后，太子殿下仍是璟国尊贵的太子。”晨国将领并未过多纠缠，只是和皇后透了个底。 “这……”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这璟国天下易主，我等只是气不过贵国欺辱我国公主。我们皇帝陛下说，璟国老皇帝昏庸无道，自然会有人收拾，这芝麻大的地盘，乌烟瘴气，我晨国懒得管理，对这点地盘也不感兴趣。不过欺辱我国公主的嫔妃和王爷，此番怕是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皇后闻言，心渐渐放回了肚子里。原本也是商量好的孟家会想办法将公主遗体送回晨国，但没想到晨国竟然带兵直达京城。 她原以为是谁故意将晨国军队引入璟国，她和太子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没想到是她多虑了。 不过，勾结晨国的王召这回可要哭了，毕竟晨国并不打算吞并璟国，况且楚州大军已在赶来的路上，若是她和太子死了，王召一党活不了，两国势必开战…… 不过她还有一个保障，孟家对于晨国公主有恩，而且孟老爷子和晨国的兵马大元帅是结拜兄弟，想来晨国应会留她和太子性命，只要太子活着，他们还有机会重来。 而晨国虽然看着强大，其实也是内忧外患。 如今听说刚换了皇帝，晨国老皇帝禅位，新登基的皇帝太过年轻，并不能服众。 他上位后调遣将领攻打璟国，一是为了证明自身实力，以此威慑四方，让那些对晨国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二是想给厚颜无耻的璟国一个下马威，狠狠出一口公主被欺之恶气。 再一个，也是为了缓和新皇登基带来的诸多风波，转移国内各方势力的注意力。 虽说璟国此刻在晨国眼中就如同一块肥美诱人的肥肉，可若是没有可靠的心腹前来妥善管辖，即便晨国将这块肥肉叼在嘴里，也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复杂的局势，让这肥肉迅速变成腐肉。 毕竟匈奴部落，倭辛国，北境，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到那时，晨国面临的可就不光只是内忧的问题了，说不定还会引发一系列更为棘手的外患，得不偿失。 晨国此次出兵，虽然已经势如破竹地攻进了璟国京城之内，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未对任何百姓动手。 在与皇后和太子两人进行协谈之后，晨国方面答应，只要将欺辱公主的王爷、嫔妃带回晨国，让他们为奴为婢，以偿公主所受之辱，并且将公主的尸身连同棺木恭恭敬敬地送回晨国，晨国便即刻退兵。 而璟国这边，老皇帝因为晨国如潮水般凶猛的围攻，不知是被气得怒火攻心，还是被吓得胆战心惊，竟然一下子一病不起了。 不过，即便在这病榻之上，他依旧没有反思自身过错，反而还在一味地埋怨孟家守城不利，导致晨国大军如黑云压城般兵临城下。 如今晨国军队犹如恶虎盘踞在京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伙都被笼罩在厚厚的阴霾之下。 皇室中人，更是深怕自己成为丧权辱国的千古罪人，大部分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 而平民百姓们，则是满心恐惧，生怕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成为无辜的炮灰，命丧黄泉。 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与恐慌之中。 第509章 暗杀孟家人 晨国军队顺利带走了公主的遗体，以及那些曾对公主肆意侮辱的王爷与妃嫔，就在当天，他们便踏上了归返晨国的路途。 随着他们的离去，京城上空如墨般厚重的乌云也随之渐渐消散。 久违的阳光终于再度洒落大地。 而此前一直佯装病重、装死避事的老皇帝，在一大早，便挣扎着起身，强打起精神，假模假样地召开了朝会。 他坐在龙椅之上，斜睨着身旁与他同坐的皇后，心中恨意如汹涌的暗流般翻涌，可无奈如今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早已没有了往昔的强健体魄，远不及孟佳这个泼辣强势的悍妇力气大，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佳在一旁耀武扬威，自己却无计可施。 待朝会散去，老皇帝迫不及待地亲自召见了几位心腹大臣，商议着该如何处置孟家。 孟家人才刚刚交出军权，老皇帝便以守城不力、暗中协助陈家人，还率领京中众多子弟离家出走等为由，一口咬定孟家人对朝廷不忠，随即便下令将孟家人暂时囚禁于京中的宅院之内。 王召一派的奸臣们，更是落井下石，拿出所谓的证据，诬陷孟家人与晨国勾结。 老皇帝如今厌恶皇后，且本就昏庸无道，竟听信了这等荒谬之言，认定孟家人在面对晨国进攻时消极抵抗，是因为与晨国人来往过密，根本没有尽心尽力守护京都。 于是，他又将孟家人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又将刑罚从囚禁改为了流放。 忠心耿耿的孟家人，就这样被老皇帝无情地发配至沧州去修建河堤。 皇帝身旁的张家人、王家人，心中始终忌惮孟家与陈家，生怕他们会卷土重来。 毕竟孟家手握兵权，陈家又是政治高手，他们惧怕到时候会遭到报应，便合计暗中派人前去追杀孟家人。 孟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在携带家属流放的途中，又遭遇了王召一派的追杀，不幸身负重伤。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失联已久的陈天佑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及时解救了众人。 夜幕降临，驿站之中烛火摇曳。 孟老爷子望着陈天佑，心中感动不已，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烛泪映照出的感慨，颤声问道：“陈大人可知京中之事？” “知晓。”此刻的陈天佑满脸胡渣，模样沧桑，若不是曾经与孟老爷子长期相处，彼此极为熟悉，怕是就连孟老爷子也不敢轻易相认眼前之人就是他。 “陈大人，为何一直未归？”孟老爷子又问道。 陈天佑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初我遭奸人陷害，好不容易侥幸逃脱，之后便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只为寻得机会为孟家军洗刷冤屈。如今，我得知了京中的种种变故，也知晓孟家所遭遇的苦难，便特地赶来相助。” 孟老爷子不禁感慨万千，“陈大人，孟家能有今日，全赖你的帮助啊。如今，孟家遭遇了这前所未有的危机，能活下来已实属万幸。可那王召贼子，竟还想赶尽杀绝，恐怕这真是上天要亡我孟家啊。” “孟老爷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年事已高，整日贪图享受、沉迷吹捧，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如今更是偏听偏信，被奸人蒙蔽。若是我不早做打算，恐怕我陈家就要葬送于此，孟家怕也是难以幸免，您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哎！”孟老爷子长叹一声，陈天佑的担忧，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不知道后面老爷子准备怎么打算？”陈天佑问道。 孟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遗憾之色，“朝廷的这些冤孽债，我孟家如今是一点儿都不想再沾染上了。” 显然，孟老爷子对于朝廷此番的所作所为，已然是彻底寒了心。 “如今我们孟家已被流放，京城那边的局势我们根本无力掌控。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保住孟家这一脉的香火，不让孟家断了血脉。”孟老爷子说到此处，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 “我打算带着家人在沧州安顿下来，远离这朝廷的纷争，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 陈天佑听闻此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开口：“孟老爷子，您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如今朝廷奸臣当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若是我们能够趁机推翻这暴政，为百姓谋取福祉，这岂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第510章 误会造反 孟老爷子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天佑。 在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里，永远只有忠君爱国这四个字，从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推翻赢家统治的念头。 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坚决：“陈大人，我孟家世代忠良，对赢氏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背叛。再者，孟家如今已经历经了太多的风雨磨难，实在是经不起任何变故和打击了。” 孟老爷子着实没想到，陈天佑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可他外孙乃是太子，他无论如何都断然不会跟着陈天佑一起谋反的。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试图劝劝陈天佑：“陈家若是想要推翻暴政......” “孟老爷子，你误会了！”陈天佑赶忙打断孟老爷子的话，“我的意思是让太子提前继位。” “倒是我想多了。”孟老爷子微微一愣，心中的警惕稍减。 “孟老爷子，我陈天佑身为璟国的臣子，并无夺取政权、一统璟国的野心。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联合起来，扶持太子登上皇位。当今皇上日渐昏庸残暴，我与皇上昔日也曾情谊深厚，但如今这局面，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可我不想再让孟家人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了，为了太子之位，孟家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实在是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孟老爷子眸光黯淡了几分，无奈地叹气。 “我又何尝不知道太子仁善呢，但是孟家为了保住太子之位，已经四分五裂。再这样下去，恐怕往日张家的悲惨下场，就要在我孟家重演了。” 陈天佑见孟老爷子这般坚决的态度，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苦笑。 他深知，孟老爷子这是为了保全孟家而做出的无奈选择。 然而，他也明白，若是真的能够帮助太子登上皇位，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确实不失为一个绝佳的选择。 “孟老爷子，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再慎重考虑一下。” “丞相不必多说，我已是深思熟虑，反复权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孟伯父，如今孟家虽然被流放，但孟家军的威名依旧远扬。若是我们能够助力太子登基，让他取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便能为百姓谋取福利，这必然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陈天佑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眼神中满是期待，他是真心希望孟老爷子能够改变主意。 “为天下人谋福利？”孟老爷子喃喃自语，神色复杂。 “是啊！”陈天佑重重地点了点头。 “呵呵，拿孟家人的命去谋吗？算了，我老了，孟家人苦了一辈子，非但得不到上位者的认可，反而只有无尽的猜忌和打压。我们啊，如今真的不愿意再卷入其中了。”孟老爷子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心酸。 “孟伯父，皇后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太子是您的外孙，他们在皇宫之中的处境艰难万分，如今孟家成为庶民，且终身不可入朝，若是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往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啊。” 孟老爷子听着陈天佑的话，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其他的儿女和孙儿们。 他满心害怕与担忧，可他实在是没得选，如今的孟家已经千疮百孔，实在无法再承受更多的风险了。 即便他知道陈天佑所说在理，可他还是不能答应陈天佑。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孟家对皇后和太子已经再无可奉献的东西了。” 最终，孟老爷子依旧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天佑，你莫要再劝我了，孟家已经决定远离朝廷的纷争，去过平静的日子。望你能够理解。” 陈天佑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他知道，孟老爷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全孟家。 第511章 达成默契 陈天佑心下有些惋惜，但他尊重孟老爷子的决定，便不再多劝。 夜里，陈天佑看了看手边太后姨母写来的信，深深叹了口气，回想着这些年太子的勤恳和仁义，他下定决心又朝着孟老爷子那处去了。 这些年来，陈天佑从外出赈灾，到一路东躲西藏被王召一党追杀，还有楚州监军时所遇种种，他的心中对如今奸臣当道的局面早已不满到了极点。 老皇帝偏信小人，在他残暴的统治下，朝廷上下也都心生不满。 可陈天佑深爱着自己的国家，他的一腔热血，全都倾注在了百姓身上。 他并非想要造反，只是希望贤德的太子来治理璟国，让百姓脱离苦海，过上太平日子。 孟老爷子见陈天佑又来，心中欣慰不已。 果然不愧是他看好的人。 自己的外孙身边还有如此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老臣辅佐，日后若是真能登上皇位日后若是真能登上皇位，也不愁会孤立无援，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孟老爷子这般想着，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期许，尽管这期许中夹杂着诸多无奈与担忧。 “天佑啊，”孟老爷子轻轻拍了拍陈天佑的肩膀，“你这份对璟国和百姓的赤诚之心，实在让老夫敬佩。只是孟家如今的状况，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你若有心，日后若能辅佐太子，那便全仰仗你了。” 陈天佑赶忙抱拳，恭敬地说道：“孟老爷子放心，只要天佑还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辜负您的这番嘱托，也定会为太子竭尽所能。” 孟老爷子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他深知陈天佑的为人，对他自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与艰险，太子想要顺利登基，谈何容易。 “如今朝廷局势错综复杂，王召一党势力庞大，他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太子。你日后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孟老爷子忧心忡忡地叮嘱道。 “孟老爷子，天佑明白。这些年在暗处，我也一直在积蓄力量，联络那些同样对奸臣不满的忠义之士。只等时机一到，我们便可为太子殿下铲除这些障碍。”陈天佑目光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孟老爷子听着陈天佑的话，心中稍感宽慰。 他知道，陈天佑并非是那种冲动鲁莽之人，既然他敢如此说，想必是有一定的把握。 只是这天下，又岂是那么容易平定的。 “即便如此，你也要记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璟国内忧外患，处处都是陷阱与阴谋，稍不留意，便会万劫不复。”孟老爷子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谢孟老爷子教诲，天佑定当铭记于心。”陈天佑郑重地说道。 此时，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墨色的天空中，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想要在这黑暗的世间努力挣扎着发出自己的声音。 屋内的烛火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好似在诉说着这世间的沧桑与无奈。 孟老爷子与陈天佑又聊了许久，从朝堂局势到未来的谋划，从家族兴衰到天下苍生。 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相聚，往后的路，只能各自前行，为了心中的信念去拼搏、去奋斗。 待天色渐明，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孟老爷子与陈天佑才结束了这场彻夜长谈。 也达成了默契。 陈天佑起身告辞，他知道，自己后面的任务还很艰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孟老爷子望着陈天佑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够眷顾璟国，让太子顺利登基，让这天下早日恢复太平。 而他，也将带着孟家，在沧州这片土地上，开始新的生活，尽管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他苍老的心中依旧怀揣着对生活的一丝丝希望。 第512章 别打退堂鼓 半月过后，当京城危机解除的消息传来，众人紧绷的心弦这才缓缓松了下来。 然而，大家伙心中都萦绕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晨国都已兵临璟国皇城之下，怎么就突然退兵了呢？ 尽管满心疑惑，但好歹能安心地放松一下了。 灵王小队这段时间的训练可谓扎实，营地里弥漫着热烈的对战氛围，处处洋溢着青春的热血与激情。 这天，只见林铁蛋远远地朝着张天灵奔来，还未跑到近前，便气喘吁吁，随后龇着大牙傻乐。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这才兴高采烈地告诉众人：“再过两个月，柳大将军就要让咱们灵王小队正式出去打仗啦！” 听闻此消息，众人的心思瞬间如涟漪般散开，各不相同。 有人心中满是欢喜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在空地上奔跑撒欢； 而有人则不禁泛起一丝忧虑，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训练场的一角，一个新来的少年望着不远处欢呼的众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咱们这队伍能行吗？全是些年轻的小子姑娘！” 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怀疑，但这些话却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咋不行？有老大在，怕啥！”原本霸王山寨的山匪孙大勇立马粗声粗气地回应，言语间满是对张天灵的信任与依赖。 “哼，可别小瞧了我们，我们都是为了打匈奴人才来参军的！”楚州本地的一位姑娘，掷地有声地说道。 “妄自菲薄啥，我们可是在京城剿匪得了嘉奖的！”明玉菱一脸豪情万丈，对隔壁那个说丧气话的少年颇为不屑。 “就是，怎么这般没信心……”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起来。 张天灵看着大家，神色庄重，高声说道：“大家既然加入了这灵王小队，那便是一家人！只有咱们齐心合力，才能在战场上有所作为！” “拿出我们平时训练的狠劲儿来，干他丫的！” 她用了内力，声音坚定却嘹亮，众人耳边回响。 “对，干他丫的，把匈奴人赶得远远的……” 众人纷纷响应，整齐划一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彰显着他们此刻的决心。 “老大，那咱们后面两个月的训练，还要练些啥？”黄陵钰好奇地问道。 “你们各自擅长的本事要练，骑马、射箭、格斗，一样都不能少！”张天灵见众人士气高涨，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但一定要好好练习逃跑，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张天灵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道。 “逃跑啊……唉！坚决不做逃兵，大丈夫宁可战死，绝不逃跑！嗷～”梅仁艾说得慷慨激昂，声如洪钟，却不想旁边的何志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甩过去。 “蠢材！老大的意思是，单打独斗，出任务，该逃跑时就逃跑，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大部队一起打仗逃跑！”何志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可是……”梅仁艾还想辩解。 “老大说的话听到了没有，再给我叽叽歪歪，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蓝茵儿嚣张跋扈地站在张天灵旁边，毫不客气地开口，那架势仿佛谁敢不听从，她就会立刻动手。 “好好训练！”张天灵轻咳了一声，将话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毕竟如今她身为队长，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随便骂人打人。 没过多久，前线就如炸雷般传来急报：匈奴人来犯，烧杀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负责这处大营的将帅柳北清当即下令，派姒家军出征抵御匈奴，以解边境之危。 张天灵得知消息后，当机立断，立刻召集众人。 “此次匈奴来犯，残暴至极，我们当如何？”张天灵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老大，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定要出征！”林铁蛋第一个喊道，声音愤慨又急切。 “对，不能让匈奴人欺负咱们！”蓝茵儿也跟着大声附和，紧握的拳头仿佛要将匈奴一拳打倒。 “可这战争凶险，大家怕不怕？”张天灵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不怕！”众人齐声高呼。 此刻，众人声音震天动地，如同滚滚雷鸣，彰显着他们无畏的勇气与坚定的信念。 张天灵心里也在暗暗鼓劲儿，这是灵王小队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她毅然决然地主动请缨。 第513章 行路难 经过一番争取，终得首肯，负责分战场的战事。 虽说只是小范围的守卫战，但众人依旧斗志昂扬，满怀激情地向着前线进发。 “打仗的时候，就按照我们平时训练的那般去做就行了！”张天灵在出发前，对着众人郑重叮嘱道。 “是，队长！”六百多号人齐声回应，声音整齐而洪亮。 他们纷纷带上作战的家伙，浩浩荡荡地朝着分战场前行。 然而，行军途中，仿佛老天有意考验他们，一大群人遭遇了恶劣至极的天气。 暴雨如注，仿若天河决堤，倾盆而下。 道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一脚下去，仿佛被大地紧紧拉住，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给行军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众人忍不住咒骂着这鬼天气，势必要跟老天理论一番：“这狗老天，不想让我们去打仗就直说啊！” 其中，有个嘴快的还嘟囔着“出师不利身先死”，结果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人群起而攻之。 一队人马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艰难前行，走了整整一天，却不过才行进了几里路。 “老大，这路实在太难走了，咱们能按时赶到吗？”蓝茵儿满脸担忧地说道，看着这无尽的泥沼，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焦虑。 “放心，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就一定能赶到！”张天灵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她这番话，又给众人带来些许勇气。 “各位，我们加油啊……”黄陵玉转身朝着身后的队员们大声鼓着劲儿，声音中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见众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张天灵眼神愈发坚毅。 她几个敏捷的跳跃，便登上了高处。 站在那里，犹如战场上的旗帜，鼓舞着士气：“灵王小队的兄弟姐妹们，我们肩负着保卫璟国边境的重任，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大家要相互扶持，继续前进！” 队员们望着张天灵那坚定如铁的眼神，顺着她手中弯刀所指的方向，心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们嘴里纷纷响应：“冲啊……上啊……”这激昂的呼喊声，在风雨中回荡，愈发坚定。 终于，他们抵达了边境。 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经过这长途跋涉，几百号人早已浑身泥泞，狼狈不堪。 大家看着彼此那副模样，忍不住狂笑不止。 这笑声中，有对一路艰辛的感慨，也有完成第一个任务——准时到达战场的喜悦。 随后，众人又渐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时不时看看周围人，有的人眼眶泛红，甚至流下了眼泪。 原来，边关的战士们在遭遇恶劣天气时，行军竟是这般艰难。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满是对边关战士的敬佩与心疼。 他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有些来自京中的少男少女，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等这场战争结束回去，就立刻写信给自己的爹娘，告诉他们以后没事少挤兑说人家武将粗鲁野蛮了。 毕竟，若是柔弱书生，怎能在这暴雨泥泞中翻山越岭，去驱赶如狼似虎的敌人呢！ 怕是在路上就累得趴下了吧！ 张天灵她们的战场位于边缘地带，主要负责拦住侵占了兀县好几年的匈奴人，绝不能让他们再往璟国内地前行一步。 柳北清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张天灵他们有足够的本事，将匈奴驱赶或是斩杀，那自然再好不过，毕竟现在匈奴占领的可是璟国的土地啊！ 张天灵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躲在山里埋伏。 这处离灵王山很近，张天灵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她也清楚，这边的匈奴只是一小部分，于是便开始与众人一起仔细研究战略部署。 林铁蛋回想起往日与匈奴交锋的情形，不禁提醒道：“老大，匈奴人十分狡猾，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得很，常常神出鬼没地搞偷袭，咱们可得小心着点。” 张天灵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打算和赢珏趁夜去前方看看主战场和兀县的具体情况，以便更好地制定作战计划。 第514章 第一次战役 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腥之气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还有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喊，无不昭示着战争的残酷。 “老大，这仗太突然了，可不好打啊。”赢珏面对战场的惨状，眼眶通红，他颤抖着身子，望着张天灵有些不知所措说道。 他从没见过打仗，更没见过这么多死人。 “再难打也得打，不能让匈奴人继续猖狂！”张天灵握紧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小孩子，自小在京中，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一连几日，张天灵和赢珏都在观察着匈奴人的一举一动，两人始终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破敌之策。 夜晚，营帐内，张天灵对着地图沉思良久，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比划着。 蓝茵儿走进营帐，轻声说道：“老大，这匈奴人太难对付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天灵抬起头，目光闪烁：“别急，我来想办法。” “匈奴人熟悉地形，正面强攻我们占不到便宜，只能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入手。” 林铁蛋也走了进来：“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 张天灵站起身来，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们看，匈奴人的营地防守虽然严密，但他们对自己人却不会有太多防备。” “老大，你是说像往日那般，扮作匈奴人去偷袭？” “没错！” “我们可以换上匈奴人的服饰，扮作土匪，混入他们后方。” 蓝茵儿眼睛瞪大，有些疑惑地说：“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危险了。” 张天灵坚定地说：“风险肯定有，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我们要用点心，模仿匈奴人的行为举止，尽量做到天衣无缝。” 林铁蛋点了点头：“老大，我觉得这能行，咱们就这么干！” “我们自己人做好标记，免得到时候误伤，左手袖子一律不过肘！”张天灵开口接着说道，“我挑选一些机灵的队员，分成几个小组。” “一组负责制造混乱，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二组趁机烧毁他们的粮草；三组去抢夺马匹，为我们后续的作战做好准备。” 蓝茵儿和黄陵玉兴奋地说道：“老大，你想得真周到，咱们一定能成功！” “老大真聪明！” 张天灵翻了个白眼，这两货哪里都不忘对她一阵盲目乱夸。 不过她赶紧收了收心神，朝众人示意：“大家小心行事，千万别露馅，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灵王小队的成员们，在几人的带队下来开始分头行动。 他们先去了主战场边缘，扒了不少死了的匈奴人衣服，偷偷带回营地。 以至于附近自发来打扫战场的百姓骂骂咧咧。 “这匈奴人忒不要脸，死了还把自己脱光！真不害臊！” 灵王小队队员凭借着出色的演技，还有张天灵林铁蛋孟毅君三人蹩脚的匈奴话，成功地迷惑了守在外围的匈奴人。 他们装作吃了败仗的样子，个个装成伤残人士，对着楚州军破口大骂…… 成功地进了匈奴军营内部。 一群人又在匈奴人的营地中制造了不少混乱，蓝茵儿和王楚冉负责烧毁粮草，黄陵玉带着几个少年趁乱抢夺马匹。 马场。 黄陵玉一堆人趴在外围。 他回头小声对旁边的梅仁艾说：“你动作轻点，别被发现了。” 蓝茵儿听到黄陵钰的声音，转头没好气低声骂道：“你们有病吧，不是分头行动吗？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 “我们刚好路过！” “那个……”粮草大营在马场旁边啊，梅仁艾准备开口解释，却被黄陵钰一把拽走。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意外发生了。 被迷晕的一个匈奴人突然醒来，大声朝四周呼喊：“有奸细，有奸细！” “有人混进来了……” 顿时，匈奴营地一片混乱，匈奴人纷纷朝这边围了过来。 黄陵玉当机立断：“大家别怕，骑上马，跟我冲出去！” 蓝茵儿烧完粮草，和王楚冉还有明澜溪几人拼了命地往外围跑，但还是被匈奴人阻拦了，明玉菱握着长刀，大喊道：“姐妹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第515章 全员挨打 林铁蛋带着人在不远处接应，怕这些姑娘们害怕，扯着嗓子也吼道：“杀啊！杀光匈奴人……” 众人齐心协力，奋勇拼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随后拼了命撒丫子逃出了匈奴营地。 匈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粮草被烧了，一时间阵脚大乱。 此时，只见张天灵带着赢珏还有功夫高强的几个人又从匈奴人后方杀了进来。 “该死的，他们还有后招……” “抓活的……” 匈奴人恶狠狠道。 “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给我杀……” 张天灵的声音震得众人心里一颤，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匈奴人拼杀起来。 赢珏和张天灵往匈奴领头人那边冲过去，其他的人紧紧跟随在他们周围。 只见两人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长剑，如闪电般冲入敌阵，剑起刀落，匈奴士兵纷纷倒下。 赢珏功夫不算太好，但经常与张天灵对打，两人配合倒也默契，只见他身姿矫健，动作凌厉，所到之处，无人能敌。 周围的人也都是灵王小队里功夫极好的人。 一时间打得热火朝天。 不过半柱香，匈奴人倒了大半，而灵王小队的人握着武器一脸肃杀。 蓝茵儿他们在半山坡看到张天灵所向披靡，激动地大喊：“老大太厉害了！咱们冲啊！” 林铁蛋带着铁臂冲在最前方，她的队员紧随其后，也跟着喊道：“杀啊！” 灵王小队的众人在张天灵的带领下，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何志不小心绊倒在地上，见周围没人注意，忍着脚痛咬牙爬起来喊道：“为了胜利，拼了！” 众人受到鼓舞，更加勇猛。 这一队驻扎的匈奴人被犹如打了鸡血的灵王小队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战后，众人站在兀县的城墙上欢呼雀跃。 蓝茵儿激动地喊道：“咱们胜利了！跟着老大就是能打胜仗！” “他们有两千人啊！两千人……”梅仁艾后怕起来，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林铁蛋也笑着说：“这下看谁还敢小瞧咱们灵王小队！” 这一战的胜利，让灵王小队成员个个自豪不已，他们感觉自己扬眉吐气了一般，等她们回去，定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可没想到，他们一大群人带着战利品才到营地，却引来了军队里他人的嫉妒。 军中有人跟副帅进谗言：“灵王小队此番作战，手段不正，有失我军风范。” “是啊，他们把俘虏全杀了，有损我军威名！” 副帅听信谗言，决定惩罚这不遵守军规灵王小队。 “张天灵身为队长，行事不报上级，竟然私自行动。” 张天灵据理力争：“我们为了取胜，用计有何不可？战争本就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要拘泥于形式，看着更多的兄弟白白送死吗？” 副帅却冷冷地说：“军中有军规...” “灵王小队是挂名队伍，没用军队一分一厘，想来不必遵守你的这些军规！”黄陵玉面色通红与副帅争辩！ “都不要吵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转头看到柳北清，他走了进来！ “可是……”副帅还想再说什么，见柳北清眼神不善，赶紧闭了嘴。 “张天灵带领灵王小队烧毁敌军粮草，赶走匈奴人，杀敌1974人，有功！” 灵王小队众人闻言喜笑颜开，随后朝副帅露出得意挑衅的笑容！ “但灵王小队不遵守军规擅自行动乃是事实，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众人的笑脸僵在脸上。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队长张天灵罚十军棍，其他队员各领五军棍！” “可是，柳大将军，我们，唔……”黄陵玉和蓝茵儿，被孟毅君和林铁蛋捂着嘴说不出话，只是眼睛瞪得溜圆，表达心中的不满。 一群少男少女挨了打，在营地中愤愤不平！ 他们这场战争打得这么完美，唯一受的伤就是众人都挨了军棍。 当然除了何志这个蠢才因为冲锋时太开心崴了脚，还有之前说风凉话被打成熊猫眼的一个少年。 奈何军棍威慑力太大，虽不是很疼，但丢脸啊！ 被千娇百宠的一众少爷小姐此时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吱声说些什么，更不敢集结着去作妖了。 毕竟当时他们杀疯了，比匈奴人还要残暴几分，将那些人杀得只剩二十几个。 若不是大部队来了将他们拦下来，他们怕是都要冲到匈奴人的地盘上，把剩下的几个逃兵抓回来砍死！ 夜里，众人搀扶着回到营地，才敢嘀咕，京中来的少爷小姐们私下骂骂咧咧…… 不过骂的最多的还是往日尊敬的柳北清！ 没想到啊！ 没想到，那个每次来京城都朝他们笑呵呵的慈祥柳家老头，完全不顾念往日情分，揍他们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516章 粮草被截 就在众人好不容易从先前的挨揍中消停些许之时，军中却如平地惊雷般突然传来一则令人揪心的消息。 说是后方负责运输粮草的队伍，在行进途中遭遇了一大波穷凶极恶的土匪突袭，这场变故致使军队粮草损失惨重。 负责粮草的副官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前来。 营帐内。 “将军啊，那些土匪简直丧心病狂，不仅抢走了大批粮草，还丧心病狂地烧毁了不少。如今我们军中所剩的粮草，满打满算仅能维持一月，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粮草危机，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啊！” 雪上加霜的消息，瞬间让原本就紧张得如同弓弦的局势，愈发紧绷到了极点。 议事大营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不服啊！我们在战场上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难道最后就换来这般对待？” “没想到在自家地盘上，还能发生这种事！” “难不成是璟国的土匪与匈奴暗中勾结起来了？”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际，又有探子匆忙来报，说是匈奴似乎有了新的动作，极有可能正在酝酿新一轮的进攻。 柳北清听闻，顿觉压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一方面，粮草被劫之事亟待解决，这可是关乎全军生死存亡的大事； 另一方面，匈奴随时可能来犯，前方战事吃紧。 两边都容不得丝毫懈怠，可同时兼顾，谈何容易，实在是棘手万分！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当口，张天灵坐在角落，看着手里的楚州地图，心下有了主意。 遂挺身而出说道：“柳大将军，不如就让我们灵王小队去解决粮草的难题，也好将功补过。” 柳北清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露担忧之色：“你们一群小娃娃，没什么作战经验，如何能应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 “大将军，我们不怕！”张天灵的话语掷地有声，“我家在楚州，未入军营之前，也，也曾跟山匪打过交道。” “对，大将军，让我们去把粮草抢回来！”灵王小队的众人呼啦一下拉开营帐帘子，挤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表态，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无畏与坚定。 “谁准你们在外面偷听的……”柳北清瞪着这群灵王小队的人。 “柳伯伯，消消气……我们就是路过……” “对，只是路过！” 众人心虚地站成一排，讨好地开口。 柳北清犹豫了片刻，看着这群少年眼中的热忱，想到他们干匈奴人的狠劲儿，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灵王小队就踏上解决粮草问题的征途，这一路可谓是困难重重，阻碍连连。 他们在去寻找粮草的途中，遭遇了土匪的暗中阻拦。 这些截粮的土匪狡猾异常，沿路没有任何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张天灵她们兜兜转转，根本寻觅不到半点踪迹。 可偏偏他们还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军运输的要道上，精心设下了重重关卡与陷阱。 “他娘的，简直太阴险了……” 灵王小队众人骂骂咧咧，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 林铁蛋在遭遇第四个陷阱后，恶狠狠道：“老大，瞧这架势，这帮龟孙子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不好对付啊。你看这设陷阱……” 张天灵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是往日的小把戏罢了，他们也就这点能耐，咱们揍他们一次，也能揍他们第二次。” “没错，这一次，咱们定要……” “咱们可是军队，剿匪师出有名！” 好不容易突破了几道关卡，众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拦住了去路。 第517章 新仇旧恨 前方的道路被巨大的石块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 蓝茵儿挥剑砍向一旁石头：“老大，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绕路的话，定会耽误太多时间。” 赢珏赶忙提醒道：“老大，要不大家一起动手，先把石头挪开吧！” “慢着，不要所有人都去，留一部分人把风，以防土匪突袭！若是大家体力消耗完了，他们便有了可趁之机！”张天灵当机立断地开口。 他娘的，这些可恶的土匪，真是彻底惹怒她了！ 张天灵恨恨地咬了咬牙，心里骂了这些土匪祖宗十八代。 “老大，我们去搬石头了！”马渡带着人跑过来道。 “若是待会遇到他们，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杨二哥报仇雪恨！”孙大勇咬牙切齿，这些土匪惯会恶心人的。 往日跟他们交手，尽使阴招。 灵王队员们听到队长的命令，纷纷行动起来。 大家齐心协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清理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两侧山林中喊杀声骤起，土匪们如饿狼般从山林中杀出，对灵王小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张天灵定睛一看，果然老熟人。 这群土匪是霸王山寨的死对头——黑蛇寨和猛虎寨的余孽！ 当年，若不是黑蛇寨大当家与匈奴狼狈为奸，她那英勇的杨二哥也不会被匈奴人所伤，最后因伤口感染，高热不退，含恨命丧黄泉。 张天灵见这些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下来，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她大喝一声：“霸王山寨的兄弟们，今日就是我们为杨二哥报仇雪恨的时刻！” 