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之日》 序章 是日记也是遗书 2142年,8月15日,天气晴。 今天是破晓号启航的日子,也是我149岁的生日,我女儿送给了我一本纸质日记本。 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但纸质物品在现在太珍贵了,我不写点什么,总感觉太浪费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打算每到重要日子,就写一点,当做记忆。 也不知道这么写格式对不对。 有点想念地球了,今天就写到这吧。 …… 2143年,8月15日,天气晴。 一年了,要不是阿柳说我今天生日,我差点忘了还有日记这么一会事。 话说回来,看着一年前写的东西,确实挺有趣,我竟然还写了个‘天气晴’。自从地球出事,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天气,如果被恒行照着,没有雨也没有云就算晴的话,那的确是365天晴天。 不过,重要事,好像也没有,就是三个月前破晓号出了一次亚空间采集了些燃料。 …… 2145年,6月18日,天气晴。 今天机械臂故障了,让小马帮我换了个新的,这小伙子人不错,给我换的比以前好用多了,还陪我聊了好几个小时。 有趣的是,这小子想泡我女儿,以为我不知道。 …… 2145年,6月22日,天气晴。 今天阿柳来看我,我隐晦说了小马两句好话,她就不说话,看样子是知道了。 算了,她也不是小女孩了,而且在婚姻这点上,我也没资格指导她。 …… 2148年,12月13日。 昨天我的意识连接被突然切断了,今天连接上后发现义体变了,我问阿柳,她说没事,但我知道肯定出事了,我打算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 …… 2148年,12月14日。 变了,全都变了。 昨天我去找小马,可打招呼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不是他。 不光是他,还有其他人,编号明明没错,可里面的人都变了。 我再次去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 2148年,12月19日。 气死我了,吴柳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把我关了三天禁闭。 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查清楚。 …… 2248年,8月15日。 没想到她真把我冻了一百年,可是冻一千年也没用,那些事对我而言,如同昨日。 不过,阿柳她妥协了,说明天告诉我。 希望事情不要如我想得那样糟糕。 …… 2250年,3月3日,天气晴。 破晓号飞了108年,终于到了目的地。我能看到那颗青蓝色星球。 太美了,我从深空中都能看到那颗星球上两颗巨大的树,这是只有在奇幻世界中才有的景物。 几乎可以肯定,这颗星球上一定拥有生命! 就是可惜,我没有被选入第一批的探索人员。 不过也能通过投影设备实时观看。 …… 2250年,3月4日。 探索船刚进去就被摧毁了,没想到这座星球有如此可怕的生物,完全违背了科学常识。 破晓号的决策层决定与对方展开交流,阿柳他们一群科学家被安排了这项外交任务,并向这颗星球发射了很多信号接收器,用来收集语言之类的情报。 …… 2250年,3月15日。 语言被破译出来了,破晓号再次派出了探索船,准备前往那颗树冠直径超过一千公里的‘世界树’周围探寻智慧生命,并进行沟通。 这次是阿柳主持,她带上了我。 对了,我发现这颗星球自转的非常慢,根据计算得出,它自转的速度正好和公转吻合。也就是说,这个星球有半边星球永远面向恒星,另一面则永远照不到阳光,真是太奇特了。 …… 2250年,3月16。 实在是太美了,我从没见过如此瑰丽的世界。这里的树木每株都是地球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大小,完全就是一个植物王国。 当然,最令人惊叹的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物,特别是那种头上有着银色鹿角般的类人形生命,哪怕他们和人类长相完全不同,但我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生物令人窒息的美,他们就好像奇幻世界中的森林妖精。 唉~可惜的是,他们似乎拒绝了,我们的义体都被摧毁,只剩下阿柳的义体安全返回。 不过既然能沟通,那就好,我相信这足有地球三倍体积的星球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 2250年,7月1日。 我不懂,那群家伙也都活了上百年,为什么还像年轻人那般冲动,难道他们不知道人类有如今的境地,全是因为战争!!! …… 2250年,10月18日。 我们赢了,破晓号今天降落在了一片平原,但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 以后估计很忙了,我也要帮忙建设新家园。 …… 2252年,2月12日。 今天星舰议会成立了,阿柳成了议员,她难得跟我聊了一个小时的天。 …… 2252年,5月9日。 议会决定要在这座星球定居了,他们准备激活一些储存的人类记忆,弄一些合成人出来,让我的心情有些烦闷。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 2253年,7月8日。 人类的基因如何优化也无法适应,这座星球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元素,我的权限不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去深究了,该我知道的,阿柳迟早会告诉我。 …… 2254年,11月12日。 基因合成计划成功了,我亲眼看到‘亚当’和‘夏娃’没有穿戴任何设备在外面活动。 太好了。 议会决定开始大规模调用基因库的人类基因和这世界生物的基因进行改造。 …… 2255年,3月8日。 哈哈,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夏娃怀孕了,是个女孩,大家最后决定给这个可爱的小公主取名‘破晓’,大家都在中间花园庆祝,我也要去了。 …… 2255年,8月8日。 一千基因改造过后的人在出舱的时候全部死了。 怎么会这样? 亚当和夏娃没有任何问题啊! 希望‘破晓’不要出事。 …… 2255年11月25日。 我们的小公主诞生了,是自然生产,我们大家都一致决定,还是不要将她带出去,直到彻底找到原因。 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原因,小家伙的相貌有点类似我们使用的基因原住民。 不过没关系,至少比我们这群机器漂亮可爱得多。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报上外孙,以阿柳的性格…… 难哪! …… 2256年,3月9日。 原因找到了,这完全违背了科学! …… 2257年,5月6日。 新的基因改造人成功了,‘破晓’也第一次没加任何防护出舰了,她的身体完全适应这个世界,但这些消息还是无法让我高兴起来,因为她背着我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这个世界不欢迎人类。 …… 2261年,8月16日。 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没想到她成功了。真是个好生日礼物。 看来我那被泡在水里的脑子可能真的被泡坏了,都268岁了,却还以为她是记忆中的小女娃,实际她都两百余岁了,在地球时期,属于名副其实的老妖婆。 对了。 恭喜她成为议长。 …… 2265年,8月15日。 我之前撕了好多页,这是日记最后一页了,一直没舍得写,今天写完,算是对我人生的最后告别吧。 想想也好笑,哪有人把日记写成了遗书的。 如今回忆起来,我的人生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活了272岁,比一般地球人多活了两百年,和那些只剩下记忆的人比起来可好多了。 都说人越老越不想死,我也不能免俗。 哪怕是用义体活着,也比死了强。可是如果我活着,她不知道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送我一颗星球,亏她想得出来。 …… 这下面是写给你的,我知道你会看。 当年那个狗屁约定只是我当时看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老光棍被人当街扇耳光,怕自己也一样,所以才脑子发热想着收养一个,而且本来是打算养个男孩,是你自己剪个狗啃头跑来,当时纯粹觉得你搞笑,才收养了你。 再说了,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养了我快两百年,将近十倍的利润,这可比见鬼的亲儿子和亲女儿赚多了。 总而言之,你想成什么世界女王还是女神,都不管我屁事。 还有,老子没有权利欲,也不想背着无数生命债,别什么东西都往老子身上扯。 就这样了。 ——吴巍绝笔。 由不得你。 第一章 异星 当——当——当…… 悠悠的钟声不断在上空回荡,一连六响,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万物在悠扬的钟声下渐渐复苏。 格林镇南黑水街,老旧的一一孤儿院内,一座由砖石为主体结构的二层小楼里,一名体型匀称,留着银灰色短发的青年听到悠扬的钟声,也缓缓睁开了眼。 “又是这样……” 来到这世界差不多三年了,吴巍每次醒来都是按照前一天睡前‘设定’的时间清醒。 睡觉也是一样,只要自己想着什么时间要睡着,必然是那个时间点。 最令人感到费解的是,他只要睡着,绝不会做任何梦,一直睡到自己设定起来的时间点,且分毫不差。 例如:他22点睡觉,想着明天6点醒来,那就绝对是六点睁眼,还是瞬间清晰。 曾经他也试过,‘设定’睡24小时,但最终发现最多只能睡12小时。 还有,比如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不睡觉,可当达到某个特定点,他的身体就会疲惫,继续坚持,疲惫感就会升级,产生晕眩、恶心等症状。 这种感觉就像有负重设定的游戏,只要没有超过负重的临界值,他没有丝毫问题,一旦超过,症状立马就来了。 对于这些诡异的情况,他一度以为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虚拟世界之类的东西。 可时间待得长了,也只能接受。 因为好在除了睡觉之外,其它所有的东西都很正常。 这么说也不对。 其实还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他所在的世界已经不是地球,而是一座被他们称为‘潘多拉’的异星。 身体也不是地球时期的身体,而是一种结合‘潘多拉’原住民基因的克隆体。 至于原因。 他刚来这个世界,或者说刚从基因克隆舱里出来,星舰联盟相关人员给他都说明了。 大致就是:地球毁了,已经不适宜人类生存,人类找到了这颗星球,但是人类身体适应不了这颗星球,所以进行了基因改造。 说实话,对于这个解释,吴巍有些懵。 因为根据对方所言,地球毁灭时是2083年,他自己是1993年出生,也就是说那时候自己90岁。 且不谈自己那么大年纪,是怎么活下来的,主要是自己的记忆只保留在三十岁前后。 他当时也问过这个问题,可那人解释说意识储存技术在21世纪末刚研究出来,所以少数人可能会记忆丢失。 他有些不信,因为这三年来,除了自己,他从没听说过任何人丢失过记忆。 甚至他一度怀疑现在的自己还是以前的‘我’吗? 可除了接受对方的解释,他毫无办法,每次睡觉清醒时想到这个问题,也只能以‘至少现在是我’来安慰自己。 “今天该去域外了,希望有个好收成。”吴巍双手拍了拍脸,清空这些杂念。 域外容不得马虎大意,稍微不注意,就是死路一条。 翻身起床,拿起枕在后脑勺的上衣穿上,右手轻轻在床沿上一撑,身体就轻巧的跃下床沿。 这是一张木质的上下铺。 “起床了。”吴巍看了眼下铺像猫一样蜷缩的小家伙,拍了拍床沿。 “鸽鸽,窝还想睡一会儿……”充满稚气的童声从这名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左右的女童口中发出。 女童名叫夏尼,是他捡的,名字也是他随便取的。 “不行。”吴巍习惯性拒绝,自顾自一边系着上衣的扣子,一边走到房间唯一一张木桌上。 桌子上是一个与房间风格格格不入的黑色塑胶制箱子,有些陈旧和磨损,但保存的很好。 他推开桌子前的木质窗户,用横在窗前的一根木棍支上,刺眼的阳光渗透进来,将房间照的透亮。 迎着阳光坐在桌前,双手打开箱子上的卡扣,掀开箱子,里面是一张已卸下弓弦,嵌在类似eva材质凹槽里的合金长弓,弓身长有一百二十五厘米,臂身下面还有一个凹槽,里面是一圈银色的弓弦和几个略有磨损的皮质手指套。 这张‘追风一型’制式长弓,是三年前选的,价值十点贡献点,是现在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也是吃饭的家伙。 他熟练取出合金长弓,镶上弓弦,顺手背上靠在旁边的箭囊。 这时,夏尼才磨磨唧唧坐在床沿,两条小短腿搅在一起,穿在小小身体上的灰白色背心左肩带垮到臂弯,灰色短发也是乱糟糟的。 她身旁,一条灰扑扑的毛毯只有小部分耷拉在床沿上,剩下都落到木地板上,和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有些无奈的吴巍走上前,捡起毛毯抖了两下,一阵灰尘漫天。 “咳咳!” 两道咳嗽声在狭小的房间响起。 吴巍没想到这么脏,被灰尘呛得咳嗽一声后,想要问她多久没洗,就看到夏尼在揉眼睛。 “手脏,别揉眼睛,我帮你吹。” “哦……” 听到吴巍话的夏尼停下了,仰着头,眯着眼,把小脸对着吴巍扬起。 夏尼的父母应该是第三、或第四代新人类,大概率几代都是穴居人和灰毛人基因,所以有很多这两个种族的特征。 比如说眼睛的瞳仁类似穴居人的棕灰色竖瞳,眼白部位有淡淡的灰色花纹脉络,但没有穴居人的眼膜,反而像人类有眼皮、睫毛,眼睛又大又圆,很漂亮。 还有皮肤是偏暗色,靠近可以看到上面有很细小的绒毛,鼻子扁平,类似猫科动物,嘴中还有两颗明显的小虎牙,有种养了一只小奶猫的错觉。 “别揉!用力眨眼睛,留点泪出来就好了。” 轻轻吹了两下的吴巍见夏尼又准备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揉,出声制止。 “嗯……” 夏尼很听他的话,用力眨着眼睛,一会就弄出一点泪水,吴巍用相对干净的指节帮她擦了擦眼角,问道:“好了没有。” “好了……”夏尼睁着有些发红的眼珠,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雨过天晴的笑容,用力点点头后,就抓起床边一团灰色的连衣裙,准备往头上套。 “你让开,我要把这些都拿去给莫琳洗一下,太脏了。”吴巍说着,将手中的‘追风’和箭囊一起挂在背上,轻轻叠起那张小毯子,也顺便掀起床上那张与他一样的细麻布床单。 “鸽鸽,窝帮你……”夏尼已经从迷糊中清醒,将怎么都套不进的衣服丢到一边,奶声奶气准备上前帮忙。 “不用,你自己穿衣服。”吴巍立即制止,免得这小家伙又搞得乌烟瘴气。 “哦。”有些失望的夏尼拿着她那件脏兮兮的连衣裙,又从底部开始往脑袋上套。 就在这时—— 咯吱~~ 木质房门被推开了。 “吴巍哥……” 人还没看到,声音就先透了进来。 下一刻,一名年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闯了进来。 这个小男孩长相也相当古怪,皮肤是淡淡绿色,没有头发和眉毛,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破旧,类似工作服样式的灰绿色衣服。这件旧工作服是吴巍换下来的,虽然有改小一些,但穿在小男孩身上,还是显得十分滑稽。 “我刚才听到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小男孩愣愣的看了看小心翼翼叠着床单的吴巍,又看看被罩子衣服里找不到出口的夏尼,一头雾水。 “哦,是雷蒙啊!我准备把床单和毯子拿下去洗一下。”吴巍见到进来的小男孩,对着小男孩招手:“正好,你过来帮夏尼把衣服穿好,我先下去了。” “哦?哦!”雷蒙连连点头,走进房门来到夏尼身边,帮她穿衣服。 “哎呀!不要弄,窝自己会穿衣服……” 没有理会房内两人,顺着打开的房门走到外面。这是一道狭小的走廊,一眼看去,可以看到左右两边分别有着两扇门,共有四间房,楼梯就在走廊尽头。 朝着楼梯走去,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让人怀疑它的坚固性。 抬头看去,走廊尽头是一扇和他房间一样的窗户,现在已经被木棍支起来了,正午刺眼的光线将走廊照亮,窗外还有徐徐微风吹来,有些凉飕飕的。 明明是清晨六点,阳光却高悬正中。 第二章 双面世界 这座星球名为拉瑞尔,在通用语中,是两个世界的意思。 因为这星球的自转速率非常慢,正好和公转契合,导致了一面星球永远面向太阳,一面永远受不到恒星照耀,形成两种差异极大的世界,并相互为敌,所以才叫‘双面世界’。 不过,相对于拉瑞尔这个称呼,人类更喜欢叫祂‘潘多拉’。即美丽危险,充满恶念之意。 呼—— 吐了口浊气,吴巍抱着床单毛毯下楼梯。 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一楼,下面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吴巍哥哥,你起来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巍转头,楼梯不远,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是莫琳,她和雷蒙同年,今年也是十岁,相貌算是夏尼的少女版,脸上身上的绒毛较为明显,长长灰色长发束在脑后,手脚关节和人类似,但是指甲很尖很厚,有点像漫画中的猫女。 “莫琳,火生好了?”吴巍看到空荡大厅上沿,一座有有壁炉功能的灶台,灶台下的火堆上,火苗已经冒了起来了,火苗上方则挂着一个成人头颅大小的罐子。 “嗯,刚好,今天起得有点晚了……”莫琳不好意思道。 “没事,天气冷了,多睡会也好。”在楼梯上的吴巍看到灰头土脸的莫琳,对她招招手,道:“这是夏尼的床单,都是灰,你去河边洗一下,顺便打点水回来烧开水,今天的早饭我来做。” “嗯。”莫琳很听话走过来接过吴巍手中的毯子和床单,还问道:“哥哥,你的毯子和衣服我也帮你一起洗了吧?” “不用,我的自己洗。”吴巍摇头。 他平时就教导这群孩子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每天他打猎弄回来的食物,也是交给这群孩子处理,衣服被褥也是他们自己洗,他从来不管,所以才有刚才抖灰尘那一幕。 当然,这不是虐待,而是教会他们怎么自己生活。 因为自己在域外狩猎,说不定什么时候遇到一些入级凶兽或是遇到强悍的原住民,所以平时都是教导这群被父母抛弃或是父母死亡的孤儿学会基本生存技能。 比如现在吃的蔬菜,也是他按照智能腕表中的教学方式教他们种的,甚至格林镇外,他特地买了一亩比较靠近镇子的麦田,就是为了让他们学会自己种。 毕竟‘潘多拉’不是地球。 这座星球有一种名为‘生命元素’的超凡力量,祂的存在让这座星球的生物间产生了一种微弱的‘集体感应’。 这种‘集体感应’本身是无害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作用。 可当这世界的超过半数的强大生命干预,祂就会形成一种类似‘诅咒’的buff。 这个buff的作用也很简单,就是加深原生生物对人类的负面情绪和记忆。 比如,一种本身很温顺的域外野兽,原住民猎杀它,它恐惧,会跑,可人类猎杀它,这种恐惧会加深,从而导致它潜力爆发,跑得更快,或者狂暴。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顶多就是狩猎难度增加一点。 可万万没想到,经过基因改造的人类相互结合,所产生的后代,也属于原生生物。 也幸亏人类是智慧生物,会调节压抑负面情绪,不至于和苏醒者一吵架就狂暴。 但就算如此,新生代与苏醒者相处,也需要注意分寸,事事分明。 “那我过去了。”莫琳打了声招呼,抱着毯子走了。 “嗯!”吴巍点了点头,走到壁炉前。 里面火堆红色的火苗已经很旺盛了,不断舔舐着上面一口稍大的两耳瓦罐,旁边,一些洗干净的蔬菜还滴着水。他将弓箭放到墙上的挂钩上,就从洗好的菜中,按照难易顺序,把难煮熟的‘木瓜’先放进去。 这种蔬菜形状类似土豆,不是地球上的那种木瓜,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品种,味道不太好,有些硬,但是很容易种植,量大,也便宜,是安全区主要作物之一。 “最近腌制腊肉,盐快用完了。” 吴巍来到壁炉边的木架上,准备拿调料,发现盐快完了。 这世界的盐和地球上区别不大,海水中也充满这种物质,人类聚集地在地图上看着好像是靠海,但实际距离非常远,所以用的都是井盐,且安全区内产地只有三座,供应不来,所以价格昂贵。 他拿着小木勺,向罐子里加了一勺盐,就听到上面传来一群孩子们欢快的声音,随后,木质天花板开始微微跳动起来,板缝隙洒落的点点灰尘向下飘扬。 “你们动静小一点,灰都进锅里了。”吴巍眉头一皱,对着楼顶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喊声,上面欢快的声音小了一些。 他从不对某个孩子进行责骂,但这样附带着一起责备还是有的,刚柔并济才能长久,这也是他作为孤儿院的院长该有的威严。 重新来到壁炉前蹲下,将柜子里放着的新鲜肉切了一块出来,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放到一边,等差不多再倒进去。 这个世界不流行炒菜。 或者说,他们炒不起。 原因是植物油加工成本太高,不适合孤儿院开销。 在他整理食物时,楼上的孩子已经下楼了。 吴巍看了一眼,除了莫雷和被牵着的夏尼,还有四个,其中三个男童,一个女童。 三个男童中,走在最后面,右手扶着右脚下楼的叫马勒,不是本地人,听说右腿是在一次偷东西中被打断的,当时吴巍恰巧路过,机缘巧合之下就带了回来,时间还不足半年,有些没融入进去。 当然,最主要是这小家伙最初那段时间有些手脚发痒,经常偷拿东西,几个小家伙都不喜欢他。 中间两个棕黄色头发,有一对招风耳的两个男童是双胞胎兄弟,父母死了,被附近的镇民悄悄放过来的,大的叫宋平,小的叫宋安,今年都是五岁,但看上去比大他们两岁的马勒还高一些。 最前面的是个小女童,走路有些趾高气昂的,脑后甩着一大一小两个酒红色马尾,也是五岁。 她模样是一群孩子中最漂亮的,和苏醒者差不多,五官很精致,爷爷奶奶辈说不定有一个拥有不错的基因被她遗传到了。 女童最先下来,看到吴巍后,欢快跑过来叫了一声‘吴巍哥哥’后,眼珠子就盯着盘子里面切好的肉,看样子又是在找最大的那一块,准备预定下来。 “乔茜过来洗脸,没水了,到时候你又说是你最后洗。”刚给夏尼洗完的雷蒙叫了一声。 乔茜充耳不闻,满眼期待的指着一块肉对吴巍道:“吴巍哥哥,我要这一块。” “嗯,好。” 吴巍笑着应了一声后,乔茜就蹦蹦跳跳朝屋外跑去。 没多久,外面就叽叽喳喳起来,很快乐作一团。 在切菜的吴巍摇头。 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第三章 孤儿院 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吃饭永远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大厅壁炉右侧,一张宽约一米长两米的木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分别是一罐子大杂烩,加上一篮子面包。 面包是坐在吴巍左手侧的雷蒙在发,菜是右侧的莫琳在打。 他们不约而同最先给吴巍,然后再给自己和其他孩童。 吴巍在食物的量上从来不苛刻,面包都是管够,而菜的分配很有规矩,一人一碗,吃完就没有,除非他吃完还有剩下,则可以让孩子们分。 坐在莫琳旁边的是乔茜,她跪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着一块最大的肉道:“那一块是我的,吴巍哥哥答应了。” “碗拿过来。”莫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说什么,把乔茜要的那块肉打给她的时候还问道:“你确定是这一块?到时候别又后悔!” “嗯……”乔茜看看勺子里的肉,又看看罐子里的,来回两三次对比衡量,才艰难地点点头。 每个人都分到之后,剩下的肉其实还有四五块,菜和汤也有不少,但这都是吴巍的。 吴巍没有客气,将所有肉都捞到碗中,就着菜和手里的一大块面包吃了起来。 孤儿院吃饭没有什么规矩,但吴巍吃饭不喜欢说话,久而久之,几个孩子吃饭也很少说话,不过私底下挤眉弄眼的小动作总是不断。 “夏尼,你吃瘦肉不是塞牙吗?我用这一半肥的和你换怎么样?”乔茜指着自己碗里被咬剩下的小半块肥肉对夏尼低声提议道。 “不,我的大。”夏尼抱着自己的碗,一脸警惕的看着乔茜,她上过好几次当了。 乔茜看了看夏尼碗里的瘦肉,犹豫再三,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咬牙道:“那……我再加一个西兰菜。” 夏尼看了看对方碗里的肥肉和一大颗西兰菜,还是禁不住诱惑,点头答应。 两人交易完成,吴巍也吃完了。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他把自己的碗放下,对着旁边的莫琳道:“我等会出去会让老钱过来教你们读书,等他走的时候,你们拿两块腌好的肉给他带回去。” “嗯,吴巍哥哥小心。”莫琳很乖巧的站起来,目送吴巍出门。 “啊,拿那么多肉啊,读书都没什么用。”宋安一听读书就头疼,再一听还要给肉,就更心疼了,一脸不情愿的向莫琳抱怨。 旁边一直低着头闷声吃饭的马勒听到这话,也连连点头附和,读书哪有肉重要。 不过马勒点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吴巍,见其一转身,立即扑向中间的罐子。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乔茜胆子大,在吴巍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抢到了罐子中的勺子,在里面疯狂捞西兰菜。 这是所有蔬菜中口感最好的一种,价格也最贵。 “乔茜,你要是吃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莫琳见乔茜碗里的快满了还不停手,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吃得完……”乔茜倔强的回了一句,但看了看自己的碗,终是停下了。 她唯一怕的就是莫琳,因为吴巍不计较这些,从没打过人,最多就是一起训斥,反倒是莫琳,下手绝不含糊,在她们这一群孩子中除了雷蒙,都挨过她的揍。 “哼,不给你们。”乔茜看着蓄势待发的马勒和宋家两兄弟,轻哼了一声,将勺子给了雷蒙:“雷蒙哥哥给你。” 雷蒙憨厚笑了笑,接过了勺子,将罐子里的木瓜都舀到了碗里。 他的食量最大,平时也是他包揽最后大家都不要的木瓜,甚至是乔茜和夏尼吃不完的剩菜。 心满意足的乔茜坐回凳子上,夹起西兰菜特地在夏尼眼前晃了晃才放进嘴里。 “窝也有。”夏尼瞅了瞅自己碗里还剩一半的西兰菜,也用勺子舀起来晃了晃。只是乔茜用的是筷子,她的是勺子,一下子就掉到桌子上了。 这种事经常发生,夏尼习以为常,很自然用手在桌子上捡起,咬一口,再丢到自己碗里。 “我的比你多。”乔茜得意洋洋展示了一下碗里快装满了的西兰菜。 就在这时,一只手快速的伸到了她碗里,一下子抓了一颗西兰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口中。 “叫你抢那么多!”宋安鼓着嘴棒子眉飞色舞的嘲讽了一句后,像个小猴子一样,一溜烟就跑了。因为他知道,留下来肯定要挨骂。 “我的西兰菜……”乐极生悲的乔茜看着宋安消失的背影,小脸瞬间涨红,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无法宣泄,眼眶发红,酝酿了片刻越想越气,最终哇哇哭了出来,声音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坐在乔茜身边的莫琳实在受不了,无奈道:“别哭了,你又吃不完……” “吃得完,我吃得完!!”找到搭理她的对象,乔茜找到了宣泄口,气呼呼对着莫琳大喊大叫。 “你要是吃不完……”莫琳狠话还没放出来,就被打断了。 “我就吃得完,我就吃得完……”乔茜双腿双手乱挥,边哭边喊。 宋平看着自己碗里留着最后吃的半块肉,想要弥补一下弟弟的过错,犹豫了一下道:“我的肉给你……” “我不要,我要我的西兰菜……”乔茜见这么多人理她,更加不依不饶哇哇大哭起来。 “窝的给你……”夏尼见乔茜哭的眼泪汪汪,用勺子将自己碗里的西兰菜递给乔茜。 “我不要,你的脏死了。”乔茜一推,勺子里面的西兰菜掉到了桌上。 看到掉到桌子上的半截西兰菜,夏尼刚准备捡起来塞进嘴里,可摸到西兰菜的瞬间愣了愣,小脑袋瓜子转了转,想到这似乎、好像不是自己的错。 下一刻,她连情绪都没有酝酿,嘴巴一瘪,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曲琴瑟和鸣让莫琳头都快炸了,甚至已经走出篱笆小院的吴巍都感受到了这音波攻击。 “也幸亏有莫琳这小丫头,不然……”他无奈摇摇头。 其实他并非一个爱心泛滥的人,起初也没有开孤儿院的打算,来格林镇也是偶然。 两年前,他和队友分道扬镳,偶尔去域外打打普通猎物,走到哪就住到哪,日子也算恰意。 记得当初也是这般夏末,天正在下雨,他从域外返回,随便找了个就近的小镇旅馆避雨,却无意间在一堆垃圾里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夏尼。 小家伙身上没什么衣服,就一张破布裹着,浑身是泥,哭声也是奄奄一息。 以前这种事也遇到不少,基本上就是给一些吃的,过后感慨一下,没有动过其它念头。可那时候刚和队友分开,内心有些伤感孤独,就动了善念,将这小家伙抱起,带到医院治疗。 好了之后,就开始后悔,因为麻烦来了。 他一个男人,平时居无定所,要打猎过日子,根本没时间带孩子,所以想拿到福利院。 可边陲小镇,本就清苦,还不时有域外野兽侵袭,福利院油水不多,他带夏尼过去的时候,对方一脸不愿意,里面的小孩也是面黄肌瘦,送过去大概率会死。 因为他流连外围镇子,见过很多死掉的婴儿和幼童,所以想着救都救了,总不能再丢掉,就带在自己身边,平时出去,就花钱叫旅馆的人照看一二。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一个月,只到有一次他遇到一只强悍的凶兽,自己敌不过,一路逃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再回镇子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后。 等他回到旅馆问,对方支支吾吾说孩子不见了,发了一番火后,对方才说实情,旅馆老板是新生代,本就对他这种苏醒者有成见,他一去几天没回,以为他不要了,照顾了三天就丢了出去。 怒不可遏的吴巍准备动手给旅馆老板一个难忘的教训,可看到周围新生代客人那种异样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放弃,结清余款,一言不发出去,准备找一圈尽人事,便离开这里。 也就是这时候,他遇到了找上他的莫琳。 这小姑娘曾见过他,看到夏尼被丢弃在旅馆不远的巷子,出于好心就捡回家养,所以在得知他过来,很快就找来了,告诉他夏尼在她那,并带他前往居所。 最后他跟随莫琳来到小镇边缘一堆窝棚里,果然找到了夏尼,同时也看到了骨瘦如柴的雷蒙,以及被他们照顾的乔茜…… 如今两年过去,自己不知不觉间成了‘孤儿院院长’,也开始逐渐适应自己的角色。 第四章 苏醒者与新生代 孤儿院所在的黑水街属于镇南,算是正街之一,是比较好的一条街,路上最初铺有碎石,只是很久没有保养更换,现在都是坑洼缺口。 当然,路面还算整洁。 因为这是一条商业街,有不少商家要开店,别处不管,在自家地儿上还是要扫的,就比如不远处一家面包店,刚刚开店营业,看上去有些‘富态’的老板娘兼店员的玛丽大婶正一边清扫地面的呕吐物,一边骂骂咧咧颂念着‘早点下地狱’、‘生儿子没眼儿’之类的祈祷词。 作为苏醒者的吴巍自然是站在这位玛丽大婶一边,希望对方的祷告早日生效。 不过这个念头在玛丽大婶祷告至兴奋处,一口浓痰吐到自家孤儿院地界时,就止住了这个念头,并且由衷希望她信仰的神能明辨是非。 “小巍,这么早就出去打猎?”玛丽丝毫没意识到她那口浓痰伤害了一位‘青年’的心,还兴致勃勃的对吴巍打着招呼。 “是啊!玛丽大婶早。”吴巍笑着点头,毫不在意自己的实际年龄能做对方的爷爷。 讲真,他对这位玛丽大婶还是抱有善意的,因为这两年来,左邻右舍,也只有这位新生代大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嗯……虽然这位大婶卖的面包总缺斤少两。 “你家里的面包吃完没有,要不要来一些?”玛丽不忘老本行,给自己招揽顾客。 “还有一些,等我回来我让莫琳去你哪买一些。”吴巍举了举手中的弓,笑着越过去。 “莫琳?哎呀,你可别叫她来,那小丫头片子跟个老太太似的,天天找我吵架,说个话能把老娘气死!!”玛丽听到莫琳的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吴巍却没有回她这句话,径直走远了。 看着吴巍背影远去,她稍稍嘀咕一声后,拿起扫帚继续祈祷她的神。 出了格林镇核心街道之一的黑水街,街边的味道就开始微妙起来,路上行人也开始掺杂一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 这些人倒不是乞丐,而是一些种地的平民,因为乞丐是活不下来的,‘不养废物’这个词不光是在‘苏醒者’中盛行,在新生代中也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剥削。”吴巍看着这些拿工具往外走的农民,知道他们是在抢种最后一季。 这一季税收是最少的,如果没有这一季紫麦,这些人中怕是要饿死一半。 “可是这时候出去,遇到野兽和凶兽的概率也成倍提升。”吴巍摇头停止感慨,避开一些粪便,继续走。 镇中人遇到背着金属长弓的吴巍,都带着些许畏惧,有意无意让开路。 就这样,还是吴巍在格林镇定居两年的结果,如果是一些外来的赏金猎人,他们眼中甚至充满怨恨。 原因很简单,因为赏金猎人猎杀的至少都是有低等智慧种族,这些原住民和域外原生动物不同,不仅有很强的报复心理,还有智慧,找不到正主,就会祸害人类领地内的人类。 而赏金猎人猎杀原住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每一个苏醒者苏醒,都需要一名原住民死去。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以人类的自私,大概率是自己苏醒后,不管别人。 毕竟猎杀智慧生物的威胁比猎杀域外野兽凶兽高得多。 可星舰联盟也不傻,所以每一名苏醒者在‘苏醒’之初,给他们讲解生存注意事项的教官就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第一:可以选择‘自由’,但联盟将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帮助,让他们自生自灭。 第二:贷一笔款,总额为一百贡献点,不限时期,但还款金额要翻倍。同时,贷款没还完,他们不能从事其它任何职业,也有诸多限制。 第一条自不必说,刚苏醒,加上经过教官对这世界的初步讲解,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诡异,且具备超自然力量,人类科技虽强,但举世皆敌,想‘自由’几乎不可能。 这就等于只有第二种选择。 然而,贷款不是那么好拿的。 别看一百贡献点金额看似不大,但不做赏金猎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还完。 因为获取贡献点的方法只有一种。 ——猎杀原住民(智慧生物)。 所以他们只能成为战士,成为赏金猎人。 想要成为赏金猎人,训练、武器装备必不可少,这些都需要用贡献点去换取。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语言。 这个世界,除了个人记忆自带的语言外,还要学习一门该大陆域内种族之间的通用语。 这也要花钱请人教授。 等最后他们初步学会在这个世界如何生存,手上的贡献点也基本花得七七八八。 可以说,他们这群苏醒者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吴巍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进行猎杀行动,五个临时组成小队的伙伴花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在域外找到一个落单的异族。 可等他们围上去动手时,一个个手忙脚乱,明明在绝对武力优势下,却还被那名异族伤了两个队友,突围而去。 说到底,他们要杀的那名穴居人是一种有自己种族语言的智慧生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人越来越多了……” 一路绕到窝棚区,这里的都是密密麻麻大量一人高的窝棚,基本构造就是几块木板,垒些破砖烂瓦,上面搭一些油布,一家人所占据的面积不超过十平。 周围道路也狭小不堪,地面哪怕常年处于阳光下,也总湿汲汲的。远处还可以看到一个绿皮肤素面朝天的妇人,端着马桶,没走两步就朝道路旁本以拥堵的排水沟倒下去,引来周围人群一阵谩骂。 面对这臭味熏天的环境,换做是以前的吴巍,肯定不愿意来这,走路也会小心翼翼。但现在他走路都不看地面,皮靴大步前跨,毫不在乎。 这里的一些人看到他背着金属长弓,还有那标准的旧人类五官,哪怕有的见过他,也纷纷退避。 如一个背着农具的中年灰毛汉子,不惜赤脚踩进一堆秽物,来避开他。 吴巍对这些习以为常,继续前进。 三分钟后,他在低矮的棚子中看到了一座爬满植物的绿色木屋屹立在其中,这就像死气沉沉枯林中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显得格外扎眼。 “又有人来?”吴巍略有些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眉头皱了皱,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句:“钱有德!” 下一刻,屋内慌慌张张跑出三四个持着乱七八糟武器的瘦弱青年,模样只能算是类人。 他们都是附近窝棚的地痞,认得吴巍,连放狠话的勇气都没有,拿着一些刚抢的东西就准备溜。 “站住!” 四人听到如寒风一般的声音,身体都是一颤,硬是一动不敢动。 苏醒者除了在异族中拥有恶名,在新生代中,也相差不远。 “把东西放下再走!”吴巍冷冷道。 他不能动手去教训这群第地痞,因为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这样做不光是这几人会急剧加深对他的恐惧和怨恨,周围那些看到的新生代也会对他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四人垂着头相互对视一眼,悻悻将抢的东西放下,一溜烟跑了,途中还推倒了一个抱着浆洗衣物的毛脸妇人。 “唉!” 屋内一声轻叹,木门内里面走出一个身高近两米的消瘦身影,这人露在灰色工作服外的皮肤呈现红色,脸上沟壑很重,眼窝深陷,就像贴着假皮一般。 这人就是钱有德,莫琳他们的老师。 “进来吧。”钱有德将那几人放下的一点食物捡起,对吴巍招呼了一句,就走进了木屋。 吴巍也没有做声,来到绿色木屋前,打量了一眼自己精心打造的门廊两侧各有一个高不到一米五的破烂窝棚依靠在上面,只留下中间约一米宽度,正对房子正门的过道。 看到这间房子,吴巍就想起自己和钱有德相识时的场景。 当初自己决定收养几个孩子,就知道不可能再住旅馆,所以选择定居在了这片根本不适合苏醒者居住的外围偏远小镇。 既然选择了定居,第一件事毫无疑问就是找房,可自己虽然有些钱,但到底是外地人,还是苏醒者,自然不受待见,找了几天,处处碰壁,一怒之下干脆就在莫琳和雷蒙所在窝棚区原址搭建木屋。 由于小镇不大,最大直径也不过一千二百米,他一个苏醒者做这种事,自然很快传遍镇子。 其中就有钱有德。 也就是说,这栋屋子是他做的。 那栋黑水街的屋子,是钱有德主动和他们换的。 “这个寒季不知又要死多少。”吴巍看着门廊两侧建议窝棚中几道希冀目光,有些感慨。 他不可能再养孩子了。 七个就是自己的极限,再加,自己很难担负,必然会让现在的生活水平降低。 俗话说斗米养恩,石米养仇。 别看现在七小只对他很依赖,可一旦降低的待遇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这看似的和谐会瞬间崩塌。 这也是苏醒者和新生代之间的禁忌。 所以‘星舰联盟’在对待新生代时,底线一般都足够低,而且大多都是‘以夷制夷’政策。 他们只确保分配的物资足够新生代生存,然后就放权给新生代,让新生代自我管理。 可惜,并不是所有新生代都是‘莫琳’和‘雷蒙’,掌权的新生代不可能将七块肉均匀分配给每个人,这也就导致了新生代总有饿死冻死的情况。 这些情况星舰议会的苏醒者们自然都能看见,可他们亲自下场,只能扩大供给,让这种情况变成无底洞。 但要是打压富裕的新生代,均摊生存物资,那这些既得利益,又掌握话语权的新生代必定对他们产生怨恨,人类只会崩溃的更快。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摇摇头,吴巍走上门前断裂了一块的木阶梯,来到门廊上,走进这座大门不知被卸到哪去的房屋内。 房间的正厅很小,他一眼就看到两侧有四张床铺,右侧靠外一张黑铁木床板很眼熟,正是正门卸下来的黑铁木门。 “你刚回来吗?” 吴巍刚才没注意,进了屋才注意到钱有德灰色工作服和短靴上的泥土,眉头皱了一下。 对方看来刚从地里回来,怪不得那四个地痞敢进来。 “嗯。”钱有德应了声,低头看了眼衣服,用粗糙宽大的手背拂了拂衣服上的尘土,才摊摊手道:“我不习惯你们的计时方式。” 这话吴巍经常听,意思是不习惯苏醒者惯用的24小时制,他也不去争辩,道:“要不要休息一下,晚点过去也行,反正那群小家伙也不喜欢你讲课。” “工作就是工作,除非你不付工资,不然由不得他们。”钱有德看到吴巍走到厨房掀开墙角的米缸在看,也没有理会,将自制的课本放到干净的案台,挤进去舀水洗手。 “随你,我让雷蒙莫琳腌了一些肉,下课后,让他们给你拿两条。”吴巍放下米缸的盖子,随口说道。 他不会因为钱有德困难而改变决定好的事。 “记在工资里面。”钱有德没有拒绝。 “不用,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礼是我们的习惯。”吴巍走出厨房,准备离开时,看到隔壁的一间小卧室里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睛在朝外看。 不过这道视线在和他对视后就缩回去了。 “我先走了。”吴巍走出正门,站在门廊前扫视一圈,没看到什么鬼鬼祟祟人影,就向着窝棚区南面离去。 这种举动是惯例,他每次外出打猎都会过来看一眼,算是给这片窝棚区乱七八糟的势力提个醒。 第五章 超凡者 格林镇南城的城墙是老式外部包砖内部填土的构造,并非凯旋城那种钢筋混凝土浇灌,最高处有近十米,最低处也有五米高,总体厚度在两米左右,用它抵御一般凶兽侵袭问题不大。 靠近城门吊桥,吴巍在两名守卫的注视下走出了格林镇。 “今天顺着河向南吧。”点开腕带,吴巍开启界面,智能ai‘一一’就蹦了出来。 这是他苏醒时,星舰联盟配备的智能腕带。 据说这是苏醒者意识被封存几百年,星舰联盟给的福利,新生代可没有。 “主人,早上好!” “以老规矩,有生物靠近我三百米内就提醒我。”吴巍直接向一一发出指令。 “是的,主人。”一一手指一点,画面就出现了格林镇和周边的地图,并在他所在的位置打上红点,然后向周围幅散出一圈类似雷达的白色圆形三维光幕。 在这白色光幕笼罩范围内,靠西侧约二三十公里外,就是无信号区域,他的智能腕带就会失去作用,连地图也用不了。 “科技太高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吴巍想起以前的手机,那玩意起码能下载地图,但这身份卡并没有物理内存,需要连接网络终端,所以一旦出界,只剩这么一个基础提醒报时功能,甚至长时间处于信号外,接收不到微波,电量得不到补充,会自动关机。 当然,如果信号塔能够立起来,它确实很方便。 可是,这世界是潘多拉,星球上有不逊色人类,甚至智力超出人类的高等智慧种族,在人类落足七十年间,早就摸清楚了人类的根底,所以这些智慧种族坚决不让人类再建立类似凯旋、镇北、向海、无畏一样的主城,也会不惜代价摧毁信号基站。 对方的策略很简单,就是拖住人类的进度,模仿学习人类建立科技体系。 以那些高等智慧种族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超凡力量,再学会人类的科技,那么人类绝无立足之地。 人类自然也了解,所以同样解析对方的超凡力量加以学习,顺便封锁科技不外传。 这也是格林镇如此原始的根本原因之一。 双方都在拖延时间,都觉得‘优势在我’,不愿鱼死网破。 毕竟一战还历历在目,原住民一方大量顶级战力陨落,人类同样遭受重创。 “希望今天能有收获。”吴巍没有走大路,而是绕着小镇护城河走田间小径。 如今紫麦都已抽苗,有近一米高,顶部有了青紫色的麦穗,一眼望去,就像一片紫色海洋。 “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收获。”吴巍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比较稀疏的紫麦田,蹲下身,摸了摸麦苗,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一亩麦田无疑是这一片最差的,完全印证的那句‘草盛豆苗稀’,但他心里却很欢喜,因为这是他指导那群孩子弄出来的。 说实话,这一亩麦田他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在上面花的时间精力,足够他打猎换来比之高十倍的收益。 离开自家麦田,吴巍速度开始加快,动作迅捷轻灵,极有韵律,仿佛一只在田间跃动的精灵。 远处,农田中那些劳作中的新生代看到沿着河岸跃动的灰色身影,眼中都充满了羡慕与渴望。 超凡者。 这是苏醒者的代名词之一。 其实人类想要在这座星球上生存下来,利用那些野兽凶兽的基因进行改造也是可以的,但代价就是无法获得这座星球所特有的一种超自然力量。 这是无法接受的。 因为人类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放弃对个体力量的渴望。 这一点从大量玄幻、奇幻影视电影、动漫小说中的幻想就能窥见。 所以,当一种能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的力量体系出现,人类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追求抵挡原住民的反击,都不可能放弃。 至于代价——原住民的命而已。 如现在的吴巍,他现在的基因,就来自于一种原住民身上。 也就是说,他的诞生,就代表一名原住民的死亡。 对于这一点,说吴巍没有一丝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说要他把命还回去? 抱歉,做不到! 因为他的同情,只能建立在不损害他的核心利益之下。 现在停止猎杀原住民,只靠猎杀一些野兽混日子,也是愧疚的体现之一。 “希望今天能有收获。” 保持着呼吸法,吴巍使用了【疾行】。 其要义就是根据身体素质,以正常行走的体能消耗,做到最快的速度。 如今他的疾行技能属于专家级,是唯二的两个专家级技能,也是他三年来最高成就之一,所以速度极快。 只是一般很少人会将这个技能练习到如此程度,主要因为疾行并非战斗技能,而是赶路技能,很多稍微富有一点的小队,就会买一辆车用作代步工具。 为此,他不少次在域外遇到其他赶路的小队时,都会遭到调侃。 不过那是相较于苏醒者。 新生代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因为新生代成为超凡者的概率极低极低。 开启【疾行】赶了约十余分钟的路,就看到紫色麦苗开始稀疏,农田中劳作的人也开始减少。 因为这里已经超出格林镇的三公里巡逻线太多,距离域内边界不远,如果遇上危险,基本是死路一条。 哪怕是这些零零散散开垦的人,也都是一些活不下去,必须冒险开垦来换取粮食的新生代。 不过,新生代中也有一种具备胆量和冒险精神的人。 吴巍【鹰眼】之下,看到远处不少持着武器的新生代冒险小队,在域内边缘区域设置陷阱,想引诱域外的野兽进来。 看到这些人,吴巍也明白这片区域是不能待的,必须向更远处探索。 五分钟后,他已经抵达域内和域外的边缘地带。 进出过无数次的吴巍依旧谨慎,开启了【感知】,进入域外。 这一瞬间非常奇妙,仿佛穿越一层透明的鸡蛋壳,一股淡淡的热流铺面而来。 下一刻,他的脑子微微晕眩,呼吸放平,视线也变得清晰。 远处,高耸入云的林海密布,绚烂多彩的巨大植物相互辉映,让他仿若置身于一座巨人居住的奇幻世界。 第六章 域外主宰 拉瑞尔是一个完全被植物主宰的世界,其生态环境之复杂令人瞠目结舌。 在这里,生物要仰仗植物的鼻息存活。 不管是拥有强大科技的人类,还是原生智慧种族,亦或是强大无比的凶兽都是如此。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植物才是最强大的存在。 所以这座星球也分成了‘域内’和‘域外’。 域外就是植物世界,域内就是各种智慧生物筑的‘巢’。 这些‘巢’大的有数百万平方公里,小的甚至只有数千平方米。 每一个‘巢’内部根据里面生存的生物种类,模样也是千奇百怪,不进去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个是么样的环境。 像吴巍现在回头看,自己身后就是一层雾蒙蒙的迷雾。 同样,内部的生物也无法看清外部。 比如刚才没出域内,吴巍看域外的景象和域内景象极为匹配,这种现象就叫‘幻视’,是‘边界膜’的一种能力。 不过,每种边界膜的幻视状态是不一样的。 吴巍至今没有进过其他智慧生物的‘巢’,只在网上看到一些强大人类超凡者入侵其他巢的虚拟视频。 “竟然还有这么多冒险者。” 抬眼望去,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他就发现两支由新生代组成的冒险小队,每人最少配备了一把热武器。 很显然,这些敢于来到域外的新生代都有两把刷子,至少装备齐全。 可惜的是,由于人类目前的地盘有限,生产力不足,武器产出不高。特别是一些精密工厂,都是在安全区内,保密措施很严格,区外工厂根本没有能力制造。 这些人手中拿的基本都是一些小作坊生产的土枪土炮,威力还不如他记忆中二十一世纪初的一些枪械,价格反倒极其昂贵,一般冒险者一个队伍买一两把都不错了。 至于那些高能武器,则全在核心区,只有通过层层考核的士兵才有资格装备,且不能出核心区范围。 想当初,他亲眼见过核心区边缘的‘黑城’,以及其它四座主城也都是加特林、高射炮等热武器,没有架设高能武器,目的就是阻止科技外流。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高能武器配合职业者强大的身体素质,战力几乎成几何式提升,能量块也能反复使用,还不需要子弹之类的补给,可以将人类开荒能力提升一大截。 但相对的,隐患也非常大,因为一旦武器被夺走,原住民在科研领域得到借鉴,科技进度就更快。 “只能进林区了。” 吴巍其实很少进林区,一般也就是在域外几公里内活动,猎杀一些同样出来找食物的野兽。 原因是林区里那些靠捕杀生物的活性植物。 这些同样是生长在巨大森林之下的植物,它们没有足够的阳光享用,所以不少都进化出了捕猎的手段。 像是一些等猎物靠近就一口吞下去的花、长满倒刺捕杀猎物的蔓藤、射出堪比炮弹坚硬果实的树等等,都只是平常。 最令人恐惧的是一些拥有特殊迷惑能力,靠散发特殊气味、孢子捕猎的植物才是最难防备的。 当然,猎物和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定的,像是一些野兽或凶兽,也以特定的活性植物为食。 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附近都是普通植物,他就小跑着,纯粹靠身体力量,朝林区前进。 因为到了域外,是不能随意使用【疾行】这种会散发‘元素’气息的技能,以免成为靶子。 吴巍的离开,让周围狩猎的冒险者们松了口气,同时也产生各种羡慕嫉妒的负面情绪。 “妈的,这群苏生者真是命好。” 一名额头右侧长了一块类似角质凸起的棕皮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呵,别tm抱怨了,谁叫我们在这破星球出生,要是能出生在母星,也是上等人。” 如今的地球几乎被神化成了天堂一般的存在,不光是这些只是道听途说的新生代,就是一些苏醒者,也怀念起地球来。 只是相对于新生代,苏醒者怀念地球大多是因为生存环境。 毕竟在地球上人类是霸主,可以予取予求,而在这座星球上,苏醒者也经常死亡。 “别吵!” 为首持着一柄粗大管口步枪的壮硕男子低声呵斥了一句后,又皱眉用远镜观察周边,喃喃道:“雌性灰毛兔的粪便烧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动静?” 平时狩猎,烧这些粪便最怕的就是来多了,让他们不敢动手,可今天烧了半天,都没看到一只。 不光是他们这支小队,附近其他几支小队也都差不多。 就在他们疑惑时,远处的吴巍已经靠近林区边缘。 看着这些裸露在外,和城墙没什么区别的根茎,一般人爬过去都是不小的麻烦。 幸好每座巨木之间的距离是以公里为单位,像人类或是一些小型种,都需要从中间没有根茎外露的地面通过。 “希望在靠近狮子湖之前能打到猎物。” 吴巍虽然很希望打到猎物,但保命还是第一要务。 因为树伞下的生态环境很恶劣,植物间相互掠夺是常态,所以很多植物都不好惹。 比如他右前方五十米处那株约一米高,花蕊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约的蓝色小花就非常危险。 这花叫蓝心蕊,它在感知到危险靠近,就会释放身上的蓝色花粉,凡是吸入肺部与水或血液接触,就会溶解腐烂。 对一般的苏醒者、野兽、凶兽都很致命。 不过要是不靠近它的苔藓范围内,它就感知不到。 说实话,这蓝心蕊的价值很高,要是能弄一株,就足够他一年生活所需。 “可惜。”吴巍沿着幽蓝色苔藓边越过,只能看着那株价值连城的花眼馋。 他不是拿这株蓝心蕊没办法,而是这些散发着光晕的植物都是森林保护的对象,他要是摘了这朵花,这颗数千米高的大树就会生出无数蔓藤将他绞成一团烂泥。 毕竟这世界的树木和地球不同,植物大多都拥有攻击防御机制。 随着吴巍深入,终日不散的阳光被遮蔽,只余点点光斑从枝叶中透下,让人有种静谧宁和之感。 走在这种环境下,他更深刻感受到了这世界的瑰丽,也更加谨慎,注视着一株株散发着幽光,给他提供了部分光线的植物。 由于外围的植物基本都认识,加上智能ai预警,一路也没什么危险,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抵达了波光粼粼的狮子湖。 这座形状像狮子的湖泊总面积超过十平方千米,是方圆百公里内最大的湖泊,距离格林镇的直线距离约三十公里,是信号塔笼罩范围的极限,也是一般苏醒者活动的极限距离。 再往前,腕表查询和生物接近警报功能将失效,需要靠自己分辨未知植物和预警,危险会大幅度提升。 “主人,已达到预警界限,再往前三百米,一一将无法提供支援。” 听到智能ai的提醒,让吴巍皱起眉。 目前已经向内越过十株巨树的范围,可依旧没有受到任何生物预警,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心中思索了一会儿,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是……兽潮?” 兽潮指的是一些野兽和凶兽会在智慧种族的操纵、引导下,抱团向人类所在的‘巢’发动攻击,以此消耗人类的基础人口,阻止人类扩张步伐。 不过吴巍来到这世界三年以来,一次兽潮也没有遇到过,所以现在才想起来。 “看来要深入调查一下,如果真是兽潮,必须早做打算。” 