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河谷》 第一章 老人 在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照耀下,寂静的河谷边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略凉的河风裹挟着岸边的花草像球场中球迷组成的人浪翻滚而来,在老者酣睡的躯体前稍作停留,进而又呼啸而去。几根青翠的草尖玩笑一般在老人的脸庞上扫弄几下,引得老人面带笑意地用手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 他仍旧沉睡着,头顶上花白的头发坚强的扞卫着他那颗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面庞,只与刚才路过的凉风稍微的打了几下招呼又变得笔挺的一动不动。老人看上去应该有七十几岁了,刀刨斧凿的脸上布满干涸的皱纹。身上穿着一套棉麻材质的衣裤,在这块草面上摆出一种极为舒适的体态。 “叮咚”,伴随着一声清澈悦耳的铃声响起,整个天际逐渐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闪耀的星辰渐渐隐去,天空也泛出鱼肚白。之前流淌着潺潺河水的地方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随着天色渐亮,依稀显出家具的模样来。老人躺着的地方也不再是草地,而是一张两米见宽的卧床。除了他身上穿着的那套衣物,周围的场景一切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转换成了一间大约三十几平米的房间。起先远处的山峦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从窗户看出去,朝阳映射下的田园风光。 老头紧闭的眼皮抽搐了几下,伴随着一个深呼吸,一双干涩的眼睛逐渐张开,像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裂开两个大大的口子。口子的里面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瞳仁的一周能看到一圈细细的纹路,就像带着一副隐形眼镜一样。 尽管已经醒来,但是老人仍旧躺在床上,双手高高举国头顶,双腿蹬直,然后伴随着呼吸的韵律,做着各种规律的动作。直到那张蜡黄的脸庞隐约泛起一丝红晕,额角渗出些许汗液之后,才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床沿边上,接下来又是一组活动颈部的自创运动。脑袋一会像鸭子一样拼命往前探去,一会又像闪避别人的攻击而极力后挫,一会又像用嘴叼着支笔,在一张虚无的纸上画“米”字。又这样折腾了十几分钟,伴随一声悠长的吐气声,老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光脚踩在了地板上,转瞬之间,从原本平滑的地面上渗出几股浅蓝色粘滑的液体,反方向地向他脚面快速蔓延开来,就像反重力下的火山岩浆一般。在他脚背汇合,组成一双拖鞋的鞋背,还是一双人字拖。这个老人对于眼前的一切一直保持一种司空见惯的表情。 他起身走到那扇窗户面前,看着蝴蝶与蜜蜂在花丛中匆忙的飞来飞去,近前的草地上,一群蚂蚁正贪婪的吮吸着叶尖的露珠。好一派让人欢喜的大自然。他斜着脑袋望着窗户的一角,停顿了大约两三秒钟,然后眨了眨眼。窗外的景象又猝不及防的转换成了一片极寒的山区。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厚厚地覆盖在山间一片松林之上。阳光与铅灰色的云层在这幅画面中浴血奋战,抢占各自的地盘。松林间还有一条奔腾的河流,尽管冰雪已经让它变得越来越窄,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它前进的决心。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扭头向床后面的一扇门走去。中途看了一下床边一个造型魔幻的白色台灯样的东西,又眨了眨眼。 第二章 林子墨 老人推开床后那扇玻璃一样的门,面对墙壁站定。伸手从悬挂的架子上取出一个覆盖口鼻的呼吸器戴在脸上。把身体摆开呈“大”字型。面前的墙上有一个凸起的滚珠似的摄像头,从上至下的对老人的躯体各方位扫描了一遍,无数的水柱从浴室的四方八面的小孔中喷射而出。墙上一个电子成像的显示屏里有两组红色数字快速的变化,一个是水温,一个是体感舒适度,两个数值在两三秒中找到一个契合度之后就统一变为了绿色,随着洗浴的时间,慢慢根据老人体感舒适度细微的调整。老人身上原本穿着的那身睡衣在水的冲刷下居然像一层泡沫一般消融,从身上脱落,掉在地板上就幻化成洁净的水,然后通过浴室一角的出水口流了出去。 洗完澡的老人在一阵温和凉爽的风吹之下,身上的水汽渐渐褪去,从衣柜里取出一套之前一模一样的衣裤穿在身上,又走到了那面能看到冰天雪地的窗户面前,准确点说,应该是一整面画质高清的显示屏。床头的台灯发散出幽兰的光,在房子的中间组成一个穿戴整齐,配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画面。 “林先生,您好。我是云梦河谷的客户代理,id号:ymv7359。”老人背对着这个影像,慢慢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不知道您对我们之前向您提出的那个方案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地方?如果有,我非常愿意再像您做一些详细的讲解。”画面中的男人谦卑的弯了弯腰,尽管微凸的腹部让腰前的衬衣显得有点紧绷。 老人依旧背着身子,脑袋迟缓的摇了摇。最后无力的搭了下来。两肩因为身体的放松,向上耸了耸。 “明天是我生日,我想在地球过完自己二百岁生日之后再答应你们的要求。可以吗?”老人喃喃地问道。 “好的,林先生。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提前祝您生日快乐。”那个中年男士职业性的微笑了一下,一躬身,消失不见。 这名老人名叫林子墨,第二天也就是他二百岁的生日。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成为生活在地球上最后的一个人类。 在人口暴涨和全球极端恶劣气候摧残下,地球早已不堪重负,早在林子墨五十几岁的时候,太阳系其他几个行星经过地球科学家们夜以继日的打造,陆续开发成为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人类到其他星球的目的也从最初的旅行变成了定居,随着技术的日趋完善,移民到其他星球在人类面前也不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费用也从最初的数十万星云币跌到了两三百块一位。 越来越多的人早已受够了地球上室外无止境的沙尘暴与早晚近七十度的温差,移居去了太阳系乃至银河系的其他已开发星球,留在地球上的人口也越来越少。人类的各国政府系统早已抛弃这块曾经的家园,跑到万里之遥的星球上继续扩展自己原先的版图去了,丢下一套几十年前设计出的人工智能系统来维系还在地球上的人的生存,而林子墨当年就是这套人工智能系统开发的主要工程师之一。 第三章 他的世界 这套人性化的智能系统对于林子墨来说,就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样宝贵。在受环境和气候污染数百年后,人类的正常生育已经慢慢变成历史资料中才能查阅到的神奇事情。伴随人类数量逐步减少,原先热闹拥挤的城市变得冷清下来,因为蜗居的人类对于外界已经没有更多的需求。 气候变暖带来的恶果之一是海平面上升。本就稀缺的土地需要面对更多的人口,以前的农田后来都已开发成为人口越来越集中的大都市。很多的国家在海平面上涨和地震海啸的自然灾害下从地球上被抹去,为了抢夺更多的土地和矿产资源,大规模的战争变成一种常态,但大家平日里打归打,手里握着的那些气象武器与终极武器却是都没有哪个敢用。 终于有一天,全世界最顶级的科学家们抛开了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在一起开了一场会议。会议的议题就是如何让地球上越来越不具备生存条件的城市能够尽可能多的满足越来越多的人口数量。 科学技术的力量再一次站到了拯救人类的最前线,无数的资金与资源从世界各地汇集而来。开发出一套高度人性化的智能生存系统既可以降低将要崩溃的粮食供给体系,也能为人类开发外太空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 在筹备了近半年之后,各个国家的科学家精锐们为了开发维系人类生存的智能系统,以及对于之前一些环境恶劣的行星开发与利用而汇集在一起。 在收到大会决议之后,同时位于亚洲某高原地区,十三平方公里范围的土地上,包含各种科学实验室、生活配套设施等一系列的高楼迅速拔地而起。一座真正代表全人类前沿科技的城市诞生了。 科学家们在里面废寝忘食的工作,战争只是成为他们彼此茶余饭后的话题。毕竟在这几个全世界公认的中立安全区域内,他们是永远不会担心发生威胁他们自身生命的事情的,因为所有人类的未来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老人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发了一会呆,转身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一块小小透明的晶片贴在额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舒适的躺了上去。在他闭上眼睛之后的两秒钟左右,他“看”到了一面光影投射的屏幕,额头上的晶片规律的发出蓝色的光芒。 屏幕上飞快的在空余部分填写着各种关于他的数据。 操作者:林子墨; 连接时间:新元209年4月3日9点27分45秒 授权等级:一级 场景速率:24倍...... 光标在填写完一系列空格后,停留在了“选择世界界面”的冒号后面。沙发上的老人皱了皱眉。“眼前”的屏幕一字一顿的写出:ymhg-513t47p。 系统在确认界面之后,陆续又蹦出一些当地物产、敌对种族、气候情况等数据来。随着屏幕上面的信息越多,沙发上的老人身体逐渐变得委顿,之前均匀起伏的胸膛也渐渐停止,他,竟然死了...... 第四章 云梦河谷 在感到一阵炫目的强光之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上是一片蓝到极致的天空,白云闲羊一般地在上面四处游荡。偶尔能看到几只小鸟匆匆地在眼前飞过,叽叽喳喳,好不快活。 他是躺在一条黄泥铺就的马路上面,因为耳朵里能听到嘈杂的脚步身,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钻入鼻孔的尘土气息。他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望向四周,打量这个他无比熟悉的世界,他自己的领地。 作为一个驻守在地球的科学家,他接到的使命是同其他科学家一起开发一个名叫“云梦河谷”的数据化世界。 不久的将来,移居外星的人类将会进驻这里。当然,只是他们各自的意识id。人类的寿命在科学家与当下发达的科技面前已经轻松突破了200年,但是对于食物品质、自然环境的变化等条件的苛求下,也会对生长环境提出越来越多的要求。在继续提高寿命无果的前提下,他首次在一次研讨会上提出了把人的意识单独提取出来,寄放在虚拟世界中,从而真正达到“永生”。 现在的林子墨,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光滑白净的脸上均匀分布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一张血色充盈的嘴唇。唯一还能看出和之前那个耄耋老者一样的地方就是那一脑袋花白不羁的头发,这个标志性的发型是他以前在资料库里选择好久才确定的,因为他总想在自己这个不灭的世界里留下一些现实生活中的念想。 一阵微风吹过,林子墨哆嗦了一下。刚进入这个世界,除了裤裆里那块遮羞布,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有碍观瞻的说法。 他的身后就是一个热闹的城镇-江州府,青石铺就的街道两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店面,丝绸材质的招牌斜插在门板的上方,像数十只热情的手在那里招徕南来北往的过客。 第一个商铺就是衣料店,他迈步走进去,对着柜台后面的那个伙计指了指他身后挂着的各种衣物,一身湖蓝色的棉麻衣裤就出现在他之前光溜溜的身上。“叮”视线的左下角跳出一个数字“-70y”。 林子墨咧嘴笑了一笑,扭头潇洒的走了出去。虽然前几天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刚率领三百多装备精良的战士攻下城西那个盘踞几十年的土匪寨,起获了数不清的值钱玩意儿,但他觉得如果沿着之前的思路,最终又会步入统一云梦大陆的人生道道上去。当皇帝,他都已经当烦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走的战士套路。杀敌立功,成为将军,辅助当时的王数十载,但心中总有一个邪恶的小火苗在那里撩拨着他。凭啥我要打哪里必须得听你的?云历三十二年,弑君;五十四年,统一天下。 第二次,想过平凡的日子。一次赶场回家,碰到恶霸调戏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了乡臣的儿子,被逼落草。云历二十七年,弑君;云历四十九年,统一天下。 第三次,饱读诗书,官至二品,却遭阉党迫害。金殿之上,率同朝忠义之士弑君,三十六年之后统一天下。 第n次,天姿国色,聪慧可人。被皇帝选入宫中,本来准备尝试一下母仪天下的感觉,怎知奈何角色身份转换实在难以接受,洞房之夜,吃疼的她把趴在她身上的皇帝给开了瓢,君王一声哀呼,宫中大乱。她速调把控各个要职的三叔四舅们率军进宫,第二天一早,她又登基了...... 第五章 规划的人生 云梦河谷是一个由全部独立界面组合而成的世界。每一个人都可以设置进入的虚拟年代,所处环境。最早能选择过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生活,每天一睁眼,就需要带着一群行动不便的家伙去各种环境捕猎维持生计。林子墨因为是设计者,所以总能从他的兜里掏出各种划时代的物件来。在尝试忍受了两天猛犸刺身之后,尽管他毛糙发达的肠胃没有问题,但是如同嚼蜡的味觉却让他发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和调料包。于是,他那里的人类发展速度嗖嗖嗖的前进了。 之后他又尝试了现代和近代以及大陆里面其他的国度,虽然每个国家的语言虽然都在他预装的资料包里不需要单独学习,但不同的世界观让他在那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林子墨从衣料店走出来,又钻进了街对面的汇鲜楼。这是一家临街四层楼高的饭馆,来往的食客如过江之鲫在楼道间穿来过去。他已经在现实世界里吃了太久5d打印出来的食物,饭菜的颜色、香味、口感、甚至营养成分都是根据以前留下来的资料编辑而成,可是总缺点这家所能做出来的寻常烟火气。这也是他在千百种场景体验之后最钟意的地方,没有之一。 他要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手里捏着裤兜里掏出来的冰镇啤酒就趴在窗台上向下看了起来。 现在正是临近中午的时间,街上人流如织。骑马的,担担的,叫卖的,人群中,三两个嬉闹的顽童追着一个拿着纸鸢的青衣少女从街东头往西头跑去,只留下一串充满童真的嘻哈声。 从上往下看,街上的每一个人头顶上都悬浮着淡蓝色的文字,姓名:xxx,职业:xxx,年龄:xxx。所有林子墨眼里能看到的都是他们事先构筑好的npc,如果他和里面任何一个人发生对话或者交集都会衍生出不同的事件轨迹, 比如刚才街上跑过的那几个小孩,如果按照剧情正常发展,过会就会被城西帽儿山上的土匪绑票。因为贫寒的父母筹不出那么多钱来赎身,两个最小的被撕票,身首异处的挂在城前土路上的竿子上。稍大的那一个后来成为寨主的干儿子,继续为祸乡里,鱼肉百姓。那个青衣女孩在山上,从一个端屎倒尿的丫鬟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成年之后则嫁给了他,成了在当地声名显赫的压寨夫人。 林子墨当年就曾经主动落草为寇,拜土匪头子为义父。多年后,寨主宣布继承人的当晚,腹黑的他栽赃那个准寨主有通官之嫌,在事先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证据”面前,有勇无谋的小寨王百口莫辩,最后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为了表扬林子墨的丰功伟绩,寨主在宣布他将继任自己全部财产和山寨地位的同时,还决定把一直收在后院的青衣女子作为干女儿许配给林子墨。 直到洞房之前,林子墨都是幸福的。当他撩开新娘头顶的红盖头,看见红烛影绰下娇羞的面庞,吹弹得破的脸上,一双俏目饱含万千秋水。林子墨淫笑的凑过嘴去,正想亲上一口,就听到那女子娇斥一声:“鳖孙儿,弄啥咧?” 第六章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之前老人坐着的那个房间,额上晶片原本蓝色光芒转换成了绿色,还是一下一下的闪着。沙发上老人原本固定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身体开始慢慢起伏,扶手上的指尖偶尔抽动两下,半分钟后,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醒了过来,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把额头上的晶片取下来放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发了一阵呆,又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去,一轮皎洁的月牙不知何时爬到了顶端。牙白的月光照耀着一片布满荷花的池塘。荷花的香味夹杂着近前草地的泥土气息从墙角的一处弥散到整个房间,一只青蛙盘踞在荷叶上与草丛中的蟋蟀一唱一和,不多时,转身跳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这个密闭的房间,是一座约二十层高的建筑之中普通的一间。而这栋建筑又仅是坐落在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宏大的区域里普通的一栋。整片区域的顶端覆盖着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膜体,散发出惨白色的光芒。 楼宇之间被标识清楚的马路区分开来。每栋大楼的出口,都停放着一排鸡蛋形状的东西。他们悬浮在空中,与地面保持着几公分的高度,这都是以前科学家们的交通工具。如果需要取用,只需把手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识别身份之后,外壳自动打开,座椅的高度会根据人的身高自动调节,只需一侧身,就能轻松的坐进去。然后侧飞的车门部分重新闭合起来,载着你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如果你连楼都懒得下,也只需要按动门口的一个按钮,这个鸡蛋车会自动识别你所在楼层位置,稳稳地停在你家门前。 如果累了,想休息一下,身体往后一仰就行,唯一的变化就只是飞驰的鸡蛋从立着的模样变成躺着的形态而已。因为没有与路面的摩擦,车内的感觉是非常平稳而舒适的。车辆在车主设定好目的地之后,一边沿着设定线路行驶,一边从地面铺设的特殊物质中进行充电。 自从人类解决了长距离空间无损耗传输电能的技术难题之后,成百上千的卫星装着太阳能发电装置停留在与太阳保持安全的距离轨道上,源源不断地把光能转换为电能,再传送回地球,人类就再也没有停过一次电。 整个区域中间巨大的球形显示器上,正在播放其他星球开发商制作的宣传广告。洁净的空气,充满生命力的森林,金黄的海滩上,是赤着脚的父亲正做着各种拼命的姿势在追逐前面跌跌撞撞的孩童。母亲则穿着最新款的防晒皮肤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广告结束,一张近乎完美的笑容进入画面:“从完善,到完美。我们所打造的一切,都是为了恭候您的到来。”。慢慢地,屏幕变成黑色,翻转出来几个白色的大字,目前地球剩余人数:1。 这个“1”,指的就是此时正在屋内酣睡的林子墨。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第七章 真正的告别 “林先生,您好。我是云梦河谷的客户代理,id号:ymv7359。”第二天一早,那个胖子又准时出现在了林子墨的面前。“这是我们公司特意为林先生准备的生日蛋糕。祝林先生生日快乐。”他说完用手一指餐桌前那个刚用5d打印机制作出来的抹茶味双层蛋糕,一脸和善的笑着。 “谢谢。”林子墨微微的笑了一下,用餐具盒里的勺子舀了一小坨蛋糕面上的水果,放在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对于一个地球上的精英科学家来说,丰厚的收入完全能支撑起他们平日里的锦衣玉食。随着身边常驻科学家纷纷去往其他星球,本来就喜欢孤独的林子墨成为“云梦河谷”地球系统排障部门最后一名员工。 “这是公司拟定好的合同,您先看一下。”那男子右手往前轻轻一挥,一个光影组合成的页面出现在林子墨的眼前。 “考虑到林先生对于公司系统开发维护做出的杰出贡献,加上又主动提出放弃公司为其他同事提供的移民计划与养老金。经公司董事会协商决定,授予林先生云梦河谷永久id,赋予河谷内任何界面的最高权限。” 林子墨用手指在眼前那个界面上下划拉了几下,马马虎虎地看了看,点了点头。 “希望林先生今后能继续在系统内为其他用户排除bug,以保证系统正常运行。” “分内之事,我答应。” “还有就是,您之前提出自己离开后,捐出自己所有的储蓄用于kp3星球的生存环境开发,人类外星探索开发协会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并准备在未来的kp3星球修建您和其他捐赠者的雕像,以便于纪念你们为人类生命的延续做出的突出贡献。” 老人沉默的点了点头,又从床头柜上拾起那枚晶片,贴在自己额头上。另外一个悬浮的虚空界面上飞快的进行识别和填写,几秒钟之后,林子墨的个人账户从.33变成一个亮闪闪的“0”。 他突然想到在很早很早以前,在翻阅一个历史视频资料里看到一个节目中演过的小品段子,说的是:“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人还没死,钱给花完了......” 在林子墨与工作人员签订完合同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程序化的事情。他以前也曾经陪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参加过,前期的几位排障工程师在提取意识进入云梦河谷系统之后,他们留下的身体会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特殊的房间,放进一个保温舱内。工作人员会通过系统和意识对接,确认完全进入之后。停放在他们身边那个保温舱里,没有呼吸的肉体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塌陷,最后彻底分解。科学家们都称这样的活动为“追悼会”。而系统内的那个科学家就能可劲的在他独立的世界里蹦跶了。 原则上,每一个意识在云梦的系统内都拥有独立不可侵犯的存档,所以就算你在原始人时期通过自己的智慧造出飞机大炮来,对于现实中的世界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世界。 林子墨和那胖子签完合同,额头上的晶片有开始匀速的闪起了蓝色的光芒,沙发上原本挺直的身体逐渐瘫软下来,顷刻之间,他停止了呼吸,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太在乎了。 第八章 安家 再一睁眼,他仍旧趴在汇鲜楼二楼的栏杆上,手里拎着那罐冰镇啤酒,易拉罐里冰凉的感觉透过铝罐传到他的大脑里面,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耳旁听到一阵柔和的女声:“意识采集完毕...滴!界面封闭...滴!祝您生活愉快!” “bye bye!地球!”林子墨向着天空举起易拉罐,一口喝干剩下的啤酒,俊俏的嘴唇向上微微一翘。 通常来说,到了这个世界里,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收入。尽管公司对外宣传这个神识系统是完全免费,但是也接受进来的玩家用自己世界中真实的货币提前兑换成系统里面的存款,就跟以前那些游戏说的充值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面不存在什么加防御的紫装,你真想能经得住别人的刀砍斧劈就只有穿厚厚的盔甲,而那玩意儿穿在身上,到了夏天能热得你哭。但是这一切对于林子墨来说,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虽然不再是测试程序,口袋里再也无法掏出惊世骇俗,脱离那个时代的物件,身上初始的钱也仅有2000y,但他却从与他之前签订的合同中保证能从系统内部获取了重新定制时间的神奇权限。尽管这个权限起初是为了维护其他客户遇到非常严重的困难的时候,消除客人不快体验的操作手段。但是拿到他自己的这个世界里,就可以让他有无数次的重置选择机会,直到让他最终满意为止。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里将会是他未来生活的地方,解决温饱成为现在最首要的问题。沿着青石路面,他背着双手一直往南边的城门走去。他得先要有个能栖身的家。 城内的小巷深处本有很多独门独院的居所,想要买一套下来对于他现在身上的钱来说还是够呛。城墙边的那些地方虽然价格便宜,可是环境又实在有点恶劣。周围邻居随意在街边泼洒的屎尿、半夜小孩的哭闹、四处飞舞的苍蝇蚊子都让他这个平日在现代社会里养尊处优的人很难接受。 没走多久,他就来到城门边的一块空地处。这里是整个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每天城外的樵夫、卖菜的农民挑着自己的货物等城门一开,进来之后,找个角落,把货物放在面前的地下。因为没有店面租金,东西普遍卖得比街镇里那些门店便宜。很快就能被抢购一空。就这样,慢慢地形成了一种气候,四周打把势卖艺的、捏小糖人的、占卜算命的,卖苦力的,各行各业都汇集于此。 把货物换成钱的人,又会顺着悠长的街道去到镇里更闹热的地方,找个小店温上两壶酒,坐在店里悠闲的品。或是去米面店采购一些家里近日急需的口粮,回家时,路过糖人摊,再给孩子带一个现做的糖人,家里的孩子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林子墨是来这里找修房子的工人的。这个年代、这个地区是河谷系统里面他最为熟悉的。在城南外面几百米处,就有片坐落在小树林里的空地,树林的边上是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蜿蜒的河道围绕着树林,偶尔还能在水里看到几条叫不出名字的鱼儿。几株看上去有点年生的柳树伏在岸边,等到春天到来,一些新发的柳叶甚至能触到水面,将欢腾的水面划成数段。 树荫不是很浓密,所以空地里阳光尚好。星星点点的太阳铺在地上,如同一个大泥碗里撒满了金豆子一般。微风吹过,耳旁满是树叶摇曳摩擦出的沙沙声。 在空地的一角找到三五个孔武有力的个人,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最终谈成修房子的工钱需要50d,相当于y。林子墨带着几人去那片空地看了下位置,然后约定好两天后开工,将身上留下的2000y当成定金交给了对方。接下来,就是去某个地方搞点钱,最后去官府买地办地契了。 第九章 意外的访客 林子墨摸了摸微凸的肚子,汇鲜楼里饱餐的那顿美味还没消化,天空边的计时器上显示时间还是下午1点半,走到自己要求的地方还有几十里,他现在有点后悔为啥当时不少给个200y定金,自己好去马坊租上一匹马来代步。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他还算是青葱少年,可现实社会安逸便捷的生活已经让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运动的“折磨”了。 顺着眼前的这条路一直往东走,翻过两个小山坡,就能看到一处断崖。在设计这个系统的时候,所有的素材编辑好之后都是随机放置的。只有通过很多信息汇总之后才能猜出一个大概位置。 林子墨在五年前进来这里,四处闲逛的时候无意发现这处药园,回到公司后,悄悄地在系统库里将这里独有的几味草药价格调整了上千倍。因为本身没有调整药材的药性、品相。本着随行就市、自由经济的原则,系统也接纳了这次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操作。 在这五年以来,林子墨放弃了地球通往其他行星最后一个航班,每天都疯狂的在这个世界里穿梭。因为他知道这里迟早会成为他安身立命之所。以前通过维护员的身份进来所拥有的魔法口袋将会在自己肉体毁灭,意识完全进入,系统与外界联系关闭之后而消失。 活着虽然不难,但想好好的活着就没那么简单了。找到自己之前标记的地方,在草丛中挖出几味草药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转身往来时的城镇走去。在药铺卖了100锭钱,在官府办完了地契手续,林子墨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存身之所。 他又慢步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太阳已经西沉,余晖给它所有能覆盖到的地方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没有了风的搔弄,柳条也安静的垂着。几个五六岁的孩童蹲在溪边,用手里摘下来的柳枝模仿着渔翁钓鱼的样子,把柳叶伸向那汪水池里的小鱼,嘴里还碎碎地念叨着:“鱼儿鱼儿快上钩......” 林子墨靠在自己刚从城里买回来的一把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的望着天空。 “那几个建房子的工人后天才会来开工,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发才好呢?”。 这里,将伴随他剩余的一生。除了在紧急情况下,收到系统通知需要进入其他界面进行辅助完成bug的修复,他的身边已经不太会出现一个真正的人类了。就算他去帮别人修复的时候,双方都都是不住一个层面上的,互相看不到。 想到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如同海浪一般袭来。他在实验室用了三年时间来考验自己,是否能抗住那种没有交流的环境给自己带来的孤独感。直到他签订合同的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胜利还是妥协。因为人类的世界,他,再也回不去了。 “叮”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视线的左上方跳出一行小字。“用户:9527进入ymhg-513t47p,位置:江州府桃林” “9527!”听到这个系统提示音,原本慵懒的躺在竹椅上的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花白直立的鬓间竟然冒出微微的冷汗。 当初在设计这个系统的时候,为了让客户有更自由的选择,避免重名,所有的npc都是采用的姓+职业,比如王屠夫、李厨娘、土匪刘或者宋兵甲之类的职业+天干地支来进行区分。而这个9527,是自己做基础测试的时候随便取的这样一个名字。 “我现在在这个地方,那现在进来的9527又是谁?这个世界不是封闭的吗?怎么还会有其他人能够进来......” 第十章 遇见了自己 桃林在江州府东城门外,也是自己每次过来出现的地方,他现在这块地在南门外。从自己现在这个地方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跑步都得跑上半个多小时。 “又他妈的搞忘买马了。”林子墨长叹一声,用手在虚空中一点,眼前出现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光幕,一阵划拉之后,在“是否选择回到本界面出生地?”的选择题后,轻轻地在“是”上面点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 强光之后,他又站在了那片熟悉的桃林前。和几天前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还穿着衣服。 按照太阳来分辨东南西北的方式在气候持续恶化,漫天都是雾霾尘土的时代逐渐成为一种失传的技能。在他长期生活的现代,去哪里都只需要确认一个目的地,其他的事情均不需要自己操心。到了这个虚幻的年代,第一次外出游玩就把自己给转迷路了。虽然不至于在游戏中饿死,但是那种饿得掏心挠肺,脚底发软的真切感受是无法避免的。 最后躺在一片草地上,无力地翻看体验工程师工作手册,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传送到最近的一次保留点上。 “弥了个陀佛”总算得救的林子墨在那个只能买到面饼的时代含泪咽下去了七个自己脑袋那么大的饼,最后躺在马路中呼呼地喘着粗气,感受着面饼在自己胃里慢慢膨胀变大,直到快把自己给撑死的感觉。 林子墨环顾了一下四周,偶尔能看到三两个npc行人捂住口鼻,偷笑着从自己身前路过,还对着后边的桃林指指点点。他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往前走去,在一棵歪七八扭的桃树下,蹲着一个白净的身子,整个身体蜷成一团,把脸埋在两个膝盖上面,不知道是因为渐凉的天气还是惶恐的情绪,让他有点瑟瑟发抖。林子墨踏前一步,看到那满头标志性的灰白头发。 “你是谁?”林子墨一愣,脱口而出。 那青年听到一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后方,扭头往后一看。两人都傻傻地愣住了。在他们面前的,仿佛是一个镜子中的自己。几乎一样的星目剑眉,一样白净的脸庞,一样苍白挺立的发型,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在9527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寸许长的伤痕。 “你咋长得跟我一样?”林子墨问。 “我还说你咋长得跟我一样呢!”那id名叫9527的男子捂住下体,扭过身来说。 林子墨脱下身上的外套,给那个光溜溜的青年暂时先裹住身体。“我先带你去城里买套衣服,咱们边走边聊。”林子墨头前带路,9527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上。 “你叫孤朕难眠?”9527问。 林子墨听到这句话,脚步一下停了下来。侧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孤朕难眠?” 以前他们制作系统的时候,设定的是游戏里的陌生npc只有在接触他,与他对话之后,才会认识他的名字,之前大多都是称呼为“客官”。自己明明之前也没接触过这个人呀? “我叫林子墨,是这个云梦河谷设计者之一。”那青年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你是林子墨,那我是谁?”林子墨听到这句话,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下汇集到自己脑袋。 “我咋知道你是谁?游戏里的npc?”那青年继续裹着外套往城镇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注意站在原地的林子墨那惊诧的表情。 第十一章 随着一声声鸡啼,初升的太阳慢慢从远山的后面展露。原本的夜色还依仗着山峦颓然抵抗着。一夜过去,江州府里最大最豪华的客栈里。林子墨与林子墨两人坐在一张摆满山珍海味的八仙桌前,谁都没有动筷子。 整个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两人都用手扶着各自的脑袋,看样子正在努力的接受眼前这个现实。9527在来这个“世界”之前,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宅男,本来那天正在他那个“世界”参加一场星球网络电速单车比赛。在过最后一个u型弯道的时候,一不小心车辆打滑,连人带车横着滑出了赛道,坠下旁边深深的悬崖。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他再一睁眼,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林子墨也记得9527这个号是自己第一次进入云梦河谷试运行阶段的时候,依照自己的喜好设计的人物。智力几乎占到了设计点数的最高值,身体各方面,包括体力、协调性等状态选的是“维持正常生活”水平, 那个时候的人设选项还远没有后来的繁琐,几乎算是云梦河谷1.0版本。林子墨那个时候一门心思还处于想在角色世界完善漏洞,所以在里面体验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没再使用过这个人物。但是这个人物不同于界面里的其他npc,他是一个人,有自理独立的思维能力的真正的人。 至于9527后来是怎么在那个世界继续生活,又是怎么机缘巧合的来到自己这个世界,林子墨也弄不清楚。他俩决定先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再一起研究一下这个问题。毕竟他在享有一些特权的同时,更重要的任务是为了两个月后“云梦河谷”真正接受第一批正式客人的进驻而扫清一切错误和问题。 一觉醒来,两人在街上胡乱巴拉些饭食,自己在城外的房子应该修好了。这个游戏最大程度弱化了等待的时间,所有的建筑、种植基本上都是没有冷却时间的。只要在足够宽敞的地方,设定好想要修建的模式,钱也到位,它自己仅需要几秒钟就能建造完成。 林子墨跟9527信步来到城南那块空地,一座两进的院子已经矗立在了那里。他是一直比较崇尚以前东方某古国的建筑风格,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就连墙和瓦的色调都是精挑细选的。 整个院子一共有四个房间,他原本打算再聘上几个奴仆家丁,凑合着就在这个地方呆上个十年八载的,等自己厌烦了再换其他地方去玩。但是9527这跨越时空的突然出现,也让他觉得该对自己今后两个月的工作量重新再盘算一下了。万一哪天江州府这飞来一架数千年后才会出现的星际飞船,或者其他那个现代世界钻出来一头已经绝迹的霸王龙就麻烦了。 9527虽然是自己创建的角色,但经过太长时间的系统自我演化,以及他身边环境的影响,已经具备了自己独立的思维和性格。死肥宅的个性只是当初自己的工作状态,哪成想现在活生生出现在自己身边,成为了一个不是npc的npc。不过每一次两人对视,都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9527也有他自己随身的工具包,里面装着的东西更多的作用都是用于工作上的,林子墨在里面居然还发现了可以开发新物种的程序代权限,这可真是一个好玩意儿。 两人点着烛台,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店送来的美食,一边商量着各自工具包里的东西能给自己未来生活带来什么便利。因为有了新伙伴,丫鬟和奴仆的招募暂时就先搁置一下了,毕竟相比这个年代没啥见识的下人,自己弄两个高科技的机器人对两人的帮助会更大。 林子墨的工具包里东西就要传统简单得多,除开维持生命体征的外套之外,还有就是生活小程序。想到自己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可能又会莫名其妙的涉入谋杀或战场上的对决,林子墨还给自己的人物设定模糊了体力最高值。 第十二章 理工男 突然离开以前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9527最初显得有点无所适从。在经过几天想吃点什么还需要步行去到城里才行的现实打击之后,毅然决定要做点什么东西来改变目前枯燥乏味的生活。看着他每天忙里忙外的样子,林子墨也对自己的未来从最初的随遇而安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首先,林子墨尝试着带9527回到他之前生活的新元纪搞点能用得上的高科技回来,但是每次都接到系统识别该界面破损无法进入的提示,于是只得先用他界面维护员的身份对自家院子进行了修改。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三进小院自动规避了走入这片地方的所有人的视线,在大家的眼里,这一片树林里的空地依旧空空如也,每一位npc的行动轨迹也设计为在触及到这个范围50米处戛然而止。 而9527则利用他开发新物种的权限在院子里不停的发掘出各种所需要的初始物质,收集齐备后又交付给城里工匠打造出自己想要的模型工具出来。这游戏有个让理科生们癫狂的bug,只要你提供给工匠设计图纸和图纸上对应的原材料,工匠就能生产出图纸上的东西来。工匠的等级越高,做出来的东西效果越好。譬如生产一把牙刷,原则上制作材料需要猪毛和塑料,但根据物品溯源的原则,你给工匠画张图纸,再搞一些石油和一头猪,过两天就能给你做出一把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牙刷出来,无论其制作过程有多么的繁琐。所以,知识和矿产会将会成为帮助你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的神器。 第二进院子右边的厢房被分配给了9527,因为考虑先来后到的情况,林子墨得以保留自己的原名和挑选到了日照更足,风景更好的左厢房。提出要改善生活品质的9527对于这些分配也没放在心上。每天吃了饭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搜肠刮肚的在案几上写写画画。而林子墨总是悠闲的躺在天井旁的一张躺椅上,嘴里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曲调。不时的从9527的房间里总会传出几声声嘶力竭的惨叫,见怪不怪的林子墨也就笑笑,摇摇脑袋,继续闭着眼睛思考自己下一顿准备吃点啥。 日子就像屋外的小溪,潺潺的流向远方,一去不回头。这种几乎毫无交流的生活,两人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像往常一样,从街市上买回两屉包子和一小桶豆浆的林子墨推开院门,走向他们平日起居的院子,看见9527佝偻的坐在自己专属的躺椅上,疯狂的挠着自己的脑袋。 “被什么难题给考到了?”看着像顶着一个鸡窝的9527,林子墨笑吟吟的问道。 “头发痒得厉害。”9527一边疯狂的挠头,一边回答到。 林子墨不自觉的把手里拎着的早饭背到了身后,迈步向里屋走去。“来吃饭,吃了等会去洗头。” 这是他们自从分配好房间以来,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林子墨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生活的气息。 “你不洗头,头发不痒吗?”9527一边吸溜着碗里的豆浆,一边用夹着包子的筷子头戳自己的头发。那一瞬间,林子墨依稀看到从他头发里掉落了些东西,坠进豆浆,又从他的嘴里消失不见,不由得恶心的憋了憋嘴。 “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洗啊。”林子墨淡然的回答。 “平时我又没看到你烧热水,家里我找遍了也没看到洗发水啊!”9527停止了一切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林子墨。 “云梦河谷有七十几万个版本的世界,我又刚好是管理员,去其他世界对于我来说就像开道门一样简单。所以......”林子墨回答。 “啊!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过我。”林子墨无辜的摊了摊手。 “那你赶快带我去洗头!”9527丢下啃了一半的包子,立马起身道。 在这个世界里,洗头洗澡还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尽管这个城镇不太小,却还没演化出后来的公共浴室之类的行当。平常人家大多都是在家里烧上几桶热水,关上门窗躲家里悄悄地洗,所以这个个人卫生问题却成为困扰9527快两天的事情。 “我是管理员。在那些世界备份得有身份信息,才能过去。你不行。”林子墨一边说话,一边像自己的屋里走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替着一个麻布做成的大包。“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在咱们院子后面不远。” 第十三章 你好,我叫张子皓 游戏里面的设置,江州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城镇。腾峦叠嶂的几个山系把它紧紧地围着,两条宽广的河流在它不远的地方汇集,又向着远方奔腾而去。在它依靠的山系的后面,则是一大片被崇山峻岭包围起来的广袤平原。为了保护这片难得的富饶之地,数百年前,朝廷在此屯兵数万,修建了江州府,以扼守这个水路进入川蜀平原的唯一通道。又因为水运的关系,川蜀平原每年向外输送大量的粮食的同时,不可计数的生活、生产物资也会朔江而上,在这上岸,然后通过江州府运往平原里的其他城市。随着和平的年代越来越久,驻扎的军队越来越少。江州府从一个军事重镇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经济重镇。 游戏里面的战争设定时间间隔是非常长的。毕竟没有那个玩家想一进来就生活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而战争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唯一作用就是有借口批次地更新玩家生活环境里面的npc,免得玩家们对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产生视觉疲劳。当然,也不排除喜欢热血系列的玩家进来后,引得各地生灵涂炭,到处烧杀抢掠的。林子墨是爱好和平的,至少在这一次的世界里。 两人从后院的小门穿出来,顺着一个石板小道,拾阶而上。苍翠的树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树梢间来回跳跃,不时荡落几滴露水,恰好掉进9527的后脖领,冷得他一激灵。往上走了七八十步,在半坡的转角处,9527依稀听到了哗哗的流水生,一股淡淡地云烟在晨风的吹拂下,扭捏几下又消失在苍柏之中。 走拢一看,林子墨正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旁边,利索的脱着衣裤。这池子不大,周围是用普通的石料修葺而成,两根碗口粗的楠竹分别从水池的两头往池中勇着水流,一面清澈无比,另外一根流出来带热气的水还略有点淡淡的黄色。 “这根竹子里流出来的叫温泉,洗完澡,皮肤会觉得很舒服。”林子墨一边试探着水温,一边给9527介绍到。 “有点烫。”林子墨说着从池边拿起一个带有绳子的竹筒,套在流热水的竹筒上,把绳子挂在出水口上的一根钉子上,竹筒里流出来的水顿时小了许多。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陌生事物的9527试探着走进了水池,骤然变化的温差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好舒服......” “给你这个......”林子墨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个陶瓷做的罐子,打开上面的盖子,用手指从里面抠出一坨奶黄色的物体,均匀的涂抹在自己头上,手指抓了一会,泛起很多细腻的泡泡来。 9527接过罐子,轻轻一闻,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这是什么?”9527一边问,一边依葫芦画瓢的把这东西抹在自己头发上,浇了点清泉水,尝试着抓挠起来。 “这东西叫洗发水。”林子墨闭着眼睛,享受着手指刺激头皮带来的舒适感,悠悠的回答。“这是古时候的人用的东西,他们那个时候,空气里面很多杂质,两天不清洗头发就会有像你今天这样的感觉。” “哦。”9527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毕竟,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个人卫生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在他们生活的年代,光能和风能是主要的动力来源。人类在围绕太阳轨道周围修建的几百座大型空间热能采集站源源不断地将能量传导回地球供人类维持日常生活,靠开采煤炭和石油产生动力的这种方式只有在历史文献资料里才能看到。 两人在出水口冲洗掉头上的泡沫后,把整个身子完全浸在了水池里,就剩两个湿淋淋的脑袋凸露在水面。 “我叫张子皓!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叫9527的年轻人咧嘴一笑,从水面浮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向着林子墨乘风破浪而去。 第十四章 天才的童年 张子皓,男。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刚满二十七岁。人类社会在飞速发展了数千年后,随着气候逐渐变得恶劣,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逃离了他们以前赖以为生的地球,去到浩瀚的星系中开发新的生存空间。在新元64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整个地球发布了一则划时代的新闻:在过去的一年,人类通过正常形式,怀孕分娩的新生儿数量为:0。但是好似除了部分科学家大感头疼的以外,地球的居民们对这则消息的关注度甚至还不如一些体育比赛的结果。 为了维持日益飞涨的人口数量,越来越多的合成食品充斥着人们的餐桌。最初还有些媒体出来呼吁注重饮食健康问题,但是在正常食品比山还高的成本面前,呼吁的声音逐渐被更多、更新的合成食品广告给淹没。 就餐的时候,你只需要带上一副眼镜,镜架上的一个装置直接扣上每个新生儿出生时就预装的数据接收口,你就可以出现在你梦想的任何环境下就餐。仿真度级高的景象通过眼镜投射到你的视网膜上,至于菜的色、香、味都是通过数据库直接刺激就餐者的脑部神经,实际上人嘴里吃的都是人工合成,含有各种人类日常所需营养的填充物,这样最后会给人带来一种饱腹感。可以说人是在一种错觉中享受完一顿丰盛的宴席。想约朋友一起就餐也简单,受邀方只需要接受邀请者在选定的场景里发出的信号,对方就可以立刻摆着各式各样的造型出现在餐桌旁,永远不会给你说:“马上到,我在电梯里的。” 林子墨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以前小时候,谁家生了一个小宝宝,除了护士外,第一个抱起他(她)的肯定是科学家而不是孩子的父母。采集样本、预装大脑数据接收口、和云端数据库接驳正常了,孩子的父母才能看到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经过剧痛才诞下的这个家庭的血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人工培育婴儿。父母只需要将自己的体液发送给专门的公司,然后在医生的陪同下选择孩子将来的长相更倾向于谁的样貌就可以了。不过,有钱的家庭还是会通过某些“技术”手段来改变孩子未来的身高、体格、协调性,以及解锁大脑更多的空间。 那是一个不需要上学的时代,全世界的知识都存储在一个超大型的云空间里。每一个需要知识的人只需要将数据线连接到接口上,就能直接从云空间下载自己目前所需要的知识。而脑部空间越大,能存储的知识也就越多。当然,下载这些知识都是需要钱的。 知识平等了,卷起来的方向就变成了实际操作。学校的功能就演化成怎么帮你把知识变现实的东西。比如给你一支笔,再来一张纸。你脑袋里知道那个字写出来是什么样的,但手却不一定能帮你顺利的完成。林子墨在学校毕业的时候,当着全校数千名师生,用一支竹管为杆,羊毛为尖的笔在一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一个“龙”字的时候,整个学校都炸了。为他们学校出现这样一个人才而欢庆了好多天!有当地的富商想把这幅字拿回家收藏起来,甚至愿意给学校二十五万,来修一座天文科技馆的提议都被校长断然否决。至今,林子豪都还能在学校的成果展资料库里看到这个让他自豪的作品。 “我的毕业作品是根据一本古书复制出来的自然风光。”头倚在岸边的张子皓淡淡地说道。 “一共有3平米,自动循环的水流、风能吹动的芦苇荡、山、树、田、村落、全手工做的,对了,场景里还有17个穿着各式衣服,正在劳作的人物......”张子皓闭着眼睛回忆着,全然没有发现林子墨那双瞪得硕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十五章 司徒大侠 两人在温泉池里泡得像两只熟透了的虾子,浑身红彤彤地回到了房间。张子皓去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叠画着各种东西的稿纸,放到了林子墨的面前。 “这是我这些天照着回忆记下来的物品图,空了去找找相关的材料,就可以拿到镇上去找工匠做出来了。我实在不习惯这种闲得让人发慌的生活,我要改变这个世界!”张子皓一口干完自己碗里剩余的豆浆,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为什么来的时候说你叫林子墨?”林子墨很好奇的问道。 “这游戏还在搭建框架的时候,公司曾经聘请我做过一段时间的场景设计师。因为才进入那个团队,权限太低。每次修改的内容都要先交给组里一个叫9527的傻x批准通过,他又经常不理会我的消息。于是我干脆就黑了他的账户,这样进了游戏,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咯。我查看资料的时候,9527的真实名字就叫林子墨......你不会就是他吧?”张子皓尴尬地望着对面。对方尴尬地点了点头。 “走,带我去四处转转。来这个地方好多天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这个地方。”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场面,张子皓提议到。 两人踱着八字步,慢悠悠地在热闹的街上闲逛。此时已经接近正午,算得上是江州府一天中最闹热的时候。在市场上卖完菜的农民,挑着空的箩筐,带着自己的小孩沿街逛游。街边的饭馆里不时飘出各种饭菜的香味,临街二楼的酒楼上,可能是哪位才子偶得一段佳句,赢得满堂喝彩,姑娘的劝酒声、少年郎的赞誉声此起彼伏......真是一个有生趣的世界啊。 “快让开!救命啊!嘚儿嗒、嘚儿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少女的尖呼与壮汉的惨叫由远及近。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慌乱的向着街的两旁闪去。有些动作稍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得四仰八叉的跌落在街面上。 “不好!”张子皓看到在这匹飞奔的骏马前,有一个三五岁大的孩子。可能是跑得太慢,被身后的人推倒在了街上,手里捏着的一包松子洒落一地,正在那一边哭、一边捡。 还没等林子墨反应过来,张子皓拔腿就向前冲去,在马撞上小孩的一刹那,俯身将孩子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迎上那凶猛的一击。张子皓只觉胸口一闷,一股腥甜的液体从自己嘴里喷涌而出。手里的孩子从手中飞落的瞬间,被林子墨牢牢地接住,耳后传来一声尖岔的叫声:“哎呀,妈耶!” 等张子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林子墨那个专属的躺椅上的。正午的阳光恰好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地,很舒服。院子里的石桌上,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林子墨,另外两个人不认识。张子皓试探着从躺椅上坐起来,准备感受内伤所带来的撕裂感,结果自己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石桌边的几个人看到他醒了,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坐林子墨正对面的是一个红衣少女,个头不高不矮,一根红色的纱巾裹住了她满头的秀发。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看到张子皓的那一刻眯成了一条缝。 “吓死我了,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那女孩伴随着连珠炮一样的话语,乳燕投怀一般从桌边跳了过来。想到之前受到的伤,张子皓还是不自觉的往边上闪开了半个身位。 “我叫司徒燕玲,江湖上都称呼我为司徒大侠。”那女孩近到身前,站稳身姿,双手抱拳。 张子皓看看这位大侠,又看看在一旁苦笑的林子墨,感觉自己好像植物人了一个世纪。 第十六章 被放弃的地球 虽然对身处的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但张子皓听林子墨说过。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个院子周围是独立覆盖于游戏地图之上的区域。游戏里的npc是不可能进到这里来的,除非......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沐。是这位......司徒大侠的亲弟弟。”林子墨指了指身旁那位站在院墙阴影里的虬髯大汉,对张子皓说。 张子皓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远处那铁塔一般的汉子。个头极其伟岸,感觉如果他垫着脚都快有院墙那么高了。穿着一件破衣烂衫,耷拉着脑袋,卑微地矗立在那里。 “徐寨主可是咱川蜀平原鼎鼎大名三峰六谷九洞天的总盟主。”本已走到桌边,准备坐下的张子皓听到这雷人的名号,只得又直起身,双手拱拳“徐寨主大名,如雷贯耳啊!” 那大汉咧开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左脚迈前一步,双手虚扶:“岂敢,岂敢。都是江湖朋友抬爱,给个面子。”说罢还用手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须。 张子皓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大汉的长相。如果胡子眉毛都梳理一下,再把脸上蹭的那些血道子养好的话,真还是一个星眉剑目的俊朗汉子。 “抬爱个屁!”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张子皓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眼前那个如雷贯耳的徐寨主缩了缩脖子,憋着嘴,又站回了墙根去了。 血脉压制,还是压制得死死地那种。张子皓心中暗自发笑,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轻咳了两声,坐了下去。 “司徒大侠,您在这先喝会茶。我们带徐沐去镇上做一身衣服,再带着他去洗个澡。晚点再带点酒菜回来。今晚大家就在这先将就一晚,有什么打算,咱们明天再想办法,可好?”林子墨伸着脖子,谄笑着问司徒燕玲。 “哼,等明天回了家,看咱爸不打死你。”司徒大侠用手指了指徐沐,杏目圆瞪,气呼呼地说道。说完一扭头,往屋里走去、如蒙大赦的三人逃一般的从院子跑了出来,重新踏上日头西下的市集。 徐沐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孩子”,在家一直当乖乖男,直到有一天接触到“云梦河谷”的广告,看到里面铁马金戈,快意恩仇的生活,再想到自己现实中的懦弱,忽然对自己未来产生了180度的大转弯。再后来,就是他两刚才看到的,呼风唤雨的徐寨主终于被他更飒爽英姿的姐姐逮住,然后满世界里追杀。 “沉迷游戏,真是害人啊。”林子墨看着眼前这粗壮的大高个,无奈道。这界面里居然还有一个生活了两三年的人类存在,而他作为管理员,竟然也没收到系统的提示,这才是让林子墨感到头疼的问题。在和他们聊天时听到这则消息,林子墨尝试着想通过后台去往其他的界面,但是系统却提示“维护中,为了保证各界面正常运行,禁止离开本界面。”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就还得在这个“世界”中继续呆到能够出去为止了。在这里,还会发现其他的人类吗?林子墨突然对这个不可预知的未来感到些许的盼望。 他不知道的是,总部设在距离地球几百光年的we233号星球上正召开一场关于地球的追悼会。由于地球上已经不再有人类,专家和政客决定对于地球的生态系统采用休克疗法。将原先供应地球净化的能源转投到现在人类旅居的各个星球上去。也就是那个曾经养育人类数千万年的地方将慢慢恢复到它被人类打扰之前的模样。 随着倒数计时截止,悬停在地球对流层的数十万个气流推进器那巨大扇叶渐渐停了下来,雨云不再按照人类的意志而行动,重新踏上了它们数亿年来熟悉的轨迹;人类居住区外,正在对遗弃区域建筑群喷洒降解剂的无人机,因为没有了中心设备的指挥,自动降落在附近的一栋高楼的停机坪上。整栋楼因为粘上了降解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坍塌,最后在地面扬起一团浓密的烟雾;插入地下十几米深的土壤修复器也停止了“嗡嗡”的震动,成了一片壮观的大铁柱...... we233星球上“云梦河谷”总部的指挥室里,技术人员完成了系统的接驳,“啪”的一声,关闭了地球上最后的一台服务器的运行。两个月后,全新改版的云梦河谷将会闪亮登场,数以亿计的玩家早就跃跃欲试,排队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在技术人员关闭地球服务器的那一刻,他们并没注意到,以前搭建的两百多个主自然场景竟然在最后压缩重叠了。 第十七章 被捕 三个赤条条的男人,泡在温泉池里。徐沐一边在张子皓的指导下学习使用洗发水,抓得满头泡泡,一边给他们两个讲述自己当才去当寨主时候的糗事,引得另外两个笑得东倒西歪。 突然,身边的环境闪烁了两下,在林子墨和张子皓愣神的时候,身旁的山没了、树没了、连他们正在泡的温泉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声鼎沸的体育场。 “这...这是哪?”环顾四周,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吓得有点发呆的张子皓问。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子墨嘟囔。 “哈哈哈,快看。球场里有三个光屁股。”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大喊,原本突然静止下来的体育场又爆发出山呼海啸的笑声。 “你们在干嘛?”正在洗头的徐沐听到周围环境声音的变化,好奇的用手拨开眼睛上的泡沫,眯缝着四处打量。 “嗖、砰!”一个球体从远及近,与徐沐的大脑袋发生了一次亲密接触之后,改变路线像天上飞去。在徐沐晕倒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体育场穹顶上耀眼的灯光,和两个惊慌失措,正捂住下体的囧男。 “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把徐沐从昏迷中唤醒过来,晃了晃脑袋,还有点想呕吐。三个裹着毛毯的男人,在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追问下呆若木鸡,不知道从何说起。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从远处跑来。其中一个拍了拍正在询问他们的男人,两人扭过头去,在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划拉起来。 “这是现场监控视频,他们并不是从观众席上跑出来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皮肤稍白的年轻人对中年男子小声说道。另外那个一同过来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管子一样的东西,目光转向林子墨:“你!姓名、id号、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光着身子出现在球场?” “这是哪里?界面号是多少?”林子墨反问。 “你!姓名、id号、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光着身子出现在球场?”男男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语气明显加重了不少。 “我叫林子墨,来自ymhg-513t47p世界。我...我是一名系统管理员。” “什么屁?”那青年皱了皱眉。 “你...你等会。”林子墨一只手抓紧裹着自己的毛毯,另外一只手在周身摸了一下,然后失望的歪头看向张子皓。“我的管理识别装置没带!没办法去后台解决眼前的问题。” “不准交头接耳!”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呵斥到。“把他们三个分别转移到局里去,并且把他们的照片发给数据部比对一下,查出他们的身份来。再...给他们找几套衣服!这样光着,成何体统。”男人说完,扭头就往巷道的一头走去。 “嘿,我姐在哪呐?”懵懵懂懂的徐沐突然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问道。 一个小时后,三人分别坐在了qy市警察局的审讯室里。在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之前那位中年男人紧锁眉头的在桌案边翻看着另外一名警察递过来的资料。 “根据他们三个人的信息采集比对,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发现任何符合的材料。”负责送资料的警察站得笔直,小声的向中年男人汇报着掌握的情况。 “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纹身之类的东西。不过,唯一可疑的是,在刚才给他们例行做全身扫描的时候,发现那个徐沐和张子皓的左耳后各有一根导管,林子墨的没有,但却在他的额头眉心处感应到一个金属类的物体,硬币大小,我们怀疑是通过手术植入进去的。” 听到这些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年警察又陷入了沉思。 第十八章 警官刘启明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中年警察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问询的材料。烟灰缸里的一支烟已经整整齐齐的燃到了尽头,冒出一股烧焦的味道。递送材料的小警察皱着鼻子,几次都想上前去把它掐灭,但又慑于那名中年警察的威严,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个叫林子墨的,说他200岁了?”中年男抬头望向年轻警察。 “嗯,是的。他们之前做过精神检查,不是疯子。在问询过程中,他们的心跳、呼吸、脉搏一切正常,不像是在撒谎。” “哼哼,他还穿越了不成?”中年警察又拿出另外两个人的材料继续翻看。 “他们几个在问询过程中都一直在问现在是多少年,他们是来自于新元的一个计年时期。张子皓和徐沐都不是居住在地球上的。他们三个是在一个叫《云梦河谷》的虚拟空间里面碰面的。另外...另外,那个林子墨说他是地球上,存在的最后一个人类。噗呲。”讲到这里,那个青年警察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起来。 中年警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个事情,你们先不要对别人说。等会你去食堂打四份饭,送到我办公室来。现在也不早了,咱们不能让这几个外星球来的朋友给饿着了。”他自觉说了一句挺幽默的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个青年警察立正敬礼:“是!刘队!”然后飞一般的跑了。 过了一会,三个穿着球服的男人被带到了这个房间。刘队长起身给他们三个指了指自己平时用来午休的人造革沙发:“坐,坐。你们都饿了吧?赶快趁热先将就吃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椅子向摆着盒饭的桌子拉了拉。 三人经过大半天的折腾,又加上来这之前泡了很久的温泉,闻着饭菜飘出的香气,早就忍不住了,各自捧起一盒,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刘队用眼仔细地观察了他们三个的吃相,笑了笑,也端起一盒,不紧不慢的加入了“比赛”。 吃罢了饭,三人面前又各自摆上了一杯茶水。刘队扭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向他们三人示意,除了林子墨接了一支,另外两人都摇了摇头。 “咱们就是正常地聊聊天。你们心里也别害怕。”刘队解开警服外套的纽扣,挂在了墙角的衣架上,特意给眼前的三人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来。 “咳咳咳......这烟抽起来居然是这种味道。”林子墨装模作样的深吸了一口,被呛得眼泪都下来了。 “哈哈,抽不来最好。来...”刘队把桌上的烟灰缸向林子墨方向推了一下。林子墨把烟头在烟缸里杵灭,身子向后靠了靠。 “我叫刘启明,是庆阳警局刑警队的大队长。”中年男人说道。 “你们今天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来讲,属于猥亵他人或者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是属于违法的。本来这样的事情本不该我们刑警队来管,只是恰好我去体育场找我一朋友,正好碰见了。” 见三人没有搭理他,刘启明继续说:“从现场的监控来看,你们并不是买票进入赛场的观众,也不是从球员通道里跑出来恶作剧的。我仔细看了下当时的视频,从你们三个人的表情上来看,你们对于出现在场地中央,也是很慌乱的。所以,你们谁能解释一下......” “我叫徐沐,是川蜀平原三峰六谷九洞天的总盟主。”刘启明点头笑了笑,并没有打断对方的发言。 “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我姐姐突然来到了我们寨子。那时,我正和其他几个盟主商议后天抢一个返乡过路的贪官的事宜。结果他抓住我就拿绳子把我绑起来,套在马屁股后面,一口气拖到了江州府。把我一身磨得哟,啧啧啧......血淋淋的。衣服都磨破完了。”徐沐说完看向刘启明,看他没有反应,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后来张子皓把我姐的马拦下来了,林子墨林大哥救了我。再后来,我们去街上卖了新衣服,回来正泡澡。嗖的一下,我们就到这了。” 第十九章 回家 刘启明深吸了一口烟,好好地消化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天方夜谭。过了几秒钟,又看向那个叫张子皓的家伙:“你呢?” “我是......出生在ddk11星球的。”张子皓说完看着刘启明,看他有什么反应。刘启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对了,我姐姐还能为我作证。”徐沐突然想起来什么,马上补充到。 “你姐姐?她在哪里?”听到有证人,刘启明感觉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光明。 “在他家里。我们几个过来的时候,她没跟着出现。所以应该还在...”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天的审讯,徐沐颠七倒八的补充让刘启明本来有点兴奋的精神又萎靡了下去。在他所处的这个年代,盲流已经很少,靠着现代的科学技术,一般人的身份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但是像眼前这几个家伙,居然会都同时不能在资料库里查到他们的指纹、面部识别...难道是还有某个地区的信息没来得及提交当地人口材料入库?这基本上也是一个不会发生的事情才对。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也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本国人,在测谎仪、信息库里都不能够确认他们身份的情况下,也不能太贸然地把他放到大街上去才对。有些程序还是必须要走一遍。 墙上的时钟指到了十点四十,刘启明和这三个人鸡同鸭讲的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一方面,资料库里查不到他们三人的信息,只得让同事帮他们重新采录了一下身份信息。说等明天身份证给他们办下来再放他们离开。其实刘启明已经悄悄安排同事把他们三个人的指纹和样貌发到国际刑警总部那里去查询是否有犯罪记录去了。 “小方!”刘启明向着屋外喊了一声。“你们等会就先和小方一起去我们的休息室睡一觉。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出去想找住的地方也找不到的。”刘启明边宽慰着他们,一边向门口走。 拉开办公室的门,外面黑洞洞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帮家伙,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下班了。你们慢点,我去给你们开灯”刘启明迈入了屋内灯光未及的黑暗之中。 “哎呀,扑通。”门外传来刘启明的闷哼和跌落水面的声音,几个听到这动静,鱼贯而出。在跨出房门的最后刹那,原本亮堂堂的办公室画面闪动了几下。 “哎呀、哎呀、咚咚咚。”等他们几个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时候,抬头望去,漫天星河。几个躯体沉浸在温暖的水池里。 “这不是咱家是哪啊?哈哈哈。”先反应过来的林子墨高兴的叫到。 “终于回来了!咱们开始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张子皓问。 “肯定是。”徐沐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这......这是哪?”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水池的一角传了过来。几个人借着皎洁的月色,看到一个穿着衬衣,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惊慌地看着他们。 “刘警官?!你怎么......来了?” 第二十章 初遇杀机 大办公室的电灯开关就在小方办公桌左边的走廊上,介于两扇窗户之间。从刘启明的房间出来,走七步抬手就能摸到。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刘启明并未摸到哪怕光滑的墙壁,甚至在手触摸上去的一刹那,刘启明也没从习惯位置的窗户看到外面世界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他摸到的却是湿润浸凉的土壤,仿佛还有一些小草纤弱的身躯撩动着他粗糙的手掌。 他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又微弱的增加了点光明,但这光并不是从他背后的办公室投射过来的,而是来源于天上。 “刘警官?!你怎么......来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他今天听了一下午,低沉又带有一点沙哑,情绪中还有点惊诧。 刘启明转身,带起一阵水流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胸部以下都泡在一种暖和的液体里,十分的舒服。他木讷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身上穿着不太合体的运动服。那是他找人在比赛场临时借来的球服,淡黄色的球衣表面上用楷体大大地印着“利天制药”。 “这...是哪?”看到眼前这陌生的环境,他习惯性去裤兜里掏烟,他需要抽支烟来让自己冷静一下,也喜欢透过自己嘴里喷出浓密的烟雾去观察对方的细微表情,可手沉进热水才回想起自己把烟放自己的办公桌上了。 “这是我在云梦河谷里面江州府边上自己修的院子....后山上挖的一口温泉。”林子墨说了一半,又决定把位置再讲得详细一些。“这就是我们之前三个给您讲的那个世界。” 考虑到双方严重不搭界的世界观,在开始的交谈中,刘启明一直把这三个当成在什么精神病院达成共识后又一起潜逃出来的病患。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他们三个在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对于他们生活的世界那天马行空的描绘。 温泉毕竟是一个相对模糊的年代识别产物,加上在刘启明所生活的年代,各个景区为了吸引游客,给大家带来不同的感受,复古的建筑比比皆是。眼前着其貌不扬的小水坑在夜光下更是无法辩驳,除非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四个大字“小心地滑”。 “刘警官,要不我们去家里坐着聊。我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把您给送回您生活的世界。”林子墨提议。其实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张子皓和徐沐还在东张西望的回味这个离开了大半天的世界。听到林子墨的话,三个人都点头同意。 接着皎洁的月光,三个人像水鬼一样哗啦啦地从池子里爬了上来,顺着和周围山体颜色差不多的石板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因为熟悉地形一点,林子墨走在了最前面,他的已交被张子皓牢牢地牵着,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再后面依次是徐沐和刘警官。 转过山角,林子墨向下一指不远方那宅灰白色的建筑,向刘警官介绍:“那就是我的家。等会我们都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再给你详细说说我们这个世界。完了再呆你出去溜达溜达。江州府的夜里,正式它最有活力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好玩,就在这多玩几天,如果想家了,我就试着看能不能把你给弄回去。毕竟您能从那面过来,我们这两个界面应该就是相通的。” 四个人斜着身子,尽量把重心向后,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慢着!有血腥味!”走在最后的刘警官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声。本就缓慢的队伍一下凝滞了,歪歪斜斜地印在了那条不宽的山道上。 第二十一章 失踪的司徒大侠 尽管对于身边这三个“疯子”不太了解,突然错愕的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让刘启明心中有些慌张,但几十年的刑警经历以及强烈的责任感,他都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手机没有了枪,也只得从山路的旁边捡块趁手的石头捏在手里。轻轻地推开门,没有一丝声响。刘启明第一个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从门缝里看过去,后院静悄悄的,没有人影的晃动。他又把门稍微推开一点,回头向身后的几人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过来。然后伏低身子钻了进去。 后院的布置非常简单,庭院的中间是一个装有假山的水塘,水塘的边儿砌得也就一尺来高,水面在微风中一阵荡漾,把投影在湖面的的月亮晃得七零八落的。刘启明穿着一身从里到外湿透的衣裤,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池塘是修建在一个“回”字形的庭院的正中,旁边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刘启明深吸一口气,又前方那个院子摸了过去。院外的三人不由来的选择相信他们刚认识的警官,也老老实实地蹲在墙根等着刘启明带回什么消息。 不多时,院门被推开了,里面传出刘启明的声音:“进来吧!前边的院子一死一伤,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房间里面很乱。他们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你们最好仔细检查一下,看丢了什么。” 徐沐听到里面有死伤,飞一般的冲了进去。在他们几个离开前,家里就剩他姐姐一个人,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他不想得很多。林子墨和张子皓各自飞奔向自己的房间。 林子墨先去的后院自己今后规划的“办公室”。用来摆放便于自己生活却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件平时都是安置在进门左手边的博古架上的,进门一看,整个博古架被掀翻在地,原先摆放在上面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了。房子中间用黄花梨做的一个板台也四脚朝天的躺着,其中一根桌腿只剩半截还连接着桌面。翻过来一看,掌纹识别的那个装置显然是被沉重的锐器砍烂了,本来自己甚是喜爱的用来投影的木雕小猴子被人生生的从桌子上掰了下来,丢弃在墙角。 张子皓过了一会也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他的房间也被扫荡一空。自己辛辛苦苦画了几天的设计图图稿一张都没有了。接着是徐沐,略带一点胡渣的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说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看到她的姐姐。 正当三人还在房子里寻摸的时候,刘启明嘴里叼着半截竹管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整个乱七八糟的房间,对着他们说:“你们这里有...火把没有?我再去外边的院子看看。” 几个人随着刘启明一起走进林子墨和张子皓日常呆得最多的前院。这里完全可以算是一片狼藉。芦苇编制的窗帘被扯得稀烂,四分五裂的丢弃在地上。石桌、石凳东倒西歪,林子墨平时最喜欢的躺椅也被砸得不成原貌。两个人住的房间也好不到那里去,除了衣服、被褥,其他摆放的东西全都没了踪影。 “家里是来了贼?”林子墨问刘启明。 “不像一般的贼。贼偷东西,生怕动静闹大,所以拿走拿得动的东西,其他的也不需要去破坏成这个样子。另外,你们来看。”刘启明带着三人走到院门的石墩处,一个身着劲装的红衣男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只是眼眸中再没有了光彩。“这人的衣服完好,束好的头发也不散乱。他手里拿着半截朴刀,显然是和人搏斗过。我翻看了一下,他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脖颈上这个伤口。伤口很深,从伤口划痕来看,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兵器。” 第二十二章 线索:泥鳅帮 “这人是泥鳅帮的吴老三!”当徐沐看清这人的面孔时,发出一声惊叹。 “泥鳅帮?还有取这个名字的帮派?平时他们都在那个地方活动?”刘启明问。 “这帮人平时都盘踞在嘉江上游吴家湾一带,抢劫商船,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他们帮的名字叫乱礁帮。每次做了买卖就全部消失不见。官兵围剿过他们很多次,每次连一根毛都没捞着,所以都骂他们是泥鳅变的。”徐沐解释道。 “那你怎么认识这个人?”刘启明一边问,一边狠命地甩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看把水甩干了还能不能点燃。 “我当总盟主的那天,他和他们帮主几个人来过。在吃酒的时候,我劝他们抢钱就抢钱,人就不要再杀人了,结果后来双方越说越僵,最后闹得个不欢而散。” “可就算是他们来报复,也不应该找到我这个院子才对。我这个小地方在这一个世界里是不存在的。”林子墨疑惑的说。 “刘警官都跟着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张子皓指了指身旁的刘启明到。 “唰”刘启明手里的打火机终于成功点燃,在漆黑的院子里带来一丝光明。他捧着这宝贵的光亮围着院子和大门巡视起来。 “这院子来的人不少!”刘启明的声音把几个人吸引了过去。“从菜园子里的脚印来看,他们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打斗。这些人个头都不高,身形瘦削,这个可以从他们的脚印深浅判断出来。” 借着打火机的光芒,刘启明蹲了下去:“其中有个应该还是女人。”说完他又站起身,看着墙上喷溅的血液,在自己脑海里面还原案发现场的场景。 “我得立马回去!带上点兄弟一起去泥鳅帮找我姐。吴老三死在这里,这个事情和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徐沐说。 “我陪你一起。”刘启明说。 “我也一起去。”张子皓摩拳擦掌的说道。在以前那个安逸富足的世界里过了那么久,男人心中那份仗剑走天涯的火苗被眼前的事态给点了起来。 “你们几个先行一步,我看能不能把操作台修好,然后带上点有用的东西再过来和你们汇合。对了,等我一下”林子墨说完转身进到自己卧室,不一会儿,拿了三个令牌一样的东西出来。 “这是我以前设计游戏时,为了自己将来找矿场方便,做的定位装置。你们把它别在身上。等我把工作台弄好,就能找到你们的位置了。”林子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按下这头就是开灯,把这个往前推,灯就往上升。往下摁,灯就缩回来。最远这个灯能升高三米,你们赶夜路,用得上。”直到看到几个人的背影模糊在无尽的夜色中后,也扭身向着江州府那片繁华走去。 近百年的和平生活,其他中心城镇严令的宵禁在这里已经形同虚设。各个帮派势力在这里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所以就算没有官兵的寻访,这个地方却有着其他关隘城市少有的安宁。小一点的匪徒还没上岸就被各自划分责权范围的土匪给剿灭了。 据ymhg-513t47p云历江州府史书记载,三十年前遇旱灾,一伙外地的强盗垂涎川蜀平原的粮食,纠结了数万匪徒水陆两线准备先荡平江州府再进平原劫掠一番。结果还没上岸,水路大大小小七十几艘舰船就被覆灭了。走山路的更惨,先是粮食被劫,大军前往救援的时候被围点打援,一万多平日里刀头舔血的匪徒在数十次冲锋未果的情况下,被困在帽儿山下的林家凹一个多月,全部活生生给饿死。 进得城镇,林子墨直接去了街口的秦家客栈。在他修自己房子的时候,曾经就住在这个客栈的后院,里面还有一些他没来得及搬完的物品。 “这本来就想在这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嘿....”林子墨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在房间的一个暗室的成列架上往自己的背包里装东西。 第二十三章 江湖救急 经过一夜的忙碌,操作台已经能恢复使用了。打开整个区域地图,能看到三个小绿点正缓缓地向着城后的川蜀平原方向前进。通过定位器上的通讯装置,得知他们准备先去徐沐的沐王寨,然后分派手下去各地打探他姐姐的下落。徐沐准备另外再带帮人直接去找泥鳅帮的帮主讨个说法。 只有知道精确的位置,对于游戏设计师的林子墨来说,整个大陆就是跨出一步的问题。张子皓和徐沐两人此时都是游戏里的玩家,找到他们的id,进入后台,先直接把他们两人的体力、敏捷和力量的能力条拉满,然后在他们所学技能加上资料库里有的一切必杀技。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寻常的十来个人也是近不了他们的身了。这里设定的是一个史实世界,系统是不允许一般的玩家出现的。 刘警官是个问题,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不存在的,就像他们三个并不存在于刘警官生活的世界一样。忙完眼前的事,看能用什么办法把刘警官给送回他的那个世界去。毕竟就算他们三个武力无敌,在遇到一些细节方面的判断和经验上来说,他们三个和刘警官都不是一个档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刘警官弄一个新的真实身份。 这个世界设置的人口出生率为6.0%,不定期的通过主线设置的战争、自然灾害等因素把总的人口控制在一个四百万人左右。里面的npc都要经历常人的生老病死,但是玩家除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一个新生儿的诞生,把刘启明的思维接驳上去,然后等他在游戏环境下独立生长。