灵王小队的众人听闻，顿时同仇敌忾，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往日灵王山寨的土匪们，一个个气得双眼通红，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 张天灵怒目圆睁，猛地跳上一块巨石，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寒光闪烁，指向土匪们，怒吼道：“你们这群恶贼，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未落，两方瞬间兵刃相见，一场激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灵王小队的队员们如出山的猛虎，可奈何对方土匪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 灵王小队虽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占据上风，但自身也有不少队员受伤。 张天灵看着大家不要命的打法，忧心不已，深知这样硬拼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她一边挥舞着长刀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迅速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突然，她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蓝茵儿，你带几个人从左边佯攻，动作要大，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其他人从右边绕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张天灵对身旁蓝茵儿道。 蓝茵儿毫点头应道：“老大，放心吧！” 提上刀带着她的队员就离开。 “何志，你带着梅仁艾他们从后面包抄过去，务必包围住，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张天灵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是，队长！”何志响亮地回应，随即带着几人迅速朝指定方向奔去。 随后张天灵大声且迅速地布置着战术，声音嘹亮有力，她说的全是灵王小队平日训练的暗号！ 这些暗号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地传进每一个队员耳中。 按照张天灵的计划，灵王小队众人配合默契。 很快，他们成功地将土匪们包围起来。 土匪们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已然陷入绝境，脸上开始露出慌乱之色，对拼的阵脚也开始大乱。 黑蛇寨的二当家黑皮见状，扯着嗓子喊道：“别慌，都给老子稳住，跟他们拼了！” 可此时，大部分土匪喽啰早已被灵王小队的拼命气势吓得丢了魂，失去了斗志，有的人甚至双腿发软，哪里还有心思拼杀。 张天灵瞅准时机，朝着山匪大声喊道：“你们放下武器，我便饶你们不死！” 她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一些胆小的土匪听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扔下武器，选择投降。 但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几个当家却还在负隅顽抗，贼心不死。 黑蛇寨的大当家黑成狂笑道：“张天灵，少在那嚣张，今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就是你的末日！” 说罢，提着大刀就朝张天灵扑来。 第518章 战胜土匪 双方瞬间又陷入了混战，喊杀声、兵器相交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山林。 灵王小队的队员们也各自施展出看家绝技，与土匪们展开殊死搏斗。 张天灵身形敏捷得如鬼魅一般，在敌阵之中来回穿梭，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森然寒光，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片血花。 其他队员们一边奋力抵抗着敌人，一边还不忘关注着张天灵：“老大，小心背后来人了！” 张天灵侧身如飞燕般躲过偷袭，回喊道：“你们别管我，照顾好自己！” 其他队员也毫不畏惧，他们相互配合得丝丝入扣，林铁蛋带着人负责正面抵挡敌人的攻击，此时他们这一队人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黄陵钰和蓝茵儿则从侧面悄悄偷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打斗过程中，张天灵敏锐地察觉到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几个当家功夫比一年前精进不少，个个十分勇猛，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们现在的打法跟匈奴人极为相似，这给灵王小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果然是勾结了匈奴！” 她啐了一口，心下鄙夷，霸王山寨之前有不少人与他们交手过，不少人受了伤。 张天灵一边继续与土匪们战斗，一边时刻留意着几个头目的动向，等待着绝佳的出手时机。 当她瞅准一个机会后，突然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黑皮，同时大喝一声：“受死吧！” 黑皮见状，脸色一沉，举刀迎向张天灵，嘴里还叫骂道：“来啊，看谁先倒下！” 张天灵身姿轻盈，侧身巧妙地躲过他的攻击，同时飞起一脚，如凌厉的疾风般踢向他的腹部，喝道：“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黑皮吃痛，闷哼一声，动作稍缓。张天灵眼疾手快，趁机一刀斩向他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黑皮惨叫一声：“啊！” 手臂应声而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黑成看到黑皮受伤，心急如焚，大喊：“二弟，撑住，我们来助你！” 但灵王小队的其他人岂会让他们得逞，以孙大勇为首，拿着武器跟在后面紧紧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有丝毫脱身的机会。 张天灵乘胜追击，更是不给受伤的黑皮喘息的机会，几招过后，成功地将其击败。 黑皮瘫倒在地，眼神不甘，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嘴里嘟囔着：“算……算你们狠……” 此时，战场上局势已然明朗，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土匪们在灵王小队的猛烈攻击下，死伤惨重，剩余的人也斗志全无。 黑成眼见大势已去，心中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心有不甘，绝望地喊道：“不！” 声音满是愤怒与无奈，在山林间回荡，算是他最后的挣扎。 剩下的土匪们见势不妙，心中纷纷开始心生退意。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武器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成咬了咬牙，大声喊道：“撤！” 此时他心里有莫大的不甘，但也有决然，想趁着还有些许余力，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 这个张天灵，他们如今已不再是她的对手了。 灵王小队众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变化，士气瞬间大振。 黄陵玉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呼：“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一声响彻云霄，全是胜利在望的激昂。 在众人紧密配合和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下，土匪们渐渐抵挡不住了。 他们的防线摇摇欲坠，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最终，黑蛇寨和猛虎寨的土匪们或死或伤或降。 灵王小队成功地击败了他们，此时领头的基本被杀，往日霸王山寨的人双眼通红。 他们终于为杨二哥报了深仇大恨，也解决粮草问题的最大的障碍。 战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灵王小队的队员们虽各个疲惫不堪，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除了跑掉的黑成和几个侥幸逃脱的小喽啰，其他的土匪基本都被制服在这里了。 灵王小队押着黑蛇寨二当家黑皮，此时的黑皮，断臂处简单包扎着，面色苍白如纸，眼里满是颓丧。 由他带领众人顺着一条崎岖的小路上了山。 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杂草丛生，仿佛在诉说着这里鲜有人迹。 在山坡后面的一个隐秘山洞里，他们终于找到了大军的粮草。 堆积如山的粮草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欣喜不已。 但看到旁边押送粮草的官员及护卫们，灵王小队众人气愤不已，只见那些官兵被绳索五花大绑着，在看到灵王小队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 他们的救星来了。 第519章 遭人嫉恨 张天灵她们押解着粮草，绑缚着被俘官兵，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地返回了军大营。 本满心期待着能得到嘉奖，可谁料柳北清大将军早已率领人马奔赴永胜县支援去了。 次日，副帅仅是口头对灵王小队赞扬了几句。 张天灵嘴上虽说不介意，可心里哪能不失落呢？ 但一回到营地，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面容。 “上头说了，咱们这次表现相当出色，奖励小队休息一天，还拨了军费，让大家伙儿痛痛快快吃顿烤肉！” 此言一出，灵王小队众人瞬间欢呼雀跃，像脱缰的野马般在场地上撒欢乱跑，兴奋地将衣服抛向空中…… 看着这群年轻人，仅仅因为一点鼓励就如此兴高采烈，张天灵心中悄然萌生出一个宏大的计划——她要成为将军，绝不再做这个任人拿捏、毫无实权的小队长。 灵王小队这边热闹非凡的场景，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按照军制，一般百人为一小队，千人为一团。 张天灵麾下统领着六百多人，相当于掌管了六个小队。 众人本就眼红她一个女子，竟能统帅这么多人。 更何况之前灵王小队还连打两场胜仗，一时间在楚州军中声名远扬！而且她们属于编外队伍，诸多规矩与正规军不同。 小队里伙食格外好，训练方式更是别具一格，这无疑招来了众多人的嫉妒。 尤其是灵王小队队员在闲聊时，大肆吹嘘队内高手如云，各个武功高强，能以一敌百，曾把匈奴人杀得片甲不留，还将昔日土匪打得近乎灭门。 这一番言论，更是让那些好胜心与嫉妒心极强之人，对张天灵这个队长充满了敌意。 王庚身为指挥使，统辖着三千人的队伍。 他向来瞧不起女子，这不，此刻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寻衅滋事。 彼时，张天灵他们正在空地上热火朝天地训练着。 有人两两对打，拳来脚往； 有人在奋力翻越障碍物，身手矫健； 有人专注地朝着山壁投掷石头，力求精准； 还有人在不远处与马儿较着劲，练习马术。 大家伙儿训练得格外投入，毕竟训练的都是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项目，所以个个干劲十足。 这一片生机勃勃、努力训练的景象，让此处比娰家军正规大营的训练场看上去更加鲜活热闹。 不速之客王庚踏入训练场，看到灵王小队的这番场景，眼中的羡慕与妒忌瞬间暴露无遗，怎么都藏不住。 小队里的人瞧见这位比张天灵级别还高的将领来了，赶忙跑去喊正在教王楚冉拉弓的张天灵。 张天灵听闻，带着一群人快步来到训练场门口。 门口往里是一片空地，平日里大家都在此集合。 此刻，王庚正站在空地上，东张西望，见张天灵来了，立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脸。 “张天灵，听说你功夫了得，带的队伍也颇为不凡，本指挥使今日特地带人来，想与你切磋切磋。”王庚语气傲慢，眼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张天灵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只是淡淡地瞥了王庚一眼，并未言语。 “我瞧你这儿整得花里胡哨的，想必是浪费了不少军饷吧。我劝你啊，别再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张天灵看着王庚，心中暗自思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是来打架的吗？ 怎么突然扯到浪费军饷上了？ “你若是真心来切磋，那就请上演武台；要是纯粹来找茬的，还请你立刻打道回府，免得一会儿我刀剑可不长眼。” “呵呵，小丫头片子，你还挺嚣张？我们王指挥使肯来跟你切磋，那是给你面子，你别在这里端着架子。” “哦？我说请你上台，你是耳朵聋了吗？”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打得你跪地求饶，哭爹喊娘，哈哈哈哈！” 跟着王庚来的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 第520章 仗势欺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老大切磋？”蓝茵儿满脸鄙夷地瞪着王庚，说罢，与林铁蛋一左一右，威风凛凛地站在张天灵身旁。 这些人眼高于顶，分明就看不起女人，却还非要来跟她们比试，在蓝茵儿看来，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如今这般大摇大摆地闯进她们营地还一脸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这可彻底惹恼了千金大小姐蓝茵儿。 在她心里，自家老大那是被她千般呵护、万般宠爱的，这些不知死活的狗男人竟敢来挑衅，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军队里本就允许相互比武切磋，就算普通士兵也能邀请上官主持对垒，怎么到了你们这不入流的小队，就吓得不敢应战了？” 张天灵看着不远处那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这个王庚平日里在汇报军情的时候，就老是看她不顺眼，逮着机会就想刁难她。 “是吗？”张天灵猛地一脚蹬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王庚冲刺而去。 就在王庚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张天灵身形一闪，抬腿一脚，直接将王庚踢飞出去好几丈远。 紧接着，张天灵身形一转，反手就是一巴掌，那两个刚刚叫得最欢的家伙，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拍飞出去。 随后，张天灵潇洒地一甩那并不存在的衣摆，稳稳地坐在林铁蛋急忙搬来的椅子上，她眼神中满是轻蔑，居高临下地瞧着被她揍了的几人，嘴里啧啧有声：“啧啧啧，如今真是阿猫阿狗都敢来找老子的麻烦了。” “呸......咳咳咳，你，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搞偷袭？”王庚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愤怒与不甘，手指颤抖着指向张天灵。 “就是……”一个跟班捂着晕头转向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附和着。 另外一个被拍飞的狗腿子，直接滚进了训练用的深坑，此刻还在里面挣扎着，半天都没能爬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张天灵运起轻功，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王庚身旁：“怎么？我从你正面把你踢飞，这也算偷袭？分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怪起我来了？” 话音未落，张天灵便再次出手，与王庚缠斗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二十招，王庚便被打得瘫倒在地，像条死狗一般趴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不甘。 张天灵踱步到王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灵王小队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脸上皆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既然想来找我的队伍比试，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就你这样毫无章法地闯进来，呵呵，那就别怪本队长不讲武德了。” “你，你......”王庚气得双手捶打着地面，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天灵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看来今天注定是要丢人现眼了。 但他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丢掉的面子和里子，他日一定要统统找回来。 “呵呵，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挑战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明玉菱与蓝茵儿两人并肩而立，不屑地说道。 其他队员也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起来。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妄图跟我们老大比试。” “没想到堂堂指挥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啧啧啧......” “真是丢人现眼，也不知道他这指挥使是怎么当上的……” 四周灵王小队众人的冷嘲热讽如潮水般涌来，王庚气得双目通红。 被一个女人打败就已经够丢脸的了，现在还要被这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和丫头片子嘲笑，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快要把他给活活气死了。 王庚强忍着怒火，稍作休整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张天灵的距离。 “好好好，你们都瞧不起人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带上队伍，正式跟你宣战比试，希望到时候你别当缩头乌龟。” “我随时静待你们的挑战。”张天灵神色淡然地回应道。 等王庚和他的手下灰溜溜地走了，张天灵看着身旁这群队员，那狗仗人势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群家伙啊…… 当真是，呵呵，可爱极了。 不愧是她带出来的队员。 第521章 又来 隔日，休息一天的王庚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 他酝酿了大半天，决定找张天灵比试，要一雪前耻！ 精神抖擞的王庚径直找上他的上司，点齐八十八名精卫，气势汹汹地朝着张天灵她们的训练营地杀来。 此时，正倒挂在营门口的蓝茵儿，眼尖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涌来。 她神色骤变，赶忙翻身下地，一边朝着扛着沙袋奔跑的林铁蛋冲去，一边高声呼喊：“铁蛋，快去办公亭子找老大，那群人又来啦！” 林铁蛋听闻，脚步未停，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亭子飞奔而去，还未踏入亭子，那洪亮的声音便已响彻在张天灵耳边：“老大，昨日那找打的家伙又来啦！” “哦？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张天灵手持战略部署地图，正专注地将沙盘里灵王山上的军旗拔起，放置在对面的黑蛇山上。 她已修书一封给父亲张大胆，待这边训练完毕，首战便要带领灵王小队去攻打黑蛇寨及其附近的匈奴人。 此次劫粮草的土匪，仍有不少逃脱，以黑蛇寨人的狡黠，定会将最危险之处当作最安全之所。 那边余孽未除，黑蛇寨一日不覆灭，张天灵便寝食难安。 “老大，他带了一群人，我瞅着好像还领着个将帅呢。”黄陵钰的声音传来，将张天灵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 “看来昨日被老大教训一顿，他心有不甘，今日便带着精卫来找回场子了。” “精卫？”张天灵心中冷笑，但也明白，今日这场较量，必然是躲不过了，不过她也不愿意躲，她也想让队员试炼一番，看看训练成果。 这送上门来的陪练，不用白不用。 她当即带着两人前去迎战，同时吩咐林铁蛋，火速召集灵王小队全体人马，告知众人今日可要好好学、好好看。 “张天灵，昨日我一时疏忽，着了你的道。单打独斗我承认不如你，但论排兵布阵、团队作战，我定胜过你。今日，咱们再来一决高下！”王庚今日的态度，相较昨日有了明显转变。 张天灵心中正暗自疑惑，只见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一位气宇轩昂之人缓缓走出。 此人正是姒家军的总指挥使徐通，他公正无私，在姒家军中威望极高。 原来，今日王庚的副将将昨日王庚被张天灵揍得狼狈不堪之事告知于他，王庚打算带着人来找张天灵正式比试一番。 此刻，徐通站在两人中间，目光如炬，在王庚和张天灵身上来回扫视，以确保比赛的公正性。 他受人之托，知晓这场比赛意义非凡，不仅关乎灵王小队在军中的声誉，更关系到灵王小队是否会被打散并入其他队伍。 毕竟上头有人对张天灵私自组建大规模队伍一事已有不满，而且陈三小姐特地跟他说了这比试结果关乎姒家军中男女平等观念能否深入人心。 陈三小姐的话，他哪里敢不听。 张天灵坦然回应：“王指挥使，切磋自然可以，但我们需立下规则。” “规则？什么规则？”王庚强忍着内心的不屑。 “我们可在兵法、武艺、策略三方面进行比试。但比试结果，必须公正公开。若我们输了，甘愿接受惩罚；你们若输了，也不许耍赖。” 徐通听闻张天灵所言，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张天灵乃陈家之人，是陈三小姐的妹妹，想必同她姐姐一般要强。 可他着实没想到，一路上听着众人叙述，他知晓张天灵确实胆识过人、魄力非凡，如今更是敢与王庚这般老将直接对话。 王庚听闻，亦未退缩：“好，就依你所言。但你们若输了，我要你们灵王小队即刻解散，你，滚出姒家军！” 第522章 再来比试 徐通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缓缓转头看向王庚，暗自思忖：这究竟是多大的仇怨，竟公然要求张天灵滚出姒家军？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要知道，张天灵虽姓张，可她母亲姓姒，这姒家军做主的可是她的大舅舅啊。 徐通此刻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跟着来当这个判官了。 这王庚难不成是昨日被张天灵打昏了头，今日又来找打？ 张天灵听闻王庚这番话，眼中寒芒一闪，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这狗东西，竟敢妄图让她滚出姒家军，还想解散她苦心建立的军队，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王庚必定是受人指使，故意来刁难她。 如今唯有赢下这场比赛，灵王小队在姒家军中才能站稳脚跟。 况且她队伍中女子众多，此番必须立威。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缓缓开口：“好，我们接受你的挑战。但若是我们赢了，你们也要付出同等代价。” 王庚听闻，心下惊愕。 张天灵严肃的神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真敢与自己比试，而且胜负实在难料。 突然，他一想到若输了，同样的惩罚要落在自己头上，要自己离开姒家军，解散队伍，他就一阵心慌。 若是如此，那他后续的任务该如何完成？ 背后那些人又岂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真会将他剥皮抽筋。 王庚深深吸了口气，内心正激烈地挣扎犹豫着。 “怎么？你不敢应战吗？”明玉菱嘲讽道。 “难道是怕了？”杨天心跟着起哄。 “知道我们老大的厉害了？” “堂堂指挥使，竟然害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唉，真没想到王指挥使这么弱！” 灵王小队众人见王庚犹豫，纷纷仗着张天灵在场，七嘴八舌地嘲讽起王庚来。 王庚被这群少男少女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得面色涨得通红，恰似那熟透了的虾子。 张天灵瞧见徐通朝她使了个眼色，便抬手制止了众人。 她神色严肃，朗声开口道：“若是王指挥使输了，也不必离开姒家军，只需要当着在场所有女兵的面道歉，承认你的鼠目寸光，不该瞧不起我们。” 张天灵顿了顿继续道：“之后每日带领队伍到我大营中和我们继续对垒，直到你们打赢我们为止，或是我们大营所有人都原谅你们之前的挑衅和嘲笑为止。” 见王庚沉默不语，张天灵又追问道：“王指挥使，意下如何？” 王庚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他的目的本就是摸清灵王小队的实力，趁机打散灵王小队，若能将张天灵赶走那更是再好不过。 就算输了，进灵王小队陪着她们训练，也算是完成摸底任务，不算亏本。 于是他便点头答应：“好，就比试一场，看看我们哪边的将士更厉害！” 姒家军的总指挥使徐通，平日里就最爱热闹，按他的话说，没打过架的兵都是软蛋。 所以接到王庚递来的比试消息后，便兴致勃勃地跟着来看热闹。 不过陈三小姐堵了他，跟他讲了一番大道理，他被请来时便主动当起了裁判。 “好，那比赛就此开始！”徐通大声宣布道。 王庚队伍和张天灵队伍瞬间迅速进入了比拼状态。 第523章 比试而已 双方先是比试兵法。 王庚和他的手下站在沙盘前，自信满满地开始布置战术，他一边摆弄着沙盘上的棋子，一边讲解道：“我们这招‘猛虎出山’，以中军为主力，两翼包抄，迅速突破敌方防线。”说完，他得意地看向张天灵。 “你们该如何化解？” 张天灵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王指挥使这招看似凶猛，但若是我方提前在两翼设下伏兵，等你主力深入，断你后路，你又当如何？” 说罢，她也开始在沙盘上布置起来，将王庚的计划一一破解。 王楚冉在一旁补充道：“我再于后方截断你的粮草，看你还如何支撑。” 赢珏也跟着点头：“没错，如此一来，这‘猛虎’也得被困住。” 孟毅君则冷静分析：“而且，在你主力前进之时，我方可以佯装败退，引你上钩。” 王庚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嘴硬道：“哼，纸上谈兵罢了。” 最终，这场兵法比试，王庚队伍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在理论的细致程度上略胜一筹。 紧接着是单兵作战能力比试，王庚从队伍中挑选出十人与张天灵队伍中的十人进行较量。 王庚指着自己挑选出的精壮士兵，大声说道：“我这十人，各个都是军中好手，你们这群女娃娃，今日可别被吓哭！” 张天灵为了狠狠打王庚的脸，特意挑选出十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出战。 她拍了拍林铁蛋的肩膀，轻声鼓励：“铁蛋，拿出咱们的本事来，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林铁蛋眼神坚定地点点头：“老大放心，我们定不会输！” 第一场比试开始，王庚这边的士兵身材魁梧，一上来就发起猛烈攻击，拳风呼呼作响。 林铁蛋则身形灵活，巧妙躲避，瞅准时机反击。 只见她一个侧身，避开对方的直拳，紧接着一个扫堂腿，王庚的士兵一时没防备，差点摔倒。 王庚着急地大喊：“稳住，别乱了阵脚！” 而张天灵则在一旁喊道：“漂亮，继续保持节奏！” 这十场比试，双方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每一场比试，周围的士兵都看得热血沸腾，纷纷呐喊助威。 “加油，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灵王小队以六比四的优势赢下了单兵作战能力这场比试。 张天灵看着王庚，挑衅地说道：“王指挥使，怎么样，我们的女兵可还行？” 王庚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等到第三场比试时，便是张天灵与王庚各自带领八十人进行对战，这场考验的是指挥能力以及士兵的协调作战能力。 王庚对自己的队伍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今日定要让这群乳臭未干的知道咱们的厉害，按照平时训练的，听我指挥！” 张天灵则对着灵王小队的女孩们喊道：“姐妹们，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大家按计划行事，别慌！” 战斗打响，张天灵凭借着在山寨中抢地盘的经验，以及后来在京军营学习的训练模式，巧妙指挥，排兵布阵犹如行云流水。 她大声下令：“一队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二队从左侧迂回包抄，三队随时准备支援！”女孩们迅速行动，配合默契。 而王庚虽有经验，但在面对张天灵这独特的打法时，竟有些应对失措。 他急忙调整战术：“右翼向前推进，左翼注意防守，别让她们突破了！”然而，士兵们在慌乱中，配合出现了些许失误。 张天灵抓住机会，喊道：“姐妹们，进攻！”灵王小队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般冲向王庚的队伍。 最终，张天灵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下了最后一场比赛。 第524章 不诚心的道歉 两队在比试过程中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每一个环节都扣人心弦，场面十分激烈。 经过一番激烈的比拼，比赛结果已然明了。 王庚的队伍虽然在兵法上略胜一筹，但在单兵作战和排兵布阵上却输给了张天灵的队伍。 徐通看着张天灵坚定而自信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这个女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王庚，带着一群精卫前来，竟输给了一群姑娘家，当真是颜面尽失。 往后啊，这姒家军中，谁还敢小瞧女子？ “我输了。”王庚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你们灵王小队继续在姒家军中待着吧。” 张天灵听闻，嘲讽一笑：“王指挥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什么叫我们继续待着吧！你怕是忘记了我们约定的规则了。” “就是，我们在姒家军中立足靠的是拳头……” “你什么东西，还妄图决定我们的去留……”蓝茵儿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开口。 王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看着灵王小队的女子们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他强忍着内心的不甘，深吸一口气。 “我王庚，再次，对各位女兵们道歉，之前是我浅薄了，不该看不起女子。往后，咱们姒家军往后，咱们姒家军男女共同进步，共同抵御外敌，让姒家军更加强大，各位姑娘对不起了。”王庚咬着牙，把这些话说出口，那模样，好似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 表面上，他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以为他是个知错能改、心胸宽广之人。 可实际上，他心中早已将张天灵和灵王小队恨得牙痒痒，暗暗发誓，日后定要找机会找回场子。 灵王小队的人听着王庚这番道歉，虽然觉得他态度不够诚恳，但好歹也算达到了目的，便纷纷收起了敌意的目光。 张天灵看着王庚，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为愉悦：“王指挥使，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往后咱们姒家军上下一心，共同为守护家国而战。” 王庚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腹诽：“哼，别以为赢了这一次就了不起，走着瞧！” 然而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那是自然，张队长说得极是。” 周围的人见这场比试落下帷幕，纷纷围拢过来。 众人对灵王小队投来了敬佩与赞许的目光，原本那些对女兵持有偏见的人，此刻也都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小瞧这些巾帼英雄。 徐通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欣慰。 他站出来说道：“今日这场比试，让我们看到了灵王小队的不凡实力。希望往后，咱们姒家军全体将士，无论男女，都能像今日这般，相互切磋，共同进步。为了咱们的家国，齐心协力，奋勇向前！” 众人听闻，纷纷振臂高呼：“齐心协力，奋勇向前！” 呼声震天，士气大振。 这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灵王小队在军中被认可的第一战成功了。 张天灵望着士气高昂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这只是一个开始，她的队伍里姑娘家多，今天的比试虽说她们赢了，但也算胜在以智取胜，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和灵王小队。 但她无所畏惧，她相信，她们灵王小队，定会在这姒家军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辉煌天地，用实力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为守护璟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第525章 最好看的风景 楚州夏末的夜幕深沉，繁星如细碎的宝石镶嵌在浩瀚天幕。 张天灵孤身一人静坐在高高的了望台上，目光悠悠投向那片璀璨星空。 此刻，她的思绪恰似脱缰的野马，不受羁绊地飘向远方的灵王山，心中满是对山上那群伙伴们的深切思念。 也不知他们如今境况如何，有没有想念她这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二当家呢？ 还有她的父母，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陈卿微，近来是否一切顺遂？ 张天灵的心中，牵挂如藤，肆意蔓延。 自从张天灵挑起灵王小队队长的重担，带领队员们与姒家军一同训练，其间也经历了几场规模不大的战斗。 然而，对她而言，真正令她热血贲张的，是弥漫着硝烟与挑战的主战场。 可直至如今，他们灵王小队还未能涉足那片令她心驰神往之地，这着实让张天灵满心遗憾。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反复思忖，究竟何时才能等来这样的契机，让她的队员们从初出茅庐、懵懂无知的新兵，迅速蜕变成为在战场上能奋勇杀敌、经验老到的老兵呢？ 怀揣着对未来既满怀憧憬又略带迷茫的复杂心境，张天灵索性在房顶上悠然躺下。 清冷月光如水般倾洒，温柔地将她环抱，不多时，她便伴着这如水月光，沉沉睡去，发出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 她浑然不知，就在下方，有人不经意间抬眸，一眼便瞧见了她那悠然闲适的模样。 在这人眼中，张天灵此时安静惬意的模样，在繁星点点之下，犹如一幅画卷，静谧而安宁。 彼时，正在院子里洗衣的公颜，不经意间瞥见赢珏痴痴凝望屋顶张天灵的神情，心中不禁暗自腹诽：这个臭小子，莫不是在打她家郡主的主意？ 她要不要找机会揍他一顿，让他歇了这份心思？ 赢珏察觉到公颜仿若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心中一紧，赶忙收回视线，佯装若无其事。 自从来到这遥远的边关，赢珏与张天灵相处的时光大幅缩水。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忙着帮张天灵操持各种后勤保障事务，整日被公颜像使唤小厮般呼来喝去，累得他总是气喘吁吁，活脱脱似一条疲惫不堪的狗。 遥想在京城之时…… 张天灵每日总会抽出大把时间，耐心指点他的功夫，还会与他一同切磋对战，那段时光是何等惬意。 可如今呢，张天灵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灵王小队的建设上，忙得不可开交。 赢珏不禁心生忧虑，自己在张天灵心中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赢珏满心惆怅地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伸手拿起酒壶，正打算借酒浇愁，排解心中烦闷。 却不想，林铁蛋和王楚冉适时出现，拦住了他。 “小孩子可不兴喝酒啊！赢珏，你难道想挨老大的揍吗？”林铁蛋笑嘻嘻地伸手夺过酒壶，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 “林铁蛋，你说谁是小孩呢？你瞧瞧，我都比你高半个头了，我哪里像小孩？”赢珏涨红了脸，不服气地争辩道。 “小孩！哈哈哈……可不是小孩嘛你……”孟毅君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烧鸡，大笑着走进院子，爽朗的笑声在小院里回荡。 第526章 小孩不能喝酒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 “唉，你们都嫌弃我年纪小，欺负我……”赢珏带着几分醉意，委屈地嘟囔着。 “没有没有，你大着呢，除了老大以外，我们可都承认你二当家的身份！”孟毅君赶忙安慰道。 “哈哈哈哈……”几人的笑声又交织在一起。 “可是，孟大哥，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帮不上老大……”赢珏说着，因着酒醉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 “没有没有，你能干得很呢……”林铁蛋也跟着附和。 “你骗我……呜呜呜……”赢珏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唉，你这小子，怎么还哭上了？”孟毅君无奈地说道。 “我就像个没用的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呜呜呜呜……”赢珏哭得愈发伤心，肩膀一耸一耸的。 “谁说的，赢老弟，你厉害着呢……”王楚冉也赶紧安慰。 “呜呜呜呜……”赢珏的哭声在小院里回荡。 “特娘的，孟毅君，你给这小子倒这么多酒干什么？”林铁蛋皱着眉头，佯装生气地指责孟毅君。 孟毅君一脸无辜，赶忙解释道：“我哪知道他不禁劝，就喝了这么点就醉成这样了。” 此时的赢珏，已然醉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我要帮老大，我要帮老大……”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张天灵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着梯子滑下屋顶。 当她跳进院子，恰好看到这一幕时，不禁微微一愣，怎么回事？难道这几个人把赢珏打哭了？ 月光下，赢珏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林铁蛋和王楚冉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安慰，孟毅君则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见张天灵一来，孟毅君摊开手，表示这和自己无关。 张天灵见赢珏哭得沮丧，有点头疼！ 她走到赢珏身边，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傻小子，谁说你没用啦，你对我来说，对咱们灵王小队来说，都重要着呢。” 赢珏听到张天灵的声音，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抽噎着说：“老大，我真的……真的想帮你，不想拖后腿……我功夫不好……只能帮你们算算粮草，收收衣服……” 张天灵笑着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跟着我也经历了不少事，成长了很多，你帮了我太多忙了。” 听到张天灵这话，赢珏的哭声渐渐止住，只是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张天灵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感慨地说：“咱们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每个人都在为小队付出，咱们是一个整体，谁都不能少。” 众人听了张天灵的话，心中皆是一暖，纷纷点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做呢。”张天灵说道。 林铁蛋和王楚冉扶着赢珏往房间走去，孟毅君则端起那盘还没怎么动的烧鸡，对张天灵说：“老大，你也赶紧休息吧，这鸡我放厨房了，明早热一热还能吃。” 张天灵点点头，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温暖。 将赢珏送回到房间，张天灵才回到自己屋子，她躺在床上，却久久未能入眠。 在这动荡的边关，每个人都被迫坚强起来…… 想来赢珏也是压抑太久了。 看来要让大家放松一下了。 想着想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在月光的陪伴下，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是灵王小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凯旋而归的场景。 第527章 粮草不足 隔天一早！ 赢珏便去找了张天灵。 他昨晚被林铁蛋和孟毅君两人说得心花怒放，又在两人的怂恿之下，非要跟着张天灵一起，当张天灵的狗头军师，还要做后勤大队长。 对此，张天灵也没啥意见，大手一挥，就把这两个任务都交给了赢珏。 赢珏是皇子，跟他们这些本就要入伍参军打仗的人不一样，这孩子纯属就是为了追随她而来。 反正公颜之前成日念叨着天天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后勤琐碎，愁着不能跟她们上战场呢！ 现在赢珏这娃子接手了这些，大家都极为满意！ 之后的日子，赢珏才后知后觉后悔起来，他接手了公颜的任务，那叫一个忙乎，但他却不懈怠。 本以为接手后勤工作，能时常跟张天灵在一起，但实际上每天把他累得够呛。 仅仅也只是限于张天灵不训练不出任务的时候见见张天灵。 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年，边关的气温骤降得厉害，匈奴随时都可能来搞事情。 赢珏忙着众人过冬的衣物，去库房一清点，发现粮草不足了，他赶紧去汇报了张天灵。 张天灵为灵王小队的粮草和众人的衣食住行操碎了心，不得已还是决定带着赢珏、王楚冉、林铁蛋三人在各处粮草铺子多番打听，希望能买到粮草，以解决粮草不足的办法。 但跑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灵王山在楚州地界的北边，张天灵心里痒痒，想回去瞅瞅，加上最近家书得到的消息，据说山寨有了很大的变化，张天灵便告了假打算回去看看！ 同时也回去问问张大胆，有啥好法子能让灵王小队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人。 