格林镇是人类西面最边缘的城镇,虽说有阻挡小型兽潮的经验,但还是太危险。最好的方式是在兽潮爆发之前,去比较接近凯旋城的城镇暂居。 “希望不是……” 吴巍扫视了正中间有一株带暗绿色微光的蔓藤‘拦路虎’将平缓地都铺满了。 这玩意的蔓藤上都是带强烈麻痹毒素的倒刺,强大的生物可能只是身体麻痹一段时间,但弱小的生物被它缠上,可能会导致瘫痪。 他当然没兴趣测试自己是否强大,于是绕到一边,翻越一根高约十余米的巨大树茎,沿着湖岸另一面丛林赶去,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测。 这一路走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有遇到任何生物,整座森林只有头顶微风摇动树叶的哗哗声。 “太安静了……” 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就是这。” 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一处树木间隔比较开阔的绿茵地。 这处开阔地左侧对应着‘狮子’的腹部,能够看到清澈的水面在微风下荡漾,右侧那些布满域外的参天巨树在这里似乎漏了一颗,让一颗只有百米高的‘小树’享受着充沛的阳光。 这颗‘小树’就是吴巍的目标,一种能够拔地而起,利用根须移动的特殊活性植物。 他的检验方式很简单,只要步入这颗‘小树’的根系范围,就知道了。 如果进去后,没有遭到攻击,就可以断定兽潮一定会来。 因为有能力控制活性植物沉寂的,只有艾德琳大陆的霸主级生物——‘森灵’。 当然,进入活性区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以他的实力,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活性植物可不光自己能够动,还能够命令周边的所有植物对吴巍发起攻击。 也就是说,他只要踏进活性植物的领地范围,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植物都会对他进行攻击。 这种攻击别说是他这个还未成为正式职业级的超凡者,就是精英级的职业者,也死定了。 不过智慧生物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会用脑子。 活性植物虽然厉害,但它也没有智慧,只要让它们发现不了自己,就不会有事。 “试一下。” 吴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类似弹弓的装置,然后弄了一颗撞击就会爆炸的小炸弹。 他将弹弓拉开,然后将小炸弹放进投射区,设置固定好,人就朝着另外一边撤退。 大约三十秒后,弹弓投射装置启动,那颗碰撞就会爆炸的小炸弹进入了活性植物的领地范围,发出一声爆鸣,炸断了不少半人高的草坪。 如果活性植物在正常状态,它会瞬间‘醒’过来,朝着爆炸方向,和攻击方向展开进攻。 但此刻,这颗沐浴在阳光下的活性植物没有丝毫反应。 第七章 呼吸法与生命元素 “果然是兽潮!” 在得到结果,吴巍也顾不上打猎,迅速原路返回。 他能够猜到,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知道,肯定有人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之所以没有大范围预警,是怕会有一大波人和他一样,向安全城市逃,到时候混乱造成的死伤,反而比呆在各自城镇坚守更加惨重。 毕竟内陆城市很多都是苏醒者,两者本来就不兼容,撞在一起非常容易发生矛盾。 就在吴巍刚返程没多久,一道轻微的枯叶断裂声响传来。 在安静的丛林中,这道声音引起了吴巍的警觉,内体元素涌动,开启了【感知提升】。 鲜活的世界仿佛放慢了一般,自己的全身像是长了眼睛,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 这一刻,他也发现刚才异常声音的来源就在右侧三点钟放向。 六十米外,一头高约两米五以上的巨兽正好缓缓出现在一根布满苔藓的巨大的树茎之上。 这头巨兽模样极其古怪,它的头颅接近狮子,有四只金色竖瞳成梯形分布在面部,全身通体雪白,四足,体态呈现流线型,十分接近于地球时期的猎豹,但身体是蓬松的毛发,有两条长度在三米以上的尾巴,走动之间,尾部如水波般摆动,看上去优雅之极。 凶兽——四眼白狮。 “麻烦了……”吴巍心一沉,刚准备逃跑,就见到一名穿着狩猎装的银发女性突然跃出,站在了四眼白狮身边。 见到这道身影,他紧张的情绪瞬间平复。 “怪不得这么近还没有对我发起攻击。”吴巍暗暗吐了口气。 这名银发女子叫阿特丽,在超凡者圈子里是名人。 众所周知,苏醒者因为潘多拉诅咒,是所有原生生物厌恶的存在,所以想要收服野兽的难度极高,就更别提强悍的凶兽了。 这名叫阿特丽的女子能够收服这头媲美精英级职业者的强大凶兽,完全是机缘巧合。 据传十几年前,阿特丽在野外探索救了一只重伤垂死的幼年四眼白狮,悉心照料了很久,才将其放生。 这样的话,一般也就此结束,可谁也没想到,十数年后,阿特丽在一次冒险中,又救下了一只四眼白狮的幼兽,而这只幼兽恰好就是她放生的那只四眼白狮的幼崽。 也就是经过这一系列偶然,一人一兽之间才产生‘潘多拉诅咒’也磨灭不了的情感,成为了伙伴。 所以,有一段时期,很多超凡者为了得到强大幼崽,故意设一些套路,骗那些凶兽幼崽,还真成功了几次。 直到有一次,一批超凡者惹到了一头极其强大的凶兽,让对方攻入域内,造成了大量死亡,这种事才被星舰联盟严厉制止。 身为射手的吴巍最开始倒是很想养一只,可自从养了七个小东西,就对宠物没了好感。 吴巍向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可没想到对方却叫住了他。 “你是叫……吴巍?” 对方站在十余米高的树蔓之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吴巍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这名强大的赏金猎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按照星舰联盟制定的实力级别划分,他属于最末等的见习级职业者,而对方是一位首领级职业者,两者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我听职业工会有人说一个叫‘吴巍’的月影族基因改造者的呼吸法达到了第三境,没想到在域外遇上了。”阿特丽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呼吸法是吸纳‘生命’元素的方式,境界越高,吸收转化元素就越快。 而‘生命’元素,则是这世界超自然力量的源泉。 “没想到阿特丽小姐认识我。”吴巍颔首示意。 不是吴巍妄自菲薄,在同期中,他的实力和天赋是绝对的佼佼者,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连首领级的超凡者都听说过他。 “你能说说是怎么突破第二境的吗?” 阿特丽对别人认识自己没有意外,而是询问起吴巍的修炼方法。 “放心,有偿的。” 她怕吴巍不说,还特地加了一句。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半年前被一头凶兽追杀,当时元素快要耗尽,迫切想要恢复元素,不知怎么,心静了下来,自然而然就达到了。” 吴巍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突破时的状态说了一遍。 “自然而然?你修炼的是宁静呼吸法吧?”阿特丽皱皱眉。 “是的。”吴巍点头。 成为职业者,最重要的就是选择呼吸法,一项适合自己的呼吸法,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宁静呼吸法是他在职业工会为期三个月的练习中,从十来种基础呼吸法中选出来的。 选择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个试,最后觉得宁静呼吸法最舒服,就选择了这种。 毕竟呼吸法主要就是符合自己的心境,只有心境契合,才能招来空气中与你脾性相投的‘生命’元素青睐。 如性格开朗乐观的人,大多选择‘心悦’呼吸法,这种呼吸法在心情愉悦时,会招来生命元素共鸣;如性格急躁,可以选择‘暴烈’呼吸法;如性格悲观阴郁,可以选择‘幽暗’呼吸法等等。 总之,选择一个能最快找到感觉的心情来配合呼吸法练习是最高效的。 “原来也是一个天赋型的。”银发女子摇摇头。 她修炼几十年,呼吸法也不过第二境,如今被卡在首领级无法突破,可一个才苏醒几年的新人,连正式职业者都没达到,竟然就达到了第三境。 想想不禁有些不爽。 “这是给你的报酬。” 没了兴致,阿特丽从自己的背包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毛茸茸的灰色肉球向吴巍抛了过去,也没管吴巍接没接得住,转身就朝着更深处跃去。 身旁,那头四眼白狮看到自己的零食被分给了一个弱小的人类,四道金色的眼眸瞥了吴巍一下,十分不满的迈着优雅的猫步消失了。 作为见习七级的职业者,吴巍接个东西肯定没问题,可在接到手中后,才发现竟然是一直幼年期的灰毛兔。 “这人也是小气。” 灰毛兔是一种外形有些像兔子的生物,成年后有半人高,额头有一只尖角,杂食性,速度很快,属于比较温和的野兽。 不过这个‘温和’也是相对于新生代,至于苏醒者,灰毛兔这种野兽见到就会发狂,变得极具攻击性。 像他手中这一只,是被打晕的,不然就算是幼体,也会狠狠咬他一口。 “这东西带回去给莫琳他们玩吧。”吴巍摇摇头,把它装进背包。 这可是他今天唯一的收获了。 第八章 准备 等吴巍出了林区,来到缓冲区,就唤出一一。 “把视频上传到情报厅!” 他一边朝‘迷雾’移动,一边对一一下达指令。 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兽潮,并提供情报,那么肯定会有一大笔信用点奖励。 视频上传十秒就有信息反馈,但只有一句感谢,没有任何奖励。 “果然!”吴巍倒没有失望。 能最早发现这种信息,一般都是深入丛林,远离信号区之外猎杀原住民的赏金小队。 他因为昨天也外出过,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试一下能不能捡漏。 毕竟像他这种连正式职业者都不是的独行侠,其实比那些冒险者也强不了多少,很难获得最新情报。 “根据以前兽潮的经验,这种自杀式袭击最多持续三天,目的旨在阻止人类扩张,主要击杀普通民众和清扫外围工厂,至于能不能攻下城镇,就看所在城镇的防守力量有多强。” 想到这,吴巍觉得自己要尽早行动,在其它城镇租下一件房子,或者包两间旅馆房间。 时间不需要太长,只要一个到两个星期就足够,最好是食物自备,可以节省不少开销。 当然,最划算的还是呆在格林镇,可风险有点大。 因为按照以往小型兽潮的规模算,总会有几个城镇被摧毁,所以位于最外围的格林镇不保险。 “等兽潮过后,肉食会大幅度降低,但是如盐之类的商品会极高。”吴巍想起腌肉把盐都用完了,念头一转,决定跑一趟井盐镇。 井盐镇位于格林镇东北面,也是最边缘的小镇之一,是镇北城下辖小镇,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反方向,要过去,以他的速度最少也得三个小时以上。 “先回一趟格林。” 穿越迷雾,他的视线重新变得开阔。 如果说域内天空的景象和域外还能够契合得上,那环境和空气,就完全不属于一个时空,让人极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世界。 特别是对吴巍这种要吸纳‘生命元素’的而言,域外就像是仙山,吐纳一天顶得上域内十天。 可是域外太危险,在其中修炼等于是抢夺其它物种的资源,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干掉。 好在吴巍比较佛系,对修炼并非很迫切,也打定主意再带这群孩童六年,等他们也能够独立,自己要是没死,应该成为了职业者。 那时候,自己在域外也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也能好好去游历一下,见识一下这座星球的风土人情。 当然,大概率会很不愉快,但总不至于让自己白重生一次不是? 万一运气好,没死,或者厌倦了,他可以回来,就在人类周边展开自己的‘域’,给人类扩张一点领土,也算是给人类做了贡献。 吴巍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确认自己的位置。 井盐镇就在格林镇东北,从他这里过去是顺路,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一趟,让莫琳和雷蒙做好准备。 约半个小时后,吴巍已经能看到格林镇外围的麦田,现在劳作的人基本都出来了,每隔一段,就能看到紫色麦苗中有人用最原始的方法除草。 用这种方式除草并非人类不愿意弄农药,而是调配不出。 因为潘多拉野草的生命力根本不是地球能够媲美的,特别是紫麦这种基因合成物种,本就水土不服,再想抢占原生物种的生存空间,难度太高,所以原始的拔草反而是目前唯一能让农作物丰收的手段。 反倒是核心区内都种植起了潘多拉星的原生作物,而且安全区内最近也在小面积试种那些作物。 很明显,稻麦这两种地球改良作物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淘汰。 人类的饮食也会彻底改变。 又过了十分钟,他的速度就降了下来,没有再使用技能,而是用正常速度走路。 在镇子内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使用超凡能力,但他长居于此,明白低调一点最好。 “之前没注意,现在看,城墙上的人似乎多了一些。” 除了城头卫兵多了些,经过吊桥,进入镇内,小贩在两侧叫卖,还是一片祥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回到黑水街后,街上旅馆、商铺都开始营业,但来往的人群却明显少了很多,特别是一些衣着不错的脱产者,基本看不到人影。 要知道在平时,这些人都会来黑水街逛一逛,街道也很热闹。 原因是——格林镇唯二的两座娼馆中,有一座立于此地。 “看来是从各自渠道得到了消息。” 吴巍摇头,遇到危机,有钱有权者总是能先得到消息。 快接近孤儿院时—— “咦,小巍,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坐在店内柜台磕豆子的玛丽正嘀咕着生意难做,忽然见到背着显眼银色长弓的吴巍,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眼睛亮起,亲切打了声招呼。 “今天有点事,回来吩咐个事儿,等会还要出去。”吴巍笑着回应了一句。 他并不打算现在告诉玛丽兽潮的事情,而是准备回去,让莫琳或者雷蒙过来传话。 “欸,那正好,要不要买点面包,今天给你算优惠点。”玛丽压根不在意吴巍有什么事,进入正题,开始招揽生意。 其实这些对话都是玛丽平时的口头禅,不管是吴巍还是其他熟人,她都会这么来两句。 “行!”吴巍看了眼柜台,见里面的白面包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块都没有少,只有黑面包少了一些,就走进了店里。 玛丽本来还坐着磕豆子,也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可听到吴巍说‘行’,眼睛一亮,立马就站起身,双手往还算干净的围裙上一撮,热情招呼道:“你看,这可都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这次要不多来点?” “来五条吧!”吴巍指了指被压在第二层的五条白面包道:“这五条。” “好……五……多少?五条?”玛丽目瞪口呆。 她的面包都是长三十余公分宽七八公分的大家伙,分量很足,一般家庭都是买当天的量,也就半块左右,吴巍因为小孩多,每天都会买一整条,最多一条半,一次买五条那是从没有过。 因为她白面包一天的产量也就十条,还经常卖不完,现在一口气被扫二分之一,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在格林镇这等偏远小镇,拿白面包当主食吃的人很少。 吴巍是本身就吃不惯面包这种主食,再让他去啃干硬的黑面包实在受不了。 而且,他还带着一群孩童,要是经常啃黑面包,这群孩子的牙齿长大以后铁定跟外面那些农民一样稀疏。 愣了一下后,玛丽反应过来,动作迅捷,以极短的速度,将吴巍指的五条面包分别装到一个纸袋中,生怕其反悔。 “一条二十信用点,五条一百。” 将打包好的面包推到吴巍面前,玛丽满面红光看着吴巍,绝口不提刚才答应优惠的事。 习以为常的吴巍没有在意,用腕带上的支付功能,扫了一下玛丽,就弹出一个三维支付窗口,在他输入支付的金额后,一道光扫过面部,就完成了支付。 “滴!您有一百信用点到账。” 语音从玛丽脖子下的一块小牌子上传出。 “啧啧,你这个真好用。”玛丽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也格外舒畅,看到吴巍那张象征着地位的腕带,也有心情称赞一句。 苏醒者的腕带都是智能电脑,而玛丽这种新生代的身份卡,功能只有两种,一是全身图像和姓名出生等信息,二是和身份绑定的芯片,只有支付储蓄功能。 告别玛丽,吴巍抱着分量不轻的面包离开店铺,还没靠近孤儿院院子,就听到钱有德的呵斥声。 他都不用猜,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训斥马勒。 因为雷蒙和莫琳都比较听话,而其他几个孩子较小,顽皮一点,钱有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马勒,已经七岁,上课还不认真,算术还不如五岁的乔茜。 “我不想学算术。”被呵斥的马勒低着头小声嘀咕。 “你不学算术,你想干什么!偷东西?”钱有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马勒,喝道:“把手伸出来!” 钱有德不是专业的教师,教育方式也是以打击为主,体罚为辅。 马勒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小小的手掌上有些粗糙,还有几条疤痕。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可能会心生怜悯,但钱有德不同,他越是看到这些,打得越狠。 啪啪啪的声音让宋安两兄弟、乔茜还有夏尼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鸽鸽!”夏尼眼尖,一眼看到了刚到院门口的吴巍,立即丢下膝盖上的白木板,迈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跑到吴巍身边躲起来,丝毫不顾刚才握着炭笔的黑乎乎手掌,将其抓在吴巍的裤腿上。 吴巍的到来,打断了课堂的进程,在房屋内的钱有德也转过身,有些诧异的走出屋子,看到吴巍手中并没有猎物,不由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嗯!”吴巍对钱有德点点头,顺便对莫琳他们招手:“把面包拿进去。” 一群孩子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接面包。 “别抢,手别碰到面包了……”莫琳跟在乔茜宋安身后一阵嘱咐。 把两袋面包分别递给乔茜和宋安后,他才想到背包里的灰毛兔,顺手就摸了出来。 “莫琳,这个带过去。” 莫琳转身,就见到被吴巍提溜着后颈的灰毛兔幼崽。 “今天只有这个吗?”莫琳没有发现是活的。 格林镇属于边缘小镇,很少有人养原生生物。 这并非是不能养,而是怕冲撞苏醒者,所以就算是养,也都是放在家里不带出来,莫琳这些孩子也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养的意识。 “嗯,路上遇到一个小气家伙给的,是活的。”吴巍在莫琳抓住耳朵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活的?”莫琳这才回过神,将有她头颅大小的灰毛兔提起来看了看。 可能是因为莫琳抓耳朵的方式让昏迷中的幼崽有些不适,鼻头耸动了一下,模样十分可爱,一下子就让莫琳喜欢上了。 “哇,是肉!” 刚护着食物进屋的宋安跑出来就看到了莫琳手中的灰毛兔,眼睛放光,伸手就想来抢。 “这是活的。”莫琳赶紧双手抱住,不敢给宋安强去。 其他小家伙们听到‘肉’,也都跑了出来。 吴巍一般打猎回来有收获的话,都会加餐,多余的才会让莫琳拿去市场卖掉,所以他们才会特别高兴。 “才这么点啊!”乔西第一个跑过来,看了眼莫琳怀里的灰毛兔有些失望,还用指头戳了戳。 本就差不多要醒的灰毛兔被乔西戳了一下后,发出一声呜呜声,吓了她一跳。 “别弄,这是活的。”莫琳瞪了乔西一眼,才朝屋里走,一群孩子连忙跟随。 第九章 偶遇 见几个小孩走远,吴巍也回过头,对身边的钱有德道:“估计兽潮近期就要来了,我打算带孩子们去靠内的城镇躲一躲。” “兽潮……”钱有德皱眉沉默一阵,吐出口气道:“算算时间,也是快到了。” 他经历过五次兽潮,前两次一次是在核心区,一次是在凯旋城,都没有什么感觉,第三第四次,也都是在靠近凯旋城的镇子,加上当时有钱,基本是有惊无险,只有最后一次是在格林镇,被强行拉去守城,算得上险死还生。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吴巍询问道。 “不用。”钱有德摇摇头,走到教案桌上,把手中的戒条放到一边,将自编的课本整理一下,递到吴巍手中,嘱咐道:“这段时间你要是有空可以教教他们,没空也可以让莫琳教。当然,最好还是能送他们到城市里的职校学习,虽说都是些粗浅知识和技术,但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还有点信用点,你带上那些孩子租间屋子待上一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吴巍打算将自己的‘追风’卖掉,换把差点的。 因为当时买‘追风’这款型号的武器,主要是听闻就是正式职业者换根弦也能用,性价比高,所以花了足足二十贡献点,打算一劳永逸。 “不用,我走了,房子怕是拿不回了。”钱有德拒绝了吴巍的提议。 其实他知道吴巍的状况,如果吴巍在赏金猎人小队,别说供养七八个孩子,就是七八十个也没问题。因为猎杀智慧种族,哪怕最弱的,也有一贡献点。 要知道很多低等智慧种族的实力别说凶兽,就连一般中大型野兽也不如,只要找到一个族群,很可能一次能猎杀数十上百。 以一贡献点换取一万信用点的比例,一次猎杀最少也是数万的收益,哪像现在,猎杀一头大型野兽,也不过一两千信用点,算上武器消耗,勉强够花销罢了。 “行!”吴巍没有强求。 格林镇确实有危险,但是以前也有坚守的经验,而且镇子上层已经得到消息,既然没跑,估计也有把握。 再说,钱有德说的房子确实如此,所有的城镇都有一条法令,凡是在战争期间逃亡者,固定资产全部充公。也就是说,钱有德跑了,格林镇守住了,他想要回房子,必须花钱购买。 至于吴巍的孤儿院,那是特例。因为他是超凡者,是在册赏金猎人,想要剥夺他的财产,最少也要凯旋城那个级别的行政单位下达指令,且具有充足的理由。 “兽潮一般会持续一段时间,你也没多少存粮了,我把我腌制的那些肉和粮食当做工资预支给你吧。”吴巍的记忆终止于地球的一个特殊时期,所以有存粮的习惯。 “好。”钱有德没有拒绝。 兽潮要持续一两个星期,这期间粮食肯定很贵,向他这种没有积蓄的人肯定很难熬。 不过,他到底是第一代新生代,基因底子好,身材高大,去帮助守城,也能获得足够的食物,但是他接济的那些孤儿,恐怕要饿死一些。 特别是他有早先购买的七八亩好田,估计会被兽潮毁得七七八八,寒季很难有余力接济他人。 决定后,吴巍就在莫琳等一众小孩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把腌制的五十斤肉和一袋粮食都给钱有德打包带走了。 他自己也出发前往井盐镇。 井盐镇距离格林镇有近百公里,位于镇北城和凯旋城中间,隶属于镇北城,是整个人类聚集地内仅有的三座采盐点之一。 他之所以不远百公里跑到井盐镇买盐,主要是便宜很多,而且也想趁这次兽潮,多弄些蔬菜肉食腌制,到时候也能轻松过个冬,说不定还能救济一下左邻右舍。 毕竟这世界的寒季有近一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就算格林镇自己种植蔬菜,价格估计也要堪比肉价。 当然,官方有储备粮,在冬季会不时发放救济粮,不会让人饿死(冻死被抢不算)。 但也只是勉强混个不死,想要舒心度过,还得靠自己。 总之一句话:‘人类不养闲人’。 三个小时后,吴巍一路跋山涉水总算来到了井盐镇。 这里属于丘陵地带,多山,镇子则是建立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上。镇中央原来是个盐厂,最后慢慢发展成了镇的规模,人口组成也从工人,变成半工半农,所以山下也有不少紫色麦田。 只是相较于完全靠农业的格林镇,井盐镇要繁华得多,山下能不时看到一辆辆大型卡车进出,居民也相对富裕不少。 就在吴巍进入镇子,准备找个店铺买上一百斤盐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吴巍?” 声音太熟悉,吴巍没转身,就猜到叫他的是谁。 “好久不见,王琳。” 吴巍转身,一位银发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个相当美的女性,齐腰的银发只是简单束在脑后,面容如同最精致的3d模型。特别是右眉眉毛末端,一朵白色五瓣小花蕾镶嵌其上,使其有股难以言喻的异样美感。 “这几位……是你队友?” 打了声招呼之后,他就将视线移到她身边的四个陌生男女身上。 四人中,有三人持着冷兵器,一人持着一柄近一人高的狙击枪。 “嗯……”王琳和队友低声说了句,走上前,来到吴巍身边,有点好奇打量了一下吴巍,询问道:“上次遇到常光耀,听他说你在格林镇定居了,来这是?” “我来这是准备买些盐,用来腌制蔬菜肉类,不是马上就要入冬了吗?”吴巍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买盐?”王琳愣了一下,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的确很多卖盐的店铺,有些诧异问道:“格林镇没有盐铺吗?” “有,不过我打算多买一点,这边的盐比较便宜。”吴巍解释道。 “哦!”王琳恍然,笑道:“正好,我们小队刚签下了一个盐商,我可以给你介绍,保证价格比市面优惠。” 说完,王琳还对身后一名身高两米开外,深红色皮肤,头发像狮子一样的男子笑道:“卡兹队长,我们正好要去邵先生哪里,可以带上我朋友吧?” “当然,正好可以给他介绍笔生意。”温迪尔·卡兹笑着走了过来,向吴巍伸出手道:“温迪尔·卡兹,琳的队长。” 温迪尔听说过吴巍,所以看到吴巍身上有些邋遢,也不敢轻视。 要知道,他苏醒十二年,实力也是在最近刚迈入九级。 “吴巍。”吴巍也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他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但是和两米开外的温迪尔比起来,还是矮了足足一个头。 毫无疑问,温迪尔是特殊基因,而且和钱有德父母的基因有些类似,应该是火绒蛮族这种在人类聚集地中少见的基因。 两人松开手后,吴巍则转头对王琳笑道:“我过来买盐都是自己孤儿院的几个孩子自用,不是很多,就不必麻烦你了。” 他很清楚,一百斤盐在赏金猎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要真随他们过去找那个什么邵先生,恐怕徒添尴尬。 当然,吴巍倒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怕落了王琳的面子。 “孤儿院?”温迪尔有些诧异看了吴巍一眼。 “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新人类孩童。”王琳替吴巍解释了一声。 “哦?”温迪尔惊讶看了吴巍一眼。他和现任妻子结婚两年,至今没有产子,就是因为看到了新生代生存和教育极难,所以一直担心,现在听到吴巍做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不禁有些钦佩。 “原来如此!”温迪尔再次看向吴巍,脸上多了些真诚,笑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食盐的事我可以帮帮忙。” 说完这话,还耸耸肩笑道:“当然,别让我破产就行!” “应该不会,我只需要一百斤就够了。” 吴巍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倒没有客气,趁眼下气氛说了出来。 “一百斤?”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惊讶在两人旁边响起,让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第十章 养育方法 作为队长的吴巍在两年前解散队伍后,王琳等几人也都散了。 特别是王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重新找队伍,也没有狩猎。 这个队伍也是在三个月前才加。 但她到底是这片艾德琳大陆霸主种族,森灵族的基因,哪怕呼吸法才第一境,可由于基因强大,前期实力也提升很快,达到了见习五级,实力一点不差,再加上外貌极美,自然有人爱慕。 眼前出声的灰发青年就是一个。 他也时常听王琳说起吴巍,但他却很讨厌吴巍这种人。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爱慕王琳,另外一部分是因为吴巍放弃赏金猎人职业,去和新生代一样混日子的态度。 在他眼中,人类在这种艰难时刻,每个人都应该努力猎杀原住民,让更多的人类同胞复活,让人类更强大,而不是躺平混日子。 “是啊,我比较穷。” 吴巍能感觉出灰发青年的恶意,但却没有在意,反而笑了笑。 他也遇到过不少超凡者对他冷嘲热讽,说他自私自利。 对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批评或是谩骂,他没办法反驳,也习以为常。 “托辛,闭嘴!”温迪尔作为队长,当然不能袖手旁观,特别是不能让王琳和托辛产生矛盾,所以眉头一皱,十分不满的盯着灰发青年冷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这一点你不知道?” “我知道,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那我们人类迟早要玩。”灰发青年托辛刚才只是一时口快,现在听到队长的教训,也明白过来,耸耸肩,没有犟嘴。 其实归根到底,他只是不爽吴巍而已。 “你要真这么大公无私,怎么会和我们一样成为赏金猎人,而不是核心区的军人?”王琳自然无法忍受,冷冷盯着托辛。 她指的是苏醒者在苏醒时,都接受了一个测试,测试通过的人,就会被留在核心区,没有通过的就会被放出来。 而那道测试,就是对人类的忠诚度测试。 所以,凡是当赏金猎人的苏醒者压根没有资格说别人。 “我……”托辛脸色有些难看。 “好了,琳,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温迪尔出来打圆场,然后又对吴巍故意眨了眨眼,道:“抱歉,这家伙平时人还不错,就是遇到特别的事,才会这么没脑子。” 吴巍愣了一下,在看到托辛不敢反驳王琳,也明白托辛是喜欢王琳,笑了笑,摇头道:“没关系,我这样的人的确不能太多。” 王琳一听,也懂了温迪尔的意思,不好再为吴巍吵架,低着头对吴巍说了一句‘等一下’后,自顾自跑到旁边的一处食盐批发店。 “给我拿一百……斤食盐。” 进店她刚准备说一百公斤,可突然想到吴巍说是一百斤,就改口了。她到底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十八九岁,人情世故也算老练,和吴巍做队友近一年的时间,比较了解吴巍的性格,不想画蛇添足。 盐店不远,以超凡者的听力,吴巍和温迪尔等人都听到了,不过只有吴巍和温迪尔注意到了王琳的那处停顿的含义。 “哈哈,说好是我出的。”温迪尔笑了一声后,对吴巍开口道:“吴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哦?是什么事?”吴巍有些诧异。 “我想请问您是怎么教育那些孩子的?”温迪尔摊摊手无奈道:“我和我妻子一直不敢要小孩,就是怕教育不好。” “额……说实话,我其实也没有育儿记忆和经验,现在的办法也是在网络查询资料获取的,从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吴巍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乱说。 “网上?我也查询过,各种方式都有理有据,但我始终觉得不靠谱。”温迪尔听说效果不错,眼睛微微一亮,也不再是单纯为了转移视线,而是认真问道:“您可以透露一下是那种方法,实行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这种方法对你可能有些困难。”吴巍想了想,回答道:“我的孤儿院有七个孩子,两个十岁,一个七岁,三个五岁,一个三岁。我主要做的就是给这群孩子提供一个安全的居所和食物,其余所有事情,我都极少干预,包括洗衣、做饭等等,都是让两个大孩子管小孩子,平时也有意隐晦告诉他们,我可能会出意外,让他们不要过于依赖我。” “怪不得!”温迪尔皱眉。 他也了解过这些,吴巍一说,他就想起镇北城的官方教育机构,就是把孩子从三岁起就交给机构管理,父母只要出钱,定时去看看,里面的老师也都是新生代。 可这样长大的孩子,和他之间的羁绊还有多少? “您说我如果办个小型孤儿院,养几个大点的孤儿,让孤儿照顾我的孩子,我或者我妻子来做类似您的角色,您觉得……可行吗?”温迪尔灵机一动道。 “哦?”吴巍听闻,眼睛也是一亮,仔细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和夏尼的关系,抬头认真看着温迪尔道:“可以试试!” “那我可以去参观一下您的孤儿院吗?”温迪尔心头也是一喜。 为了孩子这事,他和他妻子可算是操碎了心。 其他三人听闻,也都有些兴趣,哪怕现在还是单身,以后说不定也会有配偶,早点了解也好。 “参观?”吴巍愣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温迪尔小心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兽潮吧?”吴巍问了句。 “嗯,了解!”温迪尔点头。 这件事大部分苏醒者都知道了。 只是对他们来说,兽潮根本不算威胁,远还不如他们深入林区,甚至进入原住民的‘巢’去猎杀原住民来得凶险,所以不太紧张。 “那就是了,我这段时间准备带着孩子们去内地避避,你想要过来实际考察生活的话,最好是等兽潮以后。毕竟想了解,也要点时间。”吴巍点头,说出想法。 “原来如此。”温迪尔松了口气。 “什么‘原来如此’?”这时王琳提着一袋盐走了过来,见队友和吴巍相谈甚欢的样子,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准备过段时间去看看孤儿院那些孩子。”温迪尔看了王琳手中提的盐,笑道:“这次我就不跟你抢了,下次过去,我再带点礼物过去。” “看孩子?”王琳有些诧异。 “队长听说吴先生几个孤儿教育方式很好,打算去看看,到时候我也跟着过去看看。”梅拉——也就是那名肩膀挂着狙击枪的棕发年轻女子笑着解释道。 “加个好友吧。”温迪尔从皮甲里拿出挂在脖子上的身份卡,打开通讯加好友功能。 吴巍也点开身份卡,打开通讯好友功能,只见小精灵一一和一个阿拉斯加犬模样三维投影友好的握了握手。 “吴先生,有时间多交流交流。”温迪尔伸出手。 两人握手后,吴巍和王琳续了几句刚才的话题,就和他们分别了。 第十一章 六个问题 “再见……” “再见!” 吴巍笑着和王琳挥挥手,背着盐袋转身离去。 他是个成年人,不是傻子,在队伍还没解散的那段时期,就能感觉到王琳对自己的好感,但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是个成年人,不是傻子,明白两人在一起他需要肩负的东西,这种压力,他自认承担不起,所以他选择独自一个人过。 就像当初苏醒时的测试选择那样,明白自己的斤两,量力而行…… “……想必你们心中的疑惑大都解开了,下面我会让你们做一份简单的问答卷,并根据你们的答案,推荐适合你们的工作。” 暗淡的光线下,面色冷峻的教官说完,每个苏醒者座椅的前方都投射出一道虚拟光幕,光幕上面有一面类似考试答卷一样的虚拟页面。 “都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和判断题,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回答即可,只要做完,都能分配到合适的岗位。” 正在看着虚拟页面的吴巍认真的看着题目。 第一道题是判断题。 你是否认为人类的存续高于一切,哪怕为了生存而毁灭其他文明? 是! 否! “是思想品德题吗?”吴巍有些疑惑,这种题目未免太过简单了,基本不用考虑,政治正确就能得高分,所以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他觉得相较于自己的生命和人类的存亡,毁灭其他文明虽然极其残酷,但也无可厚非。 第二道题也是判断题。 一名人类同胞得重病,只有杀死一名原住民,才能救他,你是否选择杀死对方? 是! 否! 又看到这种题目,让他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这些题目可能并不简单。 像很多科幻小说,动不动就毁灭一个星球,读者一般不会觉得残忍,但你要是详细描写一个反派虐杀一个人,心中就会对反派产生厌恶。 同理,前面一题拔高的人类存续的程度,而且毁灭其他文明,不细想,感觉也没什么,也不觉得残忍,甚至理所当然。 第二题却详细告诉你,为了救人,你必须去杀另外一名智慧生命,这就有些具体了。 当然,按照政治正确套路,这题应该选‘是’,让上下题能够衔接上,但吴巍想了一下,决定先跳过去,看看第三题。 第三题。 你的儿女(父母)重伤垂死,只有杀死一名原住民才能救她(他),你是否选择杀死对方? 是! 否! 看到这一题,吴巍终于明白了这些题目满满的恶意。 说真的,如果没有看第二题,他绝对会选择‘是’,因为自己亲人和自己的生命是绝对高于其他人或其他生命的,但是现在,他感觉很憋屈。 因为这题选择了‘是’,那么上一题是否也要选择‘是’? 犹豫间,视线不知不觉移到身侧一名棕灰发色的少年答题屏上,一眼就看到对方已经做到第四题,于是视线上移,看了看对方第三题的答案,填的‘是’,而第二题选择的却是‘否’。 “这……就是跟随本心吗?”吴巍有些明白教官的意思了。 他想起提示,也准备选择‘是’,但刚准备点上去时,手却突然停下,决定再跳过。 第四题。 你在战斗中遇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原住民,你很清楚,对方以前从没有杀死过任何人类,你是否会选择杀死他? 是! 否! “……”吴巍从之前教官的态度可以看出,原住民就是人类的生死大敌,认为人类就是恶魔,只要全部选择‘是’,很可能会得高分,但这样似乎违背了‘本心’。 不过,在他决定咬牙点‘否’时,忽然又想起第一个题目‘人类的存续高于一切,哪怕为了生存而毁灭其他文明’。 对方说的很清楚,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里,不杀无辜者,自己凭什么保护自己的文明?这不是很矛盾吗? 第四题能选‘否’吗? 想到这,他脑海中冒出‘伪善’两个字。 毫无疑问,这些题目告诉他,他就是一个伪善者、圣母婊。 可如果他全部选择是,那么以后遇到上述情况真的要赶尽杀绝吗?甚至遇到原住民的幼儿,也要斩草除根吗? 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跳过,看向下一题。 这一题变了,是一个选择题。 当你接到上级指令,要清扫所有敌人时,正好遇到一个躲在地窖里的原住民家庭,其中有老人、青壮年和幼儿,你会选择? 1、杀死青壮年,放过老人和幼儿! 2、杀死老人和青壮年,放过幼儿! 3、全部杀死,以绝后患! 吴巍内心毫无波澜,也没有选择,继续看下一题。 人类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扞卫吗? 1、愿意! 2、不愿意! 3、不知道! 总共只有六道题目,吴巍在最后一题上没有继续鸵鸟,选择‘不知道’,而是选择了‘愿意’。 因为理智告诉他,人类到了生死存亡边缘,自己还没有死,那么必然是要用生命去扞卫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最后一题答完,他停了下来,开始沉思。 他记忆中有一部名为《三体》的小说,讲述的就是文明与文明之间容不得善良,人类想要生存必须对异族斩草除根,可是……他觉得自己成不了罗辑,更成不了章北海。 一旦自己以‘政治正确’作答,通过考核,获得重要岗位,自己能承担起责任吗?万一某次自己心慈手软呢? 最后别救世主没做成,反而害了人类,变成三体中那个被他讨厌的程心。所以思忖片刻后,决定对其它问题的答案都弃权不答。 既然要按照本心,那么矛盾、伪善、自私,也是本心。 “我不是救世主,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给人类添麻烦,这就是我对人类最大的善意。”吴巍闪过王琳眼中的希冀,摇了摇头。 其实在自己决定解散队伍,王琳没有和他一起,就代表对方做出了选择。 女人都喜欢强者,自己被爱慕,也是因为自己强大。 可当他失去了‘上进心’,这爱慕终会淡去。 就像他不可能为了王琳改变自己,王琳也不可能为了他过眼下的这种生活。 两人走在一起,以后大概率是悲剧。 第十二章 不够大气 回到孤儿院,发现门前堆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包裹,夏尼、乔茜和宋家两兄弟正在玩耍打闹,不时扑腾到收拾好的包裹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欢笑声。 对这些小家伙们来说,兽潮出远门非但不是灾难,反而像是旅游远足。 “看来我的吩咐出了问题!” 院门口,吴巍看着堆积的包裹有些无语,他走的时候吩咐莫琳带些必要的东西,可这小姑娘心中的‘必要’和他心中的‘必要’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哥哥回来啦!要出发喽!!”率先发现吴巍的乔茜,兴奋的喊了起来,拔腿就朝屋里跑,看样子是准备催促莫琳和雷蒙快点。 夏尼听到声音,也回过头,嘴里喊着‘鸽鸽’,朝他跑。不过杂物太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没有止住她的兴奋劲,爬起来继续朝吴巍身边跑。 “鸽鸽,窝们什么时候走……窝帮你拿!” 说着,她还死命扯吴巍提着的盐袋。 “你拿不动!”吴巍提高袋子,怕袋子被夏尼有些尖锐的指甲给弄破了。 “吴巍哥,你回来了。”这时候,莫琳也听到动静下来了。 她在看到吴巍手中的盐袋时,连忙上前接手。 “有点重,我拿吧。”吴巍边说边朝屋里走。 “这有多少斤?”莫琳看到一大包盐,好奇问道。 “一百斤。”吴巍回道。 “啊!”莫琳下意识惊呼一声,在注意到自己失态后才恢复一些,但还是有些担心的小声询问道:“一斤盐要48信用点,这会不会太多了?” “正好遇上个朋友,她送的,没花钱。”吴巍摸了摸莫琳脑袋笑了笑道:“这次我们可能会宽裕很多。” “真的?太好了!”莫琳听说不要钱,一扫愁容,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对了,这次我们出去最多一个月,你这很多东西都不必拿……” 吴巍还没说完,莫琳就掰着手指认真道:“我想过了,这些都是要用的。像碗啦、锅啦,都有用,我们在那边总不能一直买东西吃吧?太贵了。还有衣服被子,也要用,而且我们都走了,放在这里,说不定就有人偷了……” 听到莫琳絮絮叨叨,吴巍算是默认了,反正他打算叫个小卡车,想来这些东西也都能拉下。 “还有,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说了没有?”吴巍将手中的盐袋放到桌子上,想到之前吩咐莫琳把兽潮的消息告诉玛丽的事。 “我让雷蒙去说了,玛丽大婶说她不打算走。”莫琳有些伤感。她虽然经常和玛丽吵架,但是真有危险,还是想玛丽一起走。 “那算了,他们离开代价确实太大了,再说格林镇应该能守住。”吴巍也能猜到这个结果,他让莫琳去说,也是让其有点准备。 “吴巍哥。” 楼上,被乔茜硬拉下来的雷蒙喊道。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吗?好了我就去找个车过来。”吴巍抬头看着被乔茜拽着衣角走下楼的雷蒙。 “好了!好了!”乔茜连忙插嘴。她最喜欢坐车了。 “好了,好了……”夏尼也跟着起哄。 “嗯……再就剩床和柜子桌子。”雷蒙没有理会两个小女孩,想了下才说道。 “那些大物件就算了,我现在去农贸市场那边找辆车。”吴巍点头。 “吴巍哥哥,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乔茜希冀地看着吴巍。 “窝也要去,窝也要去……”夏尼跟着蹦跶起来。 “你们就会捣乱,不许去!”莫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我很快就回来。”吴巍无视瘪着嘴的夏尼和乔茜,背着弓就出去了。 他刚出院子,乔茜就闹了起来,随后就听到莫琳的呵斥,还有啪啪的打屁股声,以及宋安和马勒幸灾乐祸的笑声。 农贸市场是格林镇的核心,位于镇东城门那一片,里面都是批发粮食和蔬菜的商铺。 由于农贸市场鱼龙混杂,人也多,所以吴巍很少来这一片,像买东西,他基本都是把信用点交给莫琳和雷蒙,从不插手。 市场路北街,吴巍找到一辆停靠在一处蔬菜批发店门前,上前询问。 可能是临近冬季的缘故,他找车格外顺利,只问了到第三家,对方犹豫了一下后,就问了问详情。 在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和愿意支付的价格后,对方答应了。 于是吴巍坐上车,和司机一起往黑水街开去。 黑水街孤儿院内,听到卡车轰鸣声在响起的一刻,一群小家伙们就哇哇叫了起来,一个个兴高采烈。其中就包括眼睛红红的乔茜。 下了车,司机见是一群小孩,有些畏惧的神情稍微放松可不少,主动对吴巍道:“麻烦您稍等一下,装菜的车有些脏,我上去扫一下。” “嗯!”吴巍点了点头,下车后转头对小家伙们道:“有没有要上厕所的,赶快!” 话落,一群小家伙都争先恐后往厕所跑,其中也包括莫琳和雷蒙。 别看他们平时都是一副小大人模样,但对这趟远门依旧有孩童般的期待和忐忑。 莫琳等人进屋后,吴巍也没闲着,趁着司机清扫完,他将包裹都转到院子外的卡车旁。 一早听到动静的玛丽自然也来看热闹,她见到东西不少,还过来帮了把手。 “小巍啊,这次要走不少时日吧?要不要再买点面包?我可听说其它镇的物价可贵啦!”玛丽一手提一个不小的包裹,面不改色和身前的吴巍谈着生意。 “面包没办法存太久,我这次去井盐镇买了些盐,要不要我匀点你?”吴巍拒绝了,虽然给了一块钱有德,但还剩四块面包已经够他们吃三四天了。 “盐?多少钱?”玛丽眼睛一亮。 作为一个商人,哪怕是小店主,但基本的商业头脑还是有的。 兽潮马上要来了,只要度过,那遍地野兽尸体,像他们这种普遍买不起冰箱的小镇,对盐的需求量绝对巨大。 “就算你三十信用点一斤。”吴巍报了个便宜价。 这个价格在井盐镇也只有大规模批发才能到手,一般小店或私人,根本拿不到这个价。 “你有多少?”玛丽在心中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决定赌一把大的。 “最多十斤。”吴巍制止对方的如意算盘。 “才十斤?”玛丽有些失望,不过想到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还是唉声叹息道:“十斤就十斤吧!唉!小巍啊,你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不够大气!” 对于玛丽这句评价,吴巍早已免疫,不动声色开口道:“我等会儿让莫琳拿给你,你到时候把信用点转给她就行。” “欸!十斤也不是个小数目,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家家过手,还是我直接转给你。”说完,玛丽赶紧跑两步,将手里的包裹堆到货车旁,就拉着找吴巍转账,一点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第十三章 离开 付完款之后,玛丽正好看到莫琳从房间里出来,心头不由松了口气。 莫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来见吴巍在搬东西,也帮忙提起几件朝货车旁走。 “莫琳,你去拿十斤盐给玛丽大婶。” 吴巍见司机已经清扫完毕,看到旁边帮忙搬东西的莫琳,就顺便给她说了声。 “啊!”莫琳一愣,下意识看了眼玛丽。 “我可是付了钱的。”玛丽趾高气昂道。 “哦。”莫琳点点头。 她没有直接带玛丽去拿盐,而是翻了翻包裹,找到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她自己用私房钱买的小秤,才带着不断念叨的玛丽进屋。 莫琳买秤的原因是她经常遇到奸商看她是小孩子,所以缺斤少两,才花钱买的。之后上街,每次买完菜,她总是会在自己的小秤上过一遍。要是遇到差距不大的,她就会记下,下次不在那家买,要是差额大的,就去找老板算账。 一段时间后,就很少有商贩敢给莫琳少秤。 就在莫琳和玛丽在屋里秤盐,雷蒙也带着换了裤子的宋安和马勒出来了。 这两个家伙刚才为了抢先上厕所,两人一起挤进去,等出来的时候,裤子都湿了。也亏得雷蒙脾气好,要是莫琳,这两家伙没准又要挨揍。 人多力量大,等所有人都出来一起帮忙,他们很快就将东西都装上了车。 “莫琳带着夏尼坐前面。”吴巍将抱着一个纸箱的莫琳和夏尼安排到卡车前座,就将雷蒙等人抱上车。 “玛丽大婶,房子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吴巍站在卡车下,向玛丽挥手。 “放心!”玛丽提着十斤盐,心情似乎不错,满口答应下来。 “玛丽大婶再见!”拔在车沿的乔茜兴奋的挥手。 其他人也趴在卡车上兴奋的挥手。 “师傅,走吧。”吴巍对前面的司机说了声,手掌放在车沿,轻轻一跃,就上了车。 在和小家伙们挥手的玛丽见到吴巍的动作,手顿了刹那,喃喃道:“也不知道科恩那臭小子在干什么,一年到头不回家。” 看着卡车渐渐远离,有些伤感的玛丽摇摇头:“算了,听说那臭小子在大城市混得不错,也用不着我操心。” 卡车穿过格林镇,一路向东行驶。 几乎没有出过门的一众小孩都显得异常兴奋,都没人讲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车外算不上风景的风景。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复兴城,是紧邻凯旋城的一座商业城市,算是凯旋城的衍伸,很多在凯旋城住不起的苏醒者,也会到复兴城居住。 比如吴巍以前的小队,就是因为凯旋的住房价格太高,而选择了临近的复兴城,在那里租了一个院子当做小队驻地。 “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吴巍看着一车杂物,无奈摇头。 其实他可以制止莫琳,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奉行让莫琳和雷蒙做决定,那怕自己认为那些决定很幼稚、不靠谱,也都没有干涉,这次他自然不会破例。 “本来打算找个旅馆,现在估计行不通。” 想了想,吴巍点开身份卡,让一一帮自己检索复兴城出租的院落。 “一一,帮我找找复兴城的出租屋,看有没有百平米左右的三室房屋出租,最好是一楼,如果是小院也帮我检索出来,把价格都标出来。” “好的,主人!” 提出问题后,一一的三维影像变出一副眼镜戴上,她眼前就出现很多面板信息不断跳动,凡是选择出来的面板,就会被她推到顶端位置,面板也从白色变成绿色,吴巍也能从面板上看到信息。 “哇,是一一!”正在吴巍身边朝车外张望的乔茜听到一一的声音,立即转过来,惊喜的趴在吴巍腿上,看着身份卡面投射出来的画面。 “乔茜,你好呀!”一一手中在一个虚拟键盘上胡乱敲击着,还不忘转过头和乔茜打声招呼。 “一一,你能不能给我放动画片?”乔茜出这句话时,还抬头偷偷瞄了吴巍一眼。 “好的。”拥有三级权限的乔茜命令下达,一一自然遵从。 下一刻,最底端就出现一个单独的红色面板,里面有很多存储在终端数据库中的二维三维动画目录。 “我要看这个!”压根不识地球文字的乔茜随便指了一个。 对她来说,只要是动画片就行。 “我也要看!”宋安不知何时移到了吴巍身边,也开口喊。 “好的!”一一又分出一个蓝色面板。 这下,马勒和宋平也都围了上来。 他们倒是没有开口,只是做到宋安身边,观看着蓝色面板中的动画种类,出着主意。 雷蒙看到人都围到吴巍身边叽叽喳喳,而且看吴巍还在找房,忍不住开口道:“你们都回来,吴巍哥在找房子呢,别挤到一堆!” 可惜,雷蒙的话压根没人听,一个个该干嘛还是干嘛,就是宋平听话些,拉了拉弟弟和马勒,让他们安静点,别打扰到吴巍找房子。 相较于雷蒙的话,宋安还是比较听他哥哥的,果然小声了一些,而马勒也是一样,只有乔茜,时不时抱着吴巍的腿咯咯直笑。 动画片的字他们都不认识,但里面的语言都翻译成了通用语,所以他们也能听得懂。 不过这种安逸的情况没持续多久。 “哇~~窝也要看动画片……” 本来还在玩兔子的夏尼听到后面在看动画片,手中的兔子一下就不香了,闹着要看动画片,被莫琳教训了一顿后,刺耳地哭声就从驾驶室传了出来。 怕影响司机的莫琳也是拿夏尼毫无办法,好好说不听,越打越哭,只能对后面的雷蒙喊道:“雷蒙,让一一把动画片关了,都不许看!” “好了,都别看了,等到了,我晚上再给你们看。”雷蒙见莫琳生气,就过来跟几人商量。 关于智能腕带,吴巍每天狩猎回来,都会交给莫琳和雷蒙轮流保管到睡前,以增加他们的权威,今天正好是该雷蒙保管,所以他这话没问题。 只是除了宋平,其他三个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雷蒙一阵头大。 “一一,给我把动画片关了,不准给他们看!”莫琳久不见效果,气的不行,直接把脑袋伸出窗外,对着后面喊了一声。 “好的!”一一识别到莫琳的声音,当即关闭了动画。 拥有二级权限的莫琳开口,自然瞬间覆盖了乔茜等人的指令。 正看得高兴的众人见画面关闭,全都怨念极深,马勒狠狠瞪了驾驶室的莫琳一眼,气呼呼趴到原来位置,宋安则乱吼乱叫,最后躺在卡车空余地带当拖把,胡乱蹬腿擦地。 而乔茜同样哇哇叫,爬在吴巍腿上打滚。 只有宋平默不作声,还扯了扯赖在地上的弟弟。 吴巍面不改色继续浏览一一挑选出来的房源进行比对,最后挑出五个性价比最高的房屋到面板。 其中最便宜的一套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晾衣服的小阳台,面积82㎡,位于城西,一个月的租金是3000信用点,唯一缺点是在二楼。 最满意的是一间小院,三室一厅一厨两卫,有个自带15㎡的小院子,合计面积85㎡,位于城东,一个月租金4500,缺点是价格贵。 其余三间面积什么的都差不多,都是三室一厅一厨,在一楼,其中有两间是带两卫,价格在4800,一卫的价格是4300。 “先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便宜点。”吴巍想了想,拨通了小院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 “喂,你好。” “您好,我是威尔先生的智能精灵,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询问一下,复兴城dc区紫榕街北二巷103号的那栋小院是否可以优惠一些?” “抱歉!在三秒钟前,这处院落已经凭租出去了。” “好,打扰了。”吴巍感觉到不妙,挂了电话,立即询问一一,及时刷新房屋信息,看房源是不是在减少。 “是的,根据这一个星期的数据比对,近两日房屋价格大幅上升,购买和租赁数量综合上涨百分之两百。” 听到这个回答,吴巍也不敢耽搁,刚准备拨打了价格在4500的那一间房屋,一一就提示租房信息已撤销。 “一一,把城西3000信用点租下来。”吴巍突然意识到最近可能有大量人口涌入,想必近期各种物价也会上涨,还是节约一点为好。 “二楼就二楼吧,这些东西也不重,搬一下也不费事。” “主人,以沟通了,可是对方要求加价200点信用点,租一押一,合计6400信用点,要不要租赁?”一一有些垂头丧气的开口。 “加价?租吧!”吴巍皱了皱眉后,还是选择了租。 他怕继续耽搁,不说价格是否上涨,怕复兴城都没有房源了。 因为复兴城在安全性上,是仅次于四大城的城市之一,他不想花费了一番功夫,最后只能找个比格林镇安全一点的城镇,那样还不如不折腾。 确定后,一一很快就弹出一张合同投影,吴巍大致看了一下,大概就是损坏墙壁地面,要按照市价赔偿之类的,合同附件里面还带有房屋细节vr,可以看到房屋内自带不少东西,有两张床铺、餐桌、沙发等,而且主卧和次卧还安装有空调。 签完字,账户扣除6400信用点后,他的账户余额已经不足两万。 “师傅,城西兴盛路5号。”吴巍将最终目的地告诉了司机。 卡车里都装有语音导航,只要说出目的地,就有会准确的路线。 “我车里的导航没有信号,说是最近信号站在维修。”驾驶室传来司机的声音。 “信号站维修?”吴巍看了看自己的智能腕带,想了想没有再问,而是开口道:“那到了城西,我来指路。” 卡车沿着主道一直行驶,越靠近复兴城,车流量就越多,特别是在接近复兴城十公里区域时,车辆突然停了下来。 第十四章 地底入侵 “好多车。”宋安见卡车停下,站起身趴在车沿上兴奋张望时,看到视线下方有一辆小型家用越野车,车后排车窗中有一个很漂亮的红发小女孩正把头伸出来张望。 “我的车比你的高。”宋安突然对探头的红发小女孩搭讪道。 红发小女孩听到声音,仰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的宋安,见其身上脸上脏兮兮的,下巴轻轻一仰,轻哼了一声道:“我家的车比你家的贵!” “我的比你的大!”宋安见小女孩回应,用力张开手臂,得意比划着。 红发小女孩对着宋安翻了翻白眼,就把汽车窗户电动窗关上了。 宋安见红发女孩朝他翻白眼,对着车窗做了个鬼脸,就蹦蹦跳跳继续张望。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站在卡车上开启‘鹰眼’技能的吴巍看到远处约一公里外似乎发生车祸。 “一一,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吴巍点开身份卡,询问一一。 处于联网状态的一一检索了一下,很快从前方的智能精灵那里分享到了事故原因。 “塌方?”吴巍仔细看了看被某人分享的实时视频,注意到前方有一条宽达10米,长达数百米的巨大豁口。 至于深度却看不清,但起码在数十米以上。 听视频中的人在说,有几辆车掉了进去,里面似乎还有一个赏金猎人小队的车辆。 “里面非常深,刚才有人丢了个石头进去,发现里面似乎非常大,有可能是个地下大溶洞。” 视频中,那位中年边说还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块石头朝里面扔去,过了十余秒,才隐约听到一丝丝空鸣回音。 “我听说拉瑞尔有很多地底种族,你们说我们地下会不会有个种族生存?”视频中人猜测到。 他口中的‘拉瑞尔’是这个星球原住民的称呼,而用人类的叫法就是‘潘多拉星’。 当然,如今的官方也定义为‘拉瑞尔’,因为这个词在通用语中翻译过来就是‘两界’或者‘双面世界’的意思。 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拉瑞尔’世界的特殊性。 吴巍看过这世界的模拟运行视频,知道这座恒星系有六颗行星,和太阳系没什么区别,都是围绕恒星运转。 但这六颗行星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位于这座恒星系的第二颗青蓝色行星。 ——拉瑞尔。 它自转和其它五座行星想比,非常慢,每当自身绕着恒星公转一周,才会自转一圈。 这就导致拉瑞尔有一面永远面向太阳,而另一面永远背对太阳。 除了这些,拉瑞尔和地球环境都差不多,都是海域面积占据整个星球的六七成左右。 陆地也被海洋分割成了六块,北极有一块巨大冰原,南极是大片雪山。 剩下四块分别是曜日界两块半,永夜一块半,但是其中最大的一块陆地是在暗色区域,所以两者面积相处不大。 其余就是零碎的岛屿。 人类目前就处于拉瑞尔星永远面向恒星的一面。 这一面被称为曜日界。 而他所在的这座大陆,被称为艾德琳大陆。 “扯淡,‘域’的笼罩范围是圆形,要是有异族在地下,星舰联盟早就发现了!” 就在他们议论时,吴巍借着视频中的影像,看到豁口深处隐隐有黑影晃动,面色大变。 “不好!一一,获取卡车权限,立即从田野外围绕开前方裂隙!!!”吴巍瞬间跃上卡车驾驶室顶,取下背后追风,面色肃然对身后雷蒙和驾驶室内莫琳喝道:“看好他们,抓紧车身。” “是,主人。” 这话刚落,卡车发出嘶鸣,轮胎在强大的扭力下擦出一道白烟,猛然冲向公路外侧的稻田。 剧烈的震颤让卡车内的孩子们都东倒西歪,所幸雷蒙机警,在吴巍发出命令后,立即将宋安和乔茜拉到他身下,马勒和宋平则就近死死抓住车沿,才没有被公路和麦田中的路梗凹槽给颠下去。 就在吴巍行动的同时,处于公路中央的那辆家用越野车也疯狂咆哮,朝着吴巍卡车的位置突围,只是因为和前车太近,转向太猛,越野车的右后视镜和门窗被前车拉出一条深深的金属划痕。 同样的事在公路上不断上演,他们纷纷驱车冲向才只有一米高的紫色麦苗,将还需一个月才能长成的麦田犁得七零八落。 不过这群人却分成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朝复兴城方形突进,一个是朝反方向突进。 很明显,他们的思维相反,朝复兴城突围的是主动自救,而朝反方向跑的是等待复兴城或凯旋城的城防军救援。 就目前的安全性来说,等待城防军救援,不用和入侵的异族发生冲突自然来得安全一些,但这两年独行的经历,让他条件反射的选择自救,而不是被动等待。 刚七荤八素的宋安稍微稳定了一点,就又探头朝外面看,正好看到了紧紧跟在卡车后的那辆蓝黑色越野车。 透过正面的玻璃,他还能看到里面的那个漂亮红发小女孩,丝毫没有害怕,兴奋的招收喊道:“我的车比你的车快!” 在大量冲向农田的车中,绝大多数都是在向疾驰,只有少数在逆行,所以能看到大量车辆从卡车两侧驶过。 轰隆!! 不远处的两辆车闪避不及,正面撞上,发出侧耳的轰鸣声。 所幸,吴巍的是卡车,所有和他相向而行的车辆都下意识闪避,慢慢的,一些逆行的车辆也都跟在吴巍的卡车后面排成了一条车队。 相比于宋安的兴奋,坐在前座无法掌控自己车子的司机,脸色却极为难看。 从他的想法来说,现在应该返回格林镇,而不是冒死向复兴城逆行。 可是他却被吴巍裹挟,敢怒不敢言。 因为从吴巍的角度,没有这辆车,他可以逃,但是莫琳他们必然九死一生,所以司机的意愿,他压根没有考虑。 当然,事后如果逃过劫难,吴巍一定会补偿,可这依然无法减少对方的怨恨。 特别是这种怨恨在诅咒的加持下,必然会无比深刻,而又因为自己的无力埋入心底,但只要他有能力报复,一定毫不手软。 第十五章 穴居人 苏醒者对新生代的优越体现在方方面面,这固然有新生代受到诅咒,经常发生动乱袭击苏醒者导致,但本质也是上层的普遍不信任,才导致双方关系越来越恶劣。 就像吴巍丝毫不顾及司机的意愿,强行夺取控制权一样。 “穴居人,竟然是大型兽潮!” 吴巍看着远处裂隙中数百只黝黑的长矛如同箭雨飚射而出,竟然形成一道黑色‘墙壁’,而后黑色长矛如同长眼睛一般,在天空呈现三十度角折射,向裂隙四周的人群车辆砸落。 轰轰轰~~ 数辆拥挤在一起的汽车被射中蓄电池发生爆炸,而更多的人群则被黑色长矛洞穿,被钉死在原地。 区分兽潮的规模,一般是根据袭击生物的数量决定。 但是,一旦有智慧种族参与其中,不管多少,都会被定义为大型兽潮。 而穴居人,就是低等智慧种族。 他们的外形类似类人,前肢发达,无毛发,有厚厚的皮质层,会生火,吃熟食,但由于实力低下,受外部环境压迫,一直生活在地底,在艾德琳的生物链中排名不高,在智慧种族中排名更是倒数。 是距离人类最近的种族之一,‘巢’的规模一般都是数十平方公里,巢内的多位山穴、地穴,除了地形如同迷宫之外,就没有多少危险,是人类最常侵略的低级巢穴之一。 不过,他们再弱,也是智慧种族,一出生就具备超凡者的潜质,哪怕再差的穴居人,只要成年就是超凡者,壮年也能媲美三级超凡者。 也就是说,他们屠杀新生代,比吴巍猎杀野兽还简单,新生代只有拥有热兵器,才能和他们抗衡。 开启了【鹰眼】,吴巍清晰看到出了零星几点枪声和反抗,其他都是一窝蜂的逃跑和虐杀。 熊熊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烧,但脑中两年前的一幕,却让他心中这种怒火逐渐平息。 因为他也杀过穴居人。 记得当时正好是寒季,一支穴居人家庭外出找食,被吴巍等人在域外伏击,三名成员,被他们全部杀死。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名被他杀死的那名女性穴居人肚子中还有一个未出生的胎儿,对方死前还趴在地上祈求他们放过肚子中胎儿。 那一幕让吴巍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也是后来解散队伍的原因之一。 站在车顶看着被穴居人屠杀的新生代,吴巍深呼了口气,才让呼吸法顺畅运行。 赏金猎人猎杀原住民中的智慧种族,智慧种族报复,无可厚非。 这是种族之战,没有善恶之分。 唯一无辜的只有新生代,因为他们也是人类,被无差别牵连报复,却没有赏金猎人的实力,不能报复回去。 同样,他们也没有实力迁怒苏醒者。 “不好,那边也有,他们正向我们杀来了!” 就在吴巍看着新生代被杀时,不远一道声音传入吴巍耳中。 他侧头看去,只见一名站在越野车顶,拿着狙击步枪的灰发青年指着北面方向。 哪里也有一道黑线朝他们逼近。 “是穴居人,裂隙不止一处,所有人聚集,从两侧中央突破,所有远程注意,达到射程,自由攻击!” 不知何时,在吴巍右侧的那辆蓝黑色越野车已经冲到了他的右前方,而之前驾驶车辆的灰发中年,也站在了越野车顶,手中拿的是和吴巍一样型号的金属长弓——追风。 灰发中年下方,则换了一位同样是灰发的中年女性开车。 很明显,这应该是夫妻,而后座的那名红发小女孩想必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嗤! 炽烈的热浪荡漾,灰发男子没有使用任何箭矢,但在拉满赤色弓弦的瞬间,一道手指粗细的火红色能量箭矢出现。 下一刻,一声弦鸣,火焰箭矢如同一道带着尾翼的流星,朝着近乎一公里外的穴居人群射去,并在即将命中时突然爆开,化作密密麻麻的小型火焰细针,笼罩至少方圆五十米的区域。 然而,攻击在临近瞬间,穴居人前方陡然出现一道黑色岩石般的墙壁,将所有火焰细针阻隔在黑墙之外。 这道‘黑墙’并非技能,而是穴居人的伴生种——地行虫。 拉瑞尔世界大部分智慧种族都有伴生种,而穴居人的伴生种就是一种形状大小像泥鳅,外表有一圈圈黑色外壳的虫类,它们主要以泥土岩石为食,也是穴居人在地下生存的主要帮手。 当然,这种虫类外壳虽然无比坚硬,但是承受能量攻击的能力很差,接下刚才一击,估计要死一大片。 这也是灰发中年用这一招的原因之一。 “是职业者,太好了!!” 慌乱的人群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们这些定居在外围的苏醒者都是等级不高的新人,一百贡献点在购买完武器和培训之后,所剩也不多,想要居住在大城市,费用太高,出行也不方便,现在见有正式职业者,纷纷都朝灰发男子方向靠拢。 吴巍也从善如流,听从灰发中年指挥,取出一根特制黑色金属细箭,搭在弦上。 这种箭矢他只有十支,每支售价100信用点,一般情况下轻易不会使用。 900米……800米…… 在最快阻截的敌人接近五百米距离的时候,银色弓弦被拉满,黑色金属箭矢化作一道黑色幻影,无声无息向左侧最前方一名领头的穴居人射去。 【无声箭】——吴巍第二个专家级技能,也是射手职业本职技能。 领头穴居人实力很强,这种失去了隐蔽性的偷袭招式想要命中几乎不可能,战斗经验丰富的吴巍自然知道,所以他在两秒内,用精通级【速射】将十支售价不菲的箭矢全部射空,拉弓的手更是如同幻影,每一箭都比上一箭动用的元素力更强,十支箭矢最后在抵达目标时,形成了类似【箭雨】的覆盖效果。 这一招用完,他周身空间都出现一种类似火焰灼烧空气后,细微的扭曲状,这叫‘元素逸散’,类似于力竭,短时间内,他体内的生命元素会产生惰性,很难再调用。 “可惜……”吴巍松开弓弦,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皮质指套已经撕裂,指肚皮肤也被切开一道豁口,鲜血很快侵染指套,一滴滴滴落。 这是他最强大的攻击,但依旧被那名穴居人首领避开了。 对方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很明智没有用地行虫阻挡,因为专家级无声箭中蕴含的元素力极其强大,可以轻易洞穿虫墙,使用虫墙阻挡,反而会让他看不清箭矢的弹道轨迹。 不过也不是没有战果,他的攻击至少阻挡了对方两秒,而且也击杀了为首穴居人身后三名闪避不及的穴居人精锐战士。 “实力不错。”灰发中年在观察左侧战况时,看到了吴巍攻击的场景,不由出声赞了一句。 刚才几波能量箭雨只是他的普通技能,主要为了压制穴居人的突进速度,单论单体威力,肯定不如吴巍的无声箭。 “看来只是先锋部队,没有职业者参与……”灰发中年棕色瞳仁光华流转,并没有见到和他同级别的高手,右手就摸到了背后箭囊中,一只拇指粗细的螺纹合金重箭被抽出。 拈弓搭箭,指尖火光乍现,一声刺耳的尖啸在空中炸响,重箭在离弦瞬间突破音障,箭头三菱疯狂旋转,强大的动能掀起一道锋矢状气浪,地面紫色麦苗被气浪撕裂,几百米距离,几乎一秒跨越。这边被搅碎的麦苗碎屑还没落地,那边穴居人首领刚组织起来的地行虫墙便被洞开一道粗三十公分的圆形豁口,豁口内的一条直线上,数十名穴居人战士化为碎肉,血雾弥漫。 ——爆裂箭。 这是人类开发出的新技能,原理与子弹相似,在箭矢周身布下一道元素通道模拟枪管,射出瞬间,尾部元素爆裂推进,可将箭矢初速提高至音速,大幅度缩短箭矢飞行时间。 而且爆裂箭根箭矢种类不同,还能做到不同的效果。例如三菱破甲箭,视觉效果不如眼前震撼,但是单体穿透力,不下于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 “希望这技能不要用在我身上……”吴巍看过很多类似画面,甚至比这夸张十倍百倍的视频都有,所以还算镇定。 他担心的是一些种族也开始学习人类,像爆裂箭这种简单运用,只是一层窗户纸,一些高等智慧种族几乎见一次,摸索一段时间就能掌握。 卡车上,一直紧紧抓着车沿的宋平同样毫不在意,他看过动辄毁灭星球的动画片不知凡几,唯一心疼的是看到紫色麦苗被犁出一道近三米沟壑,还有车后被碾压的麦苗。 “麦子都没了。” “又不是我家的。”宋安不以为意,依旧看着一辆辆飞驰在田野中的车辆,不时把手伸出去,感受劲风吹拂的乐趣。如果不是雷蒙死死压着他,他都想把脑袋伸出车外看看。 两个小家伙的议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的重心都在灰发中年身上,包括两侧源源不断从裂缝中涌出的穴居人。 一名职业者出现在这由七辆车组成的突围小队中,他们想要阻截,难度太大,就算不惜性命,在没有同级别强者的牵制下,他们也无法留下一位敏捷型职业者。 穴居人到底不是野兽,在一位职业者发威后,阻截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截。 他们畏惧了! “总算度过了,不知……”就在吴巍刚松口气,眼角一道黑点划过,右手边站在越野车顶的身影瞬间消失。 第十六章 战争 “贺——东——” 一道女性悲鸣从越野车驾驶室传出,下一刻,车内身影就从车中钻出,朝着黑影追去,爆发之下,速度竟然比全速行驶的越野车还要快一截。 又是一名职业者。 不过此刻吴巍的关注重点不在这名女性身上,而是后方三公里外一个银绿色身影。 在鹰眼加持下,他能看清那道身影的大致轮廓,双腿双臂,体态形似人形,身上披着不知是翎羽还是某种树叶制的衣服,头上顶着向两侧展开如同枝杈的银色大角,脑后莹绿色长发仿佛触手一般轻轻舞动,看上去优雅之极。 森灵,世界树的伴生种,艾德琳大陆的无冕之王,域外实际掌控者,拉瑞尔的霸主之一。 这是吴巍三年来第一次见到森灵。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如果在域外中遇上森灵,自己该怎么逃跑,可根据推理猜测,结论是十死无生。 现在真遇上了,情况看似比预想中好一点,距离远,又不是域外,但他明白,实际情况并不比在域外好。 因为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能击杀一名正式职业者,哪怕是出其不意,也绝不是普通森灵可以办到的。 在他视线聚焦在那名森灵身上时,对方的好像也看了他,或者说他们一眼。下一刻,一道绿色条状物从地下伸出,被那名森灵握在手中。 “看来在劫难逃了!”吴巍看了眼一无所觉的一群孩子,手脚冰凉。 在这种距离上,他实际看不太清,但根据看过的视频可以轻易推测出,这应该森灵种族的天赋:植物操控。 作为艾德琳大陆的霸主,‘森灵’二字也代表了他们的能力。这个种族如同那些能够活动的植物一样,能轻易控制植物生长,脑后绿色长发也并非人类意义上的头发,更像是一种类似植物的生物触须,碰到植物,能令植物加速生长。 像现在使用投枪就是森灵最常用的远程手段之一。 “乌鸦嘴啊。”吴巍想到刚才对方击杀职业者时那惊人的速度,也猜到那道投枪十有八九使用了‘爆裂箭’的手段。 这下可真应验了他那句话。 这已经不是兽潮了,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入侵。 深吸一口气,将情绪被抚平,神情变得沉静,呼吸法也更顺畅,手中追风抬起,一支普通木杆金属头的箭矢被他夹在指尖,弓弦拉满。 由于食指和中指没有皮指套和老茧保护,强劲的银色弓弦切开本就撕裂的指肚,被骨骼挡住,鲜血缓缓顺着银色弓弦向下流,直至染红半边弓弦,他却毫不在意。 作为独行侠,这两年来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一件事,那就是绝不等死。 就算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试试,又怎么甘心。 【鹰眼】之下,那道银绿色身影似乎没怎么动,手中木枪飚射而出,高速飞行产生的气浪将紫色麦穗向两侧推开,黑色木质枪尖在飞行过程中迅速变红,从吴巍的角度看上去,就仿佛一粒火星像他急速靠近。 然而,火星在飞行到一半时,突然分裂,变成数十颗更小的火星,向着七辆眼看要突出包围圈的车辆落去,其中落向他所在卡车的只有一颗。 显然,对方想杀的全是超凡者。 全力运行鹰眼状态的吴巍,在察觉到的瞬间,松开弓弦。 太快了! 两公里的距离,木枪只飞行了不到一秒,他用【速射】也仅能射出两箭。 当然,就算再慢一点,他也无法射出第三箭。之前元素逸散,他一直保持呼吸法,也只恢复了一成元素力,第三箭是如何也用不出了。 是否能在这一击之下活下来,就看这两箭了。 嗤!! 箭矢先后触碰‘火星’,就像飞蛾扑火,他本以为能将其偏离一丝,让自己多活几秒,可是……失败了。 他的箭矢甚至无法突破火星高速飞行产生的气壁就被击碎,连一丁点影响都无法施加在‘火星’之上。 不止是他,就那位拿着狙击步枪的男子也是一样,他射出的穿甲弹在触碰‘火星’的瞬间,就被分裂的木枪溶解。 至于其他人,凡是看到火星的,都跳车了,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差距太大了! 眼看着‘火星’即将击中自己,他没时间躲避,心中也没有畏惧,反而因为自己站得比较高,有些庆幸这一次攻击不会波及身下的卡车。 “那是……” 在火星将要击中自己的瞬间,他眼角上反射着之前那名从越野车中飞出的灰发女子。 她正抱着一颗大树在嘶吼。 哦……不对!那不是大树,而是将灰发中年钉在地面上的木枪。 人类被苏醒者被原住民称为‘天外恶魔’,就是因为他们的‘灵魂’能够转移,所以凡是针对人类的攻击,都有附加类似破坏‘灵魂’的能力。 那位森灵也不例外。 他射出的木枪击中目标后,附在木枪上的生命元素会疯狂滋生,迅速吞噬人类身体中的所有细胞,包括脑神经细胞。而储存记忆的脑细胞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很明显,那位灰发中年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呲~~ 就在他以为必死的瞬间,数十道紫色电光从天空落下,轻而易举的的摧毁了所有‘火星’,一道冷峻的声音也随之在天空炸响。 “伊罗萨——你竟敢入侵人类的领地,真是不知死活!!” 逃过一劫的吴巍寻声抬头,不知何时,天空出现了一块数公里大小的雷云,雷云下,一道穿着黑色礼服,留着银色短发的身影站在一面盾形飞行器上,其背后,无数紫色雷霆在云中游走闪烁,仿若天神。 ——复兴城城主‘雷神’艾尔维斯,领主级法系职业者,人类顶级强者。 “入侵?可笑!!”伊罗萨怒不可遏,脚下大地如同海浪一般翻腾,无数巨木从中冲天而起,将他送上高空:“艾尔维斯,这是最后通牒,你们人类立刻滚出艾德琳,不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就凭你们两个手下败将?”艾尔维斯朝一处天空看去,无数电光缠绕,最后化作一道赤白色光柱横贯十数公里,最后被一声刺耳的音波咆哮击碎。 “狂妄!!艾尔维斯,今日就是你陨落之时!!” 狂风呼啸,一道巨大的身影搅碎云层,遮天蔽日一般压下,恐怖的威压令人战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侥幸逃过一劫的吴巍这才明白攻击自己的是什么层次的敌人,刚才对方很可能就是顺手为之,所以他眼下也没有丝毫兴趣观看三位顶尖职业者的对战,只想拼命逃离。 果然,在他们没跑多久,三位顶级强者的领域就撞在了一起,天空无数雷霆如雨一般砸落,将地面翻涌而出的巨木和天空的风暴撕碎。 大量木屑和狂风肆虐,电弧乱飞。 公路之上,一些还未逃离的人类新生代在三位强大职业者的碰撞下死伤惨重,而那些数量众多的穴居人更是伤亡无数。 特别是公路裂隙处的一个穴居人部落,仅仅在刚才的交锋之下,就被碎裂的木屑杀伤大片,这吓得他们根本顾不上追杀人类,拼命朝反方向跑,想逃回裂隙。 然而,在伊罗萨领域下,大地如同波浪翻涌,裂隙早已崩塌,哪怕他们有地行虫相助,也无法在这种剧烈的地震中安然返回地下。 他们想要远离战场,唯有和吴巍等人一样,朝着复兴城方向跑,然后绕一圈,跑出交战范围。 可这里是人类腹地,他们在接近复兴城十公里界限时,城外炮塔上的火炮部队开火,大量炮弹仅仅一次覆盖打击,就将这支不足千人的穴居人部族击杀大半,剩下的也都是缺胳膊少腿,完好无损者寥寥无几。 “啊!!!” 一声凄厉的怒吼从黑石部首领‘客绒’的口中发出。 十年前,他父亲为了躲避战争,放弃‘巢’,带领族众迁途数百公里,重新构建新‘巢’,死在一次猎场争夺中。他本以为灾难已经远离,他们部族能够逃过一劫,可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客绒看着焦黑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熟悉的尸体和抱着残肢断臂痛苦哀嚎的族人,心中充满无尽的怒火,他恨啊,恨自己的无能,恨那些占领了他们原领地的天外恶魔,更恨逼迫他们参战的森灵一族。 “全完了!!全完了!!!”客绒仰天怒吼。 没有他们的保护,族中的老弱妇孺绝大多数活不过寒季,哪怕苟延残喘活下来,也会成为凶兽的食物。 碰! 客绒跪在焦黑的地面,双手匍匐,面部紧贴地面,用穴居人当地的土语流着泪对着大地疯狂嘶吼:“高高在上的地母神啊!我客绒愿意献上我的一切,诅咒那些邪恶的恶魔承受与我一样的灭族之仇!!!诅咒那些高傲的森灵承受与我一样的夺地之恨!!!” 周围那些灰头土脸,眼神迷茫的数十穴居人听到族长的凄厉的嘶吼,都纷纷跪在地面,高声呐喊:“仁慈的地母神啊!请您倾听我最后的祈求吧,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诅咒那些邪恶的恶魔承受与我一样的族灭之痛,诅咒那些高傲的森灵承受与我一样的夺地之恨……” 数十人齐声怒吼的声音响彻天地,已经彻底逃出危险区域的吴巍听到了这陌生的土语,刚转头望去,就看到如雨点一般的炮弹落下,震耳的爆炸声和尖锐的呐喊齐鸣,赤红的火焰与鲜血交织。 他不知道那些穴居人在祈祷什么,但能够听出那声音中的悲凉与愤怒。 世界终归是强者的,弱者只能随波逐流。 吴巍并没有太多感慨,而是转头看着车上瞪大眼睛盯着三位顶尖高手对战的几个小家伙,微微摇了摇头。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希望这次能够平安度过吧!”吴巍没有关注其他死难的人,只希望自己和这群小家伙能够躲过这次灾难。 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不会主动关注除自己周身之外的一切疾苦,就算无意看到,也就如刚才叹息一声罢了。 第十七章 动乱上 三名顶尖强者的战斗距离复兴城才十余公里,没多久整个城市都知道了这场战斗,也明白了这一次压根不是普通兽潮,而是一次智慧种族之间的战争。 除了复兴城的战斗,其它四面八方也都爆发了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视频,各地安全一些的城市所有住房瞬间被租赁一空,一些在小镇落脚的苏醒者得到消息,一个个都朝着安全城市逃跑。 可是他们慢了一步,四面八方都遭到了智慧种族的拦截,伤亡惨重,只有少数突出重围,朝人类核心区靠拢。 相较于苏醒者,反倒是那些新生代死伤不多,除非正面遇到被顺手击杀,一般情况下,只要避开,那些智慧种族基本不会追杀,所以造成大量新生代疯狂涌入。 城西兴盛路5号二楼,房门外。 “你这要是晚一点,我起码可以加两千。”房东裴兴义唉声叹气一个劲的后悔。 听到加价两千,莫琳一插腰,反击道:“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后悔要陪三千信用点!” “看你这说的,我老裴是什么人,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的事,就算吃亏也不会反悔。”裴兴义瞪了莫琳一眼,用钥匙开门后,将吴巍和莫琳带进屋内。 屋内陈设和投影中看到的差不多,三个房间都有一张床,主卧和次卧均有一台空调,大厅则有一张现成的餐桌和一个靠在墙角的老旧沙发,客厅外有个拉伸门,外面就是阳台,上面还有两珠普通的盆栽和靠在角落的一个老旧的家庭式洗衣机。 “你们可要注意,这些东西可别弄坏了,不然要照价赔偿。”裴兴义有些唠叨的嘱咐道。 “我们才不会用你这些东西呢。”莫琳压根没打算用洗衣机和空调。 她也曾在投影里看过这些电器,最初吴巍还准备买,但是她拒绝了,后面赚钱没有花钱快,吴巍也没有提了。 毕竟花几千信用点,就为买个洗衣服的,简直太浪费了。还有空调,寒季倒是很有用,可是微波费太贵了,还不如烤火,根本不划算。 记录了各出的损坏情况,对方就将两套钥匙交给了吴巍和莫琳。交接完毕。 “我就住在一楼,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叫我。”裴兴义出了房门道。 “行。”吴巍笑着点头。 他在发现房东是个六七十岁,模样近似旧人类的新生代后,就把莫琳带上来看房,主要交流也是由莫琳完成,全程也只说了两三句话。 “房门不用关。”吴巍见莫琳准备关门,摆了摆手。 他们现在要去下面搬行李上来,开关房门太过麻烦,再说这里不比格林镇,他们这点东西没什么人会偷。 由于这栋房屋是老式自建房,当初限高十米,所以地表只有三层,也就没有电梯,需要走楼梯搬东西。 三人下了楼,就看到堆在前院的行李。 “庄师傅呢?还是走了吗?”吴巍看向雷蒙。 “嗯,他说把车子寄放到停车场,准备走回格林镇带他妻子和孩子一起过来。”雷蒙答道。 “也好,那些智慧种族不会针对新人类,不开车目标小,小心一点应该没事。”吴巍点头。 他之前逃出来的时候就和司机谈过,说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对方拒绝了,而且情绪不太对,吴巍也没有继续深入交流,只是将身份卡交给莫琳,让他们搜索关于格林镇的消息。 他们也就是在这时候知道这次战争原住民没有针对新生代,所以对方也下定决心回去找家人。 “夏尼他们人呢?”吴巍刚问出口,就听到的一阵咯吱咯吱的笑声从一楼右侧的屋子内传出。 “他们在梁奶奶家里看动画片去了。”雷蒙指了指右侧屋子。 吴巍走过去,从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见一个瘦弱苍老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笑呵呵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夏尼乔茜几个孩子后,就收回视线,对雷蒙和莫琳挥手,开始搬行李。 他已经大致猜出,那位‘梁奶奶’应该是房东裴兴义的妻子,之所以看上去苍老,是因为‘梁奶奶’的基因比裴兴义差很多,从灰色竖瞳上看,应该有灰毛人血统,有这种血统的普通人,寿命在六七十岁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灰毛人这种低等智慧种族的平均寿命也只有百年左右,人类融合了对方基因,没有元素加持,反而会减低。 莫琳雷蒙也都差不多,估计也就六七十年寿命,反倒是自己,就算以现在的实力不提升,至少也是两百年。 搬了十分钟,行礼才拿一半,吴巍见气喘吁吁的莫琳两人,就让他们整理房间行礼,他一个人搬。 最后全部搬完,前后合计也只花了不到半小时。 看着了半个客厅的行李,吴巍发出感慨道:“当时觉得孤儿院什么都缺,这次搬家才知道东西真不少。” “今天就不开火了,我去外面买点熟菜。”吴巍看了眼厨房,觉得还要整理好一会儿,怕他们饿了,出去时,还顺便吩咐莫琳:“你注意一下乔茜他们几个,我出去了。” “好的。”正在收拾屋子的莫琳和雷蒙都应了一声。 下到一楼,吴巍在楼梯道里遇到一个金发中年女子,幽蓝色星瞳,皮肤是灰褐色,有点淡淡的角质层,基因中应该有半鳞族基因,至于那金色长发和眉毛,想必是通过手术移植上去的。 他并没有和女子打招呼,对方也是一样,看了他一眼后,就错身而过。 来到院子,裴兴义正躺在花棚边的躺椅上假寐,吴巍也没有打招呼,而是侧头看了一眼夏尼他们所在的房间,就出门了。 复兴城城西属于老城区,最早复兴城没有如今规模的时候,这里是核心地带,但是随着城市扩建,拆迁成本太高,所以主要核心都像南转移,这边反而成了边缘。 “大多都是新生代。” 走在街道上,吴巍看着来往的行人,其中超凡者数量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人类基因比例减少异化有些严重的新生代,和格林镇很相似。 唯一区别就是这里的新生代上辈或者上上辈是超凡者,有积累,所以生活富裕。 “一一,把最近市场路线找出来。” 打开身份卡,给出命令后,一一就跳了出来,手一挥,一面三维简体地图就出现在眼前,而目的地用红色线段标识,上面还显示了具体距离。 “八百多米。” 记住路线,他就关闭了简体地图,搜索关于格林镇的消息。 作为边缘小镇,格林镇本该首当其冲,但这次却很奇怪,外围小镇基本都没有被攻破的消息,只有少数小镇受到兽潮冲击,但力度都不高,基本没有智慧种族参战。 “是在酝酿更强大的攻击吧!”吴巍有些担心。他查到整个人类四面八方,都有强大的职业者参战,虽然目前双方都很克制,没有哪一方有高层战死的消息,但既然各族高层战力参与了,肯定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嗯?新雅典城发生了动乱?”吴巍注意到四大城之一的镇北城区域,刚建城不到十年的新雅典城发生了对新生代的武力镇压。 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原因是一群维持秩序的苏醒者优先放行超凡者小队,引起新生代的不满,有几个持有热武器的新生代冲动之下,打死了一名苏醒者,最后导致苏醒者反击,击杀了那几名攻击的新生代,还连带误杀了几名普通新生代引起的。 “管事的也真是心大!”吴巍摇头,他从视频中看到,那几位苏醒者明显是临时征召的赏金猎人小队,队友被杀,自然暴怒,导致误杀了好几人。 本就有潘多拉诅咒,这次表面上镇压下来了,但是后面肯定麻烦不小。 这件事过后,关系不硬的话,不少人得免职下台。 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朝着市场走,没多久就到了市场路,人群也密集起来,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 说真的,吴巍苏醒三年来,来市场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年,小队基本是吃餐馆,第二年领养了夏尼等孩童,他也就偶尔去了几次。 毕竟这些地方基本都是底层民众聚集点,他一个超凡者进去显得格格不入。 走在街道,他不开启鹰眼,视线也远远比普通人好,所以很轻易看到了一处贩卖卤菜的摊位,便径直过去。 他走路的速度可能稍快,没有注意右侧一个突然窜出来的灰发青年,想避开,但两人肩膀还是撞了一下。 “艹,尼玛走路没长眼睛啊!”灰发青年当即破口大骂,一双棕褐色竖瞳狠狠盯着吴巍,眼神中有一股戾气,还有一股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的坚毅,非常怪异。 “是你撞我!”时常保持宁静呼吸法的吴巍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盯着灰发青年。 正常情况,新生代与苏醒者对视一般都会退让,因为这是身份地位决定的不对等,也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放屁!你想仗着自己是超凡者就污蔑老子?”灰发青年怒不可遏的直视吴巍,仿佛自己真被污蔑一般,身体前倾,脚还微微前踏一小步。 视觉强悍的吴巍能够清晰察觉到灰发青年身体在细微颤动,眼睛微微眯起,身体也本能戒备起来。这种动作他见过很多,均是野外那些弱小的野兽对强大生物发动攻击的前奏。 周围的人群也都看出端倪,觉得两人必定要打起来,然而结局他们能够想象,一定是背着银白色金属长弓的吴巍狠狠修理灰发青年,所以下意识就同情起灰发青年来。 附近街道陷入短时间沉寂,他们想象中的打斗场面没有出现,因为……身为苏醒者的吴巍转身离开了。 人群见到有人‘示弱’,周边也重新陷入喧闹,大家虽然都没有议论这件事,但看向吴巍的眼神隐隐有些鄙夷。 远处,一栋餐馆二楼窗口,一名银发银眉青年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笑,指着吴巍的背影道:“那家伙实力应该不弱,看基因也是上等,没想到这么怂。” “哈哈,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何必和一个新人类计较呢,队长,这叫格局!”窗口另一侧光头青年哈哈笑道。 另外几个坐在桌上的队友也是朝窗外看了看,笑着摇头。 下方市场,转身离开的吴巍对周边视线不以为意,在格林镇,他对走到哪都会被若有若无视线盯一下的情况习以为常。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在自己转身离去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身后灰发青年紧绷的身体都放缓了,本急促的心跳,也平缓很多,明显是松口一口气的状态。 既然紧张害怕,为什么还要故意挑衅? “看来我确实不该来这种地方。”吴巍暗暗摇头之际,已经来到了卖卤菜的摊位之前,浓郁的香气扑鼻,便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指着一框卤蹄筋道:“这卤筋怎么卖?” “五十一斤。”摊位老板笑着说了声。 “五十?”吴巍眉头一挑,他没想到这么贵。 要知道,平时他打猎有多余的肉也会叫莫琳和雷蒙拿去市场卖,基本都是十信用点一斤,没想到卤一下要这么贵。 “卤肉呢?”他又指了指肥瘦相间的卤肉。 “卤肉三十五。”摊主有些诧异,一般露出这种神情的基本都是新生代,什么时候苏醒者买东西还在乎价格? “来两斤。” 虽说还是觉得偏贵,但想到这是战争时期,而且这次搬家,来到新环境,就买了两斤。 毕竟他也很久没吃过了,有点馋。 第十八章 动乱下 复兴城城西市场路永兴酒楼二楼。 “队长,你说这次战争会不会波及到复兴城?”光头青年薛勇看着投影中恐怖的战斗画面,有些担忧。 “应该不会,我们人类的主要力量还是科技,现在连太空中的三座轨道同步卫星都没有发起攻击,就说明战争是可控的,不会波及复兴这类重要城市。”刘广源摇头。 “我觉得不一定,这次五座次级城市外围都受到了阻击,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对方不会是虚张声势,肯定有什么阴谋,或者有什么主要打击目标,现在像是在牵着我们的高端战力一般。”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徐瑶滑动了几个投影,将其调动出来,指着五处战场说道。 “也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那三座天基武器系统?”皮肤有点淡淡绿色的棕发青年陈瑞插嘴道。 “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们能猜到的事情,那些决策层肯定猜到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去招个斥候职业的队友,上次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差点就被包饺子了。”周安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碟子里的豆子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随后从椅子上站起,嘀嘀咕咕道:“怎么还没上菜,我去催催。” 刚转身,正好看到了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喊道:“是我们的吗?” 淡蓝色长发的女***员看了眼周安,语气十分不耐烦的回应道:“不知道,自己不会看?” 周安脸色当即出现怒色,他虽然很克制,却依旧冷着脸质问道:“你不是服务员?我不问你问谁?做服务员的基本礼仪没学?” “我礼仪学没学管你屁事?滚开,别挡道!”女服务员冷笑着讥讽道。 这明显找茬的态度,让周安再也压不住怒火,骂道:“你他妈找茬是不是?给脸不要脸的垃圾东西!” 不光是周安,薛勇也沉着脸怒道:“叫你们经理过来!” “这人当服务员当魔怔了吧?”徐瑶也十分不满女服务员的态度。 “你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贱货骂谁呢?”几乎在徐瑶接口的瞬间,女服务员瞬间将目标对准她,话语十分恶毒。 这话瞬间点燃整个小队的怒火,特别是有些喜欢徐瑶的薛勇。 “你找死!” 本就以猎杀原住民为本职工作的赏金猎人,暴怒之下也极为狠辣,薛勇掀翻椅子,两步就跃到女服务员身前,一把勒住服务员脖颈,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一个个都将视线探出屏风,朝这里观望,乍看之下,这些人几乎都是新生代,只有薛勇等人一桌是苏醒者。 然后,就在以为这件事以女服务员受点轻伤结束时,突变发生。 只见被勒住脖子,脸色涨红的女服务员穿着尖锐高跟鞋的脚狠狠朝薛勇胸口心脏位置踹去。 心脏对任何人类来说都是致命部位,哪怕现在科技医学发达,能够治疗,但是凭借他们这个刚复苏两年的赏金猎人小队来说,都是极其昂贵的价格。 何况,在生死边缘猎杀的苏醒者,面对致命性攻击反应也极其敏感,所以在女服务员攻击的瞬间,扼住对方脖颈的手猛然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女服务员的颈椎瞬间被他捏断,五指深深陷阱脖颈肌肤中,整个脖子前端都被捏成一团。 至于女服务员的那一脚,也在这动用了元素力的手掌下,变得瘫软了下来。 “薛勇!!”身为队长的刘广源见到这一幕,面色大变。 就算是苏醒者,无故杀了一名新生代,代价也极其巨大。 “我……”清醒过来的薛勇面色也极为难看,沉声道:“她用鞋跟攻击我,我感到威胁,条件反射就……” 就在这时,一名略微肥胖,有着一头淡蓝色头发的中年正在一名男***员的带领下,匆匆上了楼,看到了同样发色女***员被薛勇抓在手中,头成九十度歪在一边,鲜血一滴滴滴落在地面。 见到这一幕,淡蓝色头发,长相还颇为类人的中年愣住了,漏在整齐西服下的脸和手都在微微颤动。 今天‘早’上,女儿还抱着他的手臂向他撒娇,说想在餐厅里面当服务员体验一下,这一天还没满,一个好生生的孩子就…… 他忍着巨大的悲痛,走上前,声音颤抖的说道:“诸位,我不知道我女儿怎么得罪了你们,我向你们道歉!” 话落,他跪在地面,将头用力磕在地面,泪流满面祈求道:“求求你,救救她,她才16岁。” 以现代科技,人只要没有脑死亡,是能够救活的,但是中年不知道,这种科技不是普通苏醒者能够用得起,所耗费的贡献点,非正式职业者根本凑不齐。 别说他女儿,就是小队五人中有人死亡,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况是一个新生代。 刘广源走出来,接过被薛勇提着的尸体,将其抱起,慢慢放到地面,沉声说道:“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一时冲动所致……” “一时冲动……哈哈……一时冲动……”中年将头抬起,满脸泪痕的脸上的怨毒与憎恨几乎要溢满而出。 不光是这位父亲,其他食客眼中对五人也充满深深的厌恶。 这些人全都没看见女服务员死前闭眼的那瞬间并非痛苦,反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华,仿佛在绝望深渊中看到一束从天穹垂落的星光。 她成功了! 碰!! 一声剧烈的轰鸣响起。 角落,一名坐在桌上,续了三杯清水灰发青年从屏风中探出黑洞洞的粗壮枪口,毫无迟疑,一颗子弹瞬间喷薄而出,击碎毫无防备的银发头颅。 才两年不到,就成为五级超凡者,拥有高等森灵基因的刘广源身死! 不到十米的距离,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就是超凡者也无法抵挡。 “队长!!!” 本歉疚的小队在刘广源头颅被击穿的瞬间,无尽的怒火如火山爆发。 战士职业的薛勇元素力全力激发,一秒不到就冲到开枪的青年身前,一拳】重击】轰碎了对方的头颅,鲜血迸溅,血腥气弥漫整个二楼大厅。 “小心!!”陈瑞看到另外一侧,又一名青年站起,屏风上倒映出枪影,背部长剑被他甩出,长剑跨越近十米距离,撕裂屏风,将后面青年的胸膛贯穿,死死钉在墙壁之上,这时才看到,青年手中拿的根本不是枪械。 “啊!!” 尖叫在大厅想起,混乱随之而来。 碰!! 又是一声枪响。 “妈的,和这群狗杂种拼了!!”一名本坐在边缘和几个队友喝酒的冒险者同样对五人小队产生厌恶,在这种刺激下,平时对苏醒者压抑的怨恨爆发。 快回到新住处的吴巍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整个市场就产生了动乱,凡是在附近的苏醒者都或明或暗遭到袭击,直到城卫军前来镇压才平缓下来。 而这短短一个小时的功夫,苏醒者死了四人,伤了三人,新生代更是死伤三十余人。 最主要的是类似事件不光是一处,凡是人群密集的地方,都或大或小产生动乱,面积覆盖了四大城和周边所有主要城市。 这是一场新生代针对苏醒者的暴乱。 当然,吴巍暂时没有关心这些事,而是和几个小家伙们享受着难得的一次加餐。 出租屋内。 “夏尼,我用一大——片面包和你换一块肉怎么样?” “窝不换。” 几个小家伙各自碗里都是有莫琳分配,每人的肉和卤菜都差不多,只有吴巍盘子中堆了一大叠肉和素卤菜,大致有所有人的三分之一。 “把这些拿去给那位老奶奶。”吴巍用袋子将自己一半的分量装在一个袋子里,给莫琳道:“你拿下去吧。”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夏尼等几个小家伙在那位老人屋里吃饼干,所以让莫琳送下去。 虽说这东西在两位老人眼中不算什么,但礼节是必须的。 “嗯。”莫琳之前去叫夏尼他们吃饭的时候也看到了,所以很乖巧的点头,将袋子提着下楼了。 没多久,莫琳回来了,手中的袋子没了,但是多了一个金属盒子,上面写着‘曲奇’的中文字样,里面却是各色的小零食,分量不少。 “梁奶奶非要塞给我。”莫琳带着淡淡灰色绒毛的脸蛋发红,有些不好意思,还把盒子递给吴巍。 “嗯,给你你就收着。”吴巍没有接,夹了一片卤肉塞进口中,合这面包吃了起来。 其他几个小家伙看到,眼睛都是放出光华。 对小孩子来说,卤菜虽然好吃,这两年也并非第一次吃,每次有大收获的时候,吴巍都会让莫琳换一些,但这些小零食却是第一次吃到,嘴馋得很。 “莫琳姐姐,我是小孩子,吃不了这么多,我给你一点。”乔茜眼睛滴溜溜盯着莫琳手中满是零食的盒子,然后一脸亲热的叫着莫琳,还把自己护在怀里的卤肉夹了一片放在莫琳盘子里,讨好的说道:“我只给莫琳姐姐一个人。” 相较于乔茜,夏尼就直接多了,直勾勾盯着莫琳手里的盒子,吧唧着嘴道:“姐姐,尼这都是什么味的呀,可以给窝尝尝吗?” “赶紧吃饭,等会给你们一人一个。”莫琳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吃饭。 “莫琳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两个?”乔茜期待的看着莫琳。 “都是一个。”莫琳不为所动。 “那我不给你了。”乔茜气呼呼的将刚才夹到莫琳盘子里的卤肉又夹回自己盘子里。 莫琳狠狠瞪了乔茜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安静的吃起饭来,小小的客厅也安静下来,卤肉香气飘溢,显得格外温馨。 第十九章 内乱 就在吴巍安静享受晚餐时,智能腕表忽然投射出‘一一’的影像。 “请所有人员注意,此信息为一级战争动员令,所有原生人必须在三小时内前往核心区,逾期未至后果自负……请所有人员注意……”严肃的中年男声从身份卡中一遍遍传出。 下一刻,屋外刺耳尖锐的防空警报声长鸣,结合不断传出的战争动员令,将屋子中温馨的状态瞬间打破。 “呀!一一的声音怎么变了?”乔茜正想着等会又可以看动画片了,一一的模糊投影就投射了出来,而且声音变成了一段她听不懂的男声。 “怎么了?要打仗了吗?”莫琳刚觉得奇怪,窗外就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她立即就紧张起来。 “你们先吃饭。”吴巍放下筷子,仔细看向智能腕表,发现一一的投影小精灵表情却极为呆板,仿佛21世纪初的人工智能。 “一一,查询战争动员令的原因。”吴巍的指令覆盖了战争动员令的播报。 “权限不足!”回应依旧呆板,但声音变成了‘一一’原本的温柔女声。 吴巍眉头一挑,换了个询问方式,道:“复兴城是否被攻陷?” “未被攻陷!” 听到这个回答,他稍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后,打开通讯录,孤零零六个好友出现在列表里,其中三个处于在线模式,另外三个头像则是灰色。 身份卡是全天候开启的,灰色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远离了四大城百公里信号辐射区,另一个就是死亡。 “没想到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吴巍看到灰色的橘猫头像,叹了口气。 这个头像的主人是王琳,另一个灰色是刚加不久的温迪尔,他们之前才刚刚见过。 至于另外一个灰色‘路飞’头像是张瑞,一年前就死在一场入侵原住民巢穴的战斗中,听说是被原住民设下陷阱包围了,他为了掩护队友死了。 记得张瑞死的时候,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因为张瑞是和他一样在二十世纪末出生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想了想,他拨通了常光耀的通讯。 很快,通讯录就接通了。 “老队长,通讯录你看了?你现在在哪?”常光耀接通后,一道虚拟投影出现在半空,投影显示了他所在的两米投射区域。 “嗯,刚知道,我现在在复兴城。”吴巍没有露出过于悲伤的表情,常光耀也是如此。因为赏金猎人本身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职业,生死都没什么可说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知道这次动员令是怎么回事吗?”吴巍看到投影中和一名灰发青年抬着一件大箱子的常光耀,知道常光耀很忙,所以直奔主题。 这时—— “队长,这个东西要不要搬?”投影中,一名女性队员在问常光耀。 “不用,只拿战斗物资,我们车装不了那么多。”常光耀回了一句后,就将视线看向‘吴巍’道:“我这边发生了动乱,似乎跟新生代有关。关于动员令我也不清楚,想必也是和新生代有关,我现在准备赶过去。” “行,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挂了。” “嗯,你也是,核心区见。” 投影关闭,吴巍沉思了一下,他似乎听到常光耀用了一句‘也发生了动乱’,心中一动,当即查询道:“复兴城是否有动乱!” “有十二处人流密集地区发生混乱,城卫军正在镇压。” “十二处?”吴巍有些惊讶,他的听觉还算可以,但是心态放松,所以一直没注意,直到战争动员令通报和防空警报的拉响,才知道出事了。 “显示动乱区域。” 下一刻,整个缩小版的复兴城出现在他面前,其中他所在的xc区只有一处微弱红光,就是之前他去的市场路,南城区有足足五处,而且范围极大,特别是市政厅所在地,红光竟然在短短时间,就有加深的趋势,其它dc区和各有三处,也有扩散趋势。 “莫非是……联合?”吴巍心中一惊。 他突然想到之前穴居人的阻击,还有森灵的出现,再加上这短时间的动乱爆发,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如果是森灵和新生代联合,那就麻烦大了,这就等于是内部出现裂痕。 昂—— 一声沉闷的低吼从天空压下,随着而来的就是轰隆隆的爆炸声,以及各种尖锐嘶鸣。 这突如其来的尖啸和导弹爆炸后的震感让几个小家伙都吓了一跳,胆子特别大的宋安被吓了一下后就恢复了,眼睛瞄向了阳台外,就见到如同烟花盛开的导弹焰火,以及一道黑色一眼望不到边的黑线。 战争开始了! 开启鹰眼的吴巍能够看清,那道黑线全是密密麻麻的各色飞禽,而其中最前沿的是几道格外巨大的身影——龙族。 拉瑞尔高等智慧种族之一,体态类似东方应龙,有鸟翅、鹰爪、蛇躯、鳄首,体型极为巨大。 按照通用语翻译过来其实应该叫‘天空之灵’,但人类给其它物种命名的习惯一直没变,所以在官方通报中,也会将天空之灵改为巨龙。 这一点,包括了森妖、穴居人、灰毛人、半鳞族、海蛇人等等名称。 “莫琳、雷蒙,你们带着他们每人拿一套厚衣服,立刻跟我走。”吴巍已经明白这次战争规模会有多大,复兴城绝对守不住,只有前往凯旋城,甚至核心区。 不过核心区一般不会让新生代进,所以他准备前往凯旋城。 至于战争动员令,他要确保这七个小家伙的安全,才会去。 再说了,他不认为一个七级超凡者能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什么作用。 “那我们这些东西……”莫琳看着刚收拾好的家,有些不舍。 “后面要是安全了,我们会回来的。”吴巍站在阳台,朝着下方看去,立即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小货车。 这次他不打算租了,准备直接开走,如果没事,他以后会还回来,如果有事…… 两分钟的功夫,几个小家伙就准备好了,不过莫琳和雷蒙都提了不少东西,看上去不止衣服。 “莫琳姐姐,宋安刚才说他要偷吃你的饼干,我帮你看着他。”提着自己两件衣服的乔茜跑到莫琳身边告密。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莫琳没有理她。 “走吧。”吴巍也没耽搁,打开房门,等人出来,刚准备关上走人,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女子。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这女子在他刚才出门的时候还碰到过一次。只不过现在装扮和之前截然不同,头上的那头金色长发好像盘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定鸭舌帽,身上也没有穿裙子,而是一件类似工装的服饰,背后还背着一柄步枪。 “咦,莫琳,现在外面可乱得很,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打算去哪?”女子诧异看了背着大包小包的莫琳一眼,而后又大量了其他几个小孩,最后才看向吴巍。 “青青姐,外面要打仗了,很危险,我们准备去躲一躲。”莫琳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到听见声音,才想起这是刚才和她聊了好一阵的邻居。 “躲?”许青笑了笑,道:“你们不用躲,在这里呆着可比到处跑安全得多,特别是跟着一个苏生者。” 这句话虽然是对莫琳的回应,但全程都是看着吴巍说的。 “什么意思!”吴巍银灰色眉毛扬起,他隐隐察觉到许青话中含义,心中莫名情绪翻涌。 “字面意思,你叫吴巍吧,我很早就听说过你。”许青仔细打量了一下吴巍身上有些陈旧的工作服,还有背后的银色长弓,幽蓝色星瞳闪了闪,似乎在思虑。 “很早听说过我?”吴巍也感觉有些诡异。 “呵呵,你把这群孩子留下吧,他们的安全没问题,你自己去逃命吧。”许青答非所问。 “你是叛乱者?”吴巍眯起眼问道。 “叛乱?不!我是新人类!为生存、自由而战的新人类!”许青斩钉截铁说出这句话时,眼中散发难以言喻的光彩。 “为生存而战?”吴巍看着许青背后的步枪,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新生代被策反了,这场战争的主角恐怕是新旧人类,至于那些智慧种族恐怕只是为了牵制人类的高端战力。 “我们死了,你们无法生存!”吴巍皱眉。不知道原住民给了这些新生代什么承诺,但他有理由相信,苏醒者一旦覆灭,这些新生代必定会被赶尽杀绝。 “哈哈……”许青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直持续了十余秒,笑声才停歇。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容道:“你们这群苏生者可真是傲慢啊……” 许青轻蔑的摇摇头,拉了一下肩上枪带和吴巍擦身而过,在经过莫琳身侧时,准备摸摸莫琳的头,但是被莫琳避开了。 这动作让她动作僵了一下。 许青停在半空的手虚握,慢慢收回,视线也重新和吴巍对上,似乎在重新打量,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如果你真想保护她们,最好是让她们留在这里,至于你……这把显眼的弓最好是收起来。” 说完这句话,许青再没迟疑,沿着楼梯向下,身影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看着许青消失的背影,吴巍皱起眉。 从刚才几句对话,基本可以确定原住民对新生代应该有某种承诺,不管这承诺能持续多久,但至少在彻底消灭苏醒者之前,应当不会撕毁。 也就是说,如果苏醒者不灭,莫琳他们就不会遭受攻击,如果苏醒者彻底覆灭,那么莫琳等小家伙们是否死亡,新生代是否被赶尽杀绝,也就与他无关了。 毕竟那时候,他也死了。 第二十章 离别 如果想对某个群体保持威严,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苟言笑、少说话,说话时也尽量避免用疑问句,时间久了,对方自然会对你心怀敬畏。 特别是对方依靠你生存的时候,这种效果会被急剧放大。 如吴巍,他身为孤儿院院长之初,就给自己和这群孩子立下了规矩,分清了义务,平时也避免过分亲昵,很少交谈,说话也是一板一眼,不将这群小家伙当孩子看,所以他决定让几个孩子待着这里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接受了。 下了楼,来到院子,他看到房东房间,准备去打声招呼,可想了想之后,还是没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院子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是雷蒙,就停下了脚。 “吴巍哥,这个给你。”雷蒙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 吴巍有些不解,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木雕,他将木雕拿出来,是一个穿着战斗服,弯弓射箭的人形木雕。 