用林子墨他们的话术调侃叫“投胎”。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搞这样一个漫长的养成。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但是瘟疫和地质灾害还是存在的。这些随机产生的祸端连工程师都无法准确预知。再加上自己院子里刚发生的血案,让林子墨觉得整个世界有点脱离他自己最初预设的道路。 躺着他院子里那个伤者在吐出最后一口气前,嘴里一直嘟囔的:“雪公主、鹫峰山”在目前这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信息。系统提示它们本应是属于另外一个魔幻地图里的神秘帮派,算是那个世界里最顶级的杀手组织。 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林子墨有点头大。凡是现在弄不明白的事情,就等到能弄明白的时候再去弄。这是他的人生格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借用一个npc的身份来给刘警官,不然万一他在这里“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帮他复活。 编辑、制作、林子墨繁琐地在只有自己眼中才能看到的资料库里有序的进行修改。过了半晌,那个放置在操作台上的小暗盒“嗒”的一声弹开了,类似丝绸面料的盒面缓缓托起一枚透明的晶片。系统审核通过,搞定。 几分钟后,正在巡街的npc江州府衙门刘班头突然下线了。一个壮硕的身体直直地站在街道的中央。左手握着平日里佩带的腰刀,右手正拿着水壶准备往嘴里倒水。与他一同巡街的小李看着班头这奇怪的表情,连叫几声都没有反应,还以为老大看到什么认识的狠角色,下意识的蹲步、拔刀,然后四处张望。身前还是一片车水马龙,并无任何异状。正准备转头去问班头怎么回事,却哪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对话器里传出张子皓的呼救声:“林大哥,快来!我们被埋伏了。地点在......” 听到耳旁的声音,林子墨一把抄起操作台上的背包,随手将原本地图上显现的房子又从地图上抹去。 一抹充满科技感的蔚蓝色光影在他的瞳孔间闪现了一下,林子墨的眼睛里能看到一个全息影像地图,通过眼部肌肉的缩放可以自由调整它的比例大小。看准了另外三人所在区域,眼神坚定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第二十四章 三当家造反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数百里之外的沐王寨里,三当家黄潇那张狰狞的脸上溅满了鲜血,他全然不顾这些,继续声嘶力竭的指挥着手下向荷塘中的那个观景台冲锋。 这三米多高的土台是他曾经亲自带着手下的兄弟建造起来的,矗立在近百亩的荷塘中央。四条弯弯曲曲的廊桥从四个方向通往上面。当初修它的时候,为的就是今后每到夏日,他们三兄弟可以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一边赏花一边饮酒。站在土台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随风飘摇的荷花,湖中来来往往都是着采摘莲蓬的小船和村民们快乐的歌声。有那么一刻,往昔的温情让黄潇产生了犹豫。 他是三十几年前,因为饥荒逃难进来的。因为沿途土匪劫掠,他们一家随着人流四散奔逃,最后饿晕在路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住进了沐王寨。跟他一起被救的还有一个傻大个儿,就是对面高台上还在浴血奋战的徐沐。这个傻子当时可能惊吓过度,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还是老寨主给他取的名字。在那个灾荒的年代,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仗义的老寨主率领手下劫了朝廷的几个粮队,又将这些粮食拿来熬成米汤,不仅救活了寨子里大大小小百余口人,还分发给一些路过的难民队伍。朝廷得知军粮被劫的事后,派过几次军队过来剿匪。但是在那个别说舞刀弄剑,就是多走几步都困难的情况下,军队的统领派人抢了沿途几个大户人家,拿着他们家的存粮和奴仆的脑袋往上一交。不仅得了上面的封赏,还又顺道狠狠地捞了一笔。 沐王寨就是这样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存活了下来。后来灾情过去,越来越多曾经受过水米之恩的难民过来投靠,加之这个地方土地肥沃,沐王寨很快就发展成雄霸一方的大寨子。老寨主乐善好施,从不抢劫过往的平民和读书人,只对返乡或途经的贪官污吏下手,遇到秋收春耕的时候,还带领帮众亲自下田去帮农户干农活。十几年下来,寨子不仅粮仓充裕,还培养出几个读书人做了府衙的官吏,从那以后,那些告老还乡的贪官被劫的事情,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春去秋来,膝下无子的老寨主年事也越来越高。黄潇作为老大哥,无论是武艺还是计谋都远胜跟他一起进寨的徐沐,而老二詹河龙平日更喜好农活,对于江湖大事毫无兴趣。本来以为下一任寨子对于自己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时候,在一次下山收粮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黄潇和一个农户的儿子发生了口角,最后杀了对方全家,连房子都付之一炬。回来后,被老寨主取消了大当家的名号,以观后效。 没过多久,老寨主驾鹤西去,徐沐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大当家,掌管起沐王寨大大小小的事宜。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把徐沐当寨主看,但这傻大个却十分信赖自己,什么事情都交给自己处理,所以黄潇在寨子里一直都是隐形老大一般的存在。 前些天,一个红衣服的妙龄女郎来到寨子,打得寨主抱头鼠窜。听他口里称呼对方为姐姐,所以大家也不好上前阻止,反正寨主皮糙肉厚,这样就算打个十天半月的也伤不到什么。哪知道那女子好生暴烈,竟用绳子绑住寨子,拖在马后,说要带他去见父母,扬长而去。过了半天,大家才反应过来问题好像闹大了,于是安排人手跟上去,随时回来汇报情况。 傍晚时分,正在二姨太房里喝酒的黄潇突然得到了乱礁帮的吴老三前来拜会的消息。原来对方是来打探徐寨主和他那个姐姐的去向。能这么快来寨子打听动向,自己寨子里肯定有他们安插的耳目。本来黄潇是不愿将这些事情告诉对方的,但对方却暗示有人悬重赏要拿住他们姐弟俩。如果徐沐不见了,空缺的寨主位置自然而然就是属于自己的了。于是,黄潇将手下的密报给了对方:江州府某某处。 第二十五章 解围 手里还拎着詹河龙的脑袋,脖颈处依旧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血。这个脑袋的主人几分钟前还苦口婆心地劝导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手足相残。但他哪里知道,有徐沐在的一天,他黄潇的头上就有一个千斤重的磨盘。 因为上次犯事被贬,他再没有看到以往村民对他的笑脸,更多的是畏惧的表情。既然没有敬仰,那就让你们恐惧吧。经过自己这几年的安插,寨子里一些关键的位置都是自己的人。老寨主以前的手足要么被他以“暗度晚年”的由头支去了寨子西面八十几里远的桃花坞。要么找个借口革职查办。这些人也去找徐沐诉过苦,徐沐就此事和他谈的时候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本来听吴老三的安排,徐沐和他姐姐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知道今天一大早,徐沐就带着两个人回来要调兵去乱礁帮找他姐姐。手下还有人给徐沐通报了是自己给乱礁帮透露是自己告诉对方他的行踪的事情。事已至此,就一不做二不休,撕破脸皮开打吧! 议事厅里,自己麾下十余个喽啰突然暴起,围攻对方,眼看对面不支,在刺伤对方随行的一名中年汉子后。徐沐为了保全另外两个人的安全,放下手里长刀答应投降。哪曾想,老寨主的那些遗留在寨子里的部下突然率领几名自己的亲信冲了进来,边推边走,最后逃到眼前那座高台之上据守。四座弯曲的廊桥根本承载不了太多的士兵冲锋,廊桥的屋顶也让下面的士兵的弓箭无法施展用处。往复几次之后,黄潇决定让手下去取投石器,准备让高台和上面的人一起灰飞烟灭。 “住手!”正陷于歇斯底里的黄潇忽然听到耳后传来一声断喝。扭过头去,看到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后面。 “你...你是谁?”这个突然显现的男人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手里还拿着一柄闪着电光的棍子。黄潇拧身后退了一步,顺便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他只一个人,而在那个人身后,站着二十几个自己的手下。只要自己不被他擒住,那个人必死无疑。 “给我上,先把他给老子剁了!”黄潇咬紧牙关,发出最后的指令。 然后,他看见那个男人轻叹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他身后的刀动了,呐喊声从喽啰的嘴里迸出,不知道是为了鼓舞自己的士气还是愤怒而扭曲的脸拖拽着二十几个高举各式兵器的躯体向那个男人汇合。这一刻,黄潇的嘴角向上在扬,一个无知的人。 在然后,他仿佛觉得时间停止了,自己眼里看到的是一副精致的画,画面上的人五官是如此的清晰,灰衣男子身后的牛大柱嘴张得老大,甚至能看到他牙齿上残留的菜叶。还有一个正躬身垫步,手中的长枪瞄准那男子的后腰,准备进行狠命一击。 脑袋里是在正常运行着的,眼睛也没逃过任何细节。在这个静止的画面中,唯独只有那个男人动了。他的右脚往前迈了一步,手臂缓缓地抬了起来,他能看到那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棍子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而他身后,那片菜叶依旧附着在牛大柱的牙齿上,熠熠生辉。长枪距离男人的身体也远了一步。眼前那男子拿棍子在自己胸前几个位置比划了半天,最终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砰!”伴随着胸腔传来的声音,黄潇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还能看到对面口腔里的菜叶,铮亮的枪头散发出夺命的寒光,但这一切和他此刻在天上飞着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大脑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六章 你们谁叫我 “刘大哥怎么了?”正拿剑荡开对方长枪的张子皓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焦急的声音。手里的剑劈了个空,本来在自己眼前那明晃晃的枪头不见了。借着劈砍的势头,他看到林子墨蹲在他身后,手正扶着躺在地上的刘启明。 四五个老寨主的手下看到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也吃了一惊,准备扑上来抢回落在他手里的队友。 “没事,自家兄弟!”徐沐手里的刀也劈了个空。本来这刀应该结结实实落在那个用梯子爬上来的家伙肩上的。他也顾不得那些,回头看到眼前一幕,大喝一声。 几人听到是自己人,立马站起身来,准备迎接下一波爬上来的敌人,却发现整个高台周围被一层极淡的雾给笼罩住了。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声音。目所能及的地方,能看到之前和自己正在拼命的对手正咋咋呼呼地四处寻找,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原来已经架在台子上面的云梯都不翼而飞了,就留下几个殒命的敌人趴在楼台的墙垛上哗哗向下滴血。 林子墨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战局,置身事外地凑上前来。刘启明躺在林子墨的怀里,嘴里向外咳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他是为了救徐沐,在议事厅里,从后面帮他挡了对方奋力偷袭的一剑。剑尖穿透了他的身体,刺进了徐沐的肩胛骨。两个人的血液在徐沐的背上化成一副艳丽的图案,然后三人且战且退,虽然来了不少帮手,但奈何对方势众,到了这里就已经无路可退了。贯穿的伤口加上不停地战斗,失血过多的刘启明终于不支,倒了下来。 几个人把刘警官的身子扶着坐了起来,张子皓用手拼命地按住仍在流血的伤口。大家都能看到,生命的光彩慢慢从他的眼中褪去。林子墨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本子一样的东西,对着刘警官按了一下角落里的键头,然后又飞速的划拉两下,亮出一个照片给刘警官看。 “我觉得,你留点胡须还是好看些。”林子墨浅笑道。 身边的人都被林子墨这不合时宜的动作给弄懵逼了,心中暗骂这个畜生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怀里的刘警官努力了半天,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对对对。以前想留,但工作不许。” “他应该到了。来,你把这个戴上。”林子墨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从背包的盒子里掏出他临出门时做出来的芯片,给它轻轻地贴在刘警官的额头上。原本透明的晶片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变成了翠绿色。突然的沁凉让本处于弥留之际的刘启明突然有了一丝清醒,如同回光返照,睁大眼睛向四处观望。两三秒之后,又沉沉地阖上了。在他闭眼的那一刻,晶片的颜色从绿色也变成了蓝色。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警官这是真的死了。徐沐跪在他瘫软的遗体前,抱着他温软的身体疯狂的摇晃,大声喊叫,但却没有一点反应。这个才认识两天的陌生人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宝贵的生命。而自己现在也身处困境,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能追随他而去了。 “刘大哥、刘大哥。呜呜呜......”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哭喊着。身边几个老部下一边注意警备,一边也跟着寨主偷偷抹鼻涕。 “噔噔噔......”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皮肤黝黑的美髯汉子从下面的楼梯撩着袍子跑了上来。 “你们谁叫我?......” 第二十七章 刘启明的新身份 来人个子挺高,身形伟岸,左手捏着一把腰刀,右手提着袍子的下摆,正气喘吁吁地看着楼上这群人。这人鼻梁比刘警官塌一点,肤色比他黑一点,眼睛是丹凤的,不像刘警官那样圆滚滚的滴流乱转。刘警官精干的板寸和略带胡渣的下颌与这个长发束顶一脸美髯也八竿子打不着。但从感觉上来说,这人却和身前躺着的那位刘警官极其的像。 “刘大哥,辛苦了。”林子墨站起身来,笑着向对方伸出右手,那人也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来,两只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然后晃荡了两下。 这种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礼仪让在场众人都呆住了。大家看看那人又看看躺在地上这具尸体,都闹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来人就是昨天傍晚突然在江州府巡街失踪的刘班头,在林子墨将他的npc身份在后台抹去后,“他”今后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晶片的主人-刘启明刘警官来行事了。 “刘大哥!”徐沐又是一声哀嚎,站起身来,抱着还在歇气的刘班头哇哇大哭起来。旁边的张子皓也顾不得手上还沾满刘启明的鲜血,与他们几个拥抱在了一起,又叫又笑。 一天以后,林子墨的院子里。刘班头和徐沐轻轻地将马车上刘启明的尸体抬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林子墨房间里一个造型奇特的保温舱里。 “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瘦,现在自己抬起来还那么死沉死沉地。”刘班头看着舱里的自己,笑道。 “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叫云梦河谷的思维游戏世界里,界面是ymhg-513t47p。”林子墨熟练的在保温舱的键盘上敲打着,一边给两世为人的刘启明介绍道。 “我现在还没想到能用什么办法将你送回以前你生活的世界去。因为我没办法找到你是从哪个界面过来的,或者...你可能本来就是来自以前的人。”林子墨觉得自己解释得也有点费脑。 “这个身体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了,但是你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体。等会咱们再去洗个澡,脱得赤条条的时候,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对于自己身体各方面有没有不满意的?到时候给我说,我可以帮你再改动一下。”林子墨说完,向站着的刘启明眨了眨眼。 “哇x,还能这种操作?等会给我改改。” “我也要,我也要......” 沐王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林子墨说怪他自己没控制好,手里的电击枪电量调大了点,以至于他们从湖里捞出黄潇的时候,都已经半熟了。黄潇的亲信看到眨眼间自己的老大被对方雷霆万钧的一击就变成这样,生怕自己也变成肉串,纷纷跪倒投降。除了几个负隅顽抗的和那个捅死刘启明的被砍头示众之外,其余参与叛乱的被安排去寨子不远的矿山挖矿来减清自己的罪责。 徐沐把寨子里的大小事物都暂时托付给老寨主最信赖的一位老部下来打理,又安排了几个机灵的手下去嘉江一带帮忙打探自己姐姐的下落。便闹着非要给刘大哥扶灵,随着林子墨他们几人将林启明的尸身用马车送回了江州府。 几人来到城里,在秦家客栈的后院,要了一桌酒宴。一来是给刘警官践行,一来是给刘大哥接风。自从徐沐两姐弟出现,几个人都没正经吃过东,刘启明的身体更是连夜狂奔了好几十里,此刻正抱着一整只烧鸡,美美地啃着。 “我查过资料,他们帮主最后一次出现在资料更新是四天以前,在他们吴家湾的巢穴,被人袭击。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出现了。系统上面也没显示这个人的状态是死是活。” “四天前?那不就是我们几个碰到刘大哥那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子皓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眉头深锁。 “我姐也是那天突然出现的。本来按理说她是不应该闯到我这个界面里来的啊。当时进入游戏的时候,你们就承诺过这个一个界面里面只会出现一个真人玩家的。”徐沐说。 “的确是,除了我这个工程师需要处理各个界面汇报的故障,可以自由穿梭界面以外,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除非......” 第二十八章 回不去了 “除非什么?”正在啃鸡的刘启明停止了嘴里的动作,好奇的问。 “整个系统出问题了呗。”林子墨摸了摸自那标志性的帅酷花白头发,向后仰了仰身体。 “嗨,没事。”等会我下线去找我姐,问问她的前因后果就是。“我只是觉得居然有人敢到我的地盘动我的人,让我很没面子。”徐沐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嘴里夹菜。 “那等会我也回去一趟。下一次过来可能就准备在这常住了,我得睡到自己的箱子里去。”张子皓说。 林家院子,林子墨和刘启明对坐着。桌子的中间摆着一个小泥灶,烧着一小壶水。两人慢悠悠地喝着茶。 “你怎么不回去?”刘启明问。 “哈哈哈,我回不去了。我是地球上最后的一个人。我的身体都已经消失了,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我也只属于这个世界。”林子墨潸然道。 “哦......”刘启明喝了一口茶:“还好,我也没什么牵挂。打小我就是一个孤儿,被我的养父收留。他是我们局的老局长,后来长大后,我也当上了警察。再后来,他过世了......”刘启明也没想过,匆匆几十年,自己居然过得如此简单。在那个世界上,尽然连一个牵挂的人都没有。不仅有些惆怅。 “你没结婚?没小孩?”林子墨问。 “没有,以前有过喜欢的人。但是自己过着出生入死的生活,不想将来让她每天为我操心,就分了。”刘启明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后来嫁给了一个税务局的,日子还不错。”说着向林子墨扬了扬手里的茶杯,两个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下完了!回不去了!”徐沐满头大汗的从林子墨的房间冲了出来。“我跟向往常一样准备切换河谷与现实界面的时候,选择的位置一直都是灰色的。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张子皓也从他那个房间跑了出来。“我也回不去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林子墨调开虚拟的操作平台,看到we233服务器的信号显示一直为0。 “没有可以反馈的数据,我们现在和系统失去了联系。”林子墨还在努力的像通过其他渠道与外界取得联系,但发现只是徒劳。 “这个世界里就剩我们几个大活人了?”徐沐问。“还能在你的地图上找到其他人的位置吗?我突然有点担心我的姐姐了。” “我也希望这世界就剩下我们几个!先找到你姐,再带着你们一起把整个地图走完。西北边的牧民做的羊排,那叫一个地道。还有南边大海的海鲜,还有...”独自在这世界生活很久的林子墨,对于眼前的困境不觉得有什么恐怖的。破釜沉舟的局面只会让他更加向往纯粹的明天。 “咱们一边想办法和外面取得联系,一边先凑合着过吧。”刘启明最近有点迷恋摸他颌下长长的胡须,只是偶尔会因为吃饭喝汤的时候沾到碗碟里的时候觉得麻烦,于是后来狠心把它剪短一大截后就觉得相得益彰了。 “我来这里五、六天了,相当于在家里睡了五六个钟头。再过一两个钟头,我的那个闹钟就要响了。希望我家那个莫比乌斯3.0别发现叫不醒我,以为我挂了,然后通知环境安全局的来把我拖去粉了吧。”张子皓还是有点忐忑自己肉体的命运。 “3.0的没那么聪明,他只会按照你以前的设定和它观察你的喜好来进行工作。”这方面,林子墨是专家,因为当时整个智能生活系统他是亲自参与并开发的。“他会按你平时起床的时间把你一天的计划整理出来,然后采集你的体液进行身体状态分析,然后备份上传给云医疗系统。” 听着这些稀奇的对话,刘启明觉得特别有意思。从一个每天在生死线上徘徊的警察位置退下来,到一个自己未曾想象过的世界过生活。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吃香喝辣。虽然上次自己被刺身亡,但听姓林这小弟说现在自己今后每一次牺牲都会是下一次记忆提档的起点,虽然整不明白是什么,但大概意思就是死不了了。这日子,还不得可劲儿折腾? 第二十九章 偶遇水匪 “我也不怕!我爹妈出去一趟,回来都是几年,就算我跟我姐在家躺得发霉了都不会惊扰到他们的。除非他们哪天想起来跟我们视频...”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徐沐在约定的地方接到探子回报。便派张子皓去码头订了一艘客船,约定三天后启程,溯江而上去泉州柳坪府,做笔大买卖。三天后,四人收拾完行装,在码头上船,逆流而上,向着吴家湾方向前去。时值隆冬,早已过了夏秋时节运粮旺季,嘉江上的行船不多。几个人坐在客舱里喝酒聊天,徐沐一个人坐在床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铜镜里那张俊俏的脸。有了林子墨,谁还需要学易容术?站在林子墨的身后,一点一点抠细节,终于做出一张自己极其满意的面容出来。张子皓也缠着林子墨把自己的瞳孔弄成了灰蓝色。刘警官搭船,跟着瘦了下身,把以前的大腹便便变成了性感的八块腹肌。 “哗啦”一声,客舱的门被外面的人从左右拉开,几个船员一脸惊慌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事不好,各位客官。前方有...有...河盗!”来人推门进来,步履蹒跚,一脸惨白,两只手紧张地抠着门板。 “鱼儿终于咬钩了”四个人对视了一眼,心念一动,然后故作慌张的站了起来。刘启明下意识地还想去掏腰间那把虚无的枪。 徐沐的小弟最先传回的消息是在江州府码头,有艘挂蓝底黄字旗的,是乱礁帮在这片流域眼线的小头目。每次遇到肥羊,他们都会划着小艇提前回帮里报信。然后只等客人坐船经过某地的时候,总会精准地碰上强盗。 在江匪把客人洗劫一空之后,他们船老大还假装可怜兮兮地掏出自己的银钱,好保得一船客商的性命。每个劫后余生的客商上岸后,一边给官府赞扬船老大仗义疏财,一边还眼泪汪汪地给船老大送来自己的救命钱。 “那怎么办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子墨。 “他们要钱咱们就给钱,千万不要伤了我等的性命才好。”张子皓挤吧挤吧,想弄几滴眼泪出来。 进来通报那个船夫被几个人的反应给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以往的客商随行的总有几个武艺高超的保镖或者一队的护卫,这几个人雇船时,说要去做大生意,要带大量现钞。可上船的时候,不仅没带护卫,行李也没什么。四个人里,就一个大块头和一个一身官气的家伙看起来像是练家子,另外一个年纪轻轻,一脑袋花白头发,还有一个小白脸,最特别的是长着一双灰蓝色眼珠子。 “噔噔噔”随着几个轻盈的脚步声,甲板上又传来一阵金戈交接之声,然后是几声惨叫。 过不多时,几个精装的蒙面黑衣人,手中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进入客舱。借着烛火打量着眼前几只“肥羊”。 “快快把你们手里的银钱统统交出来。如果敢有隐藏不交的,这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从身后拖出一个船员打扮的老头,“噗呲”一刀,捅了一个透心凉。船舱又一次陷入慌乱,相比舱中间站立着这四人,其他的演员表现得更是慌乱,扑通扑通跪满一地,求爷爷告奶奶的哀嚎。 “钱,我们是有的。但是身上带得不多。”那个灰白头发的男人去床脚翻出一个背包,拎起底部的背带,哗啦啦地往桌上一倒。连带着银疙瘩,星云纸钞落了一桌。 姓名:何老三,职业:强盗,年龄:35。从林子墨眼中看出去,这个npc头顶那串淡蓝色的描述已经注明了来人的背景,只是不太确定具体是哪个帮派里的人。他扭头看向徐沐,只见徐沐轻轻点了下头。这人黑衣的左胸前用白线潦草的撩了几条淡淡的波浪,和波浪中突兀的石头,这个徽标是乱礁帮的无疑。 第三十章 自投罗网 何老三被眼前的四个人的反应弄得一愣,往日自己只有提着刀站在那些客商面前,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高呼饶命,就是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求给留点盘缠。可这帮人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右手一抬:“给老子搜,看他们还藏了多少。等会找出来,挨个杀了丢江里喂鱼。” “大爷、大爷。我们身上真没带什么银钱。这次我们几个只是先去看看货,所以就带了点定钱和日常的盘缠。要不...要不你们先把我们关起来,我给我家娘子写封书信。她才是家中管账的,让他出钱把我赎回去,可好?”灰白头发那个年轻人一本正经的建议。 客舱不大,五六个喽啰很快就翻个底朝天,的确什么东西都没有。何老三用眼睛和身旁跟着进来的船工对视了一眼,那个人微微摇了摇头,说明这几个人上船的时候的确没另外再搬东西上来。觉得开始那个提议倒也不错,自己以前就绑过一些押货的富商,让他们写了信回去拿钱,等钱到手,人再咔嚓掉。只是没有想到这几个人却主动提出这个自决生路的法子来。 “来人,先把他们几个都绑起来。”几个人顺从的被缚住双手,脑袋上再套上一个不知道装过什么的布袋,一股子土腥味。等到上了小船,何老三还留下两个人在甲板上观察动静,看后面有没有其他的船跟上。 几人在小船上好一阵颠簸,上岸后又是坐了半天的驴车,接着又被生拉硬拽的走了好久,终于被推进了一个满是臭鱼烂虾味的地下室。摘下脑袋上的口袋,外面的世界并不比眼睛被蒙住的时候亮堂多少。 “你们几个在这老实呆着,我已经派人去取笔墨纸砚,等会你们就在这里给家里写信。等我家帮主拿到赎金,自然会放你们出去。”一个小兵模样的人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之前搜过几人的身,看他们来路上走路的步伐,也不像会武术的。门口就站了两个放哨的卫兵,周围又陷入一种无边的寂静。 这应该是一个平日他们用来关那些被掳回来的商人的地方,被碗口粗的木栅栏隔成几个不大的单间。地上铺着还未干透的芦苇,以至于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植物腐烂的味道。旁边是一个沾满血迹的木头架子,以前肯定有不少不愿配合的人在这体会过生不如死的各式酷刑。墙上有两盏油灯,被偶尔吹进来的风晃得左右摇摆。 在脑电波与系统连接上后,林子墨以工程师的身份登录认证,并在“紧急事态处理”的选项下面选择了对本区域进行场景和事件修改的对话框。几个人看着林子墨昂着脑袋,双手在虚空中左右挥舞,觉得又有点搞笑,还有点紧张。 半分钟不到,林子墨用双手在自己长袍上抹了两下,扭头对众人说:“走吧,搞定了。现在方圆五里地,就我们能动,能感知事态变化了。” 出了牢门,两个狱卒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空洞地望向前方。张子皓还特意地用手在他们眼前晃了几下,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子墨打开视网膜上的地图,寨子里大大小小所有人的标识都清晰地展现在了上边。徐沐的姐姐不属于这个层面的世界,所以地图上是看不到的。唯一的希望是去找到乱礁帮的帮主,亲自审问才行。 几个人在林子墨的带领下,兜兜转转在寨子里走了好久,才进到帮主所在的“山河堂”。这些人此刻正在吃饭,周围到处都点着儿臂一般粗细的火把、蜡烛,照得整个大厅灯火通明。大堂的两侧坐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头目,正当间是一个穿着红衣,身材黑瘦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手里一边举着一个白玉大碗,正与堂下某个头目遥遥地敬酒,另外一只手还抓着半边肥鸡。 “是他?”林子墨转头问徐沐,徐沐点了点头。 “好,等会。你们先把他绑起来,我来把他从修改事件里面剥离出来。不然你们就算把他打成废人,他也不会回答你什么问题的。”想到自己曾经这样恶作剧过很多人,林子墨突然觉得有点开心。 第三十一章 逼供 下意识里,吴友发应该是弯起手臂,然后把一碗香烈的美酒倒进自己嘴里,然后再狠狠地啃上一口手里的鸡,但两只手却莫名其妙地被背在了背后,不仅手里的酒不见了,那块鸡肉却出现在另外一个人手里,正从自己没咬的那端大快朵颐。自己的两只手被人从后面绑住了,而眼前这四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林子墨动作快,今晚派出去抢船的何老三还没来得及回来禀报这趟的收获。在这片自己耕耘几十年的寨子里,怎会会有陌生人摸到自己酒席宴前但自己却没发觉的。 “来人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那张老脸上。 “快来人呐。” “啪!”又是一记,之前挨打的是左边,现在右边也补齐了。吴友发感觉自己脸在变大,好像自己的后槽牙也有了些松动。 “你们是谁?”电光火石间,吴友发用眼睛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形势,堂下的人像被孙猴儿定住一样,泥塑一般的保持着开始的动作,周围除了自己喘息声和咆哮的回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啪!”眼前那个体型最是壮硕的男子抬手又是一巴掌,也不回话。 虽然徐寨主爱民如子,但他好歹是土匪。平日逗弄寨子周边邻居家幼童的手并不妨碍把那些贪官污吏打得满地找牙。 “几......几位......英雄......”感觉自己现在动弹不得,其他人也不能赶过来救援,之前的豪气一下烟消云散。自己打家劫舍几十年,硬茬子也不是没遇到过,有的时候,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要趴着。 “啪!”又是一记耳光。 林子墨低着头,踱到大厅中,一边在各个头目面前的餐桌上寻摸吃食,一边在脑袋中清理现在面临的情况。 第一:自己所在世界和总服务器脱离了,目前相当于只有一个单独的空间存在。张子皓来的时候,我这里的后台有提醒,但是据徐沐说,他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已经三十几年了,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第二:徐沐他姐姐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接到提示。既然脱离了服务器,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还有那个受伤的绑匪嘴里念叨的“雪公主”,是这个世界新出来的人物还是资料库里显示“h”那片玄幻大陆?如果是那个世界过来的,就更混乱了,这特么的又不是写小说。 第三:那个世界的过来为啥会去绑架徐沐他姐?难道这娘们以前在那个世界绿了哪个大姐大,人家发出江湖追杀令?林子墨想想司空燕玲那彪悍的模样又想到她一袭红衣,横空出世那个模样,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随着她被绑,自己房间里丢失的那些编辑用的工具又落到了谁手里?那玩意如果遇到懂行的人,就真猜不到这个地方将来会看到什么稀奇出现了...... 堂上施刑的已经换成了刘启明。吴友发的脸好像已经被揍得像被打了马赛克,一股粘稠的血从他嘴里丝滑般掉落在他那身大红色的锦袍上面。脑袋已经从之前的摇摆变成了晃荡,两只眼睛肿得就像两条细细地缝。他已经决定不说话了,因为自己每说一句就会挨一记耳光,哪怕呜咽一声也要挨,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份外的造孽。 “你们问出什么了?”林子墨走上前去? “他还没招!这家伙嘴真他妈的硬。”徐沐在揉自己隐隐发酸的胳膊。自从林子墨在后台把他们几人的体力值和力量等拉满之后,徐沐天天都想找个人来认真比划比划。 “@#&%¥*……”吴友发费力的从嗓子里憋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语。 “他说什么?”张子皓问。 徐沐抬起他脑袋,厉声问道:“再说一遍!” “你...你...你们....又....没问,我....应该说....什么...啊。”吴友发的眼泪都下来了。 第三十二章 吴帮主的噩梦 吴友发永远都不会忘记五天前的那个夜晚。当时他也同往日一样在这个“山河堂”与自己的手下小头目们饮酒作乐。席间,大家正在高谈阔论,商量着今后怎么把乱礁帮做大做强,年底吴友发还准备给一个老部下再纳房小妾云云。 本来穿着棉裘的吴友发忽然觉得大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多,众目睽睽之下,从大门外走进来五个身着白衣白袍的人。当中是名个子高挑,一看身形就是女人的家伙戴着一个墨玉般黑色的斗笠。斗笠上还挂着一方轻薄的纱巾,冰雕玉琢的面容隔着老远都能看清。 看着眼前这几位不请自来的“朋友”,吴友发并不慌乱。堂子里坐着的这十几位都是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刀枪里滚打了数十年的兄弟,无论是拳脚还是棍棒,就算对方来了百十人也能护住自己周全的,更何况在外面还有数百号兄弟散布在周围,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说不定马上就能把对方剁成肉馅。 “堂下何人?”吴友发抿了一口碗里的酒,轻蔑地问。 “我们想请吴帮主帮我们找个人。”站在左前方的那个白衣男子说道。神态倨傲,竟然没有一点尊敬的语气。 “放肆!”离他们最近的谢孤云一拍桌子,就要拔刀而起。 吴友发用手虚按了两下,示意他先不要冲动。然后俯下身来好奇的问:“谁?” “徐沐!沐王寨的徐寨主。”那人连正眼都没瞧一下身旁作势欲起的谢孤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吴友发。 “你们到我这里来找他,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沐王寨在川蜀平原,离着我们这里还有几百里地。”吴友发说。 “我们去过,但听说好像他被他姐姐给掳走了。”那男子接着回答。 “哈哈哈,那你就应该去找他姐姐啊。干嘛来我们这。”吴友发说。 “这个世界,我们不太熟....”那男子道。 “世界?”吴友发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感觉莫名发笑。“那你们是哪个世界的啊?” “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打听得太多。”当中那个戴斗笠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咬牙狠狠地说道。 “哟呵!果真是个小娘子。你要不把面前的纱帘撩起来我看看。如果长得漂亮,做我小老婆。别说找徐沐,你让我杀了他我都愿意。哈哈哈。”吴友发轻佻地说。 那戴斗笠的女子微微地点了下头,身前开始那个和吴友发对话的男人缓步向吴友发走去。谢孤云看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护主机会,怎肯放过。一拍几案,身形腾空而起。漆黑的指头形似鹰爪,向着那个男人脖颈和后胸抓去。这套拳法他已练就十年,只要对方与他手掌相接,他的毒气就能通过肌肤传到对方体内,片刻之后就会毒火攻心而忘。 他的左手已然抓住了对方的脖子,很细腻、光滑。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做过这些事情了。“可怜的脖子、可怜的人。”一时间,他的脑海里还在为眼前这个男人表示惋惜。几乎同时,右手也触碰到了那个男人的后心。 一股强劲的凉意透过指尖向心脏处飞速前进,合谷、曲池、肩贞,然后抵达自己本来热血澎湃的心脏。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因为突然温度降低而急速萎缩、僵硬。这个感官又通过经脉传导到自己的脑袋里,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大脑结起了冰渣,收缩,最后变成了一个冰坨坨。 谢孤云就这样躺在了那个男子身后,嘴里吐出的最后一口气还带着一团白雾,就像在北方冬天的呼吸一样。泥塑一般的身体从肉色慢慢变成了青色、白色,最后表皮上竟凝起一层寒霜。 堂间其他头目未曾看清谢孤云是怎么遭的道儿,以为对方使了什么暗器先发制人。一时间,各种飞镖、铁蒺藜、火弹纷纷向中间五人身上招呼过去。 只有吴友发看得最清楚,那名男子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谢孤云双手触碰到他的一刻,那人整个脸色由白转青,闪过一道寒芒而已。这人身手的确邪乎。他一边拔出案几下面的佩刀,一边高呼“来人呐!”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站在最中间的那名女子突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几乎脸贴脸的对着他说:“你要是不想你们全都死,就让他们都住手。本公主还要你们帮我去找人。” 吴友发也感到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寒气从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有几名手下已经操着各自的兵刃与对方扭打在一起,但基本上都是还未近身就四肢僵硬地倒在了地下。 “住...住...住手!”吴友发喊出来的声音都有点撕裂了。 堂下恢复了平静,除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出手的人因为惊恐而拼命喘着粗气外,四周死一般的宁静。 第三十三章 新线索:鬼王 “那个女人自称叫雪公主。他没说他们来自什么地方。但他们几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邪乎劲,那个杀人的方式绝非寻常练就的武功。”吴友发闭着肿胀的眼睛,痛苦地回忆到。 “后来我们派吴老三带着几个兄弟去沐王寨找了他们的三当家,了解到徐寨主被他姐姐劫持到了江州府的一个地方,连夜就带着那几个人过去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吴友发说道。 “你们的人去了就没回来,你也不派人去打探一下?”徐沐问。 “那几个人杀人不眨眼,无论最后找没找到徐沐他们姐弟俩。跟着去,知道结果的人肯定会被灭口的。”吴友发说。 “亏他们还叫你帮主,为你出生入死!”徐沐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出卖朋友的行径。 “有时候丢车保帅也是没有办法的。”吴友发叹了一口气。 看到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眼看着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却也有点无可奈何。 “今天我们就不杀你了,但今后我要是再在江湖上听到你杀人害命,保证会过来把你剐成一条一条的丢到江里喂王八。”徐沐绞开绑缚吴友发的绳子。看着眼前瘫软在地的他,恨恨地丢下一句。说罢几人扭头就往堂外走去。 “徐寨主,请留步。”听到这声呼唤,徐沐一愣。自己明明已经让林子墨帮着换了身形样貌,怎么还是被吴友发这家伙给瞧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徐沐?” “虽然您变得和以前很有些不一样,但你说话的腔调和声音我仍记得。”吴友发嘿嘿的笑了。 “我本以为你们要杀我,有些事就准备一直烂在肚子里。但为了感谢你们的不杀之恩,我还是说了吧。那几人来我们寨子的时候,那个雪公主是坐着轿子来的。而她坐的轿子,后来我派人去查了一下,是属于献州鬼王府的。” 吴友发顿了一顿。又道:“至于那个雪公主和你姐姐他们此刻在不在哪里还有他们与鬼王府有什么关系,我就真不知道了。” 献州鬼王府,林子墨是知道的。鬼王袁广之是当朝皇帝的十七弟,从小就喜好装神弄鬼这一套。四处收罗游方道人,一会学炼丹药,一会学施法术。他哥哥因为出身卑微,本不是太子的第一人选,但不知道为何,接连几个刚立为太子的皇兄都遭遇不测,这种厄运直到皇冠戴在了他哥哥袁岐的头上才被终止。后来朝廷内部大家都传扬袁岐才应该是真名天子,也有人说是袁广之在背后作法,帮他这个哥哥夺得皇位。 反正新皇登基之后,袁广之被皇帝封鬼王,欢天喜地的带着宫中珍藏的各种名贵药材和数车的黄金、宝石回他的献州去了。那些怀疑过袁广之插手新皇登基之事的人不是心绞而死就是大半夜的起来自己去投了井,以前的各种流言也就渐渐地没有了声气。 林子墨以前造反当皇帝的时候曾经和这个疯子打过一仗,他的将士每个上阵之前都会喝一种腥臊的草药,喝完之后就会发疯一般的往前冲,哪怕身上被砍了几刀好像也察觉不到痛楚。但是这种劲头只能维持半个多小时,过了之后就躺在地上寻死觅活的不成人样。 “这家伙最近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随着他们几人离开乱礁帮,曾经笼罩在乱礁帮四周的浓雾也逐渐消散。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帮众突然看到坐在最高处的老大干瘦的脸突然变成一个猪头,纷纷上前嘘寒问暖,可吴友发却挠破头也想不出自己为啥会被整成这样。没过一会儿看守牢狱的两个兵丁连滚带爬的跑到他面前,说牢里被关着的四个人不翼而飞了。于是,整个晚宴匆匆撤下,四处锣鼓喧天,灯火通明的出来捉拿逃犯,好不热闹。 第三十四章 威名远扬的徐寨主 离吴家湾乱礁帮几十里外的江面上,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喽啰汗流浃背地拿着竹竿,不停地撑开江面裸露的礁石与小船间的距离。这一路滩险水急,哪怕他们一身水下功夫也不敢在此地贸然弃船下水。 “先过了前面那处鬼愁涧,老子就跳江里,再把船给凿了,淹死你们四个王八蛋。”此刻站船头的胡小甲心中愤恨地想着。他和邓二狗在码头放哨,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四个人捉到船上,要把他们送到江州府去。自己明明呼救了几次,结果周围巡逻的弟兄一个都没过来,还害得自己讨了好一顿毒打。于是,两人就被胁迫着从吴家湾一直撑到了这里。 从漫天繁星划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必须神经保持高度紧张的发现乱石和撑蒿已经让两个人累得口吐白沫,一直在暗暗观察的刘启明看到两人确实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弄得鱼死网破。就指着前方一处野渡码头说:“就把船靠那边吧。你们自己歇会再把船划回去。”两人听后,觉得如蒙大赦,咬紧牙关,把船又撑得像离弦之箭,向那个小小的码头飞驰而去。 岸边本就站着一帮等待过河的村民,看到远远划来一艘小艇,正要招呼着上船,却看到船头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乱礁帮标志,吓得四散而去,远远还听到有人在喊:“泥鳅帮的又来抢钱了,大家快跑啊!”原本井然有序的码头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胡小甲和邓二狗听到人群中这个呼声,又看看船上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 将几人送上岸后,两人头也不回的划着船就跑了,生怕又被他们叫住干什么其他的事情。离码头最近的应该是一个小吃铺,一碗滚烫的热粥还在冒着热气,被咬了一半的馒头丢在一旁。 “咱们这算不算狐假虎威?”张子皓无奈地笑道。 “店家的,我们不是乱礁帮的人。只是顺道搭乘他们的船过来而已。”林子墨向那个虚掩的门帘后喊道。他刚从那个门帘的缝隙看到一支闪烁的眼睛。 “我是沐王寨的徐沐,如果你们听说过我,就知道我不是那种打家劫舍是做派。”徐沐双手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 听到这句话,原本安静的街面上又慢慢地有了响动。有几个曾得过徐沐好处的商家半信半疑地走近前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徐沐。 “您真是徐寨主?” “哈哈哈,如假包换。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所以在脸上做了点小动作。”徐沐用手指在脸庞上画了一个圈道。 “真是徐寨主,真是徐寨主。大家出来吧!不要怕了!”在得到徐沐的确定后,几个人纷纷向后面大呼。 “徐寨主这坐着乱礁帮那帮孙子的船过来,是不是你已经单枪匹马把整个乱礁帮给灭了啊?”有个年轻人兴奋地喊道。 这个振奋人心的推断立刻引起周边人的欢呼,也憋得正吞咽唾沫的徐沐一脸通红。 “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而已。”他也不好说出让大家失望的话,只得借坡下驴。毕竟把吴友发胖揍一顿也算得上小小地教训吧。 “徐大侠英明神武!”“徐寨主好样的!”各种欢呼此起彼伏,让场中的几人尴尬不已。那吴友发都不记得自己是被谁给揍的。这捅出去,乱礁帮和他沐王寨的梁子就算是结瓷实了。 “想不到你徐寨主在民间威信还那么高?”刘启明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笑着对徐沐说。 “那是当然,在这一块,老子的话比官府的还好使。”徐沐得意不已。 “快点吃。吃完我们先得回趟江州府。先看我的人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咱们再合计一下怎么去救我姐。” 几人在万众瞩目下胡乱的吃了点早饭,又从车坊雇了一辆最大号的马车,上车后给马夫说了声江州府,就各自倚着门框沉沉睡去了。 第三十五章 宝贝 位于江州府西南三百多里地的献州鬼王府,袁广之正疑惑的摆弄着手里各种各样造型奇特的物件。这些东西统统都是被他用一块锦绸裹着,藏在自己床头的暗盒里。 前段时间,自己在师父的谆谆教导下修炼鬼王咒,试图召唤出自家后院将士陵寝里的亡灵来为自己所用,结果方法用尽都没看到一点反应,懊恼间,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圈,从里面走出四男一女来。 袁广之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苦练的法术成功,加上诚心感动上天,召唤出什么地方的大仙。正要尝试与他们打个招呼,旁边几个没有眼力劲的护卫就冲上前去阻拦,结果被冻成了几个冰雕。看到来人与师父传授给自己的秘法上的描述不一样,袁广之才明白这是阴差阳错的召到了其他地界的神仙。 对于一个本就热衷于炼鬼修仙的人来说,平日里自己花钱无数,寻访各地高人,都无缘得见的“神仙”此时正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那种崇拜与激动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剩下的就只有扑倒在地,不停歇地磕头,直磕得额头鲜血长流,口中还不停地高呼“上仙”。 待得几人落座,袁广之让厨子端上各种珍馐美味,把家中珍藏的琼浆玉酿都搬了出来,就是想伺候好了仙使,能得到他们哪怕一星半点的指导,说不定再过个三五年,自己也能位列仙班,谁还愿意当这个成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劳什子王爷。 哪知道这几位对着满桌的美味没动一筷,只是让袁广之准备一副车马随他们去办点事情。 这样表忠心的好机会,袁广之自然不愿放过,在这片地界,别说只手遮天,他自觉就算翻云覆雨都可以,但对方可能有些不愿他知晓的隐情,就还是坚持只要一乘小轿即可,还保证他们今后会经常光临袁府。 得知这个好消息,刚把几位仙家送走,袁广之就召来家中仆役把后院的一个偏室收拾出来,今后自己哪也不去,就呆这等着这些神仙再次驾临。 过了几日,几名轿夫抬着那位白衣如雪的美丽仙女回来了,神色匆忙,随行的那几个仙家也是神色不对,好像受伤不轻。袁广之本来还想叫大夫来帮忙瞧瞧,哪知道几人直接感到后院,关上了大门。一阵寒光之后,再一推开,哪里还有那几位神仙。 袁广之叫来轿夫,问了一下他们去过些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事情,心中大概了解他们是在找一个什么人。轿夫在清理轿子的时候,还从椅子下发现了一个包袱。 最初,袁广之是以为可能是那几位神仙无意中留下的,一直存放在家中最深的暗室里,想等他们下次来找的时候,自己双手奉上,多少能受些恩惠,但是心中那份贪婪却像灶底的火苗一样,一次又一次燎扰着他成仙的梦想,最后那只看一眼的念头驱使他打开了包袱。 面布的包袱皮里放着零零散散几十种自己完全陌生的东西。原本期望看到的瓶瓶罐罐一个也没有。袁广之本来做好心理建设,如果发现粉末或者水,自己先不管不顾的每样尝点,万一一不小心吃上了仙药,轻则长命百岁,重则直接成仙,那得多好! 他也受够了之前在那些骗子“师父”的指导下,喝的那些酸臭的“神药”和千金一颗的“仙丹”,最后除了让他几次差点毒发生亡外,没有一点其他的效果。 包袱里最多的是一种看起来像青铜材质做的令牌,手摸上去冰凉光滑,背面有个小小的机簧,研究半天,应该是别在某些地方用的。这其实是林子墨记录具体位置用的发射器,只是袁广之没那个本事激活,不然他一定会为突然加入一个聊天群,听到天外之音,而吓得以头抢地。 还有状似笔杆的金属棍子(林子墨获准携带唯一具有攻击性的光剑)、一个砚台大小的盒子(作为后台管理人员切换进入其他世界的便携式识别操作器)等等...袁广之贪婪的抚摸着面前的一切,把所有东西都拿到手里小心地摩挲,只是他盼望的神话,其实一切都是科学。 第三十六章 失踪那晚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四个人坐在林子墨家的院子里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徐沐派出去的探子在秦家客栈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如数告知了众人,寨主姐姐失踪那天,几个本地小贼看到四个白衣少年护着一顶装饰豪华的轿子在两名黑衣人的引领下往城外走。看着他们衣着华丽,轿子也挺名贵,说不定是哪家的贵妇有急事回娘家,如果半道把他们拿下,下半个月就不愁吃喝了。于是他们趁着夜色,一路尾随,就跟着来到城外一片偏僻的林中。 几人正拿出麻布遮住口鼻,准备动手,就听见里面电闪雷鸣,然后起了一团浓雾。这片树林他们实在太熟,平时也算他们抢劫之后的逃生路线之一,偶尔还拖几名落单的妇女进去猥亵,可眼前的场景让他们不敢贸然近前。 不多时,原本漆黑浓密的树林轮廓变淡,隐约出现一座府邸的样子。轿夫停在外面,从轿子上下来一个身着白衣服的人,带着四个白衣服的男的进了院子,另外两个黑衣服的守在门口。不一会儿,院内就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呵斥声、呼救声。紧接着,整个天好像突然亮了一下,院子里又多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双方好像在吵架,接着又打了起来,原来在门口守着的那两黑衣人也拔出腰刀冲了进去,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阵惨叫。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几人悄悄地往院子跟前摸去。哪知道天又变得煞白,他们都能清楚看到那几个轿夫哆嗦的双腿。后来院子大门开了,五个白衣人从里面步履蹒跚的走出来,其中一人上了轿子,慌慌张张地向码头方向跑了。几个小贼目送着他们走远,回过头想去这个突然出现的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落地桃子,结果哪还有什么高墙大院,有的还是那片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树林。现在这段奇遇被改编成了各种版本,在江州府各大酒楼传说,那片树林最后被公认为有鬼怪,是不详之地,更没有人敢过去了。 本来以为断掉的线头又被别人续上,只是在池塘边拼搏半天,最后从水里拉出一头骆驼的结果让几人有些头大。 听手下的汇报,雪公主等几人确实出现过,屋里躺着拿一死一伤的黑衣人就是乱礁帮的帮众,这也能对得上,可到底是谁讲雪公主等人打伤的?徐寨主的姐姐没被雪公主几人劫走,又是落在了谁的手里?是否安全?还有就是雪公主他们是用什么法子找到林子墨在视野范围内抹掉痕迹的院子的?院子里闪的那道白光又代表什么呢?因为他们实在是不会知道每个新的角色进入一个界面之前都会有这种现象发生的。 原本目标性很强的几个人现在又陷入了一个彷徨的境地,无头苍蝇一样找寻最接近真相的出路。经过多日的相处,几个人之间相处得也越来越融洽,特别是那日刘启明奋不顾身地为徐沐挡了一刀,救命之恩对于那个骨子里就向往行侠仗义的徐沐来说简直就是无以为报的。不是两人现在造型年龄差距不大,声名远扬的徐寨主都想拜刘启明当爹了。 这个世界对于刘启明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没有了多少天内必破案的压力,虽然偶尔也会经历流血生死,但比起以前破案时看到某些犯罪分子依仗自身关系,被捕后依旧逃出生天,而当那些被害者用柔弱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内心那种极度羞愧愤怒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在这里就要快意恩仇很多,上次抓住那个无恶不作的吴友发,与其说是逼问结果,还不如说是自己与以前世界诀别的宣泄。 张子皓在这几人里算得上最喜爱当前的生活。从小被奉为天才,二十岁不到就拿到ddk11星球几乎所有的技术方面的荣誉,被征招为第一批前往kp1星球的建造设计者,但他生性散漫,与那种高度程序化的生活格格不入。最后迫于他的能力,星际开发总部同意他选择性参与部分重要区域建设外,能够自由选择上班时间。从那以后,星际间的各种竞技比赛都能看到他矫健的身姿出现。 林子墨看着眼前这几人,时间倒回去他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和一帮非npc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前进。虽然他之前已经二百岁,但在拥有一副年轻人的身体后,又加上几个身边这几个人忽然的出现,青春的意识像空气一样,灌满了全身。 本来林子墨准备自己一个人去一趟鬼王府,去看看那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时空的人是怎么和他们产生交集的,再回来和大家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可刚一提出这个建议就被大家否决了,大家都想陪着一起去一趟献州,反正闲着不也是闲着嘛。 第三十七章 打耳光和拍屁股 献州位于江州南面,距离四百多里地,是整个宗朝的南大门。再往外走就是朝廷嘴里说的夷贼呆的地方,未开化之处。据说那里山高林茂,当地还有不少人住在山洞里面,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虽然生活贫瘠,却对各种林间鬼怪崇拜至极。也不知道那个皇帝的弟弟为啥会选这样一个破地方当为自己的封地。 如果林子墨只身前往也就是瞬息变到,可带着这几个家伙,就只能一路腿着去了。在几个大老爷们在江州府大肆采购沿途的时候,一阵哄闹声从前方传来。 走到近前,原来是酒肆中一个男子正在兜售他手中一枚发光的圆球。这个看起来鹅蛋般大小的物件被那男子捏在手心,用力地晃了几下,即刻发出耀眼的光芒来。光的强度顿时把店堂里大支的火烛衬得暗淡许多。 姓名:蒋得胜,年龄:二十七,职业:鬼王府护卫(在逃)。看到此人头上的标注,林子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会你们几个跟着我,什么也别说,就死命地盯着那个男人。”林子墨用手一指,扭头授意到。说完抬步进入酒肆大厅。 “蒋得胜!你让王爷好找啊!”林子墨一脸愤恨的说。 正讲的风生水起的蒋得胜听到耳畔突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就一惊,又听到王爷两个字,整个人都软了。从条凳上滑跪在地,嘴里一直大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林子墨往前一步,正要去拿这人的衣领,哪知道这人借着四肢之力,蹦起身来就往旁边的窗户冲去。正要伸手推窗,眼前就被一个黑塔般的身影堵住去路。抬头之间,一双铁钳般的手拧住自己手腕,剧痛之下,自己又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下! “王府办事!闲杂人等快快让开!”张子皓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面都跑得干干净净。 跪在地上的蒋得胜本想仗着自己还有几手功夫,想再抗争一下,却不料,那个一脸长髯的大汉只是手腕用点力,自己的胳膊疼得就像要断了一样。只得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把他弄到家里去问问。”林子墨对徐沐说。 “啪”刘启明一个手刀斩在蒋得胜的颈脖处,徐沐蹲下,把昏迷不醒的蒋得胜抄在身上,像扛麻袋一样走出门去。林子墨在地上捡起那个正逐渐变暗的圆球,笑着跟了上去。 一盆冰凉的水从头到脚的倾泻在蒋得胜的身上,让还在昏迷中的他一下就清醒过来。 一个似曾相识的亮球正悬停在自己脸的正面,不同的地方是这个球的中央有个闪烁着蓝白条纹小圈正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蒋得胜顾不得自己双手被牢牢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实交代,这东西你哪来的?”前面有人问自己。 “小人在路上遇到一个老神仙,我...”蒋得胜还想蒙混过关。 “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房间太小,居然有了回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启明在旁边呡了一口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嗯...嗯...这珠子是...王爷送予小人的。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啪!”这次的响声亲柔很多,挨打的也不是之前那张惊惧的脸。而是一个覆着一层丝滑被单的凸起,一个微微翘起的屁股。 一双美眸睁开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充满科幻感的房间。自己刚用过的脑电波游戏连接器摆在枕头旁边。头顶的舱盖大开着,自己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 “你醒了?”那个熟悉的夫人温柔地笑了。 “老爸!老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双美眸的主人从狭小的床上蹦起,跨下检测舱,幸福地栽进那女人的怀里。这个女孩,不是那几个在《云梦河谷》里遍寻不到的司徒燕玲还有谁? 第三十八章 不能忘却的是历史 刚洗完澡,打着赤脚的司徒燕玲正窝在沙发里,手中捧着一杯真实瓜果压榨出来的果汁眉飞色舞地向父母讲述她在云梦河谷的经历。这杯古人都不太在意的鲜榨果汁在这个科技创造一切的世界却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 we233星球,人类的太阳系外层空间第一总部星球,一个土壤甚至比黄金还珍贵的地方。 有了无限的太阳能供应、星球表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惜贵金属、用地壳下层亿万年的冰治水...人类赖以为生的各种条件已都具备了。结果有一天,一位领主怀念起以前在地球上,曾经吃过那种从土里自然生长出来,历经光照,水分灌溉的蔬菜味道。平静了数十年的银河系又开始响起了枪炮的声音。几个表面覆盖一层薄薄土壤的星球又成为星际间各大领主疯抢的目标。 最后,华夏星用它无可匹敌的实力掌握了太阳系近七成可供土壤栽培的星球资源,其他星球再想吃到那种高贵的食物,要么用各种稀缺的资源来换,要么只有开着飞船去银河系碰碰运气。 本名徐沐妍的司徒大侠还在给她爹妈讲述自己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好吃懒做的弟弟徐沐恩,而她弟弟又如何与两个陌生男人消失不见。后来家里突然闯进一伙暴徒,想要抓她和她弟弟,结果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高大威武的神仙,把那几个坏人给打跑了。说到这,徐沐妍歪着脑袋,再也回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来。 看着眼前傻乎乎的女儿,那两个中年人相视一笑,长舒一口气,沉声到:“妍儿,现在你们两姐弟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们决定还是让你知道的比较好。” “你...你们要离婚吗?”徐沐妍忽闪着大眼睛,迟疑地问。 “哈哈哈,你想哪去了?如果我真要跟你妈离婚,你那个爷爷不会让你爸爸在整个银河系有立锥之地的。”徐振华笑到。 “还有你们外公!”文清补充到。 那是两个神秘而搞笑的老头,自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共也没见过十面。以前听老妈说他两都住在离we233星球很远的地方,再加上工作繁忙,所以很少有机会回来看他们一家人。两个老头都很厉害,每次家庭聚餐,为了家中琐事,外公就站老爸那面,爷爷就护着老妈,然后争得双方面红耳赤,弄得自己爸妈下不来台。别看两人争吵起来凶得不得了,兹一打开酒瓶盖,什么都丢到银河系去了。然后又是奶奶、外婆、爸妈加上自己姐弟看着他两一起搂着唱一些自己未曾听过的歌。 说到爷爷,徐沐妍又开始有点想念他们了。 “以前你们姐弟还小,为了你们的安全,也怕你们管不住嘴,所以我们一直给你们说的都是我们的工作是星际探索与开发的。其实我们是在找寻一个智者。” “智者?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吗?”徐沐妍问。 “也对,也不对。”徐振华想了想:“从很早以前,孩子们都不用再去学校念书了,科技的发展,只需要一个接口,几分钟就能把好多人穷尽一生所学的知识灌装进你们的大脑里。” “这个拔苗助长的方式之前也是经过星际大会无数次讨论后通过的。毕竟高精尖知识的普及与增加对于我们现在开发浩瀚宇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对于这点,徐沐妍还是同意的。因为这样之后,他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去玩,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有一次,我们在清查中心数据库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些东西被人为地篡改了。” “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徐沐妍问。 “嗯,很重要。那是我们以前人类生活在地球上的时候的历史!”徐振华说。 “历史不就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吗?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徐沐妍不解。 “孩子,以前有位古人曾经说过,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第三十九章 悟空x7 通过操作台匹配,在地图上找到鬼王府的位置。原本发着白光的圆球短暂的亮了两下黄光,又恢复成之前那种白炽灯的光亮,穿过众人,往院外飞去。 第一次见到这种高科技的刘启明嘴巴张得老大,像要把那颗珠子给吞进去的恶龙。虽然他现在已经说服自己目前生活在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假的,但是这个骤然出现的,不符合他大脑认知的东西还是给吓了一跳。哪怕之前在他面前出现一条遨游九霄的巨龙,他还可以想成是特效。 看着刘启明那副没见识的表情,林子墨笑着对他介绍:悟空x7,专业的探路装置。设置好目的地,他就会带着你走最近最安全的线路过去,我们如果要赶夜路和探洞,这东西是最佳的选择。 “真他妈先进,比我们那个年代用的导航科学多了。”刘启明由衷地感叹到。 他还只是看到这个珠子上下翻飞,照亮路线,还不知道在林子墨眼中的视框中有着剩余线路的精确距离、实时的气温、周边云层流动可能给前行道路带来的气候变化等消息。 “这东西都出7了?我以前为了出去玩,买的还是一个x3。”张子皓对这个小玩意也无比羡慕。 “我在这个世界呆了几十年,平时走夜路都是点火把。有时候风大,火苗还乱串,有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给烧没了。哈哈哈...突然看到这玩意,也开始有点想家了。”徐沐有点悲哀。科技的道路,只有向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既然这东西是被那人从袁广之手里偷出来的,我其他那些东西应该也还在他手上。”林子墨收回悟空x7,把它放进背包里。“虽然都是一些小物件,但是说不定在帮徐沐找他姐姐的路上还都用得上。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蒋得胜是被冻醒的,浑身湿漉漉的他躺在一片茂密的树林边缘。他脑袋里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江州的一个酒肆里推销自己从鬼王府里偷出来的夜明珠,突然几个自称王府的人来抓自己,再然后就没了印象。想到夜明珠,他翻起身来,疯狂的在自己身上和周围摸索,哪里还有它的踪迹。 他本是王府的一名护卫,因与丫鬟私通被王爷发现,叫人痛打了一顿。自己想不过味,有天趁着王爷睡着,将他随身携带,日常把玩的那个宝珠给偷了出来,盼望着能卖一个大价钱,自己也回乡下去当一名富家翁,结果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想到那几个王府的家丁居然没把自己押回王府,自己也算捡了一条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念着感谢神灵保佑,扑爬筋斗地往远方跑去。 那个丢了宝贝的王爷第二天发现失窃,气得三尸神暴跳,发动自己手中全部力量去搜捕蒋得胜,还专门修书一封寄往皇城,让自己那位皇兄帮忙下令全国通缉。 第四十章 慕容阳的由来 清早起来,大家收拾好行李,关上院门。在他们的眼中,这个气派的院落在浓雾中渐渐隐没,又变回一片苍翠的树林。树梢间的小鸟依旧在叽叽喳喳的歌唱,亦或是召唤外出的父母快点把今天的早餐给送回来。 树林后面的小山上,一股略带硫磺味的山泉冒着热气,从沟渠中奔腾而下,汇入前方的溪流。在它后面那方造型方正的小池子里,烟雾缭绕。因为久未打扫,水面漂满了周围树枝掉下的落叶,有的还因为浸满了水,晃晃悠悠地沉入了池底。这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池边的草木因为热气的熏陶,明显要比其他稍远一点的长势要好很多。 而同样是雾,另外一个椭圆形水晶打造的水池里焕发出来的却凌厉得多。一瀑青黑色的头发从池边自然的垂下,浓密的发间不时滴下几粒剔透的水珠,刚一坠地就结成暇白的冰晶,而比冰晶更白的是那头秀发主人的脸庞。 冰峰一样棱角的脸庞上,除了嘴唇那点朱红,连睫毛和眉毛都是那么的纯洁。她的眼睛闭着,眼皮却在不停地跳动,偶尔抽搐的唇角掩饰不了她此刻正在忍受的痛苦。水池的表面结着一层薄冰,这个美人就像是镶嵌在冰面上的雕塑,一动不动。 她已经这样未着寸缕,不吃不喝地在这个池子里躺了两天了。这个空间与其说是屋子,还不如说是一个简陋的山洞。除去偶有洞外凌烈寒风吹过发出的“呜呜”声外,还坐着一个眉头紧蹙的红衫少年。他也不吃不喝地在旁边陪坐了两天两夜。池子里躺着的是他们鹫峰山圣女之一的雪公主,一个在这茫泽世界让人光听名字就闻风丧胆的角色,而此刻却这样痛苦地睡在自己面前。 他叫慕容阳,算是那雪公主的同事。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到处充满了杀戮与阴险。在这里基本上每一个孩童的出生,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学得一身毁天灭地的本事,然后能被鹫峰山或者虚灵宫收至麾下。而其他普通的百姓就只得在这两大门派的夹缝中挣扎着生存。 奇怪的世界总会诞生奇怪的职业。一些因为受伤或者年纪大了被抛弃的刺客、杀手们脚步踏遍茫泽各处角落,去那些苦寒的百姓家买下有潜质的幼小婴孩加以培养,等学艺成功就送去鹫峰山或虚灵宫,如果自己教的徒弟能考核通过,就能赚得一大笔赏钱,换得半生安乐。所以,资质好,天赋高的孩子就成了这个世界里稀缺的资源。每一个师父倾囊相授,都是为了能换更高的价钱,但黑暗中总有些嫉妒的眼睛在窥觊着自己手中的珍宝。于是,杀掉一个师父,自己鹊巢鸠占也不失为一条更加便捷的通道,哪怕你是在山门前杀的对方,只要是从自己手里交出去的孩子,赏钱就是属于自己的。 慕容阳就是在这种颠沛的生活中度过的童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换过多少次师父,更别说自己的父母姓什名谁,家住何方。每一个师父都是能把孩子带到要多偏僻有多偏僻的地方去传授,然后又是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人拉着自己去到另外一个地方。年龄的增大、师父的更替、所学的杀人技艺也就越繁杂精湛。 十四岁的时候,他被师父带到了鹫峰山的山门。在门开的那一刹那,他转身一刀砍下了身后那眼泛金光的男人的脑袋。他恨身后那个死人,但也不怀念那个死人曾经杀死的人。他觉得自己心已经被这暴戾的社会折磨得像脚下的台阶那么坚硬的时候,他看到了她...... 第四十一章 神秘的尊者 这个成天板着一副冷脸的女孩据说是门主的女儿,叫洛雪儿。尽管他的父亲是门主,不用像自己童年那样在各个师父的鲜血浸泡下成长,可在慕容阳的眼里,她也并没有称得上幸福的童年。平日里沉默寡言,对谁也不拿正眼瞧上一下,但对门下其他的幼童犯了错却也没有小姐脾气的责罚。 她也会偶尔与自己一起参加一些斩杀行动,手法凌厉,遇事果决。事成之后也不居功自傲,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赏金之后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两人这种相当距离感的合作关系一直到有次去暗杀一个灵虚宫坛主的时候,因为对方实力远超本方,慕容阳受了伤,准备一死了之,却不曾想洛雪儿半路折返,拼得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才把慕容阳从对方手中夺了回来。 慕容阳醒后,就拖着瘸腿在这个池边守了洛雪儿三天三夜。他暗暗发誓再也不允许有谁伤害眼前这个姑娘。那次之后,慕容阳看洛雪儿的眼神开始变了,这一个冰冷无情的杀手眼里慢慢焕发出一种温暖的爱意。 他的这些细微的变化当然逃不过门主的眼睛。有一天,门里开大会,门主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把自己的女儿洛雪儿许配给门里朱明堂的堂主冯鸿才,不日之后,将举行大婚。看到洛雪儿那抖动的灵眸,慕容阳捏碎了手中的剑鞘。当天夜里,冯鸿才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从左肩划到右腿的伤口发着淡淡的焦味。这样的刀法大家都知道是谁的手笔,有些人每次想揭发的时候,想起那双可以将人炼化的眼神,都最终选择了闭嘴。 门主并未对手下遇刺发火,反倒将那个嫌疑最大的人接任了朱明堂,成为了堂主。再后来没多久,门主又一次宣布了喜讯,这一次将要娶她女儿的是江湖上一个赫赫有名的独行刺客魏无双。还广发喜帖,邀约茫泽世界里有头有脸的人到时候来参加。喜帖发出去之后,慕容堂主抱病请假了,四天后,双手捧着喜帖送回到门主的面前,金丝绒布的喜帖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死不瞑目的脑袋,魏无双的脑袋。洛门主看到这颗滴血的人头,和那本被鲜血染得更加红艳的喜帖,哈哈大笑,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在你的眼里,又看到了仇恨。这很好!” 此时的鹫峰山后殿,洛门主半边屁股虚坐在右侧的椅子上,谦恭地佝着身子向旁边的人小声地讲述着什么。左侧那个更显尊贵的木椅上端坐着一个耄耋老人。他双眼直直地盯着门外,无神的听着身旁传来的消息。 洛门主讲了半天,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为好,黄豆一般的汗水从额头边沁出,身子不由得弯得更低了。 双方就这样坚持了一刻钟,那个老人好像还魂了一样抽了一口气。扭头木然地望向旁边大汗淋漓的洛门主,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对方凸鼻尖嘴,还有一双带毛的翅膀?” “是的,小女回来的确是如此说的。我也问过跟她一起去办事的四个护卫。几方的供词也都相同。”洛门主战战兢兢地回答。 “对方所持兵刃也造型怪异,双方未曾接手,对方只互凿了一下自己手中之物,雪儿他们就败下阵来?” 洛门主从鼻孔间憋出一个嗯字,脑袋埋得更深了。 “那几个护卫现在何处?把他们给我唤来。”那老头稍微向后靠了靠身子,洛门主连那半边倚着凳子的屁股也升空了,恨不得马上撩袍跪倒:“启禀尊者,他们四个回来之后也是弥留之际。我让人对他们施了牵神针,稳住了他们一时三刻的魂魄才打听出来的。” “那你女儿?”老者继续问。 “现在还在静养,至今未曾苏醒。”洛门主赶紧回答。 那老头默默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那就只有等她醒了,我再过来。” “劳烦尊者。恭送尊者。”洛门主轻轻松了一口气。再一抬头,房内已然没有那个老头的踪影,只剩下一盏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摆在那里。 第四十二章 豆豆 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哒哒”地在宽阔的官道上并肩前行。此处叫“樟林关”,距离江州已经有了二百多里地的距离,四人在马上已经这样骑了快四天了。 因为确信徐沐的姐姐并未被鬼王府的人带走,此行去献州,帮林子墨讨回工具就是最重要的任务。徐沐的手下陆续从各地赶来,传回没有下落的消息,又各自奔赴新的地方前去打听。 第一次这样长时间起码的刘启明最开始哀叹,以前自己骑马还要去公园花钱,被人牵着缰绳在一个场子里,走一圈就是三十。现在不花钱,连着骑了几天,别说屁股被磨平,感觉就连整个骨头都要被抖散架了。 在这呆得最久的徐沐哈哈笑道:“我最开始到这来骑马,也不习惯。有几次没有控制好,还摔下来过。后来骑久了,回去坐车还不习惯。有阵子,自己不这样颠着还睡不着。”几人里话最多的就是他,但他一路上总爱缠着刘启明讲他以前破案的经过。还好刘启明当刑警大队大队长快十年了,经历过的离奇案件多不胜数,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听得几人津津有味。 徐沐最爱聊的是怎么捉弄那些贪官,怎么让他们最后哭得撕心裂肺,痛悔前生。刘启明笑着说道:“这在我们那里叫劳动改造。” 张子皓的前几十年过得太顺风顺水,几天下来就把自己曾经在工作上遇到的琐事聊了个干净,望着刘启明和徐沐那丰富多彩的人生,好生羡慕。 林子墨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听众。因为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是枯燥乏味的,在自己学术领域的话题抛出来,就只有张子皓能接得上几句。自己是为了寻求一种不一样的人生才领头开发了《云梦河谷》这款游戏,虽然这里面只有他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活人存在,但看着芸芸众生各自为了生计奔忙,那些贫穷的npc在指定的时间捡到银钱开心的样子,呼朋唤友去酒楼的做派让他这个外人也开心不已。现在,自己身边有了几个真正的朋友,他作为里面最“强”的人,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好他们。等帮徐沐找到他姐姐,再想办法把他们一起弄去其他的世界开开眼界。 几匹马儿每天走的路程不多,到了客栈,店家喂的食料也是极其精贵,自然开心不已。偶尔一只麻雀从旁飞过都会引得它们撒开四蹄一阵狂奔,然后背后总是第一个传来那个中年壮汉惊恐的“吁吁”声。 正当几人一路欢声笑语的走着,远处一阵喝骂与兵器交接的声音打破了祥和的气氛。官道两旁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遮住了前面的场景。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徐沐两腿一夹,驾着马儿就向前冲去,其余几人也纵马跟上。 转过弯来,马前是十数人正在拼斗的场面。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有几个还没死透的正捂着伤口哀嚎。 看着那些人头上的标识,林子墨就知道这群人是游戏里面的npc,都是一群左近打家劫舍的主。想是因为分赃不均,打了起来。地上睡着的都是某某镖局的护卫或者某某村的农妇之类的人物。唯独马路当中,有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正跪在一个死去的妇女身前哇哇大哭。她的头上干干净净,什么描述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不想暴露身份的玩家或者游戏随机安排具有隐藏冒险任务的npc。这年月,哪有玩家会给自己弄一个这样凄惨的开端啊?绝逼是碰上了什么有意思的任务。这类任务基本上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如果完成,获得的奖励也是非常丰富。要不带着这几个兄弟一起玩玩?”林子墨心中想到。 威猛的徐寨主骑在马上,拔出腰刀,如同战神天降。几次冲击,就把那个女孩身边的匪徒驱散开去。其余三人马上技艺没那么强,都各自拿出兵器,跳下马来,步战砍倒身前的劫匪。之前的匪徒做鸟兽散,只剩下那个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刘启明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笨拙地抖动着,嘴里哄着:“别哭了,别哭了。我是警察叔叔...”场边几人暴汗。 “你的爸爸妈妈在哪?” “呜呜呜呜......” “你家住哪啊?” “呜呜呜呜......” “你这是要去哪啊?” “呜呜呜呜......”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豆豆......” 第四十三章 木头鸟 “墨儿,你给看看这是谁家丫头?我们要不顺道给人送回去。绕绕都可以。”刘启明看着手里抱着像瓷娃娃一样的豆豆,疼爱地说。 大家都知道,在这几个人里,就林子墨本领最大,能直接一眼看出路人的相关信息。 林子墨把他想到的几种可能和会触发的结果讲给几人听了,众人低头看看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的豆豆,又看看彼此。 “反正咱们现在也算半个旅行团,她也没好点的去处,要不咱们就带着他吧!”刘启明建议。 “来,叔叔带你骑大马。”徐沐伸出一只大手。 “骑我这匹,我这匹没他的臭。”张子皓也发出邀请。 豆豆被这句话逗笑了,开心地爬上了张子皓的马鞍,还不忘朝着徐沐做了一个用手在鼻子面前呼扇的鬼脸。 we233星球,徐振华家。徐沐妍看着在旁边保温舱里沉睡着的徐寨主,艳羡又担忧的说:“他如果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立马断了链接,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品学兼优的弟弟平日里总是唯唯诺诺,遇到问题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土里,不管受多大的伤,也要等到风暴过去再说。平时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虽然衣食无忧,但她这个姐姐总爱在他身上挑出这样或那样的毛病来,然后秉承着爱他的理念把他好好暴打一顿。 后来发现他偷偷在玩游戏,强烈的管控欲支配着自己也跟着进入那个虚拟世界,搜山检海的找到他。哪知道打听到那个家伙居然去当了土匪,所以后来徐沐才有被林子墨他们看到的悲惨一幕。徐沐也知道他姐是爱他的,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因为口拙,辩不赢自己,才会选择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宣誓她的血脉压制而已。 “最迟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的团队也就能进驻了。我也仔细研究过这个游戏的架构和交互设计,哪怕你弟弟在里边遇到不测,无外乎也就是在这舱里在躺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他那个寨主角色不能立刻重生而已。”徐振华说。 “以前他一直都是乖孩子,什么都听我们的安排现在去那个空间选择了一个这样的职业,呵呵,可能也是像其他男孩子那样,骨子里还是向往自由吧。” “你们徐家哪个男的不一样?”文清从厨房里端出一锅热腾腾的菜汤,笑问到。“听你爷爷说,你爸呀,以前老实得像只娜米客亚星的木头鸟。” “什么木头鸟?”徐沐妍好奇。 “那个鸟胆子特别小,如果它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东西,它就会停止不动,一定会等到对方先离开它才敢飞走。我们第一次去娜米客亚星执行任务,飞船正好停在几只那个鸟旁边。下飞船的时候,我们还说这个傻愣愣的东西胆子挺大,看到飞船降落都不跑,结果过了两天,我们离开时,才看到它们四散奔逃的样子。其中有几只应该还是被饿晕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想起当时那个场景,文清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那个鸟的名字很长,我们都记不住了,于是就给它取名木头鸟。” 第一次听到这个木讷的物种,徐沐妍也笑到不行。 “你爸小时候就是因为老实,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后来有次你爷爷给他一根棍子,让他一个人去把打自己的人给揍回来,不然不让回家。再后来啊,你这个老爸...”文清看着略微有点发福的徐振华嗔笑到。 “后来老爸怎么了?” “吃饭!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谁都没想到,原来那个星际特勤部的徐大队长还会有这样一面,居然还会脸红。 第四十四章 怪物 离开樟林关,剩余的二百多里地路基本上都是在茂盛的热带丛林中穿行。参天大树在路边整齐的排列,一天当中,仅有极少的时间能享受到枝叶间遗漏的阳光。 在林子墨的印象中,往这个方向走的人和商队不是很多。因为献州是一个边境地区,本身物产不太丰富,出产的物资大多集中在木材,蜜糖和药材,可是周边的几个国家形势要更严峻很多。本国的商队拿着价值高的物品过去,只能换些稀奇古怪的野生动物或者材质很差的宝石回来,久而久之,献州这个地方也越来越贫瘠了。 但在林子墨的印象中,献州就是捧着金饭碗,满世界要饭。他以前过来征伐袁广之的时候,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金矿、铜矿、盐井,还有丰富的适合酿造美酒的江河与山洞。就因为这每一样拿出去都是硬通货,所以几乎他每次都把献州当成自己的根据地在发展。 四人信马由缰,一路走走停停。现在早已是献州的地界,距离袁广之的鬼王府所在的祈星城还有二三十里。前方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看看现在的天色,原来红火的太阳已经露出疲态,慢慢悠悠地向着远方重峦下坠。因为献州地处边界,城门每日随着太阳的起落开关,有些在路上被耽搁而错过进城的客商都会选择在这个镇子落脚,好赶在第二天一大早进城去做买卖。今天晚上几人就准备在这好好休整一下,顺便商讨一下明天林子墨独自去王府寻回属于自己宝贝的事情。 谈笑间,七八个披麻戴孝的人,哭天喊地的抬着一口杂木做成的棺材由远及近的走来。本着逝者为尊的想法,几人都将马儿引到路边,闪开一条过道让对方通过。人群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看到那口棺材的盖子上贴着满满的黄表纸,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笔法怪异的符咒。这是他们今天一路看到的第三波送葬队伍了,无一例外的棺材上都贴得有符咒。一般正常去世的人的棺材上不都是干干净净的吗?这连着三个怪异的棺材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进了镇子,看到沿街很多店铺的关着门,有的门口还挂着白色的灯笼,这都说明它的主人家里刚有亲人过世。满地的路钱厚得都快遮住了街面,这些地上的路钱与门边挂着的灯笼成色都还比较新,看来这些人都是最近才突然去世的。 几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还未上锁的客栈,开门的是一位头上包着白布的老者,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刚才还在哭泣。 “老掌柜,您这店里还有空余的房间吗?”林子墨问。 那老人看看眼前这四个高达俊朗的男子,又瞧瞧张子皓手里牵着的小丫头,无奈的说:“不是我不想留你们。只是...只是最近镇子夜里在闹妖怪。我怕你们在这白白地丢了性命。” “妖怪?什么样的?”徐沐问。 “没有人见过...哎,应该说没有人活着见过。”老掌柜说:“前一阵子,先是听一些祈星城里出来的客商说过。家中的幼童和壮汉晚上都是好好的,但到了早上就变成一副皮囊,整个人的血肉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老掌柜一边说,一边还有点哆嗦。 “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后来传这话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再后来,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从城里往外逃命的经过我们镇。” “我们只道城里是发了少见的瘟病,大家也没太在意。