靠近边界这地方，资源粮食都相对没有内地那么丰富，上灵王山寻求帮助，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他们不能总靠京城寄过来的物资撑着，要是中途出了啥意外，那他们可就太被动了！ 本以为这举措会让众人犹豫一番，没想到却得到了小队成员的大力支持，大家都希望能自给自足，要是有个根据地，打仗心里也踏实。 第二日，柳北清把张天灵叫过去，张天灵回来却一脸的心事重重！ 一问，原来才知道，北边的匈奴人和璟国的土匪勾结在一起，如今已经蠢蠢欲动，姒家军的探子传回消息，说匈奴人极有可能在那帮土匪的带领下从灵王山那边打过来。 “我已经决定，不管一个月内有没有将粮草准备好，这次回去先打探消息，灭匈奴也是势在必行，不光是为了磨练咱们自己，也是为了家国安定，守护身后想要守护的人。”张天灵拍板。 “队长，我们跟你一起！”林铁蛋和蓝茵儿异口同声地喊道，她们希望跟着张天灵一起面对任何困难和挑战。 “去那边打探消息困难重重，你们别跟着去，我会快去快回！” “老大，无论什么困难，我们都想跟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量，靠你一个人，打探起来太累了！” “队长，粮草问题是大家的问题，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听着他们的话，张天灵的眼里全是感动，这帮家伙，真是够义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默契十足的团队，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彼此和家国付出一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那咱们就一起去，为了咱们的粮草，为了这里的安定！” 于是，五天后，几个人打包好东西屁颠屁颠地动身前往灵王山地界。 第528章 山贼过往 灵王山地界广阔，绵延百里，虽说恶徒没有到处都是，但也实在没几个好玩意儿，比如之前的黑蛇寨和猛虎寨，只不过比起其他山寨，霸王山寨还算好一些的。 “老大，以前你在这边当土匪头子啊！” “咳咳，是啊！” “老大，你给我们讲讲你打家劫舍的事儿吧！” “呵呵……你们老大我之前是灵王山的二当家，我们虽然打家劫舍，但更多的是劫富济贫，可没对山下百姓动过手哟。” 提起从小长大的灵王山，张天灵明显话匣子打开了，话也多了起来，也更健谈了些，几人也不打断，张天灵难得心情这么好，听着张天灵继续讲述以前在山寨的那些生活趣事。 “你们不知道，我娘那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我爹的令牌，在山下喊一帮土匪，把那些贪官污吏的钱财全部劫走，然后分给周围的穷苦百姓。” 张天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从小就跟随父母在山寨中长大，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却充满了快乐和自由。 她记得那些日子，山寨里的兄弟们都很团结，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山寨和百姓的福祉而拼命努力。 “老大，你娘的令牌还在你身上吗？”赢珏好奇地问道，他对于张天灵的身世和背景一直都好奇得不行，也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张天灵摸了摸腰间，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一直都带在身边。” 她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巧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像山鸡的凤凰和一只像乌龟的麒麟，寓意着吉祥与和平。 “那老大，现在带我们去打劫吧！”黄陵钰和蓝茵儿双眼放光！ 林铁蛋一人赏了一个大逼斗！ “咱们现在是正规军，可不能干那打家劫舍的事！” “是是是，铁蛋不要激动嘛……”蓝茵儿狗腿又讨好地开口！ “当山贼啊，有时候比打匈奴还危险呀……” 张天灵悠悠叹了口气开口道！ 张天灵捏着手里的令牌，这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怎么能拿来喊土匪呢？ 那不就暴露自己了嘛！ 她要赶着回家，给她爹娘一个大惊喜！ 离山脚越来越近，张天灵心下忐忑！ 从她被误抓去往京城，阴差阳错回到楚州，这中间已经是一年多已久，她总想着要回家看看，却被各种事绊住。 离家越近，望着周遭的场景，张天灵的神色古怪起来。 原本崎岖的山坡，除了那条大路，还多了些奇奇怪怪的道路。 沿着大路往上，整个山坡被修的很平整，好像是划分成了一块块整齐的区域！ 再近些，才发觉，这些全是土地，地里还种着庄稼！ 刚刚来的时候，张天灵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山寨下面的大道入口，居然还有个小房子，隔着略微有些距离，若不是着急回家，张天灵一定要去看看，问个清楚。 “这……”林铁蛋和孟毅君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那个草木茂盛，蛇虫鼠蚁和土匪横行的灵王山？ 他们跟随张天灵走过不少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改造。 原本崎岖的山坡变成了整齐的田地不说，山坡上的树木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旋蜿蜒宽大的路，直通山顶。 而原本应该隐藏在高处的山寨，如今却变成了一处热闹的小镇，山脚下的小房子是一家歇脚楼。 “这还是我们以前的那个灵王山吗？”林铁蛋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张天灵也是一脸震惊，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令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再次回到灵王山的情景，却从未想到过会是眼前这样一幅景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决定带着众人一起上山，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529章 别样山寨 歇脚楼里的人是灵王山脚下的村民，张天灵认得。 众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当他们走进曾经的寨子时，发现人多了不少，好像都是灵王山附近的村民，这里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小摊位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从吃的到用的应有尽有。 而小镇中的人们也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切场景都让张天灵感到十分陌生，但这些人却又充满了亲切感。 “老大，你看那边！”赢珏突然指着一家店铺喊道。 张天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家挂着“张家铁铺”牌子的店铺，里面的人正忙碌着。 她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看到张天灵后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喊道：“二当家啊，二当家你终于回来了！” 张天灵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中年男子竟然是孙金豹！ “豹叔，你怎么来打铁了？”张天灵激动地问道。 孙金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二当家，这一年来山寨发生了很多变化，新来的陈家侄女带着我们做了许多事，我啊，没啥本事，就只能打铁了，不过我们可没偷懒，都在努力让这里变得更好哟！” 张天灵在孙金豹的带领下开始参观起了整个山寨。 她看到了整齐划一的田地里种满了蔬菜和粮食，看到了忙碌的人群，看到了充满欢声笑语的街头巷尾。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震撼和欣慰。 她知道这些变化背后是无数人的努力和付出。 走到往日的议事堂，发现这里比以往更宽更大了。 她们还绕去了后山，见后山的陷阱还在，而与对面平地的沟壑间有了一座很大的桥梁，那桥梁拉起来又成了山寨的后大门。 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和爹爹一起从后山下去，用藤蔓飞过去对面追杀匈奴的场景。 “这是为了方便后山下的百姓上山而建的。”孙金豹解释道。 “如今山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打家劫舍的山寨了。我们努力建设山寨，让更多人过来投奔，在这里定居，发展！” 听着孙金豹的话张天灵的心中有些疑虑。 “豹叔，若是这般，不是将所有人暴露在匈奴面前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暴露出来的地方，正是想让匈奴看到的，只要他们眼红，便会想来掠夺，我们便可将他们引到后山，那里有重重陷进，单是过来的毒瘴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们怎么保证他们一定往后山去呢？”赢珏不明所以！ “你是外地人肯定不知道吧！”孙金豹示意林铁蛋解释！ “除了山寨中人，外人若是想从后面进入山寨，除了飞天遁地，只能往后山那边绕过去，以前我和老大在那里可是放了不少好东西呢！”林铁蛋一脸骄傲地回答赢珏的问题。 张天灵看着匈奴人所能到的距离，凭借他们的武器，是绝对攻击不到山寨众人的！ 而这里又恰好能吸引到起歹心的匈奴人，让他们被一网打尽。 毕竟匈奴大军是不愿进山的，也进不了山，只有小队的匈奴会来打山寨的主意。 张天灵笑了，她知道这个山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灵王山了。 而灵王山有这样的变化，不过一年之间，就从萧条的山寨变成几乎门庭若市的山庄，看来应该都是陈卿微的功劳。 去年阴差阳错抓了丞相府的小姐陈卿微过来，原本还想勒索一些钱财，用来养活山寨，却没想到一次相互体验阴差阳错换掉的人生，竟然让山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波不亏！ 不过想到人家陈卿薇帮她建设山寨，她却在京城打打杀杀…… 她好像闯祸了唉！ 她把陈卿薇才女和大家闺秀的名声败光了。 一时间张天灵愧疚不已！ 和林铁蛋暗戳戳对视一眼。 两人嘻嘻嘻嘻嘻半天没完。 第530章 再见陈卿薇 陈卿薇，这位出身世家的嫡出千金，本应在那繁华京城的丞相府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将她带到了这充满烟火气的山寨，且在这里，她竟将生活经营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 遥想当初，这山寨不过是千人的小小据点，可如今，在陈卿薇的操持下，规模竟扩展到了四千人。 听孙金豹说，还有许多打算来投奔的人正陆续赶来。 张天灵回到山寨，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不远处，有个与她模样极为相似的人。 “陈卿微！”张天灵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与急切。 她脚步匆匆，朝着那个正忙碌的女子快步走去，心中满是愧疚与感激交织的复杂情绪。 陈卿微听到呼喊，转过头来，望向张天灵，脸上顿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 她兴奋地回应着：“张天灵，你回来啦！”说罢，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也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 随后，几人寻了个静谧之处。 张天灵神色略带愧疚，低声说道：“唉，那个陈小姐，哦不，陈卿微，实在不好意思，当初绑架你，实是无奈之举啊。” 陈卿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别往心里去，都过去啦，你看现在咱们不都好好的嘛。” 说着，陈卿薇看着这个让她无比亲切的人，心里一时间好像被什么胀满了。 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而后相视一笑，笑容里满是情谊。 她们挽着手，一同登上山寨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山寨。 眼前的景象让张天灵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正朝着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蜕变。 她心里明白，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都离不开陈卿微的辛勤付出与不懈努力。 张天灵一脸真诚地说道：“陈卿微，真心谢谢你为山寨做的一切。” 陈卿微笑容温婉，轻声回应：“这是我该做的呀，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彼此心间蔓延开来。 张天灵与陈卿微，虽是同样的面容，神色却各有千秋。 张天灵不禁想起，当初陈卿微为何会舍弃好好的丞相府不住，反而私自逃离去躲避婚配。 后来才知晓，竟是因为那个武功高强、还曾偷袭她的阴险侍卫余荼。 张天灵性子张狂，与知书达理的陈卿微性格截然不同。 加上她一贯秉持能动手就不多言的行事风格，山寨中不少人对她还是有些忌惮。 而陈卿微则不同，她平日里说话，笑意如春风拂面，给人一种如沐暖阳般的温柔感觉。 山寨众人对陈卿微评价极高，皆称她与张天灵是山寨的福星，为大家带来了无尽的幸福与希望。 陈卿微不仅美丽大方，且聪明能干，无论是管理山寨事务，还是照顾百姓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令人由衷佩服。 张天灵看着陈卿微在山寨中忙碌穿梭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感叹。 如今的山寨，早已不复往昔那个霸王山寨的模样，处处洋溢着生机与活力。 张天灵坚信，在陈卿微的引领下，山寨的未来必将更加美好、繁荣。 如此，她也能安心带领灵王小队，奔赴战场，上阵杀敌。 夕阳缓缓西下，余晖如金纱般轻柔地洒遍整个山寨。 众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被这金色光芒所感染。 张天灵回到山寨已经许久，却始终不见林漾和张大胆的身影，心中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块。 终于，她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向陈卿微打听起来。 陈卿微告知，两人安排好山寨事宜后，实在放心不下张天灵，便下山去找她了。 张天灵狐疑地瞅了瞅陈卿微，暗自思忖：这两人确定是去找我？莫不是把这一寨子的人和事儿都丢给陈卿微，自个儿逍遥快活地闯荡江湖去了？ 毕竟自己在京城的半年里，也收到过他俩的信啊！ 他们可真是“纸上一家人”。 没见到父母，张天灵难免有些失落。 想起前来楚州之前，还曾给两人传过书信，按常理早该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第531章 如此剽悍 而赢珏，对张天灵从小生活的这个地方好奇得很，央着孟毅君带着自己到处逛。 赢珏虽是个在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可周身那股独特的气质，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走在山寨里，简直就像自带光环。 无论是白发苍苍的长辈，还是活泼调皮的孩子，无一不喜欢这个长相俊美又彬彬有礼的少年。 不过楚州这地儿，虽说民风称不上特别开放，但在山寨里长大的男女，性子到底要大胆许多。 这不，见到赢珏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子，姑娘们更是毫无顾忌，愈发放得开了。 这不一会儿工夫，赢珏一路走来，身上堆满了各种东西。 有娇艳欲滴的花朵；有精致秀美的手绢；还有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香包。 这些可都是女子们表达心意的物品。 赢珏一脸无奈，“唉，我只是想单纯逛逛呀。” 孟毅君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就在这时，张天灵来找他们了。 只见她正跟林铁蛋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偷偷瞥向赢珏。 赢珏一看这架势，心里就猜个八九不离十，笃定她们肯定在笑话自己呢！ 张天灵和林铁蛋看着赢珏被姑娘们热情地塞了一个又一个玩意儿，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渐渐变成了生无可恋，两人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笑声在空气中肆意飘荡。 本来懊恼的赢珏看到张天灵眉间原本的愁容因为自己这番遭遇而渐渐散去，竟觉得手边这些东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张天灵笑嘻嘻地调侃道：“让你好好呆在京城保护你的太子哥哥和母妃，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跑这边来，从原来俊秀的白面小生，活生生晒成了黑炭头。不过你这桃花倒是开得格外旺盛呢。” 曾几何时，在张天灵的记忆里，赢珏身形瘦弱得像棵豆芽菜，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可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仿佛时光施了神奇的魔法。 赢珏身量拔高了一大截，体型也健壮了许多。 在灵王小队里，每日坚持不懈地练武，再加上风吹日晒的洗礼，肩膀都厚实得如同小山丘一般。 而且赢珏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虽说肤色比以前黑了些，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味道。 说起来赢珏比张天灵还小上几岁，张天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移开视线后暗暗撇嘴，这小孩长得也太快了些！ “老大，我还是觉得跟你一起，心里才踏实……”赢珏有些尴尬地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哦？”张天灵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 “往日我就听闻边关民风开放，可真没想到，竟然有女子如此大胆直接，说要邀请我，邀我晚上去同床共枕啊！”赢珏满脸无奈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张天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太大，好像要把整个山寨都震得抖三抖。 赢珏有些怨念地看着张天灵，“老大唉……我都这么惨了。” 张天灵平时大大咧咧，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不像京中女子那般白皙如雪。 她和陈卿薇虽有着相似的面容，可气质却犹如天壤之别，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温婉如水。 赢珏却偏偏很喜欢张天灵这副洒脱随性的样子。 张天灵见赢珏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终于止住了笑声。 “那般女儿家……唉……”赢珏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体态丰满的女子扭动着腰肢从旁边路过，她眼神妩媚，朝着赢珏抛了个勾人的媚眼。 赢珏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躲到了张天灵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张天灵的衣角。 张天灵此刻是他的救命稻草。 那女子扫了一眼张天灵，随后挺着傲人的双峰大摇大摆地扭着屁股离开了。 张天灵看了看自己还有点平的身板，对于赢珏说的话，深有所感，像是突然懂了一般，讪笑地看了一眼赢珏。 呵呵！ 他说跟她在一起有安全感，这死孩子说的什么话？ 被张天灵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后，赢珏硬生生的转移话题，“老大，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想想我们这次出门的目的！” 张天灵闻言，打量了周围，这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如今虽说山寨壮大起来，但是人多眼杂，多了许多加入山寨的新人，保不齐会不会有奸细混进来。 她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倒是没有回复赢珏的话，赢珏见自家老大离开，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第532章 看上赢珏 两人离去后，暗处那捏着粗糙手帕的女子，眼中满是嫉妒，死死盯着张天灵离开的方向，仿佛目光都能喷出火来。 “善妹，你说这个赢珏公子，当真与众不同吗？”旁边站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此人往昔也算个流连花丛的不成器之徒，曾被张天灵狠狠教训，自此不敢在她两丈之内活动。 去年张天灵离开霸王山寨，他便跟借着投奔齐善云一家来到此处。 山寨里姑娘众多，让他那原本收敛的野心又蠢蠢欲动。 只是寨中女子大多身强力壮，他即便心怀歹意，也打不过。 齐善云将手帕捏得几乎要烂掉，她傲人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走两步便喘上一声。 他们家乃是灵王山寨新上任的四当家齐成的家眷，齐善云作为齐成唯一的女儿，生性要强。 加之他们来山寨时，张天灵早已被绑至京城，她并不知晓张天灵的脾性。 “表哥，你是没瞧见他那周身的做派和气质，定是哪家的贵公子！” 这猥琐男乃是齐成夫人的娘家侄子，一贯风流成性、不成器，对自家这个表妹垂涎已久。 听闻齐善云夸赞别的男人，他心中哪能乐意。 “善妹，难道我就不好吗？你为何总惦记着别的男人？”猥琐男满脸嫉妒地说道。 齐善云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给赢公子提鞋都不配！” 猥琐男被齐善云的话噎得够呛，心中愈发愤怒。 他恶狠狠地盯着齐善云离去的背影，暗自发誓，定要想办法得到这个女人，让她见识自己的厉害。 此时，张天灵和赢珏已回到山寨的核心区域。 赢珏看着张天灵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这里毕竟是张天灵自小长大的地方，除了有所变化的地方稍感新奇，其余大多还是熟悉的。 张天灵美美地睡了一觉后，却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这位公子~您都在这儿等了这么久啦，不如到一旁歇息歇息。”齐善云那强装娇柔的嗓音，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张天灵习武之人，耳力本就极佳，好容易睡个安稳觉，却遭打扰，顿时一肚子火气。 不过如今的她，已不是那种会因这点小事就无端冲人发脾气的人了。 赢珏站在张天灵房门前，一动不动。 齐善云的话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心中暗忖，这女子竟如此开放？ 昨日有女子要与他同床共枕，今日又来个露着腰身、穿着打扮如同青楼女子的人在他面前晃悠。 天晓得，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啊。 齐善云见赢珏皱眉，心中窃喜，暗道这贵公子果然与众不同。 寻常男子见了她这般模样，早就按捺不住心中兽性，哪里还会嫌弃。这般想着，她又朝赢珏靠近了一些。 张天灵打开门，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山寨里的人，一个两个眼神都不好使。 齐善云这般打扮，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看来这一年在山寨过的安稳日子，让他们都放松了警惕，连最基本的识人辨物都忘了。 “公子~”齐善云见赢珏没有反应，心中有些着急，又上前一步，正准备再开口，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张天灵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齐善云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棕红色劲装的女子站在房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533章 摔了一跤 齐善云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这房间里竟然还有旁人，而且看样子很不好惹，瞧这身材，怕是也会功夫。 想到之前她家才来霸王山寨，她看上余荼，想去勾搭他，谁知被孙大勇的媳妇儿打了一顿的事…… 那孙大勇的媳妇儿跟眼前这人一般！一时间她心里忐忑不安，这人该不会也打她一顿吧。 随即她看了眼赢珏，还是放不下。 她齐善云是谁，怎么就能被吓住好！ 心中虽有些慌乱，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是霸王山寨齐当家的女儿，齐善云，见过两位公子。” 张天灵与赢珏对视一眼，这齐善云眼睛怕是真有毛病，张天灵虽说打扮随意普通，可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子啊。 张天灵嘴角微微抽搐，没有理会齐善云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赢珏，问道：“你认识她？” 赢珏微微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认识。” 齐善云见两人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有些恼怒，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忍着，她娇媚地一笑，说道：“公子，您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不如告诉我，我帮您找找看。” 张天灵看着齐善云那一脸谄媚的样子，没有吭声，转头看向赢珏，说道：“我们走吧。” 赢珏点了点头，两人转身便准备离开。 齐善云见两人要走，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说道：“公子，请您告诉我您要找的人是谁，我一定能帮您找到。” 说着，齐善云还朝着张天灵靠了过来。 张天灵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这齐善云怕是不怀好意，想要趁机做点什么。 张天灵看着齐善云靠过来的身躯，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又打量了一下齐善云那颇为健壮的身形……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猛地一把抓住齐善云的手腕，用力一甩，将她丢到了一旁。 齐善云被甩得一个踉跄，拽着张天灵衣摆，撕拉一声，她赶紧稳住身形，这才没摔个狗吃屎。 齐善云心中大惊，抬头看去，只见张天灵一脸莫挨老子的冷酷模样，齐善云想上去解释，却见张天灵冷眼看着她。 “你这人，当真是粗鄙不堪，竟对老大动手。” “我，不是，公子，这……”齐善云有些无措地看着手里的布料…… “还想找打吗？”赢珏上前一步，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跟着张天灵一同离去。 “你，别忘了，赔我衣服！”张天灵悠悠撇下一句。 齐善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但她也清楚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刚刚那一下，力气大得惊人！ 她此刻只能暗自咬牙，随后不甘地离开了这里。 张天灵即便原来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如今在京城混迹了这么久，也明白齐善云的心思。 昨天聊天的时候，陈卿微就介绍过新来的四当家一家，说齐成为人厚道仗义，他的母亲也是仁善之人，唯独他的妻女，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张天灵对此本就懒得理会，只要她们不惹到自己头上，不做出损害山寨利益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如今赢珏却招来了齐善云的注意，还真是一朵烂桃花。 看赢珏的样子，对那齐善云也是避之不及。 而离开齐善云视线的张天灵，可不管齐善云是什么神色，反而是跟赢珏谈起筹粮之事。 其实更多的是筹备军中生活用品的原材料，楚州虽地处边界，却到底地大物博，流放至此的家眷也不少。 张天灵在陈卿微的介绍下，对这些情况大致有了些了解，心中有了些想法，想跟陈卿微谈谈，拿出个章程来。 还有关于齐善云一家的事，张天灵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告诉了陈卿薇，没想到陈卿薇早已察觉他们一家有问题。 两人一番商议后，决定先暗中观察齐善云一家的举动，看看他们是否真有损害山寨利益的打算，再根据情况制定相应对策，来个将计就计。 第534章 齐家有问题 回去后，张天灵喊来了几人。 烛火在风的轻拂下明明灭灭，将几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众人对视一眼，脑袋凑到了一起。 “陈卿微跟我说，半年前山寨新进来一批人，都是之前家里犯事儿的家眷，山寨现在不叫霸王山寨了，山下已经陆续有人开荒居住了，官府改了名字，叫灵王镇。”林铁蛋跟张天灵说着她打听来的消息。 张天灵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惊诧，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一年多不见，山寨大变样不说，如今连名都改了，而且山寨里的人都入了良籍。 曾经那个充满粗犷气息、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窝，摇身一变成了安居乐业的灵王镇，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如此甚好，以后在外面，也不能让人说是土匪了，能正大光明走出去，也是大家的好归宿，看样子，我们暂时也不用担心灵王山其他人的生存问题了。”张天灵轻抿一口茶，语气中带着欣慰。 “不过，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官吏的家眷，有些不好管理，我爹说，里面可能混入了王召一党的人，目的不明。”孟毅君警惕地开口。 “我倒是有另一个看法！” “什么？” “我怀疑新入的人跟匈奴那边有联系。”张天灵神色凝重，每个字都敲击在众人心头。 “你是说齐善云？”孟毅君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前倾，想要捕捉更多关键信息。 “没错，我怀疑齐家可能是匈奴人。”张天灵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老大，这从何说起？”林铁蛋满脸疑惑，脑袋里一团乱麻，急切地想要探寻真相。 “匈奴人体味重，时常使用特殊香料，我曾经去那边的时候闻到过，昨日我在齐善云的身上也闻到过相同的味道。”张天灵耐心解释，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昨日与齐善云擦肩而过时，熟悉又诡异的香气钻进鼻腔的瞬间，那种感觉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 “我想看看我们抓了齐善云，会不会让她的同伙露出马脚。”张天灵眼中闪过锐利。 “那这齐成一家？”孟毅君继续追问。 “齐成一家跟我爹认识很久了，但是我担心他们被匈奴策反了，如今来霸王山寨不过就是为了潜伏，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张天灵眉头深锁，心中担忧。 齐家与张大胆往日的交情，此刻在她眼中却成了难以分辨的迷雾，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过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陈卿薇了，我想她应该会处理好。”张天灵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对陈卿薇，不知为何，她有着十足的信任。 “陈卿薇如今在这边，迟早要回去，老大你在娰家军那边抽不出身......” 孟毅君的话语不无道理，队伍的未来和灵王镇的局势，横在众人心头。 “这个我会再想办法。”张天灵淡淡开口。 几人怀疑上了齐家，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齐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家的一举一动。 然而，最终除了在齐善云身上发现一点匈奴王族所用的香料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天灵站在院子里，望着齐家的方向，心中疑惑。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但直觉让她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 灵王山这边虽然地势险要，与匈奴隔着天堑，但是若是将这边的道路完全打开，循序渐进之下，匈奴进入璟国异常容易。 张天灵站在高处，俯瞰着灵王山的地形，山风呼啸而过，吹动她的衣角。 她目光顺着蜿蜒的山路延伸向远方，心中的担忧愈发沉重。 张天灵心里有个想法，却没说出来。 第535章 自给自足 她转身回到屋内，和众人继续商议着军队后续的补给问题。 “以后的事儿谁说的清呢，如今队伍里的粮草，基本都靠京城最早跟来的那批富家公子小姐们，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加上队伍逐渐壮大，没得让他们承担粮草，我们自己不作为的道理。”管理后勤的赢珏一脸愁容，他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话语中满是忧虑。 “若是以后大军驻扎稳定，可以实行自给自足，其实也当是锻炼了，我想人多力量大，还是可以的。”张天灵开口安慰道。 赢珏的担忧很是中肯，张天灵自然是愿意听的。 “看到灵王山如今模样，我刚刚还想着，若是依照现在这样的形式，我们是不是可以，让驻扎地变成我们的供应地，因为驻扎的军队活动范围很少，外围留出来当大路，除开经常走的路线范围和训练场地，其他的空地做成灵王山这样的梯田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咱们小队也占了好几个山头。”张天灵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给自足的美好蓝图。 “你说的也是个法子。不过暂时目前我们队伍需要的粮草供给，吃的倒是不用担心，京中来的人，他们家中人怕他们在这边吃不饱，送了不少粮食过来，只是穿着上，总不能和平日一样，还锦衣玉食不是？”赢珏微微苦笑，他想到队伍中那些休沐时穿着华丽的公子小姐，颇有些无奈。 赢珏说的有道理，张天灵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周边，顺带看看灵王山，不过目前，她有了新的想法。 “我要说的便是这个！”张天灵一喜，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我已经有想法了，灵王山多的是老弱妇孺，而且，你们看到没有，上山的时候梯田之上，种的可都是棉花，让他们种棉花和粮食，到时候我们跟他们买！”张天灵激动地说道。 赢珏不认识棉花，上山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灰蒙蒙的枝干，还以为是什么杂草，心里还寻思，怎么杂草还长得挺有方圆，没想到竟然是棉花！ “棉花？”赢珏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张天灵笑着解释道：“对，就是棉花。这是北境的作物，它可以做成棉布，然后制成衣物。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解决军队的穿衣问题，还可以将多余的棉布拿到市面上售卖，换取更多的粮食和物资。”她耐心地讲解着，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军队穿上崭新棉衣，物资充足的场景。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可以有一定的经济来源。”赢珏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孟毅君闻言，缓缓道：“我琢磨着，现在这边不是人多起来了吗，若是在灵王山建立一个工坊，专门生产军队所需的东西，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满足军队的需求，还可以让更多人养家糊口，这些产品拿到市面上售卖，还能为他们换取更多的利润。”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工坊热火朝天生产的场景。 “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建立工坊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投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天灵没忍住泼了冷水，如今能做到供给军队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这不容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慢慢扩大规模就可以了。” 孟毅君倒是信心满满。 几人商量完后就散了。 张天灵的好心情持续到进自己休息的房间时，消散干净。 房间里，齐善云不请自入，此时她坐在房间的凳子上。 第536章 挑衅 今日她身着华丽的衣裙，妆容比前两次精致，看到张天灵回来也丝毫不慌，甚至还用打量的眼神，瞥了一眼张天灵没她丰满的胸脯，略带蔑视地看了一眼后，简单直接傲气凌人的开口：“我看啊，你配不上他！” 齐善云那眼神，那语气，仿佛张天灵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齐善云误以为张天灵和赢珏两人关系密切，如今她盛装打扮就是来警告张天灵，给张天灵下马威。 她觉得自己身材姣好，面容虽说没有张天灵精致，但是张天灵看着就比较粗糙，还不打扮，而且皮肤有些黑，整体上，齐善云的优越感十足，又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脯，挑衅意味十足。 “哦。”张天灵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所谓。 她觉得这人当真有病，不用说她也知道，肯定是这女人误会她和赢珏是一对，不过张天灵没心情和弱智计较。 但张天灵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引起了齐善云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小姐在跟你说话！”齐善云站起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坐下自顾自喝茶的张天灵，俨然一副地主家的傻女儿做派。 她声音有些尖锐刺耳，面上不满。 张天灵好笑的看着她，心道：你爹要是知道你背着他出来作妖，估计得把你腿打断。 她静静地看着齐善云跳脚，心中却在盘算着齐家的事情，对齐善云的挑衅，她只当是一场闹剧，不屑一顾。 当然，这话张天灵也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剑的剑柄，淡淡的瞥了一眼齐善云，不咸不淡道：“你还有事儿？” 屋内烛火明明灭灭，在她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阴影，更衬得语气凉薄如霜。 齐善云被张天灵的态度激怒，她自幼在齐家受尽娇宠，连父母说话都要顺着毛捋，何时被人这般轻慢过？ 她握起拳头，胭脂红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浮起一层恼羞成怒的红晕：“你什么态度，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竟敢这般无礼！” 齐善云在张天灵房间发着疯，张天灵本就为灵王山局势忧心，此刻更是没了耐心，眉峰冷峭如刀。 她看着齐善云，深吸一口气，“没事儿就滚，别碍老子休息。” 她随手扯下束发的皮绳，乌发如瀑垂落肩头，这一幕让发疯的齐善云愣了一会儿。 随即想到这人对她不客气，她齐善云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本小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她自幼练过些花架子功夫，此刻摆出架势倒也唬人，只是眼底藏不住的骄纵。 张天灵翻了个白眼，只当她是聒噪的麻雀，她在想要怎么把她踢飞出去。 这女人今日故意一身绫罗绸缎挑衅，随着她走动全身香粉更是熏得她头晕，如今她进了军中，脾气好多了，不会随便出手，按照以往，她必然是要暴打齐善云的。 张天灵侧身躺倒在简陋的木榻上，闭眼时嘟囔了句：“疯子。” 齐善云见她这般敷衍，肺都要气炸了。 平日里她一落泪，连父亲都要哄上半天，哪见过这等软硬不吃的主？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指甲朝着张天灵衣领抓去，嘴里骂骂咧咧：“我今天非要让你这个贱人知道厉害不可！” 然而指尖刚触到粗布衣襟，一股沛然大力突然袭来。 齐善云惊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去，绣鞋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狼狈地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抬头时正对上张天灵寒如深潭的目光。 此刻的张天灵已翻身坐起，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肩头，将黑色劲装染成银灰色。 她单手撑着榻边，另一只手随意甩了甩，仿佛刚刚只是掸落了灰尘：“齐家？哼，还本小姐？实话告诉你，你爹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就算你爹来了，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二当家，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啊，一般不打女人，但是你除外！” 齐善云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根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她哪肯服软，梗着脖子尖叫：“你......你还想打我？” 回答她的是粗暴的拖拽。 张天灵揪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人往门外拽。 齐善云的绣花鞋在地上拖出两道痕迹，发髻散乱间，珠钗“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当她重重跌坐在门槛外时，裙摆沾满尘土，精心描绘的妆容也花成一片。 齐善云正欲破口大骂，忽见一道修长身影转过回廊。 她眼珠一转，突然蜷起身子哀哀哭泣，指尖还不忘掐着大腿内侧，疼得眼眶迅速漫上泪水：“这位公子，你这朋友，好生野蛮，我只是过来看望了一番，想交个朋友，谁知道她……她竟然怕我勾引走你，冲我大打出手。” 赢珏提着灯笼快步走来，烛火在他剑眉星目间跳跃。 他本是担心张天灵吃亏，此刻见齐善云狂风暴雨的模样，反而皱紧了眉头。 月光下，张天灵倚在门框上抱臂冷笑，袖口还沾着齐善云扯落的丝线，显然这出“受害者”戏码漏洞百出。 “齐善云小姐，如果我老大当真动手打了你，那也是你冒犯在先。”赢珏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他瞥见齐善云刻意露出的半截玉臂，眼神更冷了几分，“我记得齐小姐的房间不在这里吧！” 