可以看出,这雕刻有些粗糙,但细节不少,很用心,特别是脑后飞舞的长发,细节处理的非常不错,而木雕的脸,刻画也很精细,五官立体,有点像记忆中的一些游戏角色。 “雕的不错!”吴巍赞许了一句。 看到这木雕,他才知道为什么雷蒙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这只是练手用的,还不是很好,我本来准备熟悉了,再送给你还有莫琳他们一人一个的。” 得到吴巍的夸奖,雷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一人一个……”吴巍心中一动,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木雕的服饰和长发,似乎是他最初录制全身投影用作身份证明的模样。 想必是雷蒙是看着他的身份卡里面的全身投影雕刻的。 “还是等你雕好了再给我吧!”吴巍将雕刻小人放进铺满稻草的木盒中,盖上盖子递给雷蒙,摸着雷蒙的头,笑着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他们。” “嗯!”雷蒙听到这句话,用力点点头,很兴奋的接过盒子,朝着楼道跑去。 看到雷蒙背影的时候,略微抬头,就见到莫琳抱着夏尼在阳台看着他,旁边还有另外几个小家伙,都在对他挥手。 吴巍对他们点了点头,身影就消失院墙外。 “鸽鸽什么时候回来呀。”夏尼看着吴巍的背影消失,打着哈欠问着。 曜日界没有黑夜,但人类按照地球的时间划分了昼夜,现在已经是下午19点。 平时这个时候,大多都是莫琳或雷蒙拿着吴巍的身份卡,给小孩们看动画片的时间。 “战争结束就回来。”莫琳回答。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呀!”夏尼迷迷糊糊询问着。 她被莫琳抱着很舒服,有点想睡觉了。 “很快……” 就在莫琳以为夏尼还要问‘很快是什么时候’时,就发现夏尼已经趴在她脖子上睡着了,嘴巴还在吧唧着,一点也没有理解她的烦恼。 “战争……”莫琳看着天边的火光,总有种莫名的担心。 相较于莫琳的担心,吴巍心情却平静得多。 他已经看到,天空中的飞禽的确对莫琳等人没有威胁,因为那些没有智慧的野兽类飞禽只是悍不畏死的冲击城卫军阵地,而那些有智慧的飞行生命,如鹰身人、赤羽族之类的智慧则是借助飞禽的掩护,冲进城内,专门猎杀身上具有元素力的苏醒者。 “这些翼类的原主民应该是对人类最痛恨的种族吧。”吴巍远远看到在人类反击下,不断坠落的飞行类智慧种族,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仇恨,反而只是感叹。 因为人类的到来,名为‘科技’的新事物衍生,那些拥有手臂等,可以灵活操控各种强大枪械的种族实力地位与日俱增,反倒是这些没有手臂,无法进行灵巧操控机械的智慧种族地位直线下降。 这一点,从这次由天空部队担任先锋的任务就可以看出。曾经占据制空权的飞行种族正逐渐没落。 毫不客气的说,相较于被人类侵占领地的森妖,这些翼类种族更加痛恨人类。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龙族’,身为曜日界天空霸主,昔日是多么傲慢不可一世。可如今却沦为排头兵,不远十数万里跑过来打头阵。 当然,不光是空中种族,海洋种族也是一样着急,相比于地面种族可以轻易接收人类低级科技,他们却还要越过海洋这一道坎,导致很多地面种族能用上的科技,他们却连门都摸不着。 “看来这一次不光是和新生代达成了协议,这些不同种族之间怕也没少明争暗斗吧?” 在巷道不断前行的吴巍不断思考着目前人类执政官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就在他想得入神之际,据他数百米外的一座三层住宅楼顶的几道观察的视线注意到了正靠近的吴巍。 明光街35号楼屋顶。 “发现一名苏生者,正沿着宁安路朝我们这边过来。”一名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棕皮光头青年突然压低声音开口。 他的声音立即引来两名持着狙击步枪的男子注意,这两人都隐藏在掩体伪装内,借用狙击镜朝着棕皮光头青年所说的方向调转,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随着之前的警报拉响,现在的街道上已经很少看到行人,出来的基本都是接到战争动员令的苏醒者和一些参与动乱的新生代。 “速度真快,银发银眉这人还是稀有基因啊。”持狙击枪的中年看了眼自己手背上密集的灰色绒毛和尖锐的指甲,心中妒恨升起,将狙击镜中的十字标,对准来人的眉心。 “三声后一起开枪,三……”另外一名基因异化有些严重,脸上都起了淡淡鳞片的中年低声开口。 就在他们屏息的瞬间,脑后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声,下一刻,他们就看到目标背后背着的一柄银色长弓被弹飞,目标也迅速朝他们看来,那银灰色瞳孔瞬间与他们狙击镜中的目光对视。 “艹!”灰毛中年大怒,转头就看是谁开的枪。 “不好意思,刚来,手生。不过还好,弓弦被我打断,也不算差。”许青笑着对两个转头的中年摊摊手。 两人见开枪的是许青,强压下心中怒火,许青在组织内地位比他们高得多,而且有后台,他们得罪不起。 “可惜了,青姐那枪偏了,那人跑了!”一直在观望的棕皮光头青年有些失望。 “没事,苏生者已经放弃复兴城了,我们能少些伤亡占领也有功劳。”许青无所谓的笑了笑。 “嗯,也是,我刚才听说瓦龙那边不小心对一个职业者开枪,最后只有瓦龙一人逃出来,其他人全牺牲了。”棕皮光头青年附和道。 “是个屁!”灰毛中年暗骂,杀死一个苏生者对他们是实打实的功绩,至于占领城市这种功劳压根到不了他们头上,最多是添份屁用没有的履历。 “收工,苏生者该走的基本都走了,没有走的也会被那些鸟人追杀,反倒是我刚才看到不少非组织里的混账在抢劫,去把这些人都清理掉,以后这里可是我们的管理区。”许青说这话的时候,众人立即有了精神。 相比对付苏醒者,同为新生代的人可容易对付得多,而且确实如许青所说,他们马上就是这座繁华城市的主人了,怎么能允许别人破坏他们的劳动成果。 “是!” 在许青这边收工的时候,吴巍也重新开始前进,只是这次他找了一块布将断弦的‘追风’包裹了起来,头上也带起了兜帽。 “普通热武器对超凡者依旧有巨大杀伤力,不能大意了。” 面对刚才的攻击,他不得不承一份情,如果是两支狙击步枪对他进行攻击,他很有可能重伤,甚至死亡。 这主要是他没有相关经验,以前的战斗基本都是猎杀野兽,遇到强大的生物也是早早避开,包括一些会远距离攻击的野兽凶兽,也能感应到元素波动,还从未遇见打黑枪的。 “怪不得上层严禁高能武器流出。”吴巍现在遇到普通枪械偷袭,都有可能丧命,要是遇到镭射枪之类的高能武器偷袭,怕是职业者也得死。 再次前进,吴巍更加谨慎,也不再用‘疾行’,而是保持正常人奔跑的速度,穿梭于大街小巷,在不知不觉间出了穿越了xc区,来到了更为混乱的dc区。 砰砰砰…… 零星的枪身不断响起,绝大多数都是城卫军的士兵和叛军在战斗,不过烈度不高,偶尔还夹杂着高音喇叭喊话声,大意就是新人类要团结之类的。 “看样子高阶职业者大都撤走了,只剩下城墙的城防区有强火力,其它地方都是少数新生代组成的队伍在坚守一些特殊位置。” 吴巍在越过dc区治安局外围时,就看到零零散散有上百叛军包围治安局,而里面的守军大约有十来人,只有为首的是一名超凡者。 看着这些坚守的士兵中也有新生代,他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新生代被诅咒放大内心对苏醒者的负面情绪,但正确引导后,也能压制心中恶念。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压迫,这是无法避免的。 毕竟连苏醒者之间都有男女之别、强弱之分,相互之间都不能共情,何况是苏醒者与新生代。也正是如此,原住民稍一挑拨,给点不切实际的口头承诺,就能让两者之间的矛盾迅速爆发。 第二十一章 击杀 经历战争的城市总是千篇一律,街道巷尾之间寂静空旷,地面杂物随意散落,挨家挨户均是大门紧闭,只有靠近才能听到屋中的轻微呢喃。 “应该就是这附近。”吴巍凭着记忆来到了一处街道,在转角位置看了一眼路牌写着‘兴盛路’字样,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在阴影处仔细观察各个制高狙击点,确定没有人埋伏后,快速越过街面,抵达兴盛路。 到了这里,他有了印象,贴着墙沿快速朝目的地推进,很快就来到一处门面不过四米宽的店铺前。 砰砰砰…… 吴巍轻轻敲了敲木质折叠门,里面并没有回应,确认店中没人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家店面是一个经营武器耗材的店铺,老板也是一个苏醒者,同样厌倦了猎杀原住民(还完了贡献),所以就来到城市里定居,用存下来的贡献点买了一件小店面,经营武器耗材相关的生意,日子过得还不错。 毕竟武器耗材这种生意需要审批,新生代没有关系根本批不下来,反倒是苏醒者,很容易就能批下来。 “嗯?” 木门刚推开,吴巍就嗅到一股血腥味,再抬眼一看,墙壁上一滩混着着红白相间的血肉组织黏在墙壁上,流下道道血痕。柜台面,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无力耷拉着,鲜血脑子侵染了整个台面。 这具尸体吴巍认得,正是武器耗材店老板薛广志。 可以看到,用于客人小坐的木质长椅旁边还摆着一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面衣服散落,看衣服款式,应该是薛广志的。 如果猜得没错,薛广志应该是接到战争动员令,准备前往核心区,但在这个过程中被人杀了。 “从后面偷袭,一枪爆头。” 看着尸体扑在台面,还有前方墙壁上的扇形血痕,就可以猜到攻击来自后方,而且薛广志毫无防备。 吴巍叹了口气,捡起一件散开的上衣,走到柜台前,将爆开的头颅盖起。 他来到这里是准备赊一根弓弦和两袋箭矢,没想遇到这一幕。 “一一,回放战争动员令后的影像。”吴巍看了眼墙角安装的广角监控,便拿出身份卡,发布了指令。 “请等待……权限通过!”一一呆板的声音再次从身份卡中传出。 下一刻,一一就连通了监控,监控上投射出一道覆盖三十平米店铺的三维投影。 投影中,薛广志并不在店中,柜台中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店员。 这名店员吴巍认识,叫余飞,听薛广志说是个孤儿,在城里靠打零工为生,就招进来当了个伙计。 由于吴巍奉行尽量不与新生代接触的原则,也很少和这名少年交流,只有薛广志不在店时,他需要购买箭矢才会简单交流两句,也基本是店家与客人之间的交流。 “快进!” 吴巍下了指令,投影的速度陡然加快,没多久薛广志就从外面进入店铺,手中提着一个箱子,腰间还插着两柄短剑。 “正常速度。” 在看到余飞让开位置,薛广志做到柜台内时,吴巍就将速度恢复到正常。 “这次麻烦不小,我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薛广志佝着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两把大口径步枪,将其中一把放在柜台上,推到旁边站着的余飞身前道:“估计最近不太平,这东西你会用吧?” “嗯。”余飞点点头。 看着投影中的这一幕,吴巍隐约猜到了结局,只是他此刻看着画面中余飞老实温顺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 果然,下一刻,余飞就在薛广志的注视下,有些笨拙的将台面的子弹匣装上了,并上了膛。 “看来你的确会用。”薛广志笑着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临近。 其实这也不怪他,他平时对余飞很好,工资也给得高,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矛盾,觉得性格老实内向的余飞没有什么危险。 就在薛广志低头从柜子中准备再拿了两个弹夹给余飞时,他身后的余飞悄无声息抬起了枪。 画面中,让吴巍诧异的是余飞没有立即开枪,而是等薛广志起身,将头转向他时,才扣下扳机。 这个过程中,他清晰看到余飞和薛广志视线接触瞬间,脸上出现病态的潮红。 砰! “关闭!” 看到这里,吴巍关闭了投影,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平息了心中烦闷后,才来到右边货架上,拿走了一根弓弦和二十根箭矢。 本来他还打算写个戒条放在台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因为薛广志并没有妻子和孩子,这些东西最后只能充公。 至于最后相关部门是否会根据投影找到他,让他付款,那就等到时候再说了。 重新上好弓弦,再将箭矢放在箭囊中和长弓放在一起,又从货架上拿了一件黑色的弓袋,将这些东西都装进去,背在肩上,便准备离开。 “嗯?” 他刚走到店门口,脚步陡然停下,右侧二十米外,一道身影沿着墙边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 是余飞。 吴巍看到余飞的瞬间,对方也看到了他。 “吴先生?”余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后,带着和以前一样腼腆的笑容,还朝他挥了挥手。 那神态就像一个初经人事的内向男孩,表情动作如之前吴巍来购买武器耗材一般无二。 讲真,如果说吴巍没有好奇薛广志的死因,看过虚拟投影,他很可能下意识将余飞排除,但是现在……他调整情绪,使内心变得平静。 吴巍并没有打招呼,也如之前一样,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演戏,因为在格林镇两年,相熟的新生代,除了莫琳他们七个,就只有玛丽和钱有德,其余人都没有来往,所以他这种反应并不需要特意演。 余飞也曾接触过吴巍,知道吴巍就是这态度,腼腆的点了点头后,也没有答话。 不过,余飞在错身之后,脸上腼腆笑容收敛,双眼变得阴狠冷漠,和之前怯懦气质截然不同。 他转动背带,双手持枪,动作自然而流畅。 这支处于击发状态的枪械已经不需要他再上膛,只要扣动扳机即可。 余飞在停下脚步转身之时,心中还有些许紧张,可看到吴巍如想象中一般毫无防备的背影,紧张消失,脸上再次出现病态的潮红。 “稀有基因的苏生者……”余飞心中愈发亢奋,他很想欣赏一下,这个一直以往总保持高高在上,仿佛神只俯视凡人的苏生者在临死之前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吴先生……”余飞对着十余米外的吴巍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就像一个内向怯懦的男孩鼓起勇气向心爱的女孩表白一般。 听到声音,吴巍停下脚步,脑袋转动。 目光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看到指着他的枪口,眼神也没有出现丝毫变化。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眼中有一股光晕流转。 【鹰眼】 看到这一幕,余飞眼神出现一丝错愕,刹那间,他就明白自己被发现了,伪装被撕下,温顺的眼神变得凶戾阴狠,同时食指也扣下了扳机。 说真的,其实并不想管这件事,也不想杀这名十六岁的少年。 哪怕是和他有点交情的薛广志死于少年之手,对他而言就像得知王琳可能身死一样,并不会带给他很大的悲痛。 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所以他也给了余飞一个选择。 如果余飞一直走,没有回头,他也会径直离开,如果对方想杀他…… 砰! 一声沉闷的轰鸣炸响,大口径步枪喷出炽烈的枪焰,一颗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爆射而出,强烈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在掠过吴巍右耳时,敏感的皮肤都能察觉到一丝炙热感。 技能——【感知提升】 在两人错身的时候,他就开启了技能,所以哪怕余飞从背后开枪,他也能捕捉到空气中的变化,从而躲避子弹。 这也是新生代拿到枪械,依旧只能靠偷袭击杀超凡者的原因。 “不!我……”余飞见攻击落空,眼中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向吴巍指尖散发着的幽光,神情变得楚楚可怜,想要求饶,颇有点类似变色蜥蜴人的伪装保护色。 可惜…… 噗! 手指弹动,一声极其轻微的空气震动逸散,吴巍在地面捡的那颗石子悄无声息穿透了少年眉心额骨,在脑内爆开。 ——【无声箭】 这个世界终归和游戏不同,射手并不需要弓箭才能使用使用技能,弓箭的作用只是放大技能的威力而已。 看了眼眼鼻口耳,以及额头眉心流出鲜血的余飞,突然想到个问题。 十六岁……应该算成年吧? “算了!” 杀都杀了,纠结这个问题也无济于事。何况舰队法案中有记载,新生代持有致命杀伤武器,且对苏醒者有攻击意图,苏醒者可无限制反击。 嗯!他这属于正当防卫。 想到这,吴巍忍不住笑了笑。 他终归是苏醒者,从本质上无法了解新生代的怨恨。 其实在看到余飞的瞬间,他就想杀了这个丧心病狂小王八蛋,所谓选择,只是给自己的借口罢了。 因为他很清楚,余飞肯定会向他动手。 最后也果然如他所料。 “呼!” 出了胸中一股自王琳头像变灰就开始积攒的恶气,呼吸法都顺畅很多,就在吴巍准备离开时,身体陡然一颤。 他下意识抬头。 天空中,一股庞大到令人恐惧的元素力汇聚,他呼吸法牵引的元素被迅速抢掠一空。 不止如此,他能够感觉到整个区域的所有元素力,都被强制向上空汇聚,所有元素都散发着一种他从没有感受过的情绪——畏惧! 嗡~~ 庞大的元素不断汇聚、压缩,形成人耳都能听到的元素悲鸣。 明媚的日光都被元素炫光遮蔽,上空仿佛镀上了一层七彩琉璃,将终日照耀的阳光折射城绚烂的色彩,整座城市被这股奇幻的色彩渲染成了如同童话世界般的彩色幻境。 甚至于,连域都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这是……传送门?” 吴巍抬头看着天空,强大元素聚合形成的风压将他的兜帽吹开,银灰色短发和街道上的碎屑垃圾一同飞舞。 在刚苏醒的那段时期,他对这个世界非常好奇,看过很多关于潘多拉的记录,其中就有传送门这种在网游世界中耳熟能详的空间系神技。 只是他无法相信,原住民怎么敢在人类城市上空开启传送门。 根据他看过的资料中了解,传送门需要锚点定位,出发地和目的地都需要庞大的元素力支持,成型时间也很长,且容易被破坏。 当然,最主要还是从传送门中通过的质量不能太高。 像森妖各个大族群之间都会建立一个固定的通道,传递有价值且具有时效性信息时才会开启。 这玩意也一度成为人类茶余饭后的笑料,把它说成一个成本夸张的视频电话。 而且类似不少事情在传到森妖种族中,被新闻得意洋洋报道出来后,也间接导致森妖等各个高等智慧种族在前期不惜代价,抓捕了不少苏醒者,想要逼迫出类似电话之类科技的有用信息。 但最后功亏一篑。 毕竟人类实施科技封锁的力度大的可怕,就连吴巍这种苏醒者也无法在智能腕带上查找任何跟科学相关的基础理论。 这也让不少记忆缺失的苏醒者认为自己苏醒时的记忆可能是被故意删除的,目的就是为了科技相关知识不被外泄,从而掀起一股不少的反对潮。 吴巍正是其反对者之一。 第二十二章 内战上 天空中的元素汇聚在加剧,所有人都被这股奇异异象所吸引,以至于连城卫军防线都出现了迟滞。 这其中原因就是这世界很多飞行生物体型都不小,如果把它们弄到地球上,大半都飞不起来,最多也就跟鸡鸭一样扑腾两下,而在这座星球,这些生物能飞行,生命元素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传送门在疯狂吸取周边生命元素,其它生物必定被干扰,攻击自然就减弱了。 趁着这个时间,吴巍则是加快了速度像dc区城门疾驰。 “森妖族敢大张旗鼓的开启传送门,是因为核心区出了什么问题吗?” 一边沿着小巷移动,他一边思考这次战争动员令让他们前往核心区的目的。 按理来说,复兴城距离核心区边界线也不过百公里,想要击毁传送门应该很容易。 但核心区没有立即摧毁,而森妖族又敢这么做,其中肯定有问题。 “算了,反正也传送不了什么东西……” 在吴巍如此想时,城西方向,一道绿色彗星拖着绚烂的尾焰,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向着复兴城坠落。 轰隆~~ 突兀的声音在吴巍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震得他耳膜生疼,紧随而至的是元素爆发后产生的巨大气浪席卷大街小巷,浓重的烟尘在气浪下翻滚,迅速淹没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街道。 这时,向着东面疾驰的吴巍才注意到后方发生的巨变。 “永暗界的杂碎,你们竟敢踏足艾德琳!!” 复兴城城西十余公里外,正在和复兴城城主艾尔维斯战斗的伊罗萨在注意到复兴城上空的传送门之后,脸色大变,那神情比见到艾尔维斯还要愤怒,身侧巨量元素聚合,不顾自己正在和同级别强者战斗,朝着天空中逐渐成型的传送门发起了攻击。 以一敌二的艾尔维斯抓住这一刻间隙,摆脱两位拼命纠缠他的同级别职业者,飞速朝着核心区冲去。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核心区遭遇袭击,几处重要控制室失控,基因记忆库受到重创,他必须回去支援,至于复兴城,他已经顾不上了。 “伊罗萨!!”眼看艾尔维斯逃走,作为主攻的龙族长老菲洛米娜也是怒不可遏。 相比较永暗界开启的传送门,她更关心这次能不能一举毁灭人类,现在放跑艾尔维斯这个顶级战力,无疑是给计划增添变数。 可她单独不是艾尔维斯的对手,自然也拦不住。 放跑了拥有飞行器的艾尔维斯,伊罗萨也追不上了,所幸也不追了,目光紧盯着天空中的传送门。 在他的攻击即将抵达传送门时,一道耀眼的黑光从地面升起,击碎了他的攻击。 这一刻,他也看清了那道从地面冲入高空的身影。 双翼四臂,通体暗银肤色,头上更是长着仿若王冠的银灰色角质层,让人一眼难忘。 “月影族……”伊罗萨莹绿色花瞳急剧收缩。 不光是他,就是暗自恼怒的菲洛米娜周身因愤怒而躁动的元素生命也平息了下来。 他们作为各族的顶尖强者,光暗大陆的血战都参加过不少次,对永夜界最顶尖的强者基本都认得,而眼前的就是永夜界的天花板之一,月影族英雄级强者赛卡瑞兹尔。 见到来者是这一位,伊罗萨本来疾驰的身形顿时停滞,面对一位英雄级强者,他过去就是找虐。 “永夜的英雄怎么敢到这来……”菲洛米娜低吟。 赛卡瑞兹尔虽强,但统治艾德琳大陆几万年的森灵族也不是泥捏的,只要愿意,一位英雄级保管有来无回。 听到菲洛米娜的低吟,伊罗萨也意识到那道空间门绝不简单,不然永暗界怎么会让一位英雄级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 不,不是风险,而是必死! 嗡~~ 伊罗萨额头双角银光朦胧,莹绿色长发根植大地,脚下植被开始疯狂摇曳,以一种远超声音的速递向四面八方传递。 这次针对人类的行动虽然都是他们领主级出动,但后方坐镇超过十位英雄级,其中龙族两位,海族三位,森妖族六位。他们不敢靠近,主要是惧怕人类核心区的战舰副炮,以及其它数量众多的超高速武器。 特别是那种激光类高能武器,速度太快,威力恐怖。反正主要目的是牵制,出动领主级和英雄级区别不大,各族自然不会拿族中支柱开玩笑。 不过现在永暗界出动英雄级强者,必定有重大图谋,他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是传送什么东西?”伊罗萨不清楚永夜界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破坏对方想做的事。对方既然需要开启传送门,他就延缓对方开启时间。 想要延缓时间,就要和对方争抢元素力。 “菲洛米娜,帮我护法。”伊罗萨开口后,周身元素开始涌动,一股无形劲风将他羽衣吹动,天空中云层翻涌,元素开始汇聚。 他的选择也是传送门,接、收锚点都是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快清空周围元素。 只是在他展开后,才发现自己只能影响周边元素,根本完全抢不过对方,制造的阻碍也微乎其微。 “怎么可能!”伊罗萨面色微变。 站在领主级顶点,伊罗萨对下一阶段的力量很了解,也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所以知道自己制造的传送门掠夺不过对方,但至少能掠夺到他所在方位的元素力流向,也就是让对方的时间延缓五分之一左右。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连维持传送门都异常艰难,外界的元素力难以撼动,仿佛有更高层次的力量越级指挥他麾下的士兵。 “麻烦大了……”菲洛米娜一眼就看出伊罗萨的窘境,她龙首眉心部位赤红色水晶闪烁着迷蒙光华,她视线中的传送门化作一道道各色的线,游动聚合,最后快形成一张巨大彩色面具时,轰然坍塌。 咔咔~~ 菲洛米娜眉心的赤红色水晶发出裂痕。 “昂~~”一道痛苦的声音从菲洛米娜口中发出,她张这赤红双目惊怒道:“是神力,开启传送阵的是永夜界的神灵。” “什么?”伊罗萨沉静的面容在这一刻也彻底变了。 拉瑞尔世界母神契约规定,神灵不得干预万物运转,像种族之间的争端,只要不是族灭,都不得干预,所以他压根没想到传送站的另一端是永夜界的神灵。 “这是违背契……” 就在伊罗萨愤怒之际,天空的传送门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而缝内,是他在光暗大陆参与血战时才看得到的漆黑天空。 对生于光明,从不知黑暗的伊罗萨来说,黑暗就是邪恶、罪孽。哪怕从人类那些歪理邪说中得知光暗是星球运转规律,可作为坚定的传统派,他依旧改变不了对黑暗的厌恶。 “是寄生魔眼,这群杂碎果然是来占便宜的!” 不知何时,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伊罗萨的愤怒,他转身看去,就见到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精致碧绿色长裙的女性森灵来到了他的身后。 “见过大长老。”伊罗萨飞舞的绿色长发温顺的垂于脑后,微微向来着躬身。 “见过伊琳阁下。”菲洛米娜也合拢双翼,向来者问好。 “嗯,你们两人指挥翼群改变攻击对象,阻击魔眼寄生人类,我去会会那位月影族的英雄。”伊琳点点头,绿色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复兴城移动。 她已经得到消息,新人类已经取得天空中的卫星的控制权,没有卫星锁定,只要不是飞到空中,人类的攻击就无法锁定她。 看着绿色背影消失,伊罗萨眉头一点也没有松开。 如果说他是族中坚定的传统派,那么伊琳就是坚定的革新派,两者目前虽不至于水火不容,但关系也好不到哪去。特别是革新派在年轻森灵中占据绝大多数,包括他的后辈子侄,很多都是革新派。 在他看来,这群年轻森灵每日聚在一起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肆破坏环境,完全是玩物丧志,失去了森灵应有的纯洁。 作为艾德琳北部大族诺德森的巡林者领袖,他不遣余力的打击这群混账的根据地,导致现在他成为了年轻森灵中厌恶的对象。 要知道巡林者领袖的职责就是守护部族安全,本该是热血年轻森灵憧憬的职业,可现在却成了这幅局面。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所以这次攻击人类聚集地,他不顾潜在危险,毫不犹豫加入了先锋部队,就是想彻底驱逐人类。 “就算赢了这场战争,以后的艾德琳也不会再平静了……” 在伊罗萨叹息之际,复兴城内的吴巍也拥有类似的感慨。 巨大的空间裂隙下,吴巍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夜晚,以及那颗和月球截然不同的蓝色月亮。 这颗蓝月是潘多拉的一号卫星,上面充斥着一种名为蓝耀石的矿物,才会在恒星的照耀下呈现晶莹的蓝色。当然,它在曜日界也会出现,不过在蓝天映照下,要黯淡得多,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 反倒是稍小的二号红月和三号银月,相对来清晰很多。 “没想到是永夜的传送门,连那边也参与了吗?” 已经接近dc区城墙的吴巍回头看着天空中的裂隙,感觉到这次人类很可能要完蛋。 传送门从出现在上空到现在,他竟然没有看到核心区方向有攻击抵达,心中也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昂~~ 一道沉闷的咆哮响彻云端,无数还能飞行的鸟群突然放弃对城墙的袭击,疯狂朝城内方向涌去,本来有些苏醒者军官还和强大飞禽打得有声有色,可突然在这一声咆哮下,所有普通飞禽和夹杂在其中的鹰身人和赤羽族突然放弃目标,不惜代价朝着天空中飞去。 在城卫军还不清楚什么原因时,他们都收到一条讯息:所有苏醒者全部撤离至安全区,所有城防指挥交由下级新生代指挥。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宛如歌声的音符扩散,仿佛微风吹拂树梢,动听之极。 凡是苏醒者,不管是否学习过,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是森灵族语言。 身为普通苏醒者的吴巍自然没学习过森灵语这种难度很高的高级语种。毕竟他是一个连吃喝都要精打细算的人,怎么可能费力不讨好去学习这门语言。 不过不会不代表他无法听懂。 第二十三章 内战下 森灵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他们被人类归类于类人种族的原因是外在器官很多和人类相似,比如口腔牙齿舌头等等,但他们不光有动物的进食方式,也有类似植物一般摄取食物的方式,可以只饮水和进行光合作用生存,与树木无异。 除此之外,森灵一样是胎生。只不过每一位森灵诞生都会伴随着一个木灵。他们并非从属关系,而是伴侣。 或者说,森灵和木灵其实是一个种族。他们在诞生之初基本都是双胞胎,一个雌性一个雄性,两者也没有区别。但是在逐渐成长过程中,两者各方面实力会出现优劣,那么在成年之时,举行仪式,弱者就会向强者贡献出自身一半的力量,这样就分出了森灵和木灵。 森灵主外,包括战争等一切事物,木灵主内,梳理环境和培育下一代,从来不现身,导致很多潘多拉种族都忘了森灵种族还有这么一个群体。 自然,身为外来者的人类也不知道森灵族中还有这么一种存在。 也不对! 人类是知道有木灵,但下意识没有将木灵放在心上,就像人类冷兵器战争时期,你不会将敌国的老弱妇孺当做战力一般,所以没有深刻研究木灵,不知道他们在被分走一半力量的同时,也获得了一种强大自我保护的隐藏能力。 “城内木灵即刻现身,击杀所有寄生眼魔,不要让任何人类被寄生,尤其是‘窃灵者’!” 所以当这句话被身份卡翻译出来时,吴巍一时不知道木灵是个什么东西。 dc区,距离东门约两百米的一条巷道中。 “木灵?是什么种族?”吴巍喃喃自语。 寄生眼魔他倒是知道,这是一种能够寄生的物种,主要生于永夜界,但曜日也有,一般都是被强大的霸主种族豢养,用作窃取情报。 人类曾经也是吃过寄生眼魔的亏,前期漏了一些科技,所以这种类似蜂群的生物虽然不强,但依旧被收纳在物种介绍中很靠前的位置。 “我们也是森灵族。”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兀在吴巍耳边响起,将他吓了一跳,连呼吸法也被打断,下意识【后跃】,才把视线聚集到声源处。 这是一头半人高,有着两个长满鲜花的长长鹿角,下身是鹿身,四蹄,通体银白,连蹄子都是白色,类似小鹿一般的物种,体态极美。只是现在这奇怪生物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就像虚拟投影一般,视线能够穿过对方的身体,看到后面的事物。 吴巍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奇怪物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视线聚焦在小鹿两额,上面有着银白色纤细且布满各色花蕊的鹿角,才意识到眼前的陌生生物就是刚才他口中念叨的木灵。 “木灵??”吴巍呼吸法重新开启,隐隐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元素波动,而且这种元素波动随着对方逐渐化为实体,渐渐再次消失在他的感官中。 “也有这种说法,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雪白小鹿拟人化的笑了笑,将视线投向天空。 准确说,是天空中数道向吴巍所在方向疾驰而来的黑影。 是眼魔。 他们发现了身为超凡者的吴巍。 黑暗种族最近几十年在光暗大陆血战中屡屡受挫,特别是低端会战,几乎十战九败,所以他们也摸清楚了‘天外邪魔’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明白只有身为超凡者的人类,才有可能获得重要科技情报。 这一点,从刚才那句森灵语中就可以窥见。 说起来真的很奇妙,人类和森灵明明是死敌,可现在那位和通体暗银色为主的黑暗种族对峙的森灵族强者却通报隐藏在人类中的木灵现身,来保护人类。 “是因为科技吧?”吴巍也明白。 如今,森灵等曜日界的高等种族已经认为自己胜券在握,黑暗种族这是来窃取他们的果实,他们自然要予以反击。 “离开吧,人类!” 雪白小鹿用通用语告诫吴巍,他自然也没犹豫,转身朝着东门全速疾驰。 轰隆!! 下一刻,一道剧烈的元素波动在天空中弥漫,疾驰中的吴巍忍不住回头,就看到那头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小鹿’竟然散发着恐怖的元素气息。 以他的经验猜测,这起码是精英级职业者才拥有的实力。 “她为什么不杀了我?”吴巍有些诧异。 其实两者本就是敌对,有这种实力,相对于保护他不被眼魔子体寄生,从而被母体获取记忆,还不如杀了他,来得更快。 因为眼魔寄生必须是活体,要是死亡,眼魔也寄生不了。 “是因为协议?” 想了想,他就否定了,就算有协议,也是针对新生代,他一个苏醒者怎么可能被包括在内。 “看来是盯上我了。” 吴巍又看到有黑点朝他射来,这次速度更快,相比实力比之前的眼魔子体更强。 现在复兴城中的苏醒者不多,该走的早在通知之前就走了,有事没走的,在通知下来,恐怕也第一时间跑了,只有很少部分的苏醒者还在城内,而且多数都在城墙区域指挥城卫军攻击来犯的飞行兽群。 那头小鹿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状况,所以也迈动四蹄,追上了吴巍。 “我送你出去吧!”雪白小鹿在靠近时,躯体散发着淡淡的元素波动,身形缓缓拉长,后肢变得强健,身体逐渐直立起来,以后肢着地,体表的银色绒毛也缓缓收缩,化为一道白色衣裙笼罩周身。 这种变化到她接近吴巍时,已是一名标准的森灵女性模样——身高近两米,绿发绿眉银角,精致的脸部有这淡淡的银色花纹。 唯一不同的是,雪白小鹿没有穿森林族的羽衣,而是人类样式的连衣裙。 “多谢!”吴巍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元素力裹挟着,以极快速度朝城门疾驰。 看到越来越近的关卡,他正疑惑会不会受到城卫军攻击时,却发现身侧的木灵已经消失不见。 滴! 在他通过预警区瞬间,内部关卡攻击系统并无任何异常。 然而,吴巍依旧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元素力依旧裹挟着自己,这就证明木灵就在自己身侧,并且毫无阻碍的通过了城门的检测关卡。 这时,寄生魔眼子体也抵达城门区域,但被检测到异常,红灯闪烁,恐怖的枪械轰鸣声响起,漫天的金属洪流席卷寄生魔眼子体周身所有空间。 这头接近二阶魔眼子体眨眼间被金属风暴吞没,化为了漫天血肉。 职业者可以躲避枪械是没错,但是面对大范围的饱和攻击,只要是血肉之躯,依旧会被撕碎。 出了城门,他就看到了屹立在远处平原十余公里外的庞大黑影——凯旋城。 “前面的路安全了。” 显出身形的木灵放开了束缚住吴巍的元素,看了眼复兴城天空越来越多的眼魔,身形再次缓缓消失在吴巍的视线中。 “你为什么不杀我?”吴巍看到逐渐消失的陌生木灵,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方听到问话,稍稍顿了顿,在身影完全消失,声音才传来。 “只要上面不是下达击杀的命令,我无意杀戮,而且……你身上的杀戮气息很淡,是个好人类。” 听到这种解释,吴巍神情有些不自然。被敌人称为好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我在人类地域待了很久,很喜欢人类地域那种自由选择伴侣的制度……” “伴侣?” 刚准备离去的吴巍一愣,下意识想起森灵族的伴侣制度,不由觉得好笑。 他虽然不知道木灵,但知道森灵种族中有终生伴侣一说,即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哪怕伴侣死亡,剩下一人也会独自到老。 这些不是他八卦,而是他从一些女性超凡者口中听来的。 听她们的意思,好像十分推崇森灵的婚恋制度。 由此可见,智慧生物都差不多,得陇望蜀。 “不知道雷蒙他们怎么样。”吴巍看了眼复兴城,便转身朝着核心区而去。 此时,复兴城内一片混乱,大量魔眼子体从传送门中涌出,疯狂扑向城内不多的苏醒者,剩余一些未入阶的魔眼子体则见人就上去寄生。 所幸,魔眼母体为特殊生命体,可以操控子体选择性攻击,所以一些未入阶的子体寄生的全都是年纪较大的中老年人。 因为魔眼母体被下令告知,这次的主要目的是窃取域外生命的记忆,年老的躯体相对年轻的躯体更有价值。 也正是如此,当一群眼魔子体侵入城西时,莫琳等小孩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他们反而有空闲偷偷从窗户边看城中天空中诡异的奇景。 复兴城中心广场上空,巨大的空间裂隙中不断吐出密密麻麻的黑点,但这些黑点将近三分之一,在落入广场西面的瞬间就被蒸发。 这股蒸发掉眼魔子体的力量就是在中心广场西面,仿佛紫色雨幕一般不断垂落的光带。 它就是属于伊琳特有的英雄级固化力场——凋零光环。 凡是被光环笼罩,就会被元素力侵蚀,如果被笼罩的生物实力与伊琳差距太大,就会被元素力分解。 至于另一侧,与紫色雨幕争锋相对的是一股月白色圆环。 这道月白色圆环仿佛海浪一般,以赛卡瑞兹尔为中心,一圈圈向外扩散,不断冲击压缩着伊琳的紫色雨幕。 两者接触节点,空间氤氲,形成大范围类似元素逸散的效果,看上去绚烂之极。 “这就是你们获得那些奇特武器的来源地吧?”赛卡瑞兹尔看到城墙边缘,每当眼魔子体准备冲出去时,就会被强大的火力网给撕碎,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相对于上次血战中曜日界使用的武器,这些明显更加恐怖。 作为一位在拉瑞尔世界有传说故事的英雄,他一眼就看出这种武器如果数量堆积起来,领主级以下将再无用武之地。 最重要,他还听说这些域外种族还有更加强大的魔器,连神灵都能灭杀。一旦被曜日界掌握这种可怕的武器,对永夜界将是一场浩劫。 这也是他作为月影族大英雄,却被派来执行这项危险任务的原因之一。 “没错!”伊琳大方承认,目光也越过赛卡瑞兹尔,移向核心区。 她渴望的不是眼前这些热武器,而是核心区那些可怕的高能武器,只要森灵族能够获得那些武器,他们将完成前所未有的壮举,成为史上唯一脱离伴生种身份,成为拉瑞尔世界最强种族。 感受到了伊琳的目光,赛卡瑞兹尔月瞳显得更加清冷。 永夜众族绝不允许曜日界出现颠覆永夜界的力量。 如果他们得不到,那么曜日界也别想得到。 赛卡瑞兹尔眼看眼魔大量死去,冷漠看着站在广场边缘一座居民楼顶的伊琳,道:“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我们将不惜开启两界之战!” “乐意奉陪!”伊琳毫不在意,她身体表面元素激荡,强大的波动使得向传送门不断涌入的元素出现短暂回流。 “不过……两界之战开启之前,你先留在这里吧。”伊琳银色鹿角光韵流转,紫色雨幕光华更加炽烈。 “踏入艾德琳者,死!!!” 听到伊琳的宣战,赛卡瑞兹尔弯月形月瞳盈满,冷漠注视着伊琳,四柄长剑无声出现,月瞳向右侧转动,冷冷道:“你……还不够格!狄卡思,你们一起来吧!!” “如你所愿!” 另外三个方形分别升起一道元素力场,将月白色环形力场向中央挤压。 而这道声音,就是从北面传来的。 正是赛卡瑞兹尔口中的狄卡思,森灵族中央王庭卫队领袖。 第二十四章 完了 在吴巍按照指令绕过凯旋城时,他感到身体内元素力运转陡然间变得通畅,回头一看,就见到悬浮在复兴城上空的传送门在缓缓消散。 没多久。 “赛卡瑞兹尔,你逃不掉!!” 一道恢弘的通用语响彻天空,足足跨越十余公里的距离,传入吴巍耳中。 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一道耀眼白色光束从他头顶划过,最终射向复兴城东面一处废弃的矿山上空,在停滞瞬间后,光束穿过,消失在天际。 大约数十秒后,一道刺耳的啸声响彻云霄,就连十数公里外的吴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道声音用的是通用语,只有简单两个音节——开战!!! 吴巍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一股浩大的元素潮汐袭来。 “这是……被驯化的元素力?”吴巍呼吸吸纳瞬间,大量元素涌入口腔,轻易被他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作为超凡者,自然研究过如何快速提升实力。 其中有一样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同种呼吸法的强者陨落之际,他体内的元素会逸散,形成短暂的元素潮汐,这种被驯化的元素力在短时间内处于无主状态,可以很轻易被他人吸收转化。 很明显,刚才应该有一位强大的职业者陨落,且和自己修行的呼吸法一致。 “这么大范围的元素潮汐。”吴巍心中惊叹。 如果他猜测没错,刚才从核心区射出的激光应该击杀了一位强大的异族职业者。 他沉下心,全身心运转呼吸法,吸纳一波波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元素,直到全身隐隐发红发胀,才封闭口鼻,消化内在躁动不安的元素。 疾驰中的吴巍再次回过神来时,他体内元素充盈,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突破七级界限。 “我这算因祸得福吗?”吴巍感受到外界驯化元素再次回归自然,吸纳重新变得困难,不由感慨。 在拉瑞尔世界,修炼类似于人吃饭,正常状态下,人都是处于饥饿状态,所以每一点‘食物’进入‘胃’里,都很快会被吸收转化。但刚才等于一口气吃了一顿大餐,把人吃撑,想要完全消化化为自己的力量还需要时间,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 滴滴滴~~ 吴巍刚越过凯旋城,口袋里传来声音。 他讲身份卡拿出,上面显示常光耀请求通讯的提示。 “我们人类完了!” 刚接通,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从常光耀口中说出,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绝望。 “怎么回事?” 吴巍看清画面,发现常光耀正在核心区黑墙内,身后远处闪烁着火光,看上去一片混乱。 “意识库被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苏醒者’了。”常光耀带着绝望的声音刚传来,下方就推送了一段视频,说了句‘我在b2区’后,就挂断了通讯。 接收到视频的吴巍连忙打开,画面只是映照着破晓号宇宙飞船,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直到一道愤怒的声音就在宇宙战舰上空炸响。 “你怎么敢!!你个杂碎,你怎么敢!!!”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人类的这种掠夺方式本身就是错误的,你们不可能赢,我的方法才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唯一方式……父亲!” 黝黑的宇宙战舰扩音器中,一段女声在回荡。 “啊!!!我要杀了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哈哈,你来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人类的意识库已经毁了……轰!!!” 画面中,宇宙战舰右弦,一道剧烈的爆炸响起,下一刻,广播中便全都是滋滋的电子音。 那道愤怒的男声吴巍认得,他就是破晓号现任舰长兼执政官夏提尔。 和夏提尔对话的,应该是夏提尔唯一的女儿,有天才科学家之称的夏曦。 “真完了!” 看着身份卡射出的光影消失,吴巍也下意识冒出这句话。 人类意识库被摧毁,就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苏醒,而他们这批人将是潘多拉星最后的苏醒者,或者说旧人类。 在任何时期,人口都是文明的基础,人口没了,再高的科技也不过是水中浮萍。 滴! 透明身份卡发出一声提示音后,一道手掌大小的人影就从中飞了出来。 “主人,中央主控室发出最高指令,要求您在一小时三十五分种内前往d5区,否则以反人类罪论。” “反人类罪?” 心情本就不好的吴巍听到这个词,心中更加恼火。 这种罪名在地球时期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它主要面向的群体都是国家领导人级别,但是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最高级别犯罪,任何人只要被冠以反人类罪,都是死刑。立即执行的那种。 还好,因为呼吸法长期影响,他心态很快平和下来,一边朝着核心区赶路,一边询问一一。 “刚才是怎么回事?” “主人是说我被关闭的那段时间?” “关闭?”吴巍愣了一下,点头应是。 “那是因为中央智脑被改为人工操作,所以区域智脑全部被强制关闭,我无法连接神经网络,运算能力大幅降低,所以无法维持人理系统。” 听到一一的解释,他算是明白了。 如今的ai极为强大,怕智脑失控,所以第一条例就是任何人类都有权限关闭中央智脑。 当然,前提就是你能够接近中央智脑。 很显然,刚才就是有人类高层从内部关闭了中央智脑,导致在智脑保护下的人类意识库被摧毁。 “现在核心区情况怎么样?” “叛乱已经被平息了,所有区域都在执政总署掌控下,目前正在筛选所有参与叛乱的人类与新生代。”一一也知道事件严重,很认真回答自己权限内所知晓的信息。 “人类、新生代?”吴巍感觉不对,以前一一可没有将苏醒者和新生代分开称呼,都是统称人类。现在分开,恐怕是高层有了明确决策,而且…… 一一说‘叛乱的人类和新生代’,那么是不是有苏醒者也参与其中。 “筛选……不通过的怕都是反人类罪吧……”想到这,吴巍又问道:“我现在过去,也是要进行筛选吗?” “是的!智脑根据主人的行为大数据,将您分配到了d5区域。” “区域是怎么划分的?是越高越好吗?”吴巍想到常光耀被分配的是b2区。 “是的,总体分为a、b、c、d、e五个分区,每个区分为1至5。”一一一边说,手指在虚空轻点,一道核心区的投影出现,其中以宇宙战舰为核心,像切蛋糕一样,被分为5个扇形区域,每个扇形区域由内到外,分别被标注1至5,他要去的就是d扇形区域的最边缘地带。 这几乎就代表他是属于不被信任行列的苏醒者。 不过他也理解,自己在目前人类中,就是属于蛀虫级别,至今借的一百贡献点是一毛钱也没还,就他这种要是被列到高位,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像这种检查要多久?”吴巍突然问道。 “不知道,根据我现在知道的信息猜测,这次事件可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主人可能很长时间出不了核心区。”一一将投影收回,并回答了吴巍的问题。 “长时间……我知道了,拨通莫琳的电话。”吴巍想了想,就下达了指令。 “好的。” 随着话音刚落,身份卡中‘嘟’的声音响起,而且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吴巍哥哥……”电话中传来莫琳低沉的声音。 由于新生代的身份卡是最初级版本,加上要基础的费用,所以他只给莫琳和雷蒙买了最便宜的,也没有视频功能,只有最基本的通话、身份显示和收付款功能。 “怎么了?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吴巍听到莫琳的语气,猜测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不是我们,是下面房东爷爷的房间好像出了怪物,我……我们听到了动静,现在和雷蒙他们躲在了房间里。” 莫琳声音压的很低,吴巍通过话筒能够听到外面的嘶吼和枪声,听上去很混乱。 “你们躲好,那些怪物应该不会找上你们。”吴巍能够猜出,肯定是寄生眼魔造成的混乱。 “嗯。”莫琳低声回答道。 “你们听着,我估计短时间回不去了,等会会给你和雷蒙卡里转5000信用点,你们省着用,有什么问题再打我电话,如果电话打不通代表我有急事,只要我看到,肯定会给你们回电话……”吴巍一边跑,一边事无巨细将各种注意的事情给莫琳说了一遍,才挂断电话。 “一一,给莫琳和雷蒙卡中各转5000信用点。” “好的……已经到账。” “好,将最近路线的道标投放出来。” 在他下达最后一个命令后,就让一一隐藏,他则是跟着身份卡中投影的一道绿色光标箭头,朝着d5区域疾行而去。 由于距离将近八十公里,他全力运用【疾行】至少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时间还是相当紧迫。 一个半小时后。吴巍抵达d5区域边缘,也就是‘黑城’外围。 到了这里,他也看到数量众多的人和车按照顺序排队。 其中人的队伍要短很多,吴巍看到远处只要亮出智能腕带上的身份投影,确认身份后,就能够通过关卡,反倒是车,每一辆都要仔细检查。 “没想到这么多人。”吴巍看着清一色的超凡者,有种人太多的错觉。 人类八十余地球年以来,不算已经死去的苏醒者,总体也不过二十万人左右,而新生代则超过四百万,算起来真不算多。 当然,这是人类的算法,如果按照潘多拉星的种族人口来算,两百多万的人类已经算中等规模的种族。毕竟艾德琳大陆的霸主森灵族,智脑预测,也只是在三亿人口左右。 就是再加上其他智慧种族,森妖大陆合计也不过二十亿上下。 要知道光是森妖大陆的面积已经接近地球陆地面积之和,如此之大的土地上,人口才这么点,对人类来说,这就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 想想如今人类的‘巢’不过五、六万平方公里,并且大量建设工业的情况下,就养活了四百万人,足见这片大地土地之肥沃,物产之丰富。 再想想那些域外沃土,那些动辄千米以上的参天巨木,神秘莫测的植物,简直就是宝库。 “身份!” 吴巍抬起手腕在关卡前段一道紫色光芒扫过,腕带就亮起绿色‘d5''字样。 “身份!” 全副武装的检查人员继续喊着,吴巍已经进入城墙内部的人行道。等阳光再次照耀在他身上时,他已经进入和三年前相比大变样的核心区。 第二十五章 核武 核心区外围,也就是5号环形区域,三年前本来是农场,但现在却改成了军事区,地面都铺上了黑石路,而原本的农场则迁移到了黑墙外。 d5区域。 “所有被分配到d5区域的人员注意,请立即到中央操场集合,请由操场两侧进入地下一层……” 黑墙后的炮塔上的广播喇叭中一遍一遍重复播报着,吴巍也跟着人流向d5区域的操场走去。 “这位兄弟,你看上去是稀有基因吧?怎么被分配到d5区?” 在吴巍身侧,一名穿着半身甲,背着战刀的灰发中年在看了吴巍头发一眼后,好奇的上前攀谈。 “不清楚,可能是我没有还过贡献点吧!”吴巍笑着回应道。 现在苏醒者之间,哪怕年轻,也没人‘小伙子’‘小兄弟’之类的称呼,因为你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苏醒之前有多大年纪,所以只要是陌生男性之间打招呼,基本都是称呼兄弟。 “不会,我虽然实力不咋样,但这十五年来,也算是还清了贷款,现在还不是照样被分到‘外围’。”灰发中年说完,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科林.德沃特,以前是法……算了,都是人类,你叫我科林就行,兄弟你呢?” “我叫吴巍。”吴巍说了自己的名字,也仔细感受了一下,他发现科林实力和他相差不大,但是考虑到对方苏醒了十五年,想来基因不行,估计是灰毛人或者穴居人。 至于科林所说的还清贷款,也就代表科林至少猎杀了一百名以上的原住民。 “吴巍?你是中国人?”科林听到名字,就猜出吴巍地球时期的身份。 “是。”吴巍点头。 他算是摸清一点科林的性格。作为当初的超级大国,中国人的数量在苏醒者中,比例相当多。 “吴巍兄弟,我看你实力应该不弱吧,你是新星历几年苏醒的?” 交换姓名后,科林就熟络了,开始问些个人问题。 对这类社交牛逼症患者,吴巍有些头疼,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是新星历70年……” “70年?才三年?”科林瞪大眼睛盯着吴巍看了一眼,又瞅了瞅吴巍的头发,感慨道:“老弟,你的运气还真好。” “还行吧。” 听到科林对他的称呼变了,对这人的感官恶了一分。 苏醒后记忆虽然不完整,但他怎么说也二十世纪末出生,加起来也有九十余岁,这声老弟叫得他着实不爽,所以也没了和对方交谈的兴趣。 和吴巍一样,科林想到自己十五年才有如今的实力,对方只三年,看上去就不弱于他了,心情也不愉快,也没了交谈的兴趣。 唯一不同的是,吴巍一直沉默着跟队伍走,而科林很快和另外一位路人攀谈上了。 操场地下一层入口。 这里的入口很宽大,没有阶梯,是一个坡道,有点类似于地下车库,或者说,它就是地下车库,不过临时改成了集合地。 吴巍沿着坡道走进去时,看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相熟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谈,总人数大约在五六百的样子。 作为独行侠,他也没兴趣和人交流,就找了根立柱,靠在上面等着下一步通知。 半个小时后,等没有人群再下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在地下响起。 “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道蕴含着元素波动的声音吸引,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来这里的都是苏醒者,全是成年人,而且绝大多数年龄都不小,没有人抱着逆反心理在这时候嘀咕几句,来展现自己的‘桀骜不驯’。 “想必你们很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地下车库中央,一名身穿少尉衔军装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辆军用越野车顶神色肃穆的开口:“人类的意识库被毁,里面九千余万沉睡的意识消亡……” 众人虽然知晓,但随着官方出口证实,人群依旧爆发了混乱。 “艹!那群狗娘养的新生代,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把那些叛乱的全部处死,斩尽杀绝……” “妈的,我们人类活不成,那就毁了这颗星球,让那群杂碎跟我们陪葬……” 各种愤怒怨恨的嘶吼声络绎不绝,疯狂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 而越野车顶,中年少尉并没有阻止众人的情绪宣泄,默默的看着,直到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才再次开口。 “现在核心区的叛军已经被控制,星舰议会已经决议,所有叛乱成员全部以反人类罪处死……” “杀得好,这群杂种!!!” “安静!”中年少尉制止喧嚣的人群,继续说道:“目前议会决议,实施战时动员,凡是人类成员,必须接受军事管理条例,我们将放弃核心区外所有城市,并摧毁核心区外所有重要设施……” “放弃核心区?”一些刚才保持沉默的人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变,一名中年男子在人群中高声开口道:“这样做会不会害死无辜的新生代?” “是啊,我们不能做这种无差别筛选,有很多新生代并非叛乱者啊!” 