镇长还招了些青壮劳力把镇子周围藏污纳垢的地方都清理了一下,还请了高人来作法。哪知道,从街口黄家开始,镇上每天夜里陆陆续续总会有两到三人丢了性命。那个死状跟城里人传出来的一模一样。前几天,我那女儿女婿也都,也都...”老人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捧着双眼呜呜地哭了起来。 几人小声嘀咕了一下,还是决定住下。既然是城里流传出来的怪事,再急急慌慌往前赶完全是自投罗网,倒着往回走也不太现实。现在天色渐暗,还拖着一个小丫头片子,总不可能点着悟空x7去外边露营。 “今晚先将就一下,夜里大家都提高警惕。虽然我能暂时控制这片区域事态的进展,但也怕有其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一趟王府。无论找没找到我的东西,我们都尽快离开这里。豆豆还跟着我们一起的。”林子墨提醒到。雪公主的出现,他们的身边已经不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单纯的ymhg-513t47p,他总感到有什么危险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豆豆虽然可能只是一个游戏中的小惊喜,但他们几人也想让她安全的活下去。 第四十五章 鬼王府 老掌柜看拗不过他们,觉得让他们几人再带着一个小女孩赶夜路是不太安全的事情,只得把他们引到屋里,给了他们一间最大的房间。至于房钱,死活不要。只是叮嘱他们明天一早,尽快往回赶路,能跑多远跑多远。 几个人千恩万谢的送别了唠叨的掌柜,取过小二送上来的一壶热水,关上了房门。经过他们之前那一阵折腾,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从窗户看出去,远方的山和树林神秘而诡异,像是在一块黑布上打翻了一碗墨汁,映衬得天空还有点翻蓝。整个镇子除了楼宇间几盏惨白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线外,还有街角偶尔传来的悲痛呜咽声。一楼的老掌柜还在和小二说话,尽管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能分辨出他是在劝说小二明天一早就独自离开这里,另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谋生。那小二可能也是在这家干的年生不短,感念老掌柜的恩情,坚决不同意丢下他一个人在这。 林子墨在几人注视下,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裤,手指在虚空之中上下翻飞了一阵,扭头酷酷地一笑:“等我胜利的消息吧!”窗户外,漆黑的夜空开始泛白,起雾了。 林子墨从背包中掏出悟空,摁亮开关,往天上一丢,顿时发出温和的亮光,堪堪照耀着他身前四五步的距离。打开门,他从阶梯下去,小二还跪在地上,一滴眼泪正滑落眼角,钻石一样凝固在脸庞上。老掌柜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慈祥,两人泥塑一股无视从他们身旁路过的林子墨。每次他都得在比较空旷的空地上才能进行定位传送,这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站在客栈的院子里,抬头看向二楼。窗户开着,里面有光。窗前从高到矮站着徐沐、张子皓、刘启明、还有一个顶着两个朝天辫的小脑袋。 一道祥和的光从他头顶亮起,他抬脚往前迈出了一步。楼上的几人并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由自信坚定突然变成了惊异。 林子墨迈出的那一步,踩到了一处湿漉漉的地方,鼻子里嗅到的是呛人的尿骚味。悟空亮着,稳定地向前飞去,当它与林子墨的距离离开到三米左右的地方自然就会悬停着等他,像一个乖巧的宠物。 四周是他熟悉的宁静,整个王府现在是暂停的,这个平时让外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他的私家园林。眼中的地图显示他距离袁广之已经很近了,他两之间大概就隔着一堵围墙。院墙那里有个门圆形的门。现在周围其他地方非常黑暗,但院子里面明显地正发着耀眼的光。 在他身旁,立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兵丁,饱经风霜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柄铁枪,眼睛中却满是恐惧的神色。林子墨低头一看,自己来的时候,踩到这小兵的尿上了。 “晦气!真是倒霉!这站岗都站得流尿了也不知道告个假先去方便一下。”林子墨用脚底在其他干净的路面上蹭了几下,随着悟空向前走去。 门推开了,后院很大。自己的目标正五体投地的跪在这里,林子墨差点一脚踹在他高翘起的屁股上。悟空乖巧的飞到他的上方,亮光由白色变成了橙色,光芒一闪一闪的提醒着主人到了。林子墨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谦卑的王爷,完全是因为眼前的一幕太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在院墙外看到的光来自正前方,而正前方的世界却像幕布一样,底部被两根粗大的铁链撩着,铁链的另外一头扛在两个常人五六倍大的巨汉肩上。说他们是人,确是有手有脚,有个光秃秃的脑袋。说他们不是人,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巨汉像是被人完完整整地剥过皮。没有皮肤,没有毛发,只能看到他们身上暴起的无数强健肌肉。 在这两个巨汉的面前各摆放着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木盆,这应该是王府日常用来泡澡的浴盆。而此时,一个像猴子一样长着翅膀的动物正趴在左边盆子的边缘,从嘴里往盆中喷涌出一股鲜红色的液体。那一定是血,哪怕站在距离木盆五六米远的地方,林子墨都能闻到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而这一切,都是动态的......右面那个壮汉正把脑袋埋在盆里,贪婪的喝着。 悟空的光亮吸引了眼前正在劳作的怪物,他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天上好像还有几只正在盘旋的怪兽,发出了几声尖叫,那个声音如同菜刀在锅里刮一样刺耳。而那个光幕的后面,出现了几个高矮不一的人影,慢慢向林子墨所在的世界走来。 第四十六章 美足 袁广之恭敬地匐在地上,他其实已经早就受不了刺鼻的血腥味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养成了洁癖的习惯。往日只要看到院子里哪怕有几片落叶没来得及打扫,负责这块区域清洁的下人都总是免不了皮肉之苦,更何况自己几步之遥的盆子里正荡漾着陌生人的鲜血。这些血的主人究竟是谁,他漠不关心,他只是心疼院子里铺设的那些耗费工匠数年打造,比黄金还贵重的地砖会不会沁上那些人肮脏血液的纹路。但是他不得不跪在这里,因为今天仙国有人,哦不,有仙要来。 他已经回忆不起那天他是在翻读从哪里收刮而来的鬼神杂记,跟着里面的咒语一通瞎念之后,自己后院就出现了一个发光的门,再然后,就看到几个身着白衣的上仙从里面飘然而出。那几位上仙法力好强,举手投足间就把自己的几个护卫冻成了冰棍。一定是自己平日里特别虔诚,他们才没杀掉自己,还让我帮他们派了一顶轿子。嘻嘻...神仙难道不都是应该用飞的吗? 为了屏蔽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袁广之让自己的脑袋拼命地乱想着其他的事情。 那几位上仙走了以后,洞里就出来几个猴不猴,鸟不鸟的东西,还有这两坨奇丑无比的肉山,天天蹲在自己最喜欢的院子里。天一黑,那几个鸟猴...嘿嘿嘿,对,这名字不错。这几个鸟猴就飞出去杀人吸血,回来喂养这两个怪人,晚上就挂在房檐下睡觉。 想着想着,好似胃里舒服了许多,原来浓浓的血腥味慢慢地掺杂了些鲜花的味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还是鼻子坏掉了? 袁广之还在对自己的病情进行分析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双青草一样翠绿的鞋子,鞋帮上还有几朵美丽的花。 “慕容阳那家伙,这次居然敢公然违抗门主的命令,我看他呀,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袁广之的正前方缓缓传来几声娇滴滴的话语声。 “哼!管他的。等我们这次抓住了徐沐恩和他姐姐两个,回去之后,门主一定会有天大的赏赐。你说到时我是找他要仙丹?还是要要你呢?嘿嘿嘿嘿...” “讨厌!” 袁广之还在研究眼前这一双脚,白皙、柔嫩、温润...他都有点讨厌他第一眼就看上的那双鞋子了,想把它扯烂,这样就能看清楚这双纤纤玉足的真面目。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啥这样趴着了,还以为本身就是为了能把这双脚看得更清楚。 “吼...吼...吼...”那两个奇大无比的巨人用手指着前方一闪而逝的光影,狂躁的叫着。天上那几只猴子一样的怪鸟一个下坠,没能扑到分毫,又灵活地停在了地面上,连蹦带跳的向那三个人跑去。“呱嘎...呱嘎...” 那个女子显然被这呱噪声打扰了聊天的性质,眉头一皱,抬了抬手,场面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和旁边的男人聊天,并未注意到那团消失的光影。 林子墨又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从他过去到回来,一共也才几十秒钟,二楼送行的人还没散去,眼尖的豆豆垫着脚尖,小手指着窗外,兴奋地喊:“猫儿回来了。”这几个人里面,她最亲近的是刘启明,刘启明最爱喊林子墨为墨儿,所以吐词不清的豆豆就把他叫成了猫儿。 林子墨快步跑回房间,上楼的时候,店小二还跪在那里,慈祥的老掌柜依旧眼含泪光地看着他。 看到脸色煞白的林子墨,几个人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做任何事情都成竹在胸表情的家伙吓成这样。 “袁广之的府邸有问题!”林子墨一边说话,一边收起自己对这片区域的控制,然后又飞快地在系统里面选择、布置。他必须第一时间在这个地图上把自己现在所处的客栈给抹去,但是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袁府,后院。跪得已经麻木的袁广之此刻有一种冲动,强烈的冲动。他想对眼前的这双脚进行赞美!哪怕说出这句话之后会让自己马上粉身碎骨他也不在乎。大脑里的理智被那种排山倒海的冲动挤压得没了立锥之地。 “姑娘的脚...好美”说出这句话,袁广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冰了!自己怎么能对上仙说出如此轻薄无礼的话来?他会马上被万箭穿心吗?还是像自己的护卫那样被冻成冰棍? 过了一秒,头顶传来一男一女的大笑声,还有一条狗吠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张子皓的专长 客栈里,林子墨还在疯狂地忙活。要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屏蔽事物,必须先要进入系统,找到那块区域,再结合周围的环境,一帧一帧地进行修改。 自己对区域的定制修改模式好像对那几个怪兽没有效果,还有那三个从光圈里往外走的人,他们都是谁?没有标识,难道是像张子皓和昨天那样的玩家?从那些怪物的造型来看,都不像正面角色。他实在不敢赌这个。因为他们相互约定了要保护好豆豆的。 没有自己屋里那个控制台的加持,与系统的外界也还联系不上,自己几人住进客栈的时候也没认真观察过周围的情况,当下的工作量就像甲方要雕一条二十米高的巨龙,图纸给你了,金丝楠木也交给你了,然后只给了你一个挖耳勺。 鬼王府发生的事情,林子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同屋的四人,然后还说了可能只有屏蔽目前几个人的位置才是最保险的方式,所以现在自己需要大家帮忙回想一下客栈周围都有些什么场景。 “要不,我来试试?”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林子墨,张子皓走过来说。 看着这家伙,林子墨才想起那个光腚的9527!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场景建造师,这方面的细活是他的专长。 “你改到什么程度?”林子墨问。 “把这改成你家都可以。”张子皓笑到。说罢就开始在虚空中上下涂抹起来。 林子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院子,看到眼里这个二楼一底的房子正在发生显着的变化。老旧的房檐消失了,之前亮着光的窗户连着二楼都不在了,深褐色的木质墙面开始翻出成年老泥的那种斑驳的黄色,原来二楼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个茅草搭建的屋顶。林子墨围着房子跑了一圈,眼中看到的都是一座人嫌狗不爱的破落土坯房。而这土坯房又不会与周边破落的环境有太多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林子墨兴奋得暗嚎一声,快步的跑了进去。路过楼梯的时候,老掌柜茫然不解的问:“大晚上的,最好不要出去了。外面有妖怪!” “嗯,不出去了,你们也可千万别出去。”林子墨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上楼了。 房间里,张子皓已经坐着在喝水了。看到林子墨回来,笑着说:“如果只遮今天一晚,应该问题不大。还有一些细节,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处理。” “可以了,我刚才看了一圈。只要掌柜的和周围邻居不出来,外人肯定是是看不出来的。” “你小子有这些本事,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用用?”徐沐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林子墨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开始张子皓帮了一个不小的忙。 “嘿嘿...因为我懒。”张子皓有点不好意思。 此时的鬼王府,袁广之眼前又出现了一双特大号的赤脚。皮肤干裂而粗糙,旁边又跟进一双...或者应该是两只毛茸茸的爪子。紧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直抵脑门,应该是一个什么动物正在嗅着自己。 “王爷,请起起来吧。咱们之间何必那么客气。”这是开始娇笑的女人。袁广之撑着早已麻木的身体,费了老半天劲才面前站了起来。 一个青袍女子,发髻高耸,衣带飘飘,吹弹得破的脸庞上面长一双夜空般璀璨的眼睛,赤红的嘴唇半开半合,还能看到里面白贝一般的牙齿,仿佛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手里整拿着一朵半尺长的花枝,上面缀着几朵紫蓝色的花朵,悠悠地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旁边的黄衣男子比她高半个头,头发好似很久都没打理,乱蓬蓬地自由生长着。胡子是金色的,瞳孔好像也是金色的。从他肩头看过去,此人后面好像背着一支木杖。 在旁边,好好地一张人脸上长满了灰色的毛,鼻子还挺吐出,嘴唇咧开老大,还在流着口水。这家伙应该就是之前闻自己脑袋的人,或者说人狗。他为自己那么迅速的又起了一个新物种的名字而感到骄傲。 “当然不客气,自打那两个肉山来到自家院子,吞食了自己家多少护卫、奴仆。随行的鸟猴每天四处杀人吸血来喂养他俩,弄得整个祈星城里人心惶惶,有些人可能看到鸟猴降落的地方是在自己家府邸,去报了官,自己仗着王爷的威严才没让那个地方父母官把事给闹大。”袁广之心中想到,脸上却不带半点埋怨的神色,恭敬地说:“几位一路辛苦,快快里边请。”说罢引着他们向后院的一间房子里去,那里摆放着他特意准备为上仙们接风的山珍海味。 第四十八章 危机就在眼前 几人落座,但眼前这三人好像对满桌的美食都提不起太多的兴趣。袁广之几次示意他们动筷,那女子却只是拿出手里的花枝,拔下一瓣上面的花瓣,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那个黄衣男则象征性的夹了几块糕点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碟中,又一动不动了。那狗一样的男子在椅子上一会坐、一会蹲,最后干脆站在地上,“呜呜”地发出低吠,四处游走。 袁广之也闹不明白他们到底喜好哪口,为了缓和当前这尴尬的局面,忙唤来站在屏风后的丫鬟,给几位倒酒。 那丫头低眉顺目的从后面转出,抬眼看到那个浑身长毛的家伙,吓得手一哆嗦,端着的酒壶也摔在了地上,溅起满屋芬芳。之前那个正襟危坐的黄衣男人看到眼前这女人,顿时两眼放光,旁边的人狗也流出了口水。 “原来他俩喜欢女色?”袁广之暗自盘算。“看来今天得牺牲几个家中的丫鬟才行了。”愣神之间,那个黄衣男从身后抽出枯木一样的木杖“嗖”地一下点在那个丫鬟胸前。袁广之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吓愣住了。只见那个年轻的丫鬟原本娇嫩的皮肤开始迅速的没有了血色,清澈的眼眸也变得昏暗,如同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妇一般。 就在这一刻,那个人狗飞身向前,右手五指张开,在那个女子脖子上一抹,一腔鲜血四射开来,溅得袁广之满身都是。那个人狗抱着还未彻底断气的尸身就趴在地上开始撕咬起来。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袁广之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忘却的那种呕吐感又回来了。 “尨厌,出去吃。”那女子看着袁广之的表情,有些不悦地说。 那人狗拖着丫鬟的尸体,撞开房门就跑到院子里去了。外面传来鸟猴和肉山发出的怪叫声。 用木杖戳了丫鬟之后,那个黄衣男子起身说道:“我吃饱了。”然后面色红晕的也跟着出了房门。 青衣女子浅浅一笑,:“王爷勿怪。我们几位还有要事。办完之后再来叨扰。”说罢也走了出去。 看着满桌沾满鲜血的饭菜,袁广之终于忍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那两个人就站着正在进食的人狗后面,自顾自地聊天,身前残暴的场面就像是自己的爱犬在啃一根猪骨头一样自然。 这女子正是鹫峰山青阳堂的堂主纪融,和他同行的是为秋堂的宫离东。他们这次带着那半人半狗的尨厌来这是为了完成之前洛雪儿未完成的任务。抓这个世界里一个叫徐沐,一个叫司徒燕玲的玩家回去。还有带回一个叫林子墨的家中所有没见过的物件。至于这些东西对门主有什么用处,他们是不关心的。 本来让他们这种来自玄幻世界茫泽大陆的人到这史实世界抓个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这里人的武力练到极致,对他们都如同蝼蚁一般。可上次玄冬堂的洛雪儿过来却吃了一个暗亏,不仅人没抓到,自己还受了一身重伤。 从他们那个异世到这里,是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物力,还需要几种异象汇齐才能开启,如果这次过来又失败了,回去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另外听洛雪儿上次回来说的那个能发出雷鸣闪电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虚灵宫从哪里招来的高手,大家都抢这些,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那个可怜的丫鬟现在已经变成一地的骸骨,鲜血和内脏散落一地。那几只鸟猴围在周围,偶尔趁着尨厌抬头吞咽的时候,上前扯出一截又马上跑来,显然它们还是很畏惧尨厌的。那两座肉山喝光了盆里的人血,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吃饱了的尨厌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嗝,在空气中四处闻了一阵,然后最后确认了一个方向,快步的向前走去。纪融和宫离东点了点头,跟了上去。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只剩下袁广之一个人在那里痛苦的呕吐。 前方的尨厌在明确了方向之后,一路伸长脖子一边嗅嗅一边走,步伐越来越快,感觉好像距离也越来越近。 最后,他们走进了一个毫无生机的镇子。这里好像家家户户都刚办过丧事,满地都是白色的路钱,沉闷的街道孤寂地伸向远方。路旁有几盏白色的灯笼都已经熄灭了,让整个地方变得恐惧。 尨厌停了下来,站在一个破旧的土坯房前,又向四方的空气中闻了半天,好像迷失了方向。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前面,不动了。 感谢splendeur深入尘埃、读者、滚开今天又没有女装骑骑自行车、丢你雷姆2016mr\\kj、叉烧烧烧烧浭欣、时光荏苒tina田小田(抱歉认不到那几个前面带三点水的字,所以打不来....)、洗洗睡了哈哈哈想个名字可真难、书友、六味地黄丸啊魔法少女大修卡、马各格格宝宝的怪蜀黍、顾雨熙冷紫画、浇花不浇根风紫蓝、小生唤殇肆零贰的格子各位朋友的推荐票!!! 第一章 斩 屋内,四个人抱着一个丫头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前面这一男一女,还有一个直立着的狗头人身怪物。 这两个人本来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应该是雪公主他们一起的。因为他们头上悬浮的标识颜色是橘红色,女的叫纪融,男的叫宫离东,旁边那个怪物叫尨厌。林子墨给其余几人介绍到。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张子皓感觉有些害怕,拉着刘启明衣角的手有点用力。 “不会的,就算他们进来,也只能看到老掌柜的和小二。我们这个二层他们是看不到的。”林子墨笃定到。 “要不我们去把掌柜的他们也接上来?”刘启明说。 “老掌柜的和小二就算被杀了,也只是他们当前人物轨迹的终结,自然还是会有新的角色填补进来。就像你说的投胎去了其他地方。”林子墨说。 场面又再陷入了平静。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里面的房子看来经历过太多的风雨,还在倔强地与岁月抗争。难道他们找的目标在这里?纪融推开院门,缓缓地走了进去。虽然普通的人他们不怕,但也担心洛雪儿嘴里说的那个天神般的人物突然出现。 屋门很是低矮,加上屋顶松散的茅草,进屋还需要埋下自己的脑袋。她看见门里有光,还有人影在晃动。还没发声,尨厌如同离弦之箭,轰然而入。 屋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六七十岁,另外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显然和他们来之前看到的资料不同。 “你们谁是林子墨?”宫离东问。 两人摇头。 “徐沐?” “不...不认识。” 在问话的时候,尨厌像一只猎犬一样闻遍了房中每一个角落,它能感到自己要找的人一直都在这屋里,此刻可却又不在屋里。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惊恐已经占据了这两个人所有表情。老掌柜已经想到这几个人可能是在找今晚入住的那几位客人,但是店家对客人那种强烈的保护欲让他并没向对方吐露半分。 “你知道也没用。”说罢,纪融两人扭头就走。 以为躲过一劫的掌柜搂着小二长吁一口气,扭头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林子墨他们几人的眼皮子下面的,就像隔着一层玻璃地板。从前惩恶扬善的刘启明已经忍得血灌瞳仁,恨不得马上掏出一把枪出来,把那个施虐的怪物给一枪嘣了,但他此刻没有枪,他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法律,说话的声音和拳头的大小是成正比的。而自己的战斗力和下面那个怪物比起来也就是一个送死的命,他心里悲愤至极。 “这房子有古怪。”宫离东小声地与纪融说。 “我也感觉出来了,这里边还有人,但我却找不到他们在那里,连尨厌也不能发现。”尨厌是他们鹫峰山门里豢养的一头异兽,嗅觉极其发达。不仅能追踪到千里之外的人的气味,连魂魄的味道都不能逃脱,但它刚才的表现也有点不同寻常。 “会不会是有人设的结界?”宫离东自言自语。 “我来试下。”纪融褪去鞋子,两脚踩在院子的土里,左手把那花枝拿到胸前,右手掐诀念咒。只一会儿,一些纤细的根须从她脚底探出,扎入泥土,飞快地向那座房子蔓延开去。那些根茎从最开始发丝般大小慢慢变成了巨蟒一样粗细,原本被夯实的地面因为它的前进而被顶开,像农夫刚驾着牛犁过一遍似的。那些有生命的根蔓在距离土屋还有一步的地方就开始垂直向上延伸,像给那座房子新修了一道密集的篱笆一样。根蔓还在往上,遮住了林子墨他们站立的窗口,又往屋顶进发。 “不好,被发现了。”林子墨惊呼一声。 “死就死吧!”徐沐抽出腰刀,气运丹田,右脚用力往地下一踏,走起来本就吱吱嘎嘎的楼板哪能承受这般重力的冲击,立马变得粉碎。借着下坠的力量,徐沐将手中的腰刀举到最高,然后奋力向下一斩。 他的正下方趴着的正是那还在专心享用美食的尨厌,突然听到自己头顶有巨响发出,本能地抬头一看,一块被徐沐踏碎的,巴掌般大小的木板正向自己脑袋砸来,尨厌虽然嗅觉灵敏,视力却是极差。加上它已经习惯周围那种徐沐等人的气味,以至于头顶多了一个人它也没有发现。木板是飞到它脑袋前一尺的地方才被它看到的,慌乱之中,尨厌抬起右爪将它拍飞,空门大开的眼中才看到那个天神一样的人物和寒光闪闪的腰刀。 林子墨承认自己做了弊,虽然徐沐手里拿着一把普通人看来没有不一样的腰刀,但它的材质和工艺确是来自另外那个科技几乎登峰造极的世界。徐沐感到自己手里的刀像切进了一块在水里煮过一阵的皮革,有韧性,有阻力,却还可以继续向下使劲。 他们几人的体力、速度、灵敏度和反应都被林子墨在系统内改到了极致,加上这把无坚不摧的宝刀...... 刀停住了,他看到刀嵌在尨厌的肩头,好像还顺道削掉了它的耳朵。墨黑色的血液正潺潺地从尨厌的耳朵和肩头向外冒。他还看到尨厌那双血红的眼睛和受到惊吓的表情。 第二章 交手 虬髯的树根从四面八方汇集在屋顶,普通无数的巨手牢牢握在一起。 “绞!”本来沉声念咒的纪融双眼猛地睁开,一声爆喝。 屋内众人听到整个房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眼看就要坍塌。 “保护好豆豆,我去帮帮木头。你们想办法冲出去!”刘启明将怀里的豆豆交给林子墨,从背后扯出一根一尺长的乌黑棍子,向下一甩,“啪”的一声,手中的棍子又增长了一倍。 之前在家的时候,林子墨说给每个人做一件趁手的兵器。作为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刘启明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习惯的警用甩棍,好歹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名市警队的格斗专家。 视力吃亏的尨厌从形势上有点吃亏,不过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尽管身上被徐沐又砍出一些血道子,但也在徐沐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抓痕,吃疼的它变得更加的疯狂。 刘启明加入战团之后,徐沐顿感身上的压力减轻许多。经验老道的刘启明看到尨厌身材高大,便伏低身子主攻下三路。在徐沐泼风一般的攻势下,抽冷子在尨厌的迎面骨上猛砸一下。 “咔”的一声,尨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嚎。这下估计它的这条腿也废了。 眼看尨厌不支,宫离东抽出手中木杖,冷哼一声,迈步加入了战斗。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活捉徐沐,所以打起来有点投鼠忌器,更多的招式都是向着旁边那个目标以外的陌生人。 为秋堂,主修的是御风。宫离东的每一个招式都会在狭小的房间里卷起一股阴风,缥缈而肃杀。刚开始,徐沐和刘启明觉得应该还应付得来,除了小心一点那个只剩一手一脚还比较利落的尨厌间歇的一击,眼前这个黄衣男子进攻的速度要缓慢得多。但几个回合之后,场上两人慢慢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周围的阴风好像能穿透衣服、皮肤,深深浸进骨髓。 手上的兵器渐渐拿不太稳,进退的步伐也变得有些虚浮,只想蜷缩住自己的身体,痛痛快快的抖上半天。 再看宫离东,气定神闲,手中木杖指东打西,像毒蛇一样神出鬼没地刺向两人身体各处要害。而两个人的兵器却连宫离东的衣服都没有沾到一点。 “叮当”一声,原来闲庭信步的宫离东陡然加快进攻速度,用木杖往刘启明手腕一点,刘启明之前勉力握着的棍子掉在了地上。感觉木杖接触自己身体的地方像打开了一个阀门,生命的气机如同洪水一般向外狂泄,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徐沐用身体撞开向刘启明扑去的尨厌,转过身来,宫离东的木杖已经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拿住了这小子,待会让纪融那妖妇再用摄魂秘术套出他姐姐的下落,我们这趟就算大功告成了。”想起他们刚到王府,王爷那失态的样子,他都觉得好笑。轻飘飘一剑递出,宫离东已经开始畅想回去讨个什么赏赐,忽觉背后腥风袭来,用眼角余光一扫,瞥见身后一头赤红色的猛虎向自己颈脖咬来。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又来了一头老虎?”宫离东来不及细想,只得回身化拳为指,向猛虎的肚腹点去。任何生命,只要被自己碰到,精魄都很快会被吸食,轻则浑身乏力,重则魂游天际。 手指刚一杵到那柔软的皮毛,原先那头老虎顷刻又变成一条吐着信子的翠绿大蛇,缠绕着自己的手臂向自己胸口爬了上来。 宫离东现在已经无暇顾及正和尨厌扭打在一块的徐沐,右手用藤杖瞄准蛇头用力砍去。蛇被剁成两段,尾巴掉在地上不停扭动,蛇头却死死地咬到自己肩膀上。宫离东想用手把那恶心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扯下,却看到地上那段蛇的尾巴又长出一个脑袋来,弓起身子准备向自己再一次发起进攻。 正当宫离东手忙脚乱地与那条怪蛇缠斗时,二楼的张子皓双手也不停的在他眼中的屏幕上翻飞。科技男,对枪啊刀的没什么兴趣,自己以前为云梦河谷另外的世界版本做了许多造型设计,一直丢在资料库里没用,没用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 宫离东已经把那条大蛇斩杀了四次,现在却变成了八条同样的蛇包围着自己。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是如此的真切,却没想起为什么之前自己被咬的那个地方一点都不疼。毒蛇还在地上游弋,从房间的黑暗处又爬出了半截残肢的尸体、顶盔贯甲的武士、长着一双红色眼睛的怪鸟... 在这半分钟里,张子皓几乎把自己资料库里所有的素材都摆放在了地图中自己目前所处位置这块狭小的空间里。 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尨厌和宫离东正和空气打得你死我活,而林子墨也抓住这难得的空隙,将楼下二人拖到身后。 正在这时,与纪融操控的根蔓抗争了半天的小楼,终于四分五裂的倒塌了。 第三章 卡皮特先生 现实世界,we233星球。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里,卡皮特赤条条地浸在一个正咕噜噜冒着水泡的池子里,嘴巴一直骂骂咧咧,或者说是在咆哮。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样发火是在多少年前了。 “叮咚!卡皮特先生。您的心跳、血压指数异常,是否呼叫您的私人医生?”池边一个连接天花板的白色屏幕上实时地显示着他此时各项生理数据,其中心跳和血压的数字变成了黄色。屏幕的右上角的小方框里显示的是卡皮特先生的私人医生联系方式,只要他说一声“是”或者“需要”,守候在卡皮特所在房间附近的医疗团队将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为他提供最准确的医疗救治。 “f**k off!”一个装满橙黄色液体的水晶杯像陨石一样从他手中飞出,准确地砸在那个显示器上面,杯中一些晶莹剔透的冰块和着水晶杯的碎片四溅开去,砸在屏幕下方的几个人身上。 底下站着四个高矮不一的人,一粒冰块经过屏幕的反弹,恰巧掉进了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人的脖子里,又刚好卡在他颈骨与衣领之间。刺骨的冰块碰上他柔嫩的肌肤,慢慢开始融化。一滴、一滴顺着他的后脊向下流。这个冰块可不是星球背面那些生产厂家流水线制造出来的,它来自地球的最南端,那个人类曾经生活了亿万年的母星。可惜,那个星球现在已经被遗弃了。 四人里面,有个鸡皮鹤发的老人,正是前几天让鹫峰山沐门主卑躬屈膝的神秘访客。他在h星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常常都是他们星球领袖的座上宾。对外的身份,他仅仅是一个领袖的幕僚,一个事业成功的慈善家,但他心里清楚,那个名义上的领袖只是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挡箭牌,如果他需要,随时都能让他离开那个耀眼的宝座,哪怕是换一条狗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说自己拿捏着本星球领袖的咽喉,那眼前这个大白胖子就是抓着自己的命根。不过,据说他现在的身体指数每况愈下,万一哪天他呜呼哀哉了,那个性格乖张的白痴儿子就变成自己手中的玩物了。自己平时在他身上花的钱早就不计其数了,这些“投资”迟早会让卡皮特家族加倍偿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并拢自己的罗圈腿,脑袋弯得更低了。 “现在他们已经派出手里最强的队伍,还带了一头擅长搜索的怪物,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回好消息了。”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做,我要的是结果!结果!你懂吗?”他不想在一个多月以后的星际联盟贸易大会上看到徐全义那张志得意满的面孔,他要用徐全义的孙子、孙女的性命来要挟他,让他答应和自己签署星球表面土壤培植技术的转让协议。等自己掌握了那个技术,再推翻那个成天活跃在联盟会议上,代表we233星球的小丑,卡皮特家族就又能回到权利的巅峰了。 每当他想起那个来自华夏星球上的泥腿子科学家,那在和自己星球讨论农产品采购价格时气定神闲的傲慢样子他都想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如果不是害怕引起外交危机,他都想让自己手下的私人卫队冲到他家去,用刀抵着他的喉咙让他在协议上面签字了。 现在,那个人的孙子、孙女都在自己投资开发的全星际最火的游戏里,自己却抓不到他们,这当然让他光火。 那四个家伙战战兢兢地走了,带走了自己给他们下达的最后期限的命令,如果还搞不定,就让他们的星球自生自灭吧! 他光着身子走到窗边,身后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美女,用一张温暖厚重的毛巾,细致地一点点擦干他身上的水分。 眼前的世界,住着近八亿居民,到处充满着科技感,无数的高大楼宇破云而出,这一切都是他们卡皮特家族修建的,也是他们创造的,他要走上这个星球的最高点,成为它的领袖!不,要成为它的神! 第四章 豆子发芽了 徐沐妍从未听过父母给自己讲过那么多家里的事情,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厉害的爷爷和外公。外婆和奶奶当年抛下所有,陪着他们两个在茫茫的宇宙中到处探索,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也好伟大。现在自己的星球能在整个星际联盟中拥有这么强大的地位,是他们那一代人一直在默默地付出才换来的。 还好自己从小就和爸爸妈妈有约定,无论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玩耍,都会在给他们的通讯器上置顶提示,这次能在九死一生的时候被爸爸拜托的朋友从游戏里救出来,也是万幸。可怜自己那个莽撞的弟弟,不知道他现在在里面是否还安全?希望那两个奇怪的家伙能替自己好好地照顾他吧。等一个月之后,自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进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回来。 看着保温舱里那个还在酣睡状态的死胖子,翘翘的嘴角边已经又慢慢地长出了一些胡茬子,就想给他一巴掌。 而此时,她那个牵挂的弟弟正被压在一堆瓦砾当中。还好那个时代,房顶都是木质的,再在上面搭上一层瓦片,就算被砸在脑袋上,最多也就是一个头破血流。 尨厌凭借它敏锐的嗅觉,轻易地在废墟中找到了埋没徐沐的位置,一只前爪拼命地将压在他身上的木板瓦块掀开。房顶坍塌的时候,林子墨背过身躯,用自己的后背迎上了从天而降的打击,用自己柔软的腹部紧紧护住了刘启明和徐沐。尨厌把他向麻袋一样扔开,摔在地上的时候,他吐出一口鲜血,又晕了过去。 宫离东伸手过去,把同样昏迷的徐沐像死狗一样从坑里拖了出来,拽着往纪融走去。还有一点清醒的刘启明本想出手阻止,却被宫离东一脚踹在后脑上,登时也两眼发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场战斗,从始至终,纪融都未曾近前半步。使用法术破了眼前的结界虽然让她额头有点见汗,但她不参与的真正原因是,对于格杀技术,她一点都不会。从小被师父丢在各种草药罐子里面泡着,久而久之,她的身体就能自然散发出让人魂牵梦萦的妩媚味道。严刑逼供,那是臭男人才选的方式,只要她需要,对着别人莞尔一笑,对方为她死都愿意。虽然她的那些微末伎俩在门里号都排不上,但每次遇到硬茬子,她的奇巧淫技总能派上用场。 “一个、两个、三个......还有一个人去哪了?”纪融站在原地,远远地清点着对方的人数。此行最大的任务就是抓住徐沐和他姐姐,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三个就可以斩草除根了,免得自己几人的行踪被泄露出去。 听到纪融的询问,宫离东停止了脚步,四处观望。几人这一顿轰天裂地的战斗,早把周围还活着的邻居都给吵醒了,看到那一人多高的狗、万千条从土里长出来,像大蛇一样的树根,半个时辰不到就把人家整个房子都拆了,这几个肯定就是那些吃人害人的妖怪。 这里的村民都有一种奇怪的心里,每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都存在着正义,但是正义是需要在理智的分析形势之后,打开大门才会跑将出去。眼前的形势,别说正义不能出来,在宫离东目光扫视下,邻居们恨不得把自己都给深深地埋将起来。 “哗啦”一阵细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那片碎瓦片堆里伸出一支手,好像是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东西,但每一次都未能成功,他的主人看来也受伤不请。 “这下总算齐了。”纪融看到那只手,笑道。 “嘘......”宫离东朝着尨厌吹了一声口哨,向它示意目标的方向,然后转身拖着徐沐继续向纪融快步走去。 那只还在徒劳挣扎的手距离尨厌仅有二十来步的距离,就算它现在只有一条腿还利索,但它也有把握两步之后,一口将那只手从他主人的肩膀上撕扯下来。 起跳、落地、再起跳.....手在它的眼前放大,尨厌已经将自己的嘴张到最大,找准角度准备下口。就在他距离目标还有一米不到的距离的时候,从那只手旁边又伸出了另外一只,一只小小的手,跟旁边那只大手一样,在空气中晃荡,像一颗豆子发芽了。 第五章 我是豆豆 尨厌的牙齿还是准确地咬住了那半截手臂,它能感到肌肤被自己的牙齿切割时候的快感,血液从自己的齿缝间流进了自己的口腔。今天晚上它已经吃了三顿饭了,它本来也不是很饿,但是刚才被那个胖子和长胡子的家伙狠揍了一顿,现在自己急需泄愤。一只手从肘部被自己的利齿切断,隔着那么些砖头瓦块都能听到下面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尨厌仰头准备先囫囵地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再把这个家伙给刨出来慢慢品尝。突然觉得自己的下颚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然后连带着喉咙里那半截手臂一起顶到了自己的脑袋瓜里。尨厌的眼睛正望向天空,被来黑漆漆的天上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星星,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它那双血红的眼睛正在失去生命的颜色,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哇哇哇......不准你们欺负耗几。”一个幼童的声音从纪融与宫离东的身后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就算他俩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也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两人回过身去,看到开始那只手出现的地方,尨厌一动不动地歪躺在那里,它那高大的身影后面隐隐泛着一道红芒。 宫离东丢下手里拉着的徐沐,一个纵身飞了过去。在落地前,他看到了尨厌嘴里叼着半只手臂,还在缓缓地向外流着血,而它却躺在旁边,自己的脖子也被什么捅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一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孩子背对着站它的前面,翘着屁股,用手在地上挖着什么。 宫离东落在了离那小孩五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纪融在旁边掠阵,就算洛雪儿说的那个能发出雷电的家伙出来,自己也有把握起码能躲开对方雷霆一击。 宫离东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小孩左右开弓的向下扒拉,终于从下面拉出了一个疼得龇牙咧嘴的男子来,然后顾不得对方受了如此重伤,乳燕投林的扑进那个人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应该是这个男人,拼着自己废一条胳膊的代价,偷袭了尨厌。虽然自己刚才没和他交过手,但想来功力也强不到那里去。毕竟,这是一个人的世界,不像自己来自于更加残酷的玄幻世界。宫离东心里确定好目标后,手中木杖挽出一个剑花就向那个男人奔去。现在他还有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行动不便,当前必须要趁你病,要你命。 木杖的端头以飞快的速度刺向那个男人的面门,从这个小孩的左肩过去刚好就是他的眉心。宫离东嘴角微微一翘:“受死吧!”木杖就在男人眉间毫厘之间的距离下停住了,张子皓和宫离东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震惊和胆怯的表情。张子皓看到的是那把木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速度又如此之快,只需分秒之间,自己可能就要脑浆崩裂而死。而宫离东看到的却是那个明明背对自己的孩子背上伸出了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同样长着两个朝天辫,蒜头一样的小鼻子呼呼地往外呼着气。从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来看,他现在很生气。 自己的法杖只要再进一寸,那个断臂男子就会变成一个枯萎的皮囊,但这一寸却成为了天堑。 一只粉藕样的小手死死抓着法杖的中间,无论宫离东如何催动吸人魂魄的法力也不能在动丝毫。 那个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尽然长出两个脑袋,四...四只手臂! 宫离东在法杖被握住之后才注意到那个孩子另外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柄冒着火焰的红缨枪。豆大的汗珠从宫离东的额头渗出。 “快退!”身后的纪融一声大喊,叫醒了正在晃神的宫离东,眼睛的余光看见那挺红缨枪破空而来,直刺自己的肩膀。 手里的法杖被拿捏住,拖了一下,纹丝不动。眼看枪尖已到近前,只得松开法杖,双掌合十,堪堪夹住了那亮闪闪的枪头。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他大叫一声,已顾不得其他,深吸一口气,催动真气,使身体向后急退。 那小孩也不追击,把本在手里捏着的法杖向宫离东一扔:“还你!”那柄褐色法杖像支离弦之箭向宫离东疾驰而去。 宫离东两掌剧痛,但现在也只有用尽全力,咬牙去接,不然自己身上可能会多一个窟窿。 “轰”,一排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组成一堵高墙。转瞬之间,法杖像根钉子一样扎在上面,足足没进去三指有余。 纪融收起法术,将脚边的法杖还给一脸狼狈的宫离东,仓惶而逃。 “你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张子皓,看着眼前这个两个脑袋四只手的孩子。 “我是豆豆...” 第六章 死里逃生 为了增加用户体验时的真实感,游戏里面默认的受伤害疼痛指数是正常创伤带来的疼痛感的70%,可哪怕就是这打了7折的感受也差点让张子皓痛晕过去。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歇息了好久才慢慢把自己的身躯从断壁残垣中挣扎出来。不过好在那个伤痛设定的仅有一次,不然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张子皓的哀嚎。 其他三人更惨。林子墨肋骨被摔断两根,刘启明被宫离东的法杖从自己体内吸走不少精力,被叫醒之后也显得浑浑噩噩,没有什么精神。徐沐身上受得更多的都是外伤,如果不是林子墨当时以身犯险,那根主梁估计就得让徐沐下线重生了。 不过好在林子墨存在于这个世界,最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解救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造成困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玩家。他们曾经在系统里面模拟出上千种可能会遇到的困局以及对应的解决方式,而林子墨本人就是给那些后辈们培训的教官。 回到自己大本营,背过来一个大大的背包,里面有针对眼前几个伤员最好的医疗设备。先在空地中丢出一个塑料袋一样的东西,那玩意在空中就开始自动充气膨胀,掉在地上还翻腾了半天,最后变成一个层高两米多的屋子。这就算是一个临时的急救室了。屋子里面的涂层会最大化的反射扩大光亮,启动悟空后,整个房间跟白天的亮度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而外墙却能融合模仿周围环境的光影,看起来就像隐形了一样。 徐沐这样的外伤,如果不是太疼,只需要在伤口周围敷上一种白色的药膏。这种药膏的膏体其实是由很多体积微小的机器人组成,他们会分工协作。有的会自行找到创面进入伤口,查看里面是否还有隐藏出血点。它们行动的轨迹都会液态成像,投影到林子墨视网膜上的视窗上。如果没有其他安排,他们就会融化成特效的消炎药,留存在玩家体内,持续产生作用。第二部分小机器人会分泌出一种液态,遇到空气就变成纤毛一样的触须,相互拉扯、交集,最后形成一个完全覆盖伤口的外壳,然后相互收紧,接触到血液里的一种特殊物质后,小机器人就会被转化为一种能被人体吸收的粘合剂,慢慢减小创口的面积。最后一批小机器人会在伤员身上某些部位表层下释放微弱的电流,刺激伤者的经络,缓解他们的伤痛。这个林子墨引以为傲的技术还是他以前喜欢翻阅古籍,从地球上一个叫“华夏民族”的系科类内查到古代诊疗方式的。他曾经还亲自去拜会过他们的一位专家进行过探讨,再后来,据说那个名族集体移民去了外太空。 在给徐沐治疗的时候,他给张子皓另外那只健全的手和受伤的残肢用悟空进行了深层次扫描,接着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可拉伸高度的箱子,只要数据接收完毕,按一下生成键,几分钟后,一个一模一样的健全上肢就会打印出来。在底部敷上药膏,然后粘贴上去就行。药膏里面的微型机器人会自动去对接骨骼、神经、肌肉组织等。按张子皓的要求,林子墨还在打印的材质里添加了钛金属,这样张子皓那只胳膊今后也可以承受更大的冲击。 刘启明的情况比较复杂,算是在林子墨研究的范围以外。正常的内、外伤都是可以采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来进行补救。就像他自己肋骨断了,戴一个头盔模样的帽子,通过脑电波反射,确认受伤的位置,再吞下一粒胶囊,里面的机器人就会按图索骥的去帮自己修正断裂的肋骨,遗留在体内的骨头细渣等钙质会被分解,最终排出体外。但刘启明这种持续性的精力下降有点让他束手无策,只有给他嘴里大把大把的塞能量豆。最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刘启明才恢复了正常。 四个死里逃生的家伙围着中间的小孩,眼神中充满疑惑和感激。几人里面,豆豆最喜欢刘启明,因为刘启明嘴里那个的世界与他现在经历的有那么多的交集。他听说刘伯伯曾经生活的那个国家也同样经历过战乱、灾害、无数像自己这样大小的孩子没了爹娘,到后来,他们那个民族又是在各种磨难下慢慢的强大起来,经常听得这个小丫头眼泪汪汪的。 依据刘启明几十年警官的判断,这个叫豆豆的小孩非常不一般,可自己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般。从纪融他们几人发现自己,到最后自己昏死过去,他没有听到这个小家伙发出一声这个年纪该有的尖叫,甚至自己起初抱着他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他身上发过抖。可能纪融和宫离东看起来还有个人样,但在房间里看到下面尨厌残害老掌柜和店小二的时候,也没反应就不应该了啊。难道是他被吓傻了? 第七章 徐沐恩的爷爷 “豆豆,你给伯伯讲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刘启明蹲下身子,尽量和豆豆保持一样的高度,这样会让被提问方更有接纳感,这是他几十年的询问经验。 “嗯......有一个漂亮的婶婶和一个叔叔,带了一条好大的狗。嗯,然后那个狗去咬爷爷和那个小哥哥,木头叔叔和刘伯伯就下去打那条狗。再后来......那个叔叔就进来打木头叔叔和刘伯伯,猫儿叔叔也下去打架了,嗯......耗几哥哥就抱着我。”豆豆歪着脑袋,一边回忆,一边颠七倒八的向周围几个人描述着他看到的事情经过。 “再后来,那条大狗过来咬耗几哥哥,我就被吓哭了......”想到这里,豆豆又开始抽泣。“再后来,我......我就不记得了。” 房间里传来豆豆呜咽的声音,和另外满头黑线的四人。张子皓说的那个豆豆背后的脑袋又是谁?难道是当时张子皓产生了幻觉?刘启明楼过正在哭泣的豆豆,细心地看了看他的后颈窝,和正常的人没有一点区别。 “我要撒尿。”豆豆挣脱开刘启明的怀抱,跑到墙角,松开裤袋,掏出***就开始哗啦啦地尿尿。 几个人更尴尬了,原来豆豆有***,他是个男孩子?原来扎辫子的不都是女孩......几个直男哭笑不得的彼此望着。张子皓还想起难怪前几天给他满脑袋插满鲜花的时候,他那愤愤不平的表情。 团队中自从有了豆豆,悟空就成了它最喜欢的玩具。找到一面稍微平整的墙面,开启它的投影功能,给这个小家伙播放它一路扫描拍摄下来的三维立体图像,一样能看得他津津有味。 屋里的四人咬着嘴唇开始分析,林子墨最先发言。因为他在去鬼王府的时候,曾经为了这个地方的安全,将这家客栈设置成为修改模式,这样一方面能隐藏这座房子的存在,同时里面的游戏npc是静止的,但他在楼下的时候分明看到豆豆还在窗前踮着脚尖看自己。 他还知道游戏里面有些隐藏npc在与玩家产生交集之后,会给玩家未来的生活中带来很多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具体的情节走势,是整个游戏架构里面最高级别的秘密,连他都没有权力知道。难道那几个另外世界过来的家伙是豆豆的隐藏副本里面包含的吗? 徐沐则在努力回忆这些年当土匪时的快意恩仇,到底得罪了哪位达官显贵,还是劫了哪家皇亲国戚,以至于有那么多人满世界来找自己报仇,还把自己姐姐给带走了。 思考和讨论的结果都是乱麻一团。吃了点林子墨带过来的便捷食物,几人就准备合衣睡下,当下想不通的事情就留着明天再想,这是他们几个人一直以来的共识。 本来已经搂着徐沐的肥腰正在睡觉的豆豆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两眼无神地转着脑袋,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孩子是在梦游吧?”正要倒下的张子皓问。 “嘘!”刘启明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因为他打小就听老人说过,梦游的孩子千万不要吵醒他,不然会丢魂。 四个人就各自保持不动,看这小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有纸和笔吗?”豆豆问。 几人看向刘启明,都不敢轻易发声。 “没有。”刘启明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他。就看见张子皓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最后掏出一个白布裹成的卷儿,丢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个石墨棍子。作为一个理工男,最大的习惯就是随身携带这些东西,这样就能把自己脑海中突然回忆起的一些物件给记下来,今后找到对应的材料就能让工匠帮着自己打造出来了。 其实纸和笔这种传统的记录方式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在日常生活中被人类淘汰,只有在极其重要的会议决策签订的时候才会使用,大家普遍认为那个更看重的是一个仪式感而已。大家通过大脑传输相关信息进入云空间,后来需要的时候随时调出来就行,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与系统断开了联系而已。 刘启明吞了一口唾沫,继续压低声音说道:“这里,你要的纸和笔。” “谢谢。”豆豆表情木讷看着刘启明,微微点了一下头。 然后摊开那张白布,用胖乎乎的手捏住墨棍,在布上歪歪斜斜地写到:“林先生,您好。我叫徐全义,是徐沐恩的爷爷......” 第八章 爷爷和外公 “首先感谢各位对于我孙儿这段时间以来的照料,他的姐姐沐妍现在已经回到了we233星球,近期将接回我的身边,让他不用挂念。”几人看了看白布又看了看徐沐,见他点头,才知道原来木头的原名叫徐沐恩。 豆豆继续在布上画着:“现在有些人在打沐恩的主意,想用他来威胁我们已经做出的决议。虽然不知道各位来自那个星球,有什么样的立场。但希望各位看在我一个老头子的面上,在你们现在的世界里替我尽力保护好沐恩。”虽然没有语音,不是对话,但也不妨碍另外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徐沐的眼圈都红了,他想起了那个以前接触不多的爷爷,每次到家来都宠爱自己和姐姐得不得了,虽然听说他介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农民,平时就在地里干活,但是这并不妨碍对这老者的思念。 “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告诉大家,但我保证,我们会尽全力保障各位的安全。在一个月以后,我会在第一时间亲自来到你们。带着豆豆,他是我留给各位的小礼物。徐全义顿首。”豆豆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手中的墨笔丢在一旁,倒在地上继续呼呼地睡了过去。留下四个目瞪口呆的大人。 银河系里某星球,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徐全义依依不舍地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帽子,眼中的视窗变成了黑色。 “不知道木头现在怎么样。他应该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吧。”从他身旁递过来一个杯子,杯里泡着现沏的茶叶。徐老端过杯来,杯中的茶叶扁平光滑、挺直尖削、嫩绿鲜润,放近鼻尖一闻,清香扑鼻、有股淡淡的豆花味道。整个茶汤嫩绿明亮。小小的呡上一口,然后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口味醇正爽口!不错,好茶。”徐全义答非所问的说道。 前段时间,他接到儿子的一条加密的讯息,说卡皮特那边为了想让自己将土壤培植技术转让给他们,下作的准备用自己的孙子、孙女来要挟自己。这项技术虽然是自己主导开发出来的,但是是属于整个华夏星群带的,也是咱们掌握星际联合会最高话语权的底牌之一,就凭他们这些伎俩也配? 他的身旁站在一个同样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皮肤看上去比徐全义还要黑亮。 “文民啊。你说卡皮特那坏老头知道了我们不仅有足够的土地种粮食,还开发出新的区域来种茶叶,种水果,会不会气得跳脚啊?”想到这里,徐全义爽朗的笑了起来。 另外那个叫文民的老人是徐沐恩的外公,也是现在整个银河系屈指可数的农作物专家。听到徐全义的话,也跟着哈哈的笑起来。 “那可不?现在外边呐,据说土壤的价钱炒成了天价,好些星球为了那一亩三分地,抢得头破血流的。别的不说,就凭我手里这一小包茶叶,去换个婆娘回来都可以。哈哈哈。” “你这老不正经,小心这话让母老虎听到了,不打断你的狗腿。”徐全义笑着扭过身去,指了指身后沙发上的文民说道。 “嗨,你还别说。我们从小就跟着那些农民伯伯成天在田间地头到处跑,他们无聊的时候为了解乏,聊的那些荤段子我现在都还背得到不少。”文民还沉浸在那个快乐的回忆中。 “哪可不,我带振华来你家相亲时,我媳妇回来说你这个岳父老泰山怎么那么不正经,张口一个他妈的,闭嘴一个狗x的。哈哈哈哈。我给他做了好久的工作,两孩子才终于走到了一起。你呀,就是因为那张嘴,要不然现在起码......” “呸,老子他妈的才不稀罕。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我们种的东西长得越来越好,那他娘的比老子当星际联合会主席还高兴。” “哈哈哈哈。你说人这不都是折腾嘛?以前我们辛辛苦苦从地里种粮食给他们吃,他们还嫌这嫌那的,非要吃那些什么劳什子打印出来的。再后来戴个眼镜在桌子边坐半天,就说吃饱了。哼!”徐老回想起以前那段日子,心里非常的愤恨。 “哎,那种人家有钱。从睁眼到睡觉,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说他们的食物多健康,就是诋毁咱从田里种出来的哪些哪些有害物质多超标。孩子们总是想追求新鲜感的嘛。”现在又换成文民来劝慰徐全义。 “老子有次把振华的眼镜扯下来,用脚踩个稀巴烂,还给了他一巴掌。后来他赌气好久都不理我。” “该!”文民虽然平时回去的时候特别顾着女婿,但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两老头是穿一条裤子的。 “那些名人见天在媒体上代言打广告,说吃他们那种东西多好多好,转过头来就把广告费交给咱们,就为买点田里种的蔬菜水果。哈哈哈。” “对了,老李负责开发的那个在地表下冰层养鱼的项目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嘿,那个味道啊。鲜极了,走!今晚咱两去讹他一顿。” “走就走,等等我去房间拿件外套。” 第九章 僵局 宫离东和纪融两人并未跑出太远,看到那个魔鬼一样的小孩没有追来,就找了一处山坳停下来歇息。宫离东看着手里的法杖,好生心疼。被那孩子抓住的位置,法杖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大半部分都已经碳化了,这个对自己吸食魂魄有加持的利器差点就被废了。自己的两个手掌也是鲜血淋漓,还被生生扯下了一块皮肤。 纪融从地上拔下几截嫩草,放在掌心默念了几句,小心地为宫离东的伤处敷上。平日里,两人在门里的关系也就是普普通通,但因为各自喜欢洛雪儿和慕容阳走在一起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地彼此舔舐心中的伤疤。 “那个怪小孩看来修炼的是火系魔法,你说他会不会是虚灵宫派过来的帮手?”宫离东看着渐渐愈合的手掌,沉声问道。 “应该不是,茫泽大陆擅使火术的不少,但我从未听说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小孩。”纪融回忆到。“再说,虚灵宫的人都是用剑,我看那小孩手中拿着的确是一杆红缨枪。” 想到自己刚才九死一生,宫离东都觉得有点后怕。两人运功调息了片刻,站起身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回鹫峰山,因为办事不利,还把尨厌的性命给丢了,逃不了门主一顿责罚。要么悄悄潜回去,再探探对方的真实情况,虽然危险,但好歹回去有个交代。两人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后者对自己的结局可能会更有利些。 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宫离东带着纪融一路蹑足潜踪,顺着来时的路摸了回去。 很快又回到了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废墟残垣还在,除了偶尔有些蛙叫虫鸣,四周安静得可怕。邻居们看来是铁了心等到天亮再出来看热闹了,毕竟最近天天夜里有人送了性命,现在为了谈资而命丧九泉是划不来的。 观察了一下,宫离东准备再走得近点,想看看对方是否遗落了什么可以查明身份的证据,手腕就被纪融拿捏住了,立刻蹲下身来。 目力极好的纪融看到了原来的那个院子上方,有一个微微发着蓝光的东西在绕着圈晃动,而借着微弱的灯光,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却又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尨厌的尸体还在那堆破砖上爬着,用它的生命和鲜血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厮杀。 纪融将手里的花枝插到土里,盘腿开始运功。花枝的四周开始快速的长出小草,跟普通的一模一样,但却像有生命一样向那团模糊的区域延展过去。短短二十米的距离,新长出来的草坪就覆盖完了整个院子。 纪融闭着眼睛,心里默默感知前方传回的讯息:“那里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孩。”听到这个消息,宫离东腿肚子都有点疼。面对那几个成年人,他有把握十招之内全部解决掉,可那个神秘小孩,实力绝对是在自己之上,纪融这女人又没啥攻击力,倒时候如果败露,是不是抛下纪融,自己先跑。他已经开始在给自己寻思起后路来。 “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包围住的,知心草接触不到他们的身体。不过从他们的吐纳的频率来看,几个人最多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那孩子也和普通孩子一样。” 知心草是纪融修行的“万物生”法门里面的专门用来探听虚实的独门秘籍,它不仅能感知周围环境、隐藏的危险,对方的状态,还能把对方说话引起的空气震动转换成说话声传递到纪融的耳朵里。所以纪融对自己的窥探技艺非常有信心的。 他们在打量林子墨等人的时候,林子墨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们。房子上空飞着的是悟空,在外露营的时候最好的保镖。任何生物接近主人所在位置二百米后就会自动触发连接系统的告知。 林子墨本来睡得挺沉的,劳累了一天,又幸运地从几个来自异世的杀手手中逃脱,心理的放松和肉体的疲倦让他倒在地上就睡着了。虽然没有床,但是这个充气房子的地垫倒也软乎,它是根据人体工程学自动适应入睡者体式的变化而变化的。 突然,他紧闭的右眼眼皮跳动了两下,过了两秒钟,又跳了两下。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看到悟空传回的警示讯息。两个有橘红色标志的小圆点,距离自己23.7米,姓什名谁标志得清清楚楚。 “哎,他们不是都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林子墨有点头大。他在这个世界能使用的技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是无效的,但是论拳脚,自己几个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沙沙沙......那里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孩。滋啦滋啦......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包围住的,知心草接触不到他们的身体。不过从他们的吐纳的频率来看,几个人最多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那孩子也和普通孩子一样。”一个异常搞笑的场面发生了,甲方正在偷偷窃听乙方,而乙方却听到甲方正在窃听自己而甲方并不知道自己知道。这可怎么办? 第十章 窃听风云 “首先,对方能听到我们这里的消息。清晰度应该很高,因为他们说都能听清我们所有人的呼吸。其次,从他们对话来看,并不知道他们的说话内容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想到这里,他觉得悟空真是一个大宝贝,平日里自己就光把它当成一个电灯泡在用,有点可惜。哦,平日里还能拿起来哄豆豆开心,也还不错。 “木头的爷爷说豆豆是他送给我们的小礼物,那看来子皓之前说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孩是真的。但怎么才能把他叫出来,对方也没说。自己总不能拿着几个人的性命去和对方赌这一次。毕竟,光凭自己几个人的功夫,自保都难。我们答应了徐沐的爷爷,现在不仅要保护好豆豆,还要保护好木头,总不能在这团灭吧。”林子墨的脑海里疯狂的思考着对策。 宫离东和纪融准备往前再走几步看看。只要距离再接近个七八米,纪融用她的相思藤缠住对方,自己分秒直接击杀那几个男人还是绝对有把握的。如果那个小孩参与进来,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决定。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悄悄地走了过来。而假装打鼾的林子墨却对他们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林子墨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那么大意,没想过带着他们几个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再住下。 视窗中的红点一点一点的近了。“帮主!”林子墨轻呼一声,眼中的两个红点立刻停止了。 “宫离东和纪融两个人与我们交手之后已经落荒而逃了。”听到对方在谈论自己,虽然不明白是在和谁说,但纪融却暗示宫离东停下脚步,继续偷听起来。 “他们两个应该不会跑太远,我们当时有人受伤,所以属下并没有去追击。是!是!属下该死。不过帮主,我已经设好了圈套,就在原地扎营,等着他们杀个回马枪。”躺着的林子墨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到。他也怕惊醒旁边那几个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视窗中那两个目标的体温在升高、心跳也在加速。 “只要他们接近属下伪装的屋子五步以内,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他们。哼哼哼。”林子墨假装阴险地笑着。 虽然闹不明白大罗金仙到底是谁,但从对方的话语当中,纪融感觉前面那个陷阱非同小可,如果自己两人闯了进去,可能就极难脱身了。并且对方完全清楚自己的名字,看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对方演给自己看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看看自己现在距离那个恍惚的房子,最多也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想到自己用秘法打听到这个生死攸关的消息,纪融心中暗自庆幸。用力地捏了一下宫离东的胳膊,缓缓地摇了摇头,暗示他准备撤退。 “对了,帮主。洛雪儿那面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在纪融耳畔却如炸雷般响亮。“洛雪儿会和他们有什么瓜葛?”纪融又拉住准备往回走的宫离东,专心的听起来。 杀手组织最大的好处就是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伙伴和团队,宫离东知道纪融的异能,她让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肯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反正如果到时候要跑,他一定会跑在纪融的前面。在这点上,他也是有极强的自信的。 “洛雪儿扎伤回去之后,就会脱病不出,一直留着鹫峰山养伤。而洛帮主肯定会派出他们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来这边执行任务。等到时机成熟,洛雪儿会发出信号,到时候我们虚灵宫趁虚而入......哼哼哼。”那个讨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纪融有种想冲进去狂殴对方一顿的冲动。 原来洛雪儿上次回来说受伤严重是假的?难怪她一直在她那个洞里闭门不出。每日里那个慕容阳都陪她在一起,肯定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纪融脑袋里很快就把这些线索串联在了一起。原来那个女人和虚灵宫她哪知道林子墨的系统里有各个世界几乎所有npc的资料,如果他需要,甚至可以把自己人生经历过的所有重大事情写成一本书放在自己面前。 洛雪儿、纪融、宫离东、鹫峰山、虚灵宫,光凭这几个点,搞过一段时间《云梦河谷》故事设计师的林子墨简直信手拈来,至于编的东西对方信不信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也告诉她您答应事成之后,立她为鹫峰山的门主。我猜就是这点最后让她彻底动了心。就算这次属下杀不了纪融等人,等您率领大军进攻鹫峰山的时候,洛雪儿也会把他俩当成炮灰,派出来送死的。哈哈哈。”那个声音依旧如此险恶。纪融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生活,心里开始乱了。 “帮主,纪融那妮子和宫离东两人来了。等我们击杀了他们再向帮主汇报......准备动手。”一声令下,纪融像听到了发令枪,转身一个飞跃就跨出去四五米远。对谈话内容一无所知的宫离东见势不对,深提一口气,没头没脑地朝着纪融追了过去。 推开房门,林子墨只看到两个流星一样的身影,转眼消失在了天边。 第十一章 七百天 袁广之躺在家里的浴盆里已经两个多时辰了,房间里摆满了各种金贵的熏香。脑袋枕在桶边的袁广之心中一直没有想明白,那些法力高强的神仙为什么喜欢带着一群如此粗鄙不堪的怪物。 下人们已经在他的亲自指导下在后院的房间里做了很久的清洁了,但他敏锐的鼻子还是能闻到一股让人反胃的恶臭。 做清洁这个事情,他是永远不会假手于人的,。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清理得让自己满意,干脆去其他地方重修一个府邸就是。 相比这次过来的一男一女还有那条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上次那位仙气飘飘的才更像真神仙。不过这次的那位女子却别有一番风味。想起自己唐突地说出那句话来,心中还有点害臊。 “来人!”他大喊一声。从门外迅速走进两位衣着轻薄的女子,准备上前服侍他出浴穿衣。 “去通知柳爱妃,让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本王晚点过去找她。”说罢,又把手臂抬了起来,仔细地闻了闻自己胳肢窝下还有没有什么异味。顺手从浴桶边的桌上拿过一壶回春丹,尽数倒进自己嘴里。 “禀王爷,之前那两位上仙折返回来了!”一个亲卫从院外一路狂奔过来,跪在袁广之去柳爱妃房间的路上。 “哎...”虽然感觉腹下已有反应,但更不敢得罪那些神仙,只得转身跟着自己的心亲卫,急匆匆向后院跑去。 穿着刚换的衣物,为了表示自己的恭敬,只得又咬牙跪在了那片撒满鲜血的院里,丫鬟的骸骨仍被留在自己前方,已经有一些苍蝇开始在她的上空盘旋。袁广之又急切地想吐了... 希望这次上仙出手能马到成功,到时候心情好点,提点自己几句,那我修行的进度还不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袁广之心中在祷告。 “禀王爷,上仙们进府门了。”身旁的护卫依据王府四周修建的了望塔上发回的信息立刻转告给袁广之。 本来躺在地上打盹的那两头巨兽又翻起身来,一把拽过地上的铁链扛在肩上,吭哧吭哧地拉了起来,漆黑的夜空下面,又泛起了光,向幕布展开那样,越来越亮。 “恭迎上仙归来!”袁广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双绿色的鞋子和那双赤脚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直接迈入光幕之中,紧接着,周围又恢复了黑暗。 袁广之很尴尬,但比他还尴尬的是几十里以外的林子墨等人。拍醒还在熟睡的众人,抱着半梦半醒的豆豆,收好房子,披星戴月地往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万一纪融两人发现了事有蹊跷,再回来一次,几个人说不定就死定了。徐沐的爷爷说豆豆是他送给几人的小礼物,可也没看见附赠一本使用说明书,真是头疼。 往回赶了几里地,在山坳间选了一块稍微平坦又有遮挡物的地方,再次扎营休息。看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除了那个倒头接着就睡的豆豆,其他几个人都再也没了睡意。 这才几天时间,已经来了两拨的人来追捕自己,就算这次蒙混过关,保不齐还会有第四、第五批。想到自己给团队引来那么多麻烦,徐沐的心中有些内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坐在他旁边的刘启明揣摩心思的水平也是杠杠的,看着徐沐只从得知刚才自己几人又一次从阎王殿的门口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现在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害怕他做出什么诀别的决定来。 “事情的源头是在鬼王府,那个纪融和宫什么的应该也是从他的府上出来的。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麻烦墨儿再去一趟,毕竟你来去也快,在远处偷偷瞧瞧他们府上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那一男一女还在他府上住着,咱们立马撤退,有多远跑多远。如果没看到他们了,最好抓住他们里面哪个管事的,问问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好商量一个对策。”刘启明说。 其余几人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只有先按着这个方法试一下。徐沐那个准备独自一人回沐家寨,点齐人马等着和别人殊死一战的想法刚一提出来就被其他几人给否决了。 距离徐爷爷派人过来救自己,游戏里的世界时间还剩30乘以24=700天。 第十二章 洛门主的秘密 洛门主站在自己书房的窗台前,望着远方的千仞雪山发呆。他的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还没来得及洗去风尘的纪融和宫离东。整个房间安静极了,纪融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宫离东的心跳声。洛门主背对着自己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你刚才说的这个事情,可能还有谁知道?”终于,沉默良久的洛门主发话了,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平安地落回了胸腔中。 “属下觉得可能就只有雪......洛雪儿一个人知道。”本来纪融习惯性地想在洛门主面前称呼为雪儿妹妹,以示亲近,但现在的情况,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撇得越清越好。身旁的宫离东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听纪融简单说起这个事情,但是事关门主的女儿和门主的权力之争,自己最好还是独善其身的为好,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 “昨夜下人来报,洛雪儿她已经醒过来了。但到今天,她都未曾过来给我问安......”洛门主的眉毛拧得更紧了。“那个慕容阳也一直在陪着她,你说会不会......?”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想听到纪融他们的猜测。 “慕容堂主可能只是喜欢洛堂主而已,他的心里藏不住事,如果他知道了洛堂主的这个打算,他肯定会出面制止的。毕竟......毕竟他一直感念门主对他的养育之恩,也知道门主将来是想把......把鹫峰山的.....位置传......传给他的。”这个回答对于纪融来说很沉重,自己的推断很有可能直接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自己心中还是那么的爱慕着那个男人,虽然从未得见过他的一个笑脸,但如果没有了洛雪儿这妮子的存在,他也最终一定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至于门主传位的事情,是他平日里观察门主对慕容阳的眼神语态来分析的,自己说出来之后也觉得有点唐突,毕竟洛门主正值风华之年,功力登封造极不说,光他驭下那条镇山之宝烛龙的名号就能让整个茫泽之地的人谈之色变。 听到纪融的回答,洛寒山眼中红芒一动,马上又消失了。每一个站在权力最高位的人,最忌讳别人提到的就是权力更迭的话题。慕容阳的确算得上茫泽大陆近年少有的青年才俊,之前自己给洛雪儿指配的两起婚事都被他给搅黄了,第一次还算是自己随口那么一说,至于那个魏无双,杀手身价排行榜第七的位置就是他实力的最好体现。当时自己看到婚书上那个熟悉的脑袋的时候,眼中那份狂喜可能没有来得及掩饰得好,让这些捕风捉影的家伙给看去了。至于门主之位,自己好像的确是有过那么一两次动心的吧。 至于洛雪儿,她的身世一直都是门里最大的秘密。自己小时候家里穷,被父母卖给当地一个富商家里给他孩子当书童,雪儿的母亲也是他家买来的一个丫头。那个富家公子经常欺负自己,每次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雪儿的母亲就会偷偷拿来伤药给自己治疗。有时候,自己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可后来,随着雪儿的母亲年龄越来越大,慢慢出落成一个娇艳无比的美人儿。有天夜里,看着眼前为自己眼睛敷药的她,和她私定了终身,并提出了想和她私奔的决定,她也答应了。怎成想,就在他们准备出逃的前一天夜里,那个富家公子趁着酒性侮辱了雪儿的母亲。他永远记得自己提着柴刀要去找那公子报仇,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被人暴打了一顿,丢在了雪地里,让自己自生自灭。 一个云游的道人救了自己,不仅治好了自己的伤,还传给自己一套可驭冰寒的逆天秘术。 等到自己功成之日,回到富商家的时候,她已经静静地躺着自己母亲的怀里了。自己杀了富商全家,可没想到雪儿的母亲却把她托付给自己后自杀了。 有几次,他都想把这个孩子丢到鹫峰山的峡谷里,但每次看到她灵动的眉目,都会想起她母亲给自己疗伤时候的温情。这是他心中永远的隐疾,也被他埋在那片比鹫峰山还要冷的心底。 第十三章 审讯 洛雪儿安静地站在父亲的书房里,窗外的寒风吹起她腮边的青丝,显出了她那张美丽却又缺乏血色的脸颊。 正在练字的洛寒山放下手里的毛笔,背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过来:“雪儿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言语中充满了父亲的关切。 “多谢门主关心。雪儿身体已见好转,只是内息还很紊乱,一动真气就会觉得有些发昏。”对于这个平日里对自己总是以上下级态度和自己说话的父亲,刚才这个语气反倒有点让自己有些不适应。 “来,我帮你再把把脉。”说罢也不等洛雪儿应允,一把就搭在了洛雪儿的手腕上。 过了半晌,方才放下。:“伤势还是挺重,回去后好好修养。最近就在你的房子里,不要到处走了,小心风寒。平日里,我会安排专门的人来负责让给你送饭的。” “谢谢门主关心。还是就让雪莲自己去取吧。” “雪莲,我近期有其他的安排。可能要出去一趟......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洛寒山说罢扭过身去,站在窗户边,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送客的姿态洛雪儿是明白的,见洛寒山没再说话,只得盈盈下拜,告辞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雪莲已经不在了。看来走得比较匆忙,连自己的衣服都还没有叠完。本性比较素雅的洛雪儿并没想那么多,自己接着开始收拾起来。 桌上还摆着一个空酒杯,这是慕容阳用过的。自己受伤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守护在自己身旁。 对于这个男人,洛雪儿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自己喜欢他吧,自己对他也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说把他当哥哥看吧?受伤后每次醒来看到他趴在桌边睡着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 自从上次自己救过他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变了。然后门主的两次赐婚,他居然背着自己,一个人将自己将要许配的对象给杀了。虽然本门派的日常任务就是刀光剑影,杀人砍脑袋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可他的举动,瞎子都能看出他的想法来。但他却从未对自己提起过。要是哪天,他突然对自己表白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回复他... 寒风凛冽的鹫峰山,一粒春天的种子,在那个冰一样冷酷的女孩心中渐渐开始发芽。而在距离这个房间十几里的山背后,一只沾满鲜血的纤纤细手却渐渐变得冰凉。 手的主人叫雪莲,自小就被买来陪伴洛雪儿,可能也是整个茫泽大陆唯一一个曾经看到过洛雪儿笑容的幸运女孩。今天下午,雪儿姐被叫门主叫去问话,自己在房间收拾刚浆洗过的衣物,青阳堂的一位门人就过来说雪儿姐叫自己赶紧过去一趟。哪知道刚随着他们离开玄冬堂大门,就被架着来到了这个鹫峰山恶名远扬的噬髓寒潭。自己以前曾经听其他人说过这里,凡是进来的人,从未有人活着离开过,她的心砰砰地跳得厉害。 房间里的温度特别的低,周围的石壁上还凝着厚厚的冰,连坐在自己前面的青阳堂堂主纪融都裹了一条厚厚的裘绒,可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她嘴里呼出的热气。雪莲一点都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因为自己的脑子里面是乱的。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还是日常给了青阳堂那个门人眼色?亦或是雪儿姐姐......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的思绪拉回了这阴冷的密室。 “洛雪儿自从上次回来之后,还曾经偷偷去过哪里?”纪融问。声调四平八稳,没有一丝波澜。 “雪儿姐上次受伤很重,回来之后一直在她屋内静养,未曾离开过半步。”雪莲如实回答。 “可我怎么听说她有天夜里曾经出去过,还出过山门?” “不会不会,雪儿姐受伤之后,我就一直守护着她的。夜里睡得也很轻,因为每隔半个时辰就需要帮她向池子里添些寒冰块。” “你确信她真的没离开过?”纪融问。 “肯定没有离开,我愿拿我的性命担保。”雪莲斩钉截铁。 “那慕容阳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聊什么?” “慕容堂主当日得知雪儿姐受伤之后,第一时间就赶着过来了。雪儿姐一直都是昏迷着的,他就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慕容阳在的时候,你也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吗?” “是的,哦,中途有过两次,慕容堂主让我去替他取一些药材,说是能帮雪儿姐调理经脉的。”自觉没有做错过什么,也非常忌惮眼前这位门里问询犯人第一人选的女人,雪莲只得如实告知。 “哦?”听到这个消息,纪融的声调明显高了一个八度。“每次你离开的时间有多久,回来的时候,他们可曾有什么异样?” “每次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因为玄冬堂有规定,门里一切男子未经允许都不得踏进大门半步,所以慕容堂主都是让他的属下将药物送到门口,然后详细告诉我每个药草的炮制方式和用量后就离开的。回去之后,他们都还是以前的模样。” “哼,一切男子,那慕容阳难道是女的不成?”想到自己倾慕的男人可以随意进入玄冬堂,纪融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有些事情,你是回忆不起来了,我就来帮帮你。”说罢向她身旁一个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人从腰袢的一个香囊里小心地抖了些芝麻大小的种子一样的东西出来,走到雪莲旁边,用手一捏她的腮帮,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投进了她的口中,又用力的将她嘴巴闭合上。 第十四章 收网 那些细小的颗粒进入雪莲的口中之后,视乎因为她嘴里温润的环境而特别兴奋,开始在她舌头表面剧烈的跳动。 “这个东西呢叫素藤,最喜欢暖和的地方,如果再有一点水,它就会不停的长长。过不了多久,它的茎须就会塞满你所以的血管、肠胃,最后从你鼻子、耳朵、嘴里开出花来。哈哈哈,漂亮得很呐!”纪融仰天大笑。然后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在雪莲眼前晃了一晃。:“这是它的解药,只需一滴,你只需要喝上一滴,你肚子里的素藤就会马上枯萎,消融,你又跟没事人一样了。”纪融说完,把瓶子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自己优雅地坐了下去,好像准备看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 惊恐的眼泪从雪莲的眼角喷涌而出,整个小脸变得煞白。他相信这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门里就这一位堂主没有武功,但堂里几乎每一个人却都对她避之不及,想起以前其他几位姐妹给他说的那些传闻,整个人似乎都要瘫软下去。那些圆不溜秋的东西进入自己嘴巴之后,大多都蹦跳着顺着咽喉滑进自己的肚子里,本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胃好像慢慢地开始充裕起来。 “纪堂主饶命,雪莲真回想不起听闻到他们说过什么。”雪莲声泪俱下,想立刻给前面这个女人跪下,但奈何身后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妇人,死死拽着自己的胳膊。 “回想不起,难道就不能想起点什么吗?”纪融慢悠悠地品着手里的茶,说道。 “回想不起、想起?”这个病句在雪莲的脑海里飞速旋转,她到底在暗示自己什么? 一张写满字,墨迹还未干透的纸递到她的面前,雪莲强忍胃中的不适,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她曾经偶尔听到洛雪儿和慕容阳在房间里说过“灵虚宫、洛雪儿将来要当堂主、慕容阳负责与灵虚宫的密使联系之类”的事情。 