齐善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挤出更委屈的神情：“你真的这般以为吗？可是我刚刚真的被她打了。” 第537章 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她偷偷打量赢珏腰间的玉佩，暗忖这温润公子哥怕是好拿捏，却没发现赢珏身后，林铁蛋正捏着拳头跃跃欲试。 “莫不是这便是灵王山上的待客作风！”赢珏故意将“待客”二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张天灵挑眉的动作，心中暗笑。 果不其然，只见张天灵三步跨到门前，靴子重重踏在青石板上：“你说错了！别看到一颗老鼠屎，就以为整锅汤都是坏的！” 赢珏强忍住笑意，转头对齐善云道：“齐小姐，或许是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我想再次强调一点：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老大的面前，若是下次被打死了或者如何，请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虽说是入了军籍，但也不是不能收拾一下挑衅的恶徒，希望你不要再在背后搞小动作。” 这番话字字如刀，齐善云脸色由白转红，正要反驳，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惊破夜色。 林铁蛋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她脸上。 齐善云的耳坠被扇得乱飞，整个人原地转了半圈，捂着脸尖叫：“你，你这个粗鲁的臭丫头，打我干什么？” “公子，她当着你的面就敢打我，你当真不管管吗？”齐善云想撸起袖子打回去，不过想到赢珏在旁边，不能那样粗鲁。 于是她矫揉造作扑到赢珏身前，却见赢珏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嫌弃。 更过分的是，孟毅君不知何时从墙角冒出来，正拍着巴掌喝彩：“打得好！” 林铁蛋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笑嘻嘻道：“你都说我打你了，不配合你的演出，将这件事坐实了，我还怎么在这灵王山混？” 她故意凑近齐善云，压低声音：“听说齐家最看重面子，要是传出去齐家小姐在灵王山撒泼，啧啧......” 齐善云气得浑身发抖，推了林铁蛋一把，想起身打回去，却被林铁蛋推了个趔趄。 见所有人都欺负自己，齐善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随后她转头向张天灵求救：“二当家，你难道不管管？他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没天理了……” 门外三人见齐善云对着张天灵求助，一下有些不明白齐善云的脑回路。 但回应她的是张天灵“砰”地一声关门巨响。 孟毅君笑着递来块碎银子：“林姑娘这掌力道十足，该当赏钱！” “齐小姐还是快些离开吧！”赢珏冷漠开口。 “我，我不走，我是来找公子的。”齐善云突然跺脚，裙摆扫过地上的珠钗，将它们踢得四散飞溅，她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赢珏。 “赶紧滚！” 齐善云见状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孟毅君看着齐善云吃瘪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想到林铁蛋竟然会这么伶牙俐齿，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齐善云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转头看向林铁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 林铁蛋见状，又抬起手给了齐善云一个大耳刮子。 “你干什么又打我。”齐善云尖锐的声音险些让众人耳朵聋了。 “我们老大让你赶紧滚！” “我不走，我是来找赢公子的。” “你脸皮真厚，人家都不理你，还一直往人跟前凑……” “就是！”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齐善云瞪着三人。 林铁蛋抬手，齐善云赶紧往后退了些距离。 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赢珏没好气地走到张天灵窗前，对付这些个打又不能，揍又不能揍的疯婆子，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张天灵自从加入娰家军，就再也不曾打人了。 不过嘛，老大不能打，他们这群手下能打啊。 于是见张天灵也懒得理会他们三个，三人眼神对视，瞬间密谋了一个小点子。 夜黑风高揍人夜！ 这齐善云五大三粗的，力气不小，看样子应该会些功夫，他们灵王小队，可最喜欢比试了呢。 “你们干什么，竟然无视本小姐……” 赢珏终于失去耐心，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齐善云脸色煞白。 “公子，你……”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人话听不懂吗？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你还要纠缠不清，那我便不客气了，我也不是那种不打女人的男人。” 夜风卷起齐善云凌乱的发丝，她终于看清眼前几人眼中的厌恶。 再闹下去，只怕还要被打，而且她也怕继续丢脸。 她跺了跺脚，不甘地看了赢珏一眼，转身时故意撞了下林铁蛋，没想到林铁蛋身子稳如磐石，这一动作却换来对方更大声的嘲笑。 待齐善云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赢珏长舒一口气：“对付这种人，比打仗还累。” 张天灵推门而出，往林铁蛋手里塞了块肉干：“打得好，明日加餐。” 四人望着月光下散落的珠钗，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孟毅君弯腰捡起支金簪，在手中把玩：“这齐善云看着娇弱，手上倒有些力气。” 林铁蛋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老大，不如咱们......” 四人脑袋凑到一起，在月色下密谋起什么，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四只狡黠的狐狸。 第538章 送物资 第二天，晨曦刚刚为乡野披上一层淡淡的金纱，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轻柔的薄雾之中，陈卿薇便踏着晨露，匆匆朝着张天灵的住处走来。 今日她身着一袭素雅的淡青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发丝被晨风微微吹起，却依旧难掩她眉眼间的温婉气质。 陈卿薇手中紧紧握着一本小册子，这是她和山寨里的几个老人连夜整理出来的，里面承载着灵王山百姓的心意，满满是对边关军士们的关切。 “天灵，这些东西你看看。”陈卿薇的声音温润而柔和，让有起床气的张天灵烦躁的心情都平稳下来。 旁边的赢珏如蒙大赦！ 鬼知道林铁蛋这个死丫头让他一大早来给张天灵送鸡蛋，是不是让他来找打的。 张天灵没理会赢珏的小九九，她打量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双胞胎姐姐。 即便在这条件简陋的乡野之地居住了许久，她的一举一动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优雅与端庄，让人在不经意间便心生好感。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张天灵随手接过了小册子。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上面列着的各种物料时，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惊讶。 那上面罗列的粮草、药材等物资数量之多，远超她的想象。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天灵便将小册子还了回去，神情严肃地说道：“这怎么行，你们这里的人也需要生存，这么多东西几乎是要了每家半条命。” 灵王山的百姓生活本就不易，这些物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年辛勤劳作的心血，是维持生计的根本。 “粮草的事情我们会自行想办法，我这次过来只是看看，想跟山寨的众人做些交易，不是过来打劫的。”张天灵希望陈卿薇明白自己的来意。 她是土匪啊，但哪能打劫自己山寨！ 他们都计划好了，若是粮草不够，他们灵王小队，就扮作土匪，按照黄陵钰给的贪官信息，一家一家地打劫。 陈卿薇见张天灵拒绝了，心下有些着急，她这个妹妹还真是有意思！ 张天灵自然清楚陈卿薇的为人，但她更不愿看到百姓为了帮助他们而陷入困境。 她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这倔强的脾气，陈卿薇早已料到。 若不是深知此事的艰难，陈卿薇也不会亲自前来。 毕竟，这些物资并非她的个人意愿，而是灵王山所有老百姓共同的心愿，她不过是受众人之托，成为了这个出面人。 “天灵，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妹妹。”陈卿薇轻声说道，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以情动人。 “呃，随你！”张天灵依旧有些生硬地回应道，但语气中似乎少了几分抗拒。 陈卿薇继续耐心地解释着：“这些东西，不是我送给你们的，是我们对你们打仗的资助，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以往我在京城，从不知边关百姓这般困苦，若不是前方有你们挡着，我们的日子怎么会好，只要你们好好的，才能打败匈奴人，保护好楚州这绵延的边境线。”她的话语中饱含着感激与敬意，也道出了百姓们的心声。 张天灵却依然坚持：“呃，那个，我们现在是正规军队，这粮草之事本就不是你们百姓该操心的。” 在她看来，保家卫国是军队的职责，怎能让百姓承担如此重负。 “我已经听人说了，你们马上就要上主战场了，我们都不希望你们会为物资发愁，也不希望你们受伤后没有药材。”陈卿薇眼里担忧更甚，战场上物资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 她不想她们这么艰辛。 “不行！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哪能把一年的收成给我们！”张天灵的态度十分坚决，她不愿成为大家伙的负担。 无奈之下，陈卿薇将目光转向了赢珏：“赢珏公子，你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帮我劝劝天灵。东西我已经预备好了，就在前几天带你们去的那个山头，你们随时可以派人来拿走。” 说完，她无奈地看了张天灵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这一走，却把这个棘手的难题留给了赢珏。 第539章 粮草就位 赢珏看着张天灵，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大这粮草我们就当是借他们的，等回头打了胜仗，将匈奴那伙人端了，把他们的粮草抢回来再还给陈姐姐就是了，况且，我们带了钱，先付一部分钱，让大家日子不那么难过。” 他明白，如今粮草对于军队至关重要，而陈卿薇和百姓们的心意也不能辜负，张天灵作为灵王山的人，哪里会收大家伙一年攒下的东西。 “我们时间可不多了，他们可都在等着我们呢。” “那把钱都留下。”张天灵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 “好，老大，那我们再去找孟毅君多凑一些。” 张天灵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粮草问题，同时也不能让百姓吃亏。 此刻的张天灵，虽然还未真正踏上大的战场，却已经提前体会到了那种弹尽粮绝的绝望。 以后若是让她逮着谁敢在粮草上做手脚，定不能轻饶了对方。 三天后，陈卿薇看着桌子上那张工整的借条，还有摆放整齐的银票，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或许，这是张天灵能够接受的最好办法了，于是她郑重地将借条和银票收了起来。 按照原定计划，五天之后将为张天灵等人举办一个欢送宴，到时候连人带粮草一起将他们送回驻地。 然而，张天灵总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妥。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经过和众人一番仔细的商量，最终决定在当天晚上，趁着夜色，悄悄派人将粮草带走。 同时，又在原本要存储粮草的地方留了黄陵钰和蓝茵儿，以便观察情况。 而张天灵则趁机带着林铁蛋，前往黑蛇寨和猛虎寨附近进行调查。 两人小心翼翼地潜伏在暗处，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当看到对面山沟里，黑蛇寨和猛虎寨的人与匈奴人有说有笑地喝酒时，张天灵的心中顿时一沉。 她立刻明白，那两个寨子的土匪，已经投靠了匈奴，成为了敌人的帮凶。 几天后，张天灵等人顺利回到了大本营。 才过了两天，灵王山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果不其然，原来安放粮草的那个山洞出事了，是齐善云放的火。 得知这个消息，张天灵愤怒不已，果然，齐善云有问题，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试探她们了。 当张天灵带着一车车的粮草出现在大营时，原本安静的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老大回来了，快去告诉他们，老大带着粮草回来了。”梅仁爱兴奋地大喊道。 “太好了，老大威武。” “就知道老大这一出手，肯定不可能空手而归。” …… 大家伙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张天灵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粮草这东西，实在是重要啊！ 以往，她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京都的公子小姐，从小生活优渥，吃穿不愁。 即便来到了这里，在吃食方面也从未遇到过太大的困难。 而如今，仅仅是一些普通的粮食和牧草，就能让他们如此高兴，可见一年，大家都在艰苦的环境中成长了不少。 张天灵站在高处，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这些粮食足够我们坚持半个月，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击毙命。” 此刻张天灵眼神中有了光，自信且狂妄，“我们争取用最少的损失打赢匈奴人，我们要将他们的武器粮食全部抢回来。” 孟毅君赶紧示意林铁蛋阻止张天灵接下来的话。 “老大，老大，咱们现在是正规军……” “咳咳咳，若是有一些自愿投降的，留下，呃……还是带一两个回来，我们不要赶尽杀绝，就把他们押回来交给大将军发落！” 底下的众人一个个神情专注，全是盲目的崇拜。 就连林铁蛋此时也不禁有些好奇，眼前这个指挥若定、沉稳干练的表姐，和曾经那个斗鸡遛狗、一言不合就干架的山匪头子，简直判若两人。 哎呀，这可不行，她要多看兵书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她们这群人就剩下她这一个没脑子的了。 而在她们这些人意气风发，满怀斗志地准备迎接人生第一次大战时，皇宫那边却也是一片动荡。 第540章 探视 晨国的大军来得快去的也快，却在璟国人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上次的战事，晨国虽撤了军，却狮子大开口，索要了数额惊人的赔偿。 这笔赔偿，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璟国喘不过气来，也压垮了奢靡无度的老皇帝身体。 自上次强撑着起来发落皇后以后，看了晨国强制递来的书信，装病的老皇帝这回是彻底一病不起了。 原本紧握的权柄不得不暂时松开，国家大事再一次落到了太子的肩上。 而如今的皇宫，红墙黄瓦依旧巍峨，却掩盖不住内里暗潮涌动。 皇后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软禁后，随着太子主持大局，她也恢复了往日的尊荣。 这日她身着华服，戴上凤冠，冠顶的明珠熠熠生辉，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后威仪。 华丽的装束下，藏不住的是对老皇帝深入骨髓的恨意。 但现在老皇帝还没死，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面子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她亲自端着一碗汤药，来到了老皇帝的寝殿，望着躺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她心里畅快，眼里闪过冷笑，不过她还是轻声道：“皇上，该起来喝药了。” 林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帝后间的暗潮汹涌。 数月之前，被软禁的皇后还对老皇帝冷淡至极，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予。 如今再度被放出，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但林安知道，皇后这温柔并非出于真心的关心，而是因为她知道，老皇帝命不久矣。 皇后眼里迸发出疯狂，一想到这个折磨了她大半辈子的男人即将死去，她的心中畅快无比，以至于整个人突然看起来容光焕发，脸色红润，就连眼角的细纹都似乎被这喜悦掩盖。 老皇帝强撑着病体，勉强从龙榻上坐起。 此时他身形消瘦，往日的威严早已被病痛消磨大半，不过面上阴鸷一片。 看着皇后手中的汤药，他眼中闪过警惕，随即又厌恶起来。 他费力推开汤药，声音沙哑而愤怒：“你这个毒妇，还敢端一碗毒药来害朕，朕不喝。” 此刻的他，虽然内里早已回天无力，但骨子里的帝王傲气仍在，只要他一天没死，就依然要高高在上，以帝王之姿俯视一切，牢牢守住这璟国之王的尊严。 面对老皇帝的咒骂，皇后不怒反笑，她优雅地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缓缓坐下。 她坦然迎上老皇帝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数月之前我还被你软禁在宫里，怕是你也没想到我会有再出来的一天吧。”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下毒，弑君这个名头可不好听，况且不用我动手，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 老皇帝被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 他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 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皇后，可他心中的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生怕自己真的被这个女人活活气死。 “你这个毒妇，是不是你勾结了晨国，对了，就是你与敌国勾结，你和太子果然该死。还是朕太过仁心，当初竟然没有下旨斩了你们。”老皇帝怒目圆睁，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他觉得，皇后和太子的崛起，以及璟国如今的困境，必定是两人暗中与敌国勾结所致。 皇后原本对老皇帝早已心灰意冷，可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愣了几秒。 随后，她仰头狂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寝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这吃人的皇宫，困了她一辈子，她所有的爱和理智已在无尽的阴谋和算计中疯魔。 若不是为了看着老皇帝死在自己前面，为了看着儿子真正登上皇位，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能坚持这么久。 她一边笑，一边想起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折磨，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这才缓缓止住笑声，眼神冰冷地看着老皇帝：“皇上你怕是不知道吧，你赢家不会再有任何后代了。” 第541章 晴天霹雳 老皇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皇后这话的意思，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猛地伸出双手，狠狠掐住皇后的脖子，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你这毒妇竟然敢对朕下毒，朕要杀了你。” 回想之前的宴会，老皇帝还有几分力气，若不是张天灵及时出现，皇后孟佳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整个后宫都在她和太子的掌控之下，她又怎会惧怕这个垂死之人。 老皇帝的双手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轻易地就推开了他。老皇帝重重地倒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后抬起手，一巴掌甩在皇帝脸上。 林安见状，吓得一哆嗦，赶紧去将殿门关了起来。 而横梁上，屋顶上，帝后的暗卫打得不可开交。 “别这么生气的瞪着我，这毒可不是本宫下的。”孟佳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衫，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真是本宫，本宫啊不会这么晚才动手，也不会让你的张贵妃为你生下双胞胎，哦，忘了，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好说。”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恶意，“上次匈奴来的时候，你不是喝了他们的奶酒吗？还喝得如此尽兴，到现在本宫也不瞒你，那酒里有断子绝孙粉，可怜全朝堂的人都因为你的愚蠢和自大中了毒，他们跟你一样断子绝孙了。” “哈哈哈哈哈……” 老皇帝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瘫回了床榻上。 他的眼底满是癫狂过后的不可置信和无可奈何。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璟国难不成真的要在他这一辈断子绝孙吗？ 如今的太子连个儿子都没有，更别说他其他的皇子了，想到这里，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连太子也不可能有后代了，是吗？”老皇帝声音颤抖着，艰难地问道。 一听到“太子”二字，皇后压抑已久的怒气再也无法控制。 她怒不可遏地又一巴掌扇在了皇帝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寝殿中回荡。“你还有脸说太子，不配提他，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践他，他堂堂一个太子又何必过得如此憋屈。” 孟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如今太子连儿孙满堂之福，都无法享受，看到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皇后声调陡然提高，情绪激动地上前走了几步，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她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以泄心头之愤，但她还是强忍了下来，因为她要让儿子干干净净地登上皇位。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皇帝喃喃道。 孟佳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皇帝：“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这赢家的天下，早晚要毁在你手里，你还是想想下去怎么和你爹交代吧。” 老皇帝蜷缩在龙榻上，听着皇后刺耳的咒骂，浑浊的眼中再无往日的威严与愤怒，只是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脸颊凹陷，皱纹如沟壑般纵横，嘴唇微微颤抖，嘴里不停嘟囔着：“这赢家的天下终究要毁于一旦了……”声音微弱又绝望。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这般落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快。 多年来在宫中遭受的委屈、被软禁时的屈辱，此刻都化作报复的快感。 她冷冷地想：不就是互相折磨嘛，那就看谁死得更快！ 随后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裙摆扫过地面，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埃。 寝殿外，驻守的侍卫皆是皇后的心腹。 这些人都是她在重新掌权后精心挑选、安插在此的。 她以前行事还会有所顾忌，不敢做得太出格，可老皇帝先不顾多年情分，将她和太子软禁在后宫之中。 那次软禁，如同当头棒喝，让她明白，唯有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如今，就连太后都对老皇帝失望透顶，不再过问他的死活，他还能指望谁呢？ 是那个受宠的张韵然吗？ 想到这里，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低声自语：“那就看张韵然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随后，她对着林安下令：“林安，给本宫严防死守，别放进去一只苍蝇。” 林安恭敬回应：“是！” 第542章 捷报 皇后站在寝殿门口，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这里是权力的象征，是她渴望得到宠幸与尊重的地方； 如今，却成了囚禁老皇帝的牢笼。 各种情绪在她心中肆意翻涌，可转眼间，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冷漠与坚定，仿佛一潭寂静的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此时的朝堂，因陈家倒台以及宫中一系列变故，早已人心惶惶。 曾经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那些谨小慎微不敢多言的官员，此刻都选择了沉默，一个个如同哑巴一般，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成为下一个倒霉的人。 表面上，朝堂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秩序，官员们按时上朝，奏报事务； 可实际上，暗流涌动，早已天翻地覆。 不过，在这一片阴霾之中，楚州频频传来的捷报成了难得的曙光。 太子坐在书房中，手中紧紧攥着来自楚州的战报，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欣慰笑容。 他迫不及待地将战报拿给皇后看，语气中满是自豪与喜悦：“母后，你看这些。天灵她们果真是争气，战场上才是真正属于这些孩子的地方。” 此前，驻守边关的将领年事已高，而朝堂中却缺乏年轻有为的武将。 就在这时，张天灵和她的灵王小队脱颖而出，如同一颗新星在边关闪耀。 她们发展迅速，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势势如破竹。 如今的匈奴人听到张天灵的名字，都闻风丧胆，四处逃窜。 皇后接过战报，目光在字里行间扫视，脸上也难得浮现出真心的笑容。 她感慨道：“她原本就是该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是皇宫困住了她，如今她也算是自由。” 顿了顿，她又问道：“我听说你在朝堂上大肆褒奖了她们，又给了她们正规军的身份。” 太子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没错，之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天灵率领着她的小队在边关保家卫国，这粮草用度之上总不能再让她分心。” 皇后听后，轻轻颔首表示默许，过了许久，她神色严肃地补充道：“粮草之上务必用心，护送粮草的官员一定要选你最放心的，绝不能再出现之前的事。” 太子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他自然明白母后所说的“之前的事”指的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道：“儿臣明白，只是如今儿臣虽然掌管朝政，可底下人心惶惶，每个人只想着护好自己，想要重新再建起朝堂秩序，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儿臣手下可用的人少之又少，想要再重新培养心腹，怕是要从头开始了。” 皇后看着儿子满脸的疲惫与无奈，心中满是心疼。 这一切都怪那老皇帝太过狠辣，在软禁他们母子时，将太子身边的心腹大臣全部斩首。 如今虽然他们夺回了权力，可朝中大臣们都心存忌惮，不敢轻易站队，生怕重蹈覆辙。 皇后思索片刻，问道：“如今朝堂上哪些官员影响力最大？” 太子回答：“是王家和徐家，也是他们极力上奏才致使陈家被抄。” 提到这两家，太子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不满。 他心里清楚，王家和徐家的人几乎就是明晃晃的奸臣，可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他却不得不重用他们。 因为这两家人做事极为谨慎，行事滴水不漏，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贸然定罪，只会让本就不稳定的朝政更加动荡不安。 皇后拍了拍太子的手，安慰道：“无妨，是非黑白，你心里有数就好。他们只不过是工具，用得好了奸臣也能成大事。” 太子低着头，将皇后的话深深记在心里。 回想到之前陈天佑传来的消息隐晦地说了军中有奸细，可能王召也在其中。 还有黄陵钰通过家中长辈昨日上了密奏，说朝中有人阻拦书信入京。 太子跟皇后对视一眼，随后屏退众人，商议让张天灵和徐通以入京封赏为由，火速入京，安排下一步楚州作战计划。 母子一番长谈后，许是年纪大了，皇后感到身心俱疲，她摆了摆手，示意太子先行回去。 等太子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看着手边来自楚州的这几份捷报，嘴角突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后，她感觉疲惫少了不少，拿起捷报，再次朝着老皇帝被软禁的地方走去，脚步不紧不慢，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 第543章 气到吐血 养心殿内，老皇帝枯瘦的手指攥着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突如其来的\"重病\"，将他从权力巅峰拽入深渊。 鎏金香炉中龙涎香早已燃尽，只余袅袅青烟在雕龙画栋间盘旋，仿佛他日渐势微的皇权。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老皇帝不耐。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朕不想见你。\" 苍老的声音里裹挟着积郁已久的愤怒，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 老皇帝望着珠帘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曾经端庄贤淑的皇后，此刻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起初他才被皇后软禁时，日日在宫里怒斥\"逆子\"与\"毒妇\"，手边所有的杯碗茶盏被他砸得粉碎。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心里渐渐反应过来，这是场精心策划的囚禁，绝非一时冲动，而他绝没有生病。 如今太子羽翼渐丰，朝堂势力盘根错节，而他这个年逾花甲的帝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翻云覆雨的掌权者。 现在孟佳这个贱人，常常来他面前耀武扬威。 可恨他的那些暗卫和手下，全都被孟佳挡了回去，他心里也将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记了一笔。 \"皇上着什么急，本宫可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皇后莲步轻移，朱红宫鞋踏过满地瓷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皇后这副尊贵无比又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让老皇帝气得肝疼。 他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会这么好心？\"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被皇后手中的信笺吸引。 明黄的封皮上，赫然印着\"边关急报\"的朱红印章。 皇后将信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檀木桌上，广袖扫过桌面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皇上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这可是刚得到消息就给你送过来了，皇上竟然如此疑心，可真是让人寒心。\" 她的声音虽温和，却掩不住面上的幸灾乐祸。 老皇帝迫不及待地抓起信笺，粗粝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看到信中内容的瞬间，他只觉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天灵...造反了...\"他喃喃自语，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那个死丫头张天灵，跟着那个曾被他亲手提拔的徐通，如今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南下了。 猛然间，老皇帝只觉得心口一堵，吐了口血。 林安上来为他擦了血后赶紧退下。 皇后冷眼看着皇帝吐血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不枉她仿造了这些信件。 “你，皇后，朕命令你，即刻派人将张天灵和徐通诛杀。” “呵呵，皇上怕不是忘了，他们可是保卫我大璟边关的功臣！”皇后开口道。 \"说的好听，说在边关击打匈奴保家卫国。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盯着朕的皇位，朕才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们想让朕死，朕偏要好好活着。\"老皇帝怒目圆睁，抓起案头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向地面。 烛台与青砖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皇后依旧端坐在黄花梨椅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护甲：\"皇上发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您是天子，我们怎么敢害您。而且天灵确实是在驻守边关，又怎么会是造反呢，皇上怕不是气糊涂了。\"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扎在老皇帝的心口。 老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是你，一定是你和太子，朕当时就该把他们陈家的人都杀了，你们竟然敢篡改朕的旨意，饶过了他们，现在还让她去带兵打仗。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朕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孟家陈家，朕记住你们了。\" 怒吼声穿透重重宫墙，在寂静的后宫回荡。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目不斜视，手中长枪纹丝不动。 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如今的麻木不仁，他们早已学会对皇帝的愤怒视而不见——毕竟，如今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是那位坐在凤仪殿里的女主人。 皇后看着老皇帝癫狂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几十年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嫁入皇家。 却不想，没过几年好日子，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冷落与算计。 老皇帝的薄情，后宫的倾轧，将她的真心碾得粉碎。 如今，终于轮到她执掌命运的罗盘。 \"皇上可保重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替你守护好这璟国的天下，皇上只用负责在这里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皇后起身，缓步走到老皇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本宫听皇上声音如此洪亮，想来身上的疾病也稍微好了些，从今日起这些药也不用了。\" \"你这毒妇，连朕的药也敢停。朕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老皇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眼中布满血丝。 皇后轻蔑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她知道，老皇帝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不是太后顾念旧情，她孟佳早就送这老不死的去见先帝了。 不过，这样慢慢折磨他，看着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沦为她的阶下囚，似乎更解恨。 第544章 贵妃动作 与此同时，芳华宫内，张韵然正对着铜镜唉声叹气。 曾经明艳动人的脸庞，如今已不复往日光彩。 铜镜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以及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珠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爹好不容易才往里传了消息，让她赶紧确认一下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们张家和王家才好准备下一步计划。 看来，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数月前，晨国大军压境，老皇帝装病，带着她躲在寝宫。 等他上朝后，第一时间软禁了皇后、太后、太子。 不想晨国送来赔款条约，把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气到吐血，之后他就卧床不起。 太后不管世事去了佛堂，皇后和太子卷土重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从云端打入尘埃。 皇后一纸懿旨，撤走了她宫里大半宫人，就连每日的膳食也减半供应。 曾经门庭若市的芳华宫，如今冷冷清清，只剩几个老嬷嬷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张韵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很清楚，太子一旦登基，张家就完了。 她父亲在朝堂树敌无数，而她这个前朝贵妃，根本无力回天。 只有老皇帝重掌大权，张家才有一线生机。 她匆忙整理了一下妆容，抓起一件披风就往外走。 宫道上，暮色渐浓，巡逻的侍卫们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曾经，这些侍卫见到她都会毕恭毕敬地行礼，如今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 养心殿外，两名侍卫手持长枪，如雕像般伫立。 张韵然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走上前去：\"放肆，本宫可是贵妃，你们这些侍卫也敢拦，信不信本宫砍了你们？\" 侍卫面无表情地行礼：\"贵妃娘娘得罪了，皇后交代过没有她的口谕，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张韵然心中一紧，却强撑着怒意：\"怎么，皇后的话是话，本宫的话你们就不听了。皇上如今病危，本宫过去看看，有何不可？难道你们连这种事都要拦着。本宫就不信了，我今日若是硬闯，你们还能砍了我不成。\" 她作势要往里冲，侍卫们连忙拦住，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就在僵持不下时，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绿杨姗姗来迟，对着侍卫微微颔首。 得到暗示的侍卫们立刻松手，装作不小心让张韵然闯了进去。 踏入养心殿的瞬间，张韵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原以为会看到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却见他端坐在龙榻上，虽然面容憔悴，却丝毫没有病容。 \"爱妃，你怎么进来了？\"老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张韵然反应极快，立刻红了眼眶，扑进老皇帝怀中：\"皇上，臣妾可想你了。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过分，拦着臣妾不让臣妾来见你。而且她还把臣妾宫里的人都调走了，这几日连饭食都下降了许多，您看臣妾都瘦了。\"她娇嗔地扭动着身子，将头埋在老皇帝胸前。 老皇帝拍了拍她的后背，故意愧疚道：\"真是苦了爱妃了，这个贱妇，等朕出去之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张韵然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皇上，您身体如何了，他们也太过分了，您明明没事儿，为什么还要把您困在这里。都怪臣妾没有能力，不能帮皇上分担，连现在您被软禁臣妾也没有办法。\"说着，她偷偷抬眼观察老皇帝的反应。 老皇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小心翼翼地从龙榻下取出一封密函。 密函边缘有些磨损，显然被人反复触摸。 \"爱妃，莫要担心，朕有件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你...\"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殿外，夜色渐深。 孟佳望着紧闭的殿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她早已算准了一切——放任张韵然与老皇帝见面，任由他们自以为在谋划什么，却不知，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紫禁城的夜，静谧而诡异。 