类似这种声音零星响起。 刚才人群在宣泄情绪时,这一部分人沉默不语,其中就包括吴巍。 他们这些人都有家人或朋友是新生代,刚才不敢出声,是因为那近亿人类意识被摧毁的事件在前,他们要是开口,很可能被愤怒的人群吞没。 但是像现在中年少尉开口,意思明显是要动用强大武器清扫,就有人坐不住了。 也幸好,莫琳他们是在复兴城xc区,属于老旧小区,没有什么重要设施,所以吴巍相对安心。 而且…… 这次叛乱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被分区召集起来,肯定有某种隐性筛选。包括现在的行为举止,一定会记录在册,从而影响某些东西。 想来不少人都有这方面考虑,他们都沉得住气,让刚才那几个出声的人当出头鸟,来看看官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中年少尉说话被人打断,也没有生气,只是看了那几个出声的人一眼,再环视一周,见大多数人都沉默,就明白刚才愤怒只是暴怒之下的宣泄。 毕竟谁还没有个新生代亲人朋友,很多甚至都带着儿女过来的,只是现在被安置在黑墙外不让进罢了。 “放心,议会都有考量,我们目前主要摧毁目标都在四大城内,如信号塔、军工厂,城政厅等重要设施,这里的人员均已下达撤退命令,不会伤及无辜。”中年少尉开口,声音中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漠。 凡是被选中的军人,对人类的忠诚要求是绝对的,他们自然对毁灭了人类根基的叛军深恶痛绝。 听到中年少尉的回答,绝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无差别攻击就好,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的亲人一定不会参与叛乱。 “不会伤及无辜吗?”吴巍叹了口气。 他想起那名叫许青的女子,这些人很可能在占领城市后,就去那些被重点打击的目标点,下场……可想而知。 当然,吴巍不会怜悯这些人,也不用怜悯。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选择了背叛人类,自然要承担相应代价。 这其中很多新生代可能并不知道叛军上层会这么决绝,不惜摧毁近亿苏醒者的意识体,但享受了这个集体带来的利益,就要承担这个集体应当付出的代价。 包括苏醒者身份的他。 中年少尉继续讲述,内容就是新生代的安置问题,他们依旧不准进入核心区,但是可以在区外边缘几个区域内搭建帐篷等等。 除此之外,剩下大致就是一些战时动员条例,包括不得随意出入核心区,以及必须履行的义务,如现在出现在他们身份卡中的强制任务。 吴巍收到的强制任务是守卫黑墙七天,防守区域是d5段防区的13号火力点。 他能收到这个任务,无疑检测到他职业是射手。 像他旁边一个持着短剑,穿劲装的斥候类职业者,被分配的任务是爆破核心区西面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地底小型探测站,目的是摧毁里面的重要装置。 不过考虑到外出会遇到阻击,他们都有呼叫一次火力掩护的机会。 至于火力掩护的武器,根据任务难以不同,武器级别也不同,像那位斥候职业者,武器权限就是核心区内的三级镭射炮。 这种武器吴巍了解过,非常恐怖,它的威力足以击杀三十公里内精英级职业者,其精度是毫米级,速度则是光速。 对于这种武器上毫不掩饰的直白简介,他甚至猜测过,这压根不是给他们苏醒者看的,而是给那些原住民看的。 目的就是威慑。 这也是很多强大原住民不敢靠近核心区的原因。 因为激光类武器实在是太快了,只要被捕捉到,就必然命中。 “各位,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 吴巍也举起手中长弓,高喊了一声。 说真的,他其实不想喊这口号,但为了不被记一笔,只能附和。 这并非他不维护人类。 作为一个极其理性的人,他很清楚现在是自己必须付出的时刻,自己没有退路,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但被监视着喊这些虚头巴脑的口号,多少让他有些不爽。 毕竟他不是青少年,靠喊口号让他效死,还不如讲清利弊来得痛快。 解散后,一一就跳了出来,指引他前往d5区13号火力点。 至于那些被安排执行外出任务的人,则是被集中前往军需处领取各种物资。 这期间,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着,根据自己的任务前往相应地点。 出了地下车库,吴巍就看到日光之下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不断从核心区射出。 它们没有一丝声音悄无声息划破长空,可以想象,它们每一处落点都是一条生命的终结。 嗡~~ 突然,天空一道低沉刺耳的啸声出现,强大的动能将薄薄的白色云层洞开,一道黑点拖着尾焰冲向云霄。 紧接着,无数道火光腾空而起,如孔雀开屏,一簇簇,不断向四面八方散去,天穹的云层也被捅得七零八落,比刚才更耀眼的阳光笼罩整个核心区。 激光武器终归拥有局限性,想要摧毁大型目标,还得是核弹。 “难道……” 忽然间,吴巍想到了什么,连忙拨打莫琳的电话,可是……无信号。 凯旋城中央信号塔被摧毁了…… 第二十六章 小家伙们 复兴城,xc区兴盛路5号住宅楼。 一楼的窗户已经破碎,房间中凌乱不堪。地面上,一具头颅被毁掉的老年人尸体扭曲着,红黑色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在窗外,一株两三米高的紫榕下,一只银角小鹿两角之间的元素散去,静静观察了楼上一眼,就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院落。 二楼右侧紧闭的房间中,莫琳听到楼下的痛苦的惨嚎声结束,依旧不敢出声。 就连夏尼和乔茜也都躲在角落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宋安在雷蒙身边扭动了几下,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边的枪声和惨叫声渐渐消失,爆炸声也趋于平静,莫琳等四人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 房间中。 乔茜、夏尼和宋安都睡着了,今天前前后后折腾一天,他们都累了。 只有莫琳、雷蒙、马勒太过紧张,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睡不着。而宋平则是宋安将身体压在他腿上,想睡也睡不了。 “我下去看看梁奶奶他们……”莫琳从夏尼和乔茜的依靠下抽出身,想去看看楼下两位老人怎么样了。 “还是我去吧!”雷蒙低声道。 他不爱说话,但身为男孩,这类有危险的事情,他总会当仁不让。 “我们一起去吧。”莫琳提议道。 “好……好吧!”雷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他想到刚才楼下传来的惨叫,的确有点害怕。 “你们都别出声,我们去看看。”莫琳低声对揉着眼睛的乔茜和马勒等人说道。 马勒和宋平都点点头,只有乔茜迷迷糊糊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把身旁的夏尼拉到自己旁边,当成抱枕继续睡。 两人小心翼翼出了门,楼梯间的电灯已经熄灭,只有一扇半掩的通风窗中射出一道日光,显得光线不足,让楼梯间有些寂静清冷。 啪嗒啪嗒! 两人都是快速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鞋买得有些大,加上平时很少穿,下楼梯再小心,总会弄出点声音,让本就有些慌的情绪更加紧绷。 好不容易下了楼,走出楼梯,入眼就是黑烟弥漫的天空。 之前漫天飞舞的异族,在大量光柱的威慑下已经消失,整个城市相较之前也变得安静许多。 “那颗树好像长大了……”莫琳一眼就看到院子中那颗紫榕树有些不对劲。 “嗯!”雷蒙也点点头。 他记得送吴巍离开时,这株紫榕树还没这么高,树冠也像伞一样,可现在这颗树变大了不说,树冠也向住宅楼倾斜,像是迎客松一般。 两人顺着紫榕树树冠倾斜的方向看去,那里正对着房东两口子住的房间。 沿着过道靠近,刺鼻的血腥味隐隐传来。 都是孤儿,他们也见过死人,自然明白屋内发生了什么。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哀伤情绪。 在他们路过破碎的窗户时,就看到了墙壁上插着一根标枪一般的枝干和墙壁上的血迹,但由于身高缘故,他们看不见地上扭曲的尸体和血肉,不过并不影响他们对内的猜测。 砰砰! 他们靠近房门,敲响了紧闭的木门。 没有回应。 “梁奶奶?”莫琳叫了一声,空旷的院落让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等了一会儿,两人眼神交流,雷蒙拧开了并没有反锁的大门。 刚刚推开,一股腥臭迎面扑来,入眼看去,里面桌椅被打翻在地,莫琳刚才送下来的卤肉也散落了一地。卤肉旁边,两具体型熟悉的尸体倒在一起,生前还扭打过。 地面上除了这两具尸体外,还有着类似紫黑色的肉块触须。 莫琳和雷蒙认得这东西,因为刚才有类似的东西在二楼床边盘旋了一下才离去。 “我们把他们埋了吧?”雷蒙说这句话时声音有明显的颤音。 “嗯!”莫琳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刚才这两位老人还很和蔼的和她说过话,没想到转眼人就没了。 雷蒙强忍着悲伤和恐惧,绕开两具老人的尸体,从里面拿了一张毯子,将尸体盖了起来,然后两人在院子角落找到了铁锹,开始挖掘。 挖了没一会儿,二楼阳台就冒出宋安的脑袋,他看到莫琳和雷蒙在挖东西,好像很好玩,眼睛一亮,一溜烟缩回房间后,楼梯间就响起欢快的下楼声。 “你们在干什么?”宋安下来后,立马跑到雷蒙身边,朝刚挖没多大的坑里去看,双眼放光。 很多动画片里面都有挖宝藏的情节,他以为地下有什么宝贝,于是就蹲在坑边,看雷蒙挖土。 一会儿,马勒也下来了。 他到底大一点,而且从小就在镇子里的救济院长大,很会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莫琳和雷蒙的情绪不对,鼻尖也嗅到的熟悉的血腥味。 等他走了两步后,就看到了被推开的房门、碎裂的窗户,以及房门内被毯子盖起来的东西。 “我来帮忙……” 一个小时后,一条刚刚能够放下两具尸体的坑被挖好,莫琳和雷蒙干净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泥土,他们歇了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将两具尸体放入坑中,并掩埋了起来。 至于马勒和宋安,在半个小时前就先后跑了。 “不知道吴巍哥什么时候回来。” 雷蒙将挽起裤腿中的泥土清理干净后,看了看凸起的坟包,情绪有些低落。 “我给吴巍哥哥打个电话,把这件事给他说一下吧。”莫琳说到这的时候,心中有些激动。 她期待自己告诉吴巍这件事后,吴巍能够更早回来。 可是电话刚拨出去,就显示不在服务区,而且身份卡上还提示电量只能维持三十五小时,让她尽早前往服务区。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因为凯旋城的中央信号塔不光能够提供信号,还能够利用微波给服务区内的所有电器设备充电。 如今信号塔被摧毁,也宣告着核心区外要不了多久,所有的电器设备将会停滞,其中就包括的身份卡,以及电子收支账户。 “我的身份卡显示不在服务区?你的呢?”莫琳有些疑惑。 “我看看。”雷蒙也将自己的身份卡拿了出来,上面和莫琳一样,都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们两人经常玩吴巍的高端身份卡,加上年纪小,脑子灵活,愣了一会儿后,就意识到电力供给已经消失。 那就是说,他们卡中合计一万多信用点很可能就要作废。 “那我们卡里面的信用点怎么办?”雷蒙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都换成食物吧?”莫琳想了想,又道:“还是换一些足够我们吃的就行吧,之后吴巍哥哥回来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嗯,那我现在出去买东西。”雷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梁奶奶房间有个推车,你推过去,买点能放久一点的食物,我现在去做饭。”刚才乔茜醒了就喊肚子饿,她也准备将两位老人的尸体埋了之后就去做饭。 “嗯。” “你小心点。” “嗯。” 雷蒙推着一个小推车出了门,莫琳也上了楼。 院外。 明媚的阳光依旧无法缓和冷清的街道,地面散落的垃圾碎屑随处可见,唯有街道两边的树木格外生机勃勃。 推着小车的雷蒙被金色的阳光包裹,但身体还是有些冰凉感。 寒季快要来了,用钱有德的话,就是潘多拉星与恒星的距离边远了。 雷蒙曾拿过吴巍的身份卡看过星球的模拟运行视频,倒也知道季节变换的原因。 “不知道市场现在有没有人。”雷蒙坐车来的时候看到过市场,距离现在住的位置很近,沿着兴盛路直走,第二个街道就是市场路。 花了七八分钟,他就来到了市场路,转头就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很多摊位瓜果蔬菜散落一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有些地方还有爆炸痕迹。 特别是右手边三十米外的一处肉贩摊位上,一具尸体倒在一边,从衣着上看,十有八九是肉摊老板,让他有些心慌。 雷蒙手脚有些发凉,他想要回去,可是想到自己是出来买东西的,就这样空手回去不行,所以硬着头皮推着小车往里面走,希望有一家店铺开门,可以让他买一些东西回去。 一年多来,受到吴巍和钱有德的三观熏陶,他没有意识到,像这些没人看守摊位上的东西是可以拿走的。 然而,在他快走到街道尽头时,身后细碎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神情本就紧绷的雷蒙第一时间转头,远远见到一伙年岁不大,衣着看上去比他这个‘乡下人’还要破烂的小团体,正在街上搜刮那些散落在地面的食物。 这才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莫琳曾经主要也是靠拾荒为主,救济院发的食物为辅。 就在他也打算加入进去时,可能是那伙人动静太大,惊动了一些躲在店铺内的店主,有人开始向外观望。 渐渐,市场路的人气开始攀升,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店主打开了门,大声呵斥那些在他们家门口扫荡没有搬进店中货物的小鬼。 又过了两三分钟,始终没有见危险发生,店铺门一扇扇打开。 雷蒙正准备在一家散落着几株西兰菜的摊位门口,捡一些回去时,摊位后的店门突然打开,一对中年灰发夫妇左右瞄了一眼后,将视线集中到了雷蒙身上。 在店主人怀疑的目光中,雷蒙结结巴巴开口说要买些菜,店主才露出常年锻炼出的公式化笑容。 “你要什么?”中年妇女赶紧将一扇门打开,露出里面散落一地的各种蔬菜瓜果。 看样子,这是刚才混乱时,急忙转移进店内的结果。 回到了还算熟悉的买卖情节,雷蒙胆子也大了些,进去挑了些比较能放的蔬菜。 “就这些,多少钱?” 雷蒙总共买了三种能放的蔬菜,用三张纸袋装好后询问价格。 刚把秤拿过来的中年男子将三种蔬菜逐一放在秤上,其中土豆不足五斤,他看了眼,又拿了一个小土豆放进袋子,秤上的指针才堪堪到‘5’,中年男子拿着计算器,边按边开口道:“木瓜1.5信用点一斤,6斤半,算你9.5信用点,杏姑三信用点一斤,3斤9信用点,土豆2信用点一斤,5斤10信用点,合计28.5信用点。” “这么贵?”雷蒙愣了一下。 在格林镇,木瓜0.5信用点一斤,杏姑1到1.2信用点,土豆1信用点。 “现在可在打仗,小家伙,我也不骗你,说不定明天就要涨一倍甚至更高,看你这推着车,看样子家里人也是让你多买一点吧?”中年男子并不知道雷蒙以前在本就是农业镇的格林镇,他现在说的倒是真话,所以还真不算贵。 雷蒙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卡扫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卡,转了28.5信用点过去。 “大叔,这个可以送给我吗?”雷蒙将菜抱上推车后,还指了指地上一块被踩了一脚的西兰菜。 “行吧!”中年男子摆摆手。 “谢谢大叔。”本来因为价格太高,有些愁苦的雷蒙听到后,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连忙将地面上的西兰菜放进推车,开始在已经复苏的街道上进行采买。 第二十七章 死亡上 采买很顺利,期间虽有一些商铺老板意识到电量的问题,但是长期建立的货币体系不可能这么快崩塌。 当然,物价在飙升,特别是盐店,价格提升到了之前的两到三倍。 相对,肉价因为有飞禽类野兽袭击,大量尸体散落,反而没有提升,这也让雷蒙豪横了一把,足足买了十斤,准备回家腌制成腊肉。 回到小院,里面的陈设和他离开时没有变化,包括院子角落的那凸起的新坟。 “莫琳,我回来了?”隐隐嗅到香味的雷蒙朝楼上喊了一声,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乔茜的身影。 她最喜欢购物,每次不管是谁买东西回来,她总是第一个去翻,看看买了什么东西。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下楼声,乔茜第一个跑到楼下,看到一车物资,也没想着帮忙搬上去,而是在纸袋里看来看去,直到发现了装满肉的纸袋。 “哇,好多肉。”喜笑颜开的乔茜想要把肉从推车里拿出来,但是夹在众多货物中,和肉本身的重量,让她提了半天都没扯出来。 “你拿这个吧。”雷蒙拿了一桶五斤装的油桶递给乔茜。 “我不拿这个,我要拿这个。”乔茜一点都不领情,继续拽着肉袋。 雷蒙怕她把袋子弄坏了,只好帮她将肉提出来:“有点重,别掉了。” “不会掉!”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装满肉的纸袋从乔茜手中滑落,重重砸到地面。 “你都拿不动,给我拿,我拿得动!”落后一步的宋安见状,想过来抢。 “我拿得动,刚才我还没准备好。”乔茜连忙蹲下身,将肉袋护住,不让宋安来抢。 上次宋安提了一次肉,在吃饭的时候,说肉是他提的,他要先选,把乔茜气的不轻,虽然最后还是她赢了,但往后,她总是在吴巍带肉回,总是第一个跑过去抢着提。 “你们别抢了,快点拿上去。”雷蒙话是这么说,但他到底是男孩,遇到类似事情,总会偏向乔茜,所以提了两袋菜递给宋安,让他别去抢。 宋安看到护得死死的乔茜,只好气呼呼接过两袋菜。 看到自己保卫成功,乔茜兴高采烈抱起袋子,一步一摇朝着楼梯间走。 正好这时候刚睡醒的夏尼从楼上下来,她鼻子尖,一下子嗅到乔茜怀中抱的是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一只嗅到鱼味的猫,蹦蹦跳跳跑到乔茜身边。 “乔茜姐姐,你介个重不重呀?” “重!” “那窝帮你拿吧!” “你拿不动。” “那窝拿一点。” “这个又不能分开。” “那窝和你一起拿。” “嗯……也行。” “你们两个小心点,别掉到地上去了。”雷蒙扛着一袋面粉从二人身边经过时嘱咐道。 “不会掉!”乔茜嘴犟,但说完后,变得小心了些,顺便还威胁夏尼道:“掉了就不给你吃。” “嗯!”夏尼一听,小鸡吃米似的点头,使出吃奶的劲,用手顶着袋子底部,来证明自己出了力。 在两人像是护着珍宝一样慢慢上楼时,做好饭的莫琳也下来帮忙搬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呢!”她看到两人拿点东西磨磨唧唧,走下楼就一把夺过装肉的袋子。 可刚提走,纸袋底部‘嗤’的一声裂开了,下一刻,莫琳手中一轻,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就砸落在楼梯上。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正好,刚搬了一趟的雷蒙也过来了,一下子就注意到地面上的肉,视线不由朝乔茜看去。 “这是莫琳姐姐弄掉的,不是我。”乔茜立即撇开关系。 “不是窝,是姐姐弄掉的。”夏尼也指着莫琳,向雷蒙告状。 这一下,莫琳被气的不轻,咬牙切齿捡起沾满灰尘的肉就朝楼上走去。 雷蒙见状赶紧让开一条路。 他走到幸灾乐祸的二人身边,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两个别惹莫琳生气,小心她真不给你们吃。” “我不怕,她不给我吃,等吴巍哥哥回来,我就告状。”乔茜插着腰趾高气昂的说道。 “告状。”夏尼跟着附和。 雷蒙听到吴巍的名字,就想到之前的电话,心情不由失落起来。 对他们来说,吴巍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底气。 “也不知道吴巍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群小家伙吃完饭,就在雷蒙和莫琳的安排下睡了。 现在外面虽然是阳光明媚,但按照地球时算,已经是晚上九点,到了睡觉休息的时候。 可能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们还有些害怕,七个小孩最后都睡在了一个屋子里,吵吵闹闹间,离别气氛被冲淡不少。 不过都累了一天,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对于其他新生代来说,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人类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了亏会默默忍受的种族,特别还是面对比自己‘低一等’的仇人。 所以这一次火力打击,并非像吴巍所知的那样,完全是为了摧毁高科技设施。其中还包括了新生代核心领导层的藏身之地和暴露出来的木灵等入侵种族。 其中,凯旋、镇北等四座主城,内城区几乎被完全摧毁。 除去爆炸带来的直接伤害,最可怕的是核辐射形成的间接破坏。哪怕拉瑞尔星有生命元素存在,核辐射也不容小觑。至少十年时间内,含有辐射的区域普通人都无法生存。 这也导致新生代被迫开始向外转移。 而相对完善,且没有遭到核武器攻击的复兴等二线城市,就成为存活下来新生代的首选。 第二日,地球时间,早上七点,街道外嘈杂的喧闹声将熟睡中的雷蒙惊醒。 他从地铺上坐起,将马勒架在他肚子上的腿挪开,搓了搓手,从被子里钻出来,穿好衣服,来到阳台洗漱。 院外街道上,不少神情疲惫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行人,在向一座座房屋询问是否有房出售。 这些人都是从凯旋城过来的,家境都非常优越,存款自然不会少。 毕竟能够常驻凯旋城的新生代,要么个人能力强,白手起家当老板,敛财快;要么家庭富裕,有遗泽。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存款都不会少。 所以,在雷蒙从阳台上冒头的时候,院外就有一个神情略有些疲惫的蓝发中年男子注意到了他,并朝他打招呼。 “你好,小朋友,请问你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在哪吗?” 阳台上的雷蒙看了蓝发中年一眼,对方身体衣服虽有些脏乱,但依旧能够看出服饰很华丽,甚至比他第一次见到吴巍身上的衣服还要好。 面对这种人,雷蒙下意识就有些畏惧,刚准备开口,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床的马勒却抢先回答了出来。 “不知道!” 就危机的警觉性而言,七岁的马勒其实比莫琳还要敏感。 他当初快奄奄一息时被吴巍发现,在吴巍靠近准备救助他时,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求救,而是恐吓吴巍,说自己还有同伴在附近。 当时吴巍信以为真,给了一些食物后就离开了。 最后狼吞虎咽吃完,恢复一点力气的马勒无意间听到镇子上有人谈论吴巍,他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好人。瘸着腿一路追赶,终于在镇口发现正要出城的吴巍。 他追上去后装可怜,说自己很多天没吃东西,还把裤腿拉上来展示自己的瘸腿,请求吴巍帮帮他。 当然,马勒的最初目的就是想多骗一点东西,并不想跟吴巍离开。 面对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拙劣演技,吴巍感到可笑又心酸,最终选择收养了马勒。 如今,有差不多大的一群孩子玩耍,也不愁吃喝,马勒性子好了很多,很少再骗人和偷东西。但这次吴巍的离去,还有刚才见到的尸体,让他本能构建自我防卫壁垒。 刚张嘴的雷蒙还没理解马勒为什么撒谎,隔壁就爆发了争吵。其内容似乎是房屋要进行收缴,原房主在和来人在争吵。 院外的蓝发中年也被这争吵声吸引,没有再询问,而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争吵声戛然而止。 “这座城市是我反抗军用命换回来的,你们这群不劳而获的家伙,违抗命令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冷冽的声音从枪声处传来,围在周围的人群胆若寒蝉,不少在外围观看的人都悄悄退后离开。 阳台上,看到一个活人在眼前被枪杀的雷蒙和马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马勒拉了拉雷蒙的衣摆,两人也悄悄躲进了房中。 在枪声下,莫琳也起来了。 “怎么了?”莫琳看到脸色有些发白的二人,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连忙低声询问。 “有人要收房子了……”雷蒙神色有些恐慌。 马上要入冬了,他们要是没有房子住,恐怕都得冻死。 “收房子?可这是我们租的啊……”莫琳想到那六千多信用点,还有吴巍回来,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在他们惊慌失措之际,楼下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里面的人都出来!” 这道声音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怎么办?”莫琳也不知所措。 “先把他们都叫醒吧。”雷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但脑中想到吴巍离开时的嘱咐,咬牙开口道。 作为年龄最大的男孩,他必须拿出主意。 “你们都快起来。”莫琳推了推床边的乔茜,又摇了摇夏尼。 宋平是自己醒了,他还在叫自己的弟弟起床。 “鸽鸽,窝还想再睡一会儿……”蒙着头的夏尼迷迷糊糊道。 乔茜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雷蒙等人,清醒了许多,坐起身道:“要吃饭了吗?” “里面的人出来!!” 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有了些许不耐烦。 这间屋子属于普通居民楼,只有三层。第一层是裴兴义夫妇居住,二楼租给了吴巍,三楼则是许青。如今裴兴义夫妇死了,许青不在,就只剩下雷蒙他们一群孩子。 “下来了!”雷蒙咬着牙鼓起勇气回了一声后,又低声对莫琳道:“我……我先下去了。” “我和你一起下去。”莫琳看出了雷蒙的慌乱,有些担心。 “不用。”雷蒙摇摇头,就赶紧朝下楼。 “我也下去。”马勒想了想跟了下去。 一楼院落内。 陈义在看到两个小孩子一前一后下来时,微微皱了皱眉。 “你们家大人呢?” “出……出去了。” 雷蒙不经意间看了眼陈义腰间的手枪,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三个成年男子,不禁想起在阳台上看到的一幕,心中有些害怕。 “这间房子的房主呢?”陈义继续问。 他看了一眼雷蒙和马勒的衣服,就知道他们是租客。 “裴爷爷和梁奶奶死了。”雷蒙看了眼院落边上的土堆,低声回答。 “死了?”陈义跟随雷蒙的视线看去,就见到院落边上的土堆,然后将视线投向一楼房间那扇碎裂的玻璃和奇怪形状的紫榕树,心中也猜了个大概。 这时候,莫琳带着一群衣服都没穿好的孩子下楼了。 “这栋房屋现在就剩你们。”陈义将视线投到莫琳等几个小孩子身上,又问向雷蒙。 “嗯。” 得到回应,陈义想了想道:“房屋我们要征收,你们家大人回来告诉他,三天之内搬出去。” “可是这里我们花了很多信用点租的。”刚下来的莫琳听到这句话,想也没想,立即反驳。 她的举动下了雷蒙一跳,就在雷蒙以为对方会开枪杀人时,对方却只是看了莫琳一眼。 作为一个成年人,陈义立威也不会选择一群看模样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信用点以后会全部失效,我们发行新的货币体系。”陈义倒是回了莫琳一句,才离开。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凯旋城中央信号塔被毁,连带充电用的微波塔也一并摧毁了,所有电子产品在当前电量用完之后,将再也得不到补充,信用点体系自然要崩溃。 “啊!信用点要失效?那我账户里的几百万怎么办?” “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积攒的啊!!” 周围人群听到这句话,瞬间炸开了锅,连陈义之前开枪击杀一名房主的威慑都不顾了。 “闭嘴,到时候自然有通告下来,你们等着就知道了。”陈义冷着脸呵斥了一声。他对小孩子有耐心,不代表他对成年人有耐心。 第二十八章 死亡中 信用点即将失效的消息如瘟疫一般蔓延,所过之处尽是恐慌。 不管是雷蒙莫琳这般几百数千信用点的拥有者,还是数百万甚至千万的拥有者都心急如焚,想要趁其他人还没有发现之前,尽可能的将手中的信用点用出。 复兴城xc区兴盛路5号二楼。 “你们在家待着,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回来。”莫琳嘱咐众人,眼神还特意在乔茜和宋安身上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警告的意味。 “很快是什么时候,我肚子好饿……”乔茜捂着肚子一边嘟嘴嚷嚷,眼神不时朝柜子上摆放的铁盒子瞅,目的不言而喻。 “你们肚子饿了可以先吃面包,我和莫琳去看看还能不能买到东西,很快就回来的。”雷蒙没有注意到乔茜的真实目的,以为她是真饿了,于是将昨天还没吃完的半截面包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可是我不想吃面包……”乔茜扭扭捏捏走到餐桌前,用指甲掐了一小块面包在指头上搓,放了一天,有些干硬的面包屑在她的揉搓下簌簌下落,然而在注意莫琳脸色沉了下来,赶紧停下手,将一点点面包屑放进嘴中。 不过,她在咀嚼了两下后,又不依不饶瘪嘴道:“都没有味道……” 莫琳深呼了口气,强忍住怒气,对雷蒙说道:“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走。” 在得到只有三天时间的通告后,她隐约明白吴巍短时间恐怕真回不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明知乔茜是想吃饼干,只要给一块就可以解决的事,可就是不想给,以此宣泄心中烦躁。 然而,这种宣泄方式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自己诉求没有达成,乔茜也从假闹别扭变成了真闹别扭,以葛优躺的方式气呼呼躺到客厅那张陈旧的沙发上,双脚胡乱蹬踏,同样宣泄自己的不满。 “我们很快就回来……”雷蒙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安慰了乔茜一句。 “别管她!”莫琳愈加生气,盯着乔茜越看越不顺眼,于是狠狠瞪着乔茜道:“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就要出门。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乔茜,她气呼呼大声嚷嚷道:“你凭什么打我……吴巍哥哥都没有打我……我又没有吃你的东西……我才不要你管……你和我长得都不一样,又不是我真姐姐……” 乔茜一边嚷嚷,脚上一不小心连她心爱的小红皮鞋都给踢飞了出去。这双鞋子是她最宝贵的东西,是莫琳从自己的私房钱里补贴差价才买到手的。 因为吴巍买东西基本都是一视同仁,所有人的靴子价格都相差不大,唯有乔茜的这双小红皮鞋价格比所有人的靴子贵了一倍。 “你……好!我再也不管你了!!”莫琳听到乔茜的话,眼睛都气红了,转身就开门跑出去了。 虽说童言无忌,可有些时候,这些不谙世事小孩口中的话却格外伤人。 “……”刚准备安抚乔茜的雷蒙看见莫琳离开,一脸懵,他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左想右想,最后对马勒等一众看戏的小孩说了句‘我出去了’后,就出门追莫琳去了。 等到了楼下,他发现莫琳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楼梯边,那台推车还在,他连忙拉上推车追了出去,却没有看到莫琳的身影。 “算了,我先去市场看看。” 看着周围有些混乱的街道,他终究没有去找。因为他们刚才制定计划就是分头行动,莫琳去超市看,他则再去市场,尽量能卖多少东西就买多少。 兴盛路北。 莫琳走在路上稍稍平缓了一下心情,就打算按照计划,去超市看看。 “价格真是贵!” “能买到就不错了,你没看刚才,有不少店铺都关门了,打算以物易物呢!” 街道上,一队看上去是夫妻的中年男女消失嘀咕。和他们错身而过的莫琳听到这个消息,脚步不由更加急切了一些,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刚准备说声‘对不起’,那道声影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她还没反应过来,这道声影就拖着她进入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反应过来的莫琳心中大惊,正要拼命挣扎时,耳边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别叫,是我。”许青拖着莫琳来到一处巷子拐角的阴影处,放开了莫琳。 “是你?”莫琳看到来人是许青,轻轻皱了皱眉,瞪着许青道:“你拉我干嘛?” 她可还记着仇呢!所以连‘姐姐’都没叫。 在她眼中,就是眼前的许青害她和吴巍分开,而且和吴巍好像还是敌人的样子。 “嘘!小声点,我现在被人追杀,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许青捂了捂莫琳的嘴,声音中透着焦急,还有些许气喘,胸口起伏也有些急促。 莫琳这时候才注意到,许青神色似乎有些疲惫,幽蓝色的瞳仁光彩有些暗淡。 “我还有事……”莫琳不想帮忙。 “别拒绝,这件事关系到你吴巍哥哥的生死!”许青也意识到这小丫头对她有些敌意,所以故意把吴巍拿出来。 当然,她这句话或多或少有些夸张,但是的确会影响到吴巍,或者说苏醒者。 “啊……”莫琳一听这话,神色立即紧张起来,急切道:“吴巍哥哥怎么了?” 两年下来,她对吴巍的感情变得极为深厚,特别是曾经在救济院饱受‘自己人’欺负排挤后,她的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潘多拉诅咒的界限。 人类终归是高等智慧生物,和一般野兽还是有区别的,陌生人之间可能极容易产生怨恨,但亲人之间,只要不是特别明显的冲突,还是能够压抑内心恶意的。 “小声点!”许青再次让莫琳声音放低,还特意将头微微外斜,看到巷子口没有异常,才低声对莫琳道:“放心,他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听到这个回答,莫琳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让我帮忙?”莫琳主动问道。 许青听到莫琳主动提问,深吸了口气,仔细看了莫琳一眼,脑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才咬牙下定决心,从胸口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块金属片,将其交到莫琳手中,紧紧抓住莫琳的肩膀严肃道:“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放好,别弄丢了。” “嗯!”被许青的表情感染,莫琳打开自己内衣兜,里面有一个她自己缝的口袋用来放些重要东西。 看到莫琳这个口袋,许青似乎放心了一些,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要交给谁吗?”莫琳跟着乔茜他们看过不少动画片,有一些类似的情节,所以忍不住问道。 “是的,你要尽快将它交给格林镇的钱教授……”许青看到莫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补充了一句,道:“就是钱有德教授,你应该认识吧?” 许青一年前去过格林镇,见过钱有德,从钱有德口中知道了吴巍,但是不清楚眼前的小女孩认不认识。 “嗯,知道,她是我们的老师。”莫琳点头。 不过随后她就有些疑惑,不知道把这个交给钱有德干什么。 “老师?”许青一愣,忍不住看了莫琳一眼,嘴角抽了一下。 钱有德是她老师的老师,如果莫琳叫钱有德老师,那她岂不是矮莫琳一辈? “嗯!”莫琳再次点头。 许青赶紧清空这些胡思乱想,双眼认真盯着莫琳道:“那就好,你记着,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如果找不到,你就把它丢到火中毁掉!明白吗?” “嗯!”莫琳又点点头。 “那你趁现在还没有彻底混乱,尽快出城,路上注意安全。”许青嘱咐道。 “嗯,我现在回去和雷蒙他们说一声……” “不!你一个人立刻出城!”许青打断道。 她不知道现在那些人有没有去她的居所。 虽说对方可能不知道莫琳拿着东西,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莫琳有些犹豫。她这么不告而别,雷蒙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别可是了,这可关系到苏生者……关系到你哥哥的性命!”许青打断了莫琳的话,特意用吴巍来威胁莫琳。 莫琳听到关系到吴巍的性命,一咬牙,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路上小心……” 许青看到莫琳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巷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的手枪,推下弹夹,看了一眼里面的子弹数,深吸了一口气后,消失在巷子另一个方向。 城西,市场路,一家面粉店铺门口。 “不卖!只换不卖!!”店铺老板不满的看着雷蒙,有些后悔道:“你是昨天从我这买走两袋面粉的小鬼吧?要早知道信用点没用,我才不卖给你,快走快走!” 这是雷蒙被第五次赶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推车,他也明白了,现在信用点没用的消息周围的店铺老板基本都知道了,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垂头丧气准备回家。 七八米外,身材瘦小,顶着一头枯黄色,像是狗啃过一般短发的少年静静看着失望的雷蒙朝他走来。 “十斤肉、两包白面粉……”克烈不禁回忆起一个星期前从一个老太太手中抢到的半斤肉,不由舔了舔嘴唇,胃部都微微翻腾。 其实他在雷蒙进市场的那一刻,就盯上了年纪不大的雷蒙,准备等雷蒙买了东西,抢一把就跑。可没想到雷蒙没有买到任何东西,让他十分失望,只好将视线从雷蒙身上移开,开始寻找新目标下手。 “唉!不知道吴巍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雷蒙想到回家后众人失望的目光,心中又开始怀念起吴巍来。 正和雷蒙错身而过的克烈身体微微一顿,有些淡淡枯黄绒毛的耳朵动了动。 “难道大人不在家?”克烈又舔了舔嘴唇。 他的胆子很小,根本没有入室抢劫的胆子,平时也就小偷小摸,最多也就抢些老太太老头的东西。可是现在城市刚经历战火,很多人都没有出来,附近的救济院也关门了,导致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慌。 “跟去看看,要是没有大人……”克烈四周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合适目标,心中也下定了决心。 兴盛路5号。 雷蒙推着车进入院子,将推车放在楼梯口边上,就上了楼。 咚咚咚! “马勒、宋平开门……”雷蒙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打闹的声音,也就没拿钥匙,可叫了两声,里面却没人应声开门,只好自己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你们在干什么?”雷蒙进来,看到趴在地上朝桌子底下看的夏尼,有些纳闷。 “窝在捉迷长……”夏尼从地上爬起,回应了一句后,又朝房间里跑,在床底下和门后面找,可是都找不到人。 她又去另外一个房间,又没人,又跑到阳台看了一眼还是没人,有些着急了。 “乔茜姐姐,你们在哪里呀……”夏尼开始叫嚷。 然而,她没有发现,阳台的洗衣机后面,马勒、乔茜、宋平、宋安都挤在一起偷笑。 院外。 克烈在雷蒙进入院子后就不敢进去,也不甘心走,一直在看楼上,直到发现了一众闹腾的小孩。 “好像真没有大人在家……” 他看着最后从阳台洗衣机后面出来的一群小孩和夏尼闹作一团,心中隐隐有些意动。 不过,他虽然有十四岁,但是长期营养不良,看上去比雷蒙高不了多少,自然不敢一个人进去抢东西。 “去跟肯特老大说……” 想到这,克烈又看了一眼院外的门牌号,刚转身准备跑开,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呀……” 啪! “妈的,走路不长眼睛?” 被撞的是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的淡绿色短发的男子,只见他一巴掌扇在克烈脸上,把身材瘦小的克烈直接打翻在地。 “对……对不起,我没看到……”克烈趴起身体,一眼就看到眼前是五个人高马大的青年,而且每人肩带上都挂着一把做工精良的步枪,心中惊惧,连连道歉。 “应该就是这,走吧!去看看。”身穿浅灰色作战服,有着一头红褐色短发的科恩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克烈,率先进入院子,抬头朝三楼看了一眼,目光也在二楼躲在洗衣机后的夏尼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妈的,以后小心点。”孙斌瞪了克烈一眼后,跟上科恩,一群人也上了楼。 克烈被打得不轻,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而且这段时间他也注意到,刚才的五人是去了三楼。 “这些人……算了,跟肯特老大说一声,看他怎么决定。”本来想要放弃的克烈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肯特,让对方下决定。 第二十九章 死亡下 半个小时后。 克烈就带着三个年纪在十八九岁的青年来到了兴盛街5号。 他们其实就是在附近几条街混的,但是考虑到持枪的那些人,所以特地等了半个小时才出发。 “就是这?”肯特看了一眼二楼,发现二楼隐隐有欢笑声传来。又看了一眼三楼,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嗯,就在二楼。”脸部已经有些淤青,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的克烈声音都有些变了。 “走!” 说着,肯特就带头朝院内走去。 二楼房间内。 雷蒙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等莫琳回来,商量怎么回格林镇。马勒乔茜他们则是在玩‘木头人’游戏。 咚咚咚!!! 房门传来急促沉重的敲门声。 乔茜本来在做‘金鸡独立’姿势,一听敲门声吓了一跳。她可记得莫琳说回来要揍她。 “嗄——到你了,到你了……”夏尼见到乔茜动了,兴奋地尖叫起来,蹦蹦跳跳。 “是莫琳回来了?”雷蒙也有些欣喜,并没有发现敲门的声音不对,刚跑过去打开门,入眼的却是三个比他高一头的青年,而三个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肿脸少年。 “你们是……”雷蒙有些迷,刚开口就被一把推到地面。 肯特鼻孔朝天率先走了进来,朝着屋子打量了一眼,确实没有看到大人在家,心中一安。 “雷蒙鸽鸽你怎么摔倒了呀!”夏尼兴奋劲还没过,也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干什么!”马勒却看得清晰,心中危机感顿生。 曾经在救济院,他经常被大孩子抢走分派的食物,而那些人和眼前几个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哼!把吃的都交出来!”肯特从怀中一摸,一把把柄陈旧,刀口磨得锃亮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另外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见到房间中真只有这几个毛孩子,胆气瞬间上来了,趾高气昂朝里面走去,手下挑挑拣拣摆弄屋内的器件。 “咿呀,是白面包呢,这群小屁孩可真有钱……”其中一个看上去和雷蒙差不多基因,有着淡绿色皮肤,无眉毛无头发的青年瞄到纸袋中的面包,当即撕了一块送进嘴中。 “这是我家的东西……”乔茜看到有人吃她的面包,怒气冲冲跑过去,想要推开绿皮光头青年。 “滚一边去,这些现在都是我们的!”绿皮光头青年一把掀开想要抢面包袋子的乔茜。 被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重重一推,才五岁的乔茜哪里立得住,重重摔在地上,脑袋还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哇哇哇~~”感受到身体脑袋上的剧痛,乔茜眼睛一下子红了,张开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乔茜这一哭,夏尼也发现了气氛不对,嘴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你们不能拿我们的东西,我哥哥是赏金猎人,是七级超凡者,他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都跑不了!”马勒看到这些人疯狂搜房间,感到不妙,将吴巍的身份说了出来,想威胁这些青年退去。 此话一出,闯进来的肯特等人微微一滞。 如果是以前,马勒说出‘超凡者’这个名词,他们不管真假,估计转身就跑,但是现在…… “哼!别怕,我一个反抗军的兄弟说了,那群苏生者自身难保,根本不敢出现在这!”肯特消息也算灵通,他知道现在苏醒者都被困在了核心区,根本不敢出现在复兴城。 其他三人一听,手中动作继续,而且更加肆无忌惮在房间厨房里翻箱倒柜。 “哇,好大一块肉……哇,好多盐,好大一袋……”克烈不顾脸上的疼痛,在厨房里兴奋的叫嚷了起来。 “你们不能拿……”雷蒙大惊,可他刚准备跑进厨房,散发着寒光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将他的动作和声音打断。 “小子,老子劝你老实点,不然一刀宰了你!”肯特阴狠的威胁道。 雷蒙只是一个半大小子,面对刀锋架到脖子上,就是大人也一样战战兢兢。 见自己的威胁奏效,肯特心中得意,视线又看向了还在哇哇大哭的乔茜身上,不耐烦的骂道:“妈的,哭尼玛哭,再哭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然而…… “哇哇哇……”乔茜和夏尼依旧哭个不停。 感觉自己被落了面子,肯特大怒,放开雷蒙,跑过去朝乔茜一脚下去。 ‘噗’的一声,两道身影重重摔倒在地面。 是宋平! 他本就在乔茜身边,见到肯特过来,赶紧将乔茜抱住,自己背部重重挨了一脚。 宋平疼的眼泪直冒,但是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哇哇哇~~”乔茜继续大哭着,而且声音更大了。 肯特倒是不敢真割了乔茜的舌头,刚才一脚感觉面子找回来了,所以冷哼了一声,也不管了,对其他人道:“快点,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拿走。” 三楼,客厅房间内。 正在仔细检查沙发的科恩听到楼下哭声,心烦意乱,眉头一皱对身边的孙斌说道:“楼下怎么回事,你下去看看。” “是,队长。” 孙斌停下了敲打翻找,打开客厅房门走下下去。 刚来到二楼,他就看到那个脸肿的像包子一样的少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等他视线和克烈接触,见对方眼神畏畏缩缩,瞬间想起眼前少年是谁,神色顿时变得阴翳起来。 “你小子是找死啊!”孙斌眉毛一掀,大步上前,准备给这小子一个好看。 自己好好呆在楼上,就因为这小鬼被叫下来,他自然要好好拿对方出出气。 “我……我……”克烈被吓得不轻,手上抱着的一大包面粉都因为身体打颤,一个没拿稳滑到了地面。 “克烈,你小子在……” 楼下,刚提着面包和菜下去的绿皮光头青年鼓着腮帮子,拼命吞咽刚被他塞到口中的面包,正上楼抬头就看到克烈手中的面粉掉到地上,刚准备呵斥一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背着枪的孙斌身上,身体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跑,可看到孙斌直勾勾盯着他,一时不敢动弹。 他清楚,自己可跑不过子弹。 “你们这群狗东西是在抢劫?”孙斌算是明白了这伙人是什么货色。 屋内,盯着雷蒙等小孩的肯特听到外面动静,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孙斌。 他脑子灵活,看到孙斌像是从楼上下来,就猜到不是这家的大人回来了,又见克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变想起之前克烈和他说的那伙人。 “妈的,这群家伙怎么还没走!”心中暗骂了一句,肯特面上却堆着笑脸对孙斌道:“大哥,自己人,我朋友是反抗军,他正打算介绍我进入反抗军呢,到时候大家就是兄弟……” “去尼妈的兄弟,谁跟你是兄弟,一群瘪三!”孙斌冷着脸走下最后几阶楼梯,朝被打开的二楼房门而去。 挡在路途中间的肯特赶紧让开,一脸谦卑。 孙斌看了一眼屋内,乔茜和夏尼还在哭,他刚准备让他们别哭,双眸一下子看到灰发青年吃力抱着一个白色牛皮纸袋,袋口被拆开了,里面白晶晶的盐出现在他视线中,让他眼睛一眯。 这袋精盐起码四五十公斤,价值四五千信用点。特别是现在信用点失效,这袋盐价值起码要翻四五倍,对他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见到这一幕的肯特心中怒骂灰发青年,这袋盐的价值比这里所有的东西价值都要高,现在看样子孙斌也是动了心思,只能忍痛谦卑开口道:“大……大哥,都是自己人,您把地址给我,我晚点给您送过去。” 孙斌回头瞅了灰发青年,看了两眼房间,低声道:“你们住在那,我晚上自己过去拿……对了,你小子要是敢骗我……” “怎么敢呢?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大哥您啊!”肯特心中鄙夷,口上却陪着笑道:“我们住在市场北路68号的救济院里,你到了报我的名字,我立马就出来……哦,我叫肯特,大哥您叫……” “哼!我知道了,你让这群小毛孩安静点,我在上面办事呢!”孙斌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轻哼了一声就上去了。 等孙斌彻底消失,肯特‘呸’一把痰吐到地面,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骂了一句‘狗东西’。 “愣着干什么,赶紧搬东西啊!”肯特恼怒的看了几人一眼,特别是抱着盐袋,一脸衰样的灰发青年。 “是,老大!” 几人纷纷加快了速度。 三楼,孙斌敲了一下门,才推门进去。 “楼下几个毛孩子打架,家里大人在管教他们呢!”孙斌笑着对背对着他的科恩汇报道。 本来没在意的科恩听到孙斌这么说了一句,身体稍微顿了一下,也没有回头,低声‘嗯’了一声,继续细细检查眼前实木沙发。 孙斌也加入其中。 二楼客厅内。 很快,能吃的东西都搬到一干二净,包括那铁盒子中的小零食和箱子中的灰毛兔幼崽。 看着自己家的吃的都被拿走,雷蒙眼睛发红。 “咦,这个木盒子里有几个木头人偶。”克烈发现床底下有一个粗糙的小木箱,里面有些精巧的木工工具,还有几个用麻布包裹的木偶。 “这个要不要拿?” “都拿走!”绿皮光头青年瞅了一眼,发现也没多大,就决定一起拿走。 客厅中,雷蒙看到克烈抱他的小木箱出来,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本护在乔茜等人身前的身体立马跃起,上前一把抢过的克烈手中的小木箱。 克烈没注意,被抢了过去,先是一愣,随后大怒,立即上前和雷蒙厮抢起来。 在门口监视的肯特见状,以为是什么宝贝,看到他们厮打在了一起,本来小了一些的哭声又渐渐嘹亮,心中怒急,怕又把上面的人引下来,大步上前,拿着刀威胁正在和克烈抢夺木盒子的雷蒙,低声道:“松开手,不然老子杀了你!” 雷蒙看着冰冷的刀锋心头一紧,但他还是坚决摇头。 “你找死!”肯特倒真不敢一刀杀了雷蒙,只是用左手一把掐住雷蒙的脖子,怒道:“你放不放手!!” 雷蒙淡绿色的脸微微泛红,一股窒息感袭遍全身,就在他坚持不住时,身后,一直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宋安猛地跃起,一口狠狠咬在那只掐着雷蒙脖子的手。 如今的新生代和人类血统都有不少差别,包括牙齿,宋平宋安的牙齿就不像人类,反而有点像是鲨鱼,牙齿很尖,特别是两颗虎牙,非常锋利,哪怕只有五岁,这一口下去也非常痛。 “啊!!”肯特忍不住惨叫一声,感受到手腕上的剧痛,他暴怒:“老子杀了你!!” 右手高举,手中匕首狠狠朝着宋安小小的身体刺去。 刚能够喘息的雷蒙见状,下意识扑向宋安。 对他来说,保护这些弟弟妹妹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噗! 一声轻微的沉闷声响起,在乔茜和夏尼的哭声中毫不起眼。 “咳!!”感受到背部剧痛,雷蒙一声闷咳,一口深红色,还略微带了一点点绿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将宋安的头脸也染得血红。 肯特看着自己的匕首深深刺入雷蒙身体,手指有些微微发颤,他下意识看了克烈和身后愣愣看着他的亚斯列夫等两人一眼,强压心中惧意,色厉内荏怒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到自己渗血的手臂,似乎找到了让自己信服的理由,神色变得坦然不少,紧了紧有些颤抖的手,狠狠抽出了自己插在雷蒙身上的匕首。 “咳咳咳!!!” 在匕首抽出后,雷蒙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鲜血一口比一口多,身体也软倒在了地面。 短时间停止了哭泣的乔茜和夏尼两人愣住了,身体还不自觉的因为抽噎抖动了两下。在看到雷蒙嘴中鲜血狂涌,眼泪如雨落下,哭声中带着之前没有的悲鸣。 宋平也愣了看着雷蒙,眼泪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 马勒同样愣愣看着倒在地面的雷蒙,背部红色血迹正在侵染那件经过裁剪,却依旧显得宽大的灰绿色工作服。 在他初来孤儿院那段时间,因为自己偷东西,大家都孤立他,唯有雷蒙愿意和他一个房间,偷偷和他说话,并公平给他分食物。