这完全是诬陷,赤裸裸地诬陷。与洛雪儿十数年的感情,雪莲恨不得将这封信撕得粉碎,然后狠狠地丢在纪融那张虚伪的脸上,但她现在实在无暇去顾及心中的愤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麻麻的感觉整顺着自己的血管,向手臂、大腿蔓延。如果自己双手不被抓住,自己一定会狠命地去挠它们,哪怕把皮肤抠破,扯出里面的血肉都行。这种蔓延感是非常有节奏的,好像是按照脉搏的跳动在进行。 “没有,雪儿姐姐从未与慕容堂主商议过此事,我雪莲以自己性命担保。”她继续强忍难受,从喉咙里逼出这句话来。 “呵呵呵,那你就再想想吧。”纪融继续埋头喝茶。这对自己,很可能是上天给的最好的机会。拿着雪莲招认的罪状,干掉洛雪儿,自己今后当堂主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反正那个宫离东对自己也垂涎不已,至于慕容阳,他也只有去当洛雪儿的陪葬品了。尽管自己曾经那么爱他,可他却从来都不理会自己的表白。 “啊......”一声声惨叫从密室里传出,但在鹫峰山外那凌厉的寒风呜呜声中迅速被掩盖,化为乌有。 纪融从审讯室里走出,抖了抖衣服上的血点,将手里那张盖有雪莲手印的信小心叠好,交到身后的妇人手中,审讯室内,只剩下雪莲摆着一个“大”字矗立在那里,全因为脚下长出的根钻破地面,扎进土里才没让她的躯体倒下,一朵鲜艳的红花带着枝叶从她口中窜出,将她的脖颈也绷得挺直。 新来的下人叫玉儿,只是说临时代替雪莲过来帮几天忙,但是洛雪儿总感觉她对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而不是向其他奴仆般巴结讨好。本来性情淡雅,洛雪儿也高兴不用那些虚情假意的亲近,更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从门主那里回来之后,慕容阳也没在。听玉儿说门主吩咐他和为秋堂的宫堂主还有一些人出去执行任务了。为什么自己在过去的时候并未听到门主提起这个事情呢?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伤在身,所以也懒得跟自己提这些琐事罢了。看着冷清的房间,洛雪儿觉得有些孤独。虽然那个家伙在的时候也很少说话,但是屋里总是有个人影在晃动,心中还是要踏实一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和慕容阳的身后,一张大网正在悄悄地收紧。 第十五章 再探鬼王府 站在饭馆前等待结账的张子皓有些心绪不宁,落跑小队已经又往回赶了快五十里地了,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可心中一直悬着的那种危机感让大家都有点疲惫。 在路上的时候,林子墨给大家详细说过这个游戏世界的构成,就像无数张纸一样的存在着,自己就像纸上的文字画像,彼此交汇,但和其他的页面却完全没有交接。可是那些来自于其他世界的人确是怎么过来的呢?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在店里用餐的人很多,掌柜的性子又很慢,一边嘴里念着客人的桌号,一边指挥跑堂的店员将菜送到哪张桌子。直到看见小二将菜端对了位置,才又埋下头来继续翻阅柜台前的账页。翻一页,用手指在舌头上舔一下,再翻一页。 “账页!书!装订!”本来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张子皓看着那本快被翻烂的账本,突然感觉自己脑海里激起一阵响雷。“叮”视线的左下角跳出一个数字“-570y”。他满眼兴奋,像猎豹一样几步窜回自己几人所在的雅间。 “子墨,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每个世界都是像纸一样独立存在的吗?”张子皓急切地问到。 正在消灭桌上残羹剩菜的林子墨嘴里叼着半截菜叶,点头到:“嗯。” “你觉得那个茫泽的人能过来,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世界就像一本书一样,因为在某一个地方被打了一个孔,然后由一根线将我们穿起来了?”张子皓继续问。 正在咽菜的林子墨听到张子皓的推断,一下大声的咳嗽起来。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他觉得今天晚上去鬼王府的安排有了更明确的目的性。他已经开始在思索到底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弥补这个连接异世的漏洞,免得今后层出不穷的怪人会跑过来围剿自己。 “呼噜呼噜”整个小巧的雅间里,就剩下那个没心没肺的豆豆正就着汤泡饭风卷残云地吃着。如果再把这小家伙的底细彻底弄清楚就好了。几人现在特别盼望木头的爷爷那天又通过豆豆来传话,将他的使用说明也给发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林子墨就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为了稳妥起见,他先在资料库里找出宫离东的样貌,然后将自己的外貌跟他改得一模一样。这样就算过去被人发现,没分辨出来的时候,也能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退回客栈。 趁着夜深,林子墨走到客栈的院坝里,向着楼上众人挥了挥走,隐入一团浓雾当中。反正自己那套对院子里的怪物没太大用处,林子墨索性就不再使用编辑模式,而传送点就选择了在王府门外。 刚一走到王府大门口,就看见府内靠近大门的一处高台上亮起了一个红色的灯笼,然后向右画了一个圈,又抬高放下,又画圈,又抬高,如此反复。 难道自己被他们发现了?林子墨心中莫名的紧张。这种感受比自己以前在皇宫大内单挑三十几位高手时还要强烈。林子墨用屁股上的布料将手掌里的汗液擦了擦,向着王府大门走了过去。自己眼眶的视窗里,那个是否回到出发点的选择跟他的心脏一起同频地跳着。 很快,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跪拜在路边,口中高声喊到:“恭迎上仙。”林子墨没有理他,继续沿着地图的指示向后院走去,这傲娇的姿态像极了之前那个宫离东。 “什么?上仙又回来了?昨天晚上不刚走吗”还在柳王妃房间里颠鸾倒凤的袁王爷听到门外的回报,只得悬崖勒马,手忙脚乱的整好衣冠,快步向后院奔去。面对这些从光幕中走出的人物,他的心态从最初的敬仰变成现在的厌恶,可自己王府里面的那些武士的战斗力加起来在别人眼中连根毛都算不上。哎,真他娘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后院前面那块空地,站岗的士兵已经换过一批,但每一个的神态几乎都是一样。五官紧凑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头盔边往下淌。院子里偶尔会传出那些怪物的嚎叫声,林子墨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当时那个客服承诺说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权力是无限大,我呸!他有种上当倾家荡产买了假货又退不了货的感觉。 推开院门,情形还是和自己那天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整个院子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不同的是旁边还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骨头架子。王爷这次趴得比较远,但姿态依旧那么虔诚。 院内的杂声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停止了,那几只乱蹦乱跳的猴子恭敬地退到旁边的草地上,将整条玉石铺就的道路让给了“宫离东”。之前正在打盹的那两个没皮巨汉看到他的样子,把手边的一头往肩上一搭,吭哧吭哧的开始往两个方向开拉。黑暗中,一道夺目的亮光扑面而来,慢慢地,缝隙更大了,那里面流焕着诱人的光彩。 视窗里的地图在自己站立的地方闪现出一个红色的惊叹号。这个是上次自己过来没有看到过的情况,难道是还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多想。他步伐坚定的走向那道光幕,绷劲自己全身的肌肉,时刻准备迎接各种突发的险情。 操作者:林子墨; 连接时间:新元209年6月17日13点37分12秒 授权等级:一级 场景速率:24倍...... 视窗中的字符快速增加,最后在“选择世界界面”的冒号后面出现了ymhg-h。 “我能从这里过去?在无法联系总部系统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从这里过去?”林子墨有点想呕吐,不是周围的气味刺鼻,只是忽然觉得好像自己能打开一闪新的大门,心潮有些澎湃罢了。 第十六章 镀金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道光幕,隔着绚丽的光芒想看清对面,可自己的视线却被干扰得厉害,只看到那么也是白茫茫一片。林子墨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地探出一只手,手掌很快就没入光线中,他能感受到那面的温度非常的凉爽。 “试一下吧!”他眼睛一闭,把脑袋也伸了过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铅灰色的云层像褥子一样结实地盖在头顶的天空上,偶尔隐隐能看到巨龙般的闪电从里面划过。在眼中能看到的天边是不计其数的高山,山顶应该是覆着雪,被这天色映得格外洁白。自己身前是一个宽得无法形容的平原。地上卧着一层黄褐色的杂草,而杂草丛中还有许多的冰渣。狂风在这片空域里肆无忌惮的嘶嚎。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一丝生气。 半个身子,一条腿、最后林子墨双脚踏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林子墨先生,欢迎来到ymhg-h 茫泽大陆。”视窗中挑出一行字迹。 “请问是否需要建立新的身份?” “是。”林子墨以前在系统正常时曾经经常穿越各种界面,不过不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方式,而是眼睛一睁开就过来了。初次进入那个界面后,也会有这些初始的问题,系统会根据玩家的要求来进行配置相应的属性和能力。林子墨虽然不是玩家,但一样要走这样的流程。 “请确认您的姓名、性别、身高、发色、容貌特点......”一连串的提问都被林子墨用最快的方式进行了选择。这个流程当年就是他参与编撰的,闭着眼睛都能背出它们的顺序。就算弄出来的模样自己不喜欢,随时在后台进行修改就是了,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请选择本角色自身具备的魔法进阶体系......”在问完全部常规选项之后,系统再次提问。 然后选择项下出现了“风、雨、雷、电、火、驭兽、花灵”等几个大的选择,每当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某一个选项的时候,一个跟真人一样的角色就会出现在视窗内演示几个此类魔法施放时候的酷炫造型。 林子墨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检讨自己以前工作的时候不够尽心了。在和一些高阶工程师搭建好整个《云梦河谷》的框架后,自己也曾经参与过里面一些细节设计,程序设计、角色场景等都有涉猎,但是碍于自己的创作水平和张子皓那种后起之秀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慢慢就彻底退到幕后来搞管理了。他们之前生活的那个ymhg-513t47p篇是他一手一脚参与设计到出稿到正式运行的,所以他对那个世界有着一种情结在那里,无论多少次达到权力的顶端都没想过去其他的世界都看看。现在来到这个不为自己所知的地方,心里非常的懵懂。 他抬头看到那阵势威猛十足的闪电,觉得非常牛逼,就毅然的选择了雷系。然后...... “意识采集完毕...滴!界面封闭...滴!祝您生活愉快!系统已经为您生成角色。”林子墨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掌,掌心出电光闪烁,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充满了力量。 环顾四周,在这片苦寒的平原上偶尔能看到一两棵掉得光秃秃的树杈在那立着,抬起右手,弯起五指,他莫名其妙地按照心中的程序来执行,很快就感觉到掌心处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弯过手来,看到五道细小如同金蛇的霹雳在掌心汇聚,组成一颗丸子大小的电球。然后潜意识让他抬平手肘,瞄准。一种畅快的感受瞬间充斥全身,然后紧接着又有点脱力感,不过在一呼吸之间,身体的感觉又恢复了常态。那团闪光如同流星,拖着瑰丽的蓝色尾巴急速向那棵濒死的树枝飞去。 “砰”的一声,整个树杈四分五裂,碎片被抛得到处都是,连它的根部都从土里被掀了出来,带出一堆墨黑色的泥土。 “哇咔咔。”林子墨觉得现在只有大笑才能表述自己内心的狂喜,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到处逃了。自己马上就回去,然后带着那群家伙过来......镀金。 王府的院子里,袁王爷还跪在那里,因为他头顶的那处光还没熄灭。说明上仙并未走远,说不定万一他又回来就尴尬了。这几个来去匆匆的上仙可把自己折磨得不轻,自己好歹也是云朝堂堂一个王爷,每次见到自己都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院子里这几只野物倒好养活,每日自己出去捕食,也不用自己派人来伺候。地方官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家里哭诉了,好像听管家说他也被这些怪物给吃了,活该!这下终于消停了。 袁王爷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那道光幕暗了一下,刚才过去的神仙果然回来了。他很为自己没私自告退而感到庆幸。那人依旧没有搭理自己,背着手,潇洒地向院外走去。袁王爷悄悄地抬起头,想是不是再高呼一声:“恭送上仙”之类的话,就看见那位上仙身背后的两个拳头电流星闪,果真非同寻常。 第十七章 过界 在we233星球,云梦河谷总部大楼里。卡皮特和洛门主之前会面的那个耄耋老人正紧闭双目,手中夹着的雪茄烟灰落在了桌面他也没有反应。 此刻他也在拼命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安排给洛门主的事情,又一次失败了,如果明天卡皮特先生问起自己,自己该如何回答?一个普通史实场景世界里的小小土匪,自己从玄幻大陆派过去的杀手去了两次都没能给抓住。 为了背这个系统切换服务器造成的无法登录的“锅”,自己已经在整个星际联盟的《云梦河谷》股东大会上鞠90°躬道歉了三次,自己的老脸到底该怎么搁?整个世界的确是卡皮特先生率先发起兴建的,但是后来星际间其他国家觉得这个项目非常有前途,就纷纷加入进来,派遣各自的数据工程师搭建适合本星球人民兴趣爱好的界面。 在测试初期,自己就发现了玩家进来后如果进到游戏里的某些区域就无法下线离开,而对他们真实身体造成的结果就是类似于植物人一样没办法在真实世界里苏醒过来。自己将这个问题提交给卡皮特先生,并保证尽快处置的时候却被他给叫停了。他想利用这个系统的错误在游戏里帮他“囚禁”一些有用的人,然后好帮他达到某种目的。 银河系一个小星球的领袖儿子,就是在他与卡皮特先生签订了低价转让大量星球表层土壤的协议后,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后来那个领袖自然被下台,但是谁在乎呢?卡皮特先生手里凭空又多了许多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土壤。 不过现在发现的土壤中,最多能种出3到5年的粮食,然后就会沙化,最后被大风给刮走。造成土壤栽培出来的东西身价昂贵。唯独华夏星系的工程师,搞出可无限循环耕作的土壤,但他们却只卖种出来的东西,对于土壤交易的话题,一切免谈。无论卡皮特先生和自己动用任何手段以及外交压力都拿他们没办法。据说卡皮特先生还曾派自己的私人特种部队去偷回一些来进行研究,一样没找到解决自己土壤沙化的问题,所以才会想到对那个掌握土壤培植核心技术的徐老头的孙子下手。希望通过签订转让技术协议的方式,拿到这个可以创造生出无穷财富与权力的技术。 洛门主那个笨蛋,答应自己一定能带回来的人质又泡汤了。自己冒着星际联盟商业法案最高责任的危险,临时从内部释放病毒,造成所有外部服务器无法进入的局面,并且还临时打通了各个界面互通的几个“虫洞”,赋予了洛门主他们更高的独立思维权力,弄了半天,还是这样一个结果。 现在整个星系凡是参与搭建《云梦河谷》的工程师们都在夜以继日地奋战,如果有一天,有任何一个人打破屏蔽进入了云梦河谷,自己所做的每一个手脚都会被揭发出来。那个时候,自己的企业、声望和权力都会像那些沙化的土壤一样灰飞烟灭的。 “横田先生。”一个身处矮小的男子急急慌慌地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甚至连门都没敲一下就闯了进来。 “混蛋!你不知道进办公室要敲门吗?”这个叫横田的老人差点就把手里的雪茄向他扔去,但一想到这个雪茄的来之不易,加上这个矮个子是自己的老婆的弟弟,只有选择骂他两句了事。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男子没有对自己之前的冒失有丝毫的歉意,反倒捧着一个书本大小,透明的金属面板走了过来。 “关门!关门!给你说过多少次,进来给我汇报事情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关门。”横田一指他身后大开的办公室门,怒喝道。 本就走到桌前的男子只有又转身过去将门紧紧关上,跑到横田面前来继续汇报。 “茫泽大陆刚才登录了一个新的角色。”那个男子将那个面板放在横田面前,指着上面显示的内容向横田解释到。 “啊!”横田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查出来是从那个星系进来的吗?他的地址是哪里?”冲着那个男子连珠炮的发问。 “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是从ymhg-513t47p这个界面过来的。”那男子解释到。 “他怎么能从那个世界进到茫泽来?那个世界是我们自己开发的吗?” “系统提示,他是之前您设置的那个界面虫洞穿越过来的。另外......据系统资料查出来,他以前那个世界背后的建构方是华夏星际群。” 横田觉得自己鼻子都歪了,奋力地将手里的雪茄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践踏着它的躯体。“怎么他妈的又是华夏的?就他一个人吗?他是谁?过来干嘛?” 那个男子看来是有备而来,不紧不慢地回答横田的疑问:“他是以前开发云梦河谷的一名工程师,也是我们公司留守在地球上最后的一个人。目前显示的就是他一个人过来的,但是在重新建立了一个身份之后又很快退回去了。” 轩辕王城是华夏星自己独立参与制作的,连横田这样级别的管理人员都无权进入。因为在这个网络世界里,每一步都会留下脚印。如果牵扯到自己身上,就算翻破星际联盟所有法律文集,谁来都没办法替自己辩驳。自己当时之所以想出建立虫洞让茫泽这边的杀手过去解决问题就是考虑到关键时刻可以断尾的后招。 横田心情一烦躁就想吸烟,可自己手里刚才那支才吸了几口的雪茄已经被自己踩得粉碎,想去再拿一支来点上,有觉得有点舍不得。 “叮!用户:林子墨进入ymhg-h 位置:幽骨沼泽。”横田看到面前的显示面板,愣住了。 “叮!用户:9527 进入ymhg-h 位置:幽骨沼泽。” “叮!用户:刘启明进入ymhg-h 位置:幽骨沼泽。” “叮!用户:徐沐进入ymhg-h 位置:幽骨沼泽。” “叮!用户:豆豆进入ymhg-h 位置:幽骨沼泽。”...... 第十八章 昆奴与九尺狲 横田一指办公室的大门,示意那个小个子赶快离开,然后用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敏捷速度推开办公室暗室里的保温舱,钻了进去。 洛门主背着手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步,心里却牵挂着宫离东什么时候能给自己带回杀掉慕容阳的消息,他们已经出去了快一天了,应该快到自己预先设置好的埋伏圈了。 “寒山。”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洛寒山听到后,立刻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过尊者。” “别废话了,你要找的人自己都跑到茫泽来了。他们现在在幽骨沼泽,你赶紧让人过去,这次务必要将他们擒获。不然......”那个老人仅仅丢下了一句话,就又消失了,留下洛寒山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他们是怎么找到路过来的?”洛寒山有点纳闷。眼下洛雪儿确是有伤在身,纪融又不会武功,宫离东被自己派去诱杀慕容阳,自己一时间还成了光杆司令了。难道要自己亲自去捉? 想到那个徐沐,就联想起纪融回来向自己汇报的事情。对方和虚灵宫很有一些瓜葛,这次来犯是不是准备和洛雪儿那个女人一起里应外合让我鹫峰山变天。哼!想到这里,洛寒山就觉得自己本人更不应该擅自离开了。在这里有烛龙,有数万冰尸,就算虚灵宫倾巢而来,自己也能和他们周旋一下的。想到这里,马上叫来一个手下,火速下山去找回宫离东,如果他还没来得及杀慕容阳,就把那吃里扒外的崽子推去当个先锋。看他到时候是死在阵前还是死在自己手下。如果他已经被杀了,宫离东赶回来也能帮自己很大的忙。对了,还得随时防止洛雪儿与外面联系。想到这里,他又唤过来一名手下,如此这般的向他叮嘱了半天。 至于那个尊者下达的命令,自己只有先派点门人去搪塞一下。毕竟尨厌不在了,那么大一片沼泽,自己去哪找人去。洛门主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很满意,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实属难得。 袁广之现在对那个“仙洞”简直称得上恨之入骨。特别是那个宫离东,流水似的往里走,一连进去了四个,还抱了一孩子。那条弑杀成性的狗倒是没再回来,可那美人也消失了。昨晚几人排成串的进去又出来,临走的时候,还把自己珍藏好久的那包宝贝给顺走了。自己向他告饶说丢失了一个宝珠的事情,结果那宝贝尽然在他手中,看来这位上仙的确是法力无边。自己派出那么多手下,遍访各地都没找到蒋得胜的踪影,他们居然才过来几天就找到了。想起这个事情,心中又开始默默诅咒起那个叛逃的守卫来。 他也曾经窥觊过光幕后那个耀眼的前途,光明的未来,但是怯于门口那几个怪物的存在,实在不敢劳烦他们帮自己把那门给拉开,让自己过去瞧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几头怪物虽然力大无穷,嗜血成性,可是智商几乎为零。在茫泽大陆,是一个修仙的玄幻世界。提高自身法力的途经有三种:夜以继日的苦练、机缘巧合遇到神物或者某位大神垂青;还有就是利用丹药,短时间内就能迅速提高自身能力值。 第一个太苦太累,将徒弟贩卖给大陆中各大门派以换得赏钱的师父们本身也是在竞争。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就是招财猫,但他招财的同时也会给自己招来很多的祸事,所以自己功力的高低也直接决定了自己寿命的长短。 第二个概率太低。整个茫泽大陆的传说中,千百年来,有过这机遇的加上洛门主,一共不超过三个。当年洛寒山少年凄苦,被东家遗弃荒郊野外,遇到一个道士,点化了他三招五式独创的“冰蚕缚”,从此立下了鹫峰山百年基业。才与那灵虚宫的灵云尊者、茫泽皇城的霍太师并驾齐驱。普通人相信自己有这际遇还不如相信地里直接能长金子出来。 第三个相比来说,虽然价格不菲,但是见效却快。在茫泽大陆,每个人的脑袋都是有价格的。每年开春之后,皇城外的张贴榜上就会贴出通缉的恶犯身价,排得越靠前,在市面上的影响力就越高。皇帝要抓,下面有些门阀党派却也会偷偷的保。毕竟,这个价目表就是实力的体现,谁家总会遇到一些见不得人的纷争需要在台面下去处理,而皇榜上这些个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每年一放榜,官府衙门在满世界追捕,各大家族也忙着收罗。提高自己,追杀犯人卖钱,再提高自己,这就成了一个良性循环。炼制丹药需要在各种条件监控的地方采集大量的矿石、宝物,而这些没皮巨汉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那个没皮大汉叫昆奴,在那茫泽大陆被人养来最大的用途就是拉车、搬重物使的。那几只猴不猴,鸟不鸟的是九尺狲,基本上都是和昆奴搭着一起出售,日常给他们输送“粮草”用的。昆奴和九尺狲从生下来就被套住眼睛,直到被卖出去,才揭开眼罩看到购买自己的主人,从此永不叛离。两种东西视力都不好,但却十分懒惰。平日里只有看到主人模样或者类似衣服的在旁边就嘿咻嘿咻地干活,人一走就躺着歇息。后来有些豢养他们的主人就想出一个办法,弄一个假人,穿上自己的衣服立在旁边监工,后来把昆奴给累死的都有。 这几天一直忙着接送上仙的袁王爷渐渐地好像看出了一些破绽,那种一步登天的美好愿望让他准备拼上一把,看能否蒙混过关。 第十九章 埋伏 断魂岭,鹫峰山通往虚灵宫的必经之路上。洛门主并没有按照事先承诺的派纪融来辅助自己诱杀慕容阳,而只是让纪融的大弟子凝云随同前往。慕容阳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前往春阳堂的路上,手中拎着一包自己千辛万苦采集来的草药,准备熬了给洛雪儿调理经脉所用。 因为从小就亲历太多为了争抢自己而发生的流血事件,那些前一秒还在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后一秒就毒发身亡,拔刀相向的事情让他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都保持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给洛雪儿的药都是他自己去采,亲自去熬,然后亲手交到洛雪儿的手中,亲眼看到她喝掉。 春阳堂那个不允许男子进入的规矩对于他来说,只是针对其他人的。每次看到自己进去的时候,那些下人们不是找个理由去其他地方帮忙,就是埋着脑袋打扫地面的清洁,假装没看到。有一次,一个刚正的护卫阻拦了自己一次,被自己一脚踹开,那护卫本来还想找洛堂主哭诉,但后来看到堂主并未追究此事,从此那些守门的就更没人敢管过自己了。此刻,那副药还揣在自己的怀里,因为体温的原因,自己鼻子里还能闻到悠悠的药香。慕容阳喜欢这种独处,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总是在脑海里尽情幻想与洛雪儿美好的未来。 距离他数十步之外的帐篷里,宫离东正和凝云再一次确认等会击杀慕容阳的细节问题。这个帐篷是凝云催动四周枝叶自己生长搭建而成,外形隐秘,隔音效果非常的强。帐篷周围散布着这次同行的二十几个为秋堂门人,就是为了警戒慕容阳的突然靠近,听到了他们的秘密。 慕容阳平日习惯独来独往,就算贵为堂主,手下也就几负责个打扫卫生的奴仆。他自己就曾经在鹫峰山山门口杀掉了自己的老师,他可不想那一幕在自己身上重演,所以他至今都未收一个弟子。 “报堂主,虚灵宫的队伍马上就要进断魂岭了。”帐篷外传来警示。宫离东和凝云撩开帐篷,相继走了出去,准备给慕容阳说下这个事情。 这次行动,门主通过其他渠道在茫泽大陆找了七八位身法顶尖的杀手,化妆成虚灵宫门人的模样,表面上是准备来突袭鹫峰山,其实是为了在断魂岭汇合宫离东一起杀掉一个叫慕容阳的家伙。杀手们并不关心这些门派里面的龌龊事情,他们只关心自己拿到的工钱配不配得上自己脑袋的价格。 得知敌人快到了,慕容阳点了点头,将怀中的草药放到了身后的位置,因为他不想等会的大战,有其他人的血溅到了上面,弄脏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整个茫泽大陆的未来变了,在横田突然出现,并送给洛门主一头梵天怪兽之后,之前设计好的所有npc的未来都发生了不可控的错乱。本来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与洛雪儿结婚生子的慕容阳将会正式出任鹫峰山的门主,最终将鹫峰山打造成一个茫泽大陆不可一世,能与皇城相抗衡的超级帮派。但今天,他却毫不知情的被带进了刀山火海当中。 前方的队伍缓缓地走进了包围圈,只有七八个人。慕容阳心中一阵冷笑,就凭这样的规模就想来突袭我鹫峰山,真是自寻死路。一声哨响穿破云空,狭窄山道旁的树林中顿时显出十几个张弓搭箭的射手,瞄准了道路中间的人群,引起对方短暂的骚乱。 慕容阳和宫离东、凝云从旁边的崖壁上飞身而下,与那支队伍身后围堵上来的为秋堂弟子一起缩小了包围圈。 可能是因为道路狭窄,宫离东和凝云各自缓了一步,跟在自己身后,慕容阳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可疑。 那支队伍里,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妇人,看到自己步步逼近,也往后退了两步,扭头跟身后的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好像又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爆喝一声,从袖袍之中甩出一根色如墨玉,形是毒蛇的鞭子,就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慕容阳调动体内气息,一道道暗红色的真气如同火焰勃然而起,在他身体周围燃烧,身旁的草木立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他抽出赤霄剑,飞身向前,在空中手腕一抖,用剑尖荡开对方朝着自己面门而来的鞭头,势如雷电,向对方的队伍砸去。 “虚灵宫,不都是使剑的吗?怎会队伍中还有其他怪异兵刃的人。”搏杀中,慕容阳心中感到了一丝蹊跷。“这个队伍里面,好像目标都是朝着自己,后面包围的弟子也只是做做威吓的样子,并不像以前那样向前一起扑杀。” “嗖嗖嗖!”道边的弓箭相继响了起来。这个箭的箭头都是长期浸泡在噬髓寒潭中的,弓手们都必须戴上特殊材质的手套。敌人哪怕被擦破一点皮肉,普通人马上就会四肢僵硬,高手也很难抵抗那种寒气入髓的感受,如果不立刻放下刀剑,停止真气运动,可能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眨眼之间,飞箭已到身后,但反应敏捷的慕容阳发现箭的去处都是指向自己后背。本来左侧那个壮汉右肩已然挨了自己一剑,自己的拳头后发先至可取对方性命的。“可能是自己平日与他们配合很少,自己挡住了对方箭的去路。”忙站稳双脚,上身向前一伏,一边躲开身后箭的攻击,同时用赤霄逼退了周围的敌人。错过了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有点可惜。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奇香,环绕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真气异动,提醒自己有东西正要攻击自己的双腿。电光火石间,慕容阳只得一个旱地拔葱,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堪堪躲开那次偷袭。转头之间,却看到凝云那一击未得手而惊慌的表情。 脚还没落地,身前和身后又有两道劲风袭来。慕容阳只得舍车保帅,拼尽全力挥剑格开那个使鞭男子当胸一击,强挫身体,用左肩承受本应刺向心脏的攻击。 他感觉自己体内气流紊乱,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向受伤的部位奔流而去。“离魂杖......宫离东!他为什么要杀我?” 彷徨之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自己的小腿迅速向上蔓延。:“醉香丝,凝云的法器。他们......” 身受两处重创,指挥着他继续与之抗衡的只有身体的本能。脑袋已经渐渐模糊,手中的剑也拿捏不问。难道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第二十章 破茧成蝶 献州街头,四匹骏马驮着四大一小慢慢悠悠地走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次鬼王府之行,每个人都受益匪浅。 林子墨学的雷系。虽然是初级,但凝神静气准备一阵之后,还是能从掌心射出一道炫丽的雷电,天崩地裂虽然谈不上,但开山裂石是没问题的。 徐沐修的是火,他从小就很崇拜那些科幻电影里面的异能侠客,周身冒着熊熊烈火,与坏人做斗争的战斗场面总能点亮他的小红心。现在,只要他想,一个鹅蛋大小的火球就会腾空而起,在他意识的催动下向任何目标发起攻击。 刘启明选择的土,一种防御性能最强的法术。他说自己干了一辈子警察,不希望再伤害别人,只想保护好自己几人就够了。这高屋建瓴的话一说出来,让旁边正用电鞭子追着一只母鸡玩的张子皓汗颜。 他选的电和林子墨的雷不同,雷是成球体一样的直线攻击,而张子皓的电像一根鞭子一样随心所欲。 豆豆最小,也不认识字,他眼中能看到的东西,其他几个又看不到。叽里哇啦的和大家表演了半天自己选择的东西后,几个人看到一大群正处在冬眠期的蛤蟆和毒蛇从那片无边的草地四周蜂拥而来。“原来豆豆选的是驭兽!” “刚才那只母鸡在骂耗几叔叔,说他讨厌。木头哥哥,那支小鸟说你的脑袋好大,它想在你脑袋上搭窝。猫儿叔叔......哈哈哈哈。”孩子的世界,真是充满了快乐。 目标:沐王寨。几个人在异界重新掌握技能后,立马表决还是回来住,那片鸟不生蛋的地方一点都没有什么生活质量可言。其实彼此都知道,有了这身本领,回到以前的世界,自己完全可以称王称霸,可在那边,也许跟里面很多npc比起来,连给人提鞋别人都不一定看的上。再也不要过以前那种到处被人追杀的颠沛生活了。 断魂岭,洛门主派出的传令兵在日落之前终于要赶到了预先安排的位置。他接到的任务是告知宫离东停止任务,但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他也一无所有。 再转过眼前那个山口,应该就能见到看到宫堂主他们队伍了。这是一个伏击别人最好的位置,只要两边的山崖顶上有弓箭手,再断了对方的来路,再多的对手都不可能活着从这个天然的炼狱里走出去。可奇怪的是,这一路进来,他却连平时放置在外围的哨位了一个都没有见到。也许战斗已经结束,全部人都已经被派进去打扫战场了吧。他心中暗道。 胯下的骏马风驰电掣的冲进了山谷,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谷口左侧的一块巨石上,有一个被灼烧过的掌银。 刚一进来,他就降慢了马的速度。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什么样激烈的战斗? 马的前方是一条两百多米长,能容纳四五人并行的直道,道路一旁是刀劈斧剁一样笔直的岩壁,另外一侧是坡度很陡峭的密林。现在这一条路的中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焦黑的躯体。身体还保留着他们生前最后的动作。 传令兵从马鞍上滚落下来,牵着马的缰绳警惕的向前走去。他也曾经是洛寒山手下一名在茫泽大陆赫赫有名的刺客,后来受伤才成为他身边的侍卫,但是多年以来战斗本能告诉他,危险还没走远。 山上的树干是焦枯的,这个季节本该茂盛的树叶都还挂在枝头,山风吹过,如响铃一样哗哗作响,它们还没来得及在烈火中绽放就已经走向了死亡。这一切,都像是被烧过,却又没有一点火的气息,空气中连一丝一毫烟火味都没有。 他是在这段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宫离东的,他跪在那里,像一坨不屈的顽石。胸口处有一个能看见对面的洞,伤口因为遇上高温,皮肤又粘接在了一起,他惯穿的那件黄色外袍上居然没有被喷上一滴血。离魂杖插在他的面前,上面黢黑的纹路像是为他这一生撰写的墓志铭。 他又在四周巡了一圈,点齐了敌我双方的尸体数量,一共二十五条生命在今天走到了尽头。旁边那个陡峭崖顶上不知道还有没有,那里通常都会安排一些强弓手的。苦于自己现在腿脚不便,光靠双手是很难攀登上去的。再加上一种有危险的直觉在提醒着他,只有倒退着走出这片人间地狱,拨马回头,飞一样的向鹫峰山跑去。 “还差凝云的尸体没有看到,不知道她是不是独自逃了出去。他们青阳堂最擅长利用这些有花草树木的地方隐蔽自己了。” 他的直觉对了一半,在他刚才站立位置旁边的崖顶上,一双火红的眼睛正偷偷地观察着他。如果他坚持爬上来再看看,自己只有选择鼓起最后的力气抱着他一起从悬崖上跳下去。 自己是不能活着被他们带回鹫峰山的,不然那个时候,可能自己会更加向往死在这里。一直看到那匹马跑出自己的视线,慕容阳才彻底昏死过去。 他的腿上插着两支箭,脚踝处还缠绕着凝云的醉香丝,而这个法器的主人现在晕倒在自己的身边。宫离东的杖伤倒是不重,可也吸取了自己太多的真元。 虽然没有法咒的催动,醉香丝还能透过自己的皮肤夺取身体的力量,让自己瘫软无力。 他不记得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汹涌的真元外泄加上醉香丝抽取身体力量的感觉如同洪水般占据整个身体,他只有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静静接受这样的掠夺。后来在自己丹田处,那两种力量像剥开了一个坚固的外壳,引发他整个身体燃烧起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像以前那样静静地坐在那个女孩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火蚕已经破茧成蝶。 “只是可惜了这包药。”,他从后腰处掏出那个被划破的药包,上面有他的血,也有他对雪儿的思念... 第二十一章 接班人 徐沐最近很开心。回到沐王寨已经十几天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与自在。以前三个当家的一起住的后院现在变成了他们四大一小的集体宿舍。 林大哥住一间,自己和耗几哥哥挤挤一间,每晚都要缠着刘大哥讲故事的豆豆则直接把小棉被搬进了刘大哥的房间。 近日,他们四大一小准备一起下山劫过一次道。苦主是一个告老回乡的参将。据安插在江州府的眼线回报,这老家伙贪墨的宝贝足足装了三条船,在码头卸货时,探子故意失手打翻一个死沉死沉的箱子,鸡蛋大小的珍珠滚了一地。如果不是旁边的弟兄跪地求饶,这探子多半会被丢到江里喂王八。另外,车队里居然还用六辆马车也拉了十几位二八佳人。 这样的队伍,护卫中的高手自然不少。据说乱礁帮之前曾经在鬼愁涧下过手,结果白白折了几十号兄弟,吴友发还断了一条胳膊。 知道这个消息后,寨子里开了很久的会,权衡再三,最终决定放他们安全过去。商议出结果后,才由管事的头领来向后院的寨主汇报。 徐寨主最近沉迷于修仙,要么在院子里和其他几个兄弟切磋刚修来的功法,要么去后山的藏兵洞和耗几哥哥这个工科男琢磨兵器的修炼。林子墨更多的时间都在整个大陆寻找有没有其他的“虫洞”,陪豆豆玩的重任就落在刘大哥身上。豆豆现在已经能操纵动物去做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了,每天在院子里面逗猫惹狗,刘大哥就坐在院子中间那把林子墨家的躺椅上享受天伦之乐。 知道这个面慈心善的人曾经用性命救过自己寨主,大家对他也格外亲切。寨子里的大事小事,找不到徐寨主的情况下都是向这位坐班寨主汇报,慢慢的,寨子里叫他刘寨主的越来越多。最开始刘启明还认真纠正,久了也就哭笑不得的接受了。 每次过来向他汇报,某某某将会在什么时候经过哪个地方,带的财务有多少,这刘寨主总是眯着眼睛,淡淡说到:“放了,放了。” 贪官恶霸之间也有传闻,自从沐王寨换了寨主,整个沐王寨周围的山道安全多了。 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豆豆背后那个小魔童还出来过一次,就是耗几哥哥把他训练了很久,刚学会作揖的兔子给炖了。在豆豆大快朵颐,下了三大碗饭,啃了很多坨肉之后才给他说这个真相。 那天夜里,寨主的后院电闪雷鸣,火光熊熊,各种异相闹腾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因为事先寨主有令,没有他发的信号,其他人等不得靠近,所以大家只有隔岸观火,看了半天的闹热。家离这个院子最近的刘婶说,消停之后,豆豆还伤伤心心哭了半宿。第二天早上,刘婶过去给他们送早饭,看见院子里面几个大人都带着伤,家中的摆设也被损毁不少。这个事情,寨主没主动提,大家也都没再当一回事,只是后来再也没看到那个耗几哥哥弄得豆豆哭鼻涕了。因为他们几个都知道,只要这孩子真发飙了,这个“小礼物”的包袱皮就会被翻开,然后会出来一个他们现在谁都惹不起的家伙。 对方押运的车队今日上午就会经过他们日常设伏的区域,一大早,管事的点齐了部队,就等寨主一声号令就准备下山打劫。在寨主后院门外,七八十位厉兵粟马的精壮汉子们摩拳擦掌,枕戈待旦,结果等了半天得到寨主的命令,原地待命。 门开了,四个高个加一个矮个从里面四平八稳的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穿着豆豆衣服的猴子,肩上扛着一杆“替天行道”红底黑字的小旗帜,手脚并用的跟着队伍,徐徐向着山下出发了。寨主这是要唱哪出? 不是徐沐不想显摆,只是刘大哥提醒自己一定要低调。并且如果劫了这一次,把火引到沐王寨头上可能会有大麻烦,于是他们这次就只有锦衣夜行了。豆豆听说他们要出去“替天行道”,虽然不明白“替天行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几个哥哥叔叔都要去,就格份外兴奋,非要吵着一起去看闹热。刘启明最开始死活不同意,天下哪有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抢劫的?培养接班人也太早了点。但豆豆求了半天,保证自己会站得远远的,其他几个又顾左右而言他也只有长叹一声“呜呼哀哉。” 几个人里面,徐沐对打劫的程序最是熟悉,所以只有他才又发言权。他们几个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给各位安排各自需要做的事情。原先望风的任务就交给了豆豆那支猴子,此刻它攀在一棵近百尺的树上,庄严肃穆地眺望远方。徐沐先出来,说点日常的切口,大家相互之间盘盘道,这个时候可不能直说是沐王寨,在想用什么名号的时候,刘启明提议:“梁山好汉”。这个组织称号虽然其他几人没有印象,但是觉得听起来就很热血的样子,就欣然同意。 “如果对方不识抬举,非要硬杆子往前闯,耗子,你就用你的星云锁链直接把旁边这棵树给绞断。”招式的名字,额.....也是刘启明想出来的。原本系统说张子皓那根带电的鞭子本来叫“银蛇”,但大家都觉得不够霸气,估计是编辑游戏的时候,那个写手有点词穷,才想出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来。如果对方还嫌不够震慑,林大哥,你的天马流星拳一下就把对面那小山给炸咯。我使一个“凤翼天翔”让他们身旁的树都燃起来,刘大哥的“庐山升龙霸”就在他们队伍最后凭空长出一座山来。豆豆,你和悟空两个等会必须给我站到那棵树后面......” “嗯。”豆豆一本正经的点头,如果这个时候,刘启明手里有一盒烟,他应该已经尴尬地抽了一半了。 就用行动还在规划设计的时候,一个敏捷的黑影从天而降。手中红色令旗一卷,指着道路的那边对豆豆说:“喳喳、唧唧” 第二十二章 劫道(上) 落凤坡,京师王参将家的车队像一条长蛇,浩浩荡荡从远处过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王参将负责此次队伍安全的军校,姓赵。他身材魁梧,身上披着铠甲,手里还握着宝剑,坐在自己的战马上踌躇满志地看着远方,眉头却锁成一个“川”字型。 这次护送王参将是官面上指派的任务,为了感谢王参将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现在荣归故里,朝廷自然要护着他的周全。可清楚底细的人都知道,这后面不计其数的珍宝里面,九成九最后都是会送到陈都统的老家去的。王参将只是一个顶缸的人物。而明年开春,同样告老还乡的京师陈都统孑然一身,单马独人离京的背影一定会被世人当做“廉洁爱民”的典范来传颂。 在自己出发的前一夜,接到宫中一条密旨,让自己护送完王参将之后,化妆潜行去一趟献州。近日京师里到处都在流传献州闹妖怪的事情,最开始还是一些飞禽半夜出来吸血,后来逐渐发展成有人看到献州周围的一些乱葬岗,半夜有尸体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耸人景象。 献州的袁广之是皇帝的弟弟,平日里就因为喜好鼓弄这些玄门事物,被大家背地里称为“鬼王”。之前皇上继位据说都还靠他暗中帮了不少的忙,扫清了道路,才得以成功登基的。现在位置坐稳了,心里就开始有点担心它到底牢不牢固了。 借着这次王参将返乡,要护送很多物资,顺理成章的带出自己身边一大票得力干将出来,掩人耳目的同时还在陈都统面前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就这样一只明枪亮甲、旗帜鲜明的正规军队伍,一路上倒还遇到过几次抢劫,这些匪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前方的探马回报,落凤坡虽然山高林密,但没有看到太多人聚集的身影。他们这次还专门向边防军调来了几只驯养好的猎鹰,为的就是能扩大不少搜索范围。 刚进山坳,周围的松林替队伍挡住了火热的阳光,一股难得的清凉让赵军校享受的松了松身上的铠甲。突然,看到前方马路中站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人,一个手无寸铁的高大的人...... “散开、散开,别挡道。”自己的卫兵一夹马腹,纵马向前,抽出一根背上背着的鞭子就想劈头盖脸的给那人打去。 本来这样的单马冲击,凭着林子墨帮他们爆改后的基本能力,徐沐一拳就能先把马给干趴下,可是这样......不炫酷。对于这种才掌握了新特殊技能的人来说,不能在别人面前显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决定直接跳过对话环节。 拉住马缰的赵军校看到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居然还在笑。这人要不是傻,就是没啥见识。那个护卫以前是边军,马上技术了得,一鞭下来,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深可见骨。他在心中默默为那个人倒数,看在第几下之后,那个傻子才会跑,或者挨上一鞭。 “凤......翼......天......翔......”那傻子大呼一声,双手握拳,向下用力一挥。然后他自己身上好像着火了。赵军校以前遇上的土匪也算多了,大多都是飞刀、毒镖、弓箭往要抢的队伍身上招呼,但是这种把自己给点了,然后来抢劫的倒还是第一次见,这简直是准备碰瓷。 身后的部队看到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的往前打量。 “啪!”护卫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徐沐的大脑袋上。双方都愣住了。护卫想的是这个壮汉没看到往自己身上倒火油,怎么自己燃起来的?他还不喊疼,难道他不应该到处跑吗? 徐沐当时心里想的是:“妈蛋,刚才为了装逼没注意防备,哪知道对方居然还真给自己来了那么一下子。好疼、好疼......”还好眼角渗出的泪水和额头上伤口流的血被炙热的温度给汽化了,不然被对方看到就尴尬了。不过好在道路两旁像火龙一样的焰墙快速向队伍后端延展。 赵军校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一边招呼队伍向后退,一边高喊:“警备!警备!”整个队列引发了小小的骚动,有经验的士兵知道是遇到劫匪,没经验的想凑前去看看闹热。 原计划要喊点什么让对方把钱留下就放他们走的话都没喊,木头直接开始燃烧,让计划中第二个应该出场的演员张子皓有点手忙脚乱。身形晃动,一个鹞子翻身从旁边的小山上一跃而下,站到徐沐的身后。脚踩到地的时候,暗运气机,周身噼里啪啦的闪了几道电光。可这设计很久的出场动作全没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大家都在好奇这两道火到底能烧到多远,很多人甚至把身子都转过去了。 “额...意外”张子皓心道。但他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必须重新掌握住局面,把c位给站牢,于是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哼哼”轻咳了两声。 两条火龙足足爬行了一百米左右就戛然而止了,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很多人比较失望,还哎出了声来。 用鞭子伤到徐沐的那名护卫转过看热闹的脑袋,突然发现身前又多了一个,不由得拉着马往后退了两步,心中踌躇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见那个“自*焚”的人旁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家伙慢慢平举起他的右手,当手臂与肩同高的时候,发出一声怒吼:“啊!”然后他虚张的手掌中多了一条银光闪闪的鞭子! “好!啪啪啪啪。”满头大汗的赵军校身后传来叫号声和喝彩声。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职责所在,赵军校都有种丢点赏钱的冲动了。对方到底是来打劫还是来打把式卖艺的? 在张子皓的想法中,这个时候,对方的队伍应该彻底的乱了,人们尖叫着争先恐后的往后退,还有人甚至应该哭出声来,但是对面传来的叫好声和“啪啪”鼓掌声向生生打在他脸上一样。疼。 第二十三章 劫道(下) “这群无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中这条星云锁链的威力。”张子皓感觉自己热血上涌,有点恼羞成怒。眼睛也不看,手腕一抖,一道寒光带着火花闪电,蛟龙出海似的右前方一棵三人环抱粗细的千年大树飞去。 “不好,错了。”张子皓心中一紧,眉毛拧成了麻花。那棵树下埋伏着的刘启明正闭着眼睛,心中默念口诀,手势翻动,一缕土黄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翻飞的手掌周围。 “起!啊!”几乎同时,刘启明的口中发出两个不同的声调。前者如此的高亢,后者那么的伤痛。排在队伍中段的王参将正焦急的等待前方传回的消息。刚才自己骑在马上,好像看到道路两边突然燃起两道火墙。这难道是遇到劫匪了?可又没听到先锋们喊亮兵刃。过一会前面又传来了叫好声和鼓掌的声音,引得自己的好奇心怦怦乱跳。正仰着脖子想能看得更远一些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胯下的马儿好像腿脚变长了。前面那个迎风招展的旗帜在快速的下降,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越来越显赫。 不明所以的王参将环顾周围,原来是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突然冒出一股大大的土丘,像是发面的馒头还在快速的长高长大。 “这......这......来人,快来人呐。”王参将高呼,也顾不得看前面的热闹,翻身下马,匍匐在仍在隆起的地面上。队伍这才算真正炸了锅。 引出这道山脊的自然是刘启明,不过也不知道是用法不够娴熟,还是在作法的时候被倒下的大树剐伤了脑袋,起作用的地方和预想的位置偏差了不少。 骑在马上的赵军校亲眼看到了这声势震天的一幕,一棵如此雄壮的树在前面那个男子用一条发亮的绳索攻击之下,居然爆开了,然后在树的后面又变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现在,整个世界最快的马都追不上赵军校脑袋里面思索的速度。 “如果他们是土匪,前面的每一个招式都会第一时间用到自己,或者站在那火人面前的护卫身上,可他们并没这样做。所以,他们肯定不是来抢劫的。如果不是来抢劫的,在我面前弄这样一出,这场面,这视觉效果,我得给他们多少打赏才可以呢?” 就在他还在思考这个难题的时候,后面传来王参将的惊呼声。赵军校扭过马头,往后一看。王参将爬在一个高高地土堆上面,屁股翘得老高。旁边站着他那匹一样不知所措的马。队伍里乱作一团,有往山上爬,准备去救王参将的,有趁乱往前凑,来看闹热的,也还是有些尽忠职守的士兵,拉开弓箭,拔出长剑,准备迎接躲在暗处的敌人突然袭击。 “嗖”一个光球从赵军校的头上飞过,恰巧是擦着他的头盔,让他有种麻麻的感觉。他好奇地顺着那个光球飞行轨迹看过去,对着的恰巧是“地位”百尺竿头的王参将。 “不好!保护王大人。”多年的战斗经验提醒自己,前面这几个人之前的所有表演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他们的主要目的却是刺杀王大人。在他的提醒下,士兵们迅速组好防御阵型,一些盾牌手背着厚重的盾牌,手脚并用向土堆上爬,妄图在第一时间给王大人提供保护。站在道路两旁的弓箭手则对着密林深处一阵盲射,希望能蒙中一两个目标,到时候也好向长官讨赏。 林子墨的天马流星拳本来是他们几个人里掌握熟练度最高的,预想的也是从队伍的头顶飞过,让他们所有人看到它最后炸在刘启明召唤起来的土墙上的威力,可哪知道前面一步错就步步错,墙上现在还趴着一个人,并且升起的速度明显没有预想的那么快。他无奈的看着那个光球和王参将撅起的屁股做了一次亲密接触,然后王大人在这次与二次元的神秘力量碰撞中被哎呀一声崩出老远。 道路就那么宽,能过的人并不多。第一个惹恼徐沐的护卫,放回鞭子,拔出腰刀又砍向这个尤自燃烧的火人,手中的钢刀却被对方捏在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融化。对方狰狞的嘴里生生憋出两个字来:“好疼。” 站在火人旁边那个使鞭的家伙径直将那条鞭子向自己挥来,地方狭小,实在挪不开地方腾挪。那个士兵只有翻身下马,用马的身体来为自己阻挡对方的攻击。在他刚滚到地上的时候,一股腥臭的血液像暴雨一样倾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有几块半生半熟的马肉。 除开那个护卫,离张子皓他们最近的就是赵军校了。在发动冲锋号令的那一刻,他已经骑在马上向前冲锋了。在他的马距离徐沐两人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护卫和他战马的惨状,现在已经由不得再思考对策了,他挥剑向使鞭青年的手臂斩去。 “嗡”又是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又一次看到了之前从自己脑袋上飞过的光球,不过这次,这个光球是冲着自己飞来的。砍向张子皓手的宝剑剑尖只有转头向上,哪怕将这个光球拨开一点位置,自己都能躲过。可在剑和光球接触到的那一刻,赵军校觉得不仅是手中的宝剑离开了自己,连自己的头盔、衣物都四散开去。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倒地的时候,耳畔依稀听到山林中有小孩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有猴子的吱吱声。想来,自己这趟是遇见山鬼了。 第二十四章 破灭的梦境 等到赵军校悠悠转醒,天色已然渐暗,幽暗的树林中传来阵阵鸟叫声。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穿着盔甲散落一地,周身一阵酸痛。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自己胸前护心镜的位置有一处被灼烧过的痕迹。 自己还躺在刚才战斗过的地方,除了一些倒在地上的伤员和尸体,其余的人都不见了。赵军校捡起身旁的宝剑,当做拐棍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后面几个唉声叹气的伤员走去。原先平整的路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兀地冒起很多高矮不一的土丘,像破土而出的竹笋,直冲天际。 问了几个伤员,原来自己带的队伍都向后撤了,王大人受伤最重,浑身黢黑,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大家都护着王大人去后面的城镇救治。队伍中携带的财物大多都被后来的一帮人给抢走了。而王大人另外聘请的几个高手在发现对方实在太强,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也做鸟兽散了。反正这次财宝被抢,自己应得的劳务也不好再找人要了。 赵军校只得找到一匹并没跑太远的马,顺着伤员指的方向,打马而去。等自己找到了队伍再回来救治他们。这一趟回去,怎么向陈都统交代啊。 沐王寨里,歌舞宣天,鼓乐齐鸣。一辆辆牛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财物从一条密道送往后山的藏宝洞,寨子里会点术数的人都去帮忙点数了。这一次的收获抵得上过去几年的成果,也让那些最近经常在抱怨没事可做的小兵们闭上了嘴。大家对于寨主等人的神威交口称赞,什么以四人之力,独挡对方千军万马;什么请来土地山神、雷公电母,打得敌人落荒而逃,说得好像他们都亲眼看到似的。 不过想来也是,除了徐沐脑袋上挂了点彩和刘启明的衣服被刮破以外,其他几个人连一点伤都没有。后来被叫去搬财物的喽啰们看到那个鬼斧神工的地面,回来后恨不得把自己脑袋里听到过的所有神话故事都用在自己寨主等人身上。前院议事厅里几个管事的甚至在商量着进言,让寨主干脆反了他娘的,自己去当皇上。 不理朝政的几个寨主在后院,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洗头洗澡的去洗头洗澡,豆豆依旧在和他那个叫做“悟空”的猴子玩耍,刚才发生的那些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就像参加了一次春游。刘启明看到他欢腾的身影,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后来趁豆豆睡着了,大家商量好今后尽量不亲自去参与这类事情,如果非去不可,也必须留一个人呆家里糊弄豆豆。这么小的孩子,成天看着打打杀杀,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 各自吹灭房间的灯,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家像有默契一样,一点都没提今天下山抢劫的事情。更别说讨论自己使用功法时候的心得体会。但灯一熄灭,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回忆着今天自己的高光时刻,如果下次再遇到某种情况,自己应该如何如何,然后带着甜蜜的幻想,微笑着入梦。所以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而几百里之外,献州鬼王府里此时却一片灯火通明。 在林子墨他们离开之后的第三天,袁广之终于无法遏制内心中的那种冲动。找来城里还没逃跑的裁缝,按着自己的记忆做了一身宫离东的那套黄色袍子,又让家中奴婢给自己好好捯饬捯饬,最后还拉来一个体型和自己相像的护卫穿上自己的衣服,恭敬地跪在一旁,哆嗦着走向了那个院子。 刀斧手和弓箭手都安排在了附近,如果被发现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哪怕拼得鱼死网破,血流成河,也要把自己给救下来。 门开了,那几个怪兽看了他一眼,就各自开始自己的劳作。原来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复杂。那道光又亮了,范围越来越大,袁广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跪在一旁的护卫一直抬头注视着眼前可能发生的一切动向,手中捏着的剑柄都快被自己握出水来。 在那个光幕刚拉开到够一人穿过的宽度,袁广之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头就扎了进去。 “仙界!我来了!我要成仙了,哈哈哈。”袁广之心中一阵狂喜。 没有袅袅云烟,没有飘飘仙女,没有唳嘹的鹤鸣... 在他眼中只有苍茫的沼泽,高耸的雪仞,咆哮的雷电和刺人心骨的寒风。他的心凉了,是一种信仰被揉碎带来的那种凄凉,是那种梦想破灭带来的茫然。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不敢再往前行走一步。他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喝酒,去吃肉,去挥霍自己的余生。那些神仙,见鬼去吧! 这是一个阶层,玩家们穿越过来就能涅盘重生,但npc?在没有“高人”的“点拨”下只有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艰苦前行。在原来的设定里,这个终身热爱修炼的王爷会在三年后因为服食太多带走毒性的药丸魂归九天,不知道最后他有没有能看到那片自己梦想已久的世界。 在茫泽大陆上站了许久,袁广之就像被抽空了生命一样的转身而去。 “站住...!” 第二十五章 鹫峰山的冬天 袁广之的此刻的心情,同在茫泽大陆的洛寒山也是感同身受。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了,手下四个分堂堂主如今死走逃亡。 宫离东死了,慕容阳失踪了,洛雪儿受着重伤,还准备背叛,留下唯一一个能指望的,却连自保的功夫都没有。当下一个仇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可以挡在他们身前的就只有自己这把老骨头了。 纪融交上来的口供还放在自己的书案上,上面血红的画押像是一个通红的烙铁,狠狠戳在自己的心上。原来想的是等拿回慕容阳的脑袋,再和洛雪儿摊牌,可眼前事情的走向已经和自己当初的预想相差甚远了。 如果不是那个老人,给了自己一条世间难寻的神兽,并允诺十年之后,等它长成就辅佐自己一统茫泽,自己会不会还是以前那个茫泽的无冕之王? 窗外的风还在山谷间嘶吼,像似在嘲笑自己现在的窘境。多年前与虚灵宫一战留下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直到现在,自己的功力恢复得也只有十之四五,每次运功的时候双手还是会忍不住剧烈发抖。这是他心中另外一个秘密,不然怎么会在听到纪融等人给自己带回那个惊天秘密的时候,当时就把慕容阳和洛雪儿叫来当场对质?他害怕,害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堂主背叛了自己,害怕他们万一看到事情败露来和自己拼死一搏的时候,自己死在他们的手中。 古稀之年,洛寒山本应功成身退,抱着自己的外孙,颐养天年的。可就是那位老人,那条烛龙,唤醒了他心中对于权利的渴求,彻底改变了他自己和鹫峰山这个江湖豪门的结局。 一阵强风袭来,吹灭了他桌案上的蜡烛,也吹灭了他的一切幻想。 几百步之遥的玄冬堂,洛雪儿也枯坐在座上。刚才自己的一位下人带来两个消息。慕容阳杀了同门的宫离东,畏罪潜逃去了虚灵宫。在后山的乱葬岗发现了以前负责她起居的雪莲的尸体。看手法应该是临死前受过青阳堂纪融的折磨。 纪融为什么要对雪莲下手?听到她的死讯,洛雪儿才回忆起自己身边原来那位恬静的姑娘。因为自己本身就不太爱说话,十几年来,两人几乎很少沟通,从最开始还要自己吩咐去事情到后来总是在自己还未开口就已经替自己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尤其是每晚穿着他为自己特意熏制的衣物总是可以很快进入梦乡。但现在她死了,死在了一个同门的手里。如果她现在想去报仇,甚至连剑都不需要带,就能将青阳堂里外杀得鸡犬不留。可为什么慕容阳会在这个时候杀掉宫离东去投奔虚灵宫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讯息是自己不知道的。毕竟,洛雪儿只是不太懂得人心险恶,又不是真的傻。 同样在青阳宫,纪融也得到了宫离东没能得手,慕容阳失踪的消息。和宫离东一起去执行任务的还有自己的弟子凝云,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到这件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如果这个时候慕容阳来找自己的麻烦。我应该怎么和他周旋才对?去找洛门主?向他寻求保护? 想到这里,纪融自己都想发笑。经过自己的一些探查,确认了洛门主身体里面还有隐疾未能康复。原想着借这个机会一石二鸟逼走洛雪儿,干掉慕容阳,再找个机会与宫离东联手杀掉洛寒山,那整个鹫峰山就将落入自己和宫离东的手中。而那个已经死了的宫离东还不知道自己体内早已被自己下了蛊毒,今后他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可这一切周密的计划却在自己眼前化成了泡影。她在喝酒,想把自己喝到烂醉如泥,这样就不会去想那些令她感到恐怖的可能性,可她喝了整整三壶了,感觉反倒变得越来越灵敏,一会好像听见窗外有洛雪儿脚步声,一会又好像看到对面屋檐上有慕容阳的影子。 而她此时心中牵挂的慕容阳正像一条丧家之犬,在泥泞的沼泽中艰难前行。他用一些树枝扎成了一个简易的筏子,将凝云牢牢地绑在上面,一路拖着前往一个脑海中的地方。上次据说洛雪儿就是在那里穿过一道门,去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执行任务,结果重伤归来,他想要去那里看看,去替雪儿报仇,去将那个伤害过她的人的脑袋拿回来,亲手交到雪儿的手中。 此刻,他身体的伤势以为火蚕的涅盘而以极快地速度恢复,但深入骨髓的醉香丝的困扰还在,经常会让他浑身麻痹,像一条死鱼一样无助地躺在这片宽广的沼泽地里,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凝云还得活着,要靠她为自己解毒。 洛雪儿心中仿佛一动,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次去奉命捉拿徐沐的事未果,引发门主震怒,才现在鹫峰山上这如此的动荡。这一切的事情起因都在自己的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再去一趟那个奇异的世界,抓回徐沐,再亲手杀掉纪融,位雪莲报仇,最后再让洛寒山给自己一个派宫离东杀慕容阳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拿上自己的上玄剑,吹灭了房间里面的蜡烛,翻身从窗户跃出门外。 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十几天前,那个被洛寒山派去,负责在茫泽边上找林子墨等人的弟子刚追着袁广之的后面跨过了那道光怪陆离的大门。 第二十六章 天师 袁广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门里面跑出来的,恰巧一脚又踩在一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上面,脚下一滑,摔得眼冒金星的。 跪在前面的护卫看着王爷这么狼狈的从里面跑出来,后边一定是有什么危险。此刻已经顾不上那几个观望他的傻鸟,拔出腰间的宝剑,怪叫一声就向前冲去。院外的刀斧手听见有响动,也一窝蜂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加上屋顶上预先埋伏好的弓箭手,将整个后院堵得水泄不通。 干活的怪物本来还没到饭点,最近干的差事比起在茫泽里边帮着主人挖洞砸石块是轻松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脾气倒是养得纯良许多。看到眼前这阵仗,倒还被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场面就这样尴尬地维持下来。 一只手从光幕中探出,一双粗糙的手,指节短而有力,一看就是一个日常劳作的手,接着是一条腿,半个身子,一个脑袋纷至沓来,最后,陈光明也踏进了这个奇幻的世界。 袁广之之前埋伏那么多人,是防着怪物认出自己,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击。可怪物毕竟是怪物,这和那些能从里面走出来的仙却是两回事。大家都憋着呼吸,等待王爷一声令下。毕竟自己长期和这几个怪物生活在一起,经常看见他们粗鄙的饮食和偶尔失踪同伴的消息像一块块巨石压在他们的心里,迟早都会崩溃。这次听到王爷的安排,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和它们彻底来一次了断。 “这是哪里?”陈光明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的建筑构造。大红的柱子、清灰的瓦、平直的路面、娇艳的花。如果不是院中池塘里的假山顶上蹲着两只自己熟识的九尺狲和它们旁边呆坐着的昆奴,陈光明都以为自己穿越了。 此刻摆在陈光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如果自己贸然往前走,那亮晃晃的枪头都快要戳到自己的鼻尖了,但如果扭头往回跑,自己的步子能快得过那些屋顶上正瞄着自己的弓箭? 正在陈光明进退两难的时候,人群中的袁广之突然高呼一声:“恭迎上仙!”说完撩袍就跪。其他的护卫兵丁看到王爷的举动,也只得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匍匐一地。整个后院里面顿时响起山呼海啸的声音。 “上仙!?”这个称谓让本来就有点搞不清楚形势的陈光明更不知所措。 “大家都快快起来吧。”虽然陈光明从未遇见过如此阵仗,但是每年在鹫峰山演武场上招募新人的大会上,洛门主那潇洒风姿他倒是仰慕得紧。下来之后,常常一个人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爬上了他的位置,应该如何展现。 眼见这位上仙不仅没有责备自己私闯禁地,还如此平易近人,袁广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屏退众人,再招呼手下马上安排接待晚宴,吩咐妥当之后,便亲自引着上仙去了府中一处雅静的院子。 这个院子自建成以后,就只接待过当今圣上,院墙高耸,青瓦白墙,周边围种着一圈的百年松柏。夜晚的雾气渐浓,如同围在树杈上缥缈的纱巾。借着明亮的烛火,还能看到修剪得整齐的草坪。皇帝每次过来都喜欢坐在这个院子里面,听着侍女抚琴,品着香茗,看仙鹤伴随着琴声引颈高歌,翩翩起舞。 可自己那几只最爱的仙鹤前些日子却被仙人们派驻过来的那个鸟猴给拧断了脖子,府中最擅长抚琴的那个丫鬟也葬身在了那条凶恶的大狗口中,每当回忆起以前平静的时候,袁广之都会有些心疼。 饭菜已经上齐,饭桌上就留下袁广之亲自作陪。看到周边奢华的布置和琳琅的美食,陈光明显得有些局促,却又不可能在王爷面前失了身份,只得尽量的多听少说,利用更多的空隙时间欣赏房中的布置。看到仙人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又四处乱瞟,袁广之还以为他觉得就两个男人一起吃饭喝酒有些无趣,立马又将家中的美妾和歌姬们招来一起饮酒作乐。 两人年纪差得比较大,最近王爷又因为最近实在没有休息得多好,没喝太久就有点伶仃大醉了。把自己虔诚的修仙态度给陈光明翻来覆去讲了几十遍,还允下重诺,如果陈光明答应留着他府中,日常点拨他一二,他马上给皇帝哥哥修书,让他御笔亲封他为天师。每年的供奉又是多少,甚至连将来为陈天师修的府邸位置都已经考虑得清清楚楚了。 两人酒足饭饱,走路已经不太稳定的王爷还拉着陈光明的手,将他亲自送去只有皇帝哥哥来才会入住的房间。 看着这套面积不大,陈设却相当考究的房间,陈光明感觉有点恍如隔世了。谢绝了王爷安排伺候的丫鬟,说自己晚上还要独自修炼。就关上了门,吹灭了灯,一个人躺在宽大松软的床上,开始想入非非起来。身上盖着的是锦被,枕头还是用特制的香料给熏制过的。疲惫了一天的陈光明咬牙与周身席卷而来的睡意做着最后的抗争。 第二十七章 陈光明的新身份 昨天夜里,他甚至婉拒了袁王爷后来又安排过来的那位身材婀娜的伺寝女子,说自己晚上还要修行,不能被打扰。关上门的时候,他好想扇自己的耳光,自己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一个从男孩变为男人的机会。这些都是他平日里从那几个和他一起做清洁的大哥嘴里听到的。 他小时候的家里也没什么钱,家中父母将他半卖半送的给了一位过路的搬山道人,也就是大家平日里说的“盗墓贼”。跟着师父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掌握了一些盗墓的时候用得上的小法术。他学的是“起尸”,就是一些对于尸体的简单操纵而已。他们一师一徒靠着白天为人家点穴看风水,夜里去挖坑盗墓维持着日常的生计。后来茫泽大陆发生过一次鹫峰山与虚灵宫的世纪大战,洛门主铩羽而归之后,在整个大陆四处招募搬山道人,替他引来据说十万死尸,埋葬在鹫峰山各处要道周围。 那个时候,像他和他师父这种水平,招来的尸首最多只能看大门,利用数量优势尽量消耗一下地方的小兵之类的有生力量。像一些水平高点的搬山寻来的尸身,历史悠久,本身就已经有了一定道行,再辅以特殊的修炼方式,牵制住三五个四品高手应该问题不大,当然那些尸身的价格自然也是不菲。这个浩大的工程一共前前后后持续了七八年才算基本完成。年逾古稀的师父最终将他连着那几十个尸体一起打包卖给了鹫峰山,拿着换来的几包银钱下山去享受生活了。陈光明本人也厌倦了之前那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流浪生活,也希望留在一个地方能够稳定下来。鹫峰山掌管招人的看这小家伙做事倒也本分,价格也不太贵,就这样勉强答应把他留了下来。 谁会想到,这个昨天还在扫地的人明天就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皇帝御封的“天师”。这一个转变让真正初涉人事的陈光明哪里还睡得着。 昨天夜里没洗澡,因为他怕自己脱了衣服,被王爷的下人看到自己平时被上司责打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要当上仙就要当全套。看看自己这个丑小鸭是怎么变成天鹅的。 一早起来,让王爷给自己备上三丈白布,一套全新的衣物,再去附近一处山泉扎下帐篷。自己需要沐浴更衣。王爷啧啧嘴说,这个天气那么凉,要不就在自己家中洗?下人马上去烧水。陈光明闭着眼睛摇了摇脑袋,说自己现在还没得到上苍给回的答案,是否同意能够暂时留在府中点拨点拨王爷成如何仙的,所以不得沾染人间这些东西。听到这个消息,袁王爷自然是兴奋异常,马上安排人马去办。 经过一夜的思量,在洗澡的时候,陈光明又将安排在心中默默捋了一遍,觉得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才把王爷从山下召唤了上来。 “王爷,我刚才站在山间,看了一下此地的风水。本来此处龙盘虎踞,确是一处修仙的好地方,只是,哎......”这是他打小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耳闻目染学过来的话术,先扬后抑,特意卖了一个关子。 王爷没敢接话,满脸焦急的等待这下文。 “最近此处定是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引来腥风血雨,已然将原来好的风水给破坏了。”进门的时候,门口蹲着那几个主,平时靠什么为生,他心里还会不清楚?洛雪儿他们之前过来到现在已经有那么长的时间了,看那几个昆奴现在干活还是如此孔武有力,指不准又是祸害了多少人命。 听到这里,袁王爷一声叹息。他可不只能叹息吗?这几个吃人喝血的主都是你们那过来的,一天人吃马嚼的,整个祈星城十室九空了,再这样下去他就成了一个光杆王爷了。可这些话,他敢跟眼前这位陈姓大仙抱怨吗? “你要是想继续修炼,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须得马上搬离这里,重新去找一片清静之地。并且,这件事情不能告知其他任何人。正可谓,天机不可泄露。”陈天师说话一字一顿,如同一把把重锤敲打在袁王爷的心上。 有了现在这荒淫奢华的生活,谁还愿意回去扫地?但自己也不知道任何把那个传送门给毁了。他也害怕如果自己几天不回去,鹫峰山会不会派人来寻找自己,如果让人给碰上,双方一对质,自己之前在身上糊的那些光环都得掉了,回去少不得还会挨顿打。 “那是那是。”王爷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心中开始规划。“我在离这几十里地还有一处宅子,马上就安排人过去再打扫打扫,随后我们马上就搬过去。” 两人商量完毕,回府的路上,想到自己形单影孤,如果遇到万一那天事情败露,王爷府上那些兵丁的刀枪自己可是招架不住的,便在家中起坛作法,招来几十具祈星城刚去世的尸体作为自己的护卫。经过几年的历练,陈光明已经进步不少,能让尸体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当几十个满身臭气,皮肉凋零的尸身跪倒在天师面前,高呼:“恭迎仙尊”的时候,袁广之心中最后的那些怀疑都如果过眼云烟一样的消散了。他只是闹不明白为什么神仙总是喜欢和这些死物呆在一块,却不是别人口中那副那些衣决飘飘、鹤发童颜的做派。 回到家中,就带了几位日常伺候自己的下人,十几个撑撑门面的贴身护卫,至于那些娇妻美妾,哪怕他们哭得梨花带雨也丝毫不能动摇自己修仙的决心。毕竟女人心眼细,万一识破了自己的一些作为总是不好的。自己在山上当光棍已经那么久了,等用尸毒炼制的“仙丹”大功告成,这个王爷就变成了自己控制下的傀儡,到时候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吗? 队伍轻车简行的向着山里进发,这也是袁王爷以人的意志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最后一面。短短一段时间以后,献州一带到处尸魔横行,民不聊生。范围随着那位天师对于权力的欲望向四周蔓延,最终,消息传进了皇城。 第二十八章 幽骨沼泽 父母走后,徐沐妍已经不记得自己进行了多少次的尝试,在连接《云梦河谷》服务器的时候,总是被告知出现错误,无法登录。旁边的弟弟已经静静地躺在他那个保温舱里,嘴角已经慢慢长出一些胡渣,可还是那么一副欠打的镇定表情。 她现在好想进去,给弟弟和那几个陌生的家伙说说她从父母那里听来的消息。自己和弟弟的生命竟然成为了星际间一个利益集团用来要挟爷爷在谈判时候的筹码,他们还从其他的界面中调过去了不少的异能高手满世界追杀自己的弟弟。想到那个在自己手下连两招都过不了的傻大个,隔岸观火的徐沐妍此时别提心里有多着急了。 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干的事也没对自己说太多,好像在满银河系找一个老头。科学虽然在发展,但大家越来越习惯于直接从云库里面下载自己目前需要解决问题而所需要的知识,再也没有人会追根溯源的去寻求这个知识由来的踪迹。听爸爸妈妈他们说,他们小时候,是需要抱着一本本像枕头一样厚的书,通过不停的念,不停的写才能把那些东西吸收到自己的脑袋里,比起现在的方便快捷,那个时候的他们真是傻得不得了。可妈妈说只有通过那样的笨办法掌握的东西才会真正属于自己,能开化自己的大脑。而不像自己现在这个脑袋,妈妈说就只能叫一个什么优盘,用得上的时候存点,用不上的时候就删除得干干净净地,跟个白痴似的。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说自己,当时自己还被逗得哈哈大笑。 后来老妈说,如果那个云库里面的知识被人篡改了,你还照着错误的知识去做一些事,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如果别人将人类在地球上的经历全部给抹去,重新编撰一些人类起源的历史,那就永远不会有人再想着最终带领人类回归地球了。 地球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我们不往更远的地方去发展?重新开辟自己新的家园? we233星球,云梦河谷总部大楼。横田脑袋胀得厉害。自己寻觅好久的那个猎物居然自投罗网的送上门来,本以为在自己这块地盘上可以轻易将他们给抓住,然后把这个困扰自己好多天的事情给彻底解决掉,哪知道那几个人停留了一会之后又离开了,这下又变回了龙游深海,虎归山林的局面。 他自己本来吩咐的是由洛门主亲自前去处理,结果对方仅仅是派了一队人马前往,更可笑的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不知道这个任务经过层层落实,到最后就出去了一个。他也不知道自从自己送给洛门主一条游戏中最新设计出来的异兽“烛龙”,彻底吹亮了洛门主那本已经有点暗淡的雄心壮志。 既然改了,那就改到底吧。设计部们的部长上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说,那个新的杀手小队“残影”的数据已经在做最后的测试,马上就将在茫泽大陆某几个npc身上完成替换。他们会因为一个剧情中的小任务而走进那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又因为好奇集体穿越那道炫目的光门。进入那面之后,就会触发他们内心一个隐蔽的任务:杀掉川蜀平原三峰六谷九洞天的总盟主沐王寨寨主徐沐。 自己负责这个界面的人物去到了别人的界面,这是一种商业侵略问题,残影的所有数据必须要在其他玩家进来游戏之前在后台被抹杀掉的,无论当时任务是否完成。横田当然不想自己亲自下场,去接触那几个该死的玩家,这样也会被留下起诉自己充足的证据的。 茫泽大陆一共由三片区域组成。原本统一整个茫泽大陆的皇城日渐式微,尽管还有霍太师这样的顶尖人物,但随着鹫峰山与虚灵宫的异军突起,也识趣地逐步放弃了一些地区的实际控制权。原本盛产矿石的西部地区现在主要是由鹫峰山在管控,而另外一个宝石出产重地西南和东南这部分区域被虚灵宫抓在了手里,在他们几家势力范围犬牙交错的地方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沼泽。 这里曾经相当繁荣,几边的势力都默认此地为集贸区域,各个地方的商人集中在这里购买自己所需物品,就这样,没过几十年,这里居然甚至修建起一座容纳近万人的繁华城镇起来。在白花花的利益面前,几方都很心动。那个时候,鹫峰山和虚灵宫虽然在江湖上声望极高,势力也算得上只手遮天,可心中多少还有些效忠皇城的思想。霍太师抓住他们眼中的这块肉,以城池实际管理权为诱饵挑拨他们双方大战了一场,结果鹫峰山和虚灵宫一众顶级高手在那旷日持久的一仗损耗殆尽,从此不复当日荣光。皇城就趁着这个档口,又陆陆续续收回很多以前旁落的土地。 鹫峰山和虚灵宫虽然自己后来发现上了当,但也知道已经回天乏力,自己只得乖乖地在家里舔舐自己的伤口。而那座繁华的城镇却在皇城接手之后不到一个月,一群“江湖人士”在城中喝酒闹事,将其付之一炬。本着自己得不到就谁也别想得到的心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背后主导了这个事情,也没人继续去追问。 慢慢,这个以前车水马龙的地方逐渐荒芜,一些感念这里交易方便的客商本来还自发的前来办过几次交易,结果最后人财两空。报官上去也没人过来管,这里就基本上再也没有人出现过了。久而久之,加上本地多雨水,渐渐就形成了如今这规模的幽骨沼泽。 第二十九章 萧家 在幽骨沼泽的南侧,有一个仅有二三十人的小村落。这个村子的人大多都是当年那个繁华的城镇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焚毁之后,由流离失所的人慢慢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虽然官府们不说,但是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当年造成那起大火的人绝非是几个寻常醉酒闹事的闲汉。城中几乎同时发现八处火起,原来成列在各个路口用来装灭火用的水缸却被因为起火而“逃窜的无辜市民们”给冲撞坏了。被派去临近河边采水的队伍碰上了更诡异的事,十几号人稀里糊涂地在河边睡了一夜,被人叫起来后都在说昨天晚上遇到鬼了。这样种种巧合让城中做生意的商贾都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两个提前声称退出本城管理的鹫峰山和虚灵宫。尽管后来有些民间的力量妄图重现这里的昔日辉煌,却因为各种原由都只有作罢,而最后那批被人雇来修建城池的劳工们则三三两两的在附近定居下去了,巴望着下一个雇主的出现。 萧金河家中一共有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在这个严酷的地方生存,家中的壮劳力是至关重要的。从小家里没钱的萧金河当了一辈子的苦力,知道学识的重要,总是会拿出家中的余粮来请一些过路的读书人或者武者来教授自己孩子一些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老大萧万典身体强壮,憨厚木讷却又力大无穷,跟着师父学得最多的是关于火的掌控。老二萧万财性情急躁,做事情雷厉风行,跟着师父学成了和他性格相似的电系技能。老三萧万金性格朝他早逝的母亲,待人温文尔雅,从小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后来学会了驭水。只有老四萧万宝,从小就最爱念书,是家中识字最多的人,老父亲想让他今后再学点其他防身的技能,免得长大了出去受人欺负。为他找了七八个师父,但是平时看起来特别精神的小家伙,一上课就睡觉,萧金河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后来一想,既然他什么都不想学,干脆将来就将他留在身边养老算了。毕竟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一位游方道人留下一本《诡话》的书之后,这个孩子就彻底沉迷下去了。天天照着书中描写,自己勤学苦练,没过几个月就熟练掌握了《起尸篇》中一些简单的技法。晚上都独自跑幽骨沼泽去修炼去了,自然到了白天就昏头昏脑,再也听不进去其他老师们的教诲了。 这天,还是跟往常一样。老大去帮人扛东西去了。尽管规模大的商队现在为了安全都选择绕道而行,但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或者赶时间的队伍还是会选择冒险穿越幽骨沼泽,毕竟这条路要比其他的官道节约十天左右的时间,并且像一些药材或者盐之类的物品,沿途苛捐杂税极其繁多,走这面不仅能更快把东西送到市场,还能节约一大笔税钱,所以铤而走险的人还是不少。除了隆冬时节,这里实在太冷,其他季节总能看到一些三三两两的队伍经过。而负责这条线的,无论是鹫峰山还是虚灵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片沼泽那么大,哪家都不可能监督得那么严密。不过像萧金河这样的家庭,每个月月初也总会亲自登门,找到这两家的负责人,塞点银钱,大家就都在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老二和老三在家里那几亩薄田里面劳作,尽管日复一日的辛劳,种出来的粮食也剩余不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却在《云梦河谷》总部里的工程师按动上传按钮之后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二哥、三哥。不好了,爹爹好像病倒了。”从山头上传来老四急切的呼喊声。 母亲在生下老四之后没几年就离世了,父亲像一个家中的顶梁柱一样拉扯着这四个孩子长大,平日里自己省吃俭用,连那件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衣服都舍不得换。但是每当村里有外人路过的时候,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父亲总是会第一时间抢上前去,与人家搭话。问问对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会不会一些防身的手段或者是否会读书认字,如果对方有那么一些学识,就会切入主题,问对方是否愿意来家中教育自己的几个孩子。 这是一个贫穷的世界,但凡走到这个地方来的,要么是郁郁不得志,要么就是要逃离城市中的一些瓜葛。短暂的停留,一方面可以避开风头,同时还能恢复一下自己的精力,所以萧金河总能堵到一些有用的人。 到了夜里,接着昏暗的灯光,父亲端出大碗的腊肉、鸡鸭招待老师的时候,那抽动的嘴角和下咽的喉结,几个孩子都会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自己出人头地了,好好报答自己的父亲。 听到父亲病倒,老二、老三丢下手里的农具,用手在屁股上抹了抹泥土,健步如飞地向家的方向奔去。老四最近白日里总是有点疲惫的样子,父亲因为之前干活受了凉,也一直有些咳嗽,找了不少大夫来看,都是说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在家中静养几日。所以在家里照料父亲的责任就留着了老四的身上。 油灯下,一位恰巧过路的大夫正坐在萧金河的床前,闭着眼睛把着脉。刚干活归来的老大与他三个弟弟焦急的等待着大夫的结果。 “你父亲这得的是一种癔病。”大夫说。 “那请大夫快快开药方,我们马上去抓药。”性子最急的老二听到有了诊断,马上接话到。 “不急,不急。你们父亲这是身体虚寒,然后受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导致而成的,寻常的草药可解决不到。”大夫抬起脑袋,若有所思的说。 “那需要什么?我听说沼泽里面有几座大山,山里有很多珍惜的草药。”说话的还是老二。其他几个兄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也都没搭话。 “我也是听说,在那个山里有一种叫离魂草的药物,能固人精魄,再辅以我开的方子固本培元,调养生气,他这病应该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几人听了大夫对那离魂草的描述后,给了一些散碎的零钱,千恩万谢地送别了大夫,商议还是由老四留在家中照看父亲,其他三人前去采药。 第三十章 命运的改变 因为对幽骨沼泽毕竟熟悉,老大自然是带路的。老二腿脚灵便,去附近大一点的镇上先将大夫药方中能买到的药给买回来,交给老四之后,再和老三一起去沼泽与老大汇合。 几人商议决定之后就立刻分头行动起来。老大本身学的就是用火,夜路的照明自然不是问题,出来之后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辨明方向后就一头扎进了无尽的沼泽之中。