第545章 后院起火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朱红的宫墙，将琉璃瓦上的铜铃浸得发亮。 张韵然踩着积水迈入芳华宫，感觉到不远处一掠而过的衣角，她瞳孔微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正好掩盖住她此时急促的呼吸声。 她知道太子和皇后正在筹划逼宫，老皇帝这是要绝地反击。 第二日天还未亮，张韵然便以为太后请安为由出了芳华宫。 太后宫门前，张韵然被拒，她借着整理鬓边步摇的机会，将卷起来的密信传给了宫人。 回到宫中，张韵然倚在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 她知道，一场足以颠覆皇宫的风暴，即将来临。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老皇帝昨夜抓出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不是想独揽大权吗？ 那就让她先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与此同时，王召书房内。 他展开密信，目光在\"琉璃城守将\"几个字上停留许久。 他伸手拨弄着案头的杯盏，对候在一旁的管家道：\"备马，我要去见倭辛国使臣。\" 夜色渐深，一封密函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往倭辛国。 信笺上墨迹未干，王召对着烛火露出阴鸷的笑容：\"太子殿下，就看您舍不舍得爱女了。\" 三日后的清晨，太极殿的铜钟撞碎了京城的宁静。 太子手持八百里加急战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战报上\"琉璃城沦陷\"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报——！\"黄门官尖利的嗓音划破死寂，\"倭辛国使臣求见，携国书一封！\" 王召身着绯色蟒袍，率先出列：\"臣请太子殿下即刻接见，边关十万火急！\"他眼角余光扫过太子骤然绷紧的下颌，心中暗笑。 倭辛国使臣踏着满地阳光踏入殿内，玄色锦袍上绣着的狼头图腾在晨光中狰狞可怖。 他将镶金兽皮国书重重拍在丹陛上，声如洪钟：\"璟国背信弃义，琉璃城守将已献城归降！我王有令，三日内若不送太子嫡女和亲，大军即刻踏平函谷关！\" \"放肆！\"太子猛地拍案而起，震得御案上的玉镇纸跌落，\"小小倭辛，竟敢要挟我大璟！\" 王召却突然跪伏在地，白发随着动作轻颤：\"太子殿下！如今匈奴人在北疆犯境，楚州姒家军被困雁门关，我朝腹背受敌啊！\" 他转头望向群臣，\"诸位大人，难道要让万千子民生灵涂炭吗？\" \"丞相所言极是！\"王召党羽纷纷跪倒，笏板叩地声此起彼伏，\"和亲乃社稷大义！\" 老臣王继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腰间玉佩撞出清响：\"此事定有蹊跷！半月前运往琉璃城的粮草无故失踪，分明是有人......\" \"够了！\"王召厉声打断，\"王大人莫要血口喷人！如今敌兵压境，难道要拿满城百姓性命冒险？\" 他转向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太子殿下，还请早做决断。\" 太子望着下方黑压压跪倒的群臣，只觉一阵眩晕。 他想起昨夜皇后所言\"再等三日便可控制禁军\"，可如今......他攥紧了袖中老皇帝被软禁前最后一道未发的诏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天太子府内，赢华心将鎏金铜镜砸向地面，碎片溅落在她绯红的裙裾上。 \"我不去！\"她抓起胭脂盒狠狠摔出，\"我才不要嫁给那些野蛮人！\" 赢华心在院中发了疯。 自从她父王监国后，她身份水涨船高，如今在姨母白莲花的操作下，她和弟弟妹妹们都有了封号，如今她已是地位不低于公主的华宜郡主，将来等她父王做了皇帝，她就是璟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她身份尊贵怎么能去和亲，还是个女子毫无地位的倭辛国。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傍晚，谢良娣故意在赢华心常去的花园等待。 看到赢华心还在朝宫人发火，她冷笑一声，随后步履款款走了过去。 “郡主可是为和亲一事烦忧？” “你也来多管闲事？”赢华心不满道。 \"郡主莫急，\"她压低声音，\"只要您与赵家的......\" \"住口！\"赢华心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妆台，\"你究竟是何居心？\" 谢良娣却突然落下泪来：\"奴婢只是心疼郡主要去和亲，奴婢想着只要郡主有夫婿，那必然是不用去和亲的，定会保您风风光光......\"她的声音被突然闯入的侍女打断。 \"不好了！\"侍女气喘吁吁，\"朝堂上......倭辛国使臣逼太子殿下三日内答复和亲之事！\" 赢华心只觉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桌案。 窗外的春阳依旧明媚，可她却像坠入了冰窖。 而此刻的她尚不知晓，这一切皆是王召与张韵然按照老皇帝密诏，精心策划的局。 第546章 朝臣逼迫 太极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太子看着下方王召党羽们一张张咄咄逼人的面孔，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子殿下，还请以江山社稷为重！”御史大夫高声说道，“和亲是古往今来平息战乱的良策，切不可因一己私情，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住口！”往日温和的太子没忍住发了火，“我看你们分明是被王召蛊惑，为虎作伥！” 他转向王召，眼中已然怒火，“王召，你三番五次在朝堂上逼迫本太子，究竟有何居心？琉璃城守将叛变，粮草失踪，这其中的蹊跷，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王召却一脸委屈，涕泪横流地哭诉道：“太子殿下，老臣对陛下、对大璟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如今大敌当前，老臣不过是为大局着想，若太子执意不肯和亲，老臣唯有以死明志！”说着，他竟作势要撞向身旁的石柱。 一旁的侍卫连忙将他拦住，王召的党羽们见状，纷纷高声附和，要求太子尽快做出决定。 朝堂上乱作一团，争吵声、谏言声此起彼伏。 唯有老臣王继依旧挺直脊梁，大声喊道：“诸位大人，此事疑点重重，岂能如此草率决定！倭辛国突然发难，匈奴又在北疆呼应，这背后说不定有天大的阴谋！太子殿下，老臣恳请您彻查此事，莫要中了奸人的诡计！”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众人的喧嚣之中。 王召的党羽们指责王继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贻误战机。 太子只觉一阵头痛欲裂，他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何尝不知这是个陷阱，可如今匈奴和倭辛国两面夹击，姒家军被困，朝中又有王召一党施压，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若不同意和亲，边境百姓必将遭受战火涂炭； 若同意了，不仅让周边国家觉得他璟国好欺负，到时候有样学样。 不过一个倭辛国趁虚而入就让他把女儿送去和亲，往小了说，他是一个父亲，又如何会将女儿推入火坑？ “够了！”太子猛地一拍御案，“此事容后再议，退朝！”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满朝惊愕的大臣们。 回到东宫，太子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皇后走上前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宸儿，莫要太过忧心，我们再想想办法。” 太子苦笑着摇头：“母后，如今能有什么办法？王召他们步步紧逼，儿臣如今是进退两难。” “太后那边......”皇后试探着问道。 “太后年岁大了，身体不如从前，父皇之前趁机不备，给太后用了毒药，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帮得了我们。”太子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王召的势力。”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王召正与倭辛国使臣举杯痛饮。 “此次多亏丞相相助，待事成之后，我王必有重谢。”使臣笑着说道。 王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只要你们按计划行事，让太子无暇他顾，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至于那赢华心......”他冷笑一声，“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第547章 了断 而在太子府的闺阁中，赢华心正蜷缩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巾。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却不知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她。 暮色浸透雕花窗棂时，谢良娣趁白若薇不在，佯装去看望赢华心。 谢良娣端着参汤迈入赢华心的寝殿。 鎏金汤碗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少女苍白的脸，她将头埋进锦被，闷声开口：\"出去，我不想喝。\" \"唉，郡主这是何苦？\"谢良娣搁下碗盏，指尖抚过赢华心散落的青丝，\"王丞相说了，只要您......\" \"又是王召！\"赢华心猛地坐起，撞翻了妆台上的琉璃瓶，\"他安的什么心，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抓起枕边的玉簪，狠狠掷向铜镜，\"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倭辛国的蛮夷！\" 谢良娣突然屈膝跪地，泪水滚落胭脂晕染的面颊：\"奴婢是为郡主着想！城外的赵公子......\" 她压低声音，\"若郡主与他......生米煮成熟饭，太子殿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失了名节还送去和亲吧？\" 赢华心的手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白。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声又一声，敲得人心慌。 她想起幼时与赵明嘉追逐玩耍的场景，又想起去年他为自己摘的那支桃花...... \"可是......这样做太冒险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机不可失！\"谢良娣抓住她的手腕，\"今夜子时，赵公子会在西角门等候。郡主只需......\" 子夜时分，赢华心裹着玄色斗篷，蹑手蹑脚穿过月洞门。 春夜的风裹挟着玉兰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忐忑。 刚走到角门，突然一道身影闪过——白莲花举着灯笼，将她堵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白莲花目光扫过赢华心慌乱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莫不是要去见赵公子？\" 赢华心脸色瞬间煞白：\"姨母......\" 白莲花恨铁不成钢，伸手戳了戳赢华心的脑袋。 \"糊涂！\"白莲花掐灭灯笼，压低声音，\"王召的眼线遍布京城，你以为能瞒得过他？\"她凑近赢华心耳畔，\"你父王正在想办法，再等等......\" 赢华心攥着白莲花的衣袖，泪如雨下：\"可是父王他......朝堂上那些人......\" \"相信我。\"白莲花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只要你按兵不动，姨母定会护你周全。\" 赢华心被带回院子。 事情败落的谢良娣恶狠狠地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翌日，太子让人来传话，让太子府众人稍安勿躁，不想却被谢良娣接了话，说一定转告太子侧妃。 谢良娣送走了太监，转身回了自己的良阁。 不大一会儿，太子侧妃白若薇这处就得了消息，说和亲之事迫在眉睫，若是没有人去和亲，倭辛国便挥军突破琉璃城，直捣京城。 太子侧妃得知此消息时，整个人瘫软在榻上。 赢华心来请安，就看见母亲白若薇对着她的嫁衣垂泪。 “我可怜的女儿，该如何是好，母妃要怎么办才好……” 赢华心见母亲这般，失魂落魄回了院子。 转角走廊处，听见府中下人议论\"倭辛国人喜好折磨中原女子\"时，所有的理智都化作了绝望。 跌跌撞撞回了屋子。 她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扯下头上的珠钗，狠狠刺向手腕...... “我赢华心，死也不受倭辛国人之辱！” 铜盆里的血水已经凝结成暗红的痂，奶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太子府的死寂。 白若薇跌跌撞撞扑到女儿床边，颤抖的手抚过赢华心腕间缠着的布条——那是白莲花情急之下撕下的裙裾，此刻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华心！华心你醒醒！\"白若薇将女儿冰冷的手贴在脸上，发髻散落的珍珠滚落在地，\"是母妃对不起你......\" 屏风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子撞开雕花木门，玄色蟒袍下摆扫落了案上的药碗。 他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儿，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突然转身揪住一旁谢良娣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唆使的？\" 谢良娣瘫软在地，胭脂糊了满脸：\"殿下明察！奴婢只是......\" \"够了！\"白莲花突然挡在太子身前，素色裙摆沾满血污，\"当务之急是救华心！\" 她望向守在门口的太医，\"人还有救吗？\" 太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郡主失血过多，若是今夜能醒......\"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更漏滴答作响。 七岁的赢华柔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砖，褪色香囊在她腕间晃荡。 她仰起沾着泪痕的小脸，声音清脆如碎玉：\"爹爹，爹爹，不要怪姐姐，我去和亲。\" 第548章 人质而已 太子如遭雷击，猛然转身。 只见小女儿攥着他的衣角，发间还别着他上月送的绒花，此刻却倔强地抿着唇：\"父王，我偷偷听到姨母说，倭辛国人只要人质。\" 她踮脚擦去太子眼角的泪，\"姐姐受伤了，不能奔波，而且，姐姐怕疼，我可不怕。\" 白若薇踉跄着扶住女儿，指尖陷进她单薄的肩膀：\"不行！你才七岁......\" \"可是再等下去，\"赢华柔望着昏迷的姐姐，睫毛上凝着泪珠，\"姐姐会死的。\" 她突然挣脱母亲的手，跪在青砖上重重叩首，\"求父亲让我去！\" 太子瘫坐在地，望着两个女儿，泪水决堤而下。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将谢良娣压抑的窃喜、白莲花复杂的目光，连同满室的悲泣，一并浇透在沉沉夜色中。 第二日一大早，太极殿的铜门缓缓推开。 王召就率众臣轰然跪倒，笏板叩地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三日期限已至，请太子殿下速做决断！\" \"我儿重伤垂危，\"太子声音沙哑，目光扫过王召阴鸷的脸，\"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 \"太子殿下！\"王召膝行两步，白发在晨光中刺目，\"城外百姓已跪满朱雀大街，皆求郡主和亲！\" 他展开联名血书，暗红指印密密麻麻，\"若再拖延，恐生民变！\"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老臣王继踉跄着撞开侍卫：\"太子殿下！臣查到琉璃城守将之子正在丞相府做客！这分明是......\"话音未落，便被王召的党羽死死按住。 太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怀中的赢华心突然轻咳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滴落在他衣襟。 就在这时，稚嫩的声音穿透死寂：\"我愿意去和亲。\" 赢华柔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绣着金线的小袄被雨水浸透。 她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太子，攥着玉坠的手却稳如磐石：\"我替姐姐去。\" 侧间的太后当场昏厥，白莲花在一旁捂住嘴泣不成声。 王召眼中闪过狂喜，立刻高呼：\"稚子深明大义！请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望着女儿瘦小的身影，喉头腥甜翻涌。 赢华柔奔跑着扑进太子怀里，带着水汽的绒花蹭过他的脸颊。 \"我的柔儿......\"太子哽咽着抱紧女儿。 殿外，王召正对着倭辛国使臣使了个眼色——老皇帝的密诏，终于达成了最狠的杀招。 两日后。 送亲的队伍在晨雾中缓缓启程，赢华柔坐在装饰华丽却冰冷的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 七岁的她身着厚重的嫁衣，头上的金冠压得脖颈生疼，可她咬着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太子和白若薇骑马随行在车旁，两人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白若薇伸手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声音颤抖：“柔儿，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一定要想法子告诉母妃……”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赢华柔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母妃别担心，柔儿会照顾好自己。等姐姐病好了，柔儿还要回来吃她做的桂花糕呢。” 她的话让白若薇心中更痛，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女儿手背上。 太子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艰难开口：“柔儿，记住，不管何时何地，父王都会想尽办法接你回家。” 与此同时，在城楼上，张韵然倚着栏杆，看着送亲队伍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吩咐：“去告诉陛下，一切都如计划进行。” 送亲队伍出了城门，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白莲花站在城门口，目光冰冷地看着王召的身影。 赢华柔这个孩子依赖她比自己母妃还要强，往日她陪着赢华柔的时间最多，这个侄女，她早就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前几日，赢华心才受伤，白莲花就已暗中派人收集了谢良娣与王召勾结的证据，此刻她心中已有了复仇的计划。 回到太子府，白莲花径直来到谢良娣的住处。 谢良娣正沉浸在即将成为太子妃的美梦中，见到白莲花突然到访，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良娣这副模样，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呢？”白莲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良娣强装镇定：“白姑姑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美梦。” 白莲花不再废话，直接命人将收集到的证据扔在谢良娣面前。 谢良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倒在地：“白姑姑，我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白莲花冷笑一声，“你可知你害的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她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将谢良娣拖了出去。 几日后，京城传出消息，谢良娣暴毙。 而她那不足周岁的儿子，被白若薇收养，对外宣称是怜悯孤子。 白莲花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只是开始，她们绝不会放过王召，一定要为赢华心和赢华柔讨回公道。 第549章 马不停蹄 张天灵与公颜策马狂奔，一路风尘仆仆，向着京城疾驰而去，只为尽快复命。 她们还要尽快赶回楚州，那边事情还有很多。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两人身后如云雾般弥漫开来。 徐通被甩了不知多远。 两人虽带着些许疲惫，却难掩眼中坚毅。 二人下马后，听到城内喧嚣，留下马匹，才踏入城门。 不过转角的距离，刹那间，喧闹嘈杂的市井之声如潮水般涌入耳中，然而张天灵却恍若未闻，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目光不经意间被一支长长的车马队伍所吸引，队伍透着一种肃穆压抑的氛围。 张天灵询问一位老妇，“大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浩大的阵势，是要去往何处啊？” 老妇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年轻的妇人神色黯然，幽幽叹息道：“唉，你有所不知啊，这是太子殿下的小女儿婉韵郡主。” “婉韵郡主？”不大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是赢华心。 “咱们失了琉璃城，如今两方军队在林雨城僵持不下，倭辛国人派来谈判，竟提出要太子的女儿去和亲！” “是啊，前两日也不知为何，官府突然派人来，让我们每家都去按手印，说是愿意每家出一石粮食，作为赔给倭辛国人的赔偿，好让郡主去了倭辛国能过得好点儿……” “郡主才七岁啊，就要被送去那遥远的倭辛国和亲呐。” “听闻那天杀的倭辛国人就爱貌美女子，这次来接亲的可是倭辛国四皇子，听说这皇子专爱折辱幼女，简直就是个畜生。可怜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此番前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张天灵心中猛地一震，脑海中瞬间清晰地浮现出赢华心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 去年，那个小家伙还傲娇地送来不少钱财帮她解困，傲慢却热切的小眼神，她又怎会忘？ 赢华心给的钱财，也是她建立队伍最初的启动资金。 她咬了咬牙，心里有了计较。 留下一封手书后，好迅速将情况告知徐通，便毫不犹豫地带着公颜再次出城。 二人飞身上马，一心要紧紧追随那和亲的队伍。 可谁知，原本还缓缓前行的接亲队伍，一出城不过几里地，众人竟纷纷换上快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琉璃城方向疾驰而去。 队伍行驶得极快，眨眼间便只留下一溜飞扬的尘土。 张天灵暗自庆幸自己的马匹争气，一路从楚州跋山涉水而来，此刻竟也能勉强跟上这急行的队伍。 倭辛国人似乎急于赶路，越发马不停蹄。 短短两天时间，便快要抵达琉璃城。 张天灵和公颜二人始终远远地跟在后面，心中隐隐的担忧如同乌云般越聚越厚。 终于，接亲队伍在距离琉璃城不远的地方扎下帐篷，一行人这才稍作休息。 夜色如水，却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赢华心惊恐的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入张天灵的心底。 张天灵心中暗叫不好，心急如焚地朝着赢华心的帐篷飞奔而去。 她猛地拉开门帘，只见赢华心惊恐万分地蜷缩在角落，身旁躺着已然没了气息的奶娘。 那倭辛国的四皇子，一脸狰狞，手中的匕首还滴着奶娘的鲜血，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原来，这丧心病狂的皇子竟妄图侵犯赢华心，奶娘拼死护主，却惨遭毒手。 蒙着面的张天灵双眼瞬间被怒火填满，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提着弯刀如从天而降的战神。 她手中的弯刀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身形快如闪电，在人群中肆意穿梭。 眨眼之间，四皇子周围的护卫便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鲜血溅洒满地，将这片土地染得殷红。 张天灵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倭辛国四皇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上，令他胆战心惊。 第550章 等你接我回家 四皇子被吓得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张天灵猛地一把捏住四皇子的脖子，将他高高提了起来，眼中的恨意犹如汹涌的怒涛，仿佛要将其彻底吞噬。 四皇子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心中惊恐万分：这个人，现在就要杀了他！ 如此惊人的力气，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消逝。 张天灵微微松了松手，公颜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粗鲁地撬开四皇子的嘴，将毒药灌了下去。 四皇子拼命挣扎，却如同困兽般无济于事。 毒药顺着喉咙流下，他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开始在体内蔓延。 张天灵冷冷地警告道：“你这个杂碎，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天起，只有这小丫头活着，你才不会死！” 她声音听在四皇子耳朵里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透着无尽的寒意。 四皇子忙不迭点头如捣蒜，眼中满是恐惧。 “每个月我会派人送来解药。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就让你不得好死。”张天灵继续说道，语气愈发狠厉。 “若是你敢不信，大可以试试毒发的滋味，到时候，你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天毒发，就当是给你一点教训。” 言罢，张天灵抬起脚，狠狠踢断了四皇子的腿，而后带着公颜扬长而去。 等众人发现四皇子迟迟没回自己帐篷才来找人，先前没来，也是因为往日四皇子折磨人，有人惨叫却也正常。 此时的四皇子痛得浑身直打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全身冷汗涔涔，大小便失禁。 腿断的剧痛与五脏六腑和血管中传来的如万蚁噬心般的痛相比，竟显得微不足道。 倭辛国人想杀了赢华心为自己主子报仇，却不想四皇子捶死病中惊坐起，赶紧阻拦下来。 “不，她，她要，要好好活着……” 许久之后，赢华心帐篷这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张天灵和公颜才趁机进来。 此时，一直默默守护在旁的公颜，看着坐在榻上狼狈又不发一言的赢华心，心中如被重锤猛击，难受极了。 公颜回想起去年她被张韵然设局，差点被老皇帝活活打死一事，是太子和皇后及时出手救了她。 望着旁边为奶娘收敛的张天灵，公颜心里已有了主意。 “老大，我想留在琉璃城，保护小郡主！”公颜一脸决然地说道。 “你要留下来？”张天灵手顿住，面上一愣。 “还个天大的恩情！”公颜坚定地重复道。 “不必，我这就带你们离开！”张天灵收敛结束，站起身走了过来，她语气坚决，“若是快的话，两日也能到京城……” “这……”公颜惊愕道，她没想到张天灵会如此决定。 这时，七岁的赢华心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轻声说道：“天灵姐姐，我，我现在是人质，不可以走，若是我走了，他们这些坏人又会杀我们的将士和百姓，我姐姐也会死…” 张天灵心中一酸，柔声道：“这些不是你该背负的，你还小，打仗的事情有大人，人质谁来都行……，只要我们缓过来，到时候就来收拾倭辛国……” 赢华心望着张天灵，稚嫩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信任：“天灵姐姐，你一定会变成最厉害的大将军，到时候你带着大军来收复琉璃城，等我们打赢了，你就能来倭辛国接我回大璟了！” “话虽如此……”张天灵有些犹豫。 “天灵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来接我回家的！”赢华心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你……”张天灵看着眼前这个勇敢的小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难道天灵姐姐你的胆子，现在都不如我了吗？”赢华心倔强地流泪问道。 张天灵轻轻拭去赢华心脸上的泪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而坚定地说道：“小屁孩，既然你这么勇敢，那你放心，我答应你，等老子把匈奴收拾了，就来接你回家。” 说罢，她紧紧握住赢华心的小手，“你乖乖听公颜的话，我很快会来接你们的！” 第551章 传递密旨 和亲一事让老皇帝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太子和皇后也在忙着跟兵部布局与匈奴人的战事。 如今老皇帝靠着人扶着起来走几步，但因孟佳的命令，他还是出不了寝殿，老皇帝又在床上大火。 不由想到他往日的宠妃张韵然，老皇帝心里有了主意，他喊来心腹，耳语了几句，太监就出了宫门朝着芳华宫去了。 张韵然上次传信后，发现除了太子和皇后忙起来，她是一样好处没捞着，整日在宫里骂人砸东西。 听到太监的传唤，张韵然冷笑，果然男人都是狗，不找你的时候跟死了一样，需要你的时候想方设法都要找上你。 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根本不想再去搭理老皇帝。 到了皇帝亲点，张韵然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言语里全是对老皇帝的担忧和皇后如今如何如何欺负她。 老皇帝听了怒极，一副要杀了皇后太子的咬牙切齿模样。 随后他发呆了一会儿，看着张韵然眼里全是希冀。 “爱妃，朕如今能信任的，只有你了……”说罢，就伸手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张韵然冷笑，看来这老东西是留了一道圣旨。 这是皇帝夜里趁人不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好的，只是他的心腹都被控制了起来，想要往外传消息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得不说，这张韵然来的确实及时。 “皇上，这是？”张韵然微微睁大眼睛，眼中全是惊讶和期待。 “嘘！”老皇帝生怕她声音太大，让外面的人起了疑心，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直到张韵然被他捂的脸都快憋红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拿开。 “爱妃，让你受苦了，这是秘旨，你一定要小心藏好，再想办法传出去。”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目光是对张韵然的期望。 “这姒家陈家简直是狼子野心，他们在外面偷偷招兵买马，朕看他们就是想造反。”皇帝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你切记，一定要把这秘旨传出去，交到王召手里，他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切莫损坏圣旨！这是两道旨意！” “那另一道旨意是……” 张韵然也不是个蠢货，早就从刚才看到圣旨的欣喜中清醒过来。 “清君侧……”老皇帝的清君侧和张天灵她们的清君侧不同。 他怕自己等不了了。 张韵然了然，这老皇帝想杀太子和皇后！ 不过这种费力不讨好，被发现了还是要砍头的事情，没点好处，她可不干。 她今日只是过来看看这老皇帝的情况，现在见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好歹她也能安心一点。 只是往外传消息可不是小事，这么长时间她也只是和张家联系到了一次，还被层层盘查。 外面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更别说最近皇宫又加紧了防卫，这重重监视之下，她如何传的出去。 “皇上这圣旨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呀，您要是不说臣妾这心里不安，也不敢乱来。”张韵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 “放心，不过是剥夺他们姒家军权，将他们打乱各处的旨意，上面有我亲手盖的玉玺，他们看到后不敢不从。”皇上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张韵然神色一喜，她早就看张天灵和姒柔不爽了。 这次可算是能让她出了这口恶气。 “皇上这么大的事情您交给臣妾，臣妾心中惶恐。”张韵然低下头，做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而且臣妾这身娇体弱的，自己怎么样倒是不打紧，就怕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张韵然继续说道，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怕这老皇帝对张韵然有那么几分微不足道的真心。 但此时听到她这话，心中也明白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若是以前他怕是还不好承诺，可如今他被困在这里，说出去的话怕也不会有人信，先口头上说说倒也没什么。 “爱妃放心，朕定不会委屈了你。”皇上拍了拍张韵然的肩膀，“皇后这个贱妇竟敢如此对朕，朕也不必再顾念什么旧情，等事成之后，朕就废后，扶你上位。” 张韵然期待已久的事情，没想到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准确的答复，整个人脸上喜难自抑，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身子更软更柔的趴在他怀里，手抚上他的胸口，将那秘旨藏在了衣袖中。 “臣妾并不在乎这些虚位，只求能和皇上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张韵然娇嗔地说道，心中却在暗自得意。 “不过皇后娘娘着实过分，现在都敢将皇上困在这里，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 “皇后无德无能，又怎能继续坐在这中宫之位，皇上废后也是民之所向。”这几句话哄的皇上极为舒坦，原本还想拉着她温存一会儿。 但想到这秘旨上的事情刻不容缓，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欲望，催促着她一定要快点把消息传出去。 “爱妃，此事关乎朕的皇位和你的后位，切不可耽误。”皇上郑重地说道。 第552章 露出马脚 得了便宜，张韵然也不敢在此多留。 小心谨慎地走了出去，这次侍卫倒是没有再拦她。 “你们这些狗奴才，等我坐上皇后，要你们好看。”张韵然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急忙回了宫。 张韵然一路疾行，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秘旨传递出去。 回到宫中，她立即将宫女和太监都支开，独自在房间里苦思冥想。 只是这秘旨在她手中就是个烫手山芋，得尽早传出去才好，可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处在了皇后的监督之下。 她前脚刚回了宫，后脚皇后就收到了消息。 “此事当真？”皇后坐在凤椅上，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怀疑。 “奴婢亲眼看着那贵妃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去，一回去之后便将所有的门都关上了。”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只是在里面的时候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只听说什么秘旨要赶快传出去之类的，至于是什么内容，奴婢就不清楚了。”宫女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 皇后脸色凝重，她今日故意激怒老皇帝，又让侍卫放张韵然进去，就是想看看这老东西还有什么底牌。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住，之前传密信，后脚倭辛国人夺了城要求和亲，这里面没他的手笔才有鬼！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打起了其他的歪心思。 “派几个侍卫把张韵然抓到本宫这里，本宫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人又狼狈为奸些什么。”皇后声音冰冷吩咐。 “娘娘，这事儿要不要惊动太后？”伺候在一旁的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好，这种小事就不必让她烦心了。”皇后摆了摆手。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没过多久，原本还在宫里想办法送密旨的张韵然，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抓了过来，过来时嘴里还一刻也不停的嚷嚷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可是贵妃，放开本宫。”张韵然拼命挣扎着，脸上满是愤怒。 “你们要带本宫去哪儿，这可是皇宫之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本宫让你们放开，你们听不到吗？本宫要处死你们……” “真是一群放肆的狗奴才……” 翠竹见她如此聒噪，生怕惊动了太后，拿出自己的手绢堵到了她的嘴里。 这一路上张韵然又哭又闹，纵然使尽了浑身解数挣扎，却还是被押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里。 当她看到坐在上面的皇后时，张韵然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皇后，你竟敢如此对我，你这是以下犯上。”张韵然怒目而视。 皇后冷笑一声，“以下犯上？小小的贵妃，在本宫面前提以下犯上。” 张韵然甩开钳制她的人，从袖中拿出皇帝令牌冷笑道：“如今皇上行动不便，已将宫令给了本宫，皇后，你是不是以下犯上？” “谁知道你这令牌是不是偷来的，毕竟你可是偷偷摸摸去的皇上寝殿！” “你住口，本宫是皇上亲自召见的，皇上还给了本宫口谕……” “呵呵，你和皇上在背地里密谋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皇后瞥了一眼张韵然，抬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 “本宫，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韵然别过头去。 “哼，还嘴硬。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偷来的东西。”皇后一声令下，几个宫女便上前对张韵然搜身。 很快，那道秘旨便被搜了出来。皇后展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好啊，皇上还真是不死心。”皇后将密旨扔在地上。 “张韵然，你可知罪？”皇后怒喝道。 张韵然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强装镇定，“皇后，我何罪之有？” “你与皇上勾结，意图谋反，这还不是罪？”皇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张韵然。 “皇上谋反？皇后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张韵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放肆！”皇后冷眼看着张韵然，“来人，贵妃张韵然盗取圣旨，意图谋反，打入天牢！” “皇后，你这是诬陷，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张韵然狡辩道。 “忠心耿耿？那这道秘旨又作何解释？”皇后指着地上的秘旨。 张韵然冷笑！ “你还真是老眼昏花，你再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 见她这般，皇后心下疑虑，宫人上前捡起来，打开了秘旨，皇后才细细看了起来…… 最后她发现秘旨是假的，上面的内容是布锦贴上去的，她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张韵然摆了一道。 她冷眼盯着张韵然，见张韵然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皇后心里恨极，但是若这密旨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呢？ 皇后看着下首的张韵然，思索片刻，她便有了主意。 “原来是误会贵妃妹妹了，翠竹，将贵妃送回去……”皇后漫不经心开口道。 张韵然不明白皇后突然的转变，心里嘀咕这老妖婆怎么突然放过了她。 第553章 密旨 芳华宫 张韵然攥着怀中的密旨，指尖在丝绸卷轴上反复摩挲，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脊背。 皇后突然松口放人，突如其来的“赦免”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那老女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收手。 她屏退宫女，将密旨塞进檀木匣最底层，又覆上三层云锦帕子。 窗外暮色渐浓，檐角铜铃被风撞出细碎声响，惊得她猛地转身。 “去把绿萝叫来。”她对着铜镜整理鬓发，镜中人眼底的慌乱却怎么也藏不住。 当贴身宫女捧着茶盏踏入时，张韵然突然掐住她手腕：“明日去给太后请安。” 子夜梆子声起时，张韵然裹着狐裘立在窗前。 远处皇后宫殿灯火通明，宛如蛰伏的巨兽。 张韵然垂眸盯着烛火，明明灭灭映在她赤金点翠的衔珠钗上，此刻她心底却在盘算着如何复刻上次传递密信的戏码。 但她却是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了！ 次日清晨，张韵然身披织金云纹大氅立于太后门前。 她余光瞥见太后宫里人，她在最后看到了之前接她信的人。 这次太后却未拒见她，只让她先去观音殿候着。 张韵然佯装虔诚叩拜，将藏着密旨的经卷悄悄塞进蒲团暗格。 “皇后驾到……”冰寒女声骤然撕破寂静。 张韵然浑身僵住，转身便见皇后携着一众宫娥向她走来。 张韵然一动不敢动跪着，皇后却虔诚地点了香磕了头，看都未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晌午，皇后指尖划过卷轴上的蟠龙纹，丹蔻几乎要将密旨戳出破洞：“为太后祈福，这张韵然怎还夹带这等好东西？” “翠竹，该去抓人了……” 张韵然被押着去了掖庭宫。 还没到正殿，张韵然便开始撒起泼来。