可以说,除了吴巍,他最喜欢的就是雷蒙。 三楼客厅。 科恩听到愈加巨大的哭声,加上一无所获的成果,心中更加烦躁。 “走吧,看来是不在这。” 他们五个人仔仔细细找了三遍,依旧没有发现,在想到对方临死前决绝的神情,科恩明白,自己恐怕是找不到了。 “妈的,真是便宜那臭婊子了。” “唉,她一看到我们,知道跑不了了就自杀了,这次任务……难!” 科恩没有听这些废话,打开房门,就朝楼下走去。 刚下到一半,他就看到二楼房门几个人影正准备匆匆离开,而他抽了抽鼻子,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站住!”科恩走下楼,在经过过道的瞬间朝房间内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刚下到一半肯特四人,神色淡漠道:“你们听到了昨天的城市公告吗?” 昨天复兴城太过混乱,反抗军维持秩序,用喇叭一直宣讲禁止犯法行为,特别是抢劫**和杀人。 “听……听到了……”肯特神色一僵,他看向科恩,眼珠又转向科恩身后刚下来的四人,就明白眼前这人是头领。而且从气势上看,就知道是眼前这人身处高位,脑中那些攀交情的话是一句都不敢说。 “人是谁杀的!”科恩看到了肯特手中染血的刀,但还是问了一句。 楼梯间陷入沉默,以至于显得房间内的哭声愈加刺耳。 “妈的,我们队长问你们话呢!!聋了?”一个有着淡红色皮肤,红色瞳仁,右耳还缺了一块的壮硕青年瓮声瓮气冷声道。 “我……我杀的……我很快就要加入反抗军,到时候就……就是自己人了。”肯特声音很小,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是坚持说完,想要改变自己即将面临的结果。 科恩在肯特承认后就迈出了脚,一步步朝楼下走,下面四人见状,赶紧贴着墙站。 肯特见科恩下到和自己同级的台阶上,马上要越过自己,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瞬间,一只手指突然出现在他眉心。 噗! 肯特的脑袋仿佛被打桩机狠狠钉了一下,重重后仰,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身体也渐渐瘫软下来。 这时,一众人才看到肯特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窟窿,里面有红白色的液体和碎裂的骨片流出。 科恩没有停留,继续下楼,他身后的四人也是冷漠的看了地面上的死人一眼,跟了上去,留下一脸惊恐的三人。 一楼,楼梯间旁边的推车上,一大堆东西堆叠着,满满当当,而推车旁边,两个大纸袋装的面包还在里面。科恩下意识看了一眼,就注意到面包的纸袋上有着类似‘大’字一样的火柴人logo在上面,两大一小,小的在中间。 旁边,还有那只竖起绒毛,吓得尿湿了纸箱的灰毛兔幼崽。 他停了一下,走上前,拿起面包袋,轻轻撕了一点里面的面包,放进了嘴中,然后将面包袋放了回去。 咀嚼完后,科恩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孙斌道:“去把他们三个都杀了吧。” 孙斌一愣:“都杀了?” 科恩没有回答,看了孙斌一眼,就朝着院外走去。 孙斌看了科恩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被放在地面的面包,忽然想起科恩曾说过‘自己只吃得惯自家的面包’。再想到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有些恐慌。 他们虽然都叫科恩队长,但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 孙斌深呼了一口气,拿出腰间的手枪,面沉如水的走上楼梯。 碰!碰!碰! 楼梯间沉闷的枪声响起,一时间盖过了二楼传来的悲鸣。 第三十章 谈判 核心d5区13号火力点。 “这些家伙看样子是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啊!”吴巍眺望着黑墙外十公里处,一座座巨木拔地而起,枝叶藤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相互缠绕,形成了一座高达百米以上的巨木城墙。 三天前,在接到防守任务时,他以为会有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可实际上,他现在连一箭都没有放过。因为对方压根没有打算强攻。 “呵!意识全部被毁了,新生代背叛,我们不过垂死挣扎罢了,那群‘绿山羊’自然不愿意和我们死磕!”拿着狙击枪的李猛冷冷看着远处绿色城墙。 这座由树木组成的城墙是昨日开始拔地而起,短短一天,就达到如此规模。对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切断人类和新生代的联系,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灭绝人类。 对方没有发动总攻,反而给人类留下这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是不敢激怒人类,以免人类进行同归于尽的举动。 “咦,有人从树上下来了!”坐在机炮驾驶位,一直用上面的望远镜观察的贝克突然出声道。 他话音一落,队伍中另外四人纷纷或开启鹰眼,或用手中狙击镜观察,果然在核心区西城门正中位置,看到三道绿色身影沿着并未被破坏的黑色公路朝他们走来。 很明显,发现的不止是他们,其它火力点的守卫和士兵也看到了。 “这是……打算谈判?”吴巍鹰眼中也隐约看到三道模糊的绿色身影,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在地球时期合用,在拉瑞尔星想来也差不多。 在人类入侵初期,拉瑞尔星的原住民可能没有这种打算,因为恐惧源于未知。但是这么多年,对方也摸清楚了人类并非什么恶魔,也知道科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自然有了‘谈’的基础。 在核心区这几天,吴巍也得到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包括人类高层其实和森灵族高层有过接触,但是没有达到双方所求,所以不欢而散等等。 现在看来,这些消息很多都是真的。 没多久,那三道绿色身影来到黑墙和木墙中间,也就是距离核心区边界五公里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鹰眼下,吴巍已经能够看清对方大致轮廓,那三名身影均是森灵族,为首一人似乎是一名女性森灵,对方在抵达中点后,黑色公路两侧的土地翻腾,在黑色公路高约两米的空中构建了一个由木质蔓藤结合成的高台和一张长方形的谈判桌。 谈判桌背靠木墙方向,那名女性森灵坐在木质藤椅上,另外两名森灵坐在两边,静静看着核心区方向。 约十分钟后,一台大型飞行器从黑墙高空掠过。 吴巍所在的d5区13号火力点距离黑墙西城门不远,所以很清晰看到飞行器上站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人身着正装,身后两人分别是一身军装的军人和穿着白色科研服的科学家。 飞行器很快抵达中点,飞行器缓缓下落,但是这座大型飞行器并没有完全降落,而是和高台齐平后就停滞在半空,飞行器上,也自动组合出一张圆形谈判桌和六张充满科技气息的座椅,而下飞行器前端还出现一座接触地面的金属阶梯。 下一刻,一道光芒从核心区内射出,与飞行器射出的光影连接,一道被放大了数十倍的虚拟投影被具现出来,而具现的内容就是飞行器内的影像。 显然,人类没有兴趣在森灵族的谈判桌上谈判。 双方都静静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僵。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分钟,森灵族一方为首的女性森灵突然缓缓从藤椅上站起,抬头打量着笼罩天空的巨大虚拟投影,笑道:“真是有意思的技术!” 为首的女性森灵说的是通用语,而且声音被飞行器捕捉,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传递,以至于五公里外的双方,都能够身临其境的听到。 “走吧,你们俩难道想一直被这样盯着?”女性森灵起身后,藤蔓桌两侧的另外两名男性森灵还没有起来,于是她指着天空中那巨大的三道投影身躯淡淡说着。 确实,天空中的投影的是飞行器上的环境,以至于三位人类的巨大虚拟身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们,给他们一种极其不爽的体验。 两位森灵对视一眼,又见到为首的女性森灵走下了蔓藤阶梯,上了人类飞行器的金属阶梯,再不愿,也只能起身跟随。 “啧啧!”女性森灵踏上飞行器阶梯后,并没有理会坐在椅子上的人类,而是细细打量着飞行器上的一切,眼中透着惊奇。 她上到阶梯后,天空中的巨大投影就有了她的身躯,她在瞅了一眼后,并没有坐到座位上,而是沿着飞行器边缘绕了一圈。 她这种轻松和谐的态度,看似随意,但实际上无不彰显着身为霸主种族的自信与从容。 谈判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无论是策反新生代,还是巨木围城,都是森灵族的胜利,反倒是人类只能在事后攻击报复,以及以这种方式扳回颜面,已经落了下乘。 转了一圈后,女性森灵坐下,另外两位男性森灵也坐到女性森灵两侧。 由于森灵族身高普遍在两米以上,雄性更是高达两米五以上,所以他们坐下,从投影上看比三名人类代表要高一截。 那三名人类代表吴巍都在新闻中看到过,为首的是凯旋城执政官,舰队议会议员贾斯丁·切斯特,一位拥有幽蓝色短发的男子,从外表上看,只有三十岁左右。 贾斯丁的左手边是人类舰队议会议员,科学院副院长韦兹·唐纳修,右手边是舰队议会议员,副舰长尼克勒斯。 就第一场谈判来说,人类这边规格是很高的,他们三人如果联手决议一件事,是有很大概率通过的。 因为第一场谈判实际就是宣誓自己的立场,不可能有什么成果。由此可见,人类还是相当重视这次谈判。 反观森灵族,为首的只是北部大族德诺森的大长老伊琳,另外两位是北部其它两个大族的普通长老。这种规格和人类就差远了,因为伊琳身份在德诺森虽高,但她只能代表德诺森部族,连艾德琳北境都无法做主。 双方坐下后,也没有寒暄,人类一方率先开口,阐述了自己的条件。 第一,森灵即其他种族必须无条件撤离人类域内。 第二,森灵即其他种族参与此次战争的种族必须赔偿人类一切损失。 第三,森灵即其他艾德琳大陆上所有种族必须承认人类在艾德琳大陆拥有合法生存权,并停止宣扬人类为邪恶生物的不当言论。 森灵族代表听后,自然一一驳斥,并阐述了自己的立场条件。 第一,人类必须无条件离开拉瑞尔世界,但鉴于人类宇宙战舰损坏,森灵族愿意无条件帮助人类修复宇宙战舰。 第二,人类是域外生物,是侵略者,降临至今,对森灵族无辜生灵造成难以言喻的灾难,人类高层必须到森灵圣地忏悔。 第三,人类才是真正的发起方,己方是被迫发动保卫战争,因此,人类必须立即解除武装,上缴所有武器控制权,森灵族和其盟友将承诺让不愿意待在艾德琳大陆的人类送出拉瑞尔世界。 人类一方代表自然也进行了驳斥。 黑墙上,吴巍听这场口水仗一直打了两个小时,双方你来我往,威胁利诱,条件丝毫不让,最终不欢而散。 总的来说,这场谈判只能说是毫无成果,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至少吴巍听出了几个重要讯息。 比如听森灵族代表所述,他们划出一块栖息地给人类繁衍生息,现在新生代正在向那片新‘巢’迁移。还有就是,那位为首的女性森灵‘隐晦’透露,新生代在艾德琳繁衍生息几代,可能获得母神的认可。 所谓认可,就是能够获得元素亲和,可以成为超凡者。 “看来城下那些新生代怕是要悄悄离开了。” 刚才在透露这个消息的时候,吴巍就下意识看向城下搭建帐篷的新生代,从哪些人的神态来看,有不少动了心思。一些苏醒者心境也有些浮动。 目前的状况很明显,人类处于绝对劣势,对方虽然不敢攻击,但人类没有了翻盘的机会,因为人口是一切的基础,没有人口只能等死。 “这样也好,至少那些小家伙们能够活下来。”吴巍看了眼周围沉默的临时队友,暗自叹息。 这场攻心战对方又是大获全胜。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人类高层会将这场谈判广而告之,这不是更加削弱了己方士气? 城内城外的气氛有些压抑,他可以看到不时有新生代偷偷向城墙上观望。这些人应该是想离去,但他们都有家人是苏醒者,也怕被守城兵士攻击,所以摇摆不定。 “放心吧,这场谈判只是做给我们看的,最多试探各自底线,后面高层私下的谈判才是真正谈判。”丹尼斯开口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他面上是五人小队中年龄最大的,实力也最强,是九级超凡者。 “是啊,再怎么,新生代也能活下来……”贝克看着城墙下右侧不远的一名新生代女性,那女性怀中抱着一个约三四岁大小的男童。那是他妻子和儿子。 “是啊!” 第三十一章 迁徙 “我肚子好饿……”通往格林镇的道路上,乔茜捂着肚子瘪着嘴,一副有气无力的走着。 雷蒙死后,孙斌虽然将那三人杀了,也没有拿他们的物资,但是这里的枪声却引来了附近人的关注,自然而然,那些摆放在院子里的物资就被围观的人哄抢一空。 包括那只灰毛兔。 现在,他们在反抗军的驱赶下朝着西面前行,听说他们将要迁移到北方安居,这里将被原住民占据。 马勒等小孩自然不敢违抗,一直跟着人流前行。 “不知道莫琳姐姐去哪了……”宋平推着推车,也是累得不轻。因为推车里坐着夏尼。 马勒听到宋平的话,张了张嘴,但是没说。他认为莫琳肯定也死了。 最近这两天乱得很,因为信用点不能用了,一些从凯旋城过来的富豪没有食物,但他们大多数家庭中至少都有一柄枪,而且还都是做工精良的连发手枪,甚至步枪。 再加上反抗军高层在第一波人类反击中死伤惨重,群龙无首,内部也混乱分裂了,压根没有人维持治安,所以杀人抢劫事件时有发生。 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三起抢劫事件,死了一人,伤了三人。 “忍忍吧,等我们到了格林镇就好了。”马勒也饿得很,但他现在是最大的,身上也有了莫名的责任感。 讲真,刚接手的马勒没有感觉到责任的压力,反而有种特殊的满足感。 “我们什么时候到格林镇啊!”乔茜垂头丧气看着远方。 不知不觉间,她也改变了一些,如果眼前的不是马勒,而是莫琳和雷蒙,她肯定是又哭又闹不肯走,但是现在,她极没有安全感,只敢抱怨,不敢大闹。 和她相同的还有宋安,他这两天一直没有怎么说话,总是低着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跳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只是他们五个最大的才七岁,压根没有意识到宋安的变化。包括他哥哥宋平。 “我们要不要也捡点麦子。”宋平肚子也饿得慌,看到很多人都跑去田里捡麦子,也想去弄一点。 这里距离复兴城已经有了三十公里,很多收割机器已经在当天就抢收了没成熟农作物,特别是各地反抗军统治各镇各村后,所有人都抢收了,这种紧急状态下,自然有很多遗留。 “还是专心赶路吧,我们忙一天也捡不了多少。”马勒摇头。 他以前也干过这事,但很多时候费劲一天捡来的一碗米都够不上,还很可能在自己弄熟了后被抢走。 “哦。”宋平没什么主见,有人反驳了,他也就不再说了。 马勒人小,心思却很活络。他可惦记着格林镇的玛丽和钱有德,到时候自己过去,找他们要吃的,他们肯定多多少少要给点,不比在这里捡麦子强? 而且,他有件事没说,就是他自己因为常年饱一顿饿一顿,所以一直有一个习惯,哪怕在孤儿院半年都没改,那就是偷偷藏东西。 在孤儿院后院墙角,他自己有个罐子,里面偷偷藏了一些小麦,一小块腊肉,还有两个土薯。 平时吴巍出门,雷蒙和莫琳去田里做事,他就偷偷溜回家煮麦粥喝。 不过随着在孤儿院待的时间越长,他这种偷偷吃独食的次数就越少,距离上一次吃独食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罐子里的东西有没有坏掉。 格林镇距离复兴城约六十公里左右,他们四个足足走了三天,路上全靠喝水支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幸亏有一家好心,在第二天给了他们一块面包,让他们吃了一顿,不然到格林镇可能要饿晕。 等他们到格林镇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镇外的紫色麦浪都变得空荡荡,镇内的人也跟着大部队走得七七八八,剩下没走的都是各种顽固分子,不愿离去。 也幸好,格林镇属于最外围,又是农业镇,没什么科技基础,一些想要在人类区域学习科技的主要种族基本在凯旋城等大城,哪怕主要设施被轰炸,充满辐射。 至于弱一些的种族,也集中在复兴城,最次的也是去一些有些工业基础的镇子或工厂,没有原住民来格林镇,所以这里一些不愿离去的人类还能够苟延残喘。 “人都走了……” 马勒五人走在镇子主道上,看到镇子一片破败,街道上还有不少血迹遗留,街头巷尾不少屋子门窗都是破损,想来路过的人都扫荡了一遍。 他们按照记忆来到黑水街,这里景象和主街差不多。 马勒路过玛丽面包店,看到门也被破坏了,基本都被扫荡的干干净净。 乔茜等人到了这里,疲惫的精神也恢复一大截,都加快脚步,想更早看到家。 “哎呀!我们的门被打坏了!”乔茜一眼看到院子中被损坏的房门,也顾不上脚痛,朝屋子里跑。 “窝要下来……”夏尼也从推车上站起,扒着推车就像往外爬。 宋平连忙将她从车里抱出去,看着她迈着小短腿追乔茜,也跟了上去,怕她摔倒。 宋安到了家,心情似乎也好了些,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露了出来,头也抬起了一些。不过他没有跟着朝里面跑,只是按照正常速度往里走。 马勒来到院子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绕到后院。这里有粪池,所以种了两棵紫榕树用作净化空气,也没有明显臭味。他也没有管这些,眼睛看向右侧紫榕树,见到自己看似随意摆放的三个距离等边的石块,确认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心中松了口气。 他轻车熟路的挖开上面一层泥土,下面露出一块石板,翻开石板,里面有一个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灰黑色罐子,罐子口还用一块大木塞塞住。马勒掀开盖子,里面有一块用油纸包裹的东西,下面还有两个土薯,再下面隐约可见紫色谷米。 咽了口口水,马勒准备从中拿些东西时愣了下,一咬牙把罐子抱起,洞也没填,就朝前院跑去。 刚到屋内,楼梯上就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 “你看,我在吴巍哥哥房间找到了信!”乔茜见到马勒,兴奋的举了举手中的信纸。 她身后,夏尼有些着急,扶着墙一阶阶朝下走,口中还嚷嚷道:“是……是窝找到的……” “你慢点!”宋平看到夏尼摇摇晃晃,上前抓着夏尼的衣服怕她摔下去。 最先下来的乔茜将信纸递到马勒手上时,眼睛也看向了马勒手中的罐子,鼻子下意识抽了两下,有些讨好的问马勒道:“你这里面装得什么东西呀?” 她一般只叫吴巍和雷蒙哥哥,有时候有求于人时,也会叫叫同龄的宋平,但从来不叫马勒哥哥,哪怕马勒手中有她渴望的东西。 “是吃的。”马勒接过信纸,抱着罐子来到堂屋的桌子边,将罐子放在桌子上后,将旁边的凳子扶正,摊平信纸。 乔茜没有在意信纸,一只脚踩在凳子横木上,扒着桌子朝罐子里面瞅。 夏尼和宋平下楼,一直在堂屋里的宋安也过来了。 “是谁写的?写的是什么?”宋平也很饿,但还是看着信纸问道。 刚才他想看,但是被乔茜抢了,说大家一起看,就跑下楼了。 马勒挠了挠头,将信纸给宋平,不好意思道:“我……不认识……” 说这句话时,他不由想起经常打他的钱有德。 宋平在五人中,学习是最好的,特别是算术,都快赶上雷蒙了。 “这张好像是莫琳姐姐写的。”宋平仔细阅读了一下,发现自己大约有一半的字不认识。 莫琳的成绩本身就是最好的,而且比较刻苦,拿到吴巍的身份卡时,也经常用作学习,所以甩了其他六个小孩一大截,都能用通用语写简单的书信。 “另一个呢?”马勒问道。 “不认识,但这两个字我见过,就是吴巍哥哥的名字。”宋平指着信纸上首写着几个方方正正的文字,其中‘吴巍’两个符号他见吴巍写过。 那是吴巍教他写自己的中文名时,他记下的。 “可能是钱老头写给吴巍哥哥的。”马勒脑子转的快,又指着莫琳的这封信道:“莫琳肯定一个人跑回来了,怪不得我们等不到她。” “嗯。”宋平认可的点点头,神色中有些兴奋。 一直没有莫琳的消息,现在得知莫琳的消息,他们都很高兴。 “鸽鸽,窝肚子饿了!”在乔茜的怂恿下,夏尼跑去拉了拉认真看信的马勒和宋平。 “我们一起把信看完我再去做吃的吧。”马勒正在抓耳挠腮和宋平合起来一起认字,抬头看了看无所事事的乔茜和宋安,也让他们一起参与进来。 乔茜一听,连忙挤上去,宋安也靠近过去,将凳子上的信纸团团围住。 外面的夏尼看着很好玩,也想凑进去,但只能挤个脑袋进去。 “这个我认识……” “这是个什么词?” “好像是‘岛’……” 几人七拼八凑,倒也将信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莫琳用的大多都是简单的词语。 内容大意是:莫琳本来打算去找他们的,但他们被追杀,钱有德受伤了,最后又被人救了,来不及去找他们,于是留下了信,说他们准备去光明海域的一座岛上,随行有很多厉害的人。 不过,最后一句话有几个词他们都不认识,而且也无法承上启下。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把信交给吴巍哥哥,什么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以后会去找你们。’”宋平跳过不认识的词念道。 “不知道!是让我们把信交给吴巍哥哥,再离开吗?”马勒也有些迷惑。 “那我们去找吴巍哥哥吧?”乔茜没有思考信纸的内容。现在莫琳和雷蒙都不在,她想去找吴巍了。 “我也想去找吴巍哥哥。”宋安罕见的同意了乔茜的话。 “窝也想去……” 马勒和宋平犹豫了一下,也决定去找吴巍。 这几天的经历,让他们意识到,没有吴巍,就算莫琳和雷蒙在,也无法保护他们的。 第三十二章 逆行 核心区。 “抱歉,我想和我家人离开……”贝克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 城下,贝克的妻子和孩子静静的等待着他。 经过第一场谈判后,核心区也发来讯息,说可以让他们自由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人类不再阻拦。同样,离开后,将自动放弃成为人类的一份子,自己将承担所有后果。 “自己注意安全,以后可不像这里,全由我们苏醒者主导。”丹尼斯笑着挥挥手。 他也有妻子和女子,但是他却是坚定的人类派,也直接告诉妻子和女儿,说她们可以选择离去,但自己不愿意走,最后她的妻女选择和他一同留下来。 “去吧!我们也不差你一个!” 另外两人都是孑然一身,也没有选择离去。 包括吴巍,他思考过,最终选择留下。 自己从最初选择养那群孩子的时候,就是做好了自己随时离开的准备,所有的事也都是莫琳和雷蒙在操持,他相信莫琳和雷蒙可以带着几个小孩生存下去。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辛苦一点。 “对不起……”贝克说了句后,将智能腕带放在了垒台上,就纵身跃下,和自己的妻儿汇合,朝着木墙外围走去。 贝克的身影并不孤独,很多苏醒者和新生代都陆陆续续选择离开。从望远镜中能够看到,木墙边的原住民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这些人。不论苏醒者还是新生代。 “你们说那些原住民说的是真的吗?”李猛目视区外零零散散的人影,那些人都朝着西面汇聚。 “应该是吧,没有科技支撑,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小林叹气道。 “我在看过卫星地图,那片区域估计有五百万平方公里左右,大大小小的雾巢极多,从地图上看,‘通天树’分得很散,危险肯定不高。而且境内河流纵横,三面环海,正好处于森妖大陆北境的角上,温带海洋性气候,物产丰富,算是个好地方。”丹尼斯说完,从兜里摸出一片纸,将纸铺在火力口的垒台上,又拿了个盒子打开,里面有灰色的烟叶。 他将烟叶倒了点纸上,一卷,然后点着抽了起来。 这东西都是自制,用的就是紫榕树的树叶晒干炒制而成。这种树叶拥有轻微致幻效果,而且自带一种清新空气的作用,不少赏金猎人都有吸,或者干脆放进嘴里嚼。 吴巍知道丹尼斯经过挣扎,查过很多公开资料,最后还是选择留下。他也一样,所以对雷蒙和莫琳没有太过担心。因为那地方光是树上果实都能养活不到四百万的新生代。 “上报吧!”丹尼斯抽了一口烟,看了眼放在他眼前的智能腕带,让自己的智能精灵上报。 这种事陆续持续了三天,第一天最多,第二天少了一半,第三天就只有零星一些,第四天至第七天,基本没有人再离去,核心区也开启了大门,让遗留下来的新生代进了核心区外围。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通往北海岸的道路上。 反抗军内部分裂了,大多选择彻底依附森灵,成为附属种族,另一部分则不愿意放弃人类的骄傲,不顾危险,选择离开艾德琳大陆,前往海外。 莫琳就是前往海外的那一支。 不过,选择不光是这两种,因为还有一支选择了前往核心区——只有五人。 荒凉的黑色公路上,四道小小的身影在这日光永不坠落的天空下缓缓逆行。 “还要多久才能到吴巍鸽鸽那里呀?”夏尼坐在推车上问道。 从出发到现在一个多小时,夏尼这句话问了不下十遍,所以本就有些累的几人都没有理她。 “我好累。”乔茜蹲在地上不想走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马勒从善如流。其实他的脚本来就瘸着,走了一段也是很累了。 “我们这样要好久,吃的肯定不够。”宋平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乔茜就喊了起来。 “要节约一点,不然又要饿肚子了。”马勒摇头拒绝。 从这里到核心区沿着一直走就能到,不用怕迷路,可是他们一行,从复兴城到格林镇都走了三天,要到核心区,可能要很久,食物是个大问题。 “我们可以在复兴城找一些吃的。”宋平提议道。 “可我们现在的食物也只能吃几次了。”马勒他们刚才还去自己的农田看了看,可惜里面的麦子都被别人收割了,在镇子市场转了一圈,倒是找到了一些被遗落的菜叶。 也不知是食物的缘故,还是因为有目标,他们这一次到达复兴城早了半天。 “我们要不要绕开?”马勒又看到一队约三十‘人’的队伍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人’都坐着一头头比卡车还要大的灰色犀牛,他们有着褐色粗糙皮肤,手上拿着夸张的武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打量了他们一眼,吓得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宋安有些犹豫的看着远处城门,里面隐约有不少怪异生物若隐若现,偶尔还能听到喝骂和厮打。 不对,应该是厮杀! “那怎么办?”马勒也失了主意。 他们只知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通往核心区,也不敢绕路。 就在他们犹豫间,后方又有一大队怪物赶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下身类似蜘蛛,上身像是蚂蚁,有四只带勾爪的手臂,全身都是黑褐色像是铠甲一样的甲壳,头部还有两根长长的触须摇曳。 这支队伍在路过马勒等人的时候,也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匆匆进城。 “他们好像不会管我们。”宋平经历了几次注视之后,胆子大了一些。 “那我们进去?”马勒还有些忐忑,可在抬头看了眼远处高空即将到来的乌云,还是咬牙下定了决心。 几个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简单商议了一番后,继续朝城内走去。 城门口并没有盘查,他们很轻易就进去了。 就在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前行时—— 轰!!! 前方三十米外一所二层门店轰然倒塌,灰白色烟尘弥漫。 “黑骨族杂碎,敢跑到我月山王国的地盘上偷东西,自寻死路!” 烟雾散去,一头浑身长着白色浓密毛发,穿着简陋兽皮,身高在三米开外,像大猩猩一样的肌肉巨汉冷冷的盯着地面废墟看了一眼。 那里躺着一名头颅被砸碎的尸体,这具尸体体表手肘末端的一截黑色骨刺确认了他的种族。 可以看到,这名死去的黑骨族战士利爪中拿着一个还算高档的电饭煲。 “分配给我月山王国的东西,谁也别想拿!”白毛肌肉巨汉将手中一柄银色巨锤抗回肩上,扫视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 月山王国是艾德琳北境比较强大的一股势力,王国以石族和高山族为主,在最初和人类的战斗中也出了不少力,所以这次被分配了一块复兴城的地盘,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月山王国。 至于黑骨部族也是一支个体很强的种族,可惜成员不多,‘巢’也分散,族群比较孤僻,这次没有捞到地盘,只被准许进入复兴城学习观摩。 刚才的事是因为月山王国后续部队距离较远,还没来,领地较近的黑骨部族才火中取栗,但没想到月山王国有强者先到了,被抓了个正着。 算起来,他们都算来得比较快的,领地距离人类也比较近,都参与过‘最初之战’,体验过人类武器的可怕,所以这次所有种族都派出了最精锐、学习能力最强的族中天才不远万里前来。 “哎呀,下雨了!”乔茜突感感觉脸上凉凉的,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乌云逐渐遮蔽了天空,她一抬手,几滴雨丝落到掌心。 “那边有个雨棚,我们快过去躲雨。”宋平看到远处一家店铺门口还架着一个没有损坏的雨棚,招呼了一声,就带头跑了过去。 “可……”马勒见到雨棚对面就是刚才战斗的地方,有些犹豫,可随着一大颗冰凉的雨点落到他后颈,一股冰凉感让他脖子一缩,也顾不上害怕,匆匆跑了过去。 相较于新生代,复兴城的新主人们对这场大雨大多都很兴奋。 对永远处于阳光照耀下的原住民来说,雨水是上天的恩赐,因为绝大多数好地方都被植物占据,水源也是一样。 毕竟能够来复兴城的,都是比较强大的种族,而这种种族不比穴居人、灰毛人之类的低等智慧种族容易控制,作为霸主的森灵族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在肥沃的土地上建巢,也不允许扩张巢。 放小抓大是森灵族的根本策略。 “你说他们都不冷吗?”宋平看到不少在屋内的各种‘怪物’走出来享受雨水,甚至跪拜,总觉得怪怪的。 “他们和吴巍哥哥是一样的超凡者,自然不怕冷。”马勒紧了紧衣服后感觉有点冷,转头看向夏尼屁股底下的毯子,有些担心道:“我们忘了拿衣服……” 寒季临近了,天气逐渐寒冷,可以预见,这场雨过后,天气将愈加寒冷。 “我肚子好饿。”乔茜不想聊这些,蹲在墙角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们昨天吃了最后一顿后,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了。 不光是她饿,其他人听到,也都感觉到了饿,唯有夏尼好一点,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推车里睡觉,没有什么体力消耗,所以才没有跟着乔茜叫嚷。 大家一时间有些沉默,只听得到雨棚外哗哗的雨声和外面不明所以土语。 “……”马勒同样沉默着,小小雨棚外的雨越来越大,一颗颗水滴砸在地砖上的水花已经向雨棚内蔓延。 他身为最大的孩子,必须站出来。 哪怕他一点都不喜欢叫他小偷,和他作对的乔西,也不喜欢经常嘲笑他瘸腿,还和他打过架的宋安。就连偶尔帮他说话的宋平,他也不怎么喜欢,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宋平也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可怜,才帮他。 不过,最令他讨厌的还是夏尼,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她,明明她都没什么用。 “我……我去原来的房子去看看有没有衣服,再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马勒犹豫着说了一句。 他其实非常害怕,特别看到那个白毛巨人把一个偷东西的怪人打死后就更害怕了。 因为他只会偷东西。 马勒脱下了自己唯一的靴子,挽了挽裤腿,就朝着雨幕一瘸一拐走去。 第三十三章 渺小与价值 天晴了,雨停了,天空中却没有见到彩虹。 当然,彩虹出现,这四个小家伙也看不到,因为他们正缩在角落里睡觉,身上盖着推车里垫着的毯子。 “鸽鸽,窝还想再睡一会儿……”毯子内,听到外面动静的夏尼迷迷糊糊嚷嚷了一声,下一刻,就见到她从乔茜的怀里钻了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抽动了一下小鼻子。 她嗅到了肉的香味。 掀开毯子,夏尼迷迷糊糊朝着传来肉香味的地方走。 她身后,沉沉睡去的三人并没有察觉,只有乔茜感觉到冷后,下意识抓了抓被掀开的毯子,缩了缩身子继续睡。 夏尼视线清楚了一些,她就看到自己不远的地方排着一条长队,队伍前端,有一个身高巨大的白毛巨人在发放食物——正是肉香味传来的地点。 于是她迈着小短腿,跑到队伍后面排队。 身高三米往上月山王国精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队伍后面跟了个小不点,直到有新的人员加入。 “这是个什么东西?也是我们王国的?”一名扛着战斧的白毛巨人指了指还没自己膝盖高的不明生物有些纳闷,于是问了问他前面的一名皮肤黝黑,身上有着岩石色泽角质层的巨人。 “不知道……”黝黑巨人转身,低头看到自己身后的小不点,也有些纳闷。 他昨天弄死了一只类似的东西。因为对方拿了他的东西。 “这个好像是人类……”扛着战斧的白毛巨人身后,一名新来的白毛巨人细细打量了一下后,突然开口,语气中还有些惊讶。 他们很多只听说过,但没见过人类。 “人类?”他们眼中都有些惊讶。 人类这个词语在他们族中可是如雷贯耳,在人类降临初期,族中一度流传关于人类的恐怖传说。 迷迷糊糊的夏尼夹在一群巨人中朝着领食物的地方走,很快就轮到她了。 发放食物的一名首领并没有看到她,准备把一大块肉干递给夏尼后面的白毛巨人时,那巨人用粗大的手指向下指了指,首领愣了一下,把身体伸出粗犷的木质餐架车,就见到一个小不点正用力举着双手,嘴里还嚷嚷着:“窝!窝!” 首领把足有半个夏尼大小的肉干向下递了递,夏尼跳了两下,还是够不着,后面那个白毛巨人伸手接过,将肉干递到夏尼手中,可他刚放手,肉干就把夏尼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大鸽鸽,你帮窝拿一下。”夏尼被压的喘不过气,脸色通红的对拿肉给她的白毛巨人求救。 白毛巨人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接过自己的肉干后,又把压在夏尼身上的肉干拿到手中。 夏尼连忙从湿漉漉的黑色水泥地面爬起,迈着小短腿朝雨棚边跑去,一会儿工夫,就把推车推了过来。 白毛巨人明白了夏尼的意思,很识趣的把肉干放到了推车中。 “谢谢大鸽鸽。”夏尼屁颠屁颠推着车跑了。 一头雾水的一众月山王国精锐战士看到这时,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并没有生气,扛巨斧的白毛巨人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雨棚下。 “宋平鸽鸽……宋平鸽鸽……”夏尼去推沉睡中的宋平,可推了几下宋平还没醒,她就钻进毯子,去找宋平别在腰间的匕首,可刚摸到匕首,宋平猛然醒了过来,把夏尼吓了一跳。 惊醒过来的宋平掀开毯子看到是夏尼,也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到满身泥水的夏尼,刚想要问夏尼是怎么弄的,夏尼就指了指推车上的肉,喊道:“我好饿……”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他们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都饿得精疲力尽。 宋平顺着夏尼指的方向看去,散发着淡淡肉香的一大块肉干出现在他眼中,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还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到处看了看,问着夏尼道:“是马勒找来的吗?他人呢?” 夏尼摇摇头,指了指还在发放食物的巨人队伍:“是窝去排队的……窝肚子好饿……” 宋平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失落。马勒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走了,还是出事了。 咕噜~~ 随着他肚子一声叫唤,让他收起了伤感,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身发现自己裤子湿了,低头一看,原来雨水有些渗到墙边,他们一直坐在湿漉漉的地面在睡觉。 “乔茜!宋安!你们醒醒!”宋平将另外两人叫醒后,自己咽了口口水,用匕首割了一小块肉干给夏尼。 乔茜和宋安也清醒过来,看着肉干,一个个都神情激动,顾不得自己裤子湿漉漉的,围在一起准备分食物。 肉干特别干硬,分量十足,夏尼咬了半天都咬不下来,急的眼泪直打转。 “我生火煮一下。”宋平咬了一口,也是咬的牙酸,只能想办法煮一下。 他们手上有马勒的罐子,手上也有打火机,左右看了看,雨棚后面的门是关着,他眼睛看到昨天被轰碎的房屋废墟,想着里面应该有点能烧的,就跑过去,想要去找找,但刚踏入,一个白毛巨人就挡在他的前面。 “小不点,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月山王国的地盘!” 宋平吓了一跳,看着需要自己九十度仰视才能看到的巨大身影,不由结结巴巴道:“我……我想找点柴火……” “柴火?”白毛巨人想了想,走到旁边的绿化带,薅了一把细枝树叶,递到宋平眼前。 “这……是湿的,点不着……”宋平犹豫着说道。 下一刻,一股奇异波动从白毛巨人身上激荡,树枝和树叶的水分化作一股白雾,干枯的枝叶出现在宋平眼前。 “谢……谢谢!”宋平赶紧把衣服拉起,想兜着。 白毛巨人没有放在上面,而是看了眼雨棚位置,大步走去,将干枯的树枝与树叶放到雨棚的地面,松开后,才发现是一大堆。 宋平跟着跑过来又道了声谢,就将兜里的打火机拿出来。 这是太阳能充电的打火机,吴巍买了两支,一支是带着自己在没有信号的野外用,一支给了雷蒙,现在到了他手中。 所有工具备全,宋平割了几块肉干放进罐子,又从雨棚下的一个水龙头上接了水,找了几块石块架起一个简易灶台,就用打火机点燃了树叶。 “咦!” 就在他们将水分被蒸干的树叶点燃瞬间,一道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雨棚外,将阳光全部笼罩。 几人抬头就见到一个毛发有些枯黄的巨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家伙可以将你手中的东西给我看看吗?”塔塔尼尔蹲下身体,用粗大的指头指了指宋平手中的打火机。 宋平有些犹豫,这支打火机是他唯一点火的东西,要是没了,以后连烧水都做不到了。 “不是要你的,只是给我看看。”似乎看出了宋平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笑着从腰间皮囊里拿出一个样式差不多的打火机,只是模样看上去有些年代感。 见到对方也有,宋平松了口气,将打火机递给枯黄毛发的巨人。 塔塔尼尔将打火机拿在手中,回忆刚才见到宋平的使用方式,小心翼翼用指头点了点,可是毫无动静。 “窝会玩!窝教你玩……”夏尼见对方不会玩,跑过来献宝。 “哦?”塔塔尼尔将打火机夹在手上,递到夏尼手中。 夏尼接过打火机,用指头放在点火开关上录入指纹,见绿光闪烁了一下,就松开手,然后用指头轻轻一碰,打火机中心出现一小段脉冲电流。 “看吧!”夏尼一副你没我聪明的得意样。 “咦!”塔塔尼尔看出些门道,拿出自己的打火机,也用指头按在上面,可是三秒……五秒……十秒……,绿光还是没闪,他脑上冒出一丝黑线。 “不是这样!”夏尼踮起脚抢过塔塔尼尔手中打火机,然后又按在上面,三秒过去,绿光没闪,她就嘟起嘴,还给塔塔尼尔道:“你这个没电了。” “没电?”塔塔尼尔接过自己的打火机有些疑惑。 “你这个要放在太阳底下,过一会儿就能打着了。”宋平似乎看出眼前的巨人并不可怕,小声提醒道。 “放在太阳底下?”塔塔尼尔将打火机递给宋平道:“你可以帮我吗?”说完,他又指了指食物道:“我可以帮你将它煮烂。” “好!”宋平点点头,接过打火机,走出雨棚,将打火机的太阳能板面对准阳光,没多久,打火机就闪烁着小红点,证明并没有损坏。 塔塔尼尔盯着看了一会,见到红点闪烁,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一时抓不住关节。 他一边盯着宋平,也没有用柴火去烧,而是拿起罐子,将粗大的指头放进水中,水快速沸腾起来,里面的肉干在元素加持下快速软化,片刻间,诱人的香气从罐子中缓缓飘出。 咕噜~~ 四人的肚子都发出咕噜声,塔塔尼尔笑着将罐子放在地面,还特意将沸腾的水温抚平。 乔茜和夏尼连忙跑到推车尾部的袋子中拿出筷子,就蹲在罐子边捞里面的肉干。 宋平更饿了,他有些着急,用手指放在打火机的触摸屏上停留了三秒,打火机闪动了一下绿光,处于激活状态,他再轻轻一碰,电光闪烁了一下,但又熄灭了。 “可以了。”塔塔尼尔明白了,眼前的器具可以吸取日光转化为电形火焰,他笑着看样宋平道:“你去吃吧。” 他接过打火机,心中还有些没弄懂的,但并不急于一时,将打火机摊在掌心,吸取日光,时不时摆弄一下,但并没有出现火光,心中隐隐明白,这种神奇的器物应该是有类似血脉传承,只有人类才能使用。 塔塔尼尔耐心很好,等到四人吃饱喝足,才再次开口:“几位小朋友,你们可知道这器物是什么原理,为什么我无法使用?” “你的手太大了。”吃饱喝足的乔茜也不再害怕眼前的大怪物,瞅了瞅塔塔尼尔的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手太大?”塔塔尼尔看了看自己足有这群小家伙大腿粗的指头。 “嗯,手指在这里按一会儿,就录入指纹了,然后一点就可以打火了。”宋平拿着自己的打火机给塔塔尼尔再次演示了一下。 “指纹?”塔塔尼尔眼睛一亮,他瞬间抓住了关节,暗金色瞳孔微微收缩,仔细盯着宋平指头上一圈圈指纹。 确认记下后,他的指头元素涌动,在强大的掌控下,粗壮的指头尖被元素刻画出如宋平指头一模一样的指纹。 “可以再给我看看吗?”塔塔尼尔指了指宋平手中的打火机。 “嗯!”这次宋平很爽快的递了出去。 将打火机放在手心,塔塔尼尔用带有指纹的指头尖轻轻触碰打火机液晶屏—— ‘噗’ 轻微的声响出现,一股蓝色弧形脉冲出现。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塔塔尼尔哈哈大笑,巨大的笑声让眼前的雨棚簌簌晃动,蓄积的雨水都被震落。 远处,一众月山王国的战士都惊讶的看着身为王国上议院议长的塔塔尼尔。 塔塔尼尔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哪怕七十年前的大战后突破成为领主级,也没有此刻开心。 “各位小朋友,我和你们商量个事怎么样?”塔塔尼尔看着捂住耳朵的四个小不点,暗金色的瞳孔反射着光华,仿佛自己眼前的是一堆宝藏。 第三十四章 结局 一个星期的时间,塔塔尼尔几乎将四个小家伙的所有知识都压榨光了,而作为知识的补偿就是,四个小家伙们都胖了一圈,这是跟着吴巍两年来都没有办到的事。 “你们确定要去?” “嗯!” “那好,我会派人送你们过去。” 塔塔尼尔转头,对着不远一个持着战斧的战士招了招手。 “大长老。”白毛巨人走过来躬身行礼。 塔塔尼尔是月山王国的议长,也是他们高山族的大长老。 “当涂,你将他们送到人类所在的区域,能送多远就多远。”塔塔尼尔对眼前的族人吩咐道。 “是!”当涂点点头。 他就是当初将肉块给夏尼的那名战士,所以这一个星期也是由他在照看宋平宋安等四人。 “嗯,快去快回,那片区域的特殊力场虽说很弱,但以你的实力也不能待太久。”塔塔尼尔挥挥手,示意当涂可以离开了。 “是!”当涂不敢大意,他也听说过大长老在‘最初之战’中加入征伐军受到人类特殊力场波及,差点重伤身死,也幸亏最后突破,压制了那股特殊力场,才活了下来,但结果就是身体的毛发受到影响,变得枯黄。 咻~~ 当涂拿出挂在腰间的一支短笛吹了一声,一股奇特的音调向四面八方辐散,没多久,右侧一处道路中,一头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灰黄色塔布羊迈动着巨大的步子朝这边跑来。 这是高山族的伴生种,一种可以在山地健步如飞的凶兽。 “哇!” 在乔茜和夏尼的惊叹中,这头巨大的塔布羊停在了当涂身边,还很亲昵的用头拱了拱当涂。 “都上来吧。”当涂摸了摸塔布羊的头,就伸出手掌,将四人都提上了塔布羊的背。 “咯~~”塔布羊不满的叫了一声,但在当涂的安抚下恢复平静。 随后,当涂翻身骑上塔布羊,就沿着复兴城主道朝东城而去。 复兴城的街道是所有被准许进入城内的种族所共有,所以只要不进入房屋,他们一路上很顺利经过几个势力的划分区域,出了复兴城。 “你们应该不怕那股特殊的元素波动吧?”当涂周身元素隐隐提醒自己前方有危险,于是打断几个兴奋的小家伙。 “不怕!”乔茜趴在塔布羊背上十分兴奋,压根就没听懂当涂的意思。 “窝……窝也不怕!”夏尼紧紧抓着一根鞍座,看了眼快速移动的地面,有些怕高,但嘴里却不服输。 宋平宋安两个男孩坐在最前面,迎着狂风,也没理解当涂的意思。 “哦!”当涂想了想,也没觉得什么。 因为这几天这几个小家伙一直当他们的老师,教他们认识了不少物件奇妙的作用,觉得人类很厉害,加上那种特殊元素是人类自己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在意。 再说,大长老都没有提醒,想必没事。 “他们一定没事的!”莫琳望着无边无际的海浪想着雷蒙他们,随后目光坚定道:“他们帮着那些异族对付吴巍哥哥,我不会和他们去的。” “那就随着我们吧!”钱有德摸了摸莫琳的脑袋,看着远处伐木造船的超凡者,深深吸了口气。 反抗军和森灵族签订的契约内容是他们帮原住民消灭苏醒者,原住民就承诺给一片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富饶土地给新生代,并庇护新生代成为拉瑞尔的一份子。 可最后,他们帮原住民击败了人类,所有苏醒者退缩核心区,但森灵族高层却出尔反尔,违背契约。 不,不能说是违背契约,因为那是在母神见证下签订的契约,他们无法违背,但是他们却能钻空子。理由是苏醒者并没有被消灭。 当然,对方‘大发慈悲’,划分了一块约五百万平方公里的边角地带给予新生代。 “真是可笑!”钱有德内心充满自责和愤怒。 他几乎可以想象,就算新生代帮助那些原住民攻破核心区,他们也会让少数苏醒者活着,以没有彻底消灭苏醒者为由,来背弃契约。 这次反抗军分裂,就是有大部分人愿意接受这份屈辱的施舍。 可是他们这批人却不愿意,因为森灵族最初答应的两千万平方公里是以人类核心区为中心,以横贯艾德琳北境南北的米哈尔河为界,靠东的一大片土地,可最后却是北境最北端靠近光明海的一个角落,而且对方还想豢养新生代,不准新生代离开他们划定的区域,以划定区域外‘不受保护’来威胁新生代,他们这群科学家如何能忍。 “钱爷爷,你说吴巍哥哥他们应该没事吧?”莫琳还是有些担心吴巍。 “放心,破晓号的主炮没有被破坏,他们攻不破核心区的。”钱有德明白核心区的人类只是垂死挣扎,但他却无法跟莫琳说。 他其实并没有参与这场与新旧人类之战,甚至和以前的人多年没有联系,但没想到结局是如此悲惨。自己以前的两个弟子死在旧人类的报复中,他们科学一脉群龙无首,而莫琳恰好拿着东西找到他,他还被袭击。 幸亏跑来袭杀他的一队中就有他曾经救助过的孩子,侥幸让他们逃过一劫,所以只能赶鸭子上架,带领这一伙不屈者反抗。 “钱教授,船今天就能完工……”一名银发银眉,右眉眉角有一朵白色花蕾的青年男子走过来,俊丽的眉宇间还有些忧愁,似乎口中有话,但欲言又止。 “凯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钱有德看了眼这个旧友学生,心中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们这次出海九死一生,这世界的海洋不比影视中的母星海洋,不光有风暴海啸等自然灾害,海中还有强大的智慧种族,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出海……是否要和海中那些种族……” 钱有德摇摇头,指着风平浪静的海面道:“你说他们知道我们在渡海吗?” 凯特皱眉思索了一下,回应道:“应该知道。” “哪那边呢?”钱有德指了指身后如同山峰的通天树林。 “也知道……”凯特刚张口,心中一动,思维豁然开朗,惊讶道:“您是说他们知道……” “这两年我在格林镇明白了一个道理,弱者想要生存,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钱有德扫视着眼前数万人,明白这次一次行船这些人要死一些。 两个强者之间的面子总要顾一下,代价就是他们这些蝼蚁的命。 只是死多少,到什么程度,他无法预料。 凯特听到钱有德嘴中粗鄙的词语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钱有德的意思,自己等人出海,那海族必定知道,海族在接收人类科技上本就处于弱势,想要不输于陆地种族,必定需要他们,这比直接去求海族要好得多。 见到凯特脸上眉头舒展,钱有德暗暗叹息。他们这一群书呆子这么多年来思维还没有变过来,教出来的学生也都是一样,以为现在还跟星舰时代一样,只需要埋头搞科研就能救人类。 可实际上,在这座星球的智慧种族思维模式和人类差不了多少,或者说只要是个体智慧生命,就逃不过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 特别是经过这次,他算是明白了,与其和整个世界抗争,不如加入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内。 人类虽然年轻,但这种游戏他们老祖宗也玩了几千年,未必就比这些原住民差。 钱有德的目光穿越茂密山林,投向旧人类最后的据点喃喃道:“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坚持,他们坚持的时间越长,我们也会越轻松……” “这守城还真是轻松,原本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城墙上呢。”李猛坐在弹药箱上,一边翻阅卡带投影出来地球时期电影,很快就找出一部二战时期的电影看了起来。 如今绿墙外的东西他们也看不到,所以由智脑接管了警备,对他们这些黑墙上的临时兵员管制松了很多,每天两班,在城墙上待着就行,看点电影聊点天基本也没人管。 “这些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虚拟游戏厅去体验,不比电影有意思多了。”小林看到是一部反***的抗日电影,嘴角抽了抽。 “去个屁,我要去也是玩汉唐时期,谁tm去最衰弱的时期找虐。”李猛说完,也不盯着电影看了,而是转头看向小林,瞪着他道:“你小子每天是不是跑去当日本鬼子参战?” “谁去那个时期,我都是玩奇幻背景的游戏。”小林辩解了一句后,也瞪着李猛不满道:“别整天日本鬼子日本鬼子的叫。” 吴巍靠在墙壁上翻阅官方发布的消息,也没有理会这两人的争论。他们两人都是60后,经历的时代思想接近,也能聊到一起,反倒是他,二十世纪末出生,只有前期记忆,和他们根本说不上话。 看了一会,发现新闻也没有什么新意,谈判进度缓慢。 “嗯?”点开通讯录,吴巍忽然发现‘雷蒙’的名字在通讯录中闪动了一下,本以为自己眼花,可下一刻,又亮了起来,并没有再闪动。 “雷蒙?他靠近核心区了?”吴巍心中疑惑,当即开口:“拨通雷蒙的语音通讯。” 核心区的信号塔并没有被摧毁,所以当身份卡进入靠近核心区信号辐射范围,就能够重新启动。 嘟嘟嘟…… 在连续响了约十秒左右,一道熟悉的童音出现在吴巍耳中。 “喂?是吴巍哥哥吗?”宋平的声音从语音中传来,似乎有些疲惫。 “嗯,是我,你们是到了核心区?”吴巍并没有问为什么不是雷蒙接的电话。 “吴巍哥哥……哇哇哇……咳咳咳……”乔茜的声音突兀传出,下一刻就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中满是委屈,随后就是一阵咳嗽。 “咦,你们这个小片片里面能传声音出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 “雷蒙,你们和谁在一起?”吴巍听到这道嗡嗡的语调,有些疑惑,于是询问雷蒙。 “哇哇……呕……”乔茜的哭声愈加响亮,而且吴巍还听到夏尼也在哭,似乎还在干呕。 “雷蒙哥他……他被人杀死了。”宋平回答了吴巍的话,声音也在抽噎。 “雷蒙死了?”吴巍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好像没有听到莫琳的声音,也没有看到通讯录中的莫琳,于是连忙问道:“莫琳人呢?” “莫琳姐跟着钱老师走了,不知道……咳咳……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平的回答让吴巍松了口气,不过他感觉有些不对,忍着没有询问雷蒙是被谁杀死的,继续问道:“你们五个现在跟谁在一起?刚才的人是谁?” “是在问我吗?我不是人,我是月山王国高山族战士当涂,你这个是人类的特殊秘语吗?”陌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月山王国高山族?”吴巍听到这句话,脑中立即浮现曾经看到过关于外族的种族介绍投影,脸色变得严峻。 “吴巍,怎么了?”坐在机炮位休息的丹尼斯听到了吴巍的语言通讯,还有当涂的话,立即坐直了身体向吴巍看来。 “高山族?新生代不是被森妖护送去了北边么?”李猛也关闭了电影,看向吴巍。 几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将视线投向吴巍。 “宋平,你们没事吧?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吴巍忽然想到刚才的咳嗽声和哭声,几个小家伙声音中似乎有些疲惫。 “没……没事,我们刚被当涂叔叔从凯旋城送出来,马上要到你那边去了……”宋平声音中似乎高亢了一些,看来是对即将见到吴巍很兴奋。 “来核心区?”吴巍眉头一皱,他站起身,看了眼高耸的‘绿墙’,再想到很多人离开后特意避开凯旋城区域,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三十五章 通过 破晓号战舰右侧,有些战火痕迹的卫星观测台地下三层,四级战术分控室内。 “啊~~,喝清心茶都没用。”科威尔伸了个懒腰,盖子也没扭上,把茶杯远远推到控制台边上,趴在主控台上闭上了眼睛,嘴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背后观察着地形投影的白发青年道:“丁墨,我趴着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这座四级战术分控室主要任务是定点锁定地方精英级以下重要目标,并从太空进行定点清除。 在前阵子夺回卫星观测台时,军方就是从这间分控内执行了数十次任务,报复性击杀了数十位叛军主要首领,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动用,直到这两天,军方的人离开,才分派了两位科学院的研究员进驻。 “嗯。”丁墨应了一声,头也没回,聚精会神继续查看。 他本身是海洋科的研究员,这次被调来这么个能够动用卫星权限的闲差事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昨天被调来后,就一直查看艾德琳南北面旋涡海的三维投影。 “真是奇特……”丁墨双手滑动三维投影,识别到指纹温感的光幕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放大,双眼也仔细打量夹在诺喀撒、艾德琳和光暗大陆中央海域的旋涡海。 根据他查资料得知,艾德琳大陆的诸多原住民族群中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旋涡海中心连接着永夜界的无底之渊,每隔千年旋涡海就会喷发一次黑暗之潮。 当然,丁墨压根没在意,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他很清楚一座星球是由那些成分构成,怎么可能有能够贯穿东西半球的通道,想来那所谓传说估计跟地球封建时期流传的天兵诸神差不多,反倒对所谓的‘黑暗之潮’有些兴趣。 “是海底火山喷发么?”丁墨对着三维投影点点画画,不时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一些要紧的数据。 “三座大陆海流交汇,竟然能形成这一座数万公里的大漩涡……想来这世界的洋流比母星要急……” 他心神全部被三维投影上的景象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熟睡中的科威尔伸长的手掌不知何时推开了发射按钮上面的保护壳。 “嗯~~”科威尔扭动了一下身体,伸出去的手臂在回收时,指尖不经意间带动了被他推开的保温杯。 在力的带动下,保温杯‘啪’的一声摔倒,里面半杯茶水倾倒,直冲发射按钮所在的孔槽。幸运的是,水流全朝科威尔右侧倾斜,带着温热的水流并没有打扰到他睡觉。 在他身后的丁墨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保温杯摔倒发生的一声轻响。 滋滋~~ 片刻,轻微的电子滋滋声在分控台内部响起,带着紫榕树叶清香的茶水一点点渗入,直到连接到内部的电路。分控台上,卫星锁定系统开启,水流继续在内部电路上滑动,十字锁定靶标不断闪动…… 水流继续,目标锁定,一名有着银灰色短发,面容俊朗的青年出现在分控台中央的三维投影上。 “目标锁定……充能完毕……发射……” 这一道严肃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才惊醒了正沉浸在各自世界中的两位研究员。 投影大屏幕上,一座悬浮在太空中的伞形卫星尾端光点亮起,一道亮白色细线朝着青蓝色巨大星球垂落,其背景下,一蓝一红两颗天体卫星闪烁着绚丽的光晕。 “完了……”刚睡醒的科威尔面色惨白看着投影屏幕上跳出的小窗口,里面是一名正在接电话的青年。 “妈的,这事不算完!我们立即上报,不信他们敢不放人!!!”城墙上,听到吴巍电话内容的李猛大声怒骂。 这段日子,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很多时候大家都会相互介绍自己以前的生活,也了解了关于莫琳雷蒙等一群孤儿的情况,现在听到那群孩子选择来到核心区投奔人类遇到危机,自然大怒。 “李猛说的没错,你先别着急,上面一定会处理,这是原则问题,上面的人一定会解决。”丹尼斯拍了拍吴巍的肩膀,安慰着脸色难看的吴巍。 从刚才的通话中,丹尼斯等人大致听明白了,吴巍养的几个孩子被困在了绿墙外,并受到了辐射感染,而森灵族却不打算放任何人类进入核心区,完全违背了‘自由通行’的基本原则。 “没用的。”吴巍摇头。 他明白就算经过沟通,森灵族放人,那也是好几天之后,而在绿墙外侧的乔茜宋平等根本坚持不了。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对丹尼斯开口,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洁白的云层被一道光点洞开,漆黑的瞳仁上光斑越来越大,直到彻底洞穿他的头颅,脑部神经都没来得及将这段画面反馈给大脑。 “滴……0号胚胎体死亡……数据检索……行为分析……判定不通过……数据备份……请人工核实……” 黎明区人生模拟服务器数据分析中心内,人工智脑‘女娲’清冷的声音在72号裁定员独立的工作间内响起。 “不通过?又是一个背叛者……”范小蕾习惯性扫视了一眼又发给她的投影文件,见到右上角有红边,她忍不住嘀咕一句,手指在投影上滑动,一段段判定截取重要记录的上帝视角投影划过,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段投影上点开。 纯白色小房间内光影流转,片刻间变成了一处鸟语花香的林道,声音也随之传来,她也见到大量形态各异的新人类朝着前方缓缓前进。 又是这幅场景。 她今天已经看到过很多类似的场景了。 轻轻滑动右边扶手上的滚轮,视角拉近,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变得分明,主角清晰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都走快点,到了领地,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再也不用对那些该死的苏生者卑躬屈膝了,再也不用干那些辛苦的活了。”金明俊背着步枪,大声催促着人流。 可惜,他得到的回馈却不多,大多数人都有气无力的朝前走,根本无人听他说废话。 金明俊身侧,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脸上有短短灰色绒毛的竖瞳青年凑到金明俊身侧,将带着尖锐獠牙的嘴凑到金明俊耳边小声道:“金大哥你看,那小妞屁股真大,咱们今晚露营的时候要不要把她带进来?” 金明俊闻言,顺着青年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大约二十余米外一个身材不错的蓝发少女,看样子遗传基因不错,不过由于背对着,看不到相貌,但想来定然不差。 “的确……去你娘的,刚才领队来警告过叫我们收敛点,这森林危险的很,而且有不少森灵族的强者在周围,太损我们人类的形象了。”金明俊说这话时,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蓝发少女的腰肢屁股,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小声对身边的青年道:“别急,领队昨天跟我说了,等到领地,会分我一个小辖区做守备队长,可以管理几百人,到时候多选点这种小妞进去,咱们也过一过那啥古代皇帝一样的好日子。” 竖瞳灰毛青年一听,眼睛也是亮起来,有些讨好道:“金大哥,那到时候可别忘了小弟我。” “放心!”金明俊一口答应。 “谢谢金大哥,我现在就去物色,争取多找点好货色……”说完,竖瞳灰毛青年就喜滋滋走了。 “人渣,活该!”范小蕾右手一挥,画面以极快的速度播放。直到所有人露营休息,金明俊尿急跑到一处小荆棘丛后小便,被一只奇怪的灰绿色蚯蚓般的小虫咬到脚裸,在地上抽搐时,她才放慢速度。 “森灵族的基因怪不得那么贵!”范小蕾盯着全息投影中,一个绿发银角充满美感的人形生物正在快速靠近。在她还打算放大看看时,画面中止。因为地面上的金明俊抽搐的身体彻底不动了,停滞的画面中,一具青筋凸起的僵直尸体躺在枯枝叶茎之上,身侧,一条做游动状的灰绿色线形虫正往破口处钻,尸体胯下,哪怕有一团如迷雾的景象遮蔽着,也能依稀见到一柱小小黑影耸立。 “呸!”范小蕾呸了一口,看过死因,她再去看标红的一段影像。 这段影像很短暂,就是一名npc找到金明俊,让他加入反抗军,他答应了。见到这段,范小蕾基本也不用去看其它影像,就能断定,于是关闭画面,将手掌放在工作台的指纹区。 “人工核实相同……” 只见投影中,一张刻着幼儿胚胎简画资料卡上,第三道红线出现。 “滴……0000003号休眠体死亡……数据检索……行为分析……判定通过……数据备份……请人工核实……” “咦?终于有一个通过的了,还是旧人类?”范小蕾眼睛一亮,手指轻滑,一张类似通缉令的图文出现在他眼前,图文中的肖像画上是一名有着稀疏银发的老人,面相看上去很和蔼,脸上还有些老人斑。 “母星历1993年生……啧啧,旧人类中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位老爷爷的年纪大了,简直就是骨灰级文物啊!”范小蕾啧啧称奇,手指再次划过,一道道三维视频截取片段出现。 “嘟嘟嘟……” 在范小蕾准备先观看最后死亡片段时,投影画面中突然出现一则内部视频通话请求。在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是001,她心中一凛,连忙接通,画面中一处洁白的空间出现…… “是……好的……我明白了……好的……好的……”范小蕾见视频通讯关闭,拍了拍平坦的胸口,长舒一口气,视线也再次移到那位老年人的图文上。 “又是哪位大人物的亲人?”范小蕾摇头,也没有去看投影内容核实将左手放在另外一个指纹扫描区域内。 “人工核实通过,资料将发往中央数据库再次核实……” “滴……0号胚胎体死亡……数据检索……未满十周岁……判定不通过……数据备份……” 第三十六章 三生法案上 黎明城东城怡安区静安苑b2栋1102室内。 “书卷,把窗户打开……”蔡文成穿着白色睡衣从卧室走出,看到漆黑的房间,一边吩咐智能管家,一边朝着洗漱室走。 “好的,老爷。”一道清脆的童音在客厅响起,下一刻,木质百叶窗缓缓开启,一缕缕耀眼光线从格子中投射进来,漆黑的房间亮起,入眼是通体白色的房间,沙发、椅子、桌子,包括各种器具,主色调均是以白色为主。 “清晨模式,曲径通幽。” 洗漱间的百叶窗缓缓打开,清晨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于是他切换了模式。 “好的,老爷。” 光线流转,刺目的橙红色光芒从玻璃窗照射进来,经过转化,一种古意盎然的清幽景象出现。他身上的白色睡衣变成了古风长衫,手中毛巾倒是没有变化,但是洗脸池变成了精致的银盆,还在放水的水龙头变成了长嘴铜壶,侧边正有一个束着发髻的书童正在给银盆倒水。 银盆身侧,是一处绿意盎然的院子,院内有墙壁的地方都被假山池塘草坪铺满,而能通行的道路都是弯弯曲曲的青石板小道,只要按照青石板走就不会撞到墙。 院外,目光所及之处能够看到远处山川河流,耳边溪水流淌,还有站在院墙上轻声歌唱的画眉鸟。 随意洗了把脸,蔡文成将毛巾放在银盆边的梨花木架上。 以他的身体其实用不上洗脸,但这是以前的习惯,不想改。 沿着青石路走到院子中的一株榕树下,这里有一个木制躺椅,他坐上去还是能够感受到沙发的柔软,不过也没在意,眯着眼享受了一下难得的假期。 “老爷,今天的‘辩论会’节目还有一分钟开始,是否观看?”旁边拿着扇子给蔡文成扇风的书童开口提醒着。 “嗯,打开吧,联网模式。”蔡文成睁开眼,画面转换,他所坐的沙发变成了贵宾席,前方不远就是辩论台,不过现在节目时间没有到,主持人和嘉宾并没有出现在台上。 “咦,老蔡,今天怎么联网了?” 在蔡文成出现的瞬间,就在左侧贵宾席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和他同属科学院下辖机构的同事,不过科室不同,他从事的是脑神经领域,对方是基因遗传领域。 “前阵子帮导师处理了点私事,昨天刚忙完,特地给我批了两天假……你呢?怎么有空?”蔡文成也问道。 联网模式可以看到一起观看的人,但只有在通讯录上的好友才会出现在‘贵宾席’,其他人则都是身后背景。当然,对方看他们也一样。 “今天辩论的是和我同一批苏醒的老朋友,所以抽空来捧捧场。”谭子玉笑道。 “各位观众来宾,欢迎观看‘辩论会’,我是主持人摩尔根……今日有幸邀请到一直致力于改善新旧人类关系的社会学学者里斯特教授和曾经参与了‘三生法案’修订的黎明城法院副院长肯尼迪法官……” 下方,掌声雷动。 他们已经收到预告,知道今天要辩论的就是独立于所有民法宪法刑法等法律之外的一种特殊法案——三生法案。 三生法案在设立之初就闻名遐迩,因为它只有一种量刑……死刑! 最特异的是,它是从虚拟世界衍生至现实世界的死刑。 就是说,你在虚拟世界所有行为,一旦被三生法案否定,那么就可以执行死刑……立即执行的那种。 “众所周知,三生法案的设立,给新旧人类带来了超过一百母星年的繁荣与和平,这也证明了它的存在是合理正确的,但同时,它也是极其残酷的,今天……就让我们听听两位终身致力于各自行业顶尖的学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看看我们是否能够从中得到启发,让人类的未来更加光明!!”摩尔根言语激昂,声调厚重而富有磁性,再附上大开大合的手部动作,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 随后,摩尔根右手向里斯特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老规矩,我们先由发起方开始阐述立场。” 里斯特教授微笑着向下方颔首,然后朝摩尔根和肯尼迪点头,再看向观众席,神色也变得肃穆,轻声道:“大家都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也珍贵无比,他们在意识衍生的那一刻,更是生命的奇迹,也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画卷,也就是古语所言的‘人之初,性本善’……” “好一个‘人之初,性本善。’”摩尔根赞叹,目光看向观众席,又看向肯尼迪,高声道:“里斯特教授直接为本次辩论点名主题,我们今天就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肯尼迪法官,你……如何回应这句集古人智慧的词句!!” 主持人摩尔根在里斯特教授这段话说完,就敏锐察觉出一个好的辩论点,于是出言打断。作为一个主持人,他要尊重两位嘉宾,同时也要精准控场。 如现在,如果让里斯特教授一直阐述,那么很可能对方会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说出来,然后再让肯尼迪反驳,不管胜败,后面只能一直围绕最初的观点辩论,观众可能在第一段就选定了‘派系’,没有了新鲜感,也就失去了很多娱乐性。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嘉宾完整说出一段具有辩论性的观念后,及时打断。这样既不会显得没有礼貌,也能让观众保持听下去的欲望,从而吊住胃口。这正是节目的要义。 要是出现观众开始同意这一方,在节目尾声又同意另一方的情况后,那他们会‘恍然大悟’,从而生出强烈的信服感。 毕竟智慧生物能毫无保留相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当然,想做到这一点就十分考验主持人的及时控场能力。 很明显,摩尔根就是一位十分出色的主持人。 “人之初,性本善?”肯尼迪身体微微靠在沙发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神态平和的笑着摇摇头道:“先人之智令人叹服,但我辈后人必将更胜先人,所以……我不赞同。” “在坐很多人应该知道,在三生法案立法之初,我们就做过实验,科学院将一段胎儿意识,置身于两个绝对相同的环境,但面对我们安排同样的诱惑和选择,最终这一段相同的意识,却有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人之初,性本善’只是古人对人性美好的向往。不过,我同意里斯特教授所说的‘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因为同一种经历的人生,有人可能坚定不移的扞卫人类的未来,有的……却会因为自私而破坏秩序,甚至毁灭人类……” “感谢肯尼迪法官坚决而有力的辩驳,里斯特教授,肯尼迪法官以事实根据反击,我们很期待您的回应!!”摩尔根再次将话语权交给里斯特。 “呵呵,那段实验我知道,但它从根本上就是一场错误的实验,因为他们截取的是已经在母亲腹中成长了几个月的胎儿。我说过,生命的定义是在意识衍生之初,而已经在腹中成长了数个月的胎儿他们已经能够感知外界,自然也会受到影响,那所谓的实验结果,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结论!”里斯特最后一个词说出口时,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好!里斯特教授已经摆明车马向今天的主题‘三生法案’发起了进攻,此时我们停一下,看看台下观众的支持率如何,要知道‘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摩尔根这句话说出,下方所有联网状态的观众眼前出现一红一绿两个图标,红色图标是一柄剑,绿色图标是一面盾,这也代表发起方和防守方。 蔡文成以前很少参与联网,但也是老观众,轻轻思索了片刻,他就选择了红色的剑。 身为神经学专家,他参与过实验,他相信实验结果,因为‘意识’就是大脑神经元作为主要载体,但它始终是血肉的一部分,也会受到遗传的影响,所以他们最终选择截取成熟的胎儿做实验,这样既安全,也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可是……作为一名受到儒家文化熏陶的中国人,蔡文成暂时选择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句小时候耳熟能详的词语。 他身侧,谭子玉看到蔡文成的选择,笑着道:“说实话,作为科学家我还是相信守方,不过先支持一下我那位老友。” 他也选择了‘剑’。 “看来咱们观众大多数和我一样,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摩尔根嘴角咧起,手指轻轻一划,一道虚拟屏幕出现。 红色的剑后方,票数是;绿色的盾后方,票数是。 “肯尼迪法官,看来咱们的观众还是更相信里斯特教授的话啊!”摩尔根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副站在里斯特一边的模样,对着肯尼迪挤眉挑衅道:“请问您打算投降了吗?” 肯尼迪笑笑,依靠沙发的身体微微坐正了一些,笑道:“我终归是一位法律从事者,对科学院的实验结果没有话语权,自然无法质疑,只好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里斯特教授,所以我想请教里斯特先生一个母星时期很简单的法律问题。” “哦?这个回答火药味十足啊,看来咱们的肯尼迪法官不打算一味的防守了!”摩尔根将视线转向里斯特。 “可以,我虽然不精研法律,但是社会学离开不了法律,所以现行的法典和母星时期的基本法典我都有所涉略。”里斯特涵养很好,笑着向肯尼迪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不在意肯尼迪夹枪带棒嘲讽他没资格质疑实验,但也对肯尼迪将话题带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小小讽刺了一把。 “按您所言,核心意义是指责三生法案对胎儿过于残忍,作为法律人,这点我也无法否认,但是……您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母星时期所有国家都有的‘杀人’律法。”肯尼迪说到这,看了里斯特一眼,见对方眉头皱了一下,笑着继续道:“想必您也想到了……没错,就是堕胎!” “当时相关堕胎的法律虽然有很多争议,但有一点我们是有史可查的……那就是绝大多数堕胎的父母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以此可见,三生法案不算良法,所以一直只作为单独法案,而不是法典,但它有史可依,是现在必不可少的一条法案。” “你这是偷换概念!规避重点!”里斯特没有经过摩尔根,直接否决了肯尼迪的诡辩。 “撇开人在衍生之初的善恶,三生法案中,胎儿意识进入虚拟世界成长的那瞬间,就已经违背了基本人权,因为现实生活不是机器,不能模拟一模一样的人生路径,而胎儿进入虚拟世界成长,他所经历的只是虚拟的人生,并没有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哪怕他们在虚拟世界中选择了背叛人类,我们也不能以此来剥夺他们现实中的生命!” “我没有偷换概念,说的就是重点!母星和平时期父母都能以自己的意愿流产胎儿而不犯法,也就证明,胎儿在出生之前不被赋予基本人权。至于您所说的虚拟人生,它对还未问世的胎儿而言,就是真实的人生。甚至,我们给了每位胎儿三段人生,直到他死亡。这三段对他们而言真实的人生,只要有一次通过,我们也会让他们降生,让他们得到第四次人生。”肯尼迪沉声继续道:“这也是对他们父母,对人类社会负责,因为胎儿会保留在虚拟世界经过了考验的人格,我们只删除表层记忆而已。” “只三次虚拟人生,就剥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这是滥杀无辜!”里斯特坐直身体,双手抓住沙发扶手怒视肯尼迪。 “不,准确来说是还未出生的胎儿,我知道这很残酷,但从法律意义上,并未构成犯罪!”肯尼迪也坐直身体,毫不退让,莹绿色双眼直视着里斯特,道:“您……难道忘了新历73年的那场悲剧?” 第三十七章 三生法案下 听到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惨剧,所有观众都沉默了。 破晓号的那次危机如果再次复刻,那么就不是一亿人类意识陨灭,而是人类覆亡。 因为在曙光和黎明回返太空城途中,太空城因一场意外毁灭。 也就是说,如今曙光号和黎明号上的两亿人类意识就是最后火种,他们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失败。 正因如此,人类星舰联盟最终以现有科技,制定出了如今的三生法案。 所有人类,包括旧人类,必须在苏醒或诞生的前经过虚拟人生考验。考验通过,将能够苏醒和诞生,考验失败,旧人类会被销毁意识,而新人类将不予诞生。 “我没有忘!但我们应该以更好的方式来引导教育,提高生活品质,加强新人类对联盟的归属感,对旧人类的认同感!只要旧人类觉得我们人类目前的生活比所有原住民要优越,那所谓‘诅咒’就形同虚设!”里斯特激动道:“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随意将那些还未见到真实世界的胎儿扼杀!!” “没错,作为一个妻子怀胎三次,却只有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十分赞同里斯特教授的话。”摩尔根似乎被里斯特的情绪感染,声调中带着点点感伤,只是他这句话说完,却话锋一转,叹气道:“当然,我们的确要谨慎,人类再也承担不起新生代背叛的代价。这里,我不再作为主持人,而是一位父亲的角度请教里斯特教授,如何才能解决人类目前的困境?”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所有胎儿出生之时,给他们进行基因改造,让他们摆脱潘多拉的诅咒,和我们旧人类一样,成为超凡者!”里斯特目光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观众台中,也不知是谁带头,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蔡文成和谭子玉也鼓了两下掌,但两人眉头都微微皱起。特别是谭子玉,似乎想到什么,双手举在空中停了下来,眼神中逐渐浮出一丝怒意。 “没想到他的议员身份就是这么来的!”谭子玉狠狠拍了一下扶手,都没有和蔡文成打招呼,直接退出了节目。 蔡文成看着身侧消失的谭子玉,再看了一眼台上正气凛然的里斯特,他眉头舒展开了,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猜测。虽然里斯特和他不熟,但圈子都差不多,也大致听说过里斯特的脾性,所以刚才也没想到里斯特会说出‘全部进行基因改造’这种博取眼球的话。 “这节目也越来越假了。”蔡文成叹了口气,退出了联网。 可以预见,里斯特的票数一定占据压倒性优势,但‘三生法案’却也得到了同情票,可谓双赢。 果然,他下午吃饭时让书卷放了重播,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肯尼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言出了人类的困境和无可奈何,虽败犹荣。 蔡文成放下筷子,看着窗外‘天幕’下虚假的黄昏,摇头:“唉!两家都赢了,那谁输了呢?” “奶奶输了!!”吴幼娘兴奋地手舞足蹈,跑到她母亲身边邀功道:“妈妈,窝赢了奶奶……” 小女孩身侧,一位三十余岁,有着蓝色长发容貌秀丽端庄的少妇笑着摸了摸自己女儿脑袋,宠溺笑道:“嗯,你真厉害!” 得到夸奖的小女孩又跑到她奶奶身边。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吴幼娘趴在她奶奶腿上,抬着头,露出被流海遮挡的额头,那里有几片淡蓝色的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可以见到她淡银色的清澈眼眸中映着希冀和一道银发银眉绝美女子的倒影。 “窝想……变得跟奶奶一样漂亮。”吴幼娘淡银色瞳仁转了转,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银发女子听到这个要求,笑着摸了摸孙女的脑袋,眼神不经意间瞥了蓝发女性一眼,对方也正在偷偷朝她看,视线相撞,蓝发女性连忙低头,片刻间,双手指节已隐隐发白,看起来十分紧张。 “这个奖励奶奶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就得离开奶奶还有你爸爸妈妈了……怎么样?愿意吗?”银发女子轻轻捏了捏吴幼娘圆滚滚的脸蛋。 “可是窝不想离开奶奶和爸爸妈妈……”吴幼娘嘟起嘴,转头看向母亲。 蓝发少妇看到女儿求助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她就有些怕这个婆婆,现在这答案超出了之前的预想,她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您不会是想把幼娘弄到‘遗弃地’吧?” 这时,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下一刻,这道声音的主人就从厨房走到客厅中。 他刚才一直注意着客厅的情况,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也不再躲了,直接站了出来。 “没错,就是遗弃地……这不是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吗?”银发女子目光淡然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其实在他们夫妻进门说给自己过生日,她就知道了他们是有事求自己。 “我是想请您帮幼娘获得基因改造的资格,不是让您把她送到遗弃之地!”一名穿着军装,肩章上标识着少将的男子怒视自己的母亲。 “基因改造?呵,三生法案第一章第八条是怎么规定的?”银发女子没有因为自己儿子向自己发火而恼怒,反而神情平静的说出了三生法案中的条例。 根据三生法案第一章第八条规定,新人类只有在第一生通过的考核者,才能参军、从政、求学。但吴幼娘是在第三生才通过考核,根本没有从事以上三种核心职业的先天条件。可基因药剂的获得条件,必须是为人类做出贡献,而想要为人类做贡献,目前唯有加入军队,考公务员和做科研才有机会。 这是一个死结。 既然正常途径走不了,那么只有走后门了。 “规定!规定!!规定!!!您眼中只有规定?联盟参议院中有几个议员没有偷偷给自己子女谋取私利?”男子向自己的母亲怒吼道:“我要不是第一次就通过三生法案,您是不是也要把我送去幼养院?” “幼娘马上就要三岁了啊,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幼养院接受那狗屎一样的教育?您是科学院院长,是议长,以您对人类的贡献,拿一份基因改造名额谁敢说三道四?” “呵,你现在不就是在说吗?”银发女子将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孙女报到自己腿上,神情淡淡的回应自己儿子的抱怨。 男子神色一滞,肺都快气炸了。 “母亲,我们马上就要进行基因改造了,现在也只有幼娘这一个孩子,也不敢再要了,到时候幼娘一个人……我们之间连正常的母女交流都要小心翼翼,我们不求位高权重,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求求您帮帮幼娘吧?”蓝发少妇软语哀求道。 “呵呵,看来今天不是我过生日,而是你们过生日。”银发女子见儿子儿媳软硬兼施,轻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再给你们一个选择,前阵子海族族长给我送了一座小岛,听说风景优美,还给我盖了一座宫殿,本来也不打算要,现在想想我就帮你们留下,你们一家子明天就可以过去过安稳日子,军部和政务院我去帮你们说,想来他们也不敢不批。” 蓝发少妇听闻神色也是一滞。 他们的职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只要她这位婆婆透出一点口风,就有人欢天喜地放炮仗庆祝,怎么可能不批。 特别是她,自从嫁入吴家,职位就一节节往上升,各种镀金的政策都给她挂名,才五年功夫,就从一个低层职员,升到如今的黎明城自然资源部副主任的位子上。而且马上要转正了。 “怎么?连吃喝玩乐都不愿意?”银发女子说完这句话,见两人都不吭声,也收起了笑容,客厅的气氛变得压抑。 男子见到自己妻子额头都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承受不了这种形同实质的压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听说遗弃地的名额还是那种老式意识转移,幼娘过去还要重新构建躯体,记忆可能……” “你倒是消息灵通!”她本来打算说不满意可以自己想办法,但看到坐在自己腿上一动不敢动的孙女,也缓和了些,道:“没错,对方高层这两年来积极走动,给了不少好处,前两天高级议会也正式通过决议,将那些弃民的新生儿纳入三生法案体系,幼娘将以‘守望者’的身份过去接受基因改造,东西都是那边出,所以没有选择!” “守望者?”男子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他少将身份也是刚刚晋升,这身份说低肯定不低,可要想接触到顶层的各种机密,也差了些火候。甚至他能听到一点风声,也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 “过段时间会公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银发女子抬头在儿子儿媳身上各自看了一眼,淡淡道:“就这两个选择,这两天你们回去想好了给我电话。” 两人对视一眼,见这事是肯定没得商量了,只好放弃。 “就按您说的吧,那我去做饭。”他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 “不用了,让我安静会!”银发女子摆摆手,让他们回去。 “妈,您这生日还没过呢……”蓝发少妇低声道。 “我不要你们给我过生日,都走吧,别烦我!” 见银发女子态度坚决,他们夫妻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男子对蓝发少妇招了招手,对银发女子道:“那您休息,我们走了。” 在他准备挥手招女儿跟他们一起的时候,手却被蓝发少妇悄悄拉住了。 “妈,我的基因改造批下来了,我们这两天准备一起去进行基因改造,所以……幼娘的事儿就麻烦您了。”蓝发少妇见婆婆神色如常,心中松了口气,将视线投向一副可怜巴巴神情望着她的女儿,轻声道:“幼娘,乖乖听奶奶话,爸爸妈妈这段时间有事。” “嗯。”吴幼娘捏着裙角点点头。 “妈,那我们先走了,您注意身体。”蓝发少妇拿起沙发上的包,就拉着有些舍不得女儿的丈夫走了。 见儿子儿媳走了,银发女子也叹了口气,终归新旧有别。她看了眼还靠在自己怀里不敢动弹的孙女,摸了摸对方脑袋,笑着问道:“幼娘,你妈妈现在不在这里,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窝想看动画片……”吴幼娘怯怯的说道。 “呵呵,你妈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银发女子看着桌面上两位亲家让自己儿媳捎来的礼物轻轻摇头,对着空出说道:“女娲,帮我把幼娘看一下,我有点事。” “好的,母亲。”房间内元素涌动,一个挽着黑色长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出现在客厅中。 “姑姑。”吴幼娘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女子眼睛一亮,立刻从银发女子腿上下来,朝着白色长裙少女扑去。 “幼娘,姑姑带你去看动画片……”白裙少女一把抱起幼娘。 “奶奶,窝和姑姑去看动画片……咦,奶奶人呢?” 看番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两个小时过去。 “姑姑,这是什么呀?” “这是由一段记忆碎片合成的影像……”白裙少女见吴幼娘翻出收藏夹里面的影像,脸上狡黠的笑了一下,不由出声诱惑道:“它是关于你奶奶小时候的动画片,想不想看?” “想看!” 第三十八章 选中上 “什么?三十年?那我这个儿子岂不是白生了?他可是一次就通过三生法案的精英啊!” “泰德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种父亲,其他家庭听到自己儿女抽中‘守望者之证’都是欢心不已,您却……” 特伦市福利社区b2栋15楼1503室门口,一名西装革履的政府工作人员无奈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瘦弱绿皮男子。 “你这个什么守望者之证又不能卖,又不能转让,我欢心个屁,我好不容易生出个一次就通过三生法案的精英,下半辈子可就靠他了,你们现在说要我宝贝儿子去那该死的遗弃地待满三十年,还不给补偿,傻子才干!” “这是规定,你是雷蒙的父亲,可以选择拒绝!”工作人员本来就因为这栋楼的电梯坏了,是走楼梯上来的,现在到了门口,对方不让他进去喝杯水,还胡搅蛮缠,要不是他身上有工作记录,早就走了,现在讲清楚后,也不再迟疑,重新从包中拿出另一张协议道:“您代替雷蒙在这上面签字,就代表您儿子放弃成为‘守望者’。” “哼,又没有好处,放弃就放弃!” 就在泰德要去签字时,一名满头大汗的绿皮少女突然从楼梯口跑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出声制止:“请等一下!” 来的女孩叫艾达,是泰德五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今年十六岁。昨天她在特伦市经济开发区的一家鞋帽工厂里工作,突然听到邻居说自己最小的弟弟获得了最近每个人都在谈论的守望者之证。 本来她还欣喜若狂,到处给工友说这个让她骄傲的弟弟,可当时就有一个附近的工友因为嫉妒,揶揄说她父亲不一定会放弟弟离开,心中思虑了一番,也是大惊,也顾不得全勤奖,匆匆请假跑回。 而就在刚刚,楼下的邻居说有一位政府工作人员上去了,就是找自己弟弟,心中更是焦急万分,现在看到自己及时来到,心中大石落下,一时间竟瘫软在地上。 “这位是?”工作人员皱眉。 “哦,是我女儿。”泰德不在意道。 当然,他拿笔的手也没有签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不会是请假了吧?”泰德眉头皱起,算算日子,这个月还没过,已经休了两天,今天就是第三天,那就是规定之外的请假,不仅没有全勤,而且还要按双倍工资扣钱。 艾达没有理泰德的话,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依墙站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道:“爸,我听说雷蒙获得了守望者名额?” “干什么?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回来吧?”泰德语气不善。 “你刚才签的是什么?”艾达还是不理会泰德,她刚才在楼梯道里听到了泰德的声音,鼓起勇气瞪着自己的父亲。 “嘿,还能是什么,他看卖不出好价钱,所以准备拒绝。”泰德还没回答,旁边一个从头看到尾的胖妇人瘪嘴揶揄道。 “塔玛你个臭婊子就是嫉妒老子有个一次就通过三生法案的儿子,哼,看你那恶心的肥肚子,怀了三个,都没一个过关的,怪不得班尼丢下你这个丑娘们跑了……”泰德见人插嘴,同样反唇相讥。 “你个死烟枪绿皮鬼,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塔玛见对方揭他的短,上来就要和泰德扭打。 “你们干什么,我身边有工作记录,你们再闹就是妨碍公务,我上报到区政,你们这个月的救济金一分钱也别想领!”工作人员见两人打了起来,黑着脸出声喝止。 两人一听救济金,都哼哼一声后分开了。 泰德见塔玛扭着大屁股进了屋,摸了摸脸,上面有血迹,龇牙咧嘴地骂道:“呸!臭娘们,要不看你是女人,老子非打死你!” “爸,你知道这机会有多么难得吗?”艾达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又怎么样,我刚才可是问了,要去那个鬼地方待三十年,那老子生他有什么用!”泰德狠狠瞪了艾达一眼,反问道:“你是不是请假了?告诉你,要是这个月工资少了3000,看老子不扇你!” “你怎么能这么做,我绝对不同意。”艾达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直接越过她父亲,对工作人员道:“我是雷蒙的亲姐姐,我成年了,请问我可以代替雷蒙签字。” “你敢!”泰德大怒,上去就准备打艾达。 “你干什么!”工作人员瞪眼制止,泰德才缩回手。 “我是雷蒙的父亲,我不同意,任何人都不能签!”泰德撒泼道。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泰德,而是对艾达叹了口气道:“我们上面有规定,如果被选中者成年,那么由选定者决定,如果未成年,则由父母决定,只有父母去世,才会顺延给叔叔姐姐之类的监护人决定。” “哼哼!”泰德一听这话,紧张的神情恢复,得意洋洋。 雷蒙的母亲在生产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现在只有他是第一顺位监护者。 艾达嘴唇紧咬,视线正好看到打开的房门中,雷蒙抱着一块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积木一言不发蹲着。那是她买给雷蒙的,因为平时雷蒙就特别喜欢玩木头,她又听说积木可以提高小孩的智力,才用自己偷偷存的钱买的,为此挨了一顿打。 “你别怪我!”艾达一咬牙,突然冲进房间,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艾达持着一柄被磨得快变成水果刀的菜刀出来,刀尖对准泰德。 “你……你想干什么!!”泰德见到女儿持着刀对准自己,连连后退,吓得声音都变尖锐了一截。 “快!快拦着她!” 泰德周围看戏的邻居没一个上前,反而有人叹息:“唉!可惜了这艾达。” “可惜个屁,把这个绿皮鬼杀了,老娘邀请全楼的邻居,给艾达减刑!”塔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家门口,给艾达打气。 泰德见邻居一个个都在看戏,没一个上前帮忙,连忙将求助的视线放在工作人员身上,大声求救道:“你看,她这是弑父!”。 “抱歉,我是文职工作者,这种事不该我管,你可以选择报警!”工作人员摊摊手。 “你签不签,不签我就杀了你,自己签!”艾达举着刀死死盯着自己父亲。 “我不签,你杀了我就是死刑,你也别想签,没人能签!”泰德想跑,但是被塔玛死死挡在过道里,当即大骂道:“你个臭婊子,老子和你没完……你这是帮凶!!” 艾达听到这里,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工作人员。 “理论上,罪犯也可以代替签字,前提是没有比你高顺位或者同顺位的监护者!”工作人员也被泰德恶心坏了。 作为基层工作人员,他经常遇到奇葩,明白三生法案只能最大限度保证公民对人类身份的坚守,却无法过滤像泰德这样的人渣。 “你们全都是帮凶,我要告你们!”泰德大声叫喊,可看到艾达举刀的手在轻轻打颤,眼珠一转,冷静了不少,色厉内荏瞪着艾达道:“你个没有良心的,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不图报恩,还想恩将仇报!”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绿皮鬼,你家四娃五岁就被你弄到街口去乞讨,你还有脸!”塔玛一口浓痰吐到泰德背上。 联盟会给三岁以上的孩子提供强制义务教育,有免费食物,但也不是全天,所以有一些父母会让孩子去乞讨。毕竟满十六岁之后就不准乞讨了,联盟也会安排工作,除非自己不愿意干,所以但凡乞讨不仅会被关禁闭,还会被扣除救济金。 “我……你个臭婊子……呸!”泰德哪肯吃这个亏,一口唾沫就朝塔玛喷去,惹得拦住楼道的几个邻居赶紧闪开,免得殃及池鱼。 “死绿皮鬼敢和老娘比口水,我呸!”塔玛一大口痰正中泰德面门。 “我……哎呀!!”泰德刚准备反击,只觉背后一痛,身体下意识往前一跳,一下撞到塔玛身上,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反倒被撞得生疼。不过他也顾不得计较这些,转身看过去,不知何时,艾达已经来到他背后。 “你真敢……”泰德一摸背后,一股刺痛传来,在把手放在眼前一看,一点血迹印在手掌上,惊恐地大叫:“血……你……你……” “你签不签……”艾达眼眶通红。她刚才并没有用力,只刺入一点,感受到刀入肉的触感,自己却紧张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啊!我要死了……快叫救护车……”泰德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哀嚎。 塔玛也被吓了一跳,以为艾达真刺了,可等她低头一看,就一道小口子,血被刚才泰德摸了一把,已经不流了,趁机在泰德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帮腔道:“你签不签!!” “签,我签,快给我叫救护车……” 工作人员在旁边叹了口气,要是家家这样闹,他这工作得累死。 “赶紧签吧,我今天还有三家要跑呢!” 他重新将协议拿出,用公文包垫着递到泰德身前。 泰德拿着笔,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动。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泰德脑后。 “你个臭婊子,你再打老子……呜呜,老子好不容易生个一次通过的儿子,一点福都没享到……老子不签,反正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死了算了……”泰德嚎着就想去撕协议,却被众人拦住了。 艾达被这无赖父亲气的够呛,刀在手中紧几次,终归是下不去手,深呼了口气,红着眼盯着泰德道:“你……答应签,我就答应嫁给亨利!你要是不答应……” “亨利……真的?”泰德眼珠一转,突然不嚎了。 亨利是夫诺家的独子,但是个傻子,哪怕夫诺家开着一家小卷烟厂,也没有女孩愿意嫁过去。婚姻法规定,男女双方必须自愿,父母也不得干涉,所以艾达不愿意,泰德一点办法没有。毕竟没有那个年轻女孩在自己能对婚姻做主的情况下,去嫁给一个傻子。 “嗯!”艾达咬牙点头。 泰德眼珠转转,他欠了夫诺不少钱,对方说了下个月初要是不给,就打断他的腿,要是自己女儿嫁过去,那钱肯定不用还了,还能讨点好处过来。 “唉!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吧,守望者确实不能回来,但是家人还是能去遗弃地的。” 他这确实是内部消息,但也不是什么机密,政策过阵子就会下来。政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边的人去遗弃地看看那些背叛者后代的生活。 有对比,才会明白现在生活有多么美好,也能增加底层民众对人类的归属感。 “欸!你咋不早说?”泰德一把夺过协议,一边签一边趾高气昂斜眼叫嚣道:“怎么做事的?小心举报你!” 第三十九章 选中下 “恭喜啊,宋老哥,听说你那双胞胎儿子都被选中了,别人家都是一喜,你这是双喜临门啊!” 大明城城南福安区明怀小区3单元2栋501,刚刚送走一家道喜的邻居,就遇到单位里的同事提着礼物前来。 “老张你这……还带礼物来,请进,请进。”宋为先连忙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礼品。 “带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老张走进屋,见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双胞胎小男孩,笑道:“宋平宋安在干嘛呢?” “赶紧叫张叔叔。”宋为先让两个儿子喊人。 “张叔叔。”左边的小男孩听话的喊了一声,右边的却闷着头看动画片。 “这个小的总不喜欢叫人,一点都不听话。”宋为先摇头。 “现在小孩都一个样,我家那个也差不多。”老张摆摆手,瞅到了刚出来的宋嫂,叫道:“嫂子好福气啊!” “哪有什么福气,你家小东才是真福气,一次通过,又能在身边,我这两个都要走……让他说把小的留下,他非不听!”宋嫂说着说着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唉,别这么说,老宋有他的考量。至于我家,虽说一次通过,但我没权没势,想要向上爬太难了?再说了,你家不是还有小文和小容么。”老张安慰了一声后,看到屋子桌上的礼品,知道今天对方客多,笑着对宋为先道:“宋老哥,你家这两天肯定忙,我就先走了。” “你这……喝杯茶再走……” “不用,不用,你知道我这手上还有个项目,这是抽空过来的。” “那好,我这两天也确实忙,等把这两孩子的事情处理完,到时候请你喝酒。” “行,到时候一定到,嫂子,我走了,小平小安,再见。” “你看我这……那我就不送了啊。” “叔叔,再见!” 砰! 把人送走,宋为先把刚才放在客厅桌子上的礼物提起放进里屋。 “哼!当初我家平儿安儿摆满月酒,这个张戴话里话外都说我儿子第二次才过,夸自己儿子好,现在还不是巴巴来上门。”宋嫂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你说你整天累不累?一个事儿能记三年!”宋为先瞪了妻子一眼。 “我怎么啦?就你整天穷大方!当初他家小东满月酒,我随了1000,我家两个,他也随1000。”宋嫂回瞪。 “别人家才两个孩子,我家……” 咚咚…… “算了,来人了,我懒得跟你吵!”宋为先整理一下心情,带着笑容去开门。 门打开。 “哈哈,我的宝贝外孙女呢?”门外,一个灰色短发,身体精悍的大胡子中年也不待开门的夫妻二人招呼,就径直走进屋。 “外公。”一个灰发灰眉竖瞳,脸上有点点绒毛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唉,我的宝贝孙女。”大胡子中年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小女娃。 “亚伯拉罕,你别把莫琳吓着了。”一道不满的女声响起,也走进屋,笑着想门口有些拘谨的女儿女婿点点头,将礼物递到他们手中。 “妈,麻烦您这么远跑来。”琼斯接过礼物,将岳母接进屋里坐。 “没什么,我们这次本来就准备前往遗弃地,没想到中途能收到这么个好消息,所以和小队其他人分开了,打算跟着护送莫琳他们的车队一起过去。”岳母摆摆手。 她很不习惯自己女儿女婿这种恭谨的态度,但知道这是新人类和旧人类的相处方式。 “小莫琳,看外婆给你带的礼物。”岳母抛开琼斯夫妻俩,走到小女孩身边,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泪滴项链。 “谢谢外婆。”莫琳也有些拘谨,但还是听话的喊了一声。 幼儿相对于成年人,对旧人类的抵触并不大,因为这也要逐渐积累的过程。 “真乖!”岳母将项链戴在小女孩脖子上。 “对了,小莫琳的守望者信息都录入了吗?”亚伯拉罕问给他倒茶的琼斯。 “嗯,都办好了,明天早上10前送到车站就行。”琼斯恭敬的回答道。 “那行,我在你这里,你俩也不自在,我和卡娅过来就是打算直接带小莫琳走,由我们带着她去。”亚伯拉罕没有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这……”琼斯看了妻子一眼,对方似乎也有些不舍和担心。 莫琳是他们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一次通过,他们俩平时都疼爱有加。 “总是要走的。”卡娅见女儿女婿神色,宽慰了一声。 “可是这一走,莫琳和我们就很难见面了,而且听说‘守望者’是为了守护和监视遗弃地的弃民,说不定有危险……”莫琳母亲小声说着,眼中满是担忧。 “你们放心,任务上说是守望,其实就是为了让减轻弃民的敌对情绪,和弃民中的幸运儿打成一片,加强对我们人类的信任。至于真正的危险其实由这次去的联盟第3集团军承担,她们过去就是促进加快整合遗弃地,毕竟那里的资源丰富,联盟早就盯上了。”卡娅笑着解释道。 “那不是要打仗?听说遗弃地很多异族。”琼斯第一次听到联盟还有这种布局。 “呵!都是一些低等智慧种族罢了,再说那片地方本就是当初那群弃民出卖破晓号上的亿万人类所得,如今弃民中的领袖来找上人类,我们师出有名,森灵族最多在背后拱拱火。”亚伯拉罕冷笑。 “好了,这些东西你们少操心,有我们超凡者在,你们老老实实在家多生几个一次通过的娃,要不了多少年,联盟肯定会将这种随机赐予超凡者的福利常态化,毕竟我们旧人类顶天了也就两亿,到时候莫琳他们这一代一次通过的新人类必定有很大几率成为超凡者。” “嗯,我和爱娃商议,是打算再要一个。” “不错,多生几个……额……算了,先给你们说个事吧,其实我们这些超凡者在守望者计划公布的前一天就得到消息,联盟已经放开了贡献点的获取方式,现在猎杀原住民也能得到贡献点……””亚伯拉罕拍了拍琼斯的肩,将莫琳一把抱起,跟女儿打了声招呼,就起身朝门外走。 “放开贡献点……”琼斯一愣,随后猛然抬头盯着亚伯拉罕宽大的背影。 “爸妈,莫琳就麻烦了。”爱娃刚才和母亲卡娅在说话,没有听到亚伯拉罕的话,将自己父母送到门口。 “嗯,走了。” “啊……我送送你们……”琼斯连忙追上去。 第四十章 你长得好丑 黎明城幼养院南面一间托儿所二楼房间中,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叉着腰气呼呼对送自己同寝室的小伙伴叫嚷着:“你们送我没用,等我成了大英雄,我要报复你们,特别是李正利,让你偷我的图画书。” “是你先偷……拿我面包的……”那名叫李正利的小男孩底气不足的小声反驳着。 “好了马勒,车马上要开了,快走。”梅莎催促道。 她是黎明城幼养院下辖托儿所的工作人员,任务是专门负责照顾一些被父母弃养的幼儿。 由于三生法案的特殊性,很多家境不好的家庭将生育当做跨越阶级的快车道。这也导致不少父母在生育到不是一次通过的孩子后,选择弃养,而联盟自然不会看着这些孩子死亡,所以在每个城市的幼养院下辖设立托儿所,专门收养那些被父母抛弃的‘残次品’。 对联盟来说,人类目前占据了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却只有三亿不到,再加上艾德琳的特殊性,物产丰富,配合曜日界永昼环境,地盘别说供应三亿,就是三十亿也绰绰有余。 自然,对这些被抛弃的幼儿,联盟政府有足够能力养育。 “梅莎,我以后也会报复……哎呀!” 马勒这话刚开口就被梅莎揪住了耳朵。 “你叫我什么?”梅莎瞪眼道。 “梅莎姐姐……”马勒求饶道。 “这还差不多!”梅莎这才松开手。 “梅莎……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报复你,我要把你的耳朵揪掉!”马勒不情不愿的被梅莎牵着走出托儿所。 “是!是!”梅莎敷衍道。 两人走出托儿所,看到的是一片铁丝网,里面都是三岁以上的孩子,正在操场上玩耍。那边就是幼教院,凡是三岁以上,且不是一次通过的孩童必须接受职业教育的地方。 “哼哼,我不用读书了,我要做大英雄。”马勒向里面的玩耍的大孩子做着鬼脸,也庆幸自己可以不用学习了。 “你别想,到了那边,也要学习!” “可窝不想学习。” 吴幼娘噘着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这是她奶奶送给她的,说是让她学习的。 “这可由不得你。”飞行器中,银发女子说道:“想要看动画片,必须每天学习两小时,不然就不能看。” “落在边上吧。”银发女子看到飞行器即将抵达目的地,便对智脑女娲说道。 “好的,母亲。”电子合成音从飞行器操作终端传出。 黎明主城光辉车站南广场,银色三角形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到专用停机坪,在这里等候多时的车站站长等官员在舱门开启后,纷纷向银发女子行礼。 “议长!” “嗯……你们不必过来,我就是带我孙女来排队的。”银发女子牵着吴幼娘的手缓缓走出,口中虽然说着不用,却很自然的越过人群,让其他人则跟在身后。 “悬浮车到了吗?”银发女子随意问道。 “已经到了,我们正在安排让被选中者陆续上车。”站长连忙回应,略有些肥胖的身体前倾着。 “嗯!”银发女子由于牵着吴幼娘所以走的很慢,但她身后,所有人也都亦步亦趋吊在身后。 远处,可以看到很多站内的安保人员正在维持秩序,让行人绕道。 作为人类联盟科学院最高领袖,想要刺杀银发女子的异族可不少,所以在接到消息,光辉车站站长就下达全站总动员,务必不出一丝纰漏。 大约十分钟,他们一行人在稀疏人群的注视下来到了第一站台的候车厅。 候车厅的人不多,有两条队伍排着,工作人员正在核对信息,让乘客过安检。可以看到,由于亲属不让进,凡是有年龄小的孩童,都会安排一名专门穿红黄色马甲的义工带领着上车,所以看到有不少义工往返。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去排队。”银发女子对车站站长挥挥手。 “是!”一众人纷纷躬身应声。 一行人来到候车厅外,发福的站长低声对他身侧一名淡蓝色头发的中年道:“这些进去的人都确保没问题吧?” “没问题,义工、工作人员和排队的人,都是军学政三个部门的家属,而且都有交代。”淡蓝色头发的中年同样低声回应。 “嗯,确认议长飞行器走了,再放人进去,别出漏子。”发福站长听闻,稍微松了口气,道:“走吧。” “明白!” 候车厅内,左侧队伍末端,一名穿着淡黄色长裙,挽着发髻的青年妇人双手紧握放于腹部,手心隐隐有汗水渗出,整个人感觉如芒在背。 她前面,一个和她穿着同样颜色款式长裙,梳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却东张西望,特别是在看到和她差不多大,穿白色百褶裙的短发小女孩在她后面排队时,还自来熟的找对方说话。 “我叫乔茜,你叫什么呀?”乔茜扒着她母亲的裙摆,扭过身半靠在她母亲腿上,露出脑袋好奇打量着吴幼娘。 “窝叫……”吴幼娘刚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脑中忽然冒出个念头,嘴巴不由揪了起来,转头看着自己奶奶有些丧气道:“奶奶,窝可不可以不姓吴……” 银发女子低头看着眼前的小不点道:“为什么?” “‘吴’就是没有,吴幼娘就是没有幼娘……窝不想没有幼娘……”吴幼娘揪着自己的百褶裙揉搓,一脸要哭的样子。 “谁跟你说的?”银发女子眉头一挑。 “动画片里老爷爷说的。”吴幼娘老实回答。 “哦?那你想叫什么?”银发女子眉头挑了挑,转瞬明白了,于是饶有兴趣问眼前小家伙。 “窝想叫李幼娘……” “呵呵,你志气倒是不小,额头露起来。” 银发女子做了一个兰花指手势,吴幼娘赶紧捂住额头转过身去。 “李幼娘,你奶奶好漂亮呀,比我妈妈还漂亮。”乔茜偷偷打量了银发女子一眼后,悄悄对吴幼娘说道。 青年妇人听着女儿的悄悄话,眼皮直跳,她刚犹豫要不要转身恭谨的打个招呼时,女儿的‘悄悄话’又传来,将她的念头瞬间击得稀碎。 “不过你长得好丑,我比你漂亮……” 第四十一章 选定上 遗弃地占地面积约五百万平方公里,理论上是经过森灵族承认的新人类领地,但实际上,新人类控制区域不足五万平方公里,且全都位于遗弃地东面沿海区域。 在地球时期,沿海地区代表着商业繁荣,是富裕的代名词,但在拉瑞尔却截然相反。 因为沿海意味着要面临强悍的海洋种族。 