站在家中院坝里的老四依稀还能看到那片黑暗里,不时地亮起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那就是大哥吧。他可一定要快点找到那个药才行。没过多久,老二老三也回来了,将两包草药交给老四,头也不回地追着老大走的方向赶了过去。 “哎,你说我父亲生病,是不是因为我平时训练的时候,招的那些东西给造成的啊?”老四往家中的火塘里添了几块木材,望着腾腾地火苗,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的年事本来就已经很高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后面传了出来,吹得旺盛的火都歪斜了好几次。 这个恐怖的声音出现,却并没给还在发呆的萧万宝带来一丝的惊吓,面上反而好像有了一丝的慰藉。 “娘!”泪水一下从萧万宝的眼眶中汹涌而出。身上却没有其他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法拥抱这个曾经生育过自己的女人的,他只是一个虚无的灵魂而已。 在他独自修炼《诡话》之后没多久,他就已经能从沼泽的边缘召唤出一些死去的蛇虫鼠蚁的灵魂出来,那些都是他日常的玩伴。因为他的岁数比几个哥哥小很多,哥哥们听他指着一个空地说那有条蛇在冲着自己吐信子,都当他是活在自己天真的幻想中,总是笑笑不理他,村里的其他孩子还会说他是一个疯子,有的甚至拿石块去追打他。久而久之,萧万宝也不再给身边的人介绍他的新伙伴了,他慢慢长大,知道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别人是无法看到的,自己嘴里说的东西,别人也没办法相信,于是他也就越来越不喜欢和人交谈了。 随着他技艺的精进,能召唤出来的亡灵也越来越多,性格温和的就成为自己的玩伴,性格暴戾的就成了他的保镖。有年冬天,他去山里拾柴火,背着慢慢一背篼战利品正在回来的路上,遇上村里几个比自己大的孩子,想捡这个落地桃子。在打了他几下之后,其中一个大孩子无端端地被一股风给刮到了山下,另外两个脑袋被山上的落石砸得鲜血直流。几个孩子虽然都没有性命之忧,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看到他那坚毅的小眼神的时候,都不再敢欺负他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出手保护自己的是自己的娘。在他娘的面前,他跪着整整哭了一夜。他娘告诉他,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不然会吓到他们,所以,这就成了他们两个人鬼之间的秘密。 “你那几个哥哥走的路,不再是以前的路了。”那个女鬼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浅浅地笑着说。 “他们是迷路了吗?”萧万宝问。 那女鬼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他们后来的人生轨迹好像变了。我觉得好像看不清楚他们的未来了。” 听到母亲说这话,萧万宝跑到坝子里,垫着脚向沼泽深处看去,偶尔还是能看到一道闪电,正在和一个移动的火点距离越来越近,这才放下心来。 “哥哥他们要碰上了。”他向着外面指了指。 那女鬼好像想向他解释什么,又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怜爱地看着他:“你去找你哥哥他们吧。如果你不在,有道门,他们是开不了的。” “那爹爹......”看到病床上的父亲,萧万宝有些迟疑。他倒是不会害怕这个娘会伤害自己的父亲,只是觉得日常起居还是需要自己来办才行。娘是虚无的,她甚至连一个碗都端不起来。 “没什么的,你快去快回。如果他们进不了那道门,你哥哥们就采不回离魂草。你父亲这个模样,如果三天之内不把那个草给取回来,就彻底没得救了。我这里还可以想办法维持他的生机的。” 听到这里,萧万宝站起身来,拜别病榻上的父亲和那个女鬼,转头就向着沼泽深处奔去。 这是系统抹去他们几人今晚之后剧情走向出现的一个bug,谁也不知道这个未来虚灵宫十二星爵的萧万宝会在苦练技艺的时候能把他过世的母亲给召唤出来。而过世的人或动物在他们接到自己在游戏中的“新身份”之前是一直以一种独立思维存在于游戏数据库中的。 这个女人生前村里人都称她为“婉娘”,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只是这个世界的艰苦,太早带走她年轻的生命。但他一直都舍不得家中的男人和四个孩子,一直都在他们身边,看着几个孩子渐渐长大,慢慢学会各自的本事。在系统数据库交汇运行的过程中,她偶尔能采集到这一家人未来发展命运的讯息。直到有一天,那个沉迷于招魂的小儿子看到了他身边的自己。 在这段陪伴他们的日子里,婉娘是最幸福的。她知晓大儿子会在哪次运输货物的时候摔伤,然后通过老四的提醒,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她还知道老二会在某次替人出头的时候被人从山顶推下,又让小儿子拖着老二在自家田里挖了一天的土。 这几个孩子就这样在她特别的呵护下慢慢成长,萧万金也在他尽心照料下身体健康。可前几天,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以她的力量又无从查探。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有定数,老大后来考进皇城,成为一个统领;老二去了鹫峰山,接任空闲很久的为秋堂堂主;老三考取了功名,成为一个读书人,而老四则是在虚灵宫出任星爵,跟他二哥打了几年,后来终于又一笑泯恩仇。这是这个家庭一个安排得多么好的结局啊?除了病榻上的萧万金注定了会在明天迎来死亡。但她现在却看不清楚几个孩子的未来,她意识里只知道,这四个孩子必须在一起,去沼泽,然后其他的就交托给命运吧。 第三十一章 相聚 在这片可以算得上浩瀚的沼泽地里,尽管是夜里,萧万宝也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刚一踏上松软的土地,萧万宝就按照熟悉的方式,口中念动咒语,双手有规律的比划出几个手诀。原本黑暗寂静的土地上,悠悠点点的冒出一些蓝色的光影,漂浮在他周围,指引着他每一步都能踩到坚实的土地上,并引导着他向那几个哥哥快速的追去。 看着最小的儿子已经离开,婉娘深情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萧万金,喃喃说道:“你就安心的去吧。孩子们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总把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将来都会成为栋梁之才的。” 屋里的灯光慢慢变得昏暗,萧万金原来蜡黄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婉娘,是你来接我了吗?我好想你......孩子们现在都大了,我也老了,再也不能看着他们了。哎,是时候过来找你伺候伺候我咯。”说到这里,原来那个尽管年老却充满精力的身体也开始放松,塌陷,胸前那有规律的起伏也渐渐停了下来。 看着逝去的丈夫,婉娘蹲低了身子,用自己的脸去磨蹭他粗糙的手掌,眼泪从眼眶中滑出。这是一个她曾经生活了三十几年的房子,在这里有她生前所有的回忆。现在,家中唯一的牵挂已经离世,那几个孩子却还在奔向一个她不清楚的远方。他想要去陪着他们,在自己彻底消失前,再多看看他们。他也想知道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将自己的四个孩子未来的命运给扭曲,非要他们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过了良久,婉娘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夜空中。 在黑暗中奋力前行的四兄弟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还在朝着脑子里的一个方向前进。因为有沿路灵魂的引导,避开了沼泽中很多烦人的天然陷阱,后出发的萧万宝在天最黑暗的黎明时期看到远处山头上“砰”的燃放起一大团火球的,接着,山角的位置发出一道闪电,大哥、二哥、三个他们要汇合了,自己也终于要赶上他们了。 萧万宝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盘膝坐下,口中默念口诀。弹指间,在他周围渐渐升腾起一片绿色的光芒,在这片宽广的沼泽地里,经过历年的沉淀,不知道有多少误入歧途的人或者动物葬身与此,周围这数不清的灵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驱使,在夜空中逐渐凝聚成形。 “吼......”一阵阵震破夜空的声音从萧万宝的周围发出,他们咆哮着,表达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怀念,发泄着被肉身被困在此地的不甘。这个阴声穿透力极强,在加上周围没有多余的干扰,音波传送过去,把他那几个眼看着就能相聚的大哥吓了一条。 萧万典站得最高,极目远眺,看到在后方几里远的地方好似有个人影,被包裹在一片翠绿色的荧光之中。 “那会是谁呢?”大哥几乎每日都在外面劳作,不帮人运送物资的时候,要么是下田种地,要么是进山砍柴,对于那个成天抱着一本破书看的弟弟了解并不太多。 “那个人是老四吗?”萧万财和萧万金两人大汗淋漓的从山下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这两人靠着前面大哥不时发出的火球辨别方向,一路追赶。老二使的电系虽然亮度不错,可是亮的时间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两个人在沼泽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在追,着实累得不轻。老三学的御水,在这片沼泽能用得上的资源倒是不少,不过他修得更多的是防御。比如建道水墙,比如将地底的水引出来之类的。他的法力在这三兄弟里是被评为最没用的,当然是把那个书呆子老幺排除在外的情况下。 现在三人凑在了一起,就算跟来几个寻常的妖怪都也不会害怕,几个人决定坐在山头静观其变,因为身后那个身影在一处处骤然出现的绿点指引下飞速地向自己几人靠近。 “好像真还是老四。”老二视力最好,在前方绿火闪烁的瞬间好像看出了前方过来的那人。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本事,这家伙。”老大看到最小的弟弟那飒爽的风姿,心中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萧万金平时有空的时候就最喜欢看书,当初那本《诡话》原本是那位道士师父送给他的,但是他觉得这些都是歪门邪道,与他弘大的仕途理想完全不符,就把它丢给了自小体弱多病的弟弟平时翻着玩。 “我记得那书里面讲的都是一些粗浅的招魂法术,没想到老四居然把它运用得如此之好。”老三也感到非常地欣慰。 “等他一会上来,我引一道雷电,咔嚓地给他小子来一道,看他怎么办。哈哈哈”性格开朗的老二其实和老四关系最好。相比一家都很内向,这个话多脾气躁的二哥对于老四是格外的包容。老大力气大,自己打不过。老三嘴巴利索,知道的知识多,自己也辩驳不过,只有这个老四,平日里跟他说什么,他都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偶尔被父亲责罚了,拿他出出气,也绝对不会去向大哥和父亲告密。 说完,萧万财手随心动,闭着眼睛就要引来霹雳去吓唬老四,结果被身后的老大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你万一把老四给打伤了,老子把你腿打瘸。”紧接着,山顶上传来一阵嘻哈打闹声,两个身影围着一堆火和一个劝不住架的人影在那转圈圈。 看着山顶那几个嘻嘻哈哈打闹的哥哥,萧万宝的心里觉得特别的踏实。到了山顶,向他们编造了一个谎言,说隔壁的王叔过来在帮忙照看,自己想来帮着哥哥们一起尽一份孝心。大家也就没在多问,并肩往前便走。 朝阳初上,映满了天边万道霞光。地上的草尖凝结的露水沾在裤腿上,有种微凉的感觉。到了他们脑海中那个位置,映入眼帘的确是一道发着奇怪光芒的大门。而此刻在他们心目中,共同有种冲动在告诉他们:“过去。” 第三十二章 斩妖除魔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朝廷派出几只部队来川蜀平原附近搜索一段时间未果之后,剩下的都是吃喝玩乐了。中途,徐寨主依旧带着寨子里的壮劳力参与了附近农庄的秋收工作,这是他们在这个地方能牢牢站稳脚跟的关键所在。大家虽然都没亲眼看到过他们几人与官兵对战时候的雄风,但是在老百姓口里,这几个大神已经是平时都是把翅膀给收起来的,想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飞到天上去捉鸟的主了。 随着时间像流水一般滑过,几人的技艺也都提升了许多,但是却苦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徐沐都曾经想去朝廷帮忙剿匪了,可乱礁帮自从劫道失手,帮里一干得力干将损伤过半,连往日走路都是带风的帮主也成了残疾人之后,沐王寨周边的犯罪率降到了冰点。 这天,寨子里来了一个商队。这种情况在其他地方简直算得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在沐王寨管辖范围内确是非常常见。一方面过往的商队需要沐王寨给点面子,顺利放行,总是得多多少少交点买路钱。徐寨主是真金白眼的将原来那条羊肠小道在山崖间扩宽了不少,沿途还弄出一些稍微宽阔的地方给商队们歇脚。另一方面,寨子里面也需要了解一些外面最近的风向,而这些走南闯北的商队就是他们最好的眼线。商队每每经过这里,都会进来歇息一碗,讨点酒喝,然后再踏上自己的征程。 一位姓王的东家就在给徐寨主抱怨现在生意不好做,之前一个前往献州收药材的队伍被抢了,回来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伙计,说在那边遇到了劫匪。那些劫匪看起来像鬼一样,刀砍斧剁都不怕,抓到人就咬,一个队伍三十几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还损伤了一大批价值不菲的药材。 本来接待商队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徐沐这种级别的人亲自作陪的,只是恰巧那天他去找寨子里一个管事人谈点事,那人正好和王东家在酒桌上,就不得不坐下来陪着聊了几句。 听到这个消息,徐沐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怪事迭出的鬼王府。问那王掌柜是否是在祈星城被抢的,对方又说不是。至于那个祈星城,自从王爷有一天突然离开后,整个城市现在都快变成了空城了。 提起祈星城,徐沐又想到了那烦人的九尺狲和昆奴,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要不就拉着那几个兄弟一起去把祈星城的妖魔鬼怪给清理清理。拜别王掌柜,便匆匆来到后院,和他们几人商量。没想到一拍即合,大家也觉得现在过的这种混吃等死的生活充满了压抑,想顺便出去走走。到了那边先试着干一架,打不过再跑回来继续练都行,这样起码能活得更有人生目标一点。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牵着自己的马儿欢天喜地的出门了,他们准备一起去斩妖除魔。 从沐王寨去献州,比从江州府过去要快捷很多,但是沿途大多都是直插云天的高山密林,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穿出山区就能抵达献州的东北部。在翻越最后一道石象岭的时候,道路边偌大的森林就开始变得慢慢没有生气了。有时候甚至能看到有些人和动物的骸骨就被遗弃在路边。树林里安静得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胯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队伍里面领头的是徐沐,他那张脸就是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通行证。从沐王寨一路过来,还经过过几处别的寨子的领地。一个躲在树林中的小兵在没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嗖的一箭就向队伍中这个走得意气风发的大个子射来,若不是徐寨主神功护体,在箭头触及到自己脑袋前那一刻突然感知到危险,一把抓住流矢,可能就得躺在原地等“转世”了。 那小兵的首领看到自己手下差点伤了总盟主的性命,气得把那小兵吊在树上一通好打。在树下看着那个哭天抢地的小兵哀嚎半天,徐沐才上前劝阻了下来。他要的就是杀一儆百,抢钱就抢钱,哪有一上来就伤人性命的?这个事情他每次盟里开会都在提,这下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嘎吱,嘎吱。”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瘆人的咀嚼声,徐沐的马儿立起身来,扭头就想往回跑,被神武的徐寨主一把抄住缰绳,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这个马儿还是跟着他上过很多次战场了,寻常的鞭炮声都吓不了它,现在这个反常的举动是在提醒他们前方有危险。 徐沐等人跳下马来,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刘启明的手里,慢慢向着声音发来的地方走去。因为豆豆一路都是由刘启明在负责保护,他多年来的刑警生涯,对于危险的感知和判断远远在众人之上,加上他修炼的功法在这几人里的防御能力算是最强的,所以照顾豆豆一直都是老刘在负责。 天上明媚的阳光,经过树梢上浓密的树叶过滤,照在地上斑斑点点。在几个人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背对着几人正在吃着什么。 “喂”当先的徐沐大喝一声,他嚎这一嗓更多的作用是为自己壮胆,别看他块头是几人里面最大的,平时受点刀枪的伤都混不放在心上,只是心里知道这一趟自己可能面对的东西都不是寻常的敌人,所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胆怯。 那几个正在进食的“人”听到后面的呼喊声,同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齐刷刷将脑袋给扭了过来。是身体不动,单转脑袋那种。 虽然现在视线不是太好,但是那几人脸上挂着的皮肉和嘴角淌落的鲜血表明了一切。徐沐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大呼一声“妈呀!”手中两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就朝着那几人飞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初战告捷 那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反应倒也还迅速,各自向后退去,飞驰而来的火球直接砸在了他们之前蹲着的地方,将地面炸出一个半尺有余的坑来。 徐沐几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也不知道对方水平的高低,自然是拼尽全力进行搏杀。对方只有三个,而自己这边恰好也是三人,随着战斗的继续,慢慢就形成了各自为政的对打。 攻击林子墨的那个黑衣怪物,身材最是高大。张开血盆大口,喉咙里发着吼吼的声音就向林子墨身上扑,吓得林子墨接连后退好多步,直到靠到一棵大树才定下心神。他和那个怪物绕着树干陀螺一般的转着圈子来拖延时间,一边手中掐诀念咒。三圈之后,林子墨眼角一挑,站住身体,陡然回身,张开五指,口中大喊一声:“雷!”一个炽白的光球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五指之间汇集、膨大,然后呼啸而出。正好劈头盖脸地砸在正拼命往前追赶的那个黑衣大哥的脸上。“砰”的一声,炸得四分五裂,那个高大的身躯还惯性的往前跑出两步才轰然倒地。 林子墨手忙脚乱的在应付时,张子皓也没闲着。这种直接跟着跑,上来就用口咬的方式让少有交手经验的张子皓开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那个灰衣妖怪直接将他追到树林中间几百米之后,他才堪堪在手中聚起那根“星云锁链”。回身一鞭过去,正好打在那个僵尸的头上。在那头发稀疏,皮肉已经很难包裹完头骨的脑袋上立刻留下了一道黑漆漆的鞭痕。本来就没有痛觉的僵尸可能被这电击得十分不适,站在原地嗷嗷叫了几声后,进攻的动作也变得更快。有几次甚至都差点咬到了张子皓的脖子。幸亏他那根鞭子可曲可直,僵尸一口咬到鞭身上,被鞭子周围泛起的湛蓝电茫直接嘣出去老远。爬起身来,又不管不顾地追逐着眼前这个恼人的猎物。 张子皓慢慢找到点感觉,僵尸虽然悍不畏死,但是无奈步伐没有那么灵敏,两人距离远了,张子皓就用鞭子抽,距离近了就把鞭子变成一柄长剑来刺。两人就在这种敌停我打,敌追我跑的过程中,那个僵尸脆弱的大腿关节终于被鞭子给齐齐扫断,趴在地上仍呜呜地向张子皓爬。张子皓抖手将手中长鞭变回剑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反手抓住剑柄,一个跃起,落下时已经将那个僵尸的脑袋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徐沐是三人里面论功夫是最高的。不同于另外两个兄弟那种被别人追着打的窘境,他经过短暂的心理建设之后,那个在他面前的僵尸就“变成”两个讨厌的寻常敌人。将功法流转全身之后,四周的树枝草叶都顷刻变得焦黄,一股炙热的空气包围着他整个身体。张开两只带着火焰的手掌,大踏步向着僵尸走去。 那个身材矮小的僵尸还试图伸出双手来掐他的脖子,被他一拳就在胸口上打穿一个大洞。这种刀切豆腐的感觉还让徐沐有点意外,愣神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僵尸的嘴巴距离自己的脖颈越来越近,只得向下一蹲,躲过对方这次意料以外的进攻。 那个僵尸两手扑了个空,牙齿也在空气中咔嚓咔嚓的咬了几下,发现并没品尝到到嘴的食物,疑惑地埋下脑袋来看对手在哪里。右手卡在敌人的胸腔里面来不及拔出来,徐沐只有抬起左拳,一个冲天拳朝着僵尸低下来的脑袋打了过去。一个冒着黑烟的圆球脱离了眼前的躯体,笔直向上飞出二三十米后才堕入了树林里面。 初战告捷,虽然身上沾满了各种污物,但也掩不住几人心中的欢乐。刘启明已经牵着几匹马倒着往回走出了半里地,不是他害怕那几个鬼怪伤害了自己,只是希望身前这个小家伙少看这些血腥的场景而已。万一他怒了,自己几人可能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将他给劝回来。几个满身血污的人本来想直接用水袋凑合着把手给洗洗就算了事,刘启明却坚决反对,拿出那个只有沐王寨才酿得出的高度白酒把又反反复复洗了几遍才允许他们上马。在这几个人的心里面,都把这个平日特别注意他们生活细节的人当成老妈一样的看待。 几匹马终于在日落之前走上了石象岭最后一个山口,站在这个最高的位置刚好能远远地看到祈星城那雄伟的城墙。落日余晖并没有因为它现在经受的惨状而忽略对它的关照,只是那血红的阳光照在青石垒砌的城墙上,平白增添了更多杀伐的气息。几人身后挺拔的树林像是他们几人的卫队,簇拥着这几位年轻的将军踏上他们眼前的战场。风呼呼地吹着,像是沙场上那嘹亮的号角声。 隔着这么远,几人都能闻到一股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尸体腐败的味道。他们都还记得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城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地方能看到灯火的,而这一次,城里什么光照都没有,这应该是一座“死城”。 第三十四章 偶遇 当他们走到祈星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厚重的城门大开着,旁边躺着几具已经死去多日的士兵尸体,城门洞的石壁上到处都喷溅着已经变色的血迹。从四周散落的武器来看,士兵们在生前还是做过殊死抵抗的,但是血肉模糊的躯体向这几个过客们描述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惨烈战斗。刘启明习惯性地用手捂住了豆豆的眼睛。 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祈星城街道上传出去老远,除了天空中的星星外,整个城池里面没有一丝的光亮。徐沐依旧走在最前面,他举着的右手正冒着熊熊的火焰,其他几匹马上的人也警惕地看着四周。上次他们几个去鬼王府的时候曾经还走过这条路。虽然这里的居民饱受九尺狲的惊扰,但是最多也就是窗户和门上贴着各种各样从别处求来的符纸,街边还是挂着亮闪闪的灯笼的。毕竟,人们总是相信光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 沿着这条宽阔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走到最顶头的右侧就是曾经的鬼王府。距离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王府里传来九尺狲那刺耳的嚎叫声。 “窸窸窣窣”突然从一个几人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响动,再加上周围的黑暗,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为了提防别人的偷袭,几个人都提前下了马。刘启明用手牵着豆豆,走在三个人组成的箭头中间。 “吼....”十几具下午时候遇到的僵尸从黑暗的巷子里面如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冲向空地中的几人。 刘启明右手拉着豆豆,左手画着指诀,嘴里急速地诵念着什么。一个剑指指向巷口周围的两处高墙,大喊一声“合”,那个正源源不断向外跑出僵尸的巷口周围的墙壁突然像被什么大力推倒一样合二为一,把不少还在后面的僵尸压在砖头瓦砾之中。另外三个人点了点头,各自驱动身体异能,几个起落就飞入了那群狂奔而来的僵尸群中。一时间,街面上电闪雷鸣,火光阵阵。 刘启明手指还在不停翻变动,口中念念不绝。他站的位置周围,原本五六寸厚的青石板突现皲裂,破碎,翻滚着着向刘启明周围聚集,在他周围构筑起一道一丈来高的石墙,将他稳稳护在中间。 有了下午的经验,场上众人打斗得更加从容。张子皓一根绽放光芒的鞭子如龙飞九天,鞭梢在僵尸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重击总能将它面前僵尸的脑袋炸得粉碎。 林子墨也落入群尸的包围中,手中的雷电来不及发出,只得将雷电汇集在手掌中,每一次触碰到僵尸身体任何部位,都能将一个体格庞大的身躯震出老远。 徐沐不退反进,运动周身烈焰,猛虎一般杀入敌群,在滚滚尸流中杀出一道血路。乌黑的血液很快浸满他的全身,活脱脱一个再世阎王般威武。 街面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都在刘启明的操纵下成为攻击僵尸们的利器。他们的爪牙却拿他面前那道旋转纷飞,虚虚实实的石墙无可奈何。不时从里面迸出巨石,打得围攻他的尸群肝肠剧裂。 过了好一阵,聚集的尸群终于被他们四人合力消灭,寂静的街面上又只剩下他们几人的喘息声。 “呱”一声怪叫从天而降,一道黑瘦的身影速度极快地扑向背对着它的徐沐。几人本来还在查看身上有没有受伤,所以才完全没有在意身后还会有怪物出现。就在对方的利爪刚要抓到徐沐后背的时候,一个泛着红光的小拳头从徐沐的肩上“嗖”的一下探出。 凭着敏锐的听觉,发现城里又来了活人的九尺狲正庆幸再也不用飞很远去找食物,哪知道在自己嘴快咬到对方的一刹那被一个嫩藕般的拳头给打飞。 刘启明看到身前红光一闪,那个乖巧的豆豆已然化作一道红茫,追着那个往后疾飞的九尺狲而去。在空中就抱住那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小的怪物,两只小拳头泼风一样的轰在对方身上,打得九尺狲哇哇直叫。 四人追着那个身影,赶紧跟了上去。在墙角处,看到豆豆还骑在奄奄一息的九尺狲身上,一把一把地把他身上的毛给揪了下来,撒得一地都是。那只半死不活的九尺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口吐鲜血,任他折磨。 “豆豆,豆豆。快别打了,木头没事!”几个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言细语地哄起那个突然变身的豆豆来。直到那个猴子一样满身是毛的怪物被豆豆扯得光滑溜溜,像一个白面馒头一样之后,背对众人的豆豆呼吸才慢慢恢复平静,身上那种火焰一样的光也才隐入他的身体。 看见豆豆恢复常态,众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回想起上一次他们在沐王寨,为了看看张子皓说他变身后的能耐,故意合起伙来捉弄了他一次,几个技能本就掌握得半生不熟的大人被追得满院子乱跑,最后还是在刘启明用土系法力困住他加上张子皓从怀里拿出刚从他嘴里抢过来的鸡腿才把他给哄回来的。 正当几个人准备继续往王府走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哒哒”向远处奔去的脚步声。 “追!”刘启明一挥手,几个人朝着那个脚步声狂奔过去。万一是漏掉的僵尸回去搬救兵,再来百十个,自己几个得活活累死在这个地方。 前面那个身影跑得并不是很快,在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之后,在光滑的街面上滚出去好远。 几个人跑到跟前,徐沐正准备斩草除根,林子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对着那人深鞠一躬:“参见太子!” 第三十五章 太子 这个太子看上去十六七岁,凌乱的头发也丝毫掩饰不住他俊郎的面容。只是原本红润的嘴唇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而变得有点发紫,星辰般灿烂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太子本来穿着的是一件牙白色的长袍,现在上面沾满了各种污秽之物,看到当朝太子如此窘迫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灭口。 在火光下,看到眼前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几人,确信不是那帮肮脏的僵尸之后,喘了好久气才平复过来的太子双手抱膝,终于开始呜咽起来。声音从最开始的低沉到后面彻底放开的声嘶力竭。“嗷嗷”的哭声响破长空,又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徐沐一只大手就将他那樱桃小嘴给捂上了。再这样喊下去,不知道还得招多少僵尸过来。 林子墨说他是太子,大家也都相信,但是此情此景也容不得大家戴上领带花翎再行参拜,口中再三呼什么千岁万岁之类的话了。拖着这个步履踉跄的太子就近找了一间房子就钻了进去。 这个太子名叫袁喆,生来体弱多病,父皇虽然膝下有七八个子女,却独独对他是最为宠爱。在一次陪同父皇出去围猎的时候,袁喆第一次看到旌旗昭彰,万马齐喑,就喜欢上了那种充满阳刚气的生活。回来之后,便缠着父皇要去和边关的将士们同吃同住,将来长大当一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他爹哪受得住他这水磨功夫,实在没办法,给他在日常负责拱卫皇城内部隶属禁军的青龙军中立了一个副统领的官职,在隔着统领大帐不远的地方立了一顶小小的帐篷,准备就这样胡弄他几天,等新鲜劲过了就算完事。可哪知道可能是平日与那些刚武的将士们呆一起比较久,运动也比之前在宫中多很多,袁喆的身体还日渐好转,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皇帝看到自己孩子这样的变化,心中自是开心不已。加上军人里面有不少来自边远地区的士卒,家里从小过过很多苦日子,在不清楚袁喆的真实背景的情况下向他倾诉了不少皇城内院所看不到的真实场面,袁喆总会回来委婉地转述给父皇,让那个平时日理万机的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随着袁喆年龄越来越大,前不久在刚殿前被册立为太子。后来接到其他地方官传来献州一带屡有诈尸的情况出现的消息,他就主动请缨,带着一帮队伍先来打探一下,哪知道事态远比传闻中的厉害得多。 数日前,他带着的这支先遣队二百来人,在还未到达献州的时候就在途中遇到零零星星一些僵尸,数量不多,在付出一些士兵伤亡的代价下还是将他们统统剿灭了。在派往祈星城通报的小队迟迟未归的情况下,袁喆就贸然带着队伍向着城池进发,结果在郊外就遇上了僵尸的大队伍,一路且战且退,就被围困在了城内的那支小巷中了。 听到袁喆的描述,他们就想起在城门洞那里看到的士兵尸体,心中感叹真还是皇气护体,才保得他的周全。 几人正谈话间,忽听到街道上传来一声悲喊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正在狼吞虎咽啃嚼干粮的袁喆楞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丢下手里的饼子,跌跌撞撞的就想往外跑。 “林都统!林都统!我在这里!”因为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嗓音有些嘶哑。 几个人抢在他的身前跑了出去,看见夜色中,尸横遍野的大街中间,一个体格强壮却浑身是血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已经被砍成锯齿状的佩刀,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串,不时翻起一些倒卧在路旁的尸体,仔细查看面容。 他听到太子的呼喊声,整个人就像发疯似的往这个方向跑来,路上还摔了两跟头。 两个人搂在一起,放声痛苦。谁都不知道他们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想必是异常痛苦的。大家都没上前去劝阻,有时候,被压抑的心情适当地释放一下,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几人各自守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小心翼翼地警戒起来。豆豆从包袱里翻出两串糖葫芦怯生生地递了过去。 这可是这家伙压箱底的美食。自从刘启明按着回忆给他做出来过一次之后,只有在他表现得到四个大哥哥统一赞扬的时候才能吃到。刘启明骗他说做这个东西要耗费很多的精力,每次给他做了都会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的难受。心疼刘叔叔的豆豆基本上都从来不会主动提出要吃这个,但刘启明才知道是害怕这小家伙吃多了糖今后长蛀牙。在这个时代,又没有专业的牙科医生,如果豆豆牙齿疼起来,鬼才知道他会不会又暴走。毕竟,他好,大家都才好。 过了良久,空荡荡的街上并没有过来其他的僵尸,林都统和袁喆都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澎湃,在吃了一些东西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原本准备直接去王府,毁了那到穿越门的计划推迟到了第二天。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踏实休息了一夜的袁喆和林都统状态恢复了许多。几个人经过生死存亡,加上几人本来性情豁达,一路上自然也不太在意什么君臣之礼。牵豆豆的任务交给了袁喆,大家都知道如果遇到突发状况,这小家伙就是一个护身符。而袁喆自知武力不如身边几位,让自己护着孩子走最中间也不显得多么的丢脸。 几个人就这样屏气凝神的向王府走去。 第三十六章 破门 曾经森严的王府现在已经破败不堪,大门敞开着,一路上都能看到丢弃的包袱、财物,还有一些家丁、奴仆的尸身,整个府衙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按着记忆,几个人很快就走到那个后院。原先院墙外面的护卫一个都没有看到,地上倒是散落着不少的兵器。 院门也是虚掩着的,徐沐走到跟前,一脚把门踹开,吓得院内几只九尺狲吱哇乱叫。 听到院内的动静,林都统从地上抄起一杆铁枪就想往内冲,却被刘启明拉住了手腕,微笑着摇了摇头。 林子墨和张子皓两人一个箭步就从门中掠过,大喝一声,与院内的那几个怪物撕打起来。站在院外的袁喆就听到高墙里面持续发出噼啪声和那个怪兽的尖叫。一只带着翅膀的怪物刚飞到空中,就被身后一个炫目的光球打在身上,直直地跌落下来。 没过多久,院子里面恢复了平静。被风吹得关上的木门被一只大手给拉开,让袁喆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两尊如同肉山一样的躯体匍在地上,身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烤肉香。旁边四处跌落着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鸟,大大的翅膀,块头也比寻常的鸟大,却长着一个猴子的脑袋,看起来特别的恶心。 院子的正中心,场景有些抽离,袁喆还以为是自己眼神不对,用力揉了几下,看到那片树林却依旧像投射在水面上的月亮一样在晃荡。 当袁喆和林都统吃惊地观察着周围这一切的时候,豆豆依旧在开心的舔着手里那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该杀的都杀了,可这门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毁掉。”林子墨说着从袖袍里向那个虚幻的区域丢出一道雷电,那个声势惊人的霹雳却向石子投入水里一样,没了踪影。徐沐和张子皓也各自试了几次,都是拿这无可奈何。 当袁喆和林都统对他们所使的异能还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身后的刘启明却凭空运过来周围建筑的砖石,从空中坠下,自动堆砌在那道门的前面。现在,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感谢几位仙人救命之恩!”袁喆那个枪林刀山的人生观在这种唯心主义的现实面前开始坍塌,破碎。 帝王们是希望有鬼神的,当然那是在保佑自己政权的情况下。以前这个王爷就最是喜欢鬼神,但是父皇却严令自己几个皇子接触这类事物,说是沉迷进去之后,只有祸国殃民。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些神异的场面之后,袁喆还是有些心动了。 “哎哟...哎哟!”从旁边被拆得七七八八的废墟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叫唤声。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院中一口枯井中还躺着一个人,可能是刘启明拆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里面掉落的瓦片砸醒了他。 几个人从井里将他捞起,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喂了点水和食物,那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他本是王府家中一个下人,前段时间,王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上仙,就丢下这一府老小,不管不顾地跟着他外出修炼去了连王妃都没有带上。 起初大家都以为王爷是使性子,因为他以前也有过这种跟着别人出去炼丹的事情发生,都想着过不了多久就回来。哪想到在他们走了之后不久,城里就开始闹起了僵尸。 本来家里伺候着这几个主都让他们这些下人们苦不堪言了。随着城中的人越来越少,九尺狲经常会直接拿他们当晚餐。大家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这下城外又涌进来一群打又打不动,砍也砍不死的僵尸,府中下人们的心态就彻底崩了。在王府管家再三挽留,工资翻倍的情况下依旧走得不剩几个。 前些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群僵尸闯到了院子里来,和那些怪物打了一仗,双方两败俱伤。自己是在被一只僵尸追逐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井里来的。 看着这个今非昔比的王府,被迫流离失所的又有多少人呢?曾经的祈星城,占据着云朝南大门的关键位置,与周边国家的贸易往来也都在云朝每年国库收入中占有很大的比重。这里还守卫着整个云朝粮仓川蜀平原的咽喉要道。没有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破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身为太子的袁喆分外痛惜。 后来那个人又东拼西凑的回忆起他听其他人说过王爷现在的位置,但是路途遥远,他孤身一人也实在不敢再去投奔,几个人帮他在房间里张罗了一些干粮盘缠,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就指引着他往石象岭方向走了。 太子本来还想和他们几人一起去王爷传说的那个位置查看一下,如果在,就准备哪怕回去受责备代替父亲好好惩罚他一下,劝解他及时回头是岸,好好回来打理这座城池。 但是看到现在这个状况,几个人都觉得不妥。大家都认为可能光靠他们几人,实在是很难应付僵尸们的尸海战术,徐沐准备先回寨子,再向他那个什么联盟发出英雄贴,多找一些战斗力强悍的人马过来先扫一下。不然按照这个增长趋势,等皇上派兵过来,对方的数量不知道又要增加多少。 打定主意之后,几个人回到城外,找到各自的马匹,便急匆匆地往回走了。 经过太多事情,袁喆这才有空闲来打听几个人的身份,各自都报了一下自己的名讳。袁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块头最大,叫徐沐的家伙居然就是沐王寨的寨主,还是川蜀平原一些土匪村寨的总头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多了两个人,马儿不够,所以大家都是合骑。并行的时候,袁喆小声的问徐沐:“我听说前段时间,王参将回乡,他那几十车物资半道上被人给劫了...” “就是我...” “额...” 第三十七章 分别 一路还是遭遇过大大小小几次僵尸们的袭击,林都统从最开始的拔刀相向,到后来满眼小星星地在一旁观望膜拜。袁喆比起他来要识趣很多,每当看到树林间发出“嗷嗷”的叫声,都会伸出自己有点老茧的手掌,对着身后的豆豆说:“来,猿猴叔叔抱。” 这都怪他自己好为人师,路上闲暇之余,总爱教豆豆识字。有一次在讲授自己这个袁字经过什么样的演化就能变成其他的字的时候给好奇的豆豆给卡住了,从此他就从一个未来的九五之尊演化成了一个灵长类动物。当他听到另外几个法力无边的人一个叫“耗几”一个叫“猫儿”一个叫“木头”之后,心里也就释然了。 经过几天的跋涉,几人终于回到了川蜀平原,走进了伟大的徐寨主势力控制范围以内。原以为那些长得歪瓜裂枣,手提长刀的匪徒一个都没见到,眼中满是迎接的人群中对徐寨主无上的欢迎。 袁喆一度都以为这都是徐沐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专门请的群众演员,暗中派林都统化妆去其他地方打听一下真实情况,哪知道传回来的消息更让自己大吃一惊。有商家为了感谢徐寨主修桥铺路,主动提出加高每次通行时候的过路费的;有位老板喝多了给自己炫耀有次在外面打听到有部队来围剿沐王寨,自己丢下一船丝锦,包了个快船直接赶回来报信。问他这样做了要亏多少时,那家伙居然一拍胸脯,说:“得到徐寨主亲自说一声感谢比什么都值!”然后扭头去找饭店老板再送一碟免费的咸菜...当他听到徐寨主还组织自己的帮众帮助周围农民春耕秋种的时候,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当土匪还带这样的? 想起那些跟自己诉苦的战士们,当地的驻军比土匪还要凶残,各种作威作福的事情,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大哥!”袁喆催动胯下马匹,紧赶几步,追上前面正在喝沿街乡亲们敬的酒的徐沐。 “什么事?”徐沐抹了抹嘴脸的酒水,问到。 “不知道徐大哥有没有兴趣将来来朝廷里面当大将军?”袁喆说这话的时候,先理了下衣服,态度非常诚恳的说。 “哈哈哈...,我没兴趣。”徐沐痛快地回答。 “我是非常认真地向你发出这个请求。”估计活到现在,袁喆这辈子没用这个口气和任何一个人说过。 “我知道你是太子,今后你就是我云朝的皇帝。可我更喜欢现在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能给我高官厚爵,能给我数不尽的金银,可我觉得,有些东西是这些换不来的。”听到徐沐的拒绝,袁喆多少有些丧气,高傲的脑袋也垂了下来。 “不过如果,今后,那个人要是敢欺负你,老子把整个川蜀平原的队伍都召集起来,杀他个片甲不留!”徐沐说这话的时候,重重地拍了拍袁喆的肩膀,袁喆觉得有点疼,可疼了之后又觉得有种温暖的感觉直漾心田。阴郁的脸上又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 “我知道你让林都统去周围打听我了...你所看到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实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对你来说,却非常的重要。官兵和土匪只是两个称号,你做得好,你就是官,我就是匪。老百姓自然会帮你们,如果反之也亦然。”借着酒劲,平日少言寡语的徐沐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你不要觉得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天选之子。你一样是吃这些老百姓种出来的粮食长大的,你的父皇是你的父母,他们也是你的父母啊!所以,今后对他们一定要好好的...” 两匹马并行了很久,袁喆一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的点头。不时还能看到他的眼角落下几滴眼泪来。 “多谢徐大哥提点!”袁喆翻身下马,冲着高高在上的徐沐深施一礼。 “哈哈哈,谢什么谢。我们这样打打杀杀,一路走来,都是兄弟!”徐沐仰天大笑。 “兄弟...”在袁喆的心中,又种下了一颗让他开心的种子。 再长的旅途总有终点,再深的友情也会面对分别。在一条宽阔的官道让,一边是周边府衙临时调来的精锐,负责护送太子回京,一边是沐王寨的喽啰,旗帜鲜明的欢迎寨主大胜归来。这一兵一匪两支队伍就这样隔着一条二十来米宽的街道,平和地对立着。在他们中间,是几个依依惜别的男人。 “你会是一个好皇帝,所以...你要保重!”林子墨语重心长的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太子说。顺手又从包裹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物件出来,递了过去。 “拿着这东西,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按一下这个键,就能和我们几个通话。平时隔个半年左右,就把它放在有太阳的地方晒晒就行”顺着还亲自演示给袁喆看。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说罢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泪水已然模糊了袁喆的双眼,在他的眼睛里,自己即将前行的道路一片璀璨光亮。 “嗯!”袁喆抹了抹眼泪,扬鞭打马,向着京都方向跑去。终还是少年,害怕离别。 袁喆一路跑在最前面,不让后面的人跟上来,也不想让大家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猿猴叔叔,再见!”一个温暖俏皮的声音在他怀中响起,马上的袁喆开心地笑了。 第三十八章 神秘女子 看着袁喆的队伍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心中不免多了些牵挂。 拨转马头,几人随着队伍向沐王寨走去。一路上九听见豆豆用那个令牌和对面的袁喆不停聊天,一会又咿咿呀呀地背着从那个猿猴叔叔那里学来的诗词。 远处,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从穿戴来看也是寨子里的兄弟。 “报寨主,今天下午,有一个白衣女子来寨中找寨主。陈管事的让她先留在寨里,等你们回去。” “女的?不会是我老姐回来了吧?”听到这一消息,徐沐作势就想驱动胯下马儿快些往回赶。 “这个女的,不像是你姐姐。她也没说是谁。” “那会是谁?”几个男人好奇的赶上来,一起参与回忆。 洛雪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沐王寨的会客室里,一个大婶进来续过两次水,每次都趁着倒水的时间带着充满暧昧的眼神打量自己。从小修炼功法,听力自然也是特别出众,那大婶出去和其他的人如何赞扬自己的美貌还是让洛雪儿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但好像还在推论自己是否和她们寨主有什么感情瓜葛的话题就不由得让她柳眉倒竖了。再进来添水的时候,被洛雪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连水都倒撒了。洛雪儿心中还在暗自得意的时候,又听到那八卦的大婶出去给人说如果徐寨主娶了这婆娘,今后多少是要吃亏的... 正在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跑在最前面的应该是一个小孩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脑袋从门缝外伸了进来,像一个可爱的豆芽。 门被完全推开了,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一个完全陌生却非常漂亮的女人。双眼如同一汪秋水,却掩饰不了里面的倦容。一身原本如雪的衣裳上面沾染了滴滴鲜血,如同绽放在皑皑雪地上面的梅花一样。 “你是?”徐沐问到。 “洛雪儿。”徐沐身后的林子墨低声提醒到。 正想自报家门的洛雪儿提前被人认出,目光自然转移到徐沐身后那个提醒他的人身上。 “我们见过?”洛雪儿低声问到。 林子墨摇了摇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头上写着的。”说罢用手指了指洛雪儿的头顶。 洛雪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又用手掌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可能是对方在恶搞自己,心中怒火渐升。 “啊......这个你别误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可以当我是算命的,所以我知道你是谁。”看到眼前这个美女如此窘迫,林子墨赶紧笑着解释到。 “你来找我干嘛?”徐沐继续提问。 “我来是捉你去鹫峰山。”洛雪儿面色恢复如常。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上次你还想来抓我姐。如果不是知道她现在安全了,我今天跟你没完。”听到对方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本来心情蛮好的徐沐也有些想发作。 “捉你回去是我的任务,上次遇到了点麻烦,但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洛雪儿一边说,一边向着徐沐等人走来。 在她心中,这几个人还是和她那空有一些蛮力的普通人而已。虽然自己现在身上的伤势依旧没有恢复完全,但是抓这一个人应该也会像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几个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冰雕玉琢一样的美人从厅堂缓缓走到跟前,然后伸出手去拿徐沐的腕部。洛雪儿心中想到的是对方应该知道自己的能耐,所以产生畏惧。而这几个人想的是,老子早就不再是城下阿蒙了。 在洛雪儿手即将触碰到徐沐的手腕的时候,忽然看到徐沐的整条胳膊像火炬一样燃烧起来。然后对方抬起手臂,手掌一个反切,倒向着自己的手腕抓来。洛雪儿没时间想那么多,反手接了对方一掌。顿时觉得一股汹涌的热流顺着自己的手掌就像身上几处大穴奔腾而来,惊得往后直接退出五六米远。 对方那四个人依旧像刚才那样站着,在他们身前还有个小孩,拿着一股木牌子,正对着它说:“猿猴叔叔,这有个漂亮姐姐来抓木头哥哥。” “这孩子是个傻的吗?”洛雪儿心中想到。 “哦?那耗几哥哥他们上去帮忙了没有?”她清晰地听到从那个小孩手中的木牌子发出了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整个会客厅变得异常安静,几个人像雕塑一样静止在原地,显得像是画面定格了一样。洛雪儿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那个神奇的木牌子身上去了。 她的确来自一个玄幻主题的世界,在那里,他们能凭着身法跳得很高,却不能飞行,除非找寻到一些世间罕有的灵石,经过炼化成为仙气才能御风而行;他们可以呼风唤雨、招来雷电冰雪,但是和上次那位用雷系攻击她的神秘人施展的比起来,就像普通的火与传说中的三味争火一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自己体内的伤调息了这么久都还未痊愈,当然也有一点自己当时托大的原因。 “王婶,把豆豆带出去玩。”刘启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豆豆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看闹热,但是听到有糖葫芦,立刻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你怎么会这种功法?难道你不是寻常人吗?”洛雪儿感到非常奇怪。 “我们去了一趟茫泽大陆。”林子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惊呆了等待答案的洛雪儿。 “我知道你叫洛雪儿,你以前呆的地方叫鹫峰山。而鹫峰山是茫泽大陆里面一个很出名的杀手组织.....”林子墨捡着一些上次查阅对方资料时,脑袋里还记得的信息,向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的姑娘娓娓道来。 “本来,慕容阳和你将会在十几年后结婚生子,然后他会出任你们鹫峰山的新一任门主...”让洛雪儿震惊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他并非是刻意过来算命的,但对方如此从容地向自己描述了很多关于自己和帮派的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这不由得让她对后面的话越来越感兴趣。 “可是后来......” 第三十九章 比武 还是这间屋子,还是这几个人,不过场面却发生了变化。皎洁的月亮已经骑过院墙,带着自己的星星帮众侵占了原本属于阳光的领地,夜色微凉。 房间里,已经点起明亮的灯笼,照得整个房间温暖而祥和。原本对立着的几个人现在正坐在一张桌子面前,而桌子的面上成列着各式各样的农家美食。吃饭这个话题是林子墨提出来的,而洛雪儿也没有拒绝。 她从茫泽过来的时候,袁广之刚跟着陈光明离开,家中虽然一时没了主心骨,但秩序还是井井有条。为了解决自己的安全问题,管家决定从附近农家收购大批牛羊来喂养后院那几个怪物,免得他们饿了以后自己会有生命风险。看到洛雪儿过来,管家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亲自迎接,可洛雪儿依旧没赏他这个脸。得知王爷不在的消息,让管家安排了一个小厮带路直接去了江州林子墨原来的府邸,结果发现也是人去楼空。 没了目标的洛雪儿又想到了乱礁帮,于是又转头去找吴友发打听到了沐王寨的位置,想的就是直捣黄龙,哪知道成了守株待兔。她那天夜里走得急,也没带太多的换洗衣物和银钱,缺乏独自外出生活经验的她就靠着体内元气一直扛到了今天。在连着喝了几壶热茶之后,腹中早就饥肠辘辘。 林子墨听到她肚子里发出的声响,再看她发白的面容和有些破败的衣服,就知道她前段时间过得比较艰苦,便说自己饿了,提议先把饭吃了再接着说。于是一个尴尬的饭局就这样凑起来了。 席间,洛雪儿尽量控制住满桌美食对于自己空捞捞的五脏庙的诱惑,浅浅地吃了一些,脸上的气色也略有好转。 下山来抓徐沐。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洛雪儿是迷茫的。太多突发的事情让她本能地将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归咎于自己当初的无能,而从没仔细想过更加深远的问题。当林子墨如数家珍一样说出自己的过去和原本可能发生的将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失明已久的盲人又重新看到了光明。 系统里面对于鹫峰山近期发生的大事记录就停滞在洛门主那一次在演武场因为为秋堂的任务执行失败而当着众人责罚宫离东的日子。对于这件事情,洛雪儿是有印象是深刻的。因为就是那件事情,为宫离东后来背叛鹫峰山埋下了种子,也是后来洛门主退位让贤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现实发生的剧情故事却在那之后被人为的抹去了,也就是说整个鹫峰山未来的命运又重新掌握在了他们自己的手中。 林子墨从洛雪儿口中知道洛门主自那以后阴郁了很久,突然有一天开始就变得异常兴奋,还在鹫峰山后山买来了很多的昆奴挖了一个特别大的山洞。至于那个山洞是用来干什么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看来这一切都和那个神秘山洞有很大的关系。 大家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聊,场上的气氛倒也还缓和了许多。听到林子墨说起自己将来本来要和慕容阳结婚的事情,洛雪儿心中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据说那个人现在去了虚灵宫,他们的下一次碰面会不会就是兵戎相见了?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悲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子墨又提议大家都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至于明天洛姑娘能不能把徐沐给抓走,那双方都手上见,但是他也没承诺不帮忙。 等洛雪儿回到他们安排好的房间的时候,一个大大的澡盆已经摆放在房间的中央,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现摘的花瓣。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拿起来一看,竟然和自己的体型差不多大小。八仙桌上还放着一个瓦罐,里面盛满了金灿灿的小米南瓜粥,四个小碟子里分别装着爽口的小菜。林子墨知道她开始没吃饱,所以故意借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安排人给提前准备好的。 安顿好了洛雪儿,后院里几个人还在接着喝酒聊天。几个人都能看出洛雪儿身上带着伤,凭刚才徐沐和他交过一手,徐沐知道自己应该不会输给那个女人。几个人各自散去的时候,豆豆已经在自己的梦里吃了两串糖葫芦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来到了沐王寨后山的练武场。这是为了他们几个平时练习法术而特别修建的场地,虽然没有在地面上铺设什么地砖,但是看起来环境倒也不错。苍翠的山岭正好能遮挡住寨子里能看过来的视线。靠近山的这一边,还特意掏了一个凹进去十几米的山洞,用来储藏一些干粮酒水之类的,方便他们练饿了就吃,也省得跑来跑去。 站在上风处的洛雪儿缓缓从身旁解下挂在身上的上玄剑放在一边,双手垂于两侧,双脚齐肩站立,食指和中指缓缓聚起一阵亮白的寒霜。一旁观战的几人顿时感受到周围所有的凉意如同万马奔腾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在洛雪儿身旁三尺处凝结起一个气团,将她牢牢地包围在中间。强烈的温差与激烈的风速让旁边的几个人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下来。 徐沐知道对方身上有伤,却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他第一次和身负异能的对手生死相搏,远不同和那几个兄弟一般点到为止。运转体内气息,一股洪荒之火从丹田呼啸而出,顺着自身经络血液流遍全身,在他的身体周围,已经能看到被强烈的热度蒸腾而扭曲的空气。 几乎就在同时,两个人向对方发起了攻击。一个明亮的雪球拔地而起,后又在寒风与霜雪的裹挟下如同陨石一般向着地上的那团烈火狠狠砸去。 电光火石间,徐沐稍微蹲了一下身体,将全身的真气汇聚在双拳之中,怒喝一声,冲天而起,迎着那个巨大发光的光体飞去。在两个人碰上的瞬间,原本寒冷的空气被迅速汽化,在耀眼夺目的光照下,冰与火交汇在了一起,天空中流光溢彩,变换不停。两个人接着腾空的势头,在天空中拳来脚往打了十几个回合,又各自落在了地上。徐沐的眉毛上都结上一层淡淡寒霜,而洛雪儿也好不到哪去,眉梢和鬓角都被徐沐周身散发的蓬勃热气燎得有些卷曲。 徐沐接着落地的动力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却看见洛雪儿身体边的那个肉眼可见,由寒流围绕形成的圆球消失了,洛雪儿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之后,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章 出征(上) 今天的比试,洛雪儿其实也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本来身体里被那道九天之雷震伤的经脉还没恢复完全,功力自然大打折扣。昨天晚上听到林子墨给他讲述的事情,也让她那平静的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从小就在鹫峰山上长大,除了长大后执行任务,自己几乎就没有独自下过山。每日的生活也就是练功,吃饭,睡觉。就连这枯燥乏味的生活都还是被别人写在什么什么里面?实在是有些荒唐。她自己都没有认真想过,如果给自己一支笔,自己会在人生的画卷上写出怎么样的一个人生来... 昨天和徐沐过了一次手,自己心中已经大概清楚了今天比试的结局,但是这次任务失败之后,自己将来又能干什么呢?她现在面对的未来比鹫峰山上的夜色还要迷茫。家是回不去了,和自己平日里最亲近的雪莲也死了,偌大一个世界,何处又是自己的存身之处? 眼前一黑,洛雪儿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自己背后靠着一个厚实松软的垫子,身上还搭着一床浆洗的白白净净的棉被。那个昨日给她倒水的王婶坐在自己床边,正满脸忧色的看着自己。 洛雪儿想站起来,却被一只粗糙的手给轻柔地按住了:“丫头,快躺下。你受那么重的伤,有什么事给我王婶说,我去帮你办!”说着,王婶从床头的几案上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用勺子分成几半就不由分说的往洛雪儿嘴里送。 洛雪儿睁开眼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小时候对于照顾自己的人的印象,谨慎多余关爱。她这一生中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刀剑次数比饭菜次数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眼前这一幕还让她有些惊慌又有一点温暖。 “这碗荷包蛋啊,都替你热了几次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干啥不好?非要去学武术,还来找我们徐寨主比试...你受这样重的伤,你娘知道了,不心疼啊?”王婶沉迷在自己饲养员的身份里,手和嘴都没闲着。 派出去联系周边帮派的队伍预计还有几天才能回来。这次面对的敌人不同于普通的官兵,招募过来的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主。当然,给出去的赏钱也是不便宜,还好上次“钓了一条鱼”,从藏宝洞里拨出一部分来,都引得平时那些刀头舔血的土匪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袁喆临走的时候,给了林子墨一块玉佩,说凭这东西,就可以让周边官府出钱出粮,甚至还能调动一部分的士兵。但想着平日里都是兵戎相见的对手,真打起来,还是不太放心将自己的背展露在他们面前。借助太子的力量这个事情就先放在一旁了。 原先在路上安排的计划因为洛雪儿的出现而被打乱了,哪怕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可也没有谁会狠下心来对这个受伤的女人下逐客令。 这几天,最开心的就是刘启明和豆豆,一个是终于摆脱了保育员的身份,在和豆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刘启明把自己记得的所有故事都给他讲了个遍,还有自己工作中遇到的事情,最后已经给那个一脸懵懂的孩子讲起了他对于人生的感悟,这话题再谈完了,他就真不知道还可以扯什么犊子了。 豆豆最开心的是来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可很“遗憾”的是她是一个傻子。豆豆把从刘启明那里听来的故事,他那个时代使用的什么“手机”、“传呼”、“对讲机”讲给她听的时候,她居然什么都没见过,让豆豆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最近,豆豆已经开始用食指和中指夹根小木棍,语重心长地在给她讲自己对于人生的感悟了... 每天,王婶都会端来很多虽不精美,但味道却很可口的饭菜,然后坐在床头一直监督她全部吃完才会离开。徐沐寨子里面的医生也会准时送来为她特意熬制的汤药,小憩醒来就是那个完全无法拒绝的豆豆来跟她讨论人生,其实更多时候,都是豆豆在说,她呆呆地听。她心中感叹,在这个拥有浩瀚知识储备和成熟人生观、世界观的孩子面前,自己简直有点无地自容。 过了几日,派出去负责联系人马的队伍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随着队伍一起来的还有不少退隐多年,但却是当年通缉榜上榜一大哥之类的狠角色。 整个沐王寨张灯结彩,好不闹热。寨子里面杀鸡宰牛,搞得如同过年一般。更神奇的是,周边府衙的官员还亲自送来了不少的粮草盘缠,相关领导对于他们这种来自民间的斩妖除魔队伍大加赞赏。这一切应该都是袁喆在回程路上派人提前通知过的。太子亲自发话,除了调兵这种敏感问题有点棘手之外,那些都是鼎力支持。 在送走了官府的人后,沐王寨又重新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一些平日里很少出现的前辈大盗一起回忆起自己的风光伟绩,新人们也在这些指导下茁壮成长。 考虑到僵尸本来皮糙肉厚,寻常兵器很难伤害到他们,这次来的大多都擅长使用重兵刃,轻功好的被安排负责打探消息。徐沐经过近几年的经营,在江湖之中威望还是很高,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正当大家举起桌上的酒碗,准备再干一碗的时候,从门外袅袅婷婷走进来一个白色身影:“这次算上我一个。” 第四十一章 出征(下) 陈光明坐在一个宽大的虎皮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珍珠翡翠、金银珠宝。在烛火的映照下,一张纵欲过度而泛白的脸上青一块,黄一块的。 这张椅子本来是属于袁王爷的,面前的珠宝也是属于袁王爷的。而此刻,这些东西的主人耷拉着脑袋,卑微地站在门口。一丝唾沫挂出的线从他嘴角试探着向地面降落,而原来那个有洁癖的王爷却一点没有去擦它的举动。 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屋内的烛火左右晃荡,也吹得那个站着的王爷随之摇摆。 刚搬到他这处私宅的时候,酒席宴前,给陈光明许下重诺,还从自己的密室中翻出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赏赐给他。 可他并没有想到,在陈光明从漫不经心的他手中接过那根一尺来长的红珊瑚的时候,也彻底点燃了陈光明心中那对金钱和权力的欲望。 “为什么要你赏赐给我,而不是我赏赐给你?”原来只是想着高官厚禄,大富大贵的陈光明当天夜里就操纵着他控制的尸兵们解决掉了私宅那可怜巴巴的十几名护卫,将袁广之投进了他的那个收藏财宝的密室中。在耗费了两天,利用培养起来的尸虫炼制的傀儡丹被王爷吞服之后,他一生中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 吃过傀儡丹的人,必须每七日服食一道他秘制的解药,不然就会感觉浑身敲骨吸髓的痛苦。在体验过一次那个滋味后,袁广之就彻底沦为了他手下的一个奴隶,对陈光明的指令言听计从。 王府的妻妾侍女在收到王爷的亲笔书信之后,依照王爷的指示,散去家中护卫,欢天喜地地坐着马车,一脚踏进了这个人间炼狱。 为了守卫自己这片领地,陈光明按着师父以前传授的方法,将大量死尸埋在周边几处阴气很重的洼地里,修炼战力更强的僵尸队伍。等到它们出土之日,寻常刀剑就再也伤害不到他们了。那个时候,开疆裂土,自立为王也都不再只是一个幻想而已了。 平日里,王府的成员都被他统一关在一起,每当清醒的王爷看着自己的宠妃和宝物被他任挑任选的从自己面前带走,那种羞愧和愤怒总会让他发疯。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所有的现状都是自己醉心成仙造成的。王爷曾经试图过自杀,可每当脑袋撞上石壁的那一刻,他又有些放不下眼前的这些东西和人。 要是有那个神仙能来,替我杀掉那个王八蛋,我愿意将府中所有财物赠送于他。到了这个时候,他心目中还是在盼望着那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眼前的奇迹发生。 出发之前,徐沐问了一次林子墨,他们这次行动最终结果会怎样?林子墨摇了摇脑袋。从那个穿越点被打开以后,两个世界正常的秩序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推倒了,今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再受以前剧情的安排所控制,对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了。说完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次情况危险,豆豆被留在了寨子里面,洛雪儿参加的要求也被否决了,让她留在寨子里面帮忙照看豆豆。徐沐还答应等他回来之后,两人再比试一场,如果他输了,就跟着洛雪儿一起去鹫峰山,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依旧没有表态比试的时候会不会拉偏架。想到自己还需要给这个笨姐姐传道受业解惑,豆豆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队伍的人数限制在了二百名,其中有三十个都是负责踩点,探查敌情的飞天大盗,另有七八位擅长处置外伤的郎中,一百多个步战高手,还是一些神箭手随行。 这里面就只有林子墨等人真正见过僵尸,在给大家做了很多心理铺垫之后,以免双方一交手,被对方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给吓傻了,自废武功的情况出现。还特意讲解了如何能最快又彻底杀死僵尸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大部队就浩浩荡荡的向着献州进发了。至于朝廷送来的粮草,更多的都被分给了各个寨子,这些往日靠着跟皇上作对的人居然还吃上了正宗的皇粮,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 从沐王寨到祈星城,队伍还是沿着上次林子墨他们走过的轨迹行进。中途特意去搜索了些数量不太多的僵尸小队,让大家上上手,先适应一下。反正这群对手也没那个智慧回去报信,从而招来更多的敌人。距离远的僵尸都用火箭进攻,如果距离近,就让骑手骑着涂满鲜血的战马,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挥舞火把,尽可能多的吸引开大量的僵尸,剩下的勇士们以雄狮搏兔的威猛方式逐步剿灭。大部队就这样打打停停的继续前进。 过了四五天,在付出了三十几个人被咬伤抓伤的代价下,他们这样一路打怪升级的来到了祈星城下。幸运的是被这种僵尸咬伤之后,只要尽快挤出伤口周围的污血,再做简单的包扎即可,几个伤者也没有出现异变的状况。这又进一步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回来的探子汇报消息,说城里除了还有几十个到处游荡的僵尸之外,已经没有发现一个活人。还有林子墨特意叮嘱去查看的王府后院,那堆刘启明当时立起的石墙已经不知道是被什么给炸毁了。 随着浸满火油的利箭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原来那个繁花似锦,商人络绎不绝的祈星城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至于那道石墙,又是毁在谁的手里呢? 第四十二章 直捣黄龙 队伍驻扎在了祈星城,在街上先了一片相对干净的巷子,大概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安顿了下来。平时都是跑江湖的,对于吃住没有太高的要求。身手好的一帮人被分配着在附近几个高处负责警戒,剩下的就围坐在一起,开始喝酒吃肉。考虑到夜里视线不太好,大家多少还是有些收敛,吃饱喝足之后就各自寻摸一块地方倒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负责探路的团队又铺撒出去,向着四周更远的地方找寻王府众人的踪迹。 徐寨主几人因为机缘巧合得到异能的事情早就在众人之间传开,这次要迎战的对手不是人类,让大家见识到这种威力强悍,霸道无比的功法自然也能提振大家的士气。 前方传回消息,在距离祈星城四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府邸,他们观察了一夜,中途见到有仆女和僵尸出入,在那处院落周围还有少量的穿着士兵服装的僵尸在四处游走。 这支连战连捷的除魔队伍顿时沸腾起来,四五十个的僵尸也有曾遇到过,经过日益默契的配合,一样砍瓜切菜般的被自己给消灭掉了,这一次有备而去,自然胜利肯定也是会非常简单。 大家摔了手中的酒碗,嚷嚷着就要准备出发。看着士气高昂的队伍,林子墨等人也不好出面阻止,只是向来谨慎的刘启明提醒大家,光在祈星城这个城内,按照居民房屋的数量,预估消失的人口就有数千人,他们一路上碰到的僵尸不过九牛一毛,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里了? 大家听到这个问题,喧嚣的场面慢慢冷静了下来。 “会不会是那些人在刚开始闹僵尸的时候就拖家带口的出去逃难了呢?”擅使双斧的“下山虎”胡铁山回到。“再说之前王府就已经开始在闹妖怪了,所以可能逃难的人数也会更多。”这个分析也不无道理,得到大家的认可。谁都想今天夜里就直捣黄龙,明天就拿着捷报胜利凯旋。他们毕竟是一群啸聚山林的土匪,不会像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帅那么思前想后,在他们过往经历里就是,找到目标,干就完事。 队伍就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下出发了。马队和负责侦查的队伍提前奔赴,针对性的再摸排一下那个院子周围的情况,看看对方会不会留有后手。大部队则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跟进。在和煦的阳光下,扛着巨斧大锤的队伍更像是一个外出郊游的旅行团。 僵尸数量没有新增、周围也没有可以藏匿敌人的山洞之类的地方...前线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张子皓还根据他们的描述手绘了一份地形图。 那个院子背山面水,是修建在半山腰处。后面是一座海拔不太高,但峰型圆润的山体。院子的两旁是两座高矮不一的两个山包,左高右低,从正面看,院子像是坐在一个官椅上的一样。院子的正面宽阔,有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平台,平台的中间有一汪占地极大的水塘。 从山下到这个平台有三百多级台阶,两旁还两有宽达近一丈的马道,可能是当年修建府邸时,为搬运物资的牛马车队而临时搭建的。 前线的队伍试探性的与周围的僵尸小队发生了交战,在斩杀了几个僵尸之后,并没有见到其他的增援。部队退后的过程中也没遇到追击。 本来就踌躇满志的队伍听到这些消息,情绪更加高涨,恨不得几步冲进王府,马上把那个幕后黑手和王爷这个帮凶给揪出来。 一条粗壮的火龙,沿着汉白玉修葺的台阶慢慢向着那座沉睡在黑暗里的庄院前进,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当最后一个人站上平台之后,那个胜利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手中的火把飘摇的火焰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因为兴奋而变大的瞳孔中,那座府邸显得格外渺小。 周围巡逻的僵尸们依旧木讷地按照既定的线路摇摇晃晃地围着院子绕圈,哪怕近在咫尺的同胞被人砍倒也视而不见,继续飞蛾扑火一样地坦然的朝着明晃晃的刀枪走去。 在面前陈列着十几具僵尸尸体后,队伍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冲呀!”那个火龙像火山爆发喷出的岩浆四处流淌。 弓箭手们分布在刘启明在空地四周垒起的高台上,如同死神下凡,用手中的火箭准确地收割着那本已不再存在的生命果实。 骑兵团队启动了,马鞍上挥舞着的各类重型兵器碾压着他们面前的任何蝼蚁。徐寨主等四人自然是身先士卒,施展各自技艺,一路披荆斩棘。 距离大门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那扇厚重的红漆大门“吱呀”地打开了。一个略有些驼背的身影从里面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徐沐等人曾经似曾见过这幅面容,但和以前的模样比起来好像又苍老了十几岁。原来挺拔的身形已经佝成了一个问号,富态的脸颊也凹了进去。 “王爷!”徐沐止住身后的队伍,冲着那人高声喊道。 那人骤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是在强压心中交杂的情绪,几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干涸的脸颊滴到了地上。他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有无从开口。 好歹是袁喆的亲戚,犯了天大的罪过最好也是交由袁喆来处置,林子墨举步上前,准备将他扶过来。 一只瘦长的腿从墙后阴影里抬起,一脚踹在王爷现在那瘦骨嶙峋的屁股上,将王爷踢出去老远,趴在地上却丝毫不敢动弹。 “来的人还挺多!”一个尖嘴猴腮的脸也被面前的火光给照亮了。他双手背在后面,神情自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嗖!”一支带着火光的利箭从人群中激射而出,向着那獐头鼠目的男人射去。 “叮”的一声,从门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出一道身影,那支箭触碰到他身上的时候,居然被弹得掉在了地上。 “哼!不讲武德!那你们就慢慢玩吧!”那人说罢,竟然扭头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感到大地似乎开始震动起来。 第四十三章 苦战 突然的异响让场内的众人有些慌乱,高台上的射手将手里的火箭射向四周那些倒卧着的僵尸尸体上,借着他们身上的衣料燃烧起来的火焰观察周围的变化。 原来安静的院子开始变得喧嚣,从那个宽阔的大门里洪水般涌出不计其数的僵尸。广场四周还没有铺设地砖的位置一只只乌黑的手从土里破土而出,然后地面皲裂,随之而起的是一个个衣着各异的身体,像是在大地中沉睡,被唤醒的人来。广场中间的池塘水面也开始沸腾,一双双湿漉漉的手伸出水面,摸到岸边的围栏后,挣扎着将各自的躯体从水中拔出。 而这一切,几乎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开始发生的变化。 “不好,中埋伏了。”张子皓大喝一声,然后四人各自默契地率着一帮人抵挡对方如潮水般的进攻。 惨白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上,像是一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俯瞰着身前这个修罗场中浴血拼杀。场中不时传来人的惨叫声和低沉的喘息声。 人群逐渐被收割,群体在缩小,而眼前的包围圈也变得越来越紧。火人一般的徐沐如猛虎下山,在僵尸群里左冲右杀,在他身体的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小山一样的尸堆,却又更多的僵尸从尸山上翻越滚落,疯狂地向着他扑来。 林子墨和张子皓两人咬紧牙关,把自己体内真气调动到最强的状态,也是挡者披靡。不停地有僵尸倒下,同时也有更多的僵尸从黑暗中,从地底下,从池塘里汹涌而至,迅速填补上那一丝一毫的空隙。 刘启明站在最中间,驱动着四周的砖石山体如雨点般下落,砸向那几处僵尸最多出现的地方。同时他所站立的地方正隆隆上升,很快就冒出一个小小地山头。他一边扯着嗓子召唤大家退到他周围来,一边观察着其他地方事态的变化。 院中的阁楼上,本是袁广之修来给自己观星所用,此刻上面却站着一个坑害自己的恶人。陈光明手里搂着王爷最为宠爱的王妃,淡然地欣赏着场内的一切。当他看到林子墨等人使出他曾见过的异能的时候,唇角的鼠须抽动了一下! “这是一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这些功夫?”他的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揽着王妃腰肢的手不由得加大的力量,吃疼的王妃却泪眼婆娑,不敢发出一点埋怨的声音来。 这是他搬过来就开始修建的万尸阵,在王爷府上各种名贵药材加持下,进度比自己预想的要快很多。这些僵尸不同于他以前操控的那帮蠢材,它们更加嗜血疯狂,速度也更加迅速。有不少人都是被他活埋的,利用这些生前最后的戾气滋养他们,就像在鲨鱼群中丢下一头鲜血淋漓的肥羊。 按照现在的情形,这场战斗持续不了太久了。虽然僵尸们一旦脑袋被毁掉就不再有用处,可它们的躯体却比之前的坚硬很多。 胡铁山手里的双斧都已经被砍得卷了刃,才剁下来十来个脑袋和手脚。而擅使狼牙棒或熟铜棍的那帮好汉也是苦不堪言,各个手中的虎口都已被震裂出血。马背上的人不时被地面伸出的手拽到地上,然后在徒劳的反抗后被埋进癫狂的僵尸身下,分而食之。 几位使锤的壮汉在尸群中开始也如砍瓜切菜,挡者披靡,可面对这如潮般的敌人,手中的铜锤也有如千斤重担,抬不起来了。 刘启明脚下的地面越拔越高,已经突出一块距离地面四五米,长宽约七八米的平台来。站在旁边的人一边阻挡着敌人的进攻,一边将手伸向那些奋力杀到台边来的弟兄。一些拖着满身伤痕被救了上来,还有很多两手一滑,又掉入身后那汪洋一般的群尸当中。 经过近一个多时辰的鏖战,徐沐等人体内的真气早已油尽灯枯,只得拿起身后的武器参与肉搏。经过林子墨科技的加成,一剑下去却也能轻易捅穿,但多杀几个,两只胳膊也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几个人在这个时候,也想过两眼一闭,跳进尸群里“回档”算了,看看到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汉子,心中又极其不甘。这些人本来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因为自己的召唤聚在一起,如果自己就这样轻言放弃,对他们的人生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地台已经没有再上升了,刘启明脱力地坐在地上。他已经尽了全力,现在面如金纸,大口喘气,一身衣服从内到外湿了一个通透。从他坐着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纷乱移动的腿、从平面下伸上来的手、喷溅的血液、滚落下去的躯体。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弟兄们,对不住了。是我害了大家啊!”还在用刀劈砍的徐沐发出一声悲嚎。 “能与大家并肩死战,我胡铁山知足了!啊...” “妈的,老子拼了...”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老子杀了三十几个,他妈的,不冤!” 一个个声音从高台四处响起,像是在与身边的朋友诀别。 “杀!杀!杀!”一阵如春雷般沉闷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伴随着喊杀声的还有无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台阶处,一排大约三十人左右,手持一人多高厚重盾牌的人徐徐从高台上众人视线最低处往外涌。一排、两排、三排、四排... 台阶两旁的马道,全身批甲的高头大马,驮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战士如同激流,从整个平台的最边缘开始合围。 步行上来的战士已经多到几乎站满前面剩余的空地,可依旧还有新的脑袋从那个地方冒出来。 每一批手持盾牌的士兵在马队和身后护卫的辅助下围着场地站了一个圆圈,然后不知道从身后取出一个什么物件,将左右两个盾牌牢牢锁连在一起。在盾牌的间隙,伸出一根根竹筒样的东西。 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新敌人,僵尸们似乎脑袋里面没有接到任务,还是依旧向场地中央的高台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冲击。 马队中,一个身骑白马,浑身笼带银色甲胄的人,用手里的宝剑,指着场地中央还在疯狂进攻的尸群,大喊一声:“放...” 第四十四章 不能说的上边 随着一声号令,上百条墨黑色的水柱从管子里喷涌而出,在天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之后,喷洒在了那些僵尸身上。 “火油!”嗅到这浓烈的味道,晕倒在地的刘启明都被呛醒。几十年刑警工作,对于这个味道,比什么都还能让他立马清醒过来。 “放!”随着第二声号令,无数的火箭从周围的人群后飞起,准确地插入到那些僵尸的躯体上。在僵尸们相互触碰,挤压的过程中,迅速连成一片火海。 “来的又是何人?居然能调动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军队?”站在高台上的刘光明感觉事情有点不妙,身旁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 他急忙松开抱着身旁女人的手,盘膝坐在台上,开始作起法来。 也许是他颂念的口诀产生了作用,原本对身后军队不屑一顾的僵尸很快又反过身来,向着那道铜墙铁壁一样的盾牌跑去。 他们的躯体冲撞在那些已经连接完毕的盾墙上,几乎就是纹丝不动。盾墙的后面可能是用什么东西临时搭建了两层小小的高台,靠前的一排上面整齐的站满手持铁锤的高大汉子,在他们身后则是一排不停施放火箭的神箭手。 目标范围的扩大,原来数量惊人的僵尸分摊到每一处的数量相应来说就少了许多。火油里面不知道还另外添加了什么东西,原来应该仅是附着在表面燃烧的火焰居然可以穿破皮肤,腐蚀骨肉,不少最先被点燃的僵尸像楼宇一样坍塌,最终变成一个个火堆。 冲到防卫圈边缘的僵尸,只有对着盾墙后面的目标哇哇乱叫,第一排的铁锤兵一锤一个,打累了就换另一个后备队员上来。 场地中间那群本来已经九死一生的人现在倒成了局外人。 场上剩余的僵尸数量在飞快下降,盾墙中间裂开了几个空隙,全副武装的骑兵挥舞着厚背大刀呼啸而出,专捡那些行动不太方便的僵尸攻击,每次只冲着脖子或者上肢砍一下,不论什么结果都马上离开,这种周而复始的车轮战术很快又干掉了不少僵尸。 眼看大部分僵尸都已经倒闭,原本整齐的盾墙又分成很多个小组,将剩余的僵尸分割成更小的团队照方抓药的又锁在一起,喷火油,放火。整个广场上面顿时又燃烧起数十个火堆。 之前被困的帮众在得到喘息之后,又纷纷扎紧伤口上的绷带,亮出手中兵刃,跳下高台重新投入到这场收割当中。 或许是场面过于惨烈,月亮也躲进厕所身旁的云层之中。但场中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却将黑夜撕得更加开裂。 场面已经恢复平静,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那位白盔白甲的将军跳下马来,拨开众人,快步跑到林子墨几人跟前,那英武帅气的面容,可不就是豆豆口中的猿猴叔叔太子袁喆。几人幸福的抱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死里逃生的徐沐搂着袁喆问。 