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般大的权力，能在这后宫之中如此肆意妄为。” “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竟然敢将本宫带来掖庭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哟，原来这胆大包天，目无皇权的是皇后娘娘您呐。”张韵然进入正殿，斜睨着上座的皇后，话语中满是讥讽。 皇后冷笑着看着张韵然，未发一语。 “不知皇后娘娘这般兴师动众地把臣妾找来，到底所为何事？”张韵然见皇后这副模样，心里有了恐慌！ 不过还是佯装镇定，试图站起身来，然而，还未等她直起腰杆，便被如狼似虎的侍卫狠狠摁在了地上。 那股蛮横的力气，差点让她脸朝下重重摔去，若是真的毁了容，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韵然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 “放开本宫！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死奴才，竟敢如此无法无天，公然阳奉阴违！”张韵然气得脸色通红，拼命挣扎着，大声呵斥道。 “皇后娘娘，您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就算皇上此刻暂且不管，那太后那边，您难道就毫无忌惮？”张韵然一边挣扎，一边抬眼看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自始至终，皇后都只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神色淡漠地看着张韵然，仿佛在打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此刻，听到张韵然提及太后，皇后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忖：这小贱蹄子，还真敢拿太后说事。 “你还真是有胆子，若是太后此刻就坐在这儿，怕是你早就没机会见到明日的太阳了。”皇后轻蔑地说道。 “你昨日去了养心殿，皇上到底交给了你什么东西？识相的，赶紧交出来，本宫或许还能饶你不死。”皇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韵然，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张韵然，听到皇后突然提及此事，心中“咯噔”一下，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心虚。 她再也不敢像刚才那般神气十足地与皇后对峙了。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臣妾实在是听不懂。臣妾不过是太思念皇上，便去养心殿瞧了瞧，哪有什么东西呀。”张韵然眼神闪躲，强装镇定地说道。 皇后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第554章 搜宫 像张韵然这种平日里嚣张跋扈、作天作地的女人，若不是心里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此刻断不会如此老实。 皇后也不着急，微微转头，朝着身旁的翠竹使了个眼色。 翠竹心领神会，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将张韵然死死摁住，便开始在她身上搜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胆贱婢，还不快快给本宫滚下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胆敢搜本宫的身！”张韵然又惊又怒，拼命扭动着身躯，大声叫骂道。 “皇后，您怎能纵容这般不知死活的贱婢对我动手？我们张家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张韵然一边挣扎，一边威胁道。 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了，翠竹带着人将张韵然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此时的张韵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得狼狈不堪，但她脸上的神情却依旧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皇后娘娘，臣妾早就说了，臣妾是被冤枉的。”张韵然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 “今日皇后娘娘无缘无故就将臣妾抓来，还让臣妾在这么多贱婢面前遭受这般奇耻大辱，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得给臣妾一个交代才行。”张韵然不依不饶地说道。 “臣妾虽说出身比不上皇后娘娘，没有您那般显赫的家族，但臣妾也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皇后娘娘怎能如此折辱臣妾？”张韵然一边说着，一边佯装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面对张韵然一连串的质问，皇后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都退下。 转眼间，整个大殿中便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你当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你觊觎本宫这个皇后之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老东西想必是向你许诺了皇后之位，不然你怎会如此上心。”皇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本宫只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本宫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若是非要等本宫自己找出来，别说那个老东西护着你，就算是所有人都来护你，本宫也定要了你的性命。”皇后语气虽然轻柔，可话里话外却都饱含着威胁之意，那股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多年来，张韵然在那昏庸的狗皇帝身边，不知吹了多少枕边风，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要不涉及太子之位，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可这女人实在是心肠太过歹毒，竟然连她儿子的命都敢觊觎。 张韵然见皇后已经把话挑明，此时也不再装疯卖傻。 她同样一脸怨念地瞪着皇后，尽管已然沦为阶下之囚，可神态却比往日更加冷静，仿佛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皇后娘娘果然聪慧过人，没错，皇上确实给了臣妾一道秘旨。而且，臣妾早就已经把它传出去了。”张韵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要不了多久，怕是这皇后之位，就该由臣妾来坐了。”张韵然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放肆！来人，把她押入大牢，给本宫严刑拷打，但记住，别把她这张脸打花了，本宫就不信，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呵斥道。 即便在被侍卫强行带走的时候，张韵然嘴里也依旧不停地叫嚷着：“皇上给了我秘旨，这皇后之位迟早是我的……” 然而，皇后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你说的密旨可是这个？”皇后将密旨随意丢在一旁火盆里。 “不，不可以……” 张韵然如死尸被宫人拖走了。 宫人来报，说张韵然失魂落魄地从掖庭宫回到芳华宫，没多久她就开始大哭随后又大笑。 皇后神色不明，今日张韵然没见接触过什么人，除了封后的旨意被她发现当着她的面烧了，还有一道没传出来的秘旨绝对还藏在芳华宫。 “翠竹，你即刻带几个人，去她宫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一遍，本宫就不信，这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皇后转头吩咐翠竹道。 就这样，一连几日，皇后派去的人将张韵然的宫殿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确实没有找到所谓的秘旨。 只有张韵然整日疯疯癫癫地骂人。 第555章 贵妃疯魔 看着皇后的人把芳华宫当作自家一般来去自如，她的所有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披头散发的张韵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夜里，她躲在屋中角落，一个颇为高大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这人影微微颤抖，随后便离开了。 翌日，皇后多次搜查芳华宫的事传了出去，贵妃因此被逼疯…… 这件事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就连朝堂之外的大臣们都有所耳闻。 这天，太子上朝之时，张韵然的叔父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不知贵妃娘娘究竟犯了何罪，竟值得皇后娘娘如此大动干戈？”张云涛一脸严肃地问道。 “贵妃娘娘好歹为皇上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还望皇后娘娘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太过苛待贵妃娘娘。”张云涛试图以孩子为突破口，为女儿求情。 他这一站出来，那些平日里反对太子的大臣们，此时也纷纷陆续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后宫不得干政，如今皇后娘娘此举，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她虽是太子殿下您的母亲，可如此行径，已然祸乱朝纲，还望太子殿下能放下私人感情，严惩皇后。” “请太子废后！” “请太子废后！” “请太子废后！” …… 这些大臣们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威慑太子，逼他就范。 而王召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高处太子震怒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在欣赏这一场精彩的闹剧。 太子虽然不清楚皇后究竟在做什么，但他对皇后绝对地信任。 他深知皇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般举动，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易遂了这些大臣的愿，于是便暂且搁置下来，不了了之。 只是，如今前朝大臣们都知晓了这件事，他作为太子，也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下了朝，还不等太子主动去找皇后，便看见皇后身边的翠竹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他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翠竹恭敬地说道。 太子心中虽满是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他赶到皇后宫中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不仅仅只有他和母后，就连许久未曾在人前露面的太后也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皇额娘。”太子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起来吧。”太后缓缓说道。 太后这些日子虽然一直深居简出，在自己宫中修身养性，不见外人，但对于外面发生的大小事情，却都了如指掌，心里跟明镜似的。 眼看着人都到齐了，太后这才缓缓开口。 “皇后，你此番大费周章地将我和太子都叫过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神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地看向皇后。 “回太后，此事是臣妾考虑不周，擅自行动，结果给太子殿下惹来了如此大的麻烦，臣妾罪该万死。”皇后赶忙跪下，自责地说道。 “但这张韵然实在是留不得，她前几日竟敢擅闯养心殿，从皇上那里得到了两道秘旨。虽说臣妾还不清楚秘旨的具体内容，但想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让这道秘旨传扬出去，怕是如今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朝局，又要再次陷入动荡之中。”皇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这秘旨，可有找到？”太后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 “臣妾无能，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找到那道秘旨。”皇后满脸愧疚，低下头说道。 第556章 天牢里的求饶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满是纠结之色，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随哀家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不过一个妃子而已，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太后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太后表明了态度，皇后低头恭敬地应了下来，心里明白，太后此次怕是对皇上彻底寒了心。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大牢。 刚一踏入，那闷热潮湿的气息，混合着刺鼻的浓浓血腥味，直直朝着众人面门扑来。 太后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大世面的人，此刻神色丝毫未变，神色淡然地朝着里面走去，皇后和太子赶忙紧紧跟在后面。 “把她带上来。”太后一声令下。 没过多久，侍卫便像扔破布袋一般，将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张韵然扔到了众人面前。 皇后倒也算是手下留情，没对她动用什么过于残忍的重刑。 此时的张韵然，头发如同枯黄的杂草般凌乱，脸上布满了血渍，但实际上容貌并未受到太大损伤，只是身上吃了些苦头。 然而，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耳边充斥着周围犯人们凄惨的哀嚎声，对向来养尊处优的张韵然来说，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痛苦。 此刻见到太后，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开始求饶。 此刻她清楚，太后才是这后宫乃至整个皇宫真正的掌权者，只要太后松口，她便能保住这条性命。 “太后，求求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呀。”张韵然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格外凄惨。 “臣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旨，当时不过是慌不择言。都是皇后，是皇后她嫉妒臣妾深得皇上恩宠。” “所以才想尽办法陷害臣妾，还请太后为臣妾做主，明察秋毫啊。”张韵然这段日子，身体和理智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此刻好不容易看到一丝生机，哪里还顾得上仔细思考，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 她一门心思只想着把脏水往皇后身上泼，却压根没考虑这理由能否站得住脚。 毕竟谁都知道，皇后和皇上早已经彼此厌烦，怎么可能会嫉妒她呢。 “放肆！真当哀家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吗？”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吓得张韵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仅剩的求生欲望让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难得冷静了些许，脑海中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才能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张韵然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试图与太后讨价还价。 “太后娘娘息怒啊，是臣妾胡言乱语，一时失了分寸。” “臣妾只求太后娘娘能给臣妾一条活路，臣妾愿意将手里的一切，都双手奉上，只求太后饶命啊。” “呵，你真以为哀家拿你没办法？”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张韵然。 “死人的嘴永远是最严实的，只要你一死，你所住的宫殿再走水，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都会化为灰烬。” “你说，哀家为何还要留你这条命呢？” 听到这话，张韵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全身瞬间被冷汗湿透，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过。 因为她心里清楚，太后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毕竟太后对她早就起了杀心。 若不是那老皇帝看中她生的孩子，她能不能活到现在还得另说。 张韵然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从未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渴望活下去。 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太后身旁。 “太后，臣妾还有别的事要说，但这件事情至关重大，臣妾只能告诉太后您一个人。” “臣妾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太后能饶臣妾一条贱命，臣妾愿意远远地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 第557章 拉下水 张韵然此时也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贵妃、皇后之位，只要这老皇帝一倒台，她什么都不是。 这么多年的恩宠，不过是借着皇帝的威风罢了。 她平日里看似嚣张跋扈，实则胆小惜命得很，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这条命，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后厌恶地瞥了张韵然一眼，嫌弃地一脚将她踢开，但又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皇后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想到太后老谋深算，想必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太子默默离开了。 “哀家只给你一次机会。”太后冷冷地说道。 “若是你说的都是些无用的废话，那你也不必开口，省得浪费哀家的时间。” 张韵然此时虽然被踹得吐出一口鲜血，但周围人都离开后，好歹让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艰难地坐在地上，往日华丽无比的衣裙如今早已破烂不堪，她也顾不上这些，伸手将凌乱的头发撩到脑后。 “太后，那秘旨就在臣妾床下面的暗格之中。” “臣妾无意间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皇上竟然打算分散姒家的军权，就是怕他们起兵造反。” “皇上还说，要将秘旨交给王召，而且有两道旨意，说是要清君侧……” “并且皇上对您十分不敬，私下里好几次都说想要废除您的太后之位。” 张韵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试图添油加醋，激化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矛盾。 即便自己要离开，她也不想让那狗皇帝好过。 可太后是什么人，她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太后的眼睛。 太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张韵然便吓得老老实实缩在那里，不敢再出声了。 “说点有用的，再敢多嘴，你这条舌头也别想要了。”太后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冷风，透着彻骨的寒意。 张韵然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害怕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她心里明白，现在只有说出太后不知道的事情，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被她牵连，她已经顾不上了。 反正当初大家也是狼狈为奸，自己已经帮了他们不少，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回太后，其实如今这一切背后都有人指使，就连当年的张家军……还有臣妾入宫，也是他们一手策划安排的。” “他们让臣妾进宫之后，在皇上身边多吹风，说陈家、孟家狼子野心，好加重皇上对他们的疑心。” “其实很多事情，臣妾心里也清楚是毫无根据的。可臣妾的母家张氏不过是个小官，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臣妾也是被逼无奈，没办法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啊。” 张韵然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抽泣起来。 她本就生得娇弱，如今在大牢里又受尽了折磨，身形愈发消瘦。 这一哭，倒是显得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可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心里清楚，张韵然这些话只能信一半。 张韵然得宠的时候，嚣张跋扈到了极点，连带她的母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朝堂上一度招摇过市。 若是说她一直被人挟持威胁，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如今说这些，不过是想给自己减轻罪责罢了。 “那人是谁？”太后冷冷地问道。 “回太后，是，是王召。”张韵然跪在地上，低着头，眼里却闪过怨毒与狠厉。 王召这个狗贼，她得宠的时候，对方对她百般巴结。 如今她落难了，王召在朝堂仍一手遮天，却对她不管不顾。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遭殃，谁都别想好过。 第558章 王召动作 太后听闻张韵然所言，并未即刻表态，脸上神情莫测。 张韵然心中忐忑，实在拿捏不准太后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说。 “太后，那王召心怀叵测，狼子野心尽显。他不仅妄图操控朝政，翻云覆雨，而且还暗中与匈奴勾结，狼狈为奸。” 这话一出，太后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缓缓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张韵然一眼。 “你可要想清楚了，此话当真？污蔑朝中大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太后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无形的压力，直逼得张韵然喘不过气来。 张韵然心中“咯噔”一下，惊恐万分，身子不由自主地趴得更低，头死死地贴在地上，几乎要嵌入地面。 此刻，她只觉自己的嘴巴仿佛已不受控制，却仍能清晰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臣妾万万不敢乱说，王召与匈奴暗中勾结，已有不少时日，他们时常书信往来。此事，是臣妾父亲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啊。” 张韵然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太后那如芒在背的注视下，鼓足勇气说出：“而且那王召野心勃勃，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局限于朝堂……” 说到这儿，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顶着太后施加的巨大压力，吐出了“龙椅”二字。 果然，话音刚落，太后震怒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混账！”这一声怒喝，吓得张韵然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将头深深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韵然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然跪得麻木僵硬，全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但头顶仿佛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利刃，让她丝毫不敢放松，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眼前的局面。 “此事，哀家自会派人彻查。”太后的声音逐渐恢复平静，但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至于你，哀家向来言出必行，不会刻意为难。” “限你一天之内，离开皇宫，从此消失。之前的事，哀家便既往不咎。” 听闻此言，张韵然如获大赦，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谢恩，以至于太后何时离去，她都浑然未觉。 守在大牢外的皇后和太子，神色焦灼不安。 见太后终于出来，二人急忙迎上前去。 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太后便轻轻摇了摇头。 二人瞬间心领神会，不再多言，一路默默随太后回宫。 待太后将身边所有人都支走后，皇后终于忍不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母后，您和她说了些什么？那秘旨可找到了？” “放心，秘旨之事，我已妥善解决。”太后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说道。 听太后这么一说，皇后心中稍感宽慰，可瞧着太后神色依旧凝重，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母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皇后关切地问道。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并未看向皇后，而是转而望向一旁的太子。 “太子，近来王召在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异常举动？”太后突如其来地提及朝中大臣，太子心中虽觉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 “不瞒皇祖母，最近朝堂局势颇为不稳，而王召在众大臣中影响力极大。” “如今整个朝堂，几乎有近三分之一的大臣，对王召唯命是从，言听计从。只是此人态度暧昧不明，目前尚未主动对孙儿发难。” 太子每说一句，太后的神色便愈发阴沉，到最后，脸色已然十分难看。 太子与皇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明白，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然而太后什么都未明说，他们二人也不敢随意猜测。 第559章 拦路人 与此同时，得了太后口谕的张韵然，如蒙大赦，急忙从大牢中跑出。 这次，果然无人敢阻拦她。 她甚至来不及更换身上那身狼狈不堪的衣服，便匆匆朝着自己的偏殿奔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快步迎了上来，此人面容俊俏，五官精致。 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他身形比一般太监高大，虽显瘦削，却不失矫健。 那张脸若是换上寻常公子的服饰，定比一般的贵家公子还要多几分风流倜傥之态。 “阿青，来不及解释了，快把我们的孩子抱过来，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皇宫。”张韵然神色焦急，语速极快地说道。 被称作阿青的假太监，见她如此慌乱，不敢耽搁，赶忙转身抱来那对双胞胎，紧跟在张韵然后面。 “然儿，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慌张。要不你先换件干净衣服吧。” “我之前见你被欺负，往外传了消息，后来只听说皇后娘娘把你叫走了，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皇后娘娘刁难你了？我找她去。” “不能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要是再耽搁一会儿，不仅我性命不保，你和孩子也会有危险。跟我走！”此刻的张韵然，脸上哪还有往日的半分娇弱之态，神情中透着温柔，却又带着一股狠厉决然。 她带着阿青在宫中左拐右拐，来到一道石门前。 只见她不知从何处摸索了几下，那扇厚重的石门竟缓缓出现了一条石缝。 阿青对此似乎并不惊讶，显然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经常从此处出入。 “我们现在就逃离皇宫。”张韵然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收拾，要不回去拿点东西吧。”阿青显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仍想着收拾些细软。毕竟皇宫中的随便一件金银器物，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张韵然平日里虽爱搜罗金银珠宝堆满宫殿，但此刻人命关天，那些身外之物再贵重，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来不及了，先出去再说。”张韵然焦急地催促道。 见她如此慌张，阿青似乎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两人加快步伐，在密道中匆匆前行。 这条密道极为隐秘，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阿青平日里常通过此密道出去传递消息，只是近来皇宫戒备森严，他一直没敢离开。 好几次想问张韵然究竟发生了何事，可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韵然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不时紧张地往后张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陡然响起。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连孩子都带上了。怎么，是打算出宫吗？” 只见姬如霜身着一袭素白衣衫，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 她身姿绰约，与这狭窄阴暗的密道环境格格不入。 她语气倒是十分轻巧，神情姿态，仿佛置身于自家后花园般怡然自得。 然而，看到她的那一刻，张韵然瞬间警惕起来，迅速将阿青和孩子们护在身后。 见姬如霜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张韵然急了。 “姬如霜，放我出宫可是太后的口谕，你难道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吗？”张韵然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道，试图以太后的命令来威慑对方。 “呵呵！”姬如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况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张韵然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说错了，急忙闭上了嘴。 “我都已经放弃宫中身份，离开皇宫后，我们便再无瓜葛。之前的事，难道就不能一笔勾销吗？” 听到这话，一向神色淡然的姬如霜，脸上终于涌起几分恨意。 她手中长剑“唰”地出鞘，冰冷的剑光映照在她脸上，更添几分清冷肃杀之气。 “好一个无冤无仇，贵妃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非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吗？”姬如霜眼神冰冷，语气充满恨意。 第560章 阿青之死 张韵然乍听姬如霜这话，不明所以，恍惚中只觉眼前女子的身形透着股莫名的熟悉感，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姬如霜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冷笑一声后，缓缓抬起手。 她先是轻轻拉下脸上的面纱，随后，竟当着张韵然的面，手指如鬼魅般游走，一点点揭下那张仿若面具般贴合的面皮。 随着面皮被扯下，一张布满狰狞伤疤、令人不忍直视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一道道伤疤，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犹如一条条扭曲的蚯蚓，肆无忌惮地爬满了她的脸颊，将原本秀丽动人的容颜彻底摧毁，变得面目全非。 张韵然瞧见这张脸，先是猛地一愣，紧接着双眼瞬间瞪得老大，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惊恐与难以置信如潮水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姬如霜，嘴唇剧烈哆嗦着，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咽喉，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堂……堂嫂，竟然是你……” 直到这一刻，她才如梦初醒，认清眼前这个面容可怖的女子，正是她那曾经风姿绰约的堂嫂——叶莹。 张韵然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父亲当年犯下的恶行，在两家人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弥合的深壑，那是她还小，并不知道两家人恩怨，直到长大了疤痕从周围人嘴里慢慢知晓。 她虽未直接参与那些罪恶之事，但深知姬如霜必定将她也一同恨上了，以姬如霜的性子，张家的人，她怕是一个都不会放过，而她那罪魁祸首的爹，下场肯定凄惨无比。 此刻，生死攸关，张韵然心中虽惧，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急忙朝着一旁的阿青使了个眼色。 她与阿青暗中厮混多年，彼此之间默契十足，阿青心领神会，当下二人便打算从不同方向夺路而逃。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大大低估了姬如霜的厉害。 那假太监阿青刚迈出两步，后背便被姬如霜狠狠刺中一剑。 锋利的剑刃毫无阻碍地穿透他的身体，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阿青拼尽全身力气，将那对龙凤胎紧紧护在身下。 他的嘴角淌着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张韵然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然儿快跑，别管我们！” “阿青！”张韵然眼睁睁看着阿青吐血倒地，生命在迅速消逝，惨烈的场景让她悲痛不已。 一时间，张韵然仿佛失了魂般，忘了逃跑，随后连滚带爬地扑到姬如霜脚边。 此刻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拼命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在寂静的暗道里格外清晰。 她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苦苦求饶：“堂嫂，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求你高抬贵手！” 姬如霜冷哼一声，那冰冷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刃，直直刺向张韵然，眼中满是不屑与刻骨铭心的恨意：“你家犯下的滔天罪孽，岂是你这几句求饶就能轻易抹去的！” 即便被皇后关在大牢，面临生死绝境，张韵然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绝望。 姬如霜对她家的恨她知道，她会杀了她…… 突然间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席卷她全身，如同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曙光。 姬如霜看着跪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的张韵然，她身上还穿着之前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与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妃形象判若两人。 “没想到啊，曾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也会有如此落魄不堪的一天。”姬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夹杂着无尽的怨毒。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又朝着阿青狠狠刺了一剑。 这一剑，彻底断绝了阿青最后的生机，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动静，身体渐渐冰冷。 张韵然看着死去的阿青，又缓缓望向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的姬如霜，全身忍不住抖动起来…… 她满脸恐惧与哀求，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堂嫂，堂嫂，这么多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家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求求你……” “呵呵，你们张家人向来擅长惺惺作态，我怎会再被你们骗。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姬如霜怒目圆睁，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说罢剑指双胞胎，就要彻底了结两个孩子。 “堂嫂，不要啊，求你别杀我的孩子，还请你手下留情，留下我的孩子，我，我愿意以死谢罪。”张韵然爬跪过去，此刻她眼里只有孩子，她声泪俱下，双手死死抓住姬如霜的衣角，卖力恳求。 “死？呵呵，你是不是真忘了你家当初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姬如霜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第561章 贵妃自戕 “堂嫂，当年的事，都是我爹干的，跟我真的没关系啊，如今……” “如今，我只有这条命可以还给你了，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我的孩子，他们也是你的侄儿啊。”张韵然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苦苦哀求着。 姬如霜的目光缓缓移向襁褓中的龙凤胎，两个小家伙还懵懂无知，对眼前的血腥与残酷浑然不觉，正朝着她伸出粉嘟嘟的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抱抱，这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她从京城带出去的那个孩子。 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还好，那个孩子长大了，而且被养得还不错。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纸笔，你只要把你家的罪行，还有与王召勾结的证据都写下来，我就把你的双胞胎送出宫，否则，我就把他们送给皇后处置。”姬如霜冷冷地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写，我写，堂嫂，求求你，别杀孩子，我写。”张韵然忙不迭地说道，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姬如霜冷冷地盯着她，心里压根不信像张韵然这般自私自利的人，会真的为了孩子献出自己的性命。 但见张韵然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拿起笔，一字一句地写下当年她爹是如何将张家军的机密消息透露给王召，之后又是怎样与王召狼狈为奸，合谋卷走张家大半家财，摇身一变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商的详细经过。 她还详细写下这些年她爹为王召谋反、勾结匈奴所做的种种恶行，以及她弟弟张海犯下的累累罪行，每一笔每一划，都揭开了家族不堪的往事。 姬如霜一边逗弄着侍女手中抱着的双胞胎，一边看着张韵然决绝写罪状的模样。 即便此刻她对张韵然恨之入骨，可真要对这两个无辜的婴儿下手，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孩子拉着她的手咯咯咯笑着，姬如霜心中一软，随手扔出一把匕首。 “你写完就自行了断吧，这孩子我会帮你送出宫外，但不会送到张家。” 张韵然愣了一下，不过瞬间便释然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也是，不该再让孩子回到张家，不然这孩子恐怕也会重蹈我的覆辙。堂嫂，我能最后问一句，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吗？”张韵然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尽管她知道这希望极其渺茫。 姬如霜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你家所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令人发指，叫我如何能原谅你？” “对不起堂嫂……”张韵然握着笔，继续将这些年她爹的罪行，以及她家与王召勾结的几件她所知的大事详细写了下来，每写一个字，心中的愧疚与绝望便多一分。 “多谢堂嫂，我这一生坏事做尽，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我爹勾结王召，害死了堂哥和张家军，死不足惜，我不为他求情，临死前，我只能对你再说声对不起。” 说完，张韵然又朝着姬如霜郑重地磕了个头。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插入自己的心脏。 紧接着，一阵剧痛如汹涌的浪潮般袭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生命的气息迅速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她缓缓倒在了阿青的身旁，脸上的神情分明痛苦万分，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笑容。 他们二人已经错过太多岁月，她这如花似玉的容貌，虽曾给她带来至高无上的恩宠，却也让她与阿青被迫分离。 如今能死在一起，也算是遂了相守的心愿。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姬如霜的眼里有着复杂的波动。 她和丈夫的仇恨得到一点宣泄，但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最终，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抱起龙凤胎，转身缓缓离开。 “这一切，究竟你有没有错，你是张定发的女儿，就是我叶莹的仇人……” 姬如霜喃喃自语，声音在暗道中渐渐消散，她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暗道的深处，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谁也不曾料到，曾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张贵妃，最终竟这般潦草凄惨地死在无人知晓的暗道之中，成为了家族恩怨的牺牲品。 第562章 张将军 在主战场，张天灵所率队伍连战连捷，几场硬仗下来，其卓越的战斗力令众人惊叹不已。 而他们独特的训练方式，更是得到了姒家军的认可与推广。 历经数年，张天灵的队伍如今已壮大至七千人。主帅下令，让他们驻扎在新近半月攻克的战场——永安镇。 灵王小队的驻军营中，蓝茵儿远远便瞧见张天灵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朝着军营大门疾驰而来。 张天灵身着银红相间的盔甲，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飞扬。 尽管她浑身沾满浓重的血色，脸上亦是血污遍布，但嘴角那抹笑容却肆意而张扬，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胜利的喜悦。 她身后跟着的灵王小队众人，同样是满脸张狂，笑得合不拢嘴。 毕竟，这已是他们第十次大败匈奴，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都过去十来天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要急得坐不住啦！” 蓝茵儿第一个冲上前去，全然不顾张天灵身上的血污，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原本这次出征，蓝茵儿也渴望同行，无奈上次战斗中手臂受伤，只能留在后方驻守，心中满是遗憾。 “你呀，胳膊都折了还不安分。将军刚回来，你先让她回去换身干净衣服。” 王楚冉微笑着从一旁走出，轻轻接过张天灵手中的物件，随即开始汇报起近期部队里的情况。 如今的张天灵，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小队长。 凭借着一场又一场的胜仗，她在姒家军中已然成为声名赫赫的张将军。 “好，我知道了。” “你们先去议事厅，我稍后就到。这一身的味儿，简直难闻死了，全是那些匈奴狗贼的血。” 听到她这话，周围的将士们不禁哄笑出声。 张天灵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己的营帐，其他人则在王楚冉的安排下，陆续回去休息。 同时，也有相应的士兵接替他们的岗位，继续在外面坚守。 这已经是他们在楚州的第三个年头。 曾经的灵王小队，如今已然成长为一支成熟的军队，甚至拥有了自己管辖的地盘。 除了重大作战任务，平日里他们自行组织去讨伐和驱赶匈奴，如此一来，不仅行动方便了许多，还减少了军队之间的繁琐事务。 至于之前的王庚等人，连续当了两年的“沙包”。 黄陵钰和赢珏借此机会，暗中跟踪调查了许久，发现王庚竟是王召一党。 他们还留意到王庚时常与沧州那边军营的人联络，然而传递的却尽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始终未能找到关键线索。 在一次战役中，林铁蛋意外发现，匈奴人竟然刻意不杀王庚，这一奇特现象让众人有了新的发现方向。 张天灵当即修书一封，送至京中的太子手中。太子接信后，下令让王庚死在匈奴人手里，意图借此挑起王召和匈奴人的矛盾。 可谁能想到，王召对于王庚的死竟毫无反应，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不过，经此一事，军营中的众将领都提高了警惕。 第563章 别样风采 赢珏如今身为军师，自然随张天灵一同出兵。 但他很少直接投身战场，大多时候都在后方运筹帷幄，出谋划策，相较其他人，倒是轻松了几分。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赢珏的身量已然超过军中不少成年男子，体格也愈发健壮。 他不再是那个能被张天灵轻易提走的小孩子了。 如今的他，做事细致入微，在连年的战争洗礼下，整个人愈发成熟稳重。 他天生皮肤白皙，即便在边关常年经受风吹日晒，在这群人中依旧白得格外耀眼。 曾经的稚气早已褪去，眉眼间多了几分狠厉之色，任谁见了，都不敢轻易小觑。 在那些大败匈奴的战役里，有许多胜仗都得益于他的奇谋妙计。 常常在谈笑之间，他便能将匈奴人算计其中，因此，不少人在背后称他为“白面阎王”。 至于队伍里的其他众人，也都在战争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甚至有些将士，在军旅生涯中寻得了人生的另一半，彼此相约，等打完仗便成婚。 这次的战役，是这几年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场。 匈奴人基本已被驱赶得差不多，只等沧州那边的战事结束，璟国的疆土便能完整收复。 休整过后，大家伙儿陆陆续续朝着议事厅聚集。 除了原本就驻守在后方的杨天心和王楚冉，赢珏和蓝茵儿等人最先抵达议事厅。 刚一进门，众人便瞧见王楚冉面色凝重。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迟疑神情，还是让大家察觉到了异样。 “赢珏，你们可算来了。听说你们这一仗打得异常凶险。” “刚才老大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大家都在，我也没敢多问。老大她没受伤吧？” 原本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杨天心，听到这话顿时紧张起来。 她和王楚冉都在后方，前线的消息通常第一时间会传到王楚冉手中，可她对此竟一无所知。 “楚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刚才直接就抱上去了，不会碰到老大的伤口吧？不行，我得去看看。”蓝茵儿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刚才的鲁莽，生怕伤到张天灵。 看到她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王楚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蓝茵儿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没告诉她。 “放心吧，咱们将军厉害着呢，一人深入敌营，取下对方首领的头颅，这才大获全胜。” “我已经请陈三姐检查过了，老大没受伤。” 赢珏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爱慕与钦佩，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众人一听，眼神不善地看向赢珏。他检查过了？ 这是什么意思？ 敢情这小子给老大检查身上的伤了？ 见众人面色不善，赢珏顿时脸色尴尬，赶忙解释道：“我是请陈三姐给老大检查的。” “你这家伙，可真吓我们一跳。” 不过，众人的八卦之心不仅未减，反而愈发旺盛。 只可惜，这其中的微妙情愫，无数人都能看得分明，偏偏那个当事人张天灵却毫无察觉。 “咳咳，是我多心了。有你这个军师在，肯定不会让天灵受伤的。”王楚冉见状，笑着打圆场，也不再继续调侃。 “少打趣我了。看你这样子，最近这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将军刚刚大胜归来，虽说没受伤，但身体肯定十分疲惫。要是事情不严重，你直接跟我说，我来做主，就别去打扰将军了。” 赢珏瞬间神色恢复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 王楚冉心里明白，这小子如此上心，无非是怕她拿些小事去烦扰张天灵。 其实她又何尝想如此，她也盼着让天灵好好休息。 可张天灵既是将军，又是灵王小队的首领，这件事必须得让她知晓。 “这是我们前几天收到的求救信，我和天心拿不定主意，就先派了几个士兵过去打探情况，最快这两天就会回来。” 第564章 求救信 赢珏神色凝重地接过信封，目光如炬，瞬间扫向信纸，以一目十行之势迅速浏览。 这不过两张简简单单的信纸，却被他反复端详，来来回回竟仔细翻看了足有四遍之多。 毫无疑问，这确是一封求救信，而且还是以血书写就。 信中所言，凤鸣村惨遭匈奴毒手，众多男丁与妇女被强行掳走，曾经热闹非凡的村庄，如今仅剩下寥寥数十余人。 那字里行间，皆是绝望与哀求，声声急切地请求救援，仿佛能看见写信之人血泪俱下的悲戚模样。 “把地图拿过来。”赢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楚冉早料到他会有此要求，赶忙利索地将手边的地图展开，手指精准地落在凤鸣村所在的位置，说道：“这个村子确实存在，只是它地处偏远，位于楚州和匈奴的交界之处，向来罕有部队涉足，实在是太过危险。” 她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继续说道，“但此事究竟是否属实，还得等外出探查的士兵回来禀报，才能知晓确切情况。” 赢珏微微点头，冰冷的视线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地图上那小小的红圈，里面标注的正是凤鸣村。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个位置极为特殊，若说是用来设置陷阱，怕是再合适不过。这封求救信……容我好好斟酌一番！” 语毕，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眼见赢珏久久没有表态，王楚冉心中愈发焦急，坐立不安起来。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封信有没有送给老大一份，还是只送到了我们这里？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天灵，她向来心地善良，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派人去救援的。” “不可，如今情况未明，若是贸然前去，万一落入敌军陷阱，那可就糟糕透顶了。”赢珏连忙回应。 “那该怎么办？”王楚冉一脸焦急。 “放心，天灵不是鲁莽之人，如实相告即可。”赢珏神色镇定地说道。 “你们这几个人背着我念叨什么呢，声音这么大，我在外面就听到了。”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声音，张天灵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铁蛋，孟毅君和玉菱他们太累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回头你们找些军医给他们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儿。”张天灵关切地说道。 “知道了老大，这件事交给我就好。”铁蛋赶忙应道。 张天灵点点头，大跨步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桌子上的血书。 看完之后，她顿时怒不可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此事是否可信？”张天灵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众人。 众人面色凝重，纷纷点头。 张天灵怒拍桌子，大声骂道：“好它个匈奴，真是死性不改，看来还是我们太心慈手软，给他们的教训不够沉重。嘴上说着不敢再犯，竟然暗戳戳地对周边的小村落动手，真当我们的灵王军是摆设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仿佛要将这股愤怒通过言语喷发出来。 王楚冉和蓝茵儿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她们深知，自家老大一旦发起怒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被狠狠地骂上几句。 两人无奈之下，只得向旁边的赢珏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这种时候，能让张天灵听得进去话的，也就只有赢珏了。 “将军，这种事情不只在楚州，就连其他地方也是防不胜防。”赢珏开口说道，或许是彻底长开了，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低沉磁性，听起来莫名好听，“这些匈奴在自己的地盘活不下去，便借此来获取物资。只要和璟国一天没有签订和平条约，他们就永远不会停止恶行。” 这些残酷的真相，张天灵又怎会不知，只是一想到他们上位者的纷争，最终受苦的却是无辜的老百姓，心里就憋屈得难受，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派人去查了吗？”张天灵问道。 “去了！”王楚冉赶忙回答。 “情况如何？”张天灵强压着怒火，努力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冷静。 第565章 不再冲动 此时她想起，凤鸣村如今几乎全是女子，村中男丁基本都战死了，剩下的男子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这让她心中的怒火更添几分。 眼看着张天灵又恢复了冷静，王楚冉悄悄地对着嬴珏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急忙将自己派出士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天灵你别急，最快也就这一两天。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先挑出一百名士兵，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等确定情况属实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发。” “这些该死的匈奴就会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次我们以救人为主，避免与敌军正面冲突，先将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张天灵即便心中愤怒，但这几场作战下来，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冷静。 她深知，一味的愤怒和冲动只会陷入敌人的诡计，自己现在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和性命，容不得她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按性子做事。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张天灵还能如此清醒，王楚冉和蓝茵儿倒是有些惊讶，不禁在心中感叹，她们的老大真的淡定了许多。 想当初，老大一言不合就干架，打得附近匈奴闻风丧胆。 赢珏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他的将军，终会变得越来越耀眼。 自从他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他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亲昵地叫她天灵了。 在他心中，这称呼仿佛变得无比神圣，他生怕自己唐突了她，便和其他士兵一样，只称呼张天灵为将军。 只是不同的是，在他心中，对方永远是他唯一的将军，而他也只会是她的军师。 “好的，天灵，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下去的，你都累了半个多月了，快回去休息休息。”王楚冉看着张天灵眼底下的乌青，心疼不已。 这才多长时间，原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此时别说维持，简直是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张天灵会累垮。 “不急，我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其他的士兵锻炼得怎么样，我先去练兵场看看。这段时间发生的军内大小事情，晚膳后你报来与我。我回来了仔细看一遍。你们两个人在后方操持这么久也辛苦，也先回去休息。”张天灵说道。 赢珏听着这话，心里莫名一疼。 张天灵把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也把他们的健康放在了首位，可唯独忽略了她自己。 在所有人眼里，张天灵就仿佛是不会倒下的英雄一般，只要有她在，所有人心里都是踏实安心的，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是心甘情愿、死而瞑目。 被这么多人寄予厚望，张天灵也深知自己绝不能倒下，无论何时也要维持着她的荣耀。 “将军，我陪你一起去。”赢珏说道。 “好。”张天灵应道。 见有赢珏跟着，王楚冉和蓝茵儿也松了一口气。 赢珏可比她们更关心张天灵的身体，只要有他在，总能想办法劝人休息一下的，这下也不用她们操心了。 “行了，楚楚咱们也别在这儿做望夫石了，老大已经平安回来了，咱们也不用操心。”蓝茵儿说道。 “那你们先去歇息，我这就去请两个军医为铁蛋她们看一看。”王楚冉说道，“这一连三四天，我可是连个好觉都没睡好，生怕这队里出点儿什么事，不好跟老大交代。如今老大回来了，我也就踏实了，回去好好补个觉去。” “小蓝，你也快去吧，辛苦了。”王楚冉看着蓝茵儿开口，随后将议事厅的东西仔细整理了一下，把张天灵要的东西也打包起来，打算给她送去，省得她回来了还得四处寻找。 她在练武上没有什么天赋，也只得比旁人多细心一点，才能帮到张天灵。 第566章 王继致仕 将诸事妥善处理完毕之后，王楚冉正打算回房休憩，不料途中恰好遇见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送信人。 “王姑娘，且慢，这儿有您的一封家书。”送信人恭敬说道。 “多谢。”王楚冉接过信件，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楚州与京城相隔甚远，路途迢迢，往返一趟起码得耗费数月时光。 更何况近来战事吃紧，京城局势如今一片混乱，他们已许久未曾收到来自京城的家书了。 怀揣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王楚冉匆匆回到营帐，随即展开家书，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重量，生怕遗漏分毫。 待读完信，她的眼眶已然湿润，泪水潸然落下。 “祖父着实辛苦，年逾古稀还要如此殚精竭虑、用心良苦。”王楚冉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心疼与感慨，“祖父放心，楚冉虽为女子，却也定不会辱没王家的声誉！” 她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收好，脑海中思索着信里的内容，觉得此事虽有些棘手，但或许并非全然坏事。 祖父年事已高，致仕本就是这几年的既定之事。 然而如今整个王氏家族，几乎都以王召马首是瞻。 王楚冉此前也曾听闻祖父对王召的评价——此人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结合当下状况，王楚冉猜测祖父提前致仕，怕是受了王召的逼迫。 不过这样也好，远离朝廷那潭浑水，一家人的日子或许能过得轻松自在些。 只可惜自己远在楚州，即便满心想要在祖父跟前尽孝，却也是有心无力。 所幸祖父并非迂腐之人，对她如今的选择表示认可，还特意叮嘱她务必保护好自己。 王楚冉轻轻摩挲着书信，心中感慨万千。 连日来的劳累如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间，她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王楚冉是被外面嘈杂的声响吵醒的。 原来，前几日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已然归来，此刻正在议事厅向张天灵汇报情况。 王楚冉心中猛地一紧，急忙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着议事厅快步赶去。 “简直反了！这些强盗，如今还在璟国的地界，就如此肆无忌惮、草菅人命，周边的官府难道都形同虚设吗？”张天灵的声音中透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匈奴来犯，他们竟眼睁睁看着，也不知道组织军队抵御！” 张天灵听着下属打探回来的消息，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怒火，此刻又如熊熊烈焰般燃烧起来。 那村子的惨状，远比她们之前预想的更为严峻。 匈奴在村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逼得村民们纷纷逃上了山。 “事不宜迟，我即刻带士兵过去，务必将村民护送到安全之地。再晚几天，恐怕剩下的人都要被匈奴糟蹋殆尽了。”张天灵心急如焚地说道。 “将军切勿冲动，村民自然要转移，但此事将军不能亲自前往，这里还需将军驻守主持大局。”赢珏赶忙劝阻，紧接着又道，“若将军放心不下，我愿亲自带人前去，定将村民安全护送到安全之处。”赢珏神色郑重地向张天灵请命。 即便探子回报，血书上所写之事属实，但越是如此，此次行动便越危险。 一旦不小心与匈奴正面冲突，恐来不及救援，他绝不能让张天灵涉险。 一旁的蓝茵儿见赢珏这个军师都要领命前往，心中焦急万分，赶忙跟着跪在地上。 “老大，让我去吧，赢珏他动动脑子还行。”蓝茵儿急切地说道。 “是啊，老大，我也去，打仗这种事可不适合他。再说只是护送村民，应该没那么危险，老大您就答应我们吧。”黄陵钰在军队里还没真正带兵打过仗，张天灵一直护着他们，姒家军其他人也同样不愿让他们涉险。 第567章 争先恐后 “老大，就让我们去吧！你们好好休整！”蓝茵儿看着黄陵钰坚定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眼，每次有任务，小黄总会冲在她前面，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展现实力的机会，她自然不想错过。 看着众人一个接一个争着要去，张天灵反倒冷静了几分。 “方才是我太过意气用事，你们也别太冲动。”张天灵深吸一口气，“你再把打听到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回将军，末将快马加鞭赶到村子，去的时机也算凑巧，正好撞见匈奴在抢劫凤鸣村。末将自知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救下所有人，又担心坏了将军的大事，便躲在暗处观察。”一旁的斥候恭敬地回复道。 “等匈奴离开后，末将进入村子，只见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匈奴简直丧心病狂。他们嫌男丁麻烦且反抗激烈，当场就将其杀害，还把尸体带走。”斥候继续说道，语气中难掩愤怒与痛心，“整个村子几乎血流成河，好些人躲起来才侥幸逃过一劫。末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回来向将军禀报，还望将军早日定夺。” 即便再次听闻这些，张天灵依旧怒不可遏。 她心里清楚，匈奴并非大发善心放过村民，不过是把凤鸣村当成了他们的储备地，等下次缺物资时肯定还会再来。 他们必须赶在匈奴再次来袭之前，将村民转移到安全地方。 “老大，我愿意和小蓝一同前往。照她所说，短时间内匈奴应该不会再来，我们加快赶路速度，转移这些人应该不难。”王楚冉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抓住时机站了出来。 她一直渴望能有所建树，无奈谋略不及赢珏，武力又比不上铁蛋等人，如今有机会为张天灵、为百姓做点实事，自然不愿错过。 “可此行还是太过危险，容我想想……”张天灵扶着额头，陷入沉思，“我让铁蛋、孟毅君他们跟你们一起去。” “老大，他们刚打完仗回来，还没休息好呢。让他们跟着去，反而可能拖后腿。有我和楚楚二人，老大您还信不过吗？”蓝茵儿赶忙说道。 “是啊，老大，如今情况紧急，没时间再犹豫了，您就答应我们吧。”黄陵钰也在一旁附和。 张天灵心里明白，眼下的安排看似最为妥当，可小蓝、小黄和王楚冉三人从未独立执行过任务，她心中难免担忧。 “将军，我会挑选两百精兵护送她们，转移村民最多只需一周时间。若她们逾期未归，我便立刻带着附近的士兵前去支援，定不会让她们陷入险境。”赢珏深知张天灵的顾虑，此时他的建议，让张天灵心中的忧虑减轻了几分。再加上小蓝和王楚冉二人苦苦哀求，最终张天灵只好同意。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张天灵神色凝重地叮嘱，“若有异常，就先回来，保住性命，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千万不要逞强。” 虽说只是一次普通的营救行动，但张天灵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能反复多叮嘱几句。 “放心吧，老大，我们一定出色完成任务。” “我们两人定能独当一面。” 小蓝和王楚冉对视一眼，脸上绽出自信的神色。 黄陵钰在一旁看着，默默地不说话。 三个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收拾好行装，带着两百个队员迅速出发了。 第568章 凤鸣村人 三人分明是去执行这危险至极的任务，可一路上却兴奋异常。 骑马的速度犹如离弦之箭！ 尤其是蓝茵儿，此刻她满心满眼都只想着尽快赶到凤鸣村，将那里的村民转移至安全之地，如此便可回去向将军复命，也好让黄陵钰再也没法对她冷嘲热讽，老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 然而，凤鸣村地处偏远之境，极为偏僻，即便她们拼了命地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路，却还是足足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终于抵达。 “楚楚，这就是凤鸣村吗？看上去果然跟探子描述的一模一样，这般破败不堪，也不知道里头是否还有村民留存。” 蓝茵儿紧紧盯着眼前这座尽显破败的村子，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可又实在难以确切地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头，谨慎地叮嘱其他人务必小心行事。 村子里的房屋数量倒是不算少，只是家家户户都紧紧闭着大门，整个村子竟看不到一个人在外面活动，显得格外空荡、凄凉，宛如一座被遗弃的鬼村。 她们一路行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露头。 蓝茵儿本就是个急脾气，此时见众人都躲起来，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扯着大嗓门便高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们是灵王小队，是我们将军派我们过来护送你们转移到安全地方的。你们不用害怕，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这几声喊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原本是前来救人的，可如今这般状况，倒着实让她们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蓝茵儿怎么也没料到，在转移村民这件事情上竟会遭遇如此挫折，心中倍感憋屈，却又实在是无可奈何。 “楚楚，这可怎么办才好？按照探子所说，再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凶残的匈奴就要杀回来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咱们也得把命搭在这儿啊。” “别着急，还是我来和他们说吧。”王楚冉心思细腻，就在蓝茵儿喊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她发现其中有一个房屋最为宽敞高大，而且已经有不少人正从窗户里面偷偷地打量着她们，只是心中拿捏不准她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不敢贸然出去。 王楚冉缓缓走到那最大的房子门口，虽不像蓝茵儿刚才那般扯着嗓子大喊，但声音也足以让附近的人能够清晰听到。 “我们是楚家军，乃是姒家军队的人，若是你们不信，我这里有军牌为证。想必你们也清楚，匈奴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若是你们继续留在这里，那可只有死路一条，跟着我们逃到其他地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护送你们的，若是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走，还请现在就打开门出来，若是不愿意的，我们也绝不强留。” 这话和她们来之前商量的有所不同，毕竟张天灵将军的原话是让她们就算是捆，也要把人捆到安全的地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但蓝茵儿心里明白，楚楚这么说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所以也就没有吭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第569章 过于简单 “你们真的是姒家军？” “没错，我这里有令牌，况且若当真是坏人，又怎会像我们这样还耐心等着你们乖乖出来，你们可是亲眼见过匈奴的狠毒手段的。” 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尽显沧桑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这一出来，周围也有不少其他村民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屋。 只是大家都怯生生地站在那男人的身后，显然对他十分敬重。 王楚冉又花费了一些时间，通过各种方式努力证明了她们的身份，好在她来之前随手拿的令牌，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 对于这些地处偏僻的村落来说，姒家军和楚家军那可是声名远扬，他们一直守护着这方土地的平安，即便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对他们也是如雷贯耳。 而她们灵王小队是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村民们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时间紧急，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大家赶紧拿上你们重要的东西，一切从简，我们现在就出发。”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在确认过村长的眼神之后，便纷纷急忙回去收拾东西了，而村长便是刚才第一个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们要护送我们去哪儿呢？” “离这最近的是周县，那里有正规军的保护，相对安全许多。” “可是姑娘，周县距离这里也有不短的路程，若是这中间匈奴追上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倒是知道一条近路，能快点儿过去。” “这位大叔，你这话可当真？”蓝茵儿自然是十分欣喜，若是真有近路的话，他们也好省些力气，加快转移的速度。 可王楚冉却目光古怪地盯着这老头，刚才她粗略地扫了一眼，这村子里虽然也有不少男丁，可是大多身有残疾，唯一健全的男人也就是这村长。 虽说这村长能在这艰难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 可王楚冉却总觉得此事透露着几分怪异，但他这话确实也不无道理。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有极大的风险会被匈奴盯上，若是有近路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自然不敢蒙骗官老爷们，其实我一直想着带村民过去，可路途实在遥远，又有山贼时常出没，怕是我们还没到就会先死在半路上。如今有官老爷们的护送，安全有了保障，我才敢说出来。” 王楚冉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村民，心中很快便打定了主意。 她让自己人和那些村民换了衣服，又派了一百多个士兵护送着她们，跟着村长从近路走。 而剩下的这些人则原路返回，这样即便匈奴追了上来，她们也能为对方多争取些时间。 即便回去的时候没有前来时那般心情沉重，但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可此时回去的路上也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不太寻常，就连蓝茵儿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楚楚，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这一路是不是也有些太过顺利了，我们这么多人过来，那些匈奴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难不成是因为我们带的人太多了，他们不敢直接出来？” 她们虽然是想秘密把人送走，只是匈奴看中这凤鸣山的村民，想将此地作为他们的粮食储存区，自然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 蓝茵儿和王楚冉也早就做好了会和匈奴正面对上的准备，况且据探子来报，这些匈奴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她们这次带来了两百精兵强将，按理说应该是毫无问题的，可如今却什么也没发生，反倒显得十分异常。 “停下！”王楚冉这一声“停下”喊得太过突然，有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刹住马，纷纷不解地扭头看向她。 就在这时，匈奴骑马的声音，从前方如雷鸣般呼啸而来，瞬间便将她们团团包围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不是说就几十个人吗？”蓝茵儿满脸震惊，忍不住惊叫道。 第570章 中埋伏 眼前的匈奴人，看似零零散散分布四周，但稍作粗略估算，人数至少在一百以上。 倘若在她们兵力完整之时，或许还能与之一战，勉强抗衡。 可此刻，一群人已被分散开来，面对如潮水般汹涌扑来的匈奴人，着实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王楚冉那张平素柔和的脸庞，此刻满是决然的坚毅之色。 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率先亮出手中武器，紧接着大声呼喊道：“大家稳住，莫要慌乱！匈奴紧追而来，恰恰表明村民们暂时安全。我们切勿恋战，绝不能让他们拖住时间！” 一个小将喘着粗气，焦急说道：“可这匈奴人来势如此凶猛，咱们该怎么设法拖延？” 王楚冉目光如电，凌厉地看向众人：“都听我指挥！我们集中力量，全力寻找他们防守的薄弱之处，然后奋力突破！” 稍作停顿，她又高声喊道：“我们务必杀出一条血路，先带着村民离开此地，再另作打算！” 这些人毕竟都上过战场，起初虽有些慌乱，但听闻王楚冉这一番话语，瞬间稳住心神，纷纷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就连初次上阵杀敌的几个女子，亦是斗志昂扬。 她们期待证明自己的这一天，已然期待许久了。 蓝茵儿见众人纷纷拿起武器，更是毫不犹豫地一马当先冲到前方，紧咬着牙关，大声吼道：“姐妹们，跟这帮匈奴人拼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一心准备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楚冉眼尖，敏锐地发现匈奴人队伍中有一人极为眼熟。 待他们逐渐靠近，她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暗惊，她才意识到她们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不好！那村长早已叛变，他是匈奴的线人，村民们恐怕危在旦夕！”王楚冉心急如焚，大声疾呼，“大家听我说，计划改变！我们尽快杀出去，与将军汇合，然后再回来营救村民！” 蓝茵儿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这该死的叛徒，老娘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此刻大敌当前，王楚冉根本无暇思索村长究竟何时叛变，那些剩余的村民又被转移到了何处。 她满心自责与愧疚，深知怕是连护送村民的那些人，此刻也遭遇了不测。 她死死地攥紧手中的剑，心中痛苦万分，若是这次真的全军覆没，她该如何向张天灵他们交代？ 后面的众人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叛变的村长，眼神中瞬间燃起浓烈的杀意，想将敌人千刀万剐。 仅仅一个瞬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方才对战匈奴人时的昂扬斗志，转变为此刻对叛徒的极度痛恨。 每个人都怀着以一挡十的勇猛，不顾一切地与匈奴人展开了激烈拼杀。 蓝茵儿更是杀红了眼，到了后面，哪怕是以伤换伤，她也在所不惜。 “大家别恋战，先冲出去，把这儿的情况告知将军！”在所有人情绪激昂之时，王楚冉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努力维持着大局。 匈奴人的喊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刀光剑影闪烁之间，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土地。 而且，这些匈奴人似乎还暗藏后招。 即便此刻他们占据上风，王楚冉心中却依旧被不安填满。 原本她们身边还有六十多个人，经过这一番惨烈厮杀，如今仅剩下三十个人还能战斗，且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淌。 “撤！我们从这边冲过去！”所幸，他们终于艰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匈奴眼睁睁看着他们撤离，却并不追击，这反常的举动让王楚冉心中警铃大作。 但当下，除了这条路，他们已别无选择。 不远处，村长冷冷地看着她们，见她们被逼到那条早准备好的道路，这才满脸谄媚地看向匈奴小头领蒙巴。 “大人您放心，那条路我早已安排人设下埋伏，定叫她们有去无回。” “你做得不错，回去之后，本将军定会向吾王如实禀报，少不了给你封官加爵。”蒙巴满意地点点头，“这所谓的灵王军，也不过如此。咱们回去看看剩下的那些人。” 所有匈奴人振臂高呼，欢呼雀跃地往回走去，满心期待着去查看他们的“战利品”。 而王楚冉这边的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前方究竟隐藏着何种危险。 直到看到最前方剩下的十几人，毫无防备地一头扎进十米深的竹坑，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可惜为时已晚。 那一根根粗壮如人的木桩，无情地穿透了每个人的身体。 蓝茵儿差一点也滚落进去。 好在旁边的蓝茵儿反应迅速，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蓝茵儿未注意到旁边土地塌陷，掉了下去，蓝家派来保护她的护卫眼疾手快紧紧拉住了她。 然而，护卫自己却不慎掉了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力将蓝茵儿往上一扔，这才让她脱离险境。 可即便如此，蓝茵儿的胳膊还是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如注，汩汩地往外流淌。 “永和……永和！”看着护卫在自己面前断了气，蓝茵儿崩溃了。 第571章 碰头 与此同时，远在楚州军营的张天灵，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楚冉她们出发都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天灵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将军莫要担心，我已派人前去接应他们了。”赢珏赶忙回应。 张天灵眉头皱得更紧，在营帐内来回踱步：“不行，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不要多想，她们会平安回来的！匈奴人在那边基本没什么大部队了，小队匈奴人，她们不惧。” 张天灵虽听到这样的回应，可心中的担忧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强烈。 她在营帐里如坐针毡，一秒都待不下去。 心急如焚之下，她猛地拿起佩剑，大步往外走去。 赢珏深知她心中担忧至极，也不敢阻拦，赶忙与她各自骑上一匹快马，向着接应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们刚过了两个村子，便瞧见前方有五六个人，身上穿着的似乎正是她们灵王军的衣服。 远远望去，每个人都仿佛身负重伤，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相互搀扶着，勉强艰难地赶路。 张天灵见状，呼吸一紧，心急如焚地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发疯般地急忙赶了过去。 “楚楚，你说，回去之后将军会不会怪罪我们？”蓝茵儿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王楚冉身上。 此刻的她，伤口已经感染，若再拖延两天，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即便如此，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任务未能完成，害怕自己无颜回去面对将军。 王楚冉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看着周围几人或伤或残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尽的悔恨，恨不得此刻就以死谢罪。 但消息还未传回去，她绝不能死在半路上。 “不会的，老大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尽快把消息告诉老大，她一定会派人去救那些百姓的。”黄陵钰强忍着悲痛，安慰着蓝茵儿。 “你已经很厉害了，杀了好多匈奴人，天灵肯定会夸你的。”王楚冉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蓝茵儿。 蓝茵儿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动作幅度稍大，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了老大呼喊她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楚楚，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会听到老大的声音？” 王楚冉看着越来越近的张天灵，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不是的，老大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他们也有救了！” 蓝茵儿听到老大来了，强打起精神。 可就在张天灵下马，朝着她们飞奔而来的时候，她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黄陵钰的怀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她们两人带着两百人，意气风发地前去营救村民，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回来的却只有这四五十人，而且个个身受重伤，狼狈不堪。 “对不起，将军，都怪我没用，中了匈奴人的埋伏，村民和我们的人都被匈奴抓走了，还有些人……我们几个人拼死才逃了出来。”王楚冉自责道，“是我没有及时察觉异常，请将军处罚我。” 王楚冉的背上同样受了重伤，此刻后背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 即便如此，她还是郑重地跪在地上，请求张天灵的处罚。 在她心里，若是当时自己能再小心谨慎一些，或许就不会酿成如此惨烈的后果，那么多队员和村民也就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楚冉，这不是你的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村民和士兵，我一个都不会放弃！” 张天灵拍了拍王楚冉的肩膀，把她抱上了马。 第572章 冲动 听到张天灵的声音，王楚冉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连日积攒的胆战心惊在此刻彻底消散，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 “楚冉！” 所幸赢珏及时赶到，稳稳地接住了王楚冉倒下的身躯。 两人来不及沉浸在悲伤之中，赶忙护送着剩下的几人匆匆返回营帐。 他们刚一回营，相关消息便如一阵风般迅速传进了每个士兵的耳中。 黄陵钰听闻后，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冲进营帐。 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蓝茵儿，她眼眶瞬间红透，二话不说，抄起武器便要往外冲，一心只想找匈奴讨个说法，为蓝茵儿和其他同伴报仇。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纯粹是白白送死！” “那些匈奴正盼着更多人送上门去，给他们当靶子呢。况且，你连他们在哪儿都不清楚，去了又有什么用？” 张天灵正在前方主持大局，这种安抚情绪的工作，便只能由赢珏来承担。 眼见黄陵钰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赢珏这才继续耐心劝导：“你放心，这笔血债，我们迟早要从匈奴身上讨回来！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还有咱们的队员都落在匈奴手里，将军怎会弃他们不顾？你先跟我回去，咱们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 黄陵钰死死地盯着军营出口，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最终，她还是泄了气，手中的剑“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无奈与不甘。但她心里明白，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在蓝茵儿和王楚冉虽身负重伤，好在并未伤及要害，性命暂时无忧。只是此刻，她们依旧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虚弱地躺在那里。 张天灵吩咐黄陵钰和林铁蛋留下来照顾她们，自己则带着其他将士匆匆赶往议事厅。 “这次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匈奴这群家伙阴险狡诈，竟在村民中安插了线人！”张天灵怒不可遏，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她虽用内力控制着力道，桌子并未破碎，可手上还是渗出了不少鲜血。 此刻，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与自责。 身为将军，却连自己的部下和百姓都保护不了，她觉得自己实在失职。 张天灵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哪怕是让她立刻上阵与敌人拼杀，即便因技不如人而战死沙场，也远比现在这般痛苦好受得多。 赢珏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口，旋即继续分析当前局势：“匈奴此前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怕是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想用这种手段来激怒我们。” “依照楚楚所言，匈奴应该已经抓了不少人。这次诱我们去营救，极有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在尚未摸清匈奴真实实力之前，我认为切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听闻赢珏的话，虽觉得这话残酷无情，可仔细思量，确实在理。蓝茵儿和王楚冉此次的遭遇，便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她们能逃出来，恐怕并非运气使然，而是匈奴故意为之。 匈奴这么做，就是为了挑衅，故意放她们回来，好激怒众人，引大家自投罗网。 “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百姓和我们的士兵还在他们手里受苦，我就没办法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张天灵心急如焚，眼中满是焦虑与自责，“他们是信任我这个将军，出发时才会毫无顾忌、义无反顾，我绝不能让他们寒心！” “立刻派一半探子，去探查匈奴的驻扎地，务必查清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快去快回，我要在三天之内得到准确消息！” 待探子出发后，张天灵情绪过于激动，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好在一旁的赢珏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将军！” “老大。” “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张天灵摆了摆手，强撑着坐在椅子上。 第573章 粮草被烧 虽说她武艺高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就算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将军，这次的事我虽已尽力封锁消息，但为时已晚，恐怕士兵们都已经知晓。”赢珏忧心忡忡地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会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受伤的将士，我也已安排军医前去照料。将军，我们一定能把被抓的人救回来！况且，咱们灵王军从不怕死，大家都抱着保家卫国的决心，您不必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赢珏语气平淡，可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之情，却怎么也藏不住。 “是啊，老大，您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上阵杀敌，生死本就难以预料。咱们是为了保家卫国，就算牺牲，也是死得其所，死得光荣！”孟毅君也在一旁劝道。 这些道理，张天灵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她心中始终怀着一丝奢望，希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减少伤亡。大家自从投身军旅，吃了太多苦。她多么希望，等到战争胜利那一天，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尽管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处理事务，若有新情况，立刻来报。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张天灵嘴上虽这么说，可从她的神情不难看出，她似乎已打算亲自前往营救。众人都明白，她一旦做了决定，旁人很难改变，于是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赢珏。 然而这次，赢珏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走出营帐。其他人见状，也只好跟在他身后离开。 张天灵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惨状，心中满是悔恨，痛恨自己太过疏忽大意。 心中烦闷不已，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蓝茵儿和王楚冉的营帐。 军医们都已回去，营帐里只有几个女兵在一旁照料。 张天灵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也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亲自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也只是静静地守着，盼着她们能早点醒来。 “水，水……”王楚冉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 张天灵心中一紧，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急忙倒了半碗清水，小心翼翼地扶起王楚冉，慢慢喂她喝下。 “天灵。” “你终于醒了！要是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家人交代！”张天灵眼中满是关切与欣慰。 王楚冉微微摇头，即便此刻虚弱至极，还是在张天灵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老大，我早就明白，我们当兵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即便我今天真的遭遇不测，您也不必自责。” “这都怪我们自己贪功冒进，才落得这般下场，是我们活该！” 王楚冉这番话，让张天灵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救援行动，想让姑娘们去锻炼锻炼，鼓舞一下士气，没想到却遭遇如此困境。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将军领导不力。 “老大，我昏迷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当时分开走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留了个心眼。我发现匈奴那边似乎有新的武器，像是一种巨大的弓弩，射程极远，杀伤力惊人。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恐怕会伤亡惨重。” 张天灵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这可如何是好？” 王楚冉接着说道：“而且，我感觉他们的兵力似乎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多，说不定暗中还有援兵。” 张天灵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群狡猾的匈奴，真是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将军，大事不好！匈奴又来挑衅，在大军营帐外叫骂，还射来几支带火的箭，差点烧了我们的粮草！” 黄陵钰气得怒目圆睁：“这群畜生，真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张天灵赶忙伸手拉住她：“小黄，千万别冲动！这肯定是他们的诡计！”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先加强防守，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第574章 香料引路 王楚冉苦笑着，笑容中满是无奈与自嘲。 这本是用于方便彼此联系的物件，万没想到，派上用场时竟是这般糟糕的情形。 “当日，我给了其中一个士兵一个装满香粉的荷包，让他沿途撒下一些。我想着，万一迷了路，回来的时候也能顺着香粉找到路。”王楚冉缓缓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谁能料到，竟出了这种事。不过也好，这香粉的味道经久不散，咱们可以顺着味道找到匈奴关押他们的地方。只是这香味特殊，只有我一个人能闻得到。” 说着，王楚冉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痕，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张天灵又重新按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起来，你不要命了？”张天灵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与责备。 “我现在一闭眼，全是那些百姓和士兵的音容笑貌，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老大，你就让我去吧，我愿意将功赎罪。”王楚冉眼中满是急切与坚定，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张天灵定定地看着她，深知她虽外表柔弱，内心却坚韧无比。若是这次行动不带她去，怕是她这辈子都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你放心，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只是你现在受着伤，在路上万一伤势复发可怎么办？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匈奴的实力和人数了。既然要把他们救回来，那就必须一击致命，端了他们的老窝。这件事急不得，毕竟我们也不能保证前脚刚走，后脚就没有匈奴来犯。所以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养伤，我向你保证，去的时候肯定叫你。”张天灵耐心地劝说道。 见张天灵这么说，王楚冉才稍稍心安，重新躺了下去。刚才说那些话，她一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此时彻底放下心来，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张天灵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而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又何尝不能体会王楚冉此刻的心情，只是身为将军，她不得不考虑得更加周全。张天灵甚至觉得自己如今这般畏手畏脚，都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那声音极其微弱，仿佛对方在拼命控制，却又难以抑制地溢出。如今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队员都在练兵场，这哭声是从哪儿来的呢？ 张天灵皱了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一个大个子正蹲在那儿默默掉眼泪。 “你哭什么？是受欺负了吗？”在不少军营里，都存在新兵被老兵欺负的现象，对此张天灵深恶痛绝，她明令规定，灵王军都是一家人，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此时见这大个子如此难过，还以为他受了排挤和欺负，脸色也不禁沉重起来。 “不是的将军，我听说这次营救行动有许多士兵被匈奴抓住，其中就有我的心上人。我只是心里难过……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们啊？哪怕拼上我这条命也不要紧。”大个子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与决然。 见他这么说，张天灵神色反而有些为难。 “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是我这个将军考虑不周，决策失误，才害他们被匈奴捉走。”张天灵自责地说道。 “不是的，将军！我们都知道您的为人，也清楚您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是那匈奴太过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其实那天我也想去的，只不过她说我刚从战场上下来，让我留在这里等她回来。将军，我们并不怕死。而且我们听说还有不少百姓也被抓住了，匈奴人极其残忍，百姓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哪怕用我们的性命去换他们，我们都不会有一丝怨言。”大个子激动地说道。 张天灵看着眼前这个普通士兵，心中的阴霾顿时散了许多。 她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得着对方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 “有志气！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向你保证，最晚三天，我一定会采取行动，把他们每个人都救回来。你就好好训练，时刻打起精神。” “是，将军！”大个子坚定地回答道。 这三天里，张天灵一刻也没闲着，积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然而，派出去的探子却迟迟没有消息。就在张天灵快要忍不住打算直接出发时，探子终于回来了。 据探子所说，这匈奴将近有三百多号人，并未发现其他援兵，而且抓了周围许多村子里的百姓，根本就不止凤鸣村一个村庄。只是唯独凤鸣村出了内鬼，所以他们才会收到血书。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准确消息，张天灵的耐心也早已耗尽，立刻打算出兵。但为了确保军营的安危，她只带了三百名士兵，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匈奴会不会趁机偷袭。 第575章 诱饵 这几天，王楚冉也在拼命养伤，如今已经能下床骑马，只是身上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疼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坚决要跟着张天灵前去攻打匈奴。 赢珏也想跟随前往，可他更明白，若是后方不留人驻守，张天灵肯定无法安心。于是，在其他人都争着要去攻打匈奴时，他自愿留在后方，做她们坚强的后盾。 于是，在第二天晚上，她们这三百多号人终于出发了。 与此同时，在深山里的某一处山洞中，匈奴人正在里面喝酒烤肉，肆意欢笑，好不快活。凤鸣村的村长张生，正卑躬屈膝地在一旁讨好着匈奴首领。即便被匈奴人肆意侮辱，他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尽显奴才相。 而被关在深山里的百姓和灵王军的将士们，此时正因一件事发生了争执。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给你们。即便真要用这种办法，也是我们来。”一名灵王军队员坚决地说道。 “军爷，您就给我们吧！是我们害了你们，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村长早就叛变了。要是早知道，那血书我们根本不会同意他发出去。”一位村民焦急地说道。 “是啊，你们是因为我们才被抓到这里来，又为了拼死保护我们死伤了这么多人。我们无数的家人都是死在匈奴的刀下，此仇不报，我们根本无法安心。”另一位村民也激动地附和道。 灵王军看着眼前凤鸣村的村民，神色中满是敬佩与动容。 也算是他们运气好，除了在抵抗匈奴时有一些伤亡外，被抓回来后，那些匈奴人只顾着庆功，倒也一时没顾得上他们，也没有将他们分开关押。 一名年轻的灵王军队员说道：“乡亲们，这不是你们的错。我们身为军人，保护百姓是职责所在。但这次行动太过凶险，你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贸然去下毒，要是被发现了，必死无疑。” 一位年长的村民激动地说：“军爷，我们虽然没你们厉害，可我们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啊！而且我们去下毒，匈奴人不会怀疑，等有机会我们还能帮忙引开一些匈奴，为你们创造机会。” “不行！”队员依旧坚决地拒绝，“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其他乡亲们交代？” 就在这时，一名村民突然压低声音说：“听，外面好像有动静。”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紧张地倾听着。 只听见外面传来匈奴人的呼喊声：“加强巡逻，别让他们跑了！” 灵王军的队员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表情凝重。 一位村民颤抖着说：“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完了。” 队员安慰道：“别怕，大家先冷静，我们一起想办法。” 此时，山洞外，张天灵带领的三百多号人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黄陵钰匆匆跑回，压低声音说：“将军，匈奴似乎有所察觉，加强了防备。” 张天灵皱紧眉头：“不能再等了，准备进攻！” 王楚冉咬着牙：“将军，我冲在前面！” 张天灵喝道：“不行，你身上还有伤，跟在我后面！” 随着一声令下，灵王军向着山洞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山谷。 匈奴人仓促应战，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一名匈奴将领挥舞着大刀，怒吼着：“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灵王军的队员们毫不畏惧，奋勇杀敌。 但匈奴人毕竟人数众多，战斗异常激烈。 张天灵一边杀敌，一边喊道：“大家小心，不要恋战，先救人！” 王楚冉也忍着伤痛，奋力拼杀。 在山洞里的百姓和队员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救援来了，纷纷激动起来。 “大家准备好，跟我们一起冲出去！”队员喊道。 村民们拿起身边能当作武器的东西，准备拼死一搏。 谁知这个山洞在地底，只有一道小门，上面有守卫，他们根本就出不去。如今他们能听到上面打斗的声音，但上面却一点都没听到地底下的声音。 第576章 毒药 灵王军中有个士兵，身上恰好带着一些毒药，这本是用来给匈奴人下毒的，直到此刻他才猛地想起来，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些对话。 “可是要是让将军知道我们让百姓去涉险，将军肯定会怪罪我们的呀。”一名灵王军士兵满脸担忧地说道。 “事情或许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咱们再等等看？”另一名士兵也有些迟疑。 灵王军的众人对张天灵那是绝对的信任，他们深知自家将军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身为军人，保护百姓本就是他们的使命，又怎么忍心让百姓去冒这般危险呢。 “不行，要去也是我们去。你们跟我们换衣服，我们去下毒！”灵王军们态度坚决。 “军爷，村长已经叛变了，他认识我们所有人！你们去的话，匈奴人根本不会上当啊！”村民们焦急地解释着。 “是啊，军爷，我们明白你们的好意，可我们心意已决，你们就别再劝了。”村民们的眼神中透着决绝。 “我们的男人大多都被这可恶的匈奴杀害，成了他们的盘中餐。就算活下去，怕是往后也只能天天以泪洗面。”一位中年妇女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而且村长这个卑鄙的家伙，背叛了我们凤鸣村，我们绝饶不了他！”一个年轻后生紧握拳头，眼中满是愤怒。 见村民们如此执意，灵王军的人也不好再强行劝阻，只得将毒药交给了她们。 只是这毒药发作需要一天的时间，此时外面的打斗声已然停歇，只剩下匈奴人粗俗的叫骂声。 几个村民彼此对视了一眼，又满是不舍地环顾着周围的亲人朋友，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随后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在这之前，她们就一直在商量如何才能把这些士兵救出去。就在大家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那些匈奴因为连着几天的狂欢，早已把储备粮消耗殆尽。村长过来点名要带走几个孩子，长期生活在边关，她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些匈奴人好吃懒做，从不考虑生产，没了粮食就只知道去抢、去杀，饿极了甚至会拿他们璟国人的血肉充当口粮，却丝毫不觉得这种行径是多么的丧尽天良，遭人唾弃。 “把这几个带出去，难得碰到几个肥的，这次够咱们兄弟吃上好几天了。”一个匈奴兵流着口水说道。 “这几个小娘们儿看着倒是挺水灵，等老子吃饱喝足了，就来好好宠幸宠幸她们。”另一个匈奴兵一脸淫邪地笑道。 “还等什么，老子现在就忍不住了，这就去把她们拖出来。”又一个匈奴兵迫不及待地叫嚷着。 “玩腻了再吃干抹净！”一群匈奴兵哄笑起来。 灵王军的士兵们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畜生，休得胡来！” 匈奴人却不屑地嘲笑道：“就凭你们？都被绑成这样了还敢嘴硬！” …… 灵王军的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子在自己面前受辱，见那些匈奴人走过来，立刻奋力挡在了百姓身前。 然而，他们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即便拼死阻拦，也不过是换来匈奴人一顿凶狠的毒打。 趁着这个空当，见没人留意，那些女子看着手中的毒药，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吞了下去。 “我呸，你们这些匈奴狗，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爹娘，女儿来陪你们了。”一个年轻女子怀着必死的决心，朝着一旁的石头狠狠撞了上去，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容颜。 看着她如此惨烈的模样，那些匈奴人也顿时觉得倒了胃口，晦气地呸了几声。 “这小娘们儿还真是个烈性的，这下好了，玩也玩不成了，干脆一块儿煮了得了。” “还有你们几个，要是乖乖听话，一会儿死的时候还能给你们个痛快。” “要是不识趣，可别怪老子手下无情，直接把你们扔进热锅里。” 剩下的几个村民，心里清楚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一个村民悲愤地哭喊道：“咱们跟他们拼了！” 另一个少女虽然身体颤抖，但眼神坚定地说：“二伯，拼不过的，咱们有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趁着匈奴人不注意，一个个女孩都果断服下了毒药，哪怕此刻即将走出去赴死，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577章 毒食 见女孩们出来时面上这诡异的神情，匈奴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些女人莫不是傻了吧？被吃还这么高兴，真是见了鬼了。” “我看就是疯了，不过也好，省得咱们麻烦。赶紧的，首领还等着咱们煮些新鲜肉送过去呢。” …… 眼看着匈奴人押着村民越走越远，灵王军们试图上前阻拦，却又被狠狠揍了一顿。 剩下的百姓们都默默流泪，心中满是不忍。 他们知道，这些姑娘一旦走出那个门，就永远回不来了。 一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等将军来了，定要将这些匈奴碎尸万段，为她们报仇！” 但留给他们悲伤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绳子，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不然这些百姓的牺牲就白费了。 与此同时，张天灵正带着人准备展开第二次进攻，营救被困的人。 她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埋伏在这深山的四周。 只是还不清楚山洞里面的具体情况，张天灵想着等天再黑一些就展开行动。 “铁蛋、楚冉，你们两人带着一半的人先去把百姓和咱们的人救出来，我带着其他人去对付匈奴。”张天灵低声而沉稳地吩咐着。 “你们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赢珏准备了不少迷香，到时候我把匈奴迷晕了，你们再行动。既然这次来了，就绝不能让这些害人性命的匈奴继续活在世上，明年定要彻底端了他们的老巢！”张天灵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的杀意。 林铁蛋早就对这些匈奴恨之入骨，若不是这几天张天灵一直压制着她，她怕是早就忍不住独自冲过去了。 此时一听可以报仇，她更是紧紧攥着拳头，眼中燃烧着怒火。 “老大放心。要是让我碰到这些该死的匈奴，我一定亲手撕了他们！” 听到这话，张天灵脸上也涌起恨意。只是这附近安静得有些异常，总透着几分古怪，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若是再晚些，怕是会引来狼群，到时候情况就更糟糕了。 “立刻出发！记住，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张天灵说完，率先冲了出去。到了地方，她正准备点燃迷药，却突然听到旁边士兵的惊呼声。 “将军，有人先我们一步把他们解决了。” 听到这话，张天灵定睛一看，只见在篝火附近横七竖八地倒着大片匈奴人。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中了毒。 每个人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死状可怖。 张天灵蹲下身子，简单查看了一番，眼神中闪过几分痛快。 “我看他们八成是吃错了东西，误食了森林里的毒物，倒是先把自己给毒死了。”黄陵钰冷笑着说道。 一个士兵有些担忧地说：“将军，会不会有诈？” “看来真是苍天有眼，既然这样，也就用不上迷香了。我们把剩下的匈奴解决掉，直接去和铁蛋他们汇合。” 这次营救行动比张天灵预想的还要顺利。直到把被困的人都救出来后，她才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再次看向那些匈奴的尸体时，她眼中就不只是刚才的痛快了，更多的是深深的恨意！ 匈奴人，她张天灵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他们彻底踏平！ 毕竟这可是无数百姓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的结果。 “老大，那些村民我们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这里该怎么处理？” “一把火烧了吧，也算是给那些勇敢献身的女孩们一个祭奠。” “老大，这种事我拿手，老大你先退后，我来处理。” 当天晚上，楚州周边的某个深山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几乎把整座山都烧得干干净净。 张天灵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双眼望向匈奴所在的草原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却繁星点点。 “总有一天，璟国的旗帜一定会插上匈奴的土地！”张天灵低声而坚定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没有人确切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每当人们谈起此事，总会心有余悸，仿佛那是上天对匈奴的一次严厉惩罚。 而被张天灵他们救下的那些老百姓，一部分人选择去其他地方继续谋生，另一部分人则甘愿追随张天灵，哪怕只是做些后勤工作，他们也毫无怨言。 那些去了其他地方的百姓，每到一处，都会传颂灵王军的英勇事迹。以至于在不少地方，青年男子都把加入灵王军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第578章 不堪重任 灵王军此次可谓是声名远扬，她们灭了一个匈奴部落的英勇事迹如疾风，迅速传遍各地，就连其他地方抵御匈奴人的将领们，也都纷纷听闻了她们的威名。 私下里，将领们常常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这位领头将军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英勇善战，为何之前却从未有所耳闻。 当这消息传至驻守沧州的姒家军耳中时，姒家军主帅正手持书信，细细阅览着张天灵小队的事迹，不禁拍手称赞：“你瞧瞧，你这个妹子可比你争气多了！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将军，还凭借自己的队伍打了不少胜仗！” “这女娃子着实不错，不愧是我的外甥女，完全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硬是没动用过咱们姒家军的名号。如今她在楚州的影响力，可不亚于咱们姒家军了。” 说话之人，五十多岁模样，常年的边关驻守，风沙在他面庞刻下了深深的沧桑印记，那双眼睛却如雄鹰般锐利有神，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才有的铁血气质。 他是姒柔的大哥——娰英，也是张天灵的大舅舅，言语间满是对张天灵的骄傲与自豪。 “天灵表妹确实厉害，有机会我定要向表妹好好讨教讨教。”娰英的儿子姒衡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为自家兄妹骄傲的神情，只是想到如今的局势，他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如今朝中动荡，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回家，想要和姨母表妹他们见上一面，怕是不容易。” 姒衡今年二十六岁，自小便跟随父亲驻守边疆，久未归家，甚至都快忘却家中的模样。 只要战争不止，他们便难有归期。 原本他已对回家不抱希望，可近来处处传来的捷报，又让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奢望，盼望着战争能早日结束。 但何时能回家，终究得由那掌握天下最高权力之人决定。 而他听闻父亲和副帅谈论，说此时宫中局势混乱，他们这些驻守边关的将领，也只能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衡儿，我们守护的是千千万万的家庭，怎能意气用事。”姒英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般儿女情长，让为父如何放心将姒家军交到你手上。” 听到这话，姒衡神色骤变，立刻跪地：“父亲，儿子自知能力不足，从未有过取代父亲的想法。况且父亲正值壮年，根本无需考虑这些。姒家军在父亲手中，方能发挥最大作用。” 姒英向来严肃的面容，此刻也浮现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深知自己对儿子要求严苛，也明白姒衡的能力有所局限，虽听话顺从，但姒家军急需一位合格的接班人。 看着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儿子，姒英不禁长叹一口气，他心中清楚，自己戎马半生，几乎未尽过一天父子之情。 自儿子出生，他便投身军营，这么多年来，父子俩聚少离多。即便同在一个军营，训练的也是不同的军队。 好在姒衡争气，咬着牙默默坚持，凭借自身努力与实力，从一名小兵一路晋升至如今的少将军之位。 然而，他为人过于憨厚老实，擅长防守却不擅进攻。 儿子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虽从未当面夸奖，但心中也颇为满意。只是，姒衡始终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仁善有余而果断不足。 战场上，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导致巨大的伤亡，他必须给姒衡上这至关重要的一课. “我的位置，早晚有一天你要接手，这份责任，你逃不掉。”姒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儿子，“不过为父也不逼你。若你当真不愿，到了那一天，你就带着我的令牌，去寻找新的主帅。只要能带领姒家军继续抗击匈奴、保家卫国，我想姒家军的人都会信服。” “父亲放心，儿子拼死也不会让姒家军权落入奸人之手。”姒衡坚定地回应道。 姒英微微点头，未再多言。 姒衡看着父亲逐渐斑白的鬓角，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伤。 在他眼中，父亲正值身强力壮之时，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为何此时要说这些话？ 他在军中，向来对父亲言听计从，父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认为这样总不会出错。 但他似乎明白，这并非父亲真正想要的。 他不敢发问，心中害怕……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论智谋，不如军中许多人，但他肯吃苦，愿意反复练习，兵法背得滚瓜烂熟，却不擅长灵活运用。 让他接管姒家军，他既害怕辱没了姒家军的名声，又觉得自己远不及父亲。 如今父亲想找接班人，他自觉不敢也不配，更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胆怯…… 他也不敢询问父亲的打算或其他安排。 若是他早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与父亲如此轻松地面对面交谈，他此时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默不语。 第579章 娰英之死 三天后的清晨，军营外又一次响起匈奴人来犯的号角声。 对此，姒衡早已习以为常，如今的他，能够熟练地指挥士兵前去迎敌。 毕竟，这十几年来，他皆是如此度过。 然而，这一次，匈奴人并未像往常那样，只是骚扰一阵便退兵离开。 他们似乎为这一战筹备已久，就在姒家军冲上前的瞬间，附近突然涌出大量匈奴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姒衡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但多年的作战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学着父亲往日的模样，果断做出应对之策。 只是，匈奴的数量竟是他们的十几倍，即便他们拼死抵抗，也不过是多斩杀几个匈奴而已。 “我们姒家军从不怕死！今日，大家随我杀出去！即便死在此处，也算是为国捐躯！”姒衡高呼一声，便径直朝着匈奴首领冲去。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能斩下匈奴首领的头颅，剩下的匈奴便会不攻自破，这或许是他们逃生的唯一机会。 尽管经历过无数凶险的战斗，但此刻的姒衡，心中依旧紧张万分。他拼尽全力，以命换命，终于砍掉了匈奴首领的头颅。 他拎着头颅，朝着仍在拼杀的匈奴们怒吼：“你们的首领已死，现在放下武器，可留你们一命！” 眼看着首领被杀，那些匈奴人顿时没了斗志，一个人率先放下武器，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姒衡长舒一口气，正打算带着姒家军撤退。 就在这时，暗中几个匈奴对视一眼，悄悄搭起弓箭，瞄准了姒衡。 “小心！” 姒英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挥舞手中大戟，试图打飞箭矢。 然而，暗中的匈奴人冷笑一声，抬手按下袖箭。 姒英应接不暇，已来不及挑开这飞速射来的毒箭，只能一脚踢开姒衡，自己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随后，他反手将马上的短刀掷出，正中偷袭匈奴的心脏。 姒衡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父亲会倒在自己怀里。 他急忙扛着面色青紫的姒大将军返回军营，请来无数军医，可得到的答复却如出一辙：姒大将军中毒太深，已侵入心脉，无力回天。 “父亲，都怪我，是我该死！若是我再小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我现在就以死谢罪！”姒衡泣不成声。 “逆子！老子把你救回来，不是看你要死要活的！”姒英强忍着伤痛，怒喝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即便对方投降，也并非万无一失。这一点，为父早就告诫过你，是你没记在心上。” “父亲，儿子不孝，未能护您周全……”姒衡泪流满面。 姒英缓缓说道：“衡儿，莫要悲伤。为父一生征战，马革裹尸本就是宿命。只是今后，姒家军就交给你了。你定要将其发扬光大，保我边疆安宁。” 姒衡咬牙点头：“父亲放心，儿子定不辱使命！” 这时，一名副将匆匆赶来：“少将军，不好了！刚刚收到消息，匈奴人又集结了大批兵力，正朝我们这边赶来！” 姒衡眼神一凛，看着昏迷过去的父亲，来不及休整，抄起武器便冲了出去：“众将士听令！为大将军报仇，随我迎敌！” 战场上，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刀光剑影交错纵横，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芒。 姒家军将士们舍生忘死，奋勇拼杀，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无情的战火中消逝。 那一日，沧州大地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伤者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战争乐章。 姒家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但他们毫不退缩。姒衡不顾一切地砍杀着敌人，用生命扞卫着父亲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