袁喆从怀里掏出那枚被自己体温捂热的令牌,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豆豆给我说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还未到京城的时候已经通过六百里加急把献州的情况禀告了父皇,让他提前调派了几千名守护皇城的部队和一营刚从边疆回来的“铁鹰军”往献州赶,我在半路上又折返了。” “还好你找到这里了,不然我们这帮人就折在这了。”千言万语不如一个感恩的拥抱,张子皓跑来,从后面给了袁喆一个熊抱。 “还好带着它们!”袁喆说着就抬起胳膊,一只鹰隼从天而降,稳稳地站在了他的手臂上。 进院搜查的官兵在里面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陈光明的下落,他应该是借着密道提前离开了。在地下的藏宝库中发现了十几位被杀害的女人,应该都是王爷以前的妻妾。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底细的陈光明将一切知道他情况的人都杀了个干净,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那个脑袋上标注的名字却被林子墨牢牢记在心里。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袁广之。他的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在用那双空洞的双眼环顾了一下自己留下的基业后,脑袋一歪,死了。也不知道他的魂魄会不会带着他虔诚的梦想去到那他梦想里的仙界。 这次出征的两百位英雄,有近百位折损在了这次战役中,另外几乎全员挂彩。 在清扫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搭了一个大大的木台,牺牲的勇士遗体被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幸存的人们簇拥着这些逝去的战友,送别他们最后一程。 袁喆脱去自己的头盔,在每一位的遗体前伫立,深鞠一躬,并接过身旁士兵递过来的酒碗,喝上一半,又恭敬地将另外一半浇在他们脚前的地上。当他喝完最后半碗酒的时候,脚步都已经有点虚浮了,却依旧拒绝了身后护卫的搀扶。 他将手中的火把丢在堆放遗体的木台上,浇了火油的木台一下火光冲天。料峭的晚风吹过山间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诵读大家对他们的悼词。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大家就又要各奔东西了。袁喆需要率领大军回城复命了。徐沐也要将这场战斗中死去的英雄骨灰送回去,让他们魂归故里。 “你能活到九十九...”林子墨突然对并行的袁喆说到。“我已经尽力了!” 听到林子墨说的这句话,袁喆迟疑地看了他半天,突然又展颜而笑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帮什么人,但是他知道,这几个都不会害他。 “再过一年,你会和现在的太子妃结婚,生下来的第一个宝宝在三岁前千万不要去水塘边玩耍...”信马由缰的林子墨继续说着。 “我会是一个好皇帝吗?”袁喆问。 “额,这个...上面没写?”林子墨回忆了半天,说道。 “那...我原本能活到多久?” “四十一!”林子墨很肯定的回答。 “啊!那我是因为什么死的呢?” “上边写的是纵欲...” “上边是哪上边?” “上边就是你看不到的上边。” 两人、两马,就这样,在朝阳的照射下,走了好远... 第四十五章 坚持与放弃 在幽骨沼泽里面不知道艰难寻找了多少天之后,慕容阳终于在一片夜色中,看到前方小山背后发出的那片七彩的光芒。 凝云身上的绑缚在很多天前就已经被解开了,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死亡之地,再给自己一个沉重的负担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起初,慕容阳在要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都会先用重手法将凝云穴位控制住,让他像一个脑袋清醒的植物人一样,仰望天空,等待自己回来。就是为了以免这个能够救治自己的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逃离,但有一次,当抓着两只野兔,满载而归的慕容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只孤狼正在啃咬凝云的手臂。那种恐惧与痛苦是连慕容阳都无法想象的。 在将那头狼杀死之后,慕容阳为凝云松开了身上的绳子,用自己的衣服替她做了简单的包扎,整个过程,凝云都闭着眼睛,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有眼角不停流出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眼泪。 经过这几天的找寻,慕容阳对于身边的区域有了大致的了解,抱着还在流血的凝云去了附近的一个村寨,找了一个大夫为她进行更精细的治疗。 万幸慕容阳回来得早,那只狼仅是在凝云滑嫩的右肩上扯下一块肉,可那种在清醒状态下经历的这个过程却会经常让凝云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满头大汗地抱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胳膊痛哭一场。 这个村子并不大,好多原来的村民因为这个那个原因已经抛弃了自己的故乡,去往更大一点的城镇落脚,所以村子里面空余的房间很多。性格淳良的村长将闲置的房间里最大的一个院子交给了这对受难的男女,还留下了一袋小米给他们熬粥。 伤口因为感染,凝云整整昏迷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慕容阳都会在感觉醉香丝毒性将要发作之前,去到村子后面一个无人的山里,独自扛过那万虫钻心的痛苦,然后又收拾停当,像没事人一样回到村中那个临时的住所。 可能是连续两日没有为人他祛毒,这个下午在山谷中的慕容阳几次眼中都已经看到了白光。周围的山石早就被他调运体内的火蚕威力与那种透骨的疼痛抗衡的时候烧得黢黑,可仍旧没有太大的效果。当他再苏醒过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擦黑了。 他沿着来路往家走,从小坡上就看到那座村西头孤零零的小院子,一点豆大昏暗的灯光从窗户中透了出来。 “难道家里来人了?”慕容阳几个起落就跳进了房子旁边的院子里,蹑手蹑脚的向屋子走去。杀掉了鹫峰山那么多人,还有一个堂主,洛门主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所以他对于身边一切的变化都是显得有些草木皆兵。 隔着房门听了一下,只有一些炉灶里柴火发出的噼啪声。从门缝中,还传出一股淡淡的粥饭香。村长送的那小半袋小米放在家中已经有几天了,手脚笨拙的慕容阳宁愿选择进山打猎也不愿意坐在柴火堆前用瓦罐去熬制一碗小米粥,因为他不会,也不想让自己后来弄得那么窘迫。 门开了,屋里就一个人。原来昏睡的凝云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灶旁用柴火煮米饭。 在她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为了维系她的生命,不懂厨艺的慕容阳都是将被他捕获的动物杀掉,用火烧掉它们的皮毛,然后就整只丢进水里煮起来。然后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就用勺子舀一碗,慢慢地喂半梦半醒的凝云吞服。那个汤的滋味,慕容阳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 虽然从小就在外流浪,但是他这种苗子的师傅对于饮食多半还是很讲究的,每次吃到的都是现成的饭菜,到了鹫峰山升任堂主之后更是有专人伺候,哪会去沾染庖厨的气息。 凝云还没发现慕容阳的出现,坐在灶前望着炉火发了一会呆,又吊着胳膊,用另外一只手拿根木棍在火上的瓦罐里搅和搅和。细细地闻了一下罐中升起的香气,然后竟然笑了。缝隙间升腾而起的火苗照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她是不是在粥里面下了毒?”想到自己刚才经历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再加上面前这个来自青阳堂这个门中最擅长使毒的堂口,她又一万种理由会在里面动手脚。特别是当慕容阳看到凝云那只受伤的胳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限制了她的行动,对付一两只饿狼,她是绰绰有余的。 他重新虚掩房门,越过院墙,然后故意声响比较大的回来了一次。 用手大力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凝云正用一张薄薄的纱布包着滚烫的瓦罐边缘,龇牙咧嘴的想将它从灶火上端到饭桌前。 春阳堂的人,手上皮肤最是细嫩,为了就是能更好地掌控用毒的方法,现在再加上一条胳膊受伤,这个瓦罐她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再她固执地向它伸出第三次手的时候,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抢先一步,抓在罐子的边缘,轻巧地放在了桌上,甚至连防烫的纱布都没有用。 “醒了?”那只手的主人漫不经心地问。 凝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走吧!”背对凝云的慕容阳突然说到。 凝云依旧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眼睛一下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人。过了好久才问到:“为什么?” 如何离开这个男人,甚至在自己走之前应该用什么方法将他送上西天的问题,是从她被慕容阳擒获之后脑袋里面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但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却将她变得有些凌乱了。 “要杀我的又不是你,是鹫峰山。你只是为他们执行一个任务而已。”那男人坐在床边,不像开玩笑的说着。身体却刻意地离着桌上的瓦罐很远。 “你身上的毒...”凝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碍事,每次发作的时候,我只需要提前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个回答直接抹杀了凝云的价值。 她比谁都清楚,醉香丝的毒如同跗骨之锥,根本不是咬牙坚持一下就能挺过的,并且在没有解药和她独特手法的帮助下,那个丝线最终会顺着血管,在心脏处汇合,然后越缠越紧,越缠越紧。那个时候,就算是她也没回天之力了。 此刻的他两就这样对视着,像一位有良知的医生,面前却坐着一个放弃治疗的病人... 第四十六章 重新启程 两人就这样凭着那个世界里少有的良心对峙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看到桌上热气渐少的瓦罐,凝云建议先把饭吃了再说。 看到桌上摆着那一罐米粥和旁边两碟咸菜,慕容阳坚毅的眼光有点迟疑了。 从他表情细微的变化看出一些端倪的凝云拿过一个洗得很干净的碗,从罐子里舀出半碗来,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里塞,塞着塞着,眼泪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他是害怕自己在粥里下毒,她明白现在慕容阳的心情。 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孩子妄图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慕容阳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发烫。就算是穿肠毒药,发作的时候能比醉香丝发作时更难受吗?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对这个世界如此的痴迷? 他也坐到桌边,从罐子里盛出慢慢一碗,瞪着对面那个泪眼婆娑的女人,飞快的吃了起来。不一会,那个女孩笑了,梨花带雨一般的笑了。原来一滴滴孤独的落下,到从脸颊集成了两条欢快的小河。慕容阳也笑了,可能是被对方的笑给感染了,他笑得很大声,差点还被嗓子眼里的饭粒给噎死,呛得他眼泪直流。 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发了疯一样的笑着,打破了夜空的寂静,也打碎了之前不死不休的怨恨。 吃过了小米粥,凝云利索地打整干净慕容阳带回来的野兔,又挂着半条受伤的胳膊去邻居家借来一些简单的调料。没过多久,一股久违的香气弥漫在了整个房间中。 因为凝云受伤的是右手,所以夹菜不太方便,慕容阳伸手想从滚烫的锅里直接为她掏出一条兔腿,被凝云用筷子头狠狠地抽在了手背人,吓了慕容阳一跳,可看到凝云从他面前递过来的筷子时,慕容阳的脸又一次红了。 第二天一早,凝云想为慕容阳治疗,却因为右肩吃疼,手指也不能与口诀准确配合,连试几次都没有成功,急得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慕容阳笑着安慰她说不急,然后从桌上抄起上次大夫给凝云开的药方,就大步出门为她抓药去了。可凝云却看到那根追魂的粉色印记已经蔓延在了慕容阳的手肘处,如果再拖延三五天,别说是她,就算师父纪融来了也无可救药了。想到这里,她推开房门,冒着山谷间的初雪,头也不回地向着那些可能会有药材的地方去了。 炼制醉青丝的解药,需要一种长在高寒地方才有的独特草药作为药引。在前面几天为慕容阳治疗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都被她用完了,现在只有凭运气,出去再看看。 等到傍晚时分,手里提着药包回来的慕容阳发现家中没有亮灯,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对。冲进屋里,看到一切都跟他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也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的痕迹,却独独少了凝云。 可能她是去附近哪个村民家借点什么东西去了吧。慕容阳宽慰着自己。但往日这个时候,灶台里的火起码应该是烧着的。慕容阳推开房门,又一头扎进风雪之中。 在村子周围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凝云的踪迹,无力的慕容阳落寞地蜷在了屋角,望着这家中每一处发呆。没有医治的醉香丝,发作的频率越来越短了,他现在又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刺痛开始在身上各处撕扯,但他一声都没有哼,因为他现在懒得理它。 “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躯在风雪的推搡下摔进了屋子,整个趴在了地上。 听到这声响,还在沉思的慕容阳瞬间被惊醒,想起身过去搀扶,那钻心的疼痛因为他灵智的恢复而直冲脑门,刚站起来的慕容阳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他抬起唯一还能任意转动的头,看着前面趴着那女孩,正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凝云。为她包扎的绷带上面已经渗出鲜血,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变成了乌紫色,她的眼睛里却绽放出幸福的泪花。 有了药引,加上凝云细心的呵护,慕容阳身体里的毒根已经被拔出,只要每天再按照凝云教授的方式进行运功疗伤,慕容阳就可以彻底恢复健康。而凝云的伤口也早已结痂,加上草药生肌的效果和慕容阳学做的肉汤,右肩也能够行动如常。 “我想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看看!”慕容阳对正在洗碗的凝云说。 “好啊!在哪里?”凝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据说是一个会发光的门。” “门那边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上次洛雪儿过去办事,回来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我想过去看看。” “你是想替她报仇?”停下的手又开始工作,但是动作明显用力了许多。 “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找谁报仇?”提起洛雪儿,慕容阳的心中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那边的世界会有什么,他其实并不关心。过去也许就是告慰一下心中之前的牵挂而已。 他以前曾经对天发过誓,要去杀掉那个伤害了洛雪儿的人,但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那个誓言好像随着每日的炊烟的升起而消弭了,对于那个莫须有的对手,他的心中也再没有了恨。 他以前一直渴求胜利,因为干掉别人就能获取财富,获取锦衣玉食。后来遇见洛雪儿,他又开始渴望传说中的爱情,洛雪儿那段时间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无形的刀剑,躲开他心前所有的防卫,准确刺准他最柔软的心间。现在他觉得那些都不如每天晚归时看到的那盏昏暗的亮光。 第二天,两人将屋里剩余的肉干和木柴分给了村中的其他居民,重新踏进了幽骨沼泽。 第四十七章 寻药 萧家四兄弟走到了那泛着月华般光彩的门前,好奇地想窥探一下对面,但是在柔和瑰丽的光芒照射下,视线总是徒劳的。 老大胆子最大,率先将手伸了过去,好像摸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又缩了回来。几个人还在凑向前来,围着问对面有什么的时候,老大将身上的气流汇集在拳头上,一记冲拳打了上去。隐约间,好似听到对面发出一阵土崩瓦解的声音。几个人又侧耳倾听了一阵,确认了那边实在没有什么声响。 当萧万典再将手伸过去的时候,只感受到对面清爽的空气。试探着上下左右都没有什么障碍物或者威胁后,他当先一步就跳了过去,其他几个兄弟也鱼贯而入,纷纷踏上了那片陌生的土地。 与自己之前身在的世界不同,这边应该还是凌晨的光景,偌大的后院中趴着两头身材高大的怪物,已是死去多时的了。 这里应该属于一个体量巨大的庭院,但是已经荒废了一些时间。地面上还留有很多干枯的血迹,以及一些牛羊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影影绰绰还能在墙角看到一些怪兽的尸体。这里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台阶上、房檐下,都还能看到被火烧过或者被雷电击中后那种特有的印记。 兄弟四人里面有两人都掌握此类的功法,相比之下,无论是被雷电劈中的青石炸裂程度还是砖瓦被焚烧的色泽,自己似乎还略胜对方一筹。 正当几人还在仔细打量周围环境,寻找线索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几声刺耳的鸣叫声。抬头一看,三个猿猴般大小的巨鸟从天而降,一双双利爪直扑场中数人。 好在他们几人本来就没放松警惕,从小在沼泽周围练就起那种应对各种猛兽突然攻击的反应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往各自方向掠去以避开对方的第一波进攻的同时,还运起各自功法,举手抬足之间就将那几只本就身上带伤的怪物给轰散了。 看着浓密的晨雾遮掩着的这个世界,为了不再惊扰更多隐藏的敌人,几个人晃动身形,鬼魅一般的离开了王府。 在出城的路上,除了几个满大街游荡的僵尸外,再无其他的生物。觉得此处实在诡异,几人一路跑到城外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好生古怪。”老四萧万宝说到。刚才看到城里的僵尸,他曾试图用拘魂的方式与它们沟通一下,却发现这些僵尸存在的仅仅是躯体而已,魂魄已都不在了。 “管他的,我们过来是为父亲找药的,就这样空手回去,父亲的病怎么办?”老二说。 城外的空气相比城内来说要清新得多,老大深深呼吸了一下之后,疑惑地说:“这个地方怎么我感觉好像来过...” “我也觉得好像是有这个感觉。”性子最随和的老三接话。 “要不咱们往那个山头走走?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我们。会不会是父亲需要的草药?”老三接着提议。 “嘿!真不愧是亲兄弟,我也好像有这个感觉。”老二从后面拍了老三一巴掌。 几个人就这样毫无理由,浑浑噩噩的借着星光往前走去。过了一会儿,他们站立的地方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举目看去,面带忧色。 从祈星城出来往西不远,是一处乱葬岗,茂盛的植被就算在白天也可以说是遮云蔽日,到了晚上那更是鬼气森森。 在林立的坟堆里,一个没刻墓碑的坟头突然动了一下。新培的泥土向下滚落了不少之后,整个坟头就突然塌陷下去,不一会,从里面伸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来。这人正是凭借一人之力搞垮王爷的陈光明。 最近这段时间,成日醉心与声色犬马之中,陈光明之前那稍显羸弱的身体素质最近垮得更快。正躺在旁边一个坟头上喘息的陈光明忽然瞟到山下传来一阵光亮。 “难道是那几个家伙追过来了?”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天夜里,来到府上,带着官兵破了自己尚未完工的“万尸阵”中那几个掌握异能的对手,好像听到场中在喊那个带头大哥叫“徐木”。 他屏住呼吸,悄悄爬了过去。在他身下的坟堆下,是一个七八米落差的斜坡,从山下到山顶需要沿着一个“之”字形的土路才能上来。 现在的天已经开始慢慢亮起来了,从他们四人的穿着打扮和身材来看,应该不是那几个追魂夺命的冤家。陈光明正要接着躺下歇息,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像是一条银甲巨龙,划破天际。身旁那个威猛汉子甩了甩手臂,一团跳动的火焰顿时包裹住他的拳头,他就这样举着手臂,当成火把,四处在找寻什么东西。 “大哥,你说这里到底会不会有那离魂草?”他身后一个小伙子在问。 “我也不知道,先四处找找看再说。”那大汉回复。 “离魂草?”陈光明自然是知道这个玩意儿的。在他炼制的“傀儡丹”中就需要这样一味草药,主要是为了让服食的人保持清醒的状态,而不会在傀儡丹中其他几味猛药的冲击下魂飞魄散。这个药草他现在的兜里都还揣着两株。 他又找了一处靠近路边的坟头躺下,心中寻思着:“这几个人又是什么来头?看他们几人好像都会一些法术,要不将他们几个收到帐下,今后好贴身护着我?对,先让他们去将那徐木给干掉,以决我心头之患!”面对这面普通人群,光靠他控制的僵尸就能护住周全,但是那几个人就...啧啧。 想到这里,他从旁边捡过一块石头,再拿了一根木棍塞入口中,对着自己的脚踝狠狠砸了下去。 一阵钻心的疼痛直抵脑门,口中塞着的木棍阻止了他发出的惨叫。忍痛将石头木棍丢得远远的,随着下面的步伐声音越来越近,他躺在了地上,口中缓缓发出“哎哟”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上当 “大哥,这里好像有个人受伤了。”走在最前面的老四看到了躺在路边的陈光明,向后喊道。 心思缜密的陈光明在地道里专门还留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摆放着一套老百姓日常衣物,还有一个小小的背篼。 听见老四的呼喊,后面几个跟了上来,看到地上正睡着一位身材干瘦,满脸倦容的青年男人。 老三从水壶里倒了一些水在他脸上,“昏迷”中的陈光明才悠悠转醒。 因为腿上被自己狠砸了一下,虽然还不至于断掉,但那种强烈的痛觉还是让陈光明的表演显得更加真实。 他骗眼前这几个少年说自己是附近山上的药农,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所以晕倒在了这里。 “原来你是采药的!请问你有听说过离魂草这种药吗?”老二问到。 “离魂草?”陈光明做戏做全套,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从自己身后的背篼拖了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又故弄玄虚的在里面翻找半天,终于将那颗蔫头巴老的离魂草翻出来,展现在众人眼前。 回忆起那位医生曾经描述离魂草的特点,再加上面前这位药农的介绍,确信无疑就是自己几人正在寻找的东西了。几兄弟兴奋得感天谢地,又向陈光明深施一礼,老大还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作为买这株草药的酬劳。 陈光明收了银子,又将那株草药交给他们。正当几兄弟扭头就准备往下走的时候,陈光明故作关切的问了一句:“你们拿这草药是为了去干嘛?” 几兄弟听到这位好心的采药人如此问自己,就转过身来,恭敬的回答,是为了给父亲治病,需要的药引。 “哦...”陈光明摸着自己的下巴,接着说:“如果就凭这一支,可能药效还不够啊...” 刚才还欢欣鼓舞的几个人一下又沉默了下来,眼看着找到了医治父亲所需要的药,结果又不够,只得巴巴地望着陈光明,问道:“不知道你家中还有没有剩余的?我们再卖几支?” “家里的就剩这一支了。”陈光明很无奈地回答。 正当几人颓丧到极点的时候,陈光明又悠悠说起:“不过我知道在哪长得有。” 短短几分钟,几兄弟心中大起大落,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河边的一把稻草。 “请先生快快告诉我们在哪里?我们自己去采就是。” “那个地方比较隐蔽,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有我亲自带你们去才行。” “那...”老三低头看着陈光明高肿的脚踝,又有点犯难了。 “我家里还备有一些专治跌打的药物,要不几位老弟扶我回家。等我将养一日,明天一早就带着你们上山采药?” 萧万典与几人对视了一下,心想找草药本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希望就在眼前,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了,大不了回去的时候跑快点。就痛快的扶起地上的陈光明,小心翼翼地下山去了。 在山腰处,的确有个小小的房子。陈光明在知道这条暗道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果有一天,遇到强劲对手的时候,这里便是自己藏身之处。于是便操纵僵尸将这家中两位老人给残害,自己鹊巢鸠占。 进到家中,指挥这几兄弟帮忙操持做下早饭,借着去拿碗碟的时候,偷偷将怀里揣着的几粒傀儡丹丢进了稀粥里。 一位好心的药农,手中又有自己急需的药材,饭菜还是自己哥几个从烧水到熬粥全程做完了,心里自然没有疑惑。 从昨天知道父亲病重到今天,水米未进,看着这热乎乎的米粥,几个兄弟当然无法拒绝,咕噜咕噜的吃了个干净。可那个之前嚷着自己饿了的药农自己却一口未动,始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几人狼吞虎咽,想到在别人家里还这种吃相,他们还多少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在将锅底都刮得干干净净之后,一股眩晕的感觉让四个人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在他们合上眼帘的那一刻,看到那个药农一副大功告成的笑容。 再一睁开眼睛,几人已经睡在了一间风光灰暗的房间里面了。那位和善的药农此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像看宝贝一样望着他们。 知道自己几人上了当,就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一顿眼前那个坑害自己的骗子,却都发现周身瘫软无力,连翻下身体都累得大汗淋漓。 “你到底是谁?想要对我们几个怎样?”性子最急的老二大声问到。 “呵呵呵呵,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是想你们几个帮我杀一个人!”陈光明不急不慢的说。 “杀人?我们又不是你要找的那种杀手。” “谁让哥几个会那些来自茫泽大陆的异法呢?比那些舞刀弄枪的可是厉害得多。”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个药农瞥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背着两手,慢慢悠悠向着靠在墙边的梯子走去。 “你们最好今天晚上认真想一想,明天早上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陈光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从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又丢下一句话来:“今天夜里,可能会有点难受。不过...先忍一忍吧。” “砰”的一声,那个洞口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封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动物。在一番挣扎后又躺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 墙上那只小小的蜡烛爆出一个灯花,眼看就要烧尽了,正在商讨怎样脱离这个地方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酥麻感从四肢百骸慢慢向着脑袋蔓延。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感觉却还是灵敏的。那种酥麻在脑袋里慢慢编织成了一个网兜,而网兜的里面就是自己的脑子。 随着那个无形的网兜突然收紧,一种让人眩晕的疼痛在脑海中四散开来,好像整个脑袋会被挤爆的感觉一样。 先是老三,接着老二,老四都发出一声闷哼,大家咬紧牙关,与这种让人抓狂的疼痛做着无谓的抵抗。老大现在也是在强撑而已,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小,浑身血管暴涨,像是要跳出皮肤一样。四个人大汗淋漓,痛不欲生。 借着那种疼痛骤然消失的数秒空隙,几个人如同窒息的人跃出水面,大口呼吸,哪知道,那种痛觉下一次又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几人眼前一黑,又先后晕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心动 在回程的队伍里,林子墨的马儿总是快人一头,也许它也能够体会到主人此刻些许的心情。 自从在沐王寨的会客厅里第一次见到洛雪儿,林子墨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突然扑通扑通地欢腾了起来,那双秋潭一般的双眼深深地烙刻在了他的心底。 安排人为她准备饭菜,让她沐浴休息都是在一种不自觉的状态下做出来的。听到第二天她还要拼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和徐沐对决,林子墨心中没来由的又是一紧。如果她在比武过程中占了上风,对于徐沐,自己几人自然会出手相救的,可如果徐沐那个直男打到兴起,她要败落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当时在场边,张子皓和刘启明背在身后的拳头流光幻彩,那是把自己的真气都运转到极致,随时准备出手的,可自己的手心里,捏的却是一把汗... 老刘倒是轻描淡写的问过自己是不是对那洛姑娘有些好感,当时自己的脸肯定是红了的,在自己正在组织语言想否认的时候,刘启明又自己找了一个话头把这话题给岔开了。一想到这里,林子墨故作随意的扭了一下头,看到身后几人还在讨论着那场大战中的亲身经历,完全没人理会自己这个“心机男。” 马队终于踏进了沐王寨的山门,豆豆老远就张开双手向自己几人跑来,然后给了每一个人大大的熊抱。林子墨站起身来,试图在迎接的人群中能够看到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但又很失落的埋下了头。 洛雪儿端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他们。按照人情世故来说,她是应该去到山门去迎接寨子主人的凯旋的,但是自己与寨主等人那奇怪而尴尬的关系又让她觉得那样会显得有些唐突。在徐沐等人出征以后,寨子里的大叔大婶找着各种理由来给自己送东西,然后热情的问这问那,短短几天时间,自己说话的次数就比前面十几年说的加起来还多,相比之下,那个好为人师的豆豆反倒成为自己寻求清净的港湾。在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中,还有一丝空闲来思考自己的将来何去何从。 门开了,第一个冲进来的依然是豆豆,然后后面四个好大的身影鱼贯而入,其中三人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只有那个花白头发的少年抿着嘴,眼光盯着自己,眼波中却闪了一下。万幸房中还有个活泼的豆豆,不然感觉寄人篱下的洛雪儿会觉得尴尬得要死。 “这段时间,多谢洛姑娘替我们照看豆豆了。”林子墨走上前去,有些害羞的说。 “举手之劳。”洛雪儿淡淡回应。 从来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林子墨一下又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只有窘迫地傻笑。 今天的庆功宴是烤全羊,寨子里面数百口人分坐在几十个火堆前。林子墨几人加上洛雪儿还有几位寨中德高望重的管事被安排坐在一起。男人之间本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将林子墨的座位安排在了洛雪儿旁边。 林子墨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感觉自己脸上像是也在跟着发烧。酒至半酣,徐沐做为这个寨子的东家,先举起手中的碗来,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感激的话,又扯着他那破锣一般的嗓子唱了一首歌,就被淹没在那一堆前来敬酒的人群中去了。接着是刘启明,话没说多少,眼眶却红了,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了一个干净,又被一帮人举着酒碗拉到一边去了。张子皓刚端上碗,还没来得及发言,十几个盛满美酒的大碗就凑到了他面前。 “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了。”林子墨正要起身接别人递过来的酒碗,听到身旁这低低的一句,整个人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已经被抽空了一样。 不知道喝了多少,来者不拒的林子墨满脸通红地坐回了洛雪儿的身边。 面前的柴火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纷扰了林子墨之前所有的思绪。他对身边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太了解,系统里能查阅到关于她的资料就是短短三百多个文字。在特定的时间遇到特定的人,会影响到那个作为拥有低度思考权限的她形成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系统中对她的描述里,她的出生也仅仅就是:鹫峰山门主洛寒山养女。寥寥几个字就涵盖了她之前所经历过的童年以及青年时期。他很好奇,如果有这样一个系统,又会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呢?也许是更简单吧。谁会浪费笔墨来讲述自己之前那两百年中枯燥而又循序渐进的生活呢? “回哪里?”林子墨有些明知故问。 “鹫峰山”那张奇美的脸望着跳动的火焰,不带一丝表情的回答。 “你和徐沐的比试...”为了留住一个姑娘,居然不太顾及刚才还和自己搂着又哭又笑的兄弟性命,林子墨老脸一红。 “不比了!”洛雪儿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木棍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像是她决定彻底丢弃一些幻想一样。 “以现在我的功力,和他对决,最多也就是一个平手。再说,就算我赢得了他,你们几个会眼看着我把他带走吗?”可能是刚才喝了些酒,林子墨看到洛雪儿转向自己的那半张略带醉意的脸上红扑扑的,却没有半分讥讽自己几人的意思。 “那你空手回去怎么交待?”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待就是了。以前每次没有完成任务,无非就是去门中负责惩罚戒律的王堂主那里领上几十棍子而已。”洛雪儿轻描淡写的说。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一趟?”林子墨终于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顿感轻松很多。 “你?过去能干嘛?”洛雪儿虽然见过林子墨的身手,但是在那边也就是一种中流水平而已。 “相信我,我过去肯定会对你有帮助的。再说,这本身也是我的工作!” 第五十章 向异界出发 转过天来,在一起用早餐的时候,林子墨向众人说起了他想陪同洛雪儿一起去一趟茫泽大陆。一方面是因为修复游戏现在出现的问题本来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另外,他也想去探查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大家听了林子墨说的事情都转头去看他旁边正在低头喝粥的洛雪儿,然后又表情怀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要不我也陪着你们一起?”张子皓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感觉已经有点...审美疲劳!再说,我用的也是你的号,所以肯定也能帮上什么忙的。” “王当家的!”徐沐扭头朝着门外一喊,不多时就进来一位四十来岁,身材挺拔的汉子。 “寨主,有什么吩咐?”那汉子隔得老远就朗声问到。 “我们几个要出几天门,家中的事情就有劳你了。”看来徐沐和此人十分熟稔,一边呼着碗里的稀粥,一边说到。 “是!”那人也是干脆,想必这个不着家的寨主没少这样给自己分配任务。 “寨主这次出行,需要准备些什么事物?需要再叫些兄弟一同前往吗?”王当家的心思缜密,顺带着提醒。 徐沐看了一下桌上其他人,摇了摇脑袋:“不需要,我们就是出去溜达溜达。” “如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遇到有什么...”王当家的欲言又止,但是谁都知道他是想问遇到肥羊宰还是不宰。 “洞里剩的东西够那帮孙子吃几辈子了,还出去抢个屁。趁着最近天凉,该娶媳妇娶媳妇,该生孩子生孩子。明年还指着他们下一代壮大我们沐王寨。”徐沐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再说了,袁喆那家伙亲笔写的替天行道,给我把它弄块匾!把它挂在山门那里,看哪个狗官还敢来骚扰咱们。”想到上次回来的时候,自己趁着他喝多了,让他留的墨宝,这下可算让整个寨子里面的人都觉得光宗耀祖了。 刘启明对这个寨主的无厘头简直就是哭笑不得,但想到能离开这个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心中还是有些不舍。毕竟从前世那种枪林弹雨的生活变成现在每天教豆豆读书识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有了一种天伦之乐的感觉。 听见要出去旅游,豆豆自然是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回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裹了。一次捎带私情的公差,又顺理成章变成了旅游团。 洛雪儿对这些欢呼雀跃的团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因为她才明白茫泽大陆那片苦寒之地,到处充满了杀戮和阴谋。在这边生活了短短一段时间,他对于“回家”的感受反倒有些近乡情怯了。豆豆还在给他们几人比划洛雪儿之前给他讲过茫泽那边的大鸟,七尺多宽的翼展在他的嘴里变成了遮天蔽日。另外几个男人在商讨是不是只有在那边才能找到具有灵力的法宝,毕竟他们几位重新设置人生之后,虽然掌握了各种玄幻世界里才会有的奇门道法,而法宝修炼却一直都是零。他们回来之后通过各种渠道去打听那些原材料,听到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讨了几次没趣后,就搁置了下来。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都是积极踊跃,连平日里最老成持重的刘启明都跟着默许了。 林子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洛雪儿,那张平日里冷若寒霜的脸上却微微有了一点笑意。 收拾行李的时候,豆豆的小背包里塞满了刘启明制作的罐头。就是拿普通的肉剁成极细的馅,然后和上一些淀粉,盐和各种香辛料,塞进竹筒里面,放到锅里蒸上一阵,拿出来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在沐王寨里,除了这个徐沐,大家最崇拜的就是刘启明了,他不仅教会了大家制作出一种虽然简单,但是在短距离杀伤力却超强的火药枪,在给袁喆发了几把样品过去之后,朝廷的订单和银票没几天就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他们几人的桌上。 最让寨子里的人崇拜他的是利用烧水产生的蒸汽改造了新式的纺织机。在川蜀一代,本来很多家庭都有养蚕织布的习惯,他提出来的这个想法直接让纺织技术从人工操作提高到了机械运作,产量和质量都提高了很多倍。 袁喆在收到几匹样品之后,说动他爹,把今后的贡锦都交给了他们。如果不是每天老刘必须要空出时间来教豆豆读书,还不知道会捣鼓出什么东西来。据说前段时间又为了找回以前那种吞云吐雾的快感,已经派人满世界帮他找烟叶去了。寨子里现在有几个大婶都在托徐沐打听,老刘愿不愿意娶她们家闺女,每次都臊得刘启明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 从转生过来的年代来看,虽然林子墨和刘启明相隔也就两百年左右的,但是向来习惯直接享受科技成果的人已经缺乏前人那种对于未知事物专研的精神,以至于在刘启明这个“原始人”面前,自己更像是一个蠢蛋。 要去一个陌生的世界,特别是还带着豆豆,几个人对于行程的安排还是非常理智。过去之后,林子墨和洛雪儿直接去鹫峰山,洛雪儿一直心中有一个结,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的门派会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而林子墨则想找到产生这两个世界勾连起来的原因,并且想出解决它的办法。 起初他是对任何一个世界都保持一种旅行的态度的,呆到自己厌倦了就换一个地方接着玩,没有生命界限的生活本来应该极其无趣的,但是现在在这里认识了那么多和善的人还有朋友,他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依存感。再加上袁喆这个未来帝王的登基,这里今后一定会变成一个百姓安居乐业,到处欢声笑语的国度吧。 他是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造成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到处哀鸿遍野的。 这是他的世界,谁也不能替他做主! 第一章 泄密 还是从前的道路,只是太久没有行人经过,黄土夯实的路面上竟然星星点点的长出了嫩绿的草,路边的散落的枯骨早已被附近出没的野兽分食殆尽,尽管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难闻的味道,但松树的清香却也逐渐占据了上风。 阳光从天际泄下,被林间茂密的树叶层层盘剥,落到地面也只剩米粒儿一般大小。这个世界,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袁喆已经在调派献州新任官长,据说近期就会抵达。也许再过不了几年,这里又会恢复它往日勃勃生机吧。 没有了行人虽然清净,但是以往因为这条道路应运而生的茶铺、饭馆也都人去楼空了。回想起献州城外那个小镇上的老掌柜,几个人心中还是有些凄然。如果没有自己几人去他店中避难,那位长者可能还会在那处客栈再经营个十来年,那个乖巧的伙计会不会成为他收养的孩子,接过他的衣钵后,为他养老送终。 这个表面光鲜的世界,其实是那么的脆弱。近百年的太平盛世在一个漏洞的出现后,以一种病毒裂变的节奏开始腐蚀它面上的辉煌,如果不是后来袁喆及时调派精锐部队参与,那些走路晃晃荡荡的僵尸现在应该出现在更远的地方了。 几人找了一个废旧的茶铺,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虽然林子墨心里想着事情,但在这天色下,在美人旁,他巴不得这条路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 修补系统问题虽然是他当时应允的职责,但距离玩家们进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再说这个不同界面交集这个问题也不是他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还需要总部那边专业人士的介入才行,而他之前尝试过很多次,自己与外界链接的讯号依旧是“零”。 这个茶铺位置还挺当道,旁边就是一株树龄大概有上百年的大树,华盖一样笼罩着这间茅草做顶,木板为墙的小店。 现在正是正午,连着骑了一上午的马,几人屁股都坐疼了。刘启明曾经提过是否可以造一台车出来,这样今后出行就能轻轻松松日行千里了,可问了一圈科学家们,他们对于那种还需要加油的笨重家伙都没有过多的研究,看着老刘有些失望的眼神,他们几个再也没在饭桌上再没吹嘘过自己那个年代科技多么发达了。 可能是近乡情怯,洛雪儿最近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几个人都在畅想着去了那边,自己要去找一个多么牛逼的法宝,回来让袁喆那家伙好好眼馋一下,洛雪儿则一个人呆呆坐在灶台前发愣,锅里蒸肉罐头的水都快烧干了也没有发现。 林子墨在和几人聊了会天后,又跑去洛雪儿面前献献殷勤,可看到洛雪儿那张冰雪般的脸庞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悻悻地回去坐着继续商讨过去后的安排。偶尔抽出一点时间来瞟上一眼,心中也是美滋滋的。 队伍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还是来到了祈星城外。曾经雄壮的城楼才月余不见,城墙又显得老迈许多。城市的街道上看到各种各样山林间的野兽在游走,人去楼空的街巷里,经常能看到一些猴儿为了争抢一块主人家的干粮而大打出手。屋檐下,成为了鸟儿们筑巢的最佳选择,走在宽广而空旷的大街上,到处都能听到虫鸣鸟叫,别有一番欣欣向荣的感觉。 而在于他们“一墙之隔”的茫泽大陆,鹫峰山上。 洛寒山眉头紧皱,在他身旁的地上有一个被摔得粉碎的茶碗。流淌在地面上的茶水还在袅袅地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这个茶碗之前是洛门主亲手沏好茶水,并双手摆放到前面的台子上面的,可随着一阵雷鸣般的咆哮声之后,一只满是皱纹,像个鸡爪一般的手抓住了它,狠狠地扔了出去。 茶碗像一颗陨落的流星,泼洒着滚烫的热水直冲洛寒山的身体而去,却在他身前半尺左右似碰上一堵无形的霜墙,被弹到了一边。飞溅的热水在空气中直接变成晶莹的雪花,掉落在地上。 洛寒山背负着双手,低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面上看不出心中的端倪,后面的手却已然捏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如同树根般凸起。此时,他的心中早已愤怒至极。 两天后,鹫峰山一年一度的武道大会就将召来,茫泽大陆那些希望找和依靠的英雄正从四方八面汇集而来。 经过前段时间那场变故,自己手下四个分堂现在死走逃亡,自己的实力也是大打折扣。想到邻近的虚灵宫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舒舒服服地睡过好觉了。 他想通过这次比武,给鹫峰山招募一批后起之秀,填补到自己目前的空缺里,用最快的速度充实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忍痛从密洞的藏宝库里取出四样品质不一,但每一个都曾经名动江湖的法器出来作为奖赏。一时间,整个茫泽的独行英雄们纷至沓来。 整个鹫峰山现在上上下下正是忙得一团乱麻,而那个神秘老者又突然来了。正要向他解释之前那几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能找到,却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阵怒骂,让最近本就心烦意乱的洛寒山恼怒不已。 若非还感念那位老者送给自己的神兽烛龙和自己多年来对心性的修为,他有把握只需一招就能将他毙于掌下,但是对方给出的甜头实在太大,那就像挂在他眼前的肉饵,明知道下面有一个明晃晃的铁钩,自己也会咬上去。 横田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能让他在这个凶恶之地依然能够翻云覆雨的能力,就是他清楚里面每一个人,他们心中都有着无法遏制的欲望。 在他还在烦心于抓捕徐沐一直没有下文的事情时,他收到了一条消息:近期将会抵达茫泽。 第二章 梁城 王府的后院依然荒弃着,那道神秘的门就像原本就随着这处府邸修建时就存在一般,慢慢与它身边的景物融为一体。可能是长时间有血与肉的滋养,后院的草木长得格外茂盛。一尺见方的地砖在上一次的打斗中所列开的缝,现在已经被新的生命描出绿色的线条。旁边几棵大树上垂下的一些蔓条落到地上,又四处寻摸着新的方向,有一支甚至探进了那道炫丽的门中,也不知道它是否会在那边生根发芽。 刘启明当时堆砌的砖石现在散落一地,落得最远的一块居然深深地嵌进了院子的墙上。看样子过来的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物,只是现在不知道是敌是友。因为之前没有和陈光明交过手,在大家的思想里都把眼前的一切归咎在他的身上。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存心要躲避自己的人还是很轻松的。但是陈光明一定不会就这样销声匿迹,因为他尝试到了权利与财富给他带来的甜头,他一定会在某一处突然出现。 几人过去找法宝也是因为经历了上次一战,知道光凭自己的拳脚是很难抵御对方如潮水般的进攻的。如果这次能在那边找到几样称手的东西,回来之后再借助袁喆调派的部队,一定能将那个凶恶之徒绳之以法的。 这道门也并未因为周遭环境的变化而显得暗淡,依旧尽责地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再配上遍地野草繁花,看上去更有了生命力。 出发之前特意告诫过袁喆,尽快将整个后院派重兵严密的封存起来。因为从那个世界里过来的每一个人物可能最终都会影响到这边未来的走向。 几个人回头再看了一下身后的世界,依次从那道门中穿过。 此刻的茫泽,更冷了。天空中下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脚下的土地已经足足积起了三寸有余。因为雪花的缘故,能见度变得很低,以前能看见的那些群山现在已经被隐没在纷飞的冰雪之中。 巨大的温差让几个人忍不住跺了跺脚,将手掌合在嘴前,用呵出的热气给有些麻木的双手补充一点热量。 洛雪儿本来就生长在鹫峰山,那里几乎常年下雪,回到这个地方也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这边的空气,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其余几人也是有准备的,各自从背包中取出一套里面填充着鸭绒的贴身衣裤,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换上,马上就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了。 第一次见到雪的豆豆最是开心,在皑皑的雪地上到处蹦跳,留下了一串小巧的脚印。还从地上抓起一把,塞到嘴里,细细品味之后又在那里咯咯直乐。 因为这里位于沼泽深处,到处都有陷人的泥潭之类的,骑马可能还要麻烦许多,所以他们都将马儿的缰套都取了,等它们自己去找寻未来的人生。如果过几天自己回来,它们还在,就算是大家还有些缘分。 从这里前往鹫峰山还有三天左右的路程,途中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镇叫梁城,大概也还有半天的距离。大家准备在梁城休整一下,再各自买上一匹代步的骏马,顺便去城里官办的法宝商店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边的货币支付和轩辕那边的世界是一样的,就凭林子墨身上的财富完全能在这边大事采购,再加上沐王寨最近的经济增速喜人,都想在这面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经过半天跋涉,在下午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梁城。这个位于茫泽大陆三大势力交界的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市场上的交易也是热火朝天。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洛雪儿顺理成章的当起了导游,虽然话语不多,但是也让众人大开眼界。 街面上琳琅满目的招牌、操着各地口音的叫卖、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前段时间一直待在沐王寨的众人感到欣喜。 洛雪儿指着每个招牌左上角的标记告诉大家,左面那个刻着简单的山的符号的,是属于鹫峰山的资产,它家对面那个刻着四角菱星星的是归属于虚灵宫的,再前面那个红色木板上用黄色字体的店家则是由皇城在护卫。 这里不仅互通商贸,满足各地老百姓生活起居需要的大小事务,同时也是情报交接点。如果有钱又有渠道,能在这里打听到茫泽大陆上任何一个感兴趣的消息。 现在距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街边已经有些饭点的伙计开始在街边扯着嗓子为自家店中招揽客户,见到熟悉的客人路过,还会亲切地搭上两句讪。 沿着道路行进了大概四百多米,才慢慢汇入整个城市最核心的地方。这里的热闹程度比起之前那些场景来说,更是非凡。远远地就能听到喧嚣的叫卖和临街二楼戏子的戏腔。 街道的宽度在经过一个牌坊之后扩大了一倍有余,地上铺着的路面也从之前硌脚的砖头变成了案几大小的青石板,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络绎不绝的人群经过,已经被踩得铮光发亮。 豆豆骑在张子皓的肩上,被眼前稀奇的盛况惊得目瞪口呆,嘴里塞满了美食,还不忘“呜呜”地指挥胯下的张子皓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尽情享受着生活中这份难得的烟火气。突然前面传来一个粗鲁的叫骂声,紧接着,就好像是一个装满小物件的箱子被摔在了地上,因为从拥挤的围观人群脚下滴溜溜地滚出很多五彩斑斓的小珠子。 吵架也是生活气息的一部分,本着看闹热不嫌事大的心态,几个人拨开团团围住的吃瓜群众,向着人群的最当中挤了进去。 平时对于身边事务最为冷淡的洛雪儿这次却走在了最前面,本就冰冷的脸色上面显出一起愠怒而泛起的微红,因为她看到一滩黝黑的颜料被泼在了临街一家店的招牌上,而招牌的左上角赫然镌刻着一个银光灿灿的“山”。 第三章 纠纷 闹事的是几个袒胸露背的壮汉,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天穿成这样,一方面证明了他们体格强健,同时也表现出他们泼皮无赖的身份。 当中闹得最凶的那个人叫魏三,长得好大威猛,大饼一样的圆脸上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两腮上麻麻渣渣长着长短不一的胡须,在他高大身材的逼迫下,对面那个店员就像一只鹌鹑一样弱小无辜。 对面那店员叫何小二,梨花带雨的站在那里,满脸的委屈。左侧的脸颊高高地肿着,上面还能看到五根清晰的指印,相比是之前挨了对方一巴掌。 魏三恶狠狠地指着何小二的鼻子骂道:“人家大夫说了,就是因为你们家卖的那个云母不地道,才让我老娘的病一直未见好转,昨天晚上吐血而亡。你赔我老娘的命来!”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几个穿着打扮和他类似的壮汉一起帮着叫骂,各种污言秽语是层出不穷。 那何小二只是憋着嘴,不停用手抹着掉落的眼泪。 在那壮汉要去扯那小二的衣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包带着轻微的浅黄、浅绿、浅灰等色彩,条痕白色。泛着玻璃一样的光泽,也有一点类似珍珠光泽的东西从后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摊在众人面前,带着哭腔说到:“大爷,大爷。您瞅瞅,我家店铺在梁城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卖出去的东西都是品质优良,我们的云母产自鹫峰山,在此地也算得上一等一的货色,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呀!” 那个魏三还没搭茬,旁边一个男人飞起一脚,将老板手捧的那一袋云母踢得天女散花一般,口中依旧不依不饶:“人家大夫说了,假的就是假的!你他妈的少在这里卖惨骗同情!” 飞到高空的云母掉在地上,引发周围群众一阵哄抢,场面又乱了几分。 “要不我们等官府派人过来,拿着这些云母去找一家城中最大的药店检验一下,如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眼前一黑,一个钵子般大小的拳头带着一股劲风就向着自己脸上飞来。 眼看着那个拳头就要打到自己眼前的时候,一只洁白无瑕的手从半路伸了出来,五根青葱一般的手指捏在了那只拳头后面的手腕上,好像就那么轻轻一搓,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从魏三的嘴巴里发了出来。 一边倒的霸凌场面他们几人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在梁城虽说不上只手遮天,但横行霸道也是称得上的。 最近大家都在说鹫峰山现在损兵折将,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可能过不了多久,梁城里面的生意都会被其他两派给慢慢蚕食掉。 前几天,魏三试着去一家本属于鹫峰山名下的小店闹腾了一番,讹了对方一点银钱,自己还胆战心惊的出去躲了几天。回来之后,发现压根儿就没有人来找过自己,所以胆子也就变得大起来了。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原本各自背后均衡的势力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形成了一个安定平和的局面。每个店铺和他匾牌上刻的门派多多少少有些瓜葛。 有些是鹫峰山自己出资购买的门脸,然后在城里找个有点经商头脑的人来代为管理,掌柜的和小二们按时领取例钱。如果生意红火,每年年终兑账的时候,东家经常还会发一些大大的红包,以资奖励。 有的则是店主自己的财产,但是按照门面规模的大小,和每年流水的多少,按照比例供奉给鹫峰山,就当成一个保护费。如果遇到街面上一些泼皮来闹事,自然会有人去替他们找补回来,这种情况多弄过几次,拿着流氓过路都只有绕道走。因为账本都是自己做的,所以有些精明的老板总会在上面做点手脚,而每次上交保护费的时候,对方依旧一脸和善,还祝老板生意兴隆。可最多挨到元宵节,自己家的铺子总会因为一些“不懂事的小孩”燃放烟火,将自己连店铺带里边的货物烧得干干净净。等老板第二年抱着真金白银提前去找山上负责管理商铺的负责人时,都会听到对方语重心长又略带遗憾地说那个位置现在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里也不是没有官府过来管理的,但是主管大人遇到牵扯到这几个门派之间的纷争时,除了和稀泥就是称病不起,一年倒是有大半年躺在病床上过的。 皇城那一帮虽说是有皇帝老子在后面撑腰,不过也是鞭长莫及。之前有过几次靠着外调过来的部队帮忙弹压另外两派,但部队一走,对方总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于是,这里慢慢就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和平。 魏三先是感觉手腕一阵冰凉,接着那种凌冽的感觉迅速上升到了自己的肩膀,然后就凝结在那里不再前进。他随着那只纤纤玉手往旁边一看,居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绝代美人,一双星辰一般的美眸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哟呵,小娘子...哎哟。”正想调笑一下对方的魏三突然感觉自己刚才被拿捏住的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那根粗壮的胳膊从手腕到肩膀处都变成了青紫色,皮肤的表层还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魏三本能地想从那个女人手中把自己手臂抽脱出来,结果肩上稍一使劲,自己身体就摆脱了对方的钳制。心中还在想着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妮子,却发现那个女人仍旧站在原地,动也未曾动过一下,可他那只纤细的手中却抓着一只青紫色的手臂。 第四章 靠山回来了 魏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原来那只孔武有力的臂膀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半截随风飘荡的袖子。自己一整条胳膊就这样在分毫之间成为别人手中的战利品。 他身旁几个弟兄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虽然心中有些胆颤,却也不能就此堕了自己的威名,疯狗一样从魏三的身后向洛雪儿扑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刚将手中的钢刀举到最高,妄图当头给这女人一刀,直接劈成两段。可他看到从人群中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来,借着自己的冲力,刚好捂在了自己的胸前。他心想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想上来劝架,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酥麻,身体轻飘飘地向后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直到自己趴在地上那一刻,他都还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还停留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难道这就是灵魂出窍?他也没闹明白,干脆直接晕倒过去。 魏三还是站在原地,精神还没有从骤然失去一条胳膊的事情当中缓和过来,就看到那几个平日与自己交情匪浅的弟兄以各种方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现场围观的百姓被飞撞过来的躯体砸得哭爹叫娘,四散奔逃,原本热闹的街面上仅剩下呆若木鸡的店老板,瞠目结舌的店小二,十几只被踩掉的鞋袜和无数道依旧关注场上变化的关切目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这次变故后保持着各自的姿态。因为从纠纷的开始到观众的退场,持续时间最多不超过十秒钟。 “啪嗒”那只自由的手臂从姑娘的手中掉落,落在了青石铺就的地上,然后碎成了几截,就像一段被创作者舍弃的雕塑一样。 魏三的手臂断处终于从之前的急冻之下缓了过来,血管里的血液从最开始的渗到后来的喷涌,恣意挥洒,涂得周围到处都是。 “啊...!我要杀了你!”魏三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用另外一只手抄起自家兄弟刚才掉落的钢刀就要扑上去。却见那女人柳眉倒竖,用手将悬挂在腰间的宝剑随意地那么抽动了一下,自己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从街的一头跑来一队穿戴整齐的官兵,训练有素,步伐整齐。他们来到事发现场,先整齐的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有的则持刀守在各个街口。 林子墨几人看到事情闹大,心中也不惊慌,因为无论从战斗力还是他自身具备的各种权利,他有一百种方式离开这里,所以也就神态自若的呆在原地。 官兵们呵斥着街角那些探头探脑的百姓远远散开,圆圈周围的人看到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开始打扫战场,有的扶伤患,有的用提来的水桶冲洗地面的污渍、血迹,有的则负责抬尸首。几分钟不到,原来一片狼藉的街面又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随着最后一桶水泼出,剩余的血迹就顺着街边预留的入口流进了那条幽暗的下水道,没有再留下一丝打斗过的痕迹。 带头的长官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大家又笔挺地站在原地,然后大手一挥,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顺着之前来的方向跑去。至于街上站着这几位暴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问话。 队伍刚走,远去的人群又像雨后的春笋,从各个街角冒了出来。街边的门面又打开了、一声声吆喝再度响起、楼上的戏子清了清嗓子,随着锣鼓声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场中的当事人,除了洛雪儿和店掌柜以及那小二,其他几人被这种“被漠视”还相当不习惯,心想着是不是还应该被对方绑住双手,如果自己要挣脱或者解释,说不定还得笔两巴掌。这不按照剧本来的操作让他们觉得如鲠在喉。 “多谢雪公主亲自替老夫解围!”那老板对着洛雪儿和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身旁的小二也是不停的作揖道谢,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一样。 洛雪儿也不搭话,抬头又看了一下那被污渍弄脏的牌匾,转头就想继续往前走。 那个老板看到这个场景,一个闪身冲到洛雪儿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又深深鞠躬道:“雪公主这次大驾光临,又替老夫解决了这燃眉之急,如果老夫不好好答谢一下,今后还怎么好意思打你们鹫峰山的招牌了。”说完之后,身体一直保持着那个恭敬的姿势,大有如果不让他破费一番就这样站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洛雪儿转身看了一下林子墨,林子墨也想通过这些长期混杂在这里的人打听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洛雪儿转过头去,低低说了一声:“客随主便!” 那老板如蒙大赦一般站直身体,用手指了一下刚才那个挨打的何小二,往后一招,那何小二就像百米赛跑的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一样,“嗖”的一下顺着街道朝西边方向跑去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熙熙的人潮中。 那掌柜又对着自己店铺里的伙计说了几句,就带着几人就跟着何小二刚才跑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走了。店铺里的伙计三三两两跑了出来,有的搭梯子,有的递抹布,开始动手清理起牌匾上的污秽。有的开始整理陈列架上被打翻的坛坛罐罐。这个配合,看来也是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才训练出来的配合。 这个掌柜姓赵,叫赵祥琳。长得也是白白胖胖,一脸富态相。身上穿着光鲜的锦缎长衫,腰间还挂着一块碧绿无瑕的宝玉。他的步子迈得很慢,脑袋却又昂得很高,每当走过一处虚灵宫或者皇城旗下产业的店铺面前时,总会停下脚步,和身旁的洛雪儿说上一两句,然后再接着往前走。也不知道他是为了给何小二留下足够的时间安排接待还是让这些有其他势力撑腰的店掌柜们看看,老子的靠山他来了! 第五章 势弱 几个人随着赵掌柜绕着长街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处高墙大院的门前。还没走到,就远远看见门口的院墙上左右各挂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灯笼。灯笼的底下带着的穗子金光闪闪,看起来就是一对崭新的。 两个长得特别喜庆的小青年毕恭毕敬地分别站在大门的左右两边,笑得一脸灿烂的恭候着大家。 进了大门,道路两旁的灯笼烛火指引着一条汉白玉铺垫延伸到远处一个灯火辉煌的房子。道路两边种的是腊梅,在这隆冬季节散发出阵阵幽香。 这间房子进屋的顶上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匾,上书“闻香”两个字。房间里面在四个角落各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火炉,释放的温度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屋子中间是一个足够十人围坐的圆桌,不知道雕刻它的工匠用了什么样的手法,随着轻微地“嗒嗒”声,圆桌中间位置一个略微凸起的一个独立圆盘每隔数秒就会转动一点,这样也避免了落座的客人面前却摆了一盘不太适合自己口味的菜的尴尬局面。 进门之后,正对的那一面墙壁竟然是由一整块翡翠原石雕琢而成。上面巧妙的利用石头本身的色彩,雕刻出一条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的巨龙,在云雾缭绕的空中盘旋。尤其是那天然自带的血浸用来当做龙的眼睛,更是增添了凶猛的神态。几个人围着这面玉璧端详了半天,无不对这个作品拍案叫绝。 桌上现在摆放着三荤三素六个凉菜,每一个也都是摆放得极其精巧。 几个人在掌柜的招呼下各自坐下,从屏风外又走进一群身材高挑,神态曼妙的女子,手中托着各式琳琅美食,然后浅浅一福,又飘然而去。在豆豆的面前,还特意摆放了三碟做工巧妙的甜点。 因为从小教育,在长辈没有动筷之前是不允许自己先吃的,就看到豆豆两只眼睛好像是要掉进碟子里,先帮主人大快朵颐一番的样子,嘴角不停地渗出透明的液体。 看到菜上得差不多了,豆豆又馋成那样,掌柜的用手托着袖子,示意大家可以开动。豆豆立马两只小手,一左一右各抓着一个糕点,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几人本来也走了大半天,肚子里面早就饥肠辘辘,看看掌柜的,正要动筷,哪知道掌柜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雪公主,我赵祥琳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没受过这委屈啊...” 抓在手中的筷子又只得放下,正襟危坐的聆听赵掌柜悲惨的遭遇。 赵掌柜的说得声泪俱下,回忆起近期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时而如怒目金刚,时而又像闺中怨妇。直说到不知谁肚子里咕噜一声才醒悟过来,忙又招呼着人把桌上的饭菜全部重新换了一遍。 半个多月前,城市里就开始流传出鹫峰山即将土崩瓦解的消息:为秋堂堂主宫离东被朱明堂堂主慕容阳给杀了,提着他的脑袋投奔去了虚灵宫,雪公主也是负起出走,现在鹫峰山就剩下一个没什么武功的纪融,独木难支。有的又说洛寒山身染重病,即将一命呜呼,所以才没有出手管理现在的乱象,有的还说... 江湖上流传的小道消息,本就半真半假。就连本是身在其中的洛雪儿也不知道慕容阳和宫离东是如何起的纷争。宫离东到底是死是活?慕容阳真是投靠了虚灵宫?这些问题对于她本身来说也是没有太想知道真实谜底的,可洛门主是否真的身染重病? 她也记得自从那次与虚灵宫大战回来之后,父亲将手中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在处理,曾经闭关修炼过一段时间,出来之后也的确未曾见过他与人交手,难道他确实身有隐疾,还没痊愈? 一时间,洛雪儿脑海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与自己的在山上所看到的一切,好像觉得是有一些蹊跷。 赵老板的店在此处已经开立了几十年,一直都是从事从鹫峰山上开采一些药石或者其他珍贵矿石的售卖。以前还都是自己去别人那里采购一些来自己贩卖,后来,随着几家势力都窥觊到这里的财富门路之后,伸到这里的手也就越来越多。 赵老板家店小,以前买的原材料价格不仅高,而且总是受周边那家由虚灵宫保护的店家排挤、欺辱,后来听到别人给他讲了一下这几个帮派背后的利益纠葛,一赌气就抱着银子上了鹫峰山。 自从家里的匾额上刻了那个银光闪闪的“山”字符号后,原来那些个凶神恶煞都没再敢上门找过自己麻烦,进货的价格也因为自己加入了“系统”变低了很多。 赵掌柜是一个实在人,所以就一直和鹫峰山这样愉快的合作下去了,哪怕前段时间有人提醒过他鹫峰山现在势力大不如前了也没有考虑过另投他主的。 洛雪儿他是曾经远远地见过一面的,那是在鹫峰山每年答谢商家的大会上,当这位玄冬堂的堂主在众弟子的簇拥下缓步走进厅堂的时候,她的天姿国色就深深地烙印在了现场每一位男性老板的心上。就算之前那个春阳堂的纪堂主同样也是天姿国色,可骨子里却透出一些让看他的人体内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感觉,总会被人拿来与某某楼的花魁一较高下。不知道这些来自民间的看法让那个千娇百媚的纪融纪堂主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暴走。 以往处置商家间的纷争时,出面的都是一些级别较低的人物,真闹到不死不休的场面还是很少。不过当世两大帮派肯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商铺搞得大打出手,大家还是就事说事的商讨出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结果来,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自从鹫峰山上那次变故之后,从鹫峰山上下来的人的确少了许多,原本固定拿货的店家也一脸愁容,纷纷感叹平白无故的苛捐杂税也增加了不少,私底下就开始三三两两地商讨是不是这个冬天过完了,明年再换一家来保护自己。反正都是钱,给谁不是给? 第六章 打听 一边吃饭,一边听赵掌柜的诉苦,散席的时候已经星月当空了。赵掌柜的又安排几人顺着院里曲径通幽的小路来到刚才吃饭那个小院的后面。 圆形的院门上面挂着的匾额上写着“听涛”两个大字。笔走龙蛇,入木三分,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这个院子极为清净,加上时值寒冬,几乎就没有什么鸟叫的声音。整个院子是一个大大的四合院,有五六个房间,房间的外围种着许多松树。在这个冰雪覆盖大地的季节,这些苍松翠柏让整处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山风吹过,松林低声吟唱,大概就是这个院子名字的由来。 几人各自挑选好了房间,商量好了明天再去城里打听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再做决定。 每个房间都是设计得别具一格,唯一让林子墨最感到吃惊的,居然房间里的隔间里面还有一个水池,池子里面一直循环流淌着温泉水。 因为这个房间的温度和外面那苦寒之地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所以在温泉池的边上还摆放了几盆夏秋季才能看到的鲜花。有钱人真是爱折腾。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刚推开房门,门边站着那个仆役着装的人立马就从身边一个盘子一样大小,烧着碳火,一直向外腾腾冒着热气的小蒸锅里用银色的镊子夹出一小张滚烫柔软的毛巾来,在空中抖冷几下,再递到他们面前。 早饭依旧丰盛无比,经过一夜好觉,大家都感觉神清气爽。赵掌柜来陪着几人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店里,本想还安排几个伙计陪着他们一起去转转,也被几人给谢绝了。 在街上溜达了半天,一切都很平常,几个人找了一家临街的茶馆,坐进去准备喝喝茶,顺便休息一下。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摆了上来,还摆了几碟坚果。几个人正要开动,就听到邻桌有几个人在那里小声嘀咕:“这次,鹫峰山为了招揽天下英雄,也算是下血本了。” “那可不是,不仅拿出来三件稀世灵器,据说被洛门主看上的还可能直接晋升为堂主。” 听到灵器,还是稀世的,林子墨几人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洛雪儿,低声问到:“你知道有些什么样的灵器才配得上稀世两个字?” 洛雪儿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他们说的灵器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在茫泽,所谓灵器分几种,其中档次最低的是法宝。”几个人听到自己心中那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居然是最低等级的,眼睛都被惊得又大了一圈。 “法宝是本身是具有法力的,普通人掌握了操作方式一样可以操控。它们大多都是人工打造出来的,所以法宝本身的法力高低是由打造它的人的水平限定了的。就像这个茶杯,你可以拿来喝茶,我也可以拿来喝,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拿来喝...”说完,洛雪儿看了一下其他几个,看他们是否理解到了自己想要描述的意思。几人连连点头。 洛雪儿又说:“比法宝更高级的是灵器!从灵器开始,就需要与它的主人取得沟通和联系,他会随着主人的思想...”平时话比较少的洛雪儿在讲解到灵器的时候就有点词穷,不知道怎么去向下解释。 “是不是就像人养的狗?主人要它咬谁就咬谁?”张子皓看到洛雪儿的表情不像是卖关子,于是补充到。 洛雪儿想了一下,觉得似乎也是这个道理,毕竟话糙理不糙,遍抿嘴点了点头。 “哦...”众人齐齐点头。 “再往上就算是仙器了。那个东西它本身也是因为有机缘巧合,吸日月之精华,所以自己就带有灵力,加上主人的操控,可以达到人器合一。在主人遇到危难的时候,哪怕是不能操控它的情况下,一样可以做到保护主人周全,哪怕最后自己被拼得粉身碎骨。” 大家对于这种具有奉献精神的好物件充满了钦佩,纷纷慎重地点头,表示了然。 “再往上一层的,就算是神器了。”说到这里,洛雪儿眉头皱了一下,想到了那天院子里那位八荒雷神,只用了一击,就让自己直到现在还没能完全的康复,心中不仅有些凛然。 “那个东西一直都存在于我们的传说里,整个茫泽应该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见过。”说到这里,洛雪儿心中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无奈。 大家对于她的崇拜顿时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还继续伸长脖子想听她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洛雪儿已经端起桌上的杯子,开始继续喝起茶来。 其实她说的只对了一半,在茫泽还有一位曾经见过神器的人,那就是已经命丧慕容阳手中的宫离东。就算他现在没死,但他回想起那个小孩手中使的火尖枪的时候,内心一定会是无比凌乱与恐惧的。只是他现在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嘴,没办法将这些事情骄傲地告诉世人。 听到这桌的议论,尽管声音很小,但是刚才那桌的客人也闭上了嘴巴,竖着耳朵认真在听洛雪儿口中所讲述的事情。看到那桌几人转头看向自己,连忙风卷残云的消灭了桌上的东西,然后抛下一粒碎银就仓惶而逃,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其中一人在说:“这绝对是雪公主,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林子墨几人通过这大半天的时间才真正领会到原来洛雪儿的名气原来这么大,林子墨对她的爱慕基础上又添了几分佩服。 “那...雪儿,你的这把宝剑算是什么层级的?”徐沐好奇的问。 洛雪儿将手中的上玄放在桌上,充满爱意的磨损它,轻轻说道:“它...只能称得上是灵器。” 以前大家都见过上玄的威力,结果它在洛雪儿之前的排行中只算得上倒数第二,那更高级的不知道得有多厉害。 但是苦于不好当着洛雪儿的面表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有各自端起手里的茶杯开始“咕噜,咕噜” 第七章 玄衣 看着跑远的两人,几个人又无聊了下来,家长里短的聊了一阵又开始跟洛雪儿打听起怎样才能和那些仙器、灵器之类的建立联系。 洛雪儿自从下山遇见他们之后,可能是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自己也慢慢变得性格没有那么内向,对于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候遇到自己解释不清的地方,总能有一个人替自己表达出来,那种感觉,也让这个冰冷的少女开始逐渐接纳了大家。 她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正要准备开讲,就听到门口那位招揽客人的小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贵宾三位!”然后弯着腰,从街上引着三个身着玄青色长袍,相貌俊美的青年男人迈进了茶铺。 这个小店虽然只是卖茶,设计的也还典雅,大厅里间隔较宽的摆放着六张桌子,也是为了让茶客们聊天的时候更加清净,在靠里的地方还用屏风隔出几张桌子的位置来,也勉强称得上“雅间”了。 那三位男子随着小二的引导,径直走到了那个最靠里的房间。 “客官,不知道你们是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去去去,用上好的山泉替我们烧一壶开水过来就可以了。” 那小二点头哈腰的从屏风里面退了出来,向着后厨跑了过去,满脸的欣喜,不知道从那位发号司令的年轻小伙那里得了多少好处。 几个人从他们三人进门之后就没再聊天,可能是因为被他们三人那刀劈斧凿的俊俏面容所震慑,也有可能是被当先那位背后所背负的长剑散发出那种淡紫色的光晕给吸引住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人背上背的那柄剑好像在发光,还是淡紫色的。”张子皓伏低身子,小声向身旁几人求证。 “嗯,我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眼睛发花了。”徐沐点了点头,然后笑到。 “那柄剑应该有些来历!一般灵器多少都会带有颜色,从他这把剑的颜色看来,应该算是灵器中的上品了。”洛雪儿古井无波的眼中少有的显现出一丝羡慕的色彩。 “那你这把宝剑为什么没有发光?”傻愣愣的徐沐突然问了一句,正在喝茶的林子墨一口水被呛在嗓子眼里,大声的咳了起来。 徐沐可能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尴尬地笑了笑,只有用喝茶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情。 洛雪儿也并不愠怒,用手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剑鞘,上玄顿时焕发出一阵青紫色的光芒来,然后转瞬又消失不见。 “这把剑如果再修炼几年,应该也能登堂入室,发出那种你说的紫色光芒了,只是我不太喜欢招摇而已。”洛雪儿低低的说到。 正当几个人为洛雪儿低调感到由衷的赞叹时,就听见身后屏风一响,那位身着玄青色长袍的青年从里面闪身出来,几步走到他们几个人的桌前。 “这位姑娘,请恕在下冒昧,能否借你手中的宝剑一观?”那男子站在洛雪儿的身侧,对着洛雪儿深施一礼。 “不借!”洛雪儿冷冷的答到。 那男子可能对受到如此干脆的拒绝感到有些意外,不觉楞了一下,然后继续堆着笑脸问道:“那能否将它割爱与我,价格...好商量。”原来是一个有钞能力的主,难怪他说出这话后,腰板都稍微挺直了一些。 “不卖!”洛雪儿依旧只说了两个字。场面异常的尴尬。以林子墨几人对她的了解,换做以前的洛雪儿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对这个孟浪的男人最多只会说一个“滚”字。 那个男人僵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另外两个与他同行的小伙子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指着洛雪儿的背就开始大声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家公子...”那人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被刚才那个男人摆了摆手给制止了,只得脸色一红,垂手站在了一旁。 “你说你们几个明明就是丫头片子,还老在别人面前自称什么公子公子的,有意思吗?”张子皓抬头望了一下旁边站着的那位玄青色长袍青年,嗤笑到。 “你!”那男子本来冠玉一般的脸庞一下变得绯红,一跺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身后两个小青年忙快步追上,嘴里还大声地喊道:“小姐...啊,公子,公子!”引得堂中一片哄笑。 虽然在这个时代,男女装扮都差不太多,稍微乔装打扮一下也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很难假装,尤其是刚才那个丫鬟一样的女子可能是因为有些着急,那女孩子的声音没来得及掩饰就飙了出来,几个人心中自然就更加确认了。 张子皓觉得自己替洛雪儿解了围,还很自得的看向洛雪儿,以为会得到表扬,哪知道,洛雪儿笑着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可能惹麻烦了!” 张子皓没有想到自己这样随口一说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忙问林子墨:“林大哥,她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昨天在城里的时候,人太多,我就把那些显示都给关了,不然看着眼晕。”林子墨摇了摇脑袋。 洛雪儿和他们一起,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刨根问底,哪怕从他们几人口中说出多匪夷所思的话题,她都能置身事外,等到再说到她清楚的地方才自然地重新加入进来。 你说她对那些什么“显示”、“挨滴”、“系统”这些名词没兴趣吗?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她想到这些词语可能都是来自于他几人之前生活那个世界所流行的语言而已,再加上自己一直都生长在鹫峰山上,对于外界接触太少,不明白这些也很正常。 “客官,你们...”刚才那个小二提着一壶滚烫的开水,兴冲冲地从后堂跑出来,钻进刚才那个屏风后面,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又跑出来四处看了一下,最后还是失望地提着水壶又走了回去。 第八章 残影 在这小小的茶铺,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本来还想接着出去转转的想法暂时就搁置了下来,准备在这里吃过午饭再出去溜达。反正豆豆只要有吃的东西,就不会打扰大家。 不多一会,又有四个背着包袱,拿着长剑的江湖人士走了进来。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店面本来就不太大,林子墨几人也没什么机密可聊,想的就是出来扫听消息,所以算是坐在大厅的中间,这样无论别人坐在哪个位置,寻常聊天的事情都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那几个人天南地北扯了半天闲篇,其中有个人特意地压低声音小声道:“这次鹫峰山的比武大会把鬼市的入门费都给炒高了,妈的!” “可不是嘛?不过如果真能从里面淘换到宝贝,在比武大会上走到最后,那多的钱都能赚回来。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搏一把了。” “你这次带了多少钱?” 最先说话那男子拍了拍身旁那沉甸甸的包袱,什么也没说,眉开眼笑地望着问他话那人。 那个人笑了笑,冲他竖起大拇指。 “什么是鬼市啊?”林子墨问洛雪儿。 “我也没去过,但以前听人说过,是那些专门炼制法器的人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个市集。里面的东西鱼龙混杂,运气好的能淘到一些宝贝,运气不好的可能也会最终落得个人才两空。” “哦,跟我们以前那些文玩市场一样,也是不归政府管,自己靠本事捡漏。”一直在逗豆豆的刘启明说。 “什么叫捡漏?”张子皓问。 “比如你花十块钱买了一个一百块钱的东西回来,就叫捡漏。” “哦...”众人又齐齐点头。 “也不知道这鬼市会开在哪里,什么时候开。要不我们今天也去参加一下?”徐沐听到有捡漏这一说,顿时两眼放光,觉得自己就将会是那上天眷顾得不行那人。 “哪里有吃的吗?”豆豆问。 “额,应该有的。”刘启明敷衍的答到。 “那我也要去鬼市!我要去买烤鸡!”豆豆开心地大叫道。 豆豆的声音吸引了那桌客人的目光,看着这群人衣着朴素,也不太像特别有钱的人,心说都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乡下人,还说去鬼市买烤鸡,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那个背着大包袱的男人又问身旁另一个朋友:“我们明天出发去鹫峰山来得及吗?不是说他们那个比武大会后天就要开始了吗?” 那男子可能之前去参加过,相对来说比较有经验,得意的给旁边两人科普道:“这个比武大会一般都是七天,前两天都是留给天南地北的各路英雄过来报道的。接下来那五天才是真正的比赛开始。所以说我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说到比武大会,场上没有谁会比洛雪儿更加清楚,她作为玄冬堂堂主,每年也会利用比武大会吸纳一些有资质的青年人加入到自己的门下,只是因为她本身性格清冷,也没有耐心去传授技艺给门下弟子,再加上慕容阳那个怪咖,总是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更是门庭冷落,鹫峰山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飞速壮大之后,形势日渐式微也是和他们的“工作态度”有一定的关系的。不过好在她和慕容阳的名气都是靠自己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就算帮众越来越少,在茫泽大陆的威性也没降低太多。 “兄弟,你们说那个鬼市是在什么地方啊?”徐沐转过身去,问到。 那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人突然听到邻桌问自己,然后相互看了几眼,摇了摇脑袋,都连说不知道。那市场上的宝贝就那么多,多一个对手可能价格就要高上许多,如果被人捷足先登了,就有些遗憾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看到几人装傻充愣,他们几个也不再追问,付了茶钱就往外走。赵掌柜的在这混了几十年,这个事情找他打听打听总不会有错。 在茶铺里喝了太多茶,走出来觉得肚子里面晃悠悠的,都觉得有些饿了。转头看见前面不远有家两层楼高的饭店,装饰得也还不错,就信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羊汤香味,顿时食指大动,口水长流。向身后跟着的小二说了一声让他好酒好菜招呼着,还特意点了一锅羊汤,就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跟着林子墨,最大的优势就是从来不用考虑囊中羞涩这个事情。以前还需要自己挖草药改药性换钱的方式他自己都嫌麻烦,后来和张子皓那神童研究了半天,直接将自己的钱币框弄成了灰色,这样花再多也没有变动过了。 二楼都是雅间,房间都是重新用清漆刷过一遍,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漆味。房间与房间之间,用的是木板做的隔断,虽然看不到隔壁,但是旁边的声响依然还是能比较清晰地传过来。 “铁老大,你...说这次鹫峰山的比武大会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啊?”一个说话有点含混不清的男子在隔壁说到。 “哦?你说它是一个什么陷阱?”另外一人问。 “最近...这...这梁城都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并且据...说都还是一些江湖人士,这次本来就是准备去鹫峰山比武的。” “切!这群莽汉,平日里为了点鸡毛蒜皮都会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凑一块了,再灌点猫尿,不死几个都奇了怪了。” “这...这我也...知道。但我好像听别人说,杀...他们的是一个新近出现,叫...什么残影的组织。” “怎么又是残影?”那个被称为铁老大的人显然是听过这个叫残影的组织名号的。 “这几人是一群疯子。”那铁老大继续说。“上次他们抢了乔帮主他们的商队,乔帮主还邀约了不少江湖人士去追踪过,见那几个人到了夜里就鬼哭狼嚎,痛不欲生的样子。直到吃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药才恢复正常。” “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耳朵给我支棱起来,免得第二天早上起来找不到脑袋洗脸!”铁老大说。 “哎!干...” 第九章 鬼市 听说洛雪儿几人晚上想去鬼市逛逛,赵掌柜马上安排手下人去打听打听情况,另外安排厨房马上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酒菜,并喜笑颜开的亲自作陪。 昨天雪公主亲自出手替他解围的事情就像凛冬的风,转瞬就刮遍了整个梁城,那些拖欠的货款,之前有过芥蒂的邻里纷纷找上门来,给钱的给钱,道歉的道歉。赵掌柜那挤压在心头的各种烦闷算是一扫而空。 对于鬼市,包括洛雪儿也没有去逛过,吃着吃着就问起了赵掌柜一些关于它的情况。难得有一些自己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赵掌柜自然是兴致盎然的给几人讲了起来。 逛鬼市这个习惯是在十几年前才慢慢形成的。茫泽大陆民风彪悍,这里的人大多好勇斗狠,所以平时行走江湖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件称手的宝物来防身。 最初的时候,梁城里面确还是有几家店是专门卖一些炼器师自己修炼出来的灵器或者法宝,也有一些药农或者砍柴的樵夫在山中发现的一些具有灵性的花啊,石头啊,精铁之类的。 “我记得其中有家叫“青石居”的店,掌柜的也姓赵。做了三五年,生意倒也还不错,我有的货物都是从他那里进过来的。起初他做生意也还实诚,可后来发现卖假货利润更高,东西的水分也就越来越大了。”赵掌柜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有年冬天,天呐,也跟现在似的这么冷。来了一群外邦人,在他家店里连着闹了三天,说他家卖出去的货不值那个价,要让他退钱。” “你说这做法宝买卖的,都是讲的离柜不认,哪有什么所谓的值还是不值的说法?又不是买稻谷割猪肉。结果那赵掌柜的就通了衙门的关系,来将那帮人全给锁了去。” “本来呀,大家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赵掌柜的以为这件事就那么给平了,官府把人抓走之后,当天夜里,他还带上了一些银钱去酬谢官府那个捕头为他撑腰。不知道是那捕头会错了意还是那帮人嘴硬,在当天晚上要他们认罪伏法的时候愣是打死了其中两个。” “没过两天,那帮人的帮手收到风声,来梁城劫了狱,将那个捕头和赵掌柜的全家一十三口全都杀得干干净净。店里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 “那个时候,几乎城里每家店都在卖假货,看到赵掌柜的结局,也害怕哪个不要命的苦主找上门来,就纷纷停掉了法宝灵器的生意,转行卖起了其他东西。” “梁城这个地方,地处要道,南来北往的人本来就多,对于灵器这些东西的需求还是有那么大,所以慢慢就形成了一个地下的买卖市场。因为天黑,连店主和客人的面有时候都看不清,买卖成交之后自然也没有上门退货这一个说法了。” “至于那鬼市,我也还真去逛过一次,没有固定的地方,没有固定的摊位。交了入场费,就发一件斗篷,一支小蜡烛,什么时候蜡烛灭了,就必须得离场,不管你有没有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在里边买东西,全靠自己眼力价了。” “这市场还真有点意思。”林子墨听了那么多,心中不由得对那个鬼市越来越好奇了。 手下人不一会就回来复命,打听清楚了鬼市开放的时间、地点。半夜丑时,在城西郊外苏家凹,入场费一两黄金。 林子墨在心中换算了一下,豁!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1d的货币等于那边10两白银,修他那个宅院才花了50d,这买个门票就得一两黄金,还真算的上是高消费场所了,能去那逛的人应该多半都是一些拥有显赫身家的人了吧。 几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阵,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赵掌柜的就安排好了马车,载着几人急急地向着苏家凹出发了。 几人赶在丑时前抵达了苏家凹,林子墨钻出马车,借着月光一看,宽阔的山谷里站满了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原来有这么多人都跟他们一样,想在里面来捡点漏。 下了马车,跟车夫约定好等会碰头的地点就随着人潮往前走去。之前那个一直嚷着要来凑热闹的豆豆在房中泡了一阵温泉,早就躺在温暖的床上跑周公那里吃烤鸡去了。 虽然人很多,但是整个场面却异常的安静,能看到借着山谷的走势,修建了一条长长的市集。人流的两边都是由茅草搭建的棚子,一些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闪烁飘摇。 付了入门费,每个人就发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再盖上大大的帽子,顿时都感觉不到冬夜里的刺骨寒风了。手里还被塞了一根蜡烛和一个怕蜡烛被吹灭,重新点火用的火折子。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也学着其他人,安安静静地缓缓往前走去。过了一个有人把守的栅栏之后,里面的场地就变得宽敞起来。终于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接踵摩肩的前行。 几人争先恐后地点亮了手里的蜡烛,准备沿着街市从左到右逛个遍。 林子墨试着将系统中物品名称显示的框给勾选了。一时间,整个山谷在他眼中都变得亮堂起来。桌面上摆放的各种物件上方又悬浮起它们各自的名称,颜色也都不尽相同。大多都是以土色为主,少有一些绿色,或者蓝色。 进到里面,人群中的声音就开始慢慢变得大了起来。每个店铺外边用一根细绳隔出一小块区域,算是那个店铺的厅堂。 掌柜的全程很少说话,将双手抄进宽厚的袖子里,低着头坐在那里打盹,任由顾客们自己在“店”中任意挑选。遇到有意向的,在问价格的时候,才在自己桌前的算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出金额。如果客人要还价,就把原来的珠盘打乱,重新用算珠拨出自己理想的价格,掌柜的如果接受了,就点点头,双方钱货两清。如果觉得对方杀价太狠,可能会再向下降一次价格,如果还是无法谈拢。就把算盘拿在手中,哗啦哗啦摇两下,意思就是:下一位。 所以,整个山谷之中到处都是算盘珠“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顾客们低沉的商讨声。 手里的蜡烛燃得比想象中的慢,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添加了什么东西,在呼啸的山风中端着,火焰跳动得却也还比较稳定,很少有被吹灭的。 “走!哥带你们去捡漏!” 第十章 冤家宜结不宜解 鬼市中的物品琳琅满目,涵盖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不仅有那些炼器师自己修炼出来的宝贝,还有许许多多药农们从深山老林里面挖出来的奇花异草,珍贵珠玉。如果不是林子墨眼中开着“外挂”,估计第一个店的老板就能从他口袋里讹出好大一堆银钱。 法宝主要是以兵器的形式居多,各种造型古朴或者怪异的刀剑大概占到货架里面陈列物品的七八成。本来光线就不够,唯一能对辨别品质优劣的光亮就只有满天的星斗和手中那根蜡烛了。 从林子墨的眼睛看来,在这些东西里面还有不少纯白色的名字,那大概就是寻常刀剑了。如果有那个冤大头花高价买了回去,就只有怪自己眼瞎了。 前面这家店里的人比较多,有个中年男人正在和老板焦急的说着什么,可那老板依旧像一个泥菩萨一样,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中年男人旁边站出一个盖着帽檐的人,将那算盘算珠复位以后又拨出一个数字,老板看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后来居上的那人丢下银两,抱着自己相中的东西,快速从人群中走开了。原来这还可以竞价!远远看着那男子抱着的东西只是一柄名字是翠绿色的长剑,也不知道他花的价钱到底值还是不值。 几个人心目中都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到底想买个什么法宝,更多是抱着一个参观的心态在里面转,所以步伐也是挺慢。每当凭自己眼光相中的东西就悄悄跑到林子墨嘴边打听一下货物的品质,林子墨则低声对他们说“白、绿、土...”几个人也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眼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洛雪儿和林子墨并肩而行,虽然头上罩着厚厚的帽子,但林子墨对于每一个东西的评论她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自己顺着他们描述的方向看过去,那些物品的品质和林子墨下的定义差别居然也不太大。尽管大部分的宝物都被收敛了它们各自的光芒,但是懂行的人还是能分别出来的。 洛雪儿心里对于林子墨这种走马观碑的鉴赏能力也是佩服不已,就凭他这个水平,上鹫峰山去当一个主管炼器部门的尊者都是绰绰有余。 随着大流又往前走了一阵,始终没有什么品质达到蓝色或以前的宝贝进入林子墨的法眼,但是光看着场中每个人的嬉笑怒骂也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是一个有趣的卖方市场,因为高昂的门票让人进来之后,心态上基本都是输了一招,如果光看不买,那一两黄金就算丢到湖里喂王八了,所以必须得买,买得越多,均摊下来的门票费用也就更低。 因此,这鬼市刚走了差不多一半,已经看到很多的人背上的包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满头大汗却也一脸急切地往前赶,争取尽早能出去将它们交到下一个冤大头手上。 一路左右扫视的林子墨突然被右手边一个店铺给吸引住了。由木板钉起来的陈列架上,东西已经被之前的顾客选购得差不多了,只有在边上还放着四五个体型不大的东西,陈列架的地上还歪斜地靠着一根颜色普通的铁鞭。 林子墨心中“扑腾”一下,瞳孔一下缩小很多。他停住了脚步,假装往另外一旁的店铺走去,其他几人丝毫也没犹豫,盲从地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身旁的行人很少了,林子墨转过身来:“刚才那家店里,我看到竖在架子下面那一根铁鞭还有点意思。”林子墨低低的向几人说到。 “哪了?”几人里面徐沐最是心急,忙问到。 “左下角的柜子边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张子皓见沉默了一晚上的林子墨终于说有样东西还不错,也是非常好奇。 “我也说不太清楚它到底好在那里,但是我看它名字的颜色和洛姑娘的上玄颜色差不多。” “那鞭叫什么名字?” “鬼煞!” “这名字听着就牛逼...要不我们这就过去?” “不急,我们先假装逛下这边,再过去。”经验老到的刘启明说。 几人觉得他的话总没错,便默契的排在了他的身后,假意在对面的店铺又溜达了一圈,才转身往回走。看到这时恰好又有三个人站在那家店的面前,在轻声商讨什么。 “老板,麻烦你将第三层左边那把剑拿给我看看。”刘启明说。 那老板一转身,就从上面把刘启明说的那柄宝剑取了下来,轻轻放在桌前的绒布上。 林子墨刚才给他们说过,货架上的几样东西成色都不太低,有浅蓝色的,有绿的。于是刘启明准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慢着!这柄宝剑是我们先看上的!”旁边站着那三个人里突然说到。 英雄所见略同的几人转身一看,原来是上午在茶铺碰见那三个玄青色少女,心中一乐,真是冤家路窄! 对方也认出了他们几个,顿时气的杏眼一瞪:“怎么又是你们?” 眼见客人站在这里吵架,老板也丝毫没有上来劝阻的意思,只是用手向外甩了甩,囔声道:“要买就买,不买出去吵!”在鬼市里面,客人为了一件宝物别说吵架,大打出手的也是常见,眼前这几个人这样吵,简直就是影响自己睡觉。 “老板,请出价!”刘启明左手一摊。 那老板用手指在算盘上拨了一下,将算盘梁上的一颗珠子划了下来,意思是五两。 刘启明正要从荷包里面掏钱,就见旁边那女孩伸手又从梁下往上拨了两颗珠子,意思就是:“老娘出七两!” 五两的报价其实老板心中都是清楚有很多的水分的,他花一两收来的东西,转手就翻五倍,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儿,现在那女孩可能是和对方卯上了,居然又添了二两。他都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了。 在这个鬼市,讲的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从来价格都是往下降的,这还有像绑了窜天猴一样向上涨的道理? 他抬头看了看那女孩,正在志得意满的掏口袋,没想到最开始向自己询价的男子不慌不忙,把算盘珠拨回原位,又在更前一档上面拨了一个,价格现在涨到了十两。 现在连假寐的老板也不装了,放在台案上的手开始轻微的哆嗦。又转头看向开始那女孩。 那个女孩明显被这个男人和自己抢宝贝的举动给激怒了,伸手又在下面加了一颗。 二十两,那个老板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两眼闪发的金光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看到这个价格,对方没有再出手。那个女人得意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锭元宝,从老板手中换回那柄宝剑。然后颇有一些挑衅地看着那个男人,渴望在他脸上看到羞愤的表情,那知道对方哈哈一笑,还朝着不明所以的老板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第十一章 捡漏 那老板手里拽着这么大一锭金子,正满心欢喜,见有人冲自己乐,下意识的也回应了一个甜甜地笑容。 那花了大价钱却买了便宜货的女人正要离开,又听到那个该死的男人又问到:“老板,麻烦你把它刚才旁边那口刀也递给我看下!” 老板这次态度端正得多,特意站起身来,把那口刀毕恭毕敬地取了下来,轻轻放在那个铺在桌上。 依旧是那男子朗声问到:“老板请出价!这把刀...我要定了!” 那三个刚上了一当,正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女人本来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男人说出这话,又站住了脚,目光炯炯地死死盯着老板。 老板记得这柄刀的进价比刚才那把剑还要便宜,便试探着又在面前的算盘上拨了一颗珠子上去。 男人想都没想,就把下方的珠子划下来,又把价格出到了五两。 此时已经很难用言语来描述那几个女人现在的心情,眼看着对方又把价格抬高,像是故意又来诱骗自己上当。其中一个想到以牙还牙,拉住本来想转身离去的同胞,抿嘴一笑,让那便在算盘上把价格加到了十两!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男人,心想如果他再像之前那样往上抬价,自己几个转身就走,让他们自己去品尝诡计落空的感受。 结果哪知道那个男人望着她笑了一笑,然后对着老板摆了一下手,意思表示自己放弃了竞价... 居然还有这样的套路?那个年轻女子气得将头上的帽子一把掀开,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恨恨地盯着对方。如果眼光能杀人,眼前这个家伙一定会被千刀万剐。 规矩就是规矩,自己出了价,这钱就必须要掏。这次虽然价格比之前的低很多,但是从各个角度来看,这把刀就是一个普通货色,自己又被坑着花了冤枉钱。 看着自己从荷包里拿钱,换回那把刀。那可恶的男人又“会心一笑”。这几个女人都气炸了,摆明上当受骗,又被人请的媒子抬轿。 三个女人简直恨到要原地爆炸,准备就在这和他们几个比上了。怎么也要他们自己吞一次苦果。 那个男人又指着角落里那根铁鞭,又喊老板出价的时候,那个被称为公子的女人计上心头,非要看他们自己抬价买一次自己的东西。 那个老板喜笑颜开,自己平白无故地多赚了那么多银两,脑袋里正幻想着拿了那么多钱回去以后怎么置地娶媳妇。听到那个财神爷又问自己,就用眼睛扫了一下那根表面上锈迹斑斑的铁鞭,这铁疙瘩自己已经拿过来多次了,因为一直无人问津,都已经从陈列架上放在了地上靠着了,甚至自己都回忆不起来当时进的价格是多少。 于是就随手在算盘上打了一个一两,然后巴巴地看向那个男子,而那男人又笑着转头看看旁边的女人。现在别说这三个女人了,就连老板都看出这又是那个套路熟悉的节奏。 哪知道那三个女人一起摇头,却依旧站着不动,脸上却带着一副等着看出糗事儿的表情。老板又转头看男人,等着他把价格抬到五两。哪知道对方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黄金,就在几个女人和老板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 从鬼市里出来的时候,时间都快到寅时了。半梦半醒的小二赶着马车将几人又送回了赵掌柜为他们留着的院子。 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吃了早饭就围在一起研究起这个据说可以比肩洛雪儿那把上玄的铁鞭来。 林子墨拿起桌上的铁鞭,看了看,说到:“这根铁鞭叫鬼煞,属于火系的法宝。具体说明...没有!”几个人昂着脖子,看他在手中舞弄了半天,以为他会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故事来,哪知道就这短短一句,所有的盼望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听到这是火系的法宝,徐沐当仁不让地拿起来挥动了两下。两尺多长的鞭体,只有六七斤重左右,在力量被林子墨调满的徐沐手里,就像是在把玩一根筷子那般轻松。 铁鞭的身上像是裹着一层厚厚的包浆,整个看起来凹凸不平,一点传说中的线条感都没有。徐沐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好歹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件兵器,就乐呵呵的手下了。 今天洛雪儿起来得比较晚,当她来到客厅的时候,正在看徐沐表演用那根铁鞭砸核桃。 平日很少用这些比较冷门的兵器,所以地上都被砸出几个裂缝,那个幸运的核桃依旧完好无埙。 “能不能把它给我看看?”洛雪儿问。 徐沐直接就把它塞到了洛雪儿的手里,然后用力的搓揉自己的虎口,刚才砸核桃没砸成功,自己的虎口却被震得发疼。 洛雪儿将那根铁鞭捧在手里,然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和它说话一样。 过了半晌,才又将它送还给了徐沐。 几个人看到洛雪儿这番举动,之前那颗希望的小火苗又燎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件不错的灵器。”她说出这句肯定的话,让几个人长舒一口气。 “但是现在它却还在沉睡中,需要你和它心意相通才能唤醒它。”洛雪儿继续说。 “那洛姑娘,请问要怎么个沟通法?”徐沐连忙问到。 “这个也说不好,灵器自己本身有灵性。就像小猫小狗,如果你一直和它沟通,说不定哪天它就会听你的话了。” “那有什么法诀之类的东西可以帮忙吗?” 洛雪儿摇了摇头:“世间每样灵器都有它独特的脾气和习性,这个没有统一的标准的。” “哦!”徐沐抱着这根黑铁棒子,有些期望又有些失望地看着它。 “你要先试着让它动,这都是所有灵器与它主人相通的第一步。”洛雪儿好像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到这个世界,发现了第一件灵器,对于每个人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找到如何与它沟通的方式,但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些期盼。 此后的半天,院子里总能看到一个大高个,手中抓着一只黑不溜秋的铁鞭在满世界旋悠。一会指着院墙边的松树说:“这个就是松树,它结的果子就叫松果。有一种叫松鼠的动物最喜欢吃它。”一会又指着庭院中晒太阳的几位介绍:“那个躺着的花白头发叫林子墨,那个瘦高瘦高的叫张子皓,那个...”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几人一直没有看到徐沐的出现,就派豆豆去叫他。没多久,笑得前仰后翻的豆豆跑回来说:“木头叔叔抱着根棍子在洗澡...”场中几人满脑袋黑线。这家伙算是魔怔了。 第十二章 擦身而过 鹫峰山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什么时候启程就成为了大家吃饭时讨论的话题。几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何小二从门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怯生生地递给洛雪儿一封书信。 林子墨正好坐在她旁边,看到信的封皮上苍劲有力的写着:雪儿亲启。 洛雪儿看到信封上的字迹,一下就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一句:“告辞一下”。就心神不宁地捧着那封信回自己房间去了。 坐在对面的几个人不明就里,疑惑地问林子墨是怎么回事。林子墨赶忙给大家解释,可能是一封家书。毕竟能这样称呼她名字的,肯定就是鹫峰山上那位洛门主了。 “过了这么久,是该回去看看了。”刘启明以一个老父亲的角度感悟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爸是怎么知道雪儿住在这里的?”张子皓说。 听到这里,林子墨将何小二唤了进来,一问才知道是一个黑衣人将这信交给他的,只说了一句交给雪儿姑娘,愣头愣脑的何小二看了一阵信封上那几个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的字,本想还问他是谁写的,却没有再看到那个人影了。 “也许是咱们上次在城里帮赵掌柜的出头,被人看见了,才把消息报到鹫峰山上去的。”林子墨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徐沐没有发言。因为他只吃了一顿饭就抱着他的钢鞭去散步了,简直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小青年。 豆豆对于场上人数的减少并没有十分关切,眼睛只是盯着自己最喜欢吃的那盘红糖糍粑还有几块。 过了一会儿,两眼红红的洛雪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面容有些憔悴,脸颊还隐隐有些泪痕。 “明日一早,我就准备要回去了。”洛雪儿颔首说到,像是做了错事离家出走的孩子准备回去一样,眼神中还有一丝胆怯的神色。 “哦,是该回去了。你父亲肯定也想你了。”刘启明说。 “我父亲还说...想邀请你们几位与我一同回去。”说完,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桌旁的几位。 “你爸爸还知道我们几个?”张子皓吃惊的问道。 “嗯,他信上最后一句就是专门提醒我让你们一同前往,说要感谢你们...”说到这里,洛雪儿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丑女婿早晚也要见老丈人咯!”张子皓打趣的拍了拍林子墨的肩膀,林子墨顿时窘迫得不行。 自己本来是准备过来调查关于这个世界之间的漏洞是如何产生的,再加上之前洛雪儿也是受她父亲之命过来抓徐沐,所以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和洛寒山脱不开关系。之前还考虑过用什么方式来让他招供的,甚至用点刑都是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以内的。那知道现在对方直接点名要自己几人一起去,到时候...哎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向赵掌柜告辞。得知他们是要去鹫峰山参加武林大会,赵掌柜也没再强留。让人准备了三辆马车供他们几人差遣,还又往马车上塞了不少的吃食和银钱。 这种马车里面非常宽大,能够轻松坐下四个大汉。外面覆盖着厚厚的毛毡,只在两边留了两个窗户和顶上有个透气的小孔。 在车厢中间是一个固定的暖炉,接着一根铁皮敲打出来的烟筒连在外面。这样就算里面烧起炭炉也不会觉得呛人。座位上面垫着厚厚的棉絮,坐在上面非常的松软。 考虑到洛雪儿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就留出一辆让她独自乘坐。 从梁城去往鹫峰山,坐马车也大概需要接近两天的时间,赶车的马夫提议,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第一天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暮云镇。这样,第二天到鹫峰山就会比较轻松。 暮云镇是鹫峰山下最临近的一个城镇,城里居住的人几乎都与鹫峰山有这样或那样的牵扯。进山采矿的,外面挖药的都会在这里停留,等待鹫峰山上派人下来采买。 到了年终的时候,鹫峰山在外面几乎所有产业的掌柜或东家都会在这停留一下,然后上山去与鹫峰山签订次年的合约。 武林大会之前,这里又遍地都是江湖人士的身影。山上虽然预留的房舍很多,但是那些自由惯了的家伙还是喜欢这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所以暮云镇更类似现代社会的旅游集散地。 马车进入暮云镇的时候,太阳已经疲惫地趴在了山顶上,正为剩余的工作时间贡献自己的光明。远山上的松树裹着厚厚的雪裘,眺望着山谷间的云卷云舒。 整个暮云镇也慢慢地展示出它夜间的辉煌。 灯亮了,叫卖声更响了,酒的香味更浓了,在客栈里窝了一天的人也开始走上街头,与朋友或熟人勾肩搭背地走进酒楼,走进汤店,走进妓院,去推杯换盏、去歌舞升平、去在这寒冷的夜晚挥霍口袋里的金银和无尽的精力。 马车吱吱嘎嘎地驶入镇上的道路,在大街的人流中缓缓前进。路边一位冻得鼻头通红的老者看到马车上高挑的“赵”字招牌,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乐呵呵地就迎了上来。 在和马车夫确定了是来自梁城赵掌柜安排的客人后,马上召唤身后的几个小厮们跑在前面带路,引着车队在前面一个街角拐进了一条巷子。 洛雪儿撩开车窗上厚重的窗帘,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番热闹景象。这是一个她熟悉的地方,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或者回来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停留一晚。并不是因为她也流连这里的灯红酒绿,也许她内心中也还是有点向往这样的烟火气吧。 大街上人流如织,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在这条道路上来来往往。有的满面春光,有的失魂落魄,有的... 突然,一双男女从人群的间隙中穿过,又拐入了旁边阴暗的街巷。那个背影,洛雪儿十分的熟悉。 在她上次受伤回来卧床不起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见到过那个背影,高大、挺拔,像鹫峰山上的松柏一样。只是这一次,那个背影手中却牵着一只纤细的小手。 “可能是我看错了...”洛雪儿喃喃地对自己说。也没有让马车夫停下,就这样,随着车流和行人没入了光华。 第十三章 去而复返 那个与洛雪儿擦肩而过的男人确是是慕容阳。在他和凝云历尽千辛万苦找到那道他魂牵梦萦的门时,他那坚定的步伐却有点沉重起来。 凝云看出他心中的犹豫,什么也没有说,安静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如果身前这个男人迈出这一步,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己也会一如既往。 那道门的光,炫丽多彩,又模糊不清,就像他们两人漂泊的人生。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面临什么。 慕容阳抬头看看天空,广袤沼泽上肆虐的风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倾泻而下,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扯碎了一个超大的枕头,将里面的绒絮扬得满处都是。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慕容阳伸出手,平摊在半空中,几片洁白的雪花飘落在他宽厚的手掌上,立刻就融化了。 凝云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她不想自己过多的言语打乱了这个男人此时的思绪。 “再过不久,鹫峰山上又要举办武林大会了。”慕容阳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以洛寒山的性格,一定会把鹫峰山之前的所有变故都推脱在我的头上...”此时,他心中确实想到了洛雪儿,她如果听到了这些事情,在她心中会不会对我有一些遗憾和失望呢? 凝云这次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用一种忧郁的眼神端详着他的背影,然后慢慢地垂下了自己的头。 “云儿!”慕容复坚定的转身,双手抱着那个柔弱的肩膀。 凝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里在冒火,就是那种已经好久没有在他的眼中所看到的火焰,那种下定了决心之后的火。 自从两人私定终身之后,每日他的眼里都流淌着欢快的泉水,能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鲜艳的、湛蓝的天、洁白的云。现在,那团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了,凝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欢喜还是忧愁。 她抿着嘴,望着这个男人,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在春阳堂里,她们学得最多的是控制周边植物来为自己作战,下毒或者用药都是驾轻就熟,但是武功功法方面却非常浅薄。 如果慕容阳现在回去,就是去狠狠地打洛寒山的脸,是要与整个鹫峰山为敌。那他们? 慕容阳体内的火蚕变化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在荒郊野外,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向身边这个女人倾述,去打猎,去砍柴或者修补那间四处漏风的房子。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练过功了,他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将来走上他这一步。读读书多好啊?羽扇纶巾,挥斥方遒。 有时候半夜做梦,梦到自己又去执行任务,还会把自己给吓醒。 但这一次,他必须要回去。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希望做一个了结,他不想他们的孩子从小就背负一个有叛徒父亲的罪名。 两个人相视一笑,慕容阳牵住凝云的手,毅然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凝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怀有孕,但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告诉慕容阳,两个人在满是陷阱的沼泽地里又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又赶到了暮云镇。 凝云现在不想让慕容阳知道他将会成为父亲这事,她清楚这个男人脑袋里就是一根筋,一旦确立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将它完成。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有身孕的事,会不会就此作罢,然后今后一直活在自己内心构筑的牢笼之中。 青阳堂的人擅长用毒,采用的方式很多都是暗杀,所以易容术对于凝云来说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暮云镇本来就距离鹫峰山很近,这里可以说是遍布鹫峰山的耳目。无论是那位消失已久的朱明堂堂主还是那个“死”在外面的春阳堂大弟子出现在这里,消息可能马上就会被传到洛寒山的耳朵里。 经过她的巧手装扮,城中就少了一对青年眷侣,多了一对中年夫妇。 慕容阳准备等到最后那天再上山,因为赶在那天上山的人会特别多,山下负责查验身份的门人也会比较放松。于是,他们决定在这里先逗留几天。 凝云这两天经常会作呕,没有经验的慕容阳还以为她是在被自己捕获那几天受了凉,心中多有愧疚,对她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本来还劝说带她去找家医馆看看,凝云却说那些街面上的半罐子大夫医术多半还不如自己。说到用药,慕容阳也是清楚他们春阳堂这些弟子们的水准的,也就没有再说。 今天凝云突然说自己想吃点酸的东西,慕容阳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好像在南市见过一家蜜饯铺,于是就趁着吃完晚饭,两人手拉手的出来逛街,顺便去买上一点。 夜晚的暮云镇才是真正焕发出它活力的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招揽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再过不久又是过年了,本来每年这个时节,前来参加鹫峰山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都会成为本地客商们翘首以盼的优质客户。 穷文富武绝对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废话,连饭都吃不饱就更别奢望游历名山大川去寻访名师,拜师学艺了。再加上大大提升自己实力的法宝价格也是日渐飞涨,所以,现在在这里晃悠的几乎家中都有足够的底蕴。 房价最近也是上涨很多,慕容阳和凝云以前外出执行任务,从未经手这些日常琐事,身上带着的银钱只够在巷子的深处,租上一间破旧的小屋而已。 如果再等上半个多月,那些来鹫峰山述职,签合同的老板们来了,各自带着一大群手下,到时候就连这样的房子他们也要负担不起了。想到自己以前住那家城里最好的“会仙楼”,店老板总是亲自到门口来迎接自己的,但是刚才自己两人从他面前经过,那张熟悉的笑脸却朝着其他的人。慕容阳的心中还是有些凄然。 在那家蜜饯店老板一脸嫌弃的目光下买了几粒酸枣,凝云吃了一颗之后果然好了许多,慕容阳的心情随之也变得开心起来。如果他撕下脸上覆盖的这层面具,那个老板多半会因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和有眼不识泰山给吓尿的。 两个人一路谈笑,手拉着手向家走去。慕容阳突然感到有一道目光正从背后注视着自己,看到前面正好有个小巷,拉着凝云就转了进去。 第十四章 截杀 几人的马车被一直引着开进了一扇高大的铁门。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身穿绿衣绿袍的俊郎男子笔挺地站在车前,一脸笑意的恭候着。 洛雪儿先下了车,接着第二辆坐着林子墨、张子皓和刘启明。平时最喜欢粘着老刘的豆豆被派去和徐沐坐一辆车。几个人刚落地,就听到豆豆从后面的马车钻了出来,一边还惟妙惟肖地学着徐沐,抱着一根如意,轻声对它说:“我们现在坐的这个是马车,这个马车特别宽敞,还...哈哈哈。”豆豆一边学,一边笑,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位迎接他们的青年男子也被眼前这神神叨叨的小孩给逗乐了,忽然就看到后面那辆车门帘一掀,走出一个满脸通红,抱着一根铁鞭的高大男人下来。 这个青年也姓赵,是梁城赵掌柜的侄子。马车出发之前,赵掌柜就派人骑着快马提前来告诉了这个小赵掌柜。得知洛雪儿一行曾经在梁城替自己的姨父解过围,并且其中还有鹫峰山玄冬堂堂主洛雪儿这种平时高攀不起的主时,小赵掌柜硬是推掉了所有已经预定了今晚入住他家山庄的客人,将整个院子空出来等着他们大驾光临。 暮云镇郊外,三个男子正匆匆忙忙地向着山脚下的那一片光亮前行。 月亮已经爬得老高了,给这料峭的冬夜带来一些光明。 “下了这道梁,可算是走到暮云镇了。”走在最前面的胖子指着一条月色中隐约可见的蜿蜒小路向后面两个人说。 “都怪老三,昨天晚上贪杯,害得今天早上叫你半天也起不来!不然我们哥几个现在应该已经在镇上吃羊肉了。”走在第二位的男人说到。 “嘿嘿嘿嘿,你们几个是不是怕半道上遇见残影才跑那么快的?老子才不怕他们!”最后那个胖乎乎的人气喘吁吁的说到。 “嘘!”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转身制止到。 “这大半夜的,可别说这些晦气的话!”那男人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了一圈。 “这都是那些无胆的百姓编出来吓小孩的。”那胖子终于爬到山顶,一屁股坐在道边的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打死也不愿意再起来走了。 “可最近的确失踪了许多武林人士,说他们都被杀了吧,可连尸首也找不到,总不会都像他们说那样,被炖来吃了吧!是吧?老大。”老二有点胆怯的说。 他们三人也是准备来参加这次鹫峰山武林大会的。虽然知道自己水平远远不够最终问鼎,但在众多的江湖大佬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今后说不定也可以谋得一份好点的差事。这也是大部分水平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主要原因。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看来是几人里面胆子最小的人,一个劲地催促那胖子赶紧起来继续赶路。 在他和老二生拉硬拽之下,那个胖子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三人刚拐过来一个弯,就看到马路边的草堆旁好像蹲着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老大吓得一激灵,本能地向后跳了半步。 “你...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他拔出背后的宝剑,掐念口诀,整个剑身马上渗出淡淡的白芒。 眼见对方并没有理会自己,他深吸一口气,鼓舞勇气往前又走了两步,正要再次喝问对方的时候,那个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转过身子。 月光下,老大看到一张极其惨白的脸,面上的五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几乎扭曲到了一起。那人像是一头野兽一样,一直用嘶哑的声音喘息着,看到他们三人,也不说话,手中一道烈焰喷涌而出,直向老大面门扑来。 三人见到眼前的怪人,心中本来就有戒备,见到对方突然发难,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大双手往地上一按,一面土墙从地上腾空而起,挡住了对方当头一击。老二和老三从两侧操起手中法宝,掐念咒语,两股阴风夹杂着霜雪向那男子左右夹击。 寂静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阵响雷,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准确地击中了正面正凝神抗敌的老大。只见老大身体向前一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看到老大遇袭,两人心中关切。但面前游动的火龙和天空中忽明忽暗的闪电也预示着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在他们的头顶。 那用火的男人十分凶悍,每一招都是抱着与人同归于尽的势头而来,打着打着,兄弟二人心中渐渐有了怯意,一直想瞅准一个空档,一走了之。但是天上的闪电每一次都会恰到好处的轰在他们的退路之上,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打这歪主意。 地上原来覆盖的雪,现在已经融化了。一滩黑泥从地上涌起,在他们二人身后逐渐悄无声息地展开,然后如同一只黑色的大手猛地一捏,将他二人牢牢抓在手中,使他们动弹不得。 兄弟二人在泥浆的包裹下挣扎了一阵,奋力张大的嘴巴和鼻孔里除了灌涌进去的黑色泥浆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两个人逐渐停止了抗争,脑袋一垂,晕死了过去。 起先那个挡路的大汉收起浑身火焰,用脚踢了几下躺在地上的三个人,见没什么反应,便向身后的草丛中招了一招。七八个黑衣人从草堆后跑了出来,分别架着三人就又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那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面具,随手将它丢在老大刚吐的污血之中。 夜空下,一张做工精细的青铜鬼脸面具仰面朝天的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鲜血沾染在它那张笑得十分夸张的大嘴上面,像是一个刚才享用了活体大餐的恶魔。 在它的背面,用篆体刻着“残影”两个大字。 如果不是这滩在雪地上的鲜血和这面面貌狰狞的面具格外显眼,可能谁也不会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很快,山间呼啸而过的风会催催促着雪花,尽快掩埋掉这里的一切,可是八卦的风声还是会将这一切传到暮云镇的大街小巷。也许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了,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第十五章 母子情深 陈光明回来了,带着他从轩辕皇城骗来的四个宝贝疙瘩。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对那些有异能的家伙颐气指使。可惜那几人里面最小的一个却是一个废物,好像除了读书认字,什么都不会。 他曾经想过让他们几人立刻去帮他报仇。那耗费了自己半个多月时间弄起来的“万尸阵”被那个叫徐沐的家伙带着人给破了。 每当想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都狠得牙痒痒。但是他也清楚,那帮由平民和普通士兵组成的队伍在真正配合默契,驰骋沙场的官兵比起来,就是一堆无脑的肉身。 当那漫天火雨映红天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距离逃亡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袁喆的队伍还未发起最后的冲锋时,他已经躲进了暗道,仓惶地在黑暗中潜行了,甚至都没有看到最后那血腥的一幕。 自从因为机缘巧合,控制住了那几个从茫泽过来的“老乡”之后,一条妙计跃然心头。自己何不在茫泽再多弄回一批实力更加强大的“士兵”再回去帮自己一雪前耻? 到那个时候,别说一个区区的土匪寨主,甚至连那个皇帝的宝座也不是不可以想象一下的。 这几个家伙每天都必须要通过服食自己亲自调配的解药才能避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每天看到他们跪在自己面前,苦求自己给他们一颗解药的时候,都像是几条向主人讨食的狗,那是他很怀念的感受。 回到茫泽,听到了自己的老东家近期要搞舞林大会的消息。陈光明又回忆起那个老不死的曾经因为自己偷懒,没来得及打扫干净他窗前的落叶,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次。接着铜镜的反光,他看到了自己背上那片血肉模糊,好像当晚他就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报仇!现在,好像机会来了。 系统在萧家四兄弟未来历程中设定干掉徐沐的任务,在这个茫泽遗落过来的“小蝴蝶”引领下,向着一条更加曲折的线路上飞去。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能让地球的另一端带来飓风。而那只“小蝴蝶”的出现正是因为横田他们在两个世界之间戳穿的那一道小门。 人世间最强的力量,除了欲望,可能就是恐惧。他要在鹫峰山武林大会之前鼓动出一场让人生畏的飓风来! 看着月光从自己身后投射过来,拖拽出那个孤单而瘦弱的身影,一个在茫泽杀人不掠货,毁尸不灭迹的组织出现了。“残影”像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四处昭告他们的斑斑劣迹。 酒桌上,睡塌旁,四处都开始谈论起这个神秘的组织。有些技艺不高的人干脆也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断然放弃了参加本次大会的决定。 看着地库里存放着拿十七具尸体,陈光明欣喜若狂。再过一段时间,等这个队伍扩大到三十人,他就要开始着手准备炼制更加具有智慧的“尸将”了。这段时间,他也在努力的回忆以前师父是怎么操作的。自己尝试过几次,可惜都失败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四个男人,从他们的肩头丢下三具尸体,便向自己一伸大手,拿走了四粒傀儡丹的一日份解药。 真是一群缺乏教养的家伙,都不把这些货替我放好!陈光明心中嘀咕着,然后一脚将身前的尸体踢进了那个充满恶臭的地库里。 萧家兄弟四人狼吞虎咽地把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水都没喝一口就生生将它咽了下去。 四个生性纯良的少年郎,本来只是想为自己病重的父亲采集一株草药,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嗜杀成性的恶魔。 吞下解药后不久,那种已经开始慢慢发作的疼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人即悔恨又彷徨地围在一起,像是等待明日枪决的犯人一样,害怕天边那片光明的来临。 “老四,你说娘亲能帮我们找到这个的解药吗?”老二萧万财问。 “我也不知道,只有祈求神灵保佑了!”萧万宝靠在草垛上,无力的回答到。 “只要治好了我们的病,老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混蛋烧成灰烬!”老大萧万典咬牙切齿的说。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像回去看一下。”老三萧万金心思最是细腻,想到躺着床上的父亲,眼眶里的泪珠都在打转。 “娘说了,爹在我们刚走不久就...去世了。”老四还是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几个哥哥。房间里一下沉静了下来,渐渐又有了抽泣声。 他们四人被骗上当之后,陈光明每天逼着他们去各处截杀前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落单武士,不然就不给解药。在经历过两次药性发作的折磨后,他们几个不得已成为了他的帮凶。老四非常聪慧,一来就咬死自己只会读书,不会那些功法,陈光明试过几次之后也将信将疑的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因为陈光明练就的功法对于寻常鬼怪有克制作用,婉娘有几次前来探视都差点被他发现。 几兄弟现在要解决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能化解自己体内剧毒的解药,所以那个爱子心切的婉娘就成为了他们唯一与外界沟通的希望。可她在暮云镇找遍了能够通灵的大夫,都对这种手法避讳不急,更别提为她抓药了。他们心中都知道,擅长使用这些招数的人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虽然自己也希望治病救人,但到时候谁又来保证自己的周全? 婉娘形单影孤地飘在暮云镇热闹的大街上,周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和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思索了一下,便暗下决心,向着鹫峰山的方向飘去。 第十六章 鹫峰山 从暮云镇再往前走个两三里就到了鹫峰山的山门。 一大早起来,林子墨等人洗漱完毕,就听到门外来报,鹫峰山上专门为他们几人安排了几乘轿子,等他们几人吃过了早点便带着他们上山去。 整个鹫峰山形同笔架,是由高矮不一的三座山峰组成的。最低的叫清秋坪,面积宽大,平时那些商贾老板或者知名度不高的侠士过来拜访,基本上都是安排在这里落脚。而这次比武大会的场地设在整个鹫峰山第二高的落霞峰,这里也是鹫峰山众弟子平日修炼和住宿的地方。而鹫峰山最高处的拜仙台则留给了堂主以及门主这类更高级别的人。 几乘小轿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走去,过山门的时候,守门的护卫看见是自家的轿子,走在最前面的也是熟人,连忙笑呵呵地开闸放行。其余人等继续挨个查验身份。 在茫泽大陆,对于身份的验证其实也非常简单。进门处挂着数十张神态各异的肖像图,大多都是恶名昭彰的江湖人物。 虽然鹫峰山自己就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毕竟自己目前的地位有些超然,不好再明目张胆地与那些人牵扯太多,所以该装的样子也还是要装一下的。 这次盛会,不仅吸引来众多的武林人士,一些豪门大家也派人过来观摩,想从里面找到一些武艺高强的人回去替自己看家护院,所以就更不方便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在队伍的中段,两个打扮普通的中年夫妇随着人流来到了山门面前。负责看门的一个护卫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从亭子里面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对夫妻,态度非常恶劣的问:“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到这来干什么?” “这位大哥...”那男人笑着想上前套套近乎。 “谁他妈是你大哥?也不看看自己老成啥样了。”那护卫抬脚就想给那中年男人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山上春阳堂谢巧儿的爹妈。前些天呐,她让人给家里带信,说她这一次也要参加什么大会,让我们老两口啊,上来看看她的表现的。”旁边那个妇女说话倒是好听。谢巧儿的确是春阳堂的一名弟子,这几年技艺突飞猛进,已经具备独自策划一些小行动的能力。这些事情,身为纪融名下大弟子的凝云自然是清楚的。 听到是谢巧儿,那看门的男子立刻就想到那个体态曼妙,媚眼如丝的俏佳人。原来这两人居然是她父母,那可是吃罪不起的。以谢巧儿现在的地位,要拿捏他这个看大门的还不是易如反掌? 忙笑着闪到一边,拱手笑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只怪小的眼拙!两位里边请!” 说完还大手一挥,招来身后一顶小轿,准备送他们二位上去。 那个中年男人笑着拒绝了,说这一路风景很好,想自己慢慢走着上去。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对方不领情也实在没办法。看门的只有小心地伺候着他俩,慢慢陪着他们上了几步台阶才又匆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面。 从山门到清秋坪的路上,道路非常宽敞。用上等青石打磨而成的台阶蜿蜒绵亘,每行得数百步就有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台,以供行人休憩观景。 这时上山的人特别多,大家走走歇歇,一边欣赏着两边的自然风光,一边仔细观摩路旁那些镌刻在石碑上的千古佳句。 鹫峰山由来已久,在洛寒山入主之前,一直都以风光秀丽着称。哪怕现在成为了帮派私产,也挡不住很多文人雅士来此游玩。遇到天气好的时候,不少游客还会拖家带口的去到拜仙台看日出日落。除了一些比较私密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对寻常百姓家开放的。 因为洛寒山一直都想在当地百姓间留下好的口碑,以掩盖他那些平日里不堪的勾当。 看着石阶两旁茂密的树林,重返故地的两人都心事重重。周围的美景他们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而这一次,在他们的眼中又是别样的了。 慕容阳准备报名参赛,就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进个前八应该不难。他准备等到自己站上拜仙台上最后那个场地的时候,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并当着众人的面,质问洛寒山当初为什么要如此待他。 这些想法,他并没有告诉身边的凝云,因为他害怕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后会劝阻自己,他也害怕面对她那双秋潭一般的眼睛。 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很有可能会死,但他觉得自己心中更害怕的是被别人在自己背后的指指点点。 他与凝云事先已经商量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凝云都必须混在人群中逃出来。而他的身份万一暴露了,会一个人从一条只有他才知道的小路逃生,然后两人在暮云镇汇合,远走他方。 比赛是明天才开始,在江湖上地位不够高的人,需要先进行淘汰赛。只要你能连续胜过五位对手,你的名字就会被写在一张纸条上面,编上号码,然后放进一个大铁箱里。 等这些初级的选手比赛完后,剩余下来的二十四人将与八位成名高手分成八组。 这八组之中的成员再捉对厮杀,胜利的两位晋级。以此类推,直到决出最终的胜利者。 大家都听说这次大会,洛寒山拿出了私藏了多年的三样法器出来作为胜利者荣誉的添头,技艺高超者可能还会被选入新堂主的候选人。 每个人都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梦想与盼望,踏上了这一条悠长的道路。有的求财,有的求名,有的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珍惜的羽毛。 松林间,早已遍布白雪。初升的太阳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穿破遮挡在它们头顶上的紧密枝丫。 从雪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一颗小小的松树。在这阴暗的世界里,它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冲破那些桎梏,站到更高,去看到光明。 第十七章 探虎穴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轿夫的脚终于踏上了落霞峰的平台。轿帘掀开,洛雪儿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洛寒山。 这个平时少于离开拜仙台的门主,再见之时已是须发皆白。看到洛雪儿的第一眼,洛寒山嘴唇抖动了几下,转过身去,用衣角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雪儿,你去哪了?”谁会想到,这位在茫泽威名赫赫,杀伐决断的洛寒山也会显露自己的舔犊之情。 旁人见到这个场面,想起江湖中的传闻,还道是洛雪儿少不知事,当初才离家出走。现在父女重逢,真是一副感天动地的景象。 看着眼前这位苍老许多的老者,洛雪儿心中也有一些意难平。想到当初不告而别,让这位向来十分在意自己名声的父亲在江湖上不知道独自面对了多少的流言蜚语。想到这里,洛雪儿鼻头也是一酸,眼眶都红了。 其他几乘轿子依次落下,作为礼节,洛雪儿都一一向洛寒山做了介绍。在介绍到徐沐的时候,徐沐正捧着铁鞭亲热地对它介绍周围的景致,对于洛寒山亲切的问候也只是做了淡淡的回应。洛雪儿感觉洛寒山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眼中好像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其实洛寒山当时心中想的是:“可算把你给找到了...咦,这人怎么是一个傻子?” 从台阶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停的有人与洛寒山打招呼,洛寒山也一一回礼。抽准一个空档,就拉着洛雪儿的手腕,招呼着其他几人一起前去另外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 刚走几步,一个身穿绿衣,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就从前面的角落里快步走来,一把拉住洛雪儿的手,亲切地说:“雪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洛门主天天都在念叨你,还派了好多人出去打探你的消息...” 洛雪儿冷冰冰地盯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美人,冷冷地说道:“雪莲的账,我晚点再和你算!”说完扬长而去。 心虚的洛寒山不知道原来洛雪儿是知道这个事情才离开鹫峰山的,马上回头狠狠瞪了纪融一眼,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一个心中一阵狂跳的纪融呆呆站在原地。 林子墨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看着神不守舍的纪融,意味深长地笑到:“又见面了!”接着是张子皓、徐沐、刘启明和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豆豆。 这是什么情况?纪融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在原地站了好久,连几个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都没有理睬。 从落霞峰到拜仙台,其实距离并不太远。特别是对于这些长期呆在鹫峰山上,专门负责转运贵客的轿夫来说,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 本来洛寒山是想于洛雪儿坐一顶轿子的,路上也方便探听一下她知道的虚实。但听到刚才洛雪儿对纪融说的那句话,心头一惊,就把自己那顶专用的轿子让给了洛雪儿,自己则另外坐了一乘。 轿夫们把他们几位送回了玄冬堂,洛寒山借口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去处理,安排好了晚上一起赴宴之后,就匆匆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设一如自己离开那晚一样,房间里弥漫着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清香。 窗台前新摆放了一个小小的花瓶,瓶中里插了一枝迎风绽放的腊梅。 正是有了这枝梅花的出现,在房间里面原本熟悉的味道中增添了一点其他的味道。这股味道就像洛雪儿此刻心中的芥蒂,虽然不是那么浓郁,却也挥之不去。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洛雪儿正想把雪莲叫来替其他几人安置一下住处,才突然想起那个传闻。 新派来的那个丫头,洛雪儿连她名字都没有记住。刚进院子的时候,她已经下令将原来新调派过来服侍她的丫鬟全遣散,另外提拔了几个以前做事比较利落的小丫头来接他们的班。 本来洛雪儿安排的是让他们每人一个房间,但是想到洛寒山之前的手段,大家都觉得最好挤在一起更安全。 最后,几个人住进了一个院子,林子墨和张子皓在一个房间,另外三个住在了对面。 关上院门,林子墨开始操作起系统。他们这次跟着洛雪儿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打听一下到底是谁要绑架徐沐,还有那个凭空出现的门是怎么让洛寒山给找到的。 他们身边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一层薄纱般的迷雾以这个院子为起点,迅速地开始向外蔓延。 短短几秒钟时间,林子墨眼中的显示器上,他勾画的整块区域就被染成了红色。 两人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刘启明和抱着铁鞭的徐沐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我看到豆豆本来在那里学徐沐,突然就不动了,就猜到多半都是因为你。”刘启明笑到。 这是一个真空一样的时间,周围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声音传来,所有的事物都保留在一两秒钟之前的姿态。 林子墨去看了一下洛雪儿,那姑娘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眉间满带忧色,可能正在思索等会见到洛寒山应该怎么说的事情。 跟着眼里那个红点标注的位置,四个人顺着回廊向院外走去。 洛寒山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只手指着面前垂手而立的纪融,似乎在教训她什么。 徐沐得知就是这个人就是那些被派来绑架他和他姐姐的幕后黑手,抬手就想敲他一鞭子。 可当手中的铁鞭举起的时候又回想起这人也是洛雪儿的父亲,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姐姐本身也没事,就又释怀了!用手指这洛寒山那张震怒的脸对铁鞭说:“这是坏人!” 众人:“...” 林子墨从他那个工程师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但结实的绳子,跟他们一起把洛寒山捆成了一个木乃伊的模样才算大功告成。 这是玄幻世界,可比不得乱礁帮吴友发那样寻常人类,只要自己身大力壮就能控制得住,眼前这位可是称霸茫泽几十年的风云人物。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把房间里能找到的各种类似武器的东西都丢到了窗外,以免等会让洛寒山恢复正常状态的时候暴起伤人。 在把纪融搬出屋外之后,林子墨对着洛寒山打了一个响指。 洛寒山的眼睛也看向了他... 第十八章 着道 洛寒山的眼神,从愤怒转化为震惊,又变为了满是委屈与无辜。就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以内,光是这个眼神的特写就能证明这个老汉的精湛演技。 “你们,这是干嘛?”洛寒山显然在强忍心中愤怒的火焰,压着嗓子问。 “洛门主,我们开门见山。谁让你派人去抓徐沐的?”林子墨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他那把用于切割坚硬事物的激光短剑,这还是他从袁王爷的府上失而复得的称手宝贝。 “什么木?”论装傻,洛门主的演技一样算得上妙到毫巅。 “不要和我们装傻,洛雪儿已经告诉我们了。” 洛寒山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明显是在用力,妄图挣脱捆在他身上的绳子。 林子墨绑他的绳子是由超高强pe纤维编织而成,非常的坚韧。每一根头发丝粗细的超高强pe纤维就能吊起一百公斤的重物,更何况这绳子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粗。 几个人见他挣扎,并没有出手阻止。有时候,让对手感到彻底绝望才会更容易问出想要的答案。 几分钟之后,洛寒山好似放弃了反抗,长叹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你们到底是谁?”洛寒山问。 “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洛雪儿本来也不应该出现在我们那个世界一样。”林子墨说。 洛寒山眼光扫视着屋子,他惊奇地发现,在他记忆中本来应该站在他面前的纪融不见了,自己之前放置在墙上挂着的剑也没了踪影,更神奇的是,香炉里燃着的那支香,一股袅袅的烟雾正停滞在他眼前,没有任何动静。这几个家伙的来历不简单!并不像那个老头说的凡人一个,至少他找来的帮手能力很强大。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决定干脆将计就计,从他们口中套出点消息来。 反正徐沐是走不掉了,多问点有用的消息,说不定还能从那个老头那里再换一些好处。体内的冰蚕在他的感应下蠢蠢欲动,随时可以攻击这几个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敌人。 他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放松,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上个月,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突然有个老人来找我。” 洛寒山的配合让林子墨觉得有点突然,难道他也那么识时务吗? “他给了我很多好处,不过要求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抓徐沐?” “对!他告诉了我一个大概位置,说通过一道门就能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洛寒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在给一群晚辈讲故事。 “那个世界的都是一些寻常人,没有人会修习我们茫泽这边的异能。这一切,那几个随着洛雪儿过去执行任务的人回来都证实了这个消息。” “那个老人长什么样子?有说他来自哪里吗?”刘启明插了一句。 “没有说,长相也很普通。每次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又会突然消失。” 林子墨想到了自己也有这个能力,心中知道可能对方是外面世界的人。 “他有和你说那个门是怎么打开的吗?”林子墨继续问。如果找到这个方法,说不定也能将它给彻底关上。 “没有,他只是让我派几个力气大的昆奴过去守着,其他就再也没有说了。” “力气大的...”林子墨思索着,起先他还以为这个门必须要靠力气才能开启,没想到现在昆奴已经死了,可并没有妨碍他们顺利地从那面过来。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洛寒山的书房非常隐蔽,如果没有熟人带路,普通人是很难在那么多房间里面找到自己。洛寒山记得刚才把他们几人安顿好,应该不会是尾随自己一起过来的,难道是雪儿?洛寒山心中又是一惊。 “就像那个老人能找到你一样方便。”张子皓非常得意的说。 “那个老人和你是用什么方式联系的?”林子墨继续问。 “没有联系,都是他自己来找我。一般一个月左右他就会过来。”洛寒山闭着眼睛回答。 “那他距离下一次过来应该是什么时候?”刘启明问。 “应该在三天后。”洛寒山回答得很快。 “既然那个幕后黑手过几天就要来,我们干脆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张子皓提议。 大家觉得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对方也掌握着林子墨的技能,说不定也是有后台权限的管理者,到时候怎么设法抓住他,只有晚点几个人再来商量了。 “那老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安心为他效力?”徐沐很好奇的问。 “哈哈哈哈,肯定是宝贝了,一个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不会动心的宝贝。”说到这个,洛寒山好像非常兴奋。 “那宝贝现在在哪里?”徐沐继续问道。 “后山密洞之中,要不我把它给你们,你们就把我给放了吧?”洛寒山的语气中充满了祈求与商量的味道。 “雪儿,你来了?”几人正在幻想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突然听到洛寒山这样一说,几乎同时将头转了过去。 对于划定空间进行维护的时候,任何npc都是绝对不会正常移动的,豆豆现在都应该还在房间里卡着,洛雪儿怎么会?不好! 基于对自己工作流程的完全自信,林子墨脑海中灵光一闪,这应该是一个圈套。 在大家向后拧头的过程中,他提前了半秒又把脸转了回来。 从洛寒山披散的头发里,有无数像发丝一样的东西直立起来,如同机警的毒蛇,准备向着前面几人同时发起进攻。 间不容发,林子墨一边抬手推开身旁的徐沐、张子皓,又用身体扑倒了身后的刘启明。就在这一刹那,数千根洁白的发丝从他们头顶飞过,深深地插进了房间的墙壁上。 被林子墨忽然推翻的几个第一时间也反应过来可能有诈,连忙朝着不同的方向滚开。 那一片青丝在墙上扎出一排细细的窟窿后,又立刻缩了回来,分成四束,分别向场下几人攻去。 林子墨发动手中的激光剑,对着朝自己面门激射而来的青丝奋力劈下,将其斩成了两段。掉在地上的那部分很快变化成了水,消失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徐沐等人也没含糊,各自掐诀念咒,与那几道灵动的青丝展开了搏斗。 徐沐仗着浑身燃烧着炙热的火焰,硬扛着直接用手去拉扯想要把他缠住的丝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束缚中挣脱。 张子皓和刘启明第一时间退到房外,靠着自己的法术远程输出。 洛寒山现在心头也苦。如果自己手脚不被绑住,冰蚕缚的威力将远胜当前几倍。如果那个家伙不提前转头过来,自己可能已经偷袭得手了。 在一剑砍断面前青丝之后,林子墨大喊一声:“撤!”几人落荒而逃。 第十九章 失去的记忆 眼睁睁看着几人离去,洛寒山也不敢妄自驱动冰蚕缚去拦截,先将自己身上的绳结打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门外没有一个人进来,难道守门的人都死了? 他正在奋力挣脱束缚的时候,看到纪融从屋外一脸诧异的进来。眼看洛寒山在椅子上被捆得像个粽子的时候,纪融心中真是又惊又喜。当今世界,居然还有人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迷晕自己和洛寒山? 看到房中一片狼藉,刚才似乎还发生过打斗,对方现在又跑哪里去了? 纪融虽然心中一直在想,手上的动作也还没有停止,洛寒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挣脱的绳套,她只是牵着一个线头,轻轻一拉就全部松开了。 这样窘迫的场面定然是不能让手下人看到的,等纪融帮洛寒山收拾完毕,才把一直守在外面的护卫给叫了进来,护卫们看到房中的狼藉,惊慌失措的赶紧表示自己一直守在外边,从没有离开。这段并不存在于场中众人脑海中的回忆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莫名的恐慌。 洛寒山怀疑这个怪事可能和徐沐等人有关系,马上派人去把“守护”在玄冬堂外的护卫挨个拉来仔细问了一遍,都表示自从他们几人进去之后从未离开半步。 在洛寒山印象中这几乎就是在一瞬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就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飞过来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还是把自己捆得那么结实,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呢? 晚餐被安排在了洛寒山自己住的院子里面,厅堂并不奢华,却充满了书卷气。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幅可能是出自某位名家绘制的鹫峰山水墨图,足足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笔锋淡逸劲爽,笔酣墨饱,挥洒之间将整个鹫峰山冬日盛景描绘得栩栩如生。 上菜的间隙,洛寒山一脸慈祥地关心起众人,还特意让洛雪儿重新再把每一个人重新介绍了一遍,并当时见到雪儿心情太激动,记得有点模糊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人的老谋深算,几个人都信进去了。 “他们几位今晚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吧?”洛寒山问洛雪儿。 “禀门主,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在洛寒山的面前,洛雪儿还是习惯性地以上下属的身份自居。 “今天下午有没有带着他们一起去拜仙台参观一下啊?我们这里地方小,穷乡僻壤的,不过风景还不错。”洛寒山说。 “看过了,看过了。鹫峰山上的确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我们几个甚至都想住在上面不走了。”林子墨假意的赞美到。 “不知道你们几位是哪里人士啊?以前有没有来我们鹫峰山玩过?”洛寒山继续探寻着这几个人的底细。 “我们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的,与洛姑娘机缘巧合碰上,就也冒昧地随她一起过来了。”刘启明回答。他说了半天也没有正面回答洛寒山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洛寒山肯定会从洛雪儿那里打听到他们是如何遇见的,所以有些假话说了也没意义。 “哦!呵呵。雪儿在外面,多谢各位照拂,老夫在这以茶代酒,谢谢大家了。”说完,洛寒山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以洛寒山这样身份的人,完全需不着用下毒这样的下三滥手法来针对他们,所以大家也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林子墨眼中的显示上面,“是否准备修正当前场景故障”的选择一直闪耀着,他有把握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情况下,一秒钟让整个拜仙台的区域时空陷于停滞状态。 “明日一早,武林大会将要召开,不知道几位少侠有没有兴趣下场一试身手?”洛寒山想通过比赛上摸清一下几人的实力。 “好啊!”徐沐听见可以参加比试,心头自然高兴,抢先就应承了下来。 “不知道比赛的规则是什么?还请洛门主赐教。” “呵呵,本来每一位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都需要先战胜七位挑战者,然后最终剩余二十四位晋级者与八位我们指派的人一起,再捉对比试,最后分出胜负。”洛寒山简单讲了一下比赛规则和流程。 “当然,几位少侠可以不用参加前面的比赛,到时候直接与那二十四位晋级者一起参加在拜仙台举办的正赛就可以了。” “这可能不太好吧!我们几人的水平稀松平常,怕到时候丢了洛门主的脸面。”林子墨谦虚的说。对于自己的水平高低,心中确实也没有一个底,但是如果能下场与别人一较高下,那种兴奋肯定是有的。说罢,林子墨看了看身旁几人。 “嗨,比赛有输有赢,这都很正常。你们年轻人就是应该趁这个机会历练历练,对于今后的修炼肯定会有帮助的。”洛寒山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更何况,如果最终获胜了。还会有你们意想不到的法器作为奖励的!到时候,雪儿和我春阳堂堂主纪融也会一起上场,大家一起相互切磋切磋。” 和那个纪融也不是没切磋过,武力值几乎为零,但是那套利用花草树木的攻击力确实也很强悍,不知道上次她是否用尽了全力,林子墨心中在想。 “这件事就那么说定了!几位少侠近日奔波劳累,等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派人来接几位去观摩一下他们的比赛。”洛寒山说着就将手中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言外之意就是送客了。 几个人站起身来,又和洛寒山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由人带着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临走的时候,洛雪儿被洛寒山留了下来,推说是好久不见自己的女儿,想再和她叙叙旧。这种父母间的谈话,旁人也自然不好呆着。不过很有可能就是想通过那个心思单纯的洛雪儿了解一下他们几人的实力吧。 回到房间,几个人又聊了一阵下午从洛寒山那里问来的情况,分析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再从什么地方下手查找那个神秘老人。 喝了一壶茶,见洛雪儿还没回来,就没再等她,各自上床睡觉去了。 月光照耀下,几片嫩绿的草叶随风摇荡。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几人的聊天消息被院外的知心草一五一十地传到了正在偷听他们的纪融耳朵里。 第二十章 初赛 洛寒山盘坐在塌上,闭着双眼默默地听着纪融向他汇报的事情。里面对于下午的时候,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洛寒山感觉冷汗长流,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事情? 尤其是关于那位老人的事情,整个鹫峰山上最多不过三个人知道,连纪融都不太清楚,可为什么那几个人言之凿凿地说是自己说的呢?难道那几个人里面有水平极高的术士?能在人不知不觉的过程中就可以套出话来? 纪融之前和他们几人曾经交过手,功法方面倒是稀松平常,但是总感觉他们身上透着一股邪劲,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纪融退下之后,洛寒山坐在桌旁开始谋划起后面的安排。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几人一起诱骗进密洞,让那老人送给他的烛龙来替他解决这个后患。但是如果贸然给他们说这个,好似理由又有些牵强。 纪融说他们曾讨论过洞里面的宝贝,要不就将计就计...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到这里,洛寒山才倒在床上,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餐。几顶轿子又整齐地摆放在玄冬堂门口,载着几人去落霞峰观看比赛。 落霞峰有鹫峰山群山之中难得的一块平地,一座座院落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平台周围。这些房间里面基本上都是住着各堂初级的弟子和日常负责劳务的佣人伙计之类的。 在落霞峰西面,有一尊巨石横空而出。在半山腰上像一只平摊的手掌,稳稳地托着一个两米见方的小亭子。每当天边日落时分,漫天彩霞犹如仙女下凡,霓虹掩映,霞光万千,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被那些星落的房舍包围着的,是八个二十米见方的汉白玉铺设的场地。每个场地以八卦的方位命名,每块场地的外侧有三排高低错过的平台,应该是留来观战用的。 鹫峰山每年都会组织一场这样的盛事,自然经验方面是非常丰富。各个堂口派出弟子分门别类的负责各自的事情,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今天将要举办的是初赛,报名参赛的选手只需要在报名处登记好好自己姓名和来自什么地方就算报名成功。 然后在一个丹炉一般造型的器皿里面抽取自己比赛所在的场地,就可以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一块小牌,上面有自己的姓名、籍贯和比赛擂台的名字。 自己比试的时候,就把这个牌子交给每个场地的监督员。胜者的牌子会挂在场中一个高大的影壁上面进行公示,败者的小牌则会被直接扔到监督员旁边的火炉里,带着参赛选手的梦想一起灰飞烟灭。 有的场地周围已经簇拥着不少的人群,大家相互之间嘻哈打闹,完全没有一种即将生死相搏的味道。因为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很少有帮派或者团队成建制的过来参赛,所以赛场边流动的观众特别的多。 时辰一到,各个赛台上就按照抽中的顺序各自站上两名武者,比赛监督有条不紊地宣讲比赛规则,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场下的观众似乎比场上的参赛选手还要激动,每看到一招精彩绝伦的招式,场下的观众总会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彩,看到那些实力不济,在场上狼狈不堪的选手,各种起哄夹杂着污言碎语的调笑也是不绝于耳。 抽签排名靠后的那些,手中抓着一捧瓜子,四处溜达,一边磕,一边与旁边的人打听刚才发生的赛况。整个比赛场就像天桥边上打把式卖艺的场地,充满了市井气息。 “震”字场上,一位短须大汉已经接连打败了三位对手,场下鹫峰山专门负责博彩的弟子兴高采烈地从他面前那群倒霉蛋手中拿走他们的下注,然后又扯着喉咙宣布下一场下注开始,买定离手。 携着连斩三阵的威风,那个大汉得意地挥着手走到场边来与观众们互动,场下的欢呼声叫好声马上又涨了几分。 博彩摊前,几十双眼睛盯着场地的另外一面,等待着他的对手出现。 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打有补丁的粗布衣衫,一步三晃的走了上来。 “我赌这老头挨不过一拳,哈哈哈!” “这老头在上面被揍死了,他婆娘到时候给我留着。哈哈哈” “这把我全押!还是刘莽胜。”这位可能是之前在那个叫刘莽的汉子身上捞到不少彩金,对他实力愈加的信任。 如果现在那位负责在山下看大门的护卫上来了,一定会指着场上那个略显老态的中年人告诉旁人,这就是谢巧儿的父亲,可惜他的职责就划定了他只有在那个范围走动,根本就没有机会跑到落霞峰上来看闹热。 随着场上监督员宣布比赛开始,场下凡是参与赌博的人群都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开始为刘莽呐喊助威。赌台上面,押刘莽赢的银子堆成了一座小山,连旁边赛场边的赌客们也纷纷跑来投注。 而押那个中年人能赢的位置上,就孤零零地摆着一小块碎银。 荷官现在也是一脑门子汗,如果那个刘莽这场又赢了,自己这个台上起初预备的本钱估计也要输光,不知道待会会不会挨队长的骂。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队长也托人在刘莽身上下了重注,现在正血灌瞳仁,站在为那个刘莽呐喊助威。 在这群狂躁的人群里,只有一双温柔似水的眼光此刻正注视着那位站在刘莽对面的男人。这个女人身形高挑,岁月的魔力除了花白了她的鬓角之外,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凝云的化妆技能非常娴熟,经过她的妙手,一个容貌完全改变但还保留精致容颜的脸能帮她在没人能够认出的前提下还保留着女人对美的尊严。 场上现在打斗得非常激烈,或者说是刘莽正追着那位中年男人在进攻。但很可惜的是,他每一次刚猛的进攻总是被眼前那个男子凌乱的步伐堪堪给避开。 瞅准对方一个空档,刘莽一记冲拳结结实实打在对方的肚腹,直接把那人打得飞出去老远。场下顿时又变成了欢呼声的海洋,有的人甚至直接扑倒赌台上就要准备去拿自己赚的银钱。 荷官和旁边维持治安的赶忙上来驱赶,毕竟那个监督员还没有宣布比赛结束。众人又只有扭头过去等待这个手到擒来的结果。 而那化妆成中年妇女的凝云看到场上的一切,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还笑吟吟地低声在嘴里啐了一句:“调皮!” 本来以为对方应该会吐血不起,但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快又爬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脚滑 刘莽本来背对着那个男人,正在享受着场下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这种场面他也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隔着模糊的泪眼,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受到洛门主亲自的接见,从他手中接过一柄焕发灵动仙气的上古神剑,站在他面前那个春阳堂的堂主满脸春色,还在冲自己眨巴眼睛。刘莽哈哈哈地笑着,笑得自己腮帮子都有点疼。 地下的欢呼声突然一下停止了,大家纷纷叹了一口气。 刘莽转过头去,看见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十分痛苦的表情。 “妈的!”刘莽怒喝一声,拼尽全力向那个那人飞去,他要一拳将这个不乖乖服输的人打到隔壁台子上去。至于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他都没什么印象。 那个男人看到刘莽气势汹汹地扑过来,居然吓得立马转身就跑。场下一下子乐开了花,各种调侃声霄尘上。刘莽一击不中,刚一落地,又一晃身形,如影而行的追了上去。 那个男人可能是被追得急了,有些慌不择路的跑向了赛场的一角,直到看到眼前没有了退路才惊惶地转过身来,准备承受刘莽这致命一击。 看到眼前这个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刘莽嘴角不由得微微上勾,就让这个人成为自己在鹫峰山武林大会上登顶的垫脚石吧! 在自己马上就要准确击中对方脸上的时候,那人伸手接住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借着这里的冲势往前轻轻一拉,刘莽的双脚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踩在了场外的地下。 场外一个观众几乎与刘莽脸贴脸地杵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瞪着这个自己下了重注的家伙,居然就这样自己冲到擂台下了。一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抱着脑袋一阵狂叫。 场外鸦雀无声,那双在赌台上已经握着银两的手青筋暴露,像要把那银子给捏出水来一样。荷官长舒一口气,用手里的棍子敲了敲他的手背,示意他把手给松开,然后俯下身去,将那一堆小山般高的银子统统装进了自己身旁的银箱,再从里面挑出一小块来,稳稳地放在那块压那名男子胜的银锭旁。 一只满是皱纹的手从那群失望的人丛中伸出,轻盈地把它们给取走。 本来正愁手头不够宽裕,快要支付不起今晚住宿费用的慕容阳突然想起每场比赛的时候,鹫峰山都会自己坐庄开设赌台。这样一方面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一方面还能补贴一下大会期间的各项费用支出。靠自己的本领赢他点钱,不丢人。 对于这个结果,场上的监督官也有点意外。看到刘莽双脚确实落在场外,才悠声喊道:“谢阳林,剩!”说完就顺手把刘莽的那块小牌子丢进了身边的火炉里。又把谢阳林的那块派人挂到那块影壁上告示牌上面。 一个中年女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拉着那个叫谢阳林的手,关切地问:“刚才挨那下,疼不?” “还好,还好!”谢阳林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笑呵呵的对那女人说。 “下次小心一点!知道吗?”那女人脸上满是关切,同时也有一些嗔怒,那个表情像是在责怪一个在外闯了祸回来的儿郎。 “好的好的!”那个谢阳林显得就有些木讷,只是看到那个女人手中亮出的两个小银块,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众人面前秀着恩爱,手拉手的正准备往住店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谢阳林,比赛还未完呐!你走哪去?”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谢阳林忙丢开那女人的手,忙不迭地从擂台边上爬了上去。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下面的赌客们都还没弄明白自己上一场是怎么输的,场下立刻嘘声四起。 那妇人又走回赌台,将手中的两个银块又轻轻地压在了谢阳林这边,看来她对自己的夫君的实力是极其自信的。 场边的赌客有点犹豫不决,都翘首以盼地看着台子的另一端,等着看下一位会是谁上场。 “豁!是杨锡钦,杨大侠!” “他这样身份的怎么还会像我们一样参加初赛?” “可不是嘛!他在我心中就是前三的角色!” 大家一边介绍到,一边手也没停地从身体各个地方掏出银两来摆到台上。一时间,桌上赌那杨大侠获胜的那边堆起的银山比刚才那座还要巨大。 大家手中摩拳擦掌,眼中金光四射,口里大声地呼唤着杨大侠的名字,巴望着这一把赢得盆满钵满。 而谢阳林的那边却依然只有孤零零的两小块,上面还带着那个妇人淡淡的体温。 比赛再一次开始。这位杨大侠自持身份,并不主动攻击,气定神闲地站在场地中央等着对面那位出手。而对面那位也像标枪一样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站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场下看不清路数的观众们心急如焚,从最开始呢喃的祈求快出手发展到后面人声鼎沸的大喊:“上啊!杨大侠!” “快点干掉他!” 作为大侠,听到场下那么多吆喝声,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蛐蛐儿,在罐子里被旁人围观,那一声声呐喊就像蛐蛐草一般撩拨着自己的尊严,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两人相隔十步左右,如果自己一步步走近前去,虽然最为保险,但是那实在有损本大侠在江湖上的声威。 杨大侠也没看到这家伙是怎么赢的上一位,只怪自己刚才有点肚疼,拉完出来就已经轮到自己上场了。 “好,那就来一次威风一点的动作吧!” 杨大侠双手握拳,随着他调动体内气息流动,一道电芒从他掌心中窜出,像一枝藤条一般笼罩住了他的整条手臂。周围的气流也开始变得紊乱,平白无故地吹起了一阵卷风,围绕在杨大侠的周围,场面是非常的壮观。现在有人说他是雷公下凡都一定会有人相信。 “请...赐...教...”带着电光,杨锡钦一飞冲天,然后在天空中折转方向,霹雳一样朝着地面上依旧纹丝不动的谢阳林砸去。 场上亮度太大,场下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风停了,光也灭了,也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 “难道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死了?”大家心中猜测着结果,松开手掌,惊奇地发现那位杨大侠又落到了场外!并且还是刚才刘莽掉的那个位置。 那个叫谢阳林的拱手陪笑:“承让,承让!一定是杨大侠脚滑了。” 第二十二章 虚灵宫的探子? 慕容阳在场上的表现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进入了正赛。五个对手中有三位因为“脚滑”跌落场外,有一位选手突然晕倒在赛场之中,还有一位与他近身肉搏了半天,最后以力竭落败。 初赛是不允许使用兵器和法宝的,所以对于很多倚重于自身法器威力的选手不太公平。但是规则就摆在那里,所有参赛的选手都必须要尊重。 凝云最后是用自己的头巾包着那三十二块碎银,一脸傲娇地拉着一瘸一拐的慕容阳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光之中。 走过转角处,刚才还愁眉不展,疼得龇牙咧嘴的慕容阳立刻恢复了常态。他不能胜得太轻松,这样会提前被鹫峰山的人注意到自己的。 负责他那个场地赌台的荷官却是喜笑颜开,银箱早已经装满,第二口箱子也装了大半截,今天晚上回去,自己的队长一定会好好表扬自己,说不定还能多少再赏点。 满场地溜达的几人没有发现慕容阳这么“幸运”的原因是他们遇到了几个熟人。 因为这个场地上人数太多,林子墨依然没有把角色的名字显示打开,免得天还没黑,自己眼睛就瞎掉了。 几人走走停停,最后被台上一个飒爽英姿给吸引到了。那女子身穿玄青色长袍,脑后精致地盘了一个螺髻,显出天鹅一样修长洁白的脖颈。 “那不是我们逛鬼市的时候碰到那个女人的吗?”张子皓眼睛最尖,先认出了场上的那名女子。 场上躺着一个个头矮小,五官拧成一团的怪异男子,看来已经不省人事了。在旁边的监督官员确认了他的状态之后,从场下叫来两名弟子抬着送去了诊疗室,又大声宣布了这名叫王雨桐的女孩获得了胜利。 场下的人还沉浸在嘲笑刚才那个小矮子被打得有多惨,也有几个穿着奢华的浪荡公子,在小声地讨论这个姑娘如果在青楼,一夜能卖多少价钱。说到兴起,不由得声音大了一些,引得那位姑娘转身过来,怒目而视。 眼光一撇,顺带着看到那几个公子旁边站着的林子墨几人,以为又是这几人在使坏,眼里的杀气也变得更重了。 看到那个被自己白白讹了几十两黄金的女子在恨自己,几个人都觉得心中有愧,忙垂下脑袋。 下一位上场的是一个屠夫模样的大汉,膀大腰圆,在如此凛冽的寒风中依旧光着两条粗壮的胳膊,胸口虚掩的地方露出浓密的胸毛。那个叫王雨桐的女子看到对方这幅扮相,不由得皱了皱眉。 监督员还是按照程序,念了一遍比赛规则之后就让两人退开一定距离,宣布比赛开始。 那汉子刚开始伸伸胳膊,抬抬腿,准备把身体先活动开。就见眼前一花,一道青色人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忙抬手准备护住身前空档,哪知道对方一记正踢,那二百多斤的身体就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掉到了场外。 “下一个!”那女孩路过监督官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就又走回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去了。 “她的速度好快!”刘启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刚才好像错过了什么。 那女孩回到位置,又扭过头来,继续狠狠地盯着台下这几个骗子,那眼光让台下几人觉得心头有点瘆得慌。 “这女孩子叫辰仙,是虚灵宫的。”林子墨苦笑了一下,轻声和旁边几个人说到。 听说这虚灵宫和鹫峰山是茫泽齐名的势力,自己几人当初怎么那么倒霉,去找她的晦气。 “她一个虚灵宫的,跑他们家老对手这里来参赛,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张子皓悄悄看了一下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人的洛雪儿,低低地问。 “要不咱们给洛雪儿说一声?让他们有所准备?”张子皓继续提议。 “咱们别管这些江湖恩怨,反正保住雪儿的周全就是。那洛寒山本来也是一个老银币,是死是活和我们没半毛钱关系。”林子墨关掉了名字显示,用手揉着被闪得有些发花的眼睛。 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几个人聊天这功夫,辰仙又已经打败一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着台下几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闪烁,以为又在背后说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坏话。用手一指场下这几个家伙,正色道:“你们几个再躲在这里乱嚼舌根,小心我把你们舌头割掉!” 站在旁边正在发呆的洛雪儿听到场上有人在对着自己这个方向说话,忙转过头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在茶铺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又看了看旁边几个耷拉着脑袋的家伙,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看在这里实在没有容身之处了,再这样呆下去,可能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几人曾经如何伤害过台上这个女人。于是,几个人只得在身边吃瓜群众的注视下默默离开了这个场地,又朝其他地方走去。 随着公示牌上挂的名字越来越多,初赛的赛程已经算过了一半。在路上碰到几个得胜而归的英雄豪强,每一个身边都是各式各样的仰慕之人。 有的脸上还挂着彩,可能是刚才在擂台赛比试的时候留下的,言真意切的想拜对方为师的;有家中富贵,希望能请到对方能去家中当一个贴身保镖,顺便再操练一下家中护卫的;还有一些从自己衣服兜里拿出各种法宝,灵丹之类向对方兜售的。 毕竟这仅仅是初赛,有了更好的东西傍身,或者得到绝世的丹药,每再往前再走一步,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翻两番甚至三番的回报。更何况,这是一个讲究结果的世界,也没有谁会来查什么违禁药品之类的事情。 有得意的,自然也有失意的。和那些只是受点皮肉之苦的人来说,遇到和自己实力相差悬殊,对方又忍不住下了重手的倒霉蛋来说,自己损耗的就实在太大。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修为全无或者直接命丧当场。 习武的人早就习惯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所以不论输赢,落霞峰临时搭建的美食一条街那是人声鼎沸。远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已经有很多人喝得伶仃大醉,真是好一个快意江湖! 第二十三章 张子皓的比赛 经过两天的初赛,落霞峰赛区的比赛总算告一段落,再往后的比赛就需要迁往位于拜仙台南侧的那几块场地举行。 第一次参加如此正规的比赛,几个人心头在激动之余还是有点忐忑。洛寒山在前一晚专门过来安慰了一下几人,鼓励大家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无论最终比赛结果怎样,作为对他们曾经帮过雪儿的回报,都可以一起去藏宝库中自行去挑选一样喜欢的法器。 几个人这两天在场边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水平有高有低。因为初赛不允许使用各自的法宝,所以之前场上的表现也仅仅只能作为一种参考。进入复赛之后,每位选手都会为了更好的成绩而倾尽全力,再加上没有任何限制,变数就很大了。 “你们放心比,一切有我!”林子墨对着几个有点忧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都会意的笑了起来。 相比初赛,复赛阶段的规模看起来就不再有之前那种农村赶大集的感觉了。 四个擂台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每个擂台的宽度也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在中心四座擂台的外围,是一圈观战台,坐在上面就能清晰地观看到四个场地上比赛的情况。当然,这样的观看效果注定了这个门票的价格也是不低,光是观战台的门票收益都够鹫峰山大大地一赚上一笔。 每个观众台和赛场之间,也摆放得有一个大大的赌台,旁边放的钱箱自然也是比起初赛的时候大了许多。 正赛一共分成八组,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林子墨几人与纪融还有其他三位鹫峰山近年来搜罗的后起之秀一起分别排进了八个组。 张子皓被分在甲组,是几个人里面最先出场的人,而他的对手是一位颇有仙风道骨的道士。 监督官依葫芦画瓢地又宣讲了一遍比赛秩序,就宣布比赛开始。 张子皓双掌一拍,从掌心中拉出一只闪烁着雷电的长链就准备进攻。那道长却打了一个稽首,不紧不慢地说:“请稍等片刻!”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抽出一张硕大的黄表纸来,在众人面前快速的撕扯起来。 场外的观众本以为好戏马上开始,正准备振臂欢呼,谁知道开场还有这么一出,都把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道士要出什么幺蛾子。张子皓也第一次遇见这样情况,见着那监督官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只有站在自己那边干等着。 不一会儿,四个撕得比较粗糙的纸人就摆在了道士脚下。他从背后抽出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分别对着那四个纸人虚点了几下,一团火光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现在别说场外的观众,就连张子皓都闹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事情。 火只燃了两三秒时间,那本应化为灰烬的纸人却在火光中变成了四个金盔金甲的武士,手里拿着冒着寒光的兵刃,一脸杀气的盯着对面的张子皓。 那道士看着身前这几个“战友”满意的一笑,对着张子皓鞠了一躬:“得罪了!” 他正要驱使几个那几名武士上前,却又看到张子皓伸手示意,让他稍等。 张子皓转头望向监督官:“比赛可以用这种方式吗?” 监督官点了点头:“这个比赛,百无禁忌。” 张子皓笑了一下,对着那道士说了一声:“请稍等片刻!”说完双手在空中就开始比划起来,仅过了一两秒钟,一头满身铁甲的吊睛白额虎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面那个本来信心满满的道士被对方这一招惊了一下,正欲进攻,那只老虎身后又出来一条水桶般粗细的三头巨蛇,向着自己这边吐起了信子。接着又是一个十来人高的赤膊巨汉、长着翅膀的飞龙... 一时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种都汇聚在这擂台之上,那个原本十分宽大的擂台一下变得拥挤不堪。 这些怪兽还是很给张子皓留面子,在他身体的周围空出一个一米左右的圆圈。而那道士现在已经已经被包围在怪物丛中,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对手身在何处了。 场外的观众席们从安静一下变得沸腾起来,这花的比武大会门票居然还附赠游览动物园,再说场上那群咆哮的猛兽都是未曾见过的狠角色。 那道士已经被飞速增加的怪物逼到了擂台的边上,脑袋上甚至还被滴了一滩不知道是什么家伙的唾液。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大喝一声,手中宝剑捥了一个剑诀。那四个金盔金甲的武士口中发出“啊啊”的喊声,冲去了怪兽群中。 对面的张子皓嘴角一扬,手指向前一点:“冲!” 现在最前面的那头猛虎一个腾挪,就扑倒了面前的一个武士,紧接着它身后的各式怪兽蜂拥而至,转瞬间就把那躺在地上还在奋力挣扎的武士给淹没了。 那条巨蛇也没闲着,用它那粗大的身躯仅仅缠绕住了一名武士,越缠越尽。不论那战士如何用手中的刀剑猛刺它的身体都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最后被巨蛇的血盆大口一下扯成了两段。 另外两名武士还在奔跑的过程中就被天上飞舞的怪兽抓到空中,远远地扔到擂台之外。 这一切都是几乎在瞬间发生的,那个道士被眼前的变化惊得愣在原地。突然,一头小山一样大小的金毛野猪从前面飞奔而来,一头撞在道士胸前,将他撞得如同一支断线的风筝,远远飞出了擂台,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第一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张子皓看着那群在擂台上四处奔走的怪兽,无论它们怎么乱跑,但在擂台边上的时候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又被弹了回来。 确认了对手已经出界之后,才不慌不忙地用手指在空中虚点,将那些怪物收到自己系统的素材库里面。 别说场外的普通观众,就连很多观战的其他感受也被张子皓这驱物的水平给震慑到了。那些怪兽无论是品相还是数量,都不是现在已知的茫泽大陆上有人能够同时操控的。 张子皓就这样,在数千人的欢呼呐喊声中挥手致意,慢慢走下擂台。在经过林子墨的身边时,冲他笑笑:“下场就看你的咯!” 第二十四章 林子墨vs灵山尊者 林子墨站上了玄武擂台,这是他以前的游戏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经历。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但现在场下,有了那么几双真正关切自己的眼光在注视着自己。 对擂台的对面忽然亮起万千道法光,一头体型巨大的白象托着一名身穿镶满各种珠宝袈裟的僧人从台下缓缓走了上来。 “灵山尊者!快看!灵山尊者也来了!”观众席中一个眼尖的人大喊了一声,其他的人见到之后也纷纷加入。不少了人还离开座位,恭恭敬敬地跪拜在了地上,双掌朝天,像是在向他表示自己心中最大的崇敬。 那和尚骑在大象上,慢慢走到林子墨的前面,却没有从上面下来,居高临下地听着监督官宣布规则。 林子墨也并没有因为对方如此行径而感到恼怒,反倒很好奇的端详起眼前这头浑身洁白,面貌憨态的大象。 直到监督官再次提醒他可以回去准备比赛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和那尊者背道而行,走出十几步才转过身来。 那尊者盘坐在白象背上一个莲花台上,闭上双眼,开始低声颂念起经文来。 看见对方没什么动静,林子墨以为他是不是还要先祷告一下,也极为配合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结束。 那和尚的声音最开始非常的低沉,林子墨还需要竖着耳朵才能大概听到他是在有节奏地念着什么,可慢慢地,那个颂念声开始逐渐高亢起来,站在那里的林子墨忽然觉得胸口一闷,眼前就有点发黑。 “不好!这个声音有古怪!”林子墨发现现在就算想把手臂抬起来都非常困难。 “镇魔梵音!”场外有对这个和尚招式比较了解,看到他这个架势就知道他要拿出自己平生绝学,准备尽快解决战斗。 “快捂住耳朵!”还有人在相互提醒那些傻呆呆地关注场上局势变化的观众。 有的心智不坚的人已经跪倒在了地上,拼命地大口喘气,汗珠从发间汇成涓涓细流,不停滴落下来。 那和尚的声调一转,从浑厚高亢转为欢快悠扬,吐词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场边不少观众已经随着他的诵音开始翩翩起舞。 此时的林子墨觉得体内气血沸腾,那和尚口中每发出的一个重音都像一把重锤击打在他的后背,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已经把身体各项机能的指标调到最高,早就一口鲜血喷出来了。 模糊不清的眼光中看到那些捂着耳朵的人好似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忙强撑着抬起双手,将系统里的场景音量调整到零。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除了那和尚口中偶尔发出的重音还能感到一点呱噪之外,他就像一个聋子一样站在擂台中央发呆。 本来看到自己念诵的第一重梵音就给对方带来这样的伤害,那和尚心中大定,以为胜券在握,本以为在第二重梵音响起的时候,那个满脑袋花白头发的人也会随着自己的节奏变化做出各种不符合这个场景的妩媚姿态,哪知道那个男人居然却慢慢站了起来。 和尚连忙定住心神,手中法诀一变,颂念的音调意境又逐渐转为悲凉。 一时间,距离场地较近的人群里,那些刚才还在载歌载舞的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看台上慢慢有了低声抽泣的声音。 不知道由谁开始,人群里的哭声由呜咽转为了嚎啕大哭,更有甚者,有些还直接哭晕了过去。 林子墨像是站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环顾着擂台边那些人生百态,心头开始有些恼怒了。 本是如此平和的世界,就是受了你等蛊惑才会变得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样的疯癫。 他双手合十,心里默念法诀,一层耀眼的光亮笼罩在他的手上。双手慢慢张开,中间凝聚起一个不停跳动的光球。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聚拢了滚滚而来的乌云,云层里面似有千百条腾挪的巨龙,不时地向底下的人群宣泄着它们的威慑。 林子墨接着风势,被托到半空,高举手中那团肃杀的球形闪电,奋力砸向了那头白象和它背上的和尚。 那个叫做灵山尊者的和尚眼见自己的梵音对他没什么影响,忙从肩上解下袈裟,在空中一舞。袈裟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四角,张成一面佛光璀璨的红墙,向着直奔而来的闪电迎了上去。 林子墨手中的闪电触碰到袈裟表面的时候,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圈光华如波纹一般四散飞去,把那些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震得东倒西歪。 这道闪电如同吹响了一声号角,召唤来那些一直藏匿在乌云之中的伙伴,纷纷划破天际,带着凌冽的气势从天而降。 “轰!轰!轰...”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打在袈裟面上,都会把那些镶嵌在上边的各式法宝震得“叮咚”乱响。此时,坐在白象上的和尚也是满头大汗,咬牙硬撑。 “既然你喜欢看场面,我就给你看下什么是真正的场面!”林子墨对着那和尚说到。 在这九天玄雷的声响下,那和尚肯定是不会听到他在说什么的。但那些不再受到灵山尊者梵音蛊惑而冷静下来的人群,那咧咧的风声却又将这男人的话语传出去好远。 林子墨这才从背后的腰带上抽出了那根从自己那个科技时代带过来的“法器”,一步一步朝着灵山尊者走来。 他是落在平地上的,而对方又坐在一头雄壮的大象背上,两人之间高度的距离在一朵朵绽放的莲花当中被缩短了。 灵山尊者两手擎天,把自己毕生的法力灌注到那套嵌有二十八块灵石的袈裟之上,以抵抗来自那神雷的轰击。 那个花白脑袋的男人却扯出一根泛着金属光泽的棍子向自己走来。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他居然抬起了自己的腿,就像在攀登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楼梯。而他落脚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一朵水盆般大小的莲花,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如果自己此时放下手来,那面袈裟定然会被雷电击得灰飞烟灭,而如果自己不放手... 在万人敬仰和生命之间,灵山尊者选择了前者,他看到那男人用棍子的一头对准自己的胸口,好像是按了一下什么按键。 “砰”的一声,灵山尊者如同一颗陨石,带着火花与闪电,从大象的背上直接飞出了界外。 随着灵山尊者跌落,那面袈裟像风中飞絮,飘飘荡荡从天空中落下来,那些乌云也四散开去,天空重新绽放出太阳的光芒。 被震得东倒西歪的观众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林子墨长吐一口气,缓缓落到了地上。随手关了那些莲花的视觉特效,调开了生效,享受起这种真正靠自己的实力迎来的赞誉。 “刘大哥,上!” 第二十五章 异变 看了先前两人的表现,感到最为恐惧的是洛寒山。这几个来自凡人世界的人,是有什么样的际遇才会让他们的法力一日千里的在向上飞跃? 如果单凭自己一个人,鼎盛时期,要把那个徐沐从他们几人手中拿下可能都还需要耗费一些精力,更何况自己的法力现在并未恢复完全。看来只有借用一下烛龙的力量才行了! 不同于轩辕皇城,各项数值的上限无外乎就是比普通的人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协调性和灵敏度更高一些而已。 到了茫泽,这些数据自然也包括了学习的速度,法力攻击力的加成等。 曾经见过他们几人在沐王寨内部切磋的洛雪儿也被他们现在技艺的突飞猛进感到惊愕,如果当时自己与他们交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在她思量这些问题的时候,慕容阳正在另外一个擂台与人“苦战”。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使用自己日常惯用的技法,连他那把“赤霄剑”也用一条破布裹着交到了凝云的手里。 好在他自小跟过很多师父,学的东西也非常的繁杂,有些功法甚至都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 与他对战的是一个以轻身功法见长的男子,靠着手中一对子母环真刀真枪的打进了复赛。 慕容阳收回了抵住对方咽喉的长枪,抱拳示意,然后潇洒离开。按照他以前的脾性,这人可能早就血溅当场了,但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杀人,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过去赎罪罢了。 轻松跃下擂台,牵着那只略显老态的小手,去荷官那里取回越来越多的银子,然后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刘启明的对手因为上场比赛受伤过重,经过监督官查验之后,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就这样腼腆的老刘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躺着进了十六强。 几人里面最后一个登场的就是徐沐了。 登场之前,徐沐对着手中那根钢鞭说了很多话,最后小心地插到身后的鞭鞘当中,看来他是舍不得拿这个还没和他产生一点点默契的乖宝宝去赛场上拼杀的。 他的对面也是一个长相彪悍,身材魁梧的大块头,手持一根一人来高的铜棍,站在那里,威风八面,像是天宫巨灵神下凡一样。 看到对方和自己身形想象,那家伙显得特别兴奋,在监督官宣布规则的时候就在那里摩拳擦掌的,关键是之前还往他自己手心中啐了一口唾沫,徐沐看到觉得恶心得不行。 比赛刚一开始,对方猛喝一声,周围立即泛起起一阵淡淡地青气。徐沐也丝毫没有胆怯,把身体里的真气运转起来。 场外观众远远只看到场上一团红色与一道青光激烈的撕打在一起,虽然看不太清楚细节,但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好像打得也是非常激烈。 那铁塔一般的汉子叫向三,从那雄壮的身体来看也的确像是一座小山。本来两人力气接近,向三又有铜棍上自带的寒冰属性加持,几十回合之后就逐渐占领了上风。 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那向三撇到徐沐背上还背着的一根钢鞭,却迟迟没有拿出来,虚晃一招,跳到一旁。 打得兴起的徐沐看到对方突然不再进攻,一下就呆了:“你怎么不打了?” 那向三朗声道:“你明明带有武器,为何不拿出来和我一战?可是看不起我?”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徐沐还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我这鞭子,它...” “它什么它!如果你不用武器,我胜了你也觉得不光彩。”的确,向三仗着手中这条熟铜棍,舞起来是水火不近,那徐沐仅靠一双肉掌,哪怕技艺再高也总是吃亏的。 徐沐深深地喘息了两口气,郑重地把他那根心爱的鬼煞从背上抽了出来。 向三看了半天,噗呲一下就乐了起来。看到对方迟迟不肯用兵器,原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没想到却只是一根大铁棒子。 在他眼里,的确这根通体黝黑,连标准的轮廓都已看不太出来的铁棒有什么好值得如此珍爱的。只能说它是一个不太圆润的擀面杖。 听到场上的向三哈哈大笑,场外的观众却有一些不明就里。他们是听到向三让对方把兵器取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拿出来之后会笑成那个样子。 徐沐的脸有些红,不是因为愤怒,其实更多的是包含着羞愧。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灵器法宝之类的他,把这根林子墨口中说能与洛雪儿的上玄相媲美的东西当孩子一样宠爱,可经过那么久的沟通,却依旧没有一点反应,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彷徨了。 “现在既然你手中已经有了兵器,我也就不客气了!”向三把手中的铜棍用力地往地上一杵,一股青光再度绚烂起来,不过这次的光芒比起之前还要璀璨。 “让你来试一试我的风魔棍法吧!”向三眼中冒出一种有些邪恶又带一丝玩味的眼光。随着他用双手重新郑重地握紧手里的棍子,身外的光芒由青变黄,还隐隐带着一种炙热的感觉。 “啊!”向三一声大喊,借着腿的蹬力,扬起铜棍腾空而起,紧接着身体像一架风车一样转了过来,棍头朝着徐沐站立的地方狠狠地砸了下来。 对方动作太快,徐沐只得双手抬起铁鞭硬接这一下。 “轰”,一道光波像投石的湖面一样,肉眼可见的向外漾去。 向三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在徐沐正觉得双手发麻,虎口欲裂的时候,向三又是一棍子从天而降。 如果是在刚才,徐沐只需闪身避开就可以,但是在拿出铁鞭后,徐沐心中的狠劲也被激发出来了。迎着对方劈头盖脸的攻势,又将手中的铁鞭举了上去。 向三的攻势越来越猛,每一次撞击在铁鞭上的力道又如同大河奔流,绵绵不绝。 就这样一个攻,一个守的过程里,铜棍与铁鞭已经不记得发生了多少次的碰撞,徐沐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根铁鞭表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纹。 他这阵也是非常难受,本身平时习惯了赤手空拳,突然手中拿着一把兵器,反倒有点手足无措。连续的抵抗已经让他胸中翻滚,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旁边的林子墨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心中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兄弟受伤。 在向三青筋暴起的大喊一声“杀”之后,那倾注了他全身精力的一棍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朝着已经完全处于颓势的徐沐手中扬起的铁鞭砸了下去。 让我们把时间放缓一点:一股诡秘的浓雾从林子墨身边快速地向擂台边扩散;与之同时,心无杂念的徐沐在进行最后的抵抗,他忘记了手中那心心念的兵器,把全身的烈火真元激发了出来,从头到脚,又一次燃烧起耀目的火焰。连他手中的铁鞭也变成了赤红热。 棍子砸下来了,铁鞭带着主人最后的使命,义无反顾地硬碰上去,“哗”的一声,整个铁鞭在对方这千钧之力的轰击下,碎了! 徐沐眼前一花,一口鲜血涌出,正好喷在那破碎的铁鞭身上。 周围起了雾,那根棍子停在了他脑袋上面一尺的地方,不动了! 第二十六章 鬼煞的真面目 在这个静止的世界,甚至连法宝之间碰撞所产生的气蕴光芒都为之伫立的时候,徐沐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铁鞭却在皲裂,破碎,脱落。 不受这个状态所影响的几人纷纷跑上擂台,准备伸手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徐沐,没人去注意那根徐沐心中一直关爱的普通铁棒。 它就那样孤独地躺在地上,躺在徐沐口中喷涌出来的血泊之中,贪婪地吸食着主人给予它的“恩赐”。 还是张子皓眼尖,看到了地上的异状,谁都能看到地上的血渍像是受到那根铁鞭的感召,汇聚成一根根细小的丝线,攀附到了那根铁鞭之上。 越来越多的地方在受到血液滋养之后,成块,成片的地方散落下来,露出里面一根勋白的物体。 在张子皓的提醒下,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根铁鞭的身上,并无大碍的徐沐翻身坐起,忙从地上将它捡起,用自己的衣袖小心地去擦拭它,生怕它染上什么污渍,可越抹,掉落的地方越多。最后它变成了一根可能是用什么骨头雕刻的七宝玲珑塔的模样。 看到这不凡的淬化,所有的人才明白了这应该才是它的真身。 徐沐将它重新握在手里,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依存感萦绕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又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有一种声音好像在召唤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战意。 徐沐重新站起来,尝试着再次催动体内的真元。一道红光笼罩住了他整个身体,当然,也包括他手中那根白骨雕刻的鬼煞。 鬼煞是一座十三层的宝塔造型,上面每个窗口处都朝着外面迸发着发白的火光,四周登时刮起一阵阴风,风声中鬼哭狼嚎。 “你们下去吧!我想靠自己完成这场比赛!”徐沐笑着对几人说到。 说完又倒回刚才自己躺着的位置,拿着这根从未参加过比试的鬼煞,格上了对方的铜棍。 “走吧!走吧!大不了他等会回档就是!”林子墨驱散还在为徐沐担忧的几人,又重新坐回座位之上,然后取消了对这片区域的管控。 “铛”的一声,一阵金属之间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响彻云霄。 毕其功于一役的向三,在使完自己连招中的最后一下之后,本来想痛快的大喊一声,没有想到耳朵里却传来一阵修罗道场里面才会听到的悲戚之声。 手里的铜棍差点被震到脱手,全靠自己借着腰力,一个翻身才化解了那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 对方还躺在地上,手里的那根普普通通的铁棍却换了一个模样。本来以为对方作弊,到转念一想,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另外拿出一件兵器来给他啊?更何况自己的风魔棍法攻击之间向来都是间不容隙的。直到他注意到徐沐旁边剥落的黑色铁块才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这样才痛快!”向三并未因为对手武器似乎变强而感到胆怯,反倒是愈加的兴奋起来。 “咱们接着来!”徐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笑着说。 “嗯!” 一青一红两道光芒又汇集在一起。 “鬼煞!”坐在观众席中的洛寒山眼光一凛,心中惊呼。这件兵器在茫泽一直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它原本是一对,是由一位得道的妖兽腿骨炼化而成,单就这一把,一旦激发起它的能量,方圆十里之内,任何怨灵妖怪都避之不及,如果一对凑齐了,不仅可以帮着使用它的人战力陡升,还能吸收妖魔鬼怪的怨气来提升它的能力。这宝贝是怎么落在他手里的呢? 如果让洛寒山知道这件神兵之花了他们一两黄金从鬼市上面淘换下来,肯定会直接气得晕死过去。 当然,它的来历和功效,林子墨他们几人是不知道的。徐沐只是觉得这把鬼煞拿在手上,轻若无物,却异常坚硬,自己用起来,浑身的力气却越来越足。 他哪知道,洛寒山在鹫峰山埋下了十万冰尸,它们原本那滔天的怨气正源源不绝地被鬼煞从地底抽取来壮大自己。 三五个回合之后,向三已经面如金纸,大汗淋漓。物理上的碰撞伤害对于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每一次自己的铜棍与对方那根造型怪异的白色铁鞭向碰,五脏六腑都像受到了什么阴气的侵蚀。 一个虚招之后,向三跳出圈外,喘息到:“我认输了!”说完一头就栽倒在了场地上。 监督官上来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召唤台下几个门人将向三抬去医治,又高声宣布徐沐获得了胜利。 在观众们热烈的欢呼声中,徐沐走下擂台,手里捧着恢复了平静的鬼煞,更是一脸爱惜的表情。 同样认出鬼煞的还有慕容阳,他刚取得了胜利,混迹在人群中想观察一下剩余对手的实力,却无意之中看到了看台上坐着的那位身穿白衣,面色恬静的女孩子。 洛雪儿!慕容阳的心中像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那种,疼得他差点弯下腰去。 并非是他放不下过往,只是以前那段单纯的相思让他回忆起了太多的往事。 她旁边那个位置本来历年来都是属于自己的,可那上面现在却坐着一个满脑袋花白头发的青年人,那人是谁? 以往的武林大会,他们几位堂主也会以鹫峰山推荐选手的身份下场比试。一方面考核一下场上选手的真实实力,同时也想通过比武,让茫泽大陆的其他两家看看,鹫峰山依然如此强大。 鬼煞的故事还是从他一个师父的嘴里听说的。那个师父带了他不到一个月,就被另一个师父给杀了,又带着他满世界流浪。 那个博学多才的师父给他讲过茫泽大陆上各式各样神兵利器的传说,想的就是今后能把他培养成一位炼制灵器的匠人。 这个鬼煞不仅能制鬼,也能通灵,算是打通阴阳两界的无上神兵。看到对方手中拿着鬼煞,慕容阳心中无比羡慕。还好他的手中只有一根,不知道另外一根是否也在他的手里。 正在沉思间,一声轻唤传入他的耳中:“慕容公子,雪儿姐姐有请!” 第二十七章 心结 慕容公子,这个名字在耳畔响起,不亚于一声惊雷在身旁炸响。慕容阳微微转了一下头,看见身后是一个比自己矮很多的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麻色衣服,脸庞却并没有朝着自己。 “姑娘,你可能认错人了!”慕容阳有些尴尬的掩饰着。说完又看向洛雪儿坐的地方,就看到她好像也在凝视着自己,还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晚子时,雪儿姐姐在老地方等你!”说完之后,那女孩也不等慕容阳回复,又像鱼儿一样钻进人堆里,从拥挤的人群中消失了。 老地方,拜仙台下那一片小松林,洛雪儿第一次带慕容阳去到那个属于她私密的地方。 慕容阳初到鹫峰山的时候就不太喜欢与人交往,一些比他武艺高强的大孩子总是喜欢合起伙来欺负他,而少有人去的拜仙台就成为了他排解童年痛苦情绪的心灵港湾。 有一次,当他在拜仙台独自给自己抹伤药,却怎么也擦不到后背上那一块,并且每一次用力都会让自己痛得撕心裂肺,看着远方孤悬半空的月亮,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泪水第一次模糊了这个男孩的双眼,他蜷缩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呜咽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与寒冷的空气做着抗争。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慕容阳不想自己的窘态被人看到,忙不迭地擦擦眼泪,把头埋得更低了,嘴里坚强地嘟囔着:“没什么!” “你是受伤了吧?我看你背上都肿了。”那个声音一直像只苍蝇在他耳旁萦绕。 “我不要你管!”慕容阳依旧没有转头去看身后那人到底是谁,爬起身来就想离开。 “站住!”那个声音从温柔一下变得冷冰冰的,这个声调他太熟悉了。 身后这人,自己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要说跑,以她的轻功,最多三步就能把自己赶上,更何况自己现在又受了伤,一动就疼。 他像棵松树一样,标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听到自己那个膏药罐子响了一声,然后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蘸着药膏触到了他的伤处,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你这破烂膏药都没有什么用处,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后面的语调不由分说,命令的成分十分强烈。 慕容阳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跟着身前那个女子翻出拜仙台,朝着下面一片松林走去。 那片林子里面,有一个借着半块岩石搭建起来的小房子,房间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女孩应该喜欢的东西,还有不少装药膏的罐子。 慕容阳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就是洛雪儿,却不敢直接叫她,因为大家都清楚她是掌门的独生女儿,尽管她的父亲在外人面前也待她如寻常弟子一般,可孩子们心中那种对于层级的观念还是非常重的。 这个房间里的洛雪儿没有在训练场上那么严酷,给他抹创药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大姐姐,虽然他也并不知道她到底多大。 第二天早上,回到演武场的时候,那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脸上又敷上了那层冰霜一样的面具,让那个难得一次主动向她致谢的慕容阳尴尬无比。 踏着月色,慕容阳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在他记忆深处的小屋子,里面亮着微弱的光,慕容阳站在门外,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俏丽的背影。 不知道说什么的慕容阳选择了干咳两声,暗示对方自己已经到了。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容貌依旧是那么的冷若寒冰,眉目之间却带着些许的担忧。 “你为什么要走?” “宫离东要杀我!”慕容阳想了一下,把与宫离东同行的凝云名字给瞒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还有,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是一个背叛师门的叛徒。”慕容阳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哄骗这个女人。 洛雪儿并没有说话,烛火摇曳,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雪莲死了。”她沉默一会之后,忽然说到。 这是慕容阳很喜欢的说话节奏,两人这种断断续续的对话也丝毫不会觉得冷场带来的尴尬。 “被谁杀的?”他知道雪莲,那个聪慧心细的女孩子。每次他过来找洛雪儿都能碰见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纪融!”洛雪儿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很冷。就像此时外面的天气。 “我本来想把她的大徒弟凝云给杀了,为她抵命,可我听说凝云上次和宫离东一起出去追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云儿...现在和我在一起了。”慕容复忽然心中有了一种幸福的感受。 洛雪儿听到这话,明显停顿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子以前总是睚眦必报的,现在却和一个曾经要杀他的人过在了一起,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两人坐在简陋的椅子上,慕容阳一边喝着现沏的茶,一边给洛雪儿讲述自己过去这几个月的经历,而不太爱插嘴的洛雪儿就是最好的那种听众。 月儿慢慢坠到了天边,山峦间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两个人就这样就着一壶陈茶聊了一宿。 慕容阳终于明白自己心中对洛雪儿的那种爱慕更像是自己缺失的那种弟弟对姐姐的依恋,而洛雪儿也真心地为他和凝云在一起那种同甘共苦换来的平淡爱情而感到高兴。 他们两个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向洛寒山问出事情的真相,然后相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林子墨他们生活的那个世界四处闯荡。 “我想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洛雪儿想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 “谁?”心中一直以来的结打开之后,慕容阳心情也好了许多。 “徐沐,就是我被派去抓的那人,还有他的一群朋友。” 第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回到玄冬堂,并没有发现洛雪儿,几人猜测多半被叫到洛寒山那里去了,也没在意,一起围在桌子旁认真端详徐沐那根涅盘重生的鬼煞。 林子墨打开系统再看它的描述的时候,鬼煞名称的后面多了一个“(1\/2)”的标志,难道说它还有一个兄弟?这个鞭还是一对?那一根到哪里找去? 听到自己这不知道是法宝还是灵器的东西居然还有一个失散的“兄弟”,徐沐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难过还是开心。毕竟,两只手拿一根这种长度的武器,总感觉怪怪的。如果后来能够一手一根,肯定是帅炸了。 沉静的鬼煞放在桌上,丝毫没有下午那种哀怨冲天的鬼气,就像是一截普通的竹竿,拿在手上轻捞捞的。 张子皓让林子墨保证下一次也帮自己淘一个这样品级的宝贝,今后行走江湖也能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刘启明虽然不说,但是看着徐沐在房间里面挥舞着鬼煞时,那满眼的小星星出卖了他。 林子墨对自己这种利用系统来淘宝的功夫非常满意,巴不得马上又去梁城赶一趟鬼市,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和其他几个兄弟再找到一件宝贝当兵器。只是那个鬼市也不是普通的市集每天都能开放的,等自己把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一定去里面泡到大家满载而归才算完。 他忽然想起洛寒山答应他们,不论最后比赛结果如何都会带大家去他的藏宝洞里随意挑选一样东西,到时候...嘿嘿嘿嘿。想到这里,林子墨感觉异常的兴奋。他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家后,原本寂静无比的玄冬堂后院发出一阵阵怪叫。 今天下午,看到徐沐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铁鞭尽然还是内有乾坤,心头也是羡慕不已的。如果自己也拿到一件灵器,那得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贝呢? 洛寒山此时也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桌子上摆着最终脱颖而出的十六人名单。 洛雪儿因为伤势未愈,所以并没有加入到参赛的选手里面。让洛寒山有些欣慰的是唯一一个真正代替鹫峰山登场的纪融轻松地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擅长使毒的她在与对手站在一起聆听监督员训诫的时候,就已经将致幻的迷药释放在了对方的身上。等到比赛开始,那个对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空气战斗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口中狂喷鲜血,倒地不起了。 鹫峰山这种独特的赛制规则其实也就是当初为了纪融这个没什么武力的堂主而专门修改的,毕竟初选的擂台赛就自己淘汰了许多同样功夫不够,法力却强大的对手。 纪融的下一位对手叫谢阳林,洛寒山曾经派人专门站在场下看过他几场比赛,这人所学功夫种类包罗万象,之前面对六个对手,基本上都是用的不同功法分别战胜的。 这人有点问题,他应该是在掩盖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真相。名单都在桌上,明天的对阵虽然是当着大家的面来抽取,但是如果他想在这上面做点小文章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除了洛雪儿带来的那几个家伙,剩下的选手都是在茫泽大陆声名远扬的,他对这些人的过往都非常熟悉,明天要不就让纪融去会一会这个叫谢阳林的家伙? 你越是要隐藏,我就越要把真相给挖出来!洛寒山最喜欢站在鹫峰山的最高处,俯瞰整个山岭,他喜欢那种一切都是在自己把控之中的感觉。 就因为那个叫谢阳林的家伙就算在允许使用法宝的复赛里,他也是用的徒手与人交战。在对手法宝几次将要对他产生致命伤害的时候,那种下意识的动作暴露出他曾经惯常用剑,身上偶尔闪现的红光说明他是在刻意地压制体内真气的激发。虽然最终他是将对手摔出场外获胜,可赢得也并不轻松,好像腿上还受了一点伤。何不就干脆趁你病,要你命?明天安排纪融对他,应该相对来说胜算又大了一些。 洛雪儿的那几个帮手里面,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他看不透的地方。从每个人的身法来看,除了那个叫徐沐的有些打把势卖艺水平的身法之外,其他两人下盘都是虚浮的。听雪儿讲他们才过来茫泽没多长时间,并且又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经历,怎么会召唤出这样气势滔天的各种术系法力来? 在茫泽传说中沉寂了近百年的鬼煞,在他们刚一过来就现世了,那宝贝之前外面裹着一层铁疙瘩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更何况是他们几个初来者! 洛寒山坐在那里想了好久都没想出答案来,看来只有等那位神秘的老人下次过来的时候,问一下他才行了。看日子,大概应该就是明天了。 林子墨躺在床上,打开了很多次地图,看到洛雪儿那个小点与一个叫慕容阳的家伙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一直没有移动过。心中想过很多次去那里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可是又生怕看到什么让自己难堪的场景,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等到院外的鸡叫三遍,才看到洛雪儿已经回来了,心里又又一些五味杂陈。 想到明天可能就会见到那个神秘老人,他的心中又有些忐忑。对方到底是谁?就这样,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洛雪儿回到自己房间,显然心情极好,还把隔壁屋里熟睡的丫头叫起来为自己下了一碗面条。看着房中那张慕容阳经常端坐的木椅,虽然这把椅子之前坐过的人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了,可自己也并没有感到失去了什么,反而好像多了一个比较木讷寡言的弟弟。 如果这不叫爱情,那什么样的感情才能算爱情呢?她又想到了那个满头花白头发的俊郎少年,每次见到自己时,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洛雪儿的眉头微微一皱,浅浅地笑了。 她肯定不会知道,那个男人现在还没睡着,依然在床上打滚,心中猜测着自己和慕容阳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 紫华芝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几人里面最积极的是小豆豆,把刚睡着没多久的林子墨拖到了桌边,让他快快吃完早餐,与其他几人一起带他出去看比赛。 今天早上的比赛,胜利的人就会成为前八名,简单来说就是再赢三场比赛就能在茫泽大陆扬名立万了。 徐沐是里面最积极的一个。昨天虽然比试的时候受了不少的伤,但是游戏的设定里面是不分内伤和外伤这些的,恢复时长是根据伤情自动计算出来的一个时间。 但是这些对于npc行之有效的方式在玩家面前就没那么夸张了,在林子墨这个神医的妙手回春之下,徐沐第二天又是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张子皓好像也没有睡多久,早上起来看他惺忪的睡眼下又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给自己的素材库里添加装备。真心痛这个工科男的对手,不仅要面对闪电的攻击,还要被各种稀奇古怪的物种冲击自己的“无知”。 老刘还是那么淡然,最早吃完早餐,已经到外边去遛了一圈回来了,嘴里还哼哼着听不出调的歌曲。 他和老刘商量过了,不耽误那两个家伙强烈的胜负欲,让他们自己好好去参加比赛。自己和老刘负责全程盯着洛寒山,到时候好一举挖出那个幕后黑手来。至于比赛?随它去吧! 比赛还未开打,擂台边已经挤满了观众,大家都是冲着鹫峰山那位倾国倾城的纪融纪大美女来的。至于她的对手,就是那个一路跌跌撞撞晋级的谢阳林。 本来负责看守山门那护卫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找了一个轿夫抬着自己连夜赶路,终于在比赛开始之前跑到了赛场边上,看到台上站的正是那位自称谢巧儿的父亲。 从已经公布的比赛名单中看到,谢巧儿早在初赛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了。没有想到她那个其貌不扬的父亲比她还厉害,真是将门出虎子啊! 那护卫看到台下站着的谢巧儿,一脸笑意地挤过去,巴结地说道:“看不出来谢小姐家学渊源如此精深,您父亲也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呐!” 谢巧儿真因为自己被提前淘汰,心头窝着火,看着这个自己并不熟识的护卫给自己指了一个便宜老爹,怒从心头起,“啪”地给了那人一记耳光。 那护卫挨了打,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想难道自己认错了人,忙灰溜溜地跑开了。 纪融优雅地站在擂台中央,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袍,胸前宽敞的开口处露出吸引万千男人目光的沟壑。 她的手里依旧摆弄着那截开满奇异花朵的花枝,两只碧波一般的眼睛偶尔扫视一下场下众人,都能引得一片尖叫声。 在面对这个美女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说那些淫词浪调,别看她如此美丽不可方物,动起手来,那也是心狠手辣的。如果谁不小心开罪了她,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了半天的纪融终于看到自己的对手走上了擂台。她最不喜欢等人,对于一个爱漂亮的女人来说,等待别人时,每一秒的流逝都代表自己的青春在离自己而去,眼前这个身材还算挺拔的半大老头居然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衫就来和自己比赛了,真是让人恶心。 说来也不能全怪纪融,慕容阳前面几场比赛为了不提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与人近身搏斗的机会就要多上许多。挨着近了难免会有一些抓扯,光袖子就被别人撕脱过两次,还是全靠凝云连夜为自己缝补出来的,至于上面的污渍有些确实是洗不掉了。 监督官把两人叫到身前,耐心地重复着自己说过好多遍的比赛规则。 纪融细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黝黑粗壮的头发堆里隐蔽着少许的银丝,两只眼睛却依旧精光四射,与他这幅装扮的年龄不大相符,身上似乎还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监督官让两人退回各自的区域,宣布比赛开始。 刚才挨得很近的时候,纪融媚眼如波地盯着对方,曾他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悄悄地对着那叫谢阳林的男人吹了一口气。 如果是普通人闻到自己嘴里那股香气,眼神当时就会显得迷离起来。那是她自己配制的独门迷药,专门针对那些实力出众但又沉迷自己美色的男人,可那个男人转身的时候,好像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绝对不应该是男人对于一个女人该有的笑容,更像是一头猛兽在戏耍自己到手的猎物时那种表情。这人居然在自己刚才施放了迷药蛊惑之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纪融惯用的伎俩,慕容阳自觉还是非常清楚,所以刚才两人走近的时候,他把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直到走开之后才长呼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武功,在慕容阳的眼里,无外乎就是掌握着一些操纵花花草草之类的奇术而已。他今天要当着洛寒山的面将她杀死,然后在众人面前揭露洛寒山坑害自己的卑鄙嘴脸。 纪融款款走到自己该站立的地方,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的花枝摆在了地上。 那截花枝刚一接触地面,无数柔弱的根茎伸展出来,从砖头的每一个细缝中扎了进去。 这还是慕容阳第一次看到纪融使用那根经常拿在手里的紫华芝,当下也不敢大意,深提一口气,迈开大步向她冲去。 在距离纪融仅有三步远的地方,慕容阳一个纵身,借着腰腹的力量,一记飞腿向纪融踢去。眼看自己的脚面就要踢中纪融那纤弱的肩膀时,地上的砖块迸开了,一条手臂般粗的树根破土而出,刚好挡住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脚。 一击不成,慕容阳刚一落地,双手化成虎爪,就朝刚才那根挡住自己进攻的树根抓去,身体刚刚前倾,又看到另外一条树根从地底冒出,钢枪一样直取自己前胸。 慕容阳只得扭转身体,在空中一个转身,避开那来自地面的攻击。脚刚落地,便感到脚底砖块凸起,忙又向后连退几步,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另外一根长满荆棘的树根撞得粉碎。 此时的擂台上,不计其数的树根朝天伸展,像是对着天空摇摆的怪兽触须,盘桓在慕容阳的周围。 第三十章 破茧重生 地上那成百上千摆动的触须就是成百上千个陷阱,等待着对手的行差踏错就可合而围之。并且这样的触须还在向着慕容阳所站的位置快速蔓延,一根根带着尖刺,闪烁着碧绿的荧光在空气中四处嗅探。 纪融放在地下那截娇嫩的花枝已经在极短的时间里爆涨了数百倍有余,腰身变得足有水缸般粗细,新生长出来的藤蔓温柔地裹着纪融,将她护在离地十几米的高空,俯看着场地中央那即将开始的剿杀。 场地上留给慕容阳的空间越来越小,还有很多新生的藤蔓陆续破土而出,探寻着自己的攻击目标。 如果还一味隐藏,今天可能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看到日出了。慕容阳转头看了一下场下眼光无比笃定的凝云,又望了一眼观众席上眉头紧锁的洛雪儿,缓缓从背后抽出那把被破布缠绕的赤霄。 “慕容阳!”洛寒山和纪融几乎同时喊出声来,场下站着那位正是自己遍寻不到的前朱明堂堂主慕容阳。 一股赤红的火焰从慕容阳的手掌处开始爆发,然后迅速笼罩住了他的全身,站在台下稍微近点的观众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发梢鬓角都被高温烤得卷了起来,连忙推着身后的吃瓜群众急慌慌的后退。 那些新长出来的稚嫩触须在这股强劲的热浪冲击下即可枯萎,燃烧,却又前仆后继地从地底新生出来。有些粗壮的藤蔓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团烈焰激射而来。 慕容阳舞动起手中的赤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扭曲了空气,抽干了生命急需的氧份,让那些妄图靠近他,攻击他的藤蔓快速干瘪枯萎。 他一个箭步,手中赤霄直指那个高空中眼神有些慌乱的纪融,在地上无数只触手牵绊下破空而出。 那棵耸立在场地中的大树挥动粗大的躯干,夹杂着风势便朝他横扫而来。 慕容阳用手中赤霄奋力一挡,原本攻无不破的赤霄仅仅在那根树杈上留下一道灼痕而已。而另有数根碗口粗细的藤蔓也带着异香从其他几个方向鬼魅般袭来。 “醉香丝!”场下的凝云当然认得这个东西,凭着纪融传授给她那几根细如发丝的法宝,她在茫泽的杀手排行榜中都能挤进前一百位,更何况眼前纪融操控这根,只怕得有上百年的修炼才能达到。 千万不能被这东西给缠上,光那个熟悉的香味,慕容阳都是记忆深刻,上次被凝云用这玩意伤到,自己受的那个痛苦简直就是不堪回首,从它的粗细来看,这个醉香丝的法力比凝云那个何止强它十倍百倍了。 尽管不能飞行,但慕容阳用自己极快的身法,腾挪在各个挥打过来的寻常枝干上,与那些如跗骨之蛆的醉香丝缠斗在一起。间或之间向着纪融攻出一剑都会被盘亘在纪融前面两片巨大的树叶给遮挡过去。 舒适地坐枝条编织的网兜里的纪融狞声笑道:“慕容阳,今天让你这个叛徒见识一下万物生的厉害!” 半空中的慕容阳在左右夹击下也慢慢有点体力不支,但听到纪融如此傲慢无礼的话语,紧咬牙关,又一次将体内的火焰召唤到极致。 地上落满了无数根被他砍断的枝条,可又有新的枝条绵绵不绝地生长出来,向他直冲而去。 场上已经打斗了快一个时辰,原先包裹在慕容阳周围的火焰明显微弱了许多,而纪融身下的树干新发的枝丫速度也越来越慢,两个人是都已经快拼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忽然,原本护在纪融面前那片门板大小的树叶从旁边带着劲风呼扇过来,有些力竭的慕容阳闪身躲过,却看到在那片树叶的后面有根尖利的树枝在叶子的遮盖下斜刺而出,狠狠地扎进了慕容阳的身体里面。 趁着大脑还有最后一丝清醒,慕容阳挥剑将刺进自己体内那根树枝斩断,然后眼前一黑,摔了下去。 台下的凝云再也无法忍住,大呼一声:“慕容阳!”飞身上了擂台,同时从怀中抓出一把粉末撒向四周。 地上本来沉静着的根须终于见到了攻击目标,正要群起而攻之,却好像对凝云撒出的粉末十分畏惧,纷纷避让开来。 “你是...凝云?”高高在上的纪融看着场下那个扶着昏迷不醒的慕容阳的女人,咬牙问到。 “求堂主放过慕容阳一条性命,凝云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堂主的恩情!”凝云此时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砰砰砰地不住磕头。 “哼!不用等什么来世了,我送你们两人一道去黄泉吧!”说完,纪融身旁的几根树枝蠢蠢欲动,就要发起进攻。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慕容阳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转头凝视着身边这个正在向别人祈求的女人,两行眼泪滑落下来。 场外的洛雪儿指甲都要掐进自己的肉里,两眼关切地看着场上的局势,手已经摸到身旁的上玄,准备冲入场中救人。 在她身旁不远的洛寒山看到她的变化,手里也是掐着指诀,如果洛雪儿敢上前阻止,自己立刻就会将她置于死地。 一直关注着洛寒山的林子墨与刘启明看到场上的变化以及洛寒山与洛雪儿的举动,心中连呼不好,马上就准备把这个场景给停止下来。 随着慕容阳的咳嗽,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西从慕容阳的嘴里顺着血液被喷了出来,静静地落在了慕容阳被自己鲜血浸满的胸膛。场上的人,包括慕容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它突兀的出现。那颗裹满血红丝线,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胸前慢慢破开,从里面先是探出两根发着金光的触须,接着又随着身体从茧中挤出,伸出了一双赤红色的翅膀来。 原来只关注着洛雪儿动向的洛寒山在看到场上那细微的变化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火蚕,他的火蚕破茧重生了!” 第三十一章 八荒火蝶 这颗火蚕是慕容阳加入鹫峰山后,执行完第一次任务之后,洛寒山“奖励”给他的宝物。 说它是宝物的确不假,自从火蚕被慕容阳吞进体内之后,蚕丝虽然在吸食他本身的精血来茁壮自己的生长,却也反哺给慕容阳对于火焰系法力更强的掌控能力。 茫泽大陆的灵器传说中,一冰一火两个蚕茧都是无上的宝物。冰蚕现在就在洛寒山的体内孕育,而天赋很高,又善于用火的慕容阳就成了最好的寄居体,心想等到火蚕破茧之日,自己提前把慕容阳给杀掉,那个火蝶就成自己囊中之物了。 洛寒山也曾经想过等自己百年之后,把鹫峰山的衣钵传给慕容阳与洛雪儿,如果真到那一天,自己就将火蚕的秘密告诉于他。可那种想法在见到那个神秘老人之后又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不想名垂青史,谁不想号令天下? 经过自己多年特意的修炼,冰蚕的丝线才刚联通自己全身各处血脉,并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曾经救过自己一次。要是想等到它破茧成蝶,可能还需要几十年的光景才行。没有想到那个慕容阳体内的居然提前出来了。 “子墨,你看那叫慕容阳的家伙胸前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在爬啊?”他们两人为了不被洛寒山发现在跟踪他,所以坐得比较远。刘启明眼神又不太好,只看到慕容阳身上一直有团小小的火光在闪耀。 林子墨也看不太清楚,看到那个昨天和洛雪儿呆了一晚上的家伙被打翻在地,心中还有一点窃喜。可看到有另外一个女人上来为他求情,心头也有点不忍。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比这个家伙,那个恶毒的女人才是更让林子墨厌烦的。 他勾选了物品名称显示框,一个橙红色的名字出现在了慕容阳的胸前:八荒火蝶火系。 “这玩意看起来不一般呀!”林子墨忍不住喃喃说到。 “有多不一般?”刘启明小声问。 “很不一般!” “我怀疑你是在凑字数...” “额,应该和徐沐那根鬼煞差不多一个品阶的。” 只会通过名称颜色相宝的林子墨一直认为名字上面的光越亮就代表东西越加珍贵,并不清楚因为每个属性代表颜色都不尽相同。 比如昨天林子墨躺在床上,打开地图满世界找洛雪儿在哪里的时候,在玄冬堂的后院角落中发现的一个土系法宝叫“息壤”的。自己反正睡不着,就去挖出来给了刘启明,土系的法宝,就算到了神器级别,好到天边去了,在他眼中也就只是一个黄泥巴的颜色! 那个小东西的出现,立刻吸引了观众席上所有群众的目光。因为它每扇动一下翅膀,体型就会变大不少。转眼之间,就变成一团若隐若现的蝴蝶模样,一直守护在慕容阳的身后扑棱着翅膀。每扇动一次,周围的温度都会上升许多。 正跪在地上哭泣的凝云并没注意到身后事态的发展,还在苦苦哀求纪融大发慈悲,放过慕容阳。 看到这个异物的出现,纪融心知不妙,忙召唤身边所有的藤蔓和枝条向慕容阳发起进攻。 那些悍不畏死的触角发疯似地朝着慕容阳和凝云扑来,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置于死地。 躺在地上的慕容阳咳出了胸中的异物之后,慢慢清醒了过来。看到在一片红光之中,那个熟悉的背影跪在地上向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纪融祈求着什么。 为什么会那么热?这是醒过来之后,慕容阳的第一感觉。平时惯常使用火系,慕容阳本来对高温是没有太多反应的,但是这种热却让他觉得一种被呵护着的温暖。 成千上万的枝条带着破空之声向着自己和凝云的身体刺来,而慕容阳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轰!”在那些勾魂索命的触角将要刺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道红光从头到尾包围住了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 那些慕容阳用赤霄拼命用力才能砍掉的枝丫在触及到那片火光之后,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随着枝条向上燃烧,像是直奔纪融所站立的主干而去。 纪融玉手一会,燃烧的枝干纷纷自动断裂脱落,才保住了她的周全。 场下的观众眼中看到的确是那只巨大的蝴蝶用自己的翅膀包裹住了那两个人。 场地上炙热的空气让凝云发觉有些不对,转过头来,看到那个似影似幻的蝴蝶正守护在慕容阳的身后,虽然她也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却让她心中感到无比的平和。 慕容阳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转头对凝云苦笑着说:“你先下去吧,现在...我应该死不了了。” 凝云抹了一把眼泪,乖乖地跃下擂台,重新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关注起这场比赛来。 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蝴蝶,慕容阳用手轻轻地抚摸它光芒闪耀的翅膀。脚下一轻,竟被那只蝴蝶托在背上飞了起来。 纪融在此刻并没有放弃,还在让自己身下的树木长得更高更大,集结起越来越多的枝叶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树木在长,蝴蝶也同样在变大,渐渐地,慕容阳已经仿佛变成那个蝴蝶背上的一小点斑纹了。 慕容阳站在上面,并没有任何的东西,他任由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伙伴代替自己战斗。 如同鹏鸟翅膀那般大小的蝶翼合拢了,把纪融和她身下那个同样直冲云霄的神树包围在了里面,尽留下顶上一个口子。 一阵让场外所有人今后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惨叫声伴随着发白的火光从里面发了出来。 惨叫声中包含有怨恨,有恐惧,有不甘,有后悔,有一切的一切... 慕容阳稍稍地拍了两下身下蝴蝶的脑袋,翅膀才重新张开来。场地中央那根高约百尺的大树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在空气中依旧冒着黑烟。 残骸间,一个被烤得衣衫褴褛的狼狈身影从枝条的护卫中钻了出来,纪融原来还并没有死去。 “你走吧!我不杀你。”慕容阳对她说。 “为什么?”纪融听到对方的怜悯,心头有些困惑。 “因为你给了我凝云。”慕容阳看着场下兴喜的女人,对纪融说。 一股心酸的眼泪从纪融的眼角流出,自己一直心爱的男人,最终却和一个自己派去杀他的女人走到了一起,这是不是有点太讽刺? 纪融转头看了一下场外的洛寒山,见他那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只得哀怨地跳下擂台,从谢巧儿那里拿过一件衣裳裹在身上,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走的时候那么的失魂落魄,连一大片紫华芝的木片慢慢与她大腿外侧上的肌肤融合起来都没有注意到。 第三十二章 再次出现的老人 场上现在胜负已分,剩下的就该轮到宣布结果了。不同于初赛,现在的赛果都应该由这场赛事的主办方鹫峰山洛门主亲自宣布。 场上站着的那位是当初杀了为秋堂堂主宫离东的叛徒,刚才又把春阳堂堂主纪融差点灭掉,这样的奇耻大辱都不知道那位在江湖之中威风八面的洛门主如何处理。 场内安静极了,几乎达到了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地步。千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主席台。 “慕容!场下站着的可是我的爱徒慕容?”洛寒山身形有些微微颤抖,哆嗦着站了起来,两行老泪淌了下来。 “洛寒山,我为鹫峰山劈肝裂胆,你为何要派人杀我?”撕掉了伪装的慕容阳站在场地中央,声音远远传来。 “那日宫离东来向我禀报,说你私通虚灵宫。我心中不信,便派人去找你回来和他当面对质,哪知道那宫离东害怕自己栽赃不成,居然暗中与...与那纪融串通好了趁着执行任务的时候暗杀你。”台下的洛寒山依然中气十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为自己辩解。 场外观众又齐刷刷把注意力集中到慕容阳的身上,等待他后面的话,心中甚至盼望着这两座大神就这样吵上几句就打起来了,那票钱就真值回来了。 “我后来听下人禀告事情真相之后,连忙派出很多人到处找你,可你...”纪融反正已经败了,自己现在手中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慕容阳一较高下,先把眼前这道难关过了,到时候让你和那几个小子一起去填烛龙的肚子便是。 分析错误的观众又把脸转过来,认真听洛寒山为自己辩白。 “反正也无所谓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当着所有英雄的面,让你承认我并没有背叛你鹫峰山。”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完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慕容阳心中再无牵挂,转身就想离开。 “慕容!不管你今后是走是留,我洛寒山绝不拦你。但我想你还是先留在山上,履行报名时候的诺言,直到比赛最终分出胜负!等大会完了,再走不迟。” 洛寒山其实本身对慕容阳还是有知遇之恩的,过往的经历在慕容阳的脑海中翻转,让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再说,我也想看看我未来的...儿媳妇啊!”洛寒山能说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场上的慕容阳看着场下的凝云,眼中最后的那丝坚毅也融化了。 洛寒山倒是在之前和人笑谈的时候,总说慕容阳是他的干儿子,这声儿媳妇让自小离家的慕容阳心头一暖。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抱着必死的心态来参加比赛,如今不仅捡回一条命,还意外获得了那样一个绝世的宝贝,凝云心中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冲着看上去就有点犹豫的慕容阳点了点头。 洛寒山看到慕容阳回心转意,脸上自然喜笑颜开,安排了一个人替他代为主持之后就下台直奔慕容阳而去了。 负责盯梢的林子墨本想叫上刘启明一起跟着去看看,见豆豆还在跟他学捏泥人,只得一个人快步跟了上去。 昨天夜里挖回那坨泥巴之后,心灵手巧的刘启明又一次成为了豆豆心目中的英雄。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居然还能捏出不少惟妙惟肖的东西来。 林子墨问他从哪里学的这门手艺,结果他说是以前搞刑侦的时候,跟着局里专门的画像师学的。这坨烂泥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论揪多少下来,只要剩下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总还是能恢复成原来那么多,不会变少。敢情弄了半天,自己去给豆豆挖回一坨玩具来。 洛寒山一路乐呵呵地走去,也并不避讳旁人向他打招呼。一直走到慕容阳和凝云跟前,真像是一位老父亲第一次见到儿媳妇一般亲热,一会关怀备至,一会嘘寒问暖,还让人张罗着把他们带的行李统统搬回慕容阳以前的朱明堂里,另外还从自己的宅院里面派过去七八个下人。 就在林子墨觉得剧情走势有些枯燥无味,还是应该回去等着看他们几人比赛的时候,一个下人模样的家伙匆匆从旁边跑来,在洛寒山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寒山嘱咐自己的管家负责安排后面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又急慌慌地离开了。 难道是那老头来了?林子墨心头一动,心想现在如果回去叫刘启明,可能就会错过一些事情,于是故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悄悄跟了上去。 每当看见前方有人看守的时候,他都利用停滞时间的功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对方的视线,然后几人一路走走停停,过了好久才走到上次找到洛寒山的书房里面。 为了安全起见,林子墨在一座假山后面打开了系统地图,看到显示只有洛寒山一个小点亮在哪里,到房间里面又隐约传来他与人对话的声音。 看来那人也是以玩家的身份进来的,自己的那些功能对他将不起作用。正在焦急的时候,突然想到怀里的悟空,忙把它拿出来,轻轻地放了出去。不一会儿,清晰地对话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们一共四人,除了徐沐之外,还有一个花白头发的叫林子墨,一个中年男子叫刘启明,还有一个小伙子叫张子皓。” “嗯,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说说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上边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再有什么差池。”另外一个声音显然有点愤怒。 “我之前承诺等比赛结束,带他们去洞里自己挑件宝贝。” “...什么意思?你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要控制住徐沐,不是让你去讨好他!八嘎!” “尊者莫急,洞里的确有不少神兵利器,您之前给我的烛龙我也养在密洞里面。虽然他们几人有点本事,甚至还找到一根鬼煞,但是在烛龙面前,应该也是...嘿嘿嘿。” “听说你上次被他们给抓住过?”那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子墨听到后,有点后悔当时没来得及讲洛寒山身上的绳子给解下来。 “是,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洛寒山还想解释,可能就被对方打断了。 “这不怪你,他们里面那个叫林子墨的家伙,是一个可以掌管你们整个世界的人,他会一些你们不明白的东西,这些事情你不用去管,尽快把事情替我完成就是。” 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手上有这样的权限?难道是查阅人员资料翻到的? 两人之后又闲扯了半天,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除了对洛寒山的勉励就是给他画各种各种的大饼,最后那老人丢下一句后天再来的话后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 好友相聚 等林子墨回到赛场的时候,距离自己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因为复赛的比赛是在四个场地中同时进行,林子墨这一走,就相当于变相的放弃了自己那难得的参赛资格。不知道又是哪一个幸运的家伙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进入了八强。 张子皓和徐沐都在比赛中获得了胜利,徐沐经过这一场战斗,似乎与鬼煞之间有了更深厚的沟通。在徐沐交手过程中,他隐隐感受到鬼煞自身有种强烈的愿望想脱离他的掌控而自己独自去参加战斗。 张子皓也胜得比较轻松,在他电系法力攻击与各种昨晚熬夜设计出来的凶猛异兽帮助下,很快就把对方弄得手忙脚乱的不小心掉到了擂台下面。 至于刘大哥就比较倒霉了,碰上了那个来自虚灵宫的老冤家辰仙。两人真刀真枪的比了半天,更擅长防御的老刘最终还是败在了那个女孩的剑下。而那坨稀世珍宝息壤还在豆豆的手中,一会被搓成糖葫芦,一会被捏成大鸡腿。 四个来自凡间的老百姓,初次登上比武擂台,有两个人都最终晋级八强,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难得有这么一天,洛雪儿也似乎非常开心,平日冷若冰霜的脸上少有的出现灿烂的笑容,也给这寒冷的鹫峰山上带来一股冬日般的暖阳。几人约好晚上在一起庆祝一下,洛雪儿还说会给大家介绍两位新朋友。 晚饭的时候,慕容阳来了,带着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凝云。凝云进门见到洛雪儿的时候,还习惯性的就要与这位堂主行礼,被洛雪儿慌忙地制止了,场面有些尴尬和有趣。但很快就在洛雪儿新提拔起来的小丫鬟带领下与一起去了玄冬堂的后院赏花了。洛雪儿肯定对慕容阳前段时间的经历很感兴趣,而那个口拙的家伙说起来又实在无趣。 院子中间就只留下了有社恐的慕容阳,不过好在另外几个家伙闹热惯了,话题被林子墨引到之前结束的比武大会上后,几人间那种尴尬也就慢慢化为无形了。 徐沐照例把自己的鬼煞拿出来展示,在慕容阳两处它更多的来历和传说之后,像是找到了媳妇的娘家人,一直想从慕容阳那里听到更多关于鬼煞的故事。 你如果让慕容阳自己编撰一些话语出来解释,那对他来说还不如让他再赤手空拳的回去和纪融打一场。不过曾经给他讲故事的师父却是一个舌灿莲花的主,听得多了,慕容阳熏也熏出一些味道来了。于是便在脑海中拼凑起各种回忆来给那个好奇的家伙解释。 房间里面真正的社牛豆豆嘴里啃着鸡腿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刚才刘启明才给他介绍了新来这位叔叔叫什么名字,作为这个院子里的临时主人,理应上去向人问好。 满头答应的豆豆刚跑到慕容阳的身前,却突然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都怪自己一门心思在分析手中这根鸡腿为啥这么好吃了。看着满脸亲切的慕容阳,憋了半天:“咩叔叔好...”房间里爆出一阵哄堂大笑,在听了场里其他几人的名字之后,慕容阳心中最后那些矜持也在笑声中放下了。 他生平好像从来没有和那么多人一起毫无防备的聊过天,甚至都忘记上一次这样笑得眼泪都掉下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徐沐和慕容阳都是使用的同种属性的功法,两人说着说着就约到玄冬堂自己独属的练功场切磋起来。 起初两人决定不使用兵器,单靠法力和功夫对打,结果徐沐还没有三招就被慕容阳打翻再地。连试几次都是如此,徐沐又让慕容阳把他那个八荒火蝶召唤出来,自己也用鬼煞再较量一番。 在后山聊天的洛雪儿和凝云听到院中发出这样大的动静,还以为是几人发生了争执,忙几个纵身赶来一探究竟,才发现是这情况,弄得两个女人哭笑不得,赶忙出言制止。 这两样旷世的兵器在这一斗,整个玄冬堂说不定都会被毁了,大家晚上住哪? 场下几个观众用眼睛一瞟场上刚还打得性起的慕容阳,齐声说:“他说他在这附近也有一个院子...”真是一群看闹热的不嫌事大。 自己身在别人家里,怎么也要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凝云只在旁边看着笑笑,没有做声。洛雪儿也是一个不太善于指使别人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后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满脸焦急的洛寒山站在门外,后面还有很多个看闹热的脑袋簇拥在一起。 “你们...这是怎么了?”鬼煞和八荒火蝶这两件不出世的宝贝,刚才那一番战斗虽谈不上天崩地裂,但说声动九霄也不为过了。正在房中思考如何诱骗他们几人一起进洞的洛寒山看到那来自玄冬堂天空中的异状,心情大好。以为是他们几人内部发生了矛盾,连忙赶过来一探究竟,哪知道却是这个原因,心头遗憾至极。不过演技过关的他忙把脸上的表情转换为父母看到子女打架时候那种焦急又略带责备的神采,把自己突然出现的唐突给遮掩了过去。 看到两人使小孩子性子居然惊动了门主,慕容阳和徐沐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抱拳说明了缘由。 那些围观的人看到这激烈的场景就这样戛然而止,心头问候了洛寒山他全家,只有各自散去。 院子门口跑来一小奴,告诉大家晚饭已经备好,请大家移步去享用晚宴。 看到门口站着的洛寒山,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必须向这位真正的主人和门主发出邀请,不管这个邀请是否发自内心。 洛寒山看着满院子的青年才俊,一张苍老的脸上笑得褶子都开了。 如果当初不答应帮那老头抓那个叫徐沐的家伙,该多好啊!这样就能好好笼络这群小伙子。 还有那该死的宫离东和纪融,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轻信他两的谣言,慕容阳也不会和自己弄得现在这么生分。 到时候,光凭这一群帮手就能打垮虚灵宫,如果再加上烛龙的威力,自己甚至真的就可以打进皇城了。 想到烛龙,洛寒山又觉得眼前这帮人的作用有点太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