在赢家通吃的规则下,身为弱者的新人类根本没有和海洋种族的交易资格,这就代表他们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经常遇到海洋中的智慧生物上岸抢掠。 然而,如此艰难的困境却没有将新人类团结在一起,反而造成了割裂,七个超过一千平方公里大型巢域各自为政,形成了所谓的七城联盟。 新人类实控领地最北端,七城联盟之一,灰岩城巢域,东城石门街道102号。 “克莱尔,我想等宝宝出生,就回灰镇去。”挺着大肚子的艾薇坐在沙发上,看着冒着温暖火光的壁炉,还有精致的家具始终习惯不了。 因为她来自灰岩城南面的一百余公里外,一座名为‘灰镇’的人类微型巢域,总面积大约十平方公里,是一座很弱小的新人类聚集地。 不过艾薇的家境在灰镇还算不错,家里经营者一家杂货铺,有六口人,父母再加上三个哥哥,她是最小的,还是女孩,所以很受宠,小时候没吃过什么苦,性格很顽皮跳脱,像个男孩。 哪怕如今嫁给大她七岁的克莱尔,已成人妇,她依旧受不了这种深闺贵妇的调调,也无法和那些贵妇人打成一片,喝什么鬼下午茶。 “怎么了?不习惯?”克莱尔停下正在调配的药剂,净了净手,笑着来到妻子身边坐下,手下意识去轻轻抚摸妻子的大肚子。 “嗯,这里再好始终不是自己的家。”艾薇将头依靠在克莱尔肩膀上,鼻尖轻轻嗅着克莱尔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她很喜欢这种草药的味道,这也是当初克莱尔吸引她的原因之一。 “其实我也可以买下来……当然,可能要比这里小很多。”克莱尔停下抚摸肚子,将妻子淡蓝色长发捋到一边,确保不会扯到,才去抓了抓妻子的手,将它握在手中,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度,以及长期用枪磨出来的茧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艾薇皱眉,打开克莱尔刚洗显得有些冰凉的手掌。 她是艾薇·克劳德,灰镇公主,灰镇才是她的家。 克莱尔暗自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妻子的意思,可灰镇只是一个小巢域,人口不足两千,防守力量薄弱,经常遭到西面的绿皮地精巢穴和南面柯林城盗贼团的袭击,他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前来灰岩城暂居。 这间房子,是灰岩城的一位贵族借给他的,也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当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那位贵族虽然没有收入房租费用,但克莱尔这几个月几乎成了对方的私人医生,甚至昨日对方还隐晦的问他是否能够调配‘持久’药剂。 作为遗弃地七城联盟最负盛名的天才药师,克莱尔的医术毋庸置疑,甚至多次受到七城联盟各大势力的邀请。 但从小贫寒的克莱尔受到教导自己两年药理以逝老师的影响,从不接受任何邀请,独自行走于各个人类巢域,一边寻找药材,精研药理,一边给一些贫苦的底层民众免费义诊,在底层民众中名声极好。 前年,也就是他二十五岁那年,路过比较排外的灰镇没有雇佣到人,只好一人外出寻找药材,却运气不佳,爬地蔓摔断了腿,又遇到了一群绿皮。 本来以为要完蛋,却遇到十八岁偷偷跑出域外探险的艾薇。 当时的艾薇一头蓝色短发,一副男孩模样,持着一杆粗制的猎枪,和她的几个伙伴吓退了绿皮,将他救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些牵绊。 而数个月前,艾薇怀孕期间,灰镇恰好被入侵。 虽然当时有惊无险,但把他吓得不轻。 自己不在乎危险,但要对妻子还有肚子中的孩子负责,所以接受了赛门议员的邀请。 克莱尔正待安抚妻子,客厅忽然传来电话铃声。 “又是那个胖子?”艾薇有些不满。 她第一次见到无线电话这种奇怪的东西时,心中还是满心新奇和欢喜,可直到后来,经常接到赛门那个胖子的电话后,她也开始厌恶这个扰人清净的玩意。 “是吧。”克莱尔也有些厌烦,他没有拥有电话的朋友,能打来这里的也只有赛门。 站起身朝电话走去,接通后却不是赛门,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克莱尔先生吗?” “嗯?我是,您是?”克莱尔有些疑惑。 “克莱尔先生您好,我是人类联盟下辖基因管理局的接线员……” 电话中,那名女性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克莱尔先是一愣,下一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最近七城联盟议会高层与人类联盟外交部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消息四处传播,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新成立的基因管理局。 根据克莱尔了解,基因管理局是人类联盟派人员过来建立的一个部门,地位极高,独立于各城执政官的行政管辖范围,其主要职能就是帮助优化新人类基因。 说白了,就是人类给‘弃民’好处,先期准备给予遗弃地新人类随机分配一千名基因改造的资格。 “好,好,请容我和我妻子商量一下……好……好,再见!”克莱尔经过工作人员讲解,他大致了解,神色十分高兴,挂了电话,转身看向正在用疑惑眼神看着他的艾薇。 “是谁打来的?”艾薇坐的地方距离电话不远,也能从电话中听到一点声响,知道是个女音,所以有些好奇。 “是基因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她说我们获得了一个基因改造的名额……”克莱尔看向艾薇,一脸欢喜望着妻子道:“你不是一直羡慕那些异族的魔法武技吗?这下可梦想成真了。” “基因改造?是最近很热闹的那个?”艾薇眼睛一亮,不顾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看得克莱尔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扶住艾薇。 不过,艾薇在兴奋过后,脑中想到小时候村中老人给她讲的故事,再看到克莱尔紧张的神情,脸上的兴奋劲消失,看着克莱尔道:“只有一个名额?” “嗯,你知道的,比起那些魔法什么的,我更喜欢研究药理。”克莱尔一见艾薇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着摸了摸艾薇的头发,将艾薇扶着,示意她坐下。 艾薇顺从的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并没有因为克莱尔的解释而释怀,摇了摇头道:“只有一个名额那我也不要了。” 说完,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惊喜道:“你说名额可不可以转给宝宝?” 第四十二章 选定中 克莱尔一愣,仔细回忆起那名工作人员的话,其中有一句好像是‘名额可以在家属之间转移’。父母孩子肯定可以,但是还未出生的孩子却不知道在不在其中。 “我去问一下。”克莱尔匆匆站起,可忽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基因管理局的电话号码,想了想,只好拨通赛门的电话。 在只有十个金属按键的电话机上按了六个号码,很快,鲍勃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也没有说找赛门,直接问了鲍勃,在对方羡慕的语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鲍勃是谁打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是克莱尔药师,他们一家获得了‘天选者’计划的名额……” “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就听到咚咚咚地跑步声。 “克莱尔,你们家获得了‘天选者’计划的名额?”赛门气喘吁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可能太过激动,唾沫似乎喷到了话筒中,让电话传来轻微的滋滋声。 “是的,赛门先生。”克莱尔恭敬回答。 他也很不喜欢这个胖子,但吃人嘴短。 “克莱尔,你说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赛门声音陡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额,您对我很好……”克莱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哈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少对人这么器重,但你是特别的,我之前一直考虑将我的小女儿嫁给你……” “赛门先生,我有妻子了!”克莱尔语气严肃的打断赛门的话。 “你看你,急个什么,先听我说完。”赛门咳嗽了两声,正了正音,道:“克莱尔,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小女儿可以给你做二太太,陪嫁品随便你开口,只要我有的,绝对不吝啬。” 克莱尔听得直皱眉,他算是明白了赛门的意思,再想到刚才妻子说的话,决定搬走,也不打算和赛门有来往,不过对方有权有势,他也没有硬顶,而是委婉道:“抱歉,赛门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记得您小女儿才三岁吧?” “你也年轻嘛,也就差二十四五岁,小问题,你知道的,我最近娶得小老婆和我不也是差二十五岁吗?不照样恩爱的很。”赛门满不在意。 克莱尔不想和对方瞎扯,一个十五岁,一个三岁,这能比吗? “抱歉,赛门先生,这个名额我并不打算让出去,感谢您最近时间的照顾,我这两天就打算和艾薇搬出去……” “克莱尔,你不要给……嘟嘟嘟……” 听到电话中尖锐的声音,克莱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后悔打电话过去了。 对于‘天选者’计划,克莱尔只是听闻,并没有太过关注。 毕竟遗弃地弃民千万,只有一千多个名额,他压根没有觉得自己会被选中,所以对具体的事并不了解。 “怎么了?那个胖子想让你将名额给他?”艾薇很聪明,一听就知道赛门打得什么鬼主意。 “嗯,我们要搬家了。”克莱尔无奈道。 “早就不想在这里了,都快憋死了。”艾薇扶着肚子站起,兴奋道:“我们现在就走,免得那个胖子又找过来。” 话刚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肯定是那个死胖子,让我来接。”艾薇挺着肚子走过去,准备将赛门骂一顿。 “还是我来吧。”克莱尔摇头,他知道艾薇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怕把赛门得罪太狠,所以拒绝艾薇提议,自己接通了电话。 “赛……额……您好,嗯,是的,我们商量好了……我想将名额给我未出生的孩子可以吗……是的,应该还有一个月就能出生……不用……好的,谢谢,我住在东城石门街道102号……好,谢谢……那我等您过来……再见。”克莱尔还以为是赛门,结果刚接通,发现是基因管理局的人。 “是那个什么基因局的?”艾薇疑惑道。 “嗯,他们说要接我们过去,具体情况到那边再说。”克莱尔有些高兴,只要到了基因管理局,他也不必惧怕赛门的威胁。 克莱尔在等待期间,收拾起自己的瓶瓶罐罐,上下忙碌。 这次走了,他也不打算再回来了。 相对克莱尔,艾薇的东西则不多,只有几套衣服,还有那杆被带来就没用过的猎枪。 她见克莱尔在收拾,也不过去帮忙。 比起丈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药草,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手里的枪械,于是挺着肚子保养起自己的爱枪。 时间并不长,屋外门铃便响了起来。 “正好,我去开门。”额头见汗的克莱尔看见自己两大箱行礼,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后,就去开门。 门打开。 “您好,请问是克莱尔先生吗?” 来人是一名很标准的人类模样,唯有耳朵稍微有一点点淡红色绒毛有些显眼。 在遗弃地,像类似这种越接近人类模样的相貌,越是受人追捧。 比如克莱尔自己,也十分接近人类,唯有指尖和瞳孔有异于人类标准相貌。 “是的,您是……”克莱尔听声音感觉有些耳熟。 “我叫古德曼。”古德曼笑着伸出手和克莱尔握手。 克莱尔有些不习惯的伸出手和古德曼握了握。 握手礼在遗弃地基本只有权贵喜欢,他虽说最近也经常去一些高档场合,但依旧很少有人和他握手,明显那些人都自持身份,所以不是很喜欢这种礼节。 “古德曼先生请进。”克莱尔松开手后,邀请古德曼进去。 “不用,二位已经准备好的话,那我们可以直接出发,毕竟路途有些远。”古德曼笑着摆摆手。他已经看到了门口的两个箱子,还有挺着大肚子,抱着一把粗制猎枪走来的艾薇。 “这位就是夫人吧?真是漂亮。”古德曼还朝着艾薇点点头,顺便夸奖了一句。 艾薇的容貌的确非常出众,就是在人类中也是少有的美女,外观和那些优秀基因的超凡者也不遑多让。 面对陌生人的夸奖,艾薇习以为常,反而对古德曼好奇道:“我们是要去哪?” “我将送二位和一些其他被选中者前往望海城总部,只有那里才有设备。”古德曼笑着回答。 “望海城?”准备去接艾薇手中猎枪的克莱尔微微一愣。他知道灰岩城有个基因管理局,就在城南,以为是在那里,却没想到要去望海城。 “望海城?那不是你的故乡吗?”艾薇却很兴奋,有些惊喜的看着克莱尔。 望海城是七城联盟名义上的首都,距离灰岩城将近一千公里,位于遗弃地弃民实际控制区域的中端靠东临海的位置。 由于地位位置凸出一大块,也叫海角地,是克莱尔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当然,他对所谓的家乡并没有多少好感。 因为小时候他父母亡于疾病,自己靠拾荒为生,家乡给他的多是苦难回忆,直到遇上师傅,跟着一起浪迹于遗弃地,他的人生才出现一丝光明。 第四十三章 选定下 克莱尔很少和艾薇谈起小时候独自生活的悲惨往事,偶尔聊及,也都是他和师傅四处寻药治病的趣事,所以艾薇不知道。 古德曼见克莱尔有些忧心,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笑道:“放心,我们基因管理局有专车接送,车上可以休息,还有护卫,安全不用担心。” “专车?”克莱尔视线越过古德曼,向院子外街边的一辆悬浮在半空的白色轿车看去。 可以看到,那辆车很漂亮,远远比赛门那辆宝贝老爷车不知要强多少倍,周围一些衣着光鲜的行人也频频朝那辆车上观望。 “不是那辆,那是我自用的,专车要比我那辆车舒适得多,也有床位厕所。”古德曼笑着解释。 “感谢,那我们现在是……”克莱尔一听,心中惊讶之余,也放心许多。 “二位收拾好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出发去分局,然后乘坐专车出发。”古德曼说完,在得到克莱尔点头确认,笑着上前帮助克莱尔拿行李箱。 “那一箱很……”克莱尔刚准备说很重,要一起抬,古德曼单手轻松提了起来,他的话也卡在嘴中,脸上惊异的看着古德曼道:“古德曼先生您是超凡者?” 提着箱子的古德曼停下,笑道:“我还没有资格得到基因改造的机会,现在只是普通人,不过……”古德曼微不可查瞥了一眼艾薇的肚子,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使用了基因强化剂,肉体方面可以媲美九级超凡者。” “九级超凡者?”艾薇张大嘴,盯着眼前这个体型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男人。 她虽是女子,但从小喜欢打架,也经常跟猎人队去域外打猎,对异族的超凡者非常了解,明白九级超凡者有多么强大。 “基因强化剂?”克莱尔眼睛闪过光华,他最近帮助赛门制造‘持久’药剂,有了一些灵感,正是强化身体方面的。 “哈哈,两位不必惊讶,其实你们家被‘天选者’计划选中,以后我人类联盟很多科技都会向你们开放,其中就有基因强化剂,还有我这辆元素驱动车。”走到院外车辆边,他打开后备箱,看着跟在身后脸上都是惊讶神情的两人,笑盈盈的回答着。 “元素驱动车?”克莱尔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自从几个月前,人类联盟开始在遗弃地宣传后,各种新名词不断入侵,奇异的物件也层出不穷。 “嗯,说来这元素驱动还是森灵族开发出来的东西,但是很快就被我人类破解,性能上差强人意,但正好可以拿到遗弃地使用。”古德曼解释完,正准备问克莱尔二人是否还有行李,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亮的四轮老爷车慢悠悠驶来,就停在他车的后方。 那辆车前方的司机率先下车,快步走到后排将车门打开,一只带着五个各色宝石戒指的大手抓住车框,车内一道庞大身躯从里面钻出,使得车身都猛地拔高了一截。 来人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大胖子,身高接近两米,银发银眉,满脸肥肉,但依稀可见五官十分端正。 “克莱尔,你……”赛门下车第一眼就看到克莱尔,正满脸愤怒准备指责对方,可转眼看到身穿‘简服’的古德曼,以及那辆后备箱还没有关闭的飞行车,心中一动,语气顿时舒缓了一大截,和蔼笑道:“这位先生是……” 其实赛门看到古德曼身上的服饰就猜到了身份。 人类联盟威名赫赫,导致遗弃地大量高层附庸风雅,各方各面都模仿人类联盟,其中服饰、饮食更是重灾区。就连人类联盟普通官方人员的便装,到了遗弃地就成了上流社会争相模仿的高档服饰。 如赛门自己就有好几件从人类联盟那边专门定做的高价‘简服’。 “古德曼。”古德曼淡淡看了眼这个胖子。 这人他在档案中见过,是灰岩城议会的一名议员,不过他却是不屑于和对方交流。 在他眼中,遗弃地的弃民都是低等人,哪怕所谓议员。 赛门有着白色星点的眼珠转转,脑中冒出‘古德曼’这个名字后的信息,脸上露出惊诧,也不在意对方不屑一顾的神情,觍着脸伸出手道:“原来是基因管理总局外务司的古德曼司长,您好您好!我是赛门,灰岩城财务部长。” “嗯!”古德曼十分厌恶赛门带满宝石的肥腻手掌,也没有伸手,点了点头后,看向克莱尔笑道:“克莱尔先生如果有事,我可以等一会儿。” “抱歉!”克莱尔从赛门的态度中,也看出眼前这人身份似乎不同凡响,道了一声歉,对赛门道:“赛门先生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和艾薇决定去基因总局,您要的药剂我已经调制完成,就放在客厅桌子上。” 赛门见古德曼答非所问,也没有和他握手,僵在半空的手顺势去抓住克莱尔的手,脸上肥肉堆叠,挤出一副深情的表情瞪着克莱尔道:“克莱尔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怎么说都是朋友,相互帮忙是应当的,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重情谊,一点小事不足挂齿,以后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克莱尔尴尬笑笑,手掌被赛门摇着一起摆动。 接着,赛门又将视线转向艾薇,见到艾薇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他也就打消了再去握手的打算。 赛门满脸笑容的送三人上车,在一声轻微的元素震荡中,那辆白色流线型轿车远去,赛门脸上笑容逐渐收敛,散发着淡淡银色星点的瞳孔中露出冷漠,他也没有去屋中拿克莱尔调配好的‘持久’药剂,低声对司机道:“回去!” 重新坐上了他的老爷车,他轻轻摸索着扳指对心腹司机道:“回去后立即去收集那些获得‘天选者’名额的家庭,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们让出名额……” “大人,最好是用温和手段,要是太过,以人类联盟的霸道,恐怕您会上他们的清扫名单。”司机说完,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如果都是向刚才那人一般的专人接送,恐怕很难有空子。” 司机是一名搏杀高手,枪械也颇为精通,他能感觉出刚才古德曼身上强悍的气息。 “不可能,那人是外物司司长……克莱尔这事有点怪,我接到消息是下个月才会公布名单。”赛门心中满是疑惑。 作为灰岩城议员,赛门也参加过是否靠拢人类联盟的议案,他当时持赞成票。 因为他也垂涎人类联盟中的强大科技,特别是基因改造,可以让他成为超凡者,寿命实力大幅度延长。 现在这项技术确实被争取到了,可没想到是随机分派,那岂不是给那些贱民做了嫁衣,以后说不准类似克莱尔这样走大运的人越来越多,让那些低等贱民爬到他们这些统治者头上。 想到这,赛门觉得他们这群统治者很可能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遗弃地现在的生存环境很糟糕,但是更糟糕的是他们这群统治者的地位被动摇。 第四十四章 苏醒 “我这是……在哪?” 怪异的音节出现在他耳畔,很陌生,但从声带传来的颤动感让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只是……为什么有这种颤动反应? 就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便知道了原因的由来。 因为——他被泡在水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潜藏在细胞中的生物本能让他屏住呼吸,想要向上游动,但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手脚用尽全力也只能轻轻晃动,无力做出游动地姿势。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情愈发焦急,最后屏息到达极致,实在是憋不住,大口大口呼吸时,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呛水景象,呼吸极为顺畅。 鼻翼下的水流进入肺中,然后从肺排除,毫无障碍,如同呼吸空气一般,非常奇妙。 危机解除,呼吸渐渐平缓,他也镇定下来,好奇打量着四周。 眼前的环境漆黑一片,视力很模糊,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微光透过水层反射到他的视网膜上。 “难道……我被救了?” 有些凌乱的记忆逐渐被理顺,他也回忆起自己死前,天空中有一点亮光朝他袭来,下一刻他的意识就陷入沉寂。 等再次清醒,自己就到了这…… “这是修复舱?” 似乎是开窍了,他抽了抽鼻子,仔细感受包裹自己的物质,才感觉出一丝丝粘稠感。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眼前水光突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他下意识闭眼,等眼睛稍稍缓和,才眯起眼睛打量外界。 “猜对了?” 画面和他模糊看到的差不多,自己正处于一个类似培养槽的容器中,他双眼透过培养槽中的绿色营养液,能够模糊看到外界的景象。 突然,光芒一暗,他抬头发现是一道人影遮挡了一部分光源。 可由于营养液的缘故,视线依旧模糊,只能大致看清眼前的人影是一名穿着白色衣袍女性,面容有点扭曲模糊,但应该不会丑。 咚咚! 对方敲了敲培养槽:“有力气站起来吗?” “有!”他点头。 其实他现在还很虚弱,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力气站起来,但他还是点头了。 得到确认,白袍女性走到培养槽旁边的控制台前,手指在上面熟练的点击了一会儿,他就感受到自己所在的培养槽轻轻晃动,脚下也传来一股吸力,将他向下拉扯。 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吴巍连忙准备好双脚站立姿势,手臂也努力触摸培养槽的玻璃壁,让自己不会瘫软摔倒。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分钟。 特别是培养舱中的营养液下降到口鼻时,两种呼吸方式开始转变,充满营养液的肺部适应不了空气与营养液的交替,使他剧烈咳嗽,口鼻喷出了大量绿色营养液,呛得他眼泪直流。 直到营养液彻底排出,他才重新找回呼吸的熟悉感。 双腿颤颤巍巍站立在培养槽内,身体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佝偻着,如果不是双手死死扶着培养仓的玻璃壁,他根本站不起来。 “坐下来,我要打开舱门了。” 外面,那名白袍女子的声音出现在他耳中,但是腔调有所变化,也不知是不是空气传播所致。 “好!” 虚弱的点点头,小心坐下,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衣服。正有些尴尬之际,眼下却发现自己的肚脐上连着一根脐管,而脐管的末端连接着营养槽底部。 一阵鸡皮疙瘩在全身泛起,他强忍住不适感,去触摸脐管,发现自己隐隐有被触摸的感觉,这才意识到这根脐管是真的,确确实实和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嗤~~ 气动声响起,培养槽正面的玻璃向下落去,外界的空气涌入,一股清凉感袭遍全身,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变得更加明显。 “向我这边靠一靠。” 白袍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培养槽前,手中拿着一种不知名的小巧仪器,对他的状况视而不见。 “好!” 他开口,声音有点稚气未脱的味道。 自己声音如之前在营养液中相差不大,有些陌生,这让他更加确定,这很可能被那道光柱弄死了,只剩下记忆,所以才需要克隆一具新身体。 那也就是说—— “我的实力……” 他稍微一感应,脸色十分难看。 果然,如今的实力回到了最初成为超凡者的时候,也就是见习一级。 生命元素是和身体绑定的,他的身体被毁,曾经修炼的元素自然消散一空。 由于脑中想着东西,他也没有那么尴尬,身体下意识向前移动,直到坐在培养槽上,双腿悬空,对方才示意他别动。 “这姿势……” 停下思考,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雅,嘴角也抽了抽。 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些科学家眼里就是一坨碳基化合物,但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考虑到对方神情自然,他也只好忍耐。 很快…… “嘶!!” 腹部一股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低头看去,脐管已经被剪断,肚脐位置微微发红,但并没有血液流出,仿佛被什么胶黏合了一般。 剪断脐管后,白袍女子将微微出血的脐管丢回培养槽内。 “下来吧!” 白袍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旁边的一处金属推车上,将剪断他脐管的东西放到上面,并从旁边拿起一件灰白色长裤和上衣,走过来递给他。 “穿上。” 对方似乎习惯了做这种事,神色并没有任何异常,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如一汪死水。 “好。”吴巍接过来的衣服只有两件,没有里衣也没有靴子,他没有问,只是快速穿上衣服。 “跟我来。” 白袍女子招招手,示意他跟上,就推着金属小推车朝一座开启的金属门走去。 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空间就连忙跟上,因为跨步太大,虚弱的身体在急促之下差点摔倒,等他重新找到平衡,看到白袍在等他,才试探着走动起来。 同时,他也悄悄打量着眼前大约不到百平方的培养室。 这是一间通体由合金铸造的房间,四周分布着很多管道,整体呈现环形,中央就是他所在的培养槽。 由于脚步还是湿的,他前面几步还有清晰的脚印。 “头发还是暗银色,也就是我这具身体还是用我原来的血肉克隆的。” 他一边缓步跟着前行,一边微微思忖。 出了金属门后,上面似乎识别到没有人在里面,两侧金属门自动咬合关闭。 走廊中也是金属质地,四周也是金属构造,充满科技感,就像他记忆中科幻片的实验室走道。 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再加上这段寂静无声的通道,让他想起莫琳他们。 “也不知道那群小家伙怎么样了。” 他当时本来也准备解下腕表,去找绿墙外找他们,可莫名其妙就被杀了。 一边走一边思索,也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力量也缓缓恢复,走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吃力。 “到了!” 前方传来平静女声。 寻声抬头,他看到银发女子站在一扇金属大门前,轻轻触摸了一下右侧的显示屏。 嗤~~ 比那间培养室大两倍有余的金属门打开,一道白色光线从从缝隙中射出,并逐渐扩大,占据他整个视野。 看着明亮空间中的一切,情绪舒缓。 这是一座类似休息室的房间,通体洁白,灯光明亮,周边有很多看上去很柔软的沙发座椅,而且这些座椅上,有很多和他打扮一样的少年少女。 他们都在看着他,就如同他看着对方一样,眼中有着审视和好奇。 “你是最后一个,进去吧,我现在给你们解答疑惑。” “好的。” 他听到这种解释,心中戒备也弱了些。 白袍女子率先推着金属车迈步进去,吴巍紧随其后。 第四十五章 唯一幸存者 舱门在他走进去后缓缓关闭。 “找个地方坐好。” 白袍女子的吩咐传来,他看了一眼,男左女右泾渭分明,就来到左边最后排一处空位坐下。 如他所想,沙发很柔软,很舒适,坐上去人像被包裹一般,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前方,银发女子也松开金属推车,走到最里面一座两米见方,高约一米的金属桌案前。 其实他刚才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显眼的物件,知道眼前这座倒金字塔形状的金属桌案桌面是一种黑色镜面,有点像液晶显示器,现在看到银发女子的动作,才知道自己猜测正确。 嗡~~ 随着银发女子点击,轻微的声音从仪器中传出,桌面开始亮起,射出一道道光线,在空间整合,一道三维图影出现,射出的光线也隐没下去,使图影看起来是浮空的。 这些图影是英文字母组成,他不认识,但看样子像是电脑的开机界面的品牌logo。 “我叫杨小染,是基因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我现在给你们看一段关于事件起因的三维影像,里面会介绍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完后,你们可以每人向我提一个问题,我知道都会回答。” 自称杨小染的白袍女子说话十分简洁干练,也没有给众人思考的空间,就关闭了整个房间的灯光。 房间暗淡,所有的光源全都来自前面色彩鲜明的三维影像,杨小染也退出光芒区,身影藏到暗影中。 投影开始变化,一颗蔚蓝色星球和一颗青蓝色星球投影从小变大,像是与他们拉近一般缓缓出现,看上去栩栩如生。 ——那是地球和拉瑞尔。 “新历元年……” 紧接着,一道磁性男声开始介绍讲述,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悲伤情绪。 这段投影从开始到结束大约花了一个小时,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内容大致讲述了地球的毁灭,和人类怎么来到这座新星球建立家园,也讲述了他们是曾经背叛了人类的弃民后代,又被森灵族欺骗,生活困苦、朝不保夕。 最后是人类联盟秉承着怜悯慈悲的仁爱精神,决定给予他们帮助,挑选了一千名弃民进行基因改造。 不过为了防止背叛,所有被选中的弃民必须被删除记忆,才能接受考验。 合格者,将被基因改造为超凡者,开启新的人生。 失败者,会归还记忆,遣返原地。 而他们这批都是婴儿,所以是直接接受考验,并通过的合格者。 “您好,投影里面说我们都是婴儿,可为什么我们的身体有这么大?” 一名坐在前排,披着一头淡蓝色长发的少女忍不住开口了。 “因为担心你们身体幼小,可能活不到成年,所以才在考核的同时,用培养舱加速你们的成长。”杨小染边从投影台后走出,边回答。 完了之后,扫向一众少年少女道:“后面有谁想提问的,请举手。” 话刚说完,就有几人举手。 “你说!”杨小染指向一个灰发少年。 “刚才投影中说,考核世界的记忆也会被删除,可为什么我们好像有记忆……比如说话什么的。” 这个问题问出,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杨小染。 “我们删除的是你们的‘表层’记忆,但是却没有删除你们对事物的认知能力,以及语言和思维能力。举个例子:你们谁还记得自己在虚拟世界的朋友、父母?” 下方鸦雀无声,相互对视一眼,都隐隐明白杨小染的意思。 唯有后排靠窗的暗银发色的少年,眼角跳个不停。 婴儿?记忆删除? 扯淡! 他的记忆可是清清楚楚。 “重生?还是其它什么鬼?” 大脑疯狂运转,可他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有父母、亲人吗?”那灰发少年又问。 “当然有,他们在基因管理局的一层大厅等候。”杨小染回答道。 听到有父母,人群都不自觉的动了动。 “你说。”杨小染指向下一个举手的暗银发少年。 “我想问,刚才的投影中说新生……弃民背叛后,破晓号被攻破,上面几乎所有人类和意识都被毁灭,那意思是还有人活下来了?” “嗯?”杨小染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她没想到还有人问这种角度刁钻的问题,不过想了想还是回到道:“没错,有一艘逃生船逃了出来,那位就是现在的科学院院长,人类联盟议会议长。” 说到这人时,杨小染眼中闪过一丝崇拜的神色。 “只有一个人?”少年又问。 杨小染眼神恢复,皱眉盯着眼前再次提问的少年,神色中有一丝不悦。 什么叫‘只有一个人’,那位一个人足以抵得上半个人类联盟。 在她心中,那位院长大人是如异界神灵一般的存在,也只有院长大人才能让如今的人类在拉瑞尔如日中天。 “每人只能提一个,下一个问题。”杨小染淡漠的说了一句。 她觉得跟眼前这弃民后代解释那位存在,就是对牛弹琴,所以懒得和对方掰扯。 一名少女举手。 “你说。” “刚才投影中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我想问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我们后面会安排专门的工作人员对你们进行为期七天的培训,到时候你们也就知道了。”杨小染想了想:“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简单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这个世界名为拉瑞尔,是一座双面世界,分别为永远不会日落的曜日界,以及永远处在黑夜的永夜界。” “我们目前就在曜日界一座名为艾德琳的广袤大陆之上。” “由于这个世界拥有一种十分契合植物生长的元素,导致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物种是植物。” “而植物最多的繁衍方式就是‘结果开花’,我们称为‘飞种’,每到夏季风暴期,这些植物的花粉种子,会随着风暴四处蔓延,这些东西一旦被被吸入体内,或附在生物表面,会快速扎根生长,我们必须建立‘巢’来抵抗。” “比如我们人类联盟两千万平方公里的领地内,就有三座超大型巢域、十二座大型巢域、七十二座中型巢域,以及不计其数的小微巢域。” “巢域?” 下方少年少女听到这个词语,感觉很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 杨小染看见他们迷惑的神情,知道继续讲下去他们也听不懂,也就没有继续说,而是道:“你们只要知道这世界非常危险,而超凡者是能够建立巢域的存在就好了。” “超凡者能建立巢域?” 听杨小染这么一说,他们都放心了。 因为他们都是超凡者。 接下来,又有两个少年问了个问题后,杨小染就开启金属门,带领他们来到了基因管理局的一层等候大厅。 这里,不少外貌奇特的人在等候着。 当这些家长见到杨小染领着一群少年少女出来时,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应。 哪怕他们在之前就有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解过‘超凡者和普通人相处须知’,但还是有点冷场。 其中,唯有一位蓝发碧眼的年轻美女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眼认出了她看着从婴儿长成少年的男孩,一下子冲到那名暗银长发的少年面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一章 灰镇 灰镇位于遗弃地东北角,隶属于灰岩城管辖下的十三座巢域之一,域内面积约五平方公里,域外领地面积约五十平方公里,常驻人口两千二百余,是灰岩城西南最边缘的人类巢域,也是方圆百公里内的唯一人类巢域,贸易十分活跃。 特别是夏季‘飞种’的两个月,周边一些生活在域外散居的人类村落,都会迁移到灰镇,给这里添加活力。 现在,正是植物‘飞种’前夕,域外大量生物归巢,危险降低了很多,正是‘散民’们前往域内暂避的好时机。 其实这些散民说是人类,已经不恰当了。 因为他们在域外生存繁衍了几百年,当初的人类基因占比已经越来越小,除了身体结构是人形以外,很多容貌器官已经看不到人的影子。 比如为了适应严寒天气形成的密集毛发、为了攀爬高大树木形成的利爪关节、为了过虑水源形成的腮囊等等,千奇百怪,只能算是类人。 相对于这些散民,生活在域内的人类就好得多。 他们虽然也有很多异变,但大多都能看出人类的模样。 此时,灰镇最繁华的十字大街上,各类打扮、模样怪异的贩夫走卒、力工游商游走其中,沿街食铺商铺用通用语扯着嗓子大声叫卖,看上去就像奇幻世界。 唯一缺点就是街道中央载满矿石的大型蒸汽卡车往来,给这份充满生活气息的城镇添了几分违和。 按理来说,这种大型的运矿车是不该从城镇中穿行,这样不仅影响生意,还扰人休息,但灰镇却习以为常。 因为灰镇巢域地理位置本就处于一片山脉区域,巢内南北更是有两座直插云霄的高山,唯有东西各有一块小平原。 而灰镇正好就坐落在两座山峰的夹角,所以在域外西面的矿山区想要通过,只能走最繁华的大街。 灰镇中心十字大街短北街。 “你个小兔崽子,又来老娘这里偷东西,今天老娘非打死你不可……站住,不许跑……” 街道右侧,一名穿着灰麻衣,系着有些许白色面粉围裙的妇人持着一根擀面棍,在后面追着一个上蹿下跳的绿皮小孩。 “李婶,把这小子抓到好好教训一顿,这臭小子昨天还偷了我两个瓜。” 街道上来往人都看着这一幕,不时插一句嘴,但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人上前拦住那绿皮小鬼。 “略略略~~~”绿皮小鬼眼见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婶距离越来越远,抓着一个头颅大小面饼的手还有空提着眉眼,朝身后做了个鬼脸。 然而,在他得意洋洋之际,刚准备转身,却一下撞到一个人影身上。 “哎呀……走路没长眼……呜呜~~”绿皮小鬼张嘴就骂,可两边脸颊却被眼前的人影死死揪住,并往两边拉扯,疼得他哇哇大叫。 这时,他才看清来人是一个束着一头淡蓝色长发的美丽女子。 “叫你不许偷东西,你还敢偷!”蓝发美女又扯了两下才松手。 “我没有……”绿皮小男孩揉了揉脸颊,一时还没回过神,等他仔细看清来人的面容,猫瞳一般的眼珠微微扩散,一脸惊喜的喊道:“艾薇姐姐!!” 说着,一头扑倒艾薇怀中,由于手中才烙好的饼上有些许油渍未干,将艾薇后腰上的白色连衣裙印上了一个油乎乎的圆印子,而油印旁边有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艾薇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绿皮小男孩显得很兴奋,松开后蹦蹦跳跳。 “你还敢转移话题……”艾薇又伸出双手。 小男孩连忙捂住脸颊,急道:“我没有偷,我是借的,以后长大了肯定会还的。” 他还怕艾薇不相信,从脏兮兮的内衣兜中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小本子,翻开给艾薇看。只见左侧书页上面用通用语写着‘扎克’,后面就是一排小黑点,右侧书页则写了个‘李’,后面也是一排小黑点。 艾薇看一眼就明白了,这一个点就是一个饼。 “借的也不行,拿过来。”艾薇倒是没有再去捏小男孩的脸颊,而是伸手要那张饼。 绿皮小男孩有些依依不舍的将饼交到了艾薇手上,却见艾薇拿起饼就咬了一口,一边嚼,还一边对姗姗来迟的李婶道:“三婶儿,你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我怎么觉得没以前香了。” 刚刚过来的李婶一听,当即破口大骂:“放屁,老娘童叟无欺,什么时候偷工减料了,你个蓝毛丫头一回来就找老娘的茬!” “嗯,那可能是这个饼没做好,我还要尝一个……”艾薇将咬了一口的饼顺手递到绿皮男孩手中,就张开手去拥抱李婶。 “你这丫头……我身上都是面粉……”李婶被艾薇抱得手足无措。 “我就是喜欢面粉的味道。”艾薇见李婶有些灰色绒毛的脸颊上粘了一点面粉渣,还将脸凑过去嗅,李婶老脸一红,也顾不得手上脏不脏了,连忙一把将艾薇的脑袋推开。 “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妈,她可是整天给我念叨你。”李婶这时也看到了艾薇身后提着行礼的克莱尔,知道他们刚回来,也趁机找话题,脱离了艾薇的魔掌。 “咦,这不是艾薇吗?头发长这么长了?真是越来越像个女娃了,差点没认出来。”一名赤着毛茸茸上身,扛着凿子的中年汉子认出了艾薇,一脸惊讶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时候将灰镇弄得鸡犬不宁的蓝毛丫头。 “班恩叔,这个点你才去上工,是不是又去赌了,小心我跟尤兰婶说,让你今天睡大街。”艾薇听出班恩的调侃,张口就怼了回去。 这时—— “班恩?” 对面街道,一个脸上有着些许淡淡浅黑色斑块的中年妇人正好透过一辆蒸汽卡车看了过来,见到了自己的丈夫,疑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也不顾下一辆开来的卡车,提着手中篓子跑了过来,口里还怒骂道:“你这个要死的,老娘今天要杀了你!!!” 班恩听到声音面色大变,转头一看,见自己老婆飞奔而来,连忙拔腿就跑,边跑还边说:“我没有去赌,刚才是跑到维德家搬了东西,我兜里还有工钱呢……” 艾薇见状不由吐了吐舌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可不是故意的……” 周围人见状都哈哈大笑,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 而且…… “艾薇,还真是你啊,刚才我就看到了,还以为是那家大商人的女儿呢?啧啧,看看你这衣服,是什么做的哟?咋这么白咧?”附近一家成衣铺的妇人走出来,围着艾薇身上的衣服啧啧称奇。 遗弃地的产业结构非常乱,像蒸汽机大炮等重工业非常繁荣,但轻工业却完全跟不上。 主要原因是遗弃地各巢域都有异族和各种凶兽肆虐,所有资源优先供给到战争投入上,对衣食住行等民生生活却无人照顾,唯有一些城市贵族富商才能得到人类联盟那边的高价走私一些相关的奢侈品,自然很少见到艾薇身上这种在人类联盟中很常见的服饰。 “我也不知道,都是别人送的,我还觉得没米莉姐你做得衣服结实,一点都不实用。”艾薇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的确不是很喜欢,但是克莱尔觉得很好看,她才穿上的。 米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笑道:“你这嘴可真甜,我店里的衣服可比不上这个。” 艾薇见米莉眼睛说话的时候都不离自己的衣服,也不啰嗦,转身就跑到克莱尔身边,将一个大箱子打开。 “哇,你这都是什么物件,真是漂亮啊……” “唉,这是啥?” 附近的人都认出艾薇后,已是聚集了不少人,现在艾薇一打开那精致的箱子,里面各种物品让一众镇民瞪大了眼。 “这件衣服送给你了。”艾薇大方拿出一件天蓝色纱丝裙和一件湖丝围巾,并将那件天蓝色纱丝裙塞到米莉手中,然后又将那件湖丝围巾给旁边的李婶围上。 克莱尔看见艾薇将那件他挑选的纱丝裙送出,嘴角抽了一下。 其实艾薇虽然大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送,之所以给米莉,是因为两家住得不远,关系很好,再加上对方曾和她三哥订过亲,但艾薇十四岁那年,她三哥死了,米莉才嫁给了别人。 由于这层关系,她才出手这么大方。 “哎呀,这……这咋好意思……”米莉一看手中天蓝色纱丝裙眼睛都直了,有些粗糙的手掌感受着轻飘飘的裙子就仿佛没有重量似的,简直爱不释手。 李婶也差不多,湖丝那顺滑的缎面向水似的,冰冰凉凉,她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布面子。 哗~~ 这下人群可炸开了锅,惊叹声一浪高过一浪,竟然将道路中央的蒸汽卡车都给堵住了,被堵住的司机拉响呜呜的鸣笛声,都没有稍减人群的热情,甚至就近一个副驾驶上的胖大女子都忍不住跳下车。 “艾薇,你这是啥衣服啊,真好看,能给我一件不。”虎背熊腰的丽娜一从卡车上下来,猪突猛进,掀翻几个挡在她前面的男人,冲到了艾薇身边眼睛冒光,丝毫不在意艾薇是和她从小打到大的死敌。 艾薇转头,见高了她一个头的丽娜,眼睛一亮,拍了拍对方结实的手臂,高兴道:“黑坨?啧啧,你这又长壮了呀?” 丽娜一听艾薇叫她的外号,一脸不乐意,不过她瞅了瞅艾薇箱子里的宝贝,决定暂时忍辱负重,哼哼了两句,算是回应了艾薇的话。 “丽娜你这不是添乱吗?你这身板哪能穿得下。”米莉受到了艾薇的好处,当即站出来帮艾薇拒绝来人。 丽娜一插腰,瞪着米莉道:“你还敢说话,上次你卖给老娘的衣服没穿两天都撕了个洞,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还有脸说,老娘叫你买大一号,你非要买小号,撑破了还怪老娘衣服不好!!”米莉一听,怒发冲冠,瞪着眼毫不示弱和丽娜对视。 周围的汉子们一见这阵仗,眼睛一亮,都纷纷起哄——他们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 当然,有看头的是米莉,丽娜就算了。 “丽娜快点上车,迟到了要扣工钱!”从驾驶位移到副驾驶位的一个消瘦青年也看到这架势,怕吵起来没完没了,赶紧大声朝丽娜吼道。 “咦?”艾薇听声音耳熟,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眼睛一亮,对着车上的人招手,欢喜道:“瘦猴子!!!” 瘦猴子原名叫周勇,和艾薇同岁,小时候是艾薇的小跟班,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艾薇嫁给克莱尔。 周勇其实早就看到了艾薇,但一直不好意思打招呼,现在见到,也尴尬的挥了挥手。 “黑坨,你和猴子现在一起工作了?你们不是老打架吗?”艾薇有些诧异的问丽娜道。 以前她经常整丽娜主要就是为了周勇,因为周勇总被丽娜打,她作为大姐头自然要为小弟出头。 “哈哈……他们不止以前打架,现在也打架,不过现在是在床上打架,就是不知道瘦猴打不打的过……”一个左额冒出一截小角的汉子哈哈大笑说着荤话。 艾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米莉提醒,她才瞪大眼,抬头看着车上满脸尴尬的周勇,满脸惊讶道:“你……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 “就是你怀孕后和克莱尔去灰岩城没多久。”米莉说道。 “啊?”艾薇张大嘴,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一会儿瞅瞅周勇,一会儿瞅瞅丽娜,最后一拍手,跑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银发少年边,不由分说夺过银发少年手中金属箱子,准备拿礼物给瘦猴。 “艾薇……”克莱尔见状,也不得不出来制止。 “嗯?”艾薇有些疑惑看着丈夫,她倒是没有认为丈夫不愿意给。 克莱尔也没有解释,而是对着周勇和丽娜笑着打了声招呼,笑道:“恭喜二位新婚,等回头我和艾薇安顿好了,一定上门拜访。” “那等你们下工了我再去找你们。”艾薇也算明白过来。 “嗯。”周勇点头,他也想赶紧走,避免眼前的尴尬场面,于是将视线转向丽娜,喊道:“快点,后面的车在催了。” “瘦猴再见,黑……丽娜再见?”艾薇向二人摆手。 本来因为没拿到衣服有些不满的丽娜一听艾薇没有叫她外号,差点热泪盈眶,心中抑郁几乎一扫而空,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轰隆隆~~~ 蒸汽机轰鸣,大量蒸汽白烟从粗大的车头烟囱冒出,车队再次动了起来。 “啊!对了,艾薇,你不是去灰岩城生孩子了吗?你孩子呢?” 第二章 结论 在得知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半大时,吴巍相当不适应。 特别是这个年纪才二十岁的母亲,性格简直让他受不了。 比如现在…… “杰拉尔,你在干什么?” 驶向灰岩城方向的浮空车上,他正在闭目体验元素波动时,一阵微风袭来,就感觉到一个身影坐到了他旁边,很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像猫一样将脸凑过来。 “我在想选什么职业。”吴巍无奈睁开眼。 杰拉尔是他现在的名字,全名杰拉尔·罗伊,是眼前这位比他小不知几轮‘母亲’的孩子。 按道理,他是人类超凡者,身具潘多拉诅咒,像艾薇这种不知繁衍了多少代的新人类对他应该具有排斥才对。 可不知为何,其他人……包括那位年轻的父亲克莱尔和他相处,都有明显的不自然,可唯独没有从艾薇身上看到。 仿佛这层诅咒没有在她身上起作用一般。 很明显,潘多拉诅咒不可能漏掉她。 唯一的解释是,她这位母亲对他的爱,超越了诅咒的界限。 在‘试炼世界’三年时间,他也见过类似的人,为数还不少,但那些人都是长时间相处形成的感情,而他和艾薇似乎才见面。 这个问题,吴巍也向艾薇询问过,得到的回答是:你是我的孩子呀? 因为是孩子,所以可以毫无保留。 这个回答很合理,但让他更加愧疚。 因为吴巍明白,自己很可能鸠占鹊巢,不是这位母亲真正的孩子。 或者说,他的身体可能有这位母亲的遗传基因,但灵魂不是。 这个分析,是他在七天培训期间,从基因管理局的一些公开资料中得知的。 其中有一段资料很详细描述了新历73年的背叛事件。 他也在这段资料中,查到了‘吴巍’的生平简介,里面的内容和自己的记忆基本吻合。 包括自己在地球时期的国籍、出生地、年龄、家庭基本信息,以及在拉瑞尔的苏醒时间和死亡时间等基本信息。 也就是说,先不提‘试炼空间’的三年是真是假,自己脑海中关于地球记忆是没问题。 毕竟试炼空间不可能截取一段地球的记忆给婴儿。 “当然选战士啊!又能打又能跑。” 艾薇不知自己‘孩子’的想法,大大咧咧帮忙出谋划策。 她在基因管理局这阵子看了一部电视剧,内容是超凡者英雄解救弃民,里面的男主角就是一位近战职业者。 “我考虑考虑。”吴巍随口回了一句。 他刚才确实在想未来的规划,对自己职业的选择有两个,一个就是射手,另一个就是人类开创的‘法系’职业者。 选择射手的好处是自己在‘试炼空间’三年来就是射手,战斗力成型会很快。 选择法系职业者是因为自己具备了成为法系职业者所需要的条件。 这时,克莱尔也过来了,听到艾薇和吴巍的对话,也说道:“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选择就行,毕竟我们都不是超凡者。” “嗯,知道,我刚才在试冥想法,似乎有些天赋。” 吴巍对克莱尔的回答就要正式一些,不像对艾薇那样带着一丝敷衍。 这是他的经验,因为对克莱尔用敷衍的态度回答,搞不好会让这位便宜父亲有别的想法。同样,如果用特别正式的方式回答艾薇,他这位漂亮母亲反而会难过。 “冥想法?是不是那个男二号用的?”艾薇眼睛一亮。 “嗯,冥想法要求很高,要呼吸法达到很高层次,才能入门,不过我感觉并不算难。” 吴巍知道艾薇口中‘男二号’是什么意思,于是回答了一下,同时也给艾薇和克莱尔打个预防针。 他的呼吸法达到了天人合一境界,的确可以转修冥想法。 “嗯……那个也不错,就是有点娘里娘气的。” 艾薇用虚拟世界学的词点评道。 “法系职业者我听说过,很厉害,要是你真的适合,可以考虑,别听你母亲的。” 克莱尔在艾薇看剧的时间里,认识了不少人,特别是那位叫古德曼的官员,所以也知道了很多遗弃地‘弃民’很少了解的问题。 不过这并非克莱尔爱交朋友,而是在看一些药剂学书籍时,有很多知识点都是用奇怪的文字记录,他想要了解,才去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攀谈求教。 “明白。”吴巍点点头。 这世界呼吸法和冥想法并不冲突,主要是人的精力有限。 克莱尔点点头,也没了话题。 他没有艾薇那种对亲人能毫无保留信任的天赋,只能按照普通方法循环渐进。 吴巍见到这位有点内向的‘父亲’,心中感慨。 昨天他在阳台散心时,偶然听到了楼下克莱尔和那位古德曼司长的对话。 最开始,两人的对话很平常,只是克莱尔在请教一些知识,直到后来,克莱尔问了一句:“人类联盟科技那么强大,也不能解除潘多拉诅咒吗?我多久才能和艾薇一样?” 古德曼的回答是:“未来科技或许能够解决,但以人类目前的科技不能,因为潘多拉诅咒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东西。至于和超凡者相处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按照手册上教导的按部就班,你也能和艾薇一样。” “当然,他们目前的戒备心很强,你要有点耐心,因为试炼空间的模拟世界,正是你们先辈背叛人类的那段时期,而他们都是作为人类一方参加试炼,所以你们平时别说一些人类联盟的坏话……” “这个……不会的,我们也知道当初的过错,所以每年的‘破晓日’都会停食一日,以此来纪念曾经的过失。” “哈哈,这我知道,克莱尔你放心,我不是怀疑你,毕竟你被选中,也是因为我在七城联盟听说过你的名声,甚至还特意从人类联盟的基因序列,选出了‘月影族’这种珍贵的基因给你,可没想到你竟然过继给了你的孩子……” “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要是你来统治遗弃地,想必人类会更加相信弃民,也会给予你们更多的帮助……” 之后,古德曼就走了,吴巍也从那位基因管理局外务司司长的口中得知,他试炼空间的记忆没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自己的记忆没有被删除。 最后,他整理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是:在真实时空,自己作为保卫者战死,但自己的意识不知怎么保留在了基因中,并被注入到了新生儿的身体中。 第三章 出名 一家人闲聊了一会儿,克莱尔就去看书了,艾薇也被一个同车的女性拉去交流心得,吴巍的隔间再次清净下来。 “等抵达灰镇根据情况,再决定修不修炼冥想法。”吴巍心中有了打算。 法系职业者的强大要从正式职业者开始,见习阶段非常弱。 如果艾薇所在巢域并不算危险,他可以窝几年,反之,还是选择射手职业,快速获得自保能力。 至于法系职业者,等自己什么时候呼吸法修炼达到瓶颈了,再回过头修炼也不迟。 就在他准备继续进入冥想法时,一直包裹在周围的参天巨树消失,明亮的阳光洒下,将客车内部照得透亮,前方也出现了一处庞大的白色雾气区域。 是巢域,看规模应该还不小。 “望海城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随身物品等待下车。” 语音播报中出现乘务员的声音。 这座悬浮大型客车的路线终点是遗弃地七城联盟距离最远的灰岩城,期间路过望海城、狮心城、科林城地界。 这里就是第一站望海城。 “好的。” 坐在车首位置的一个中年男性已经收拾好了行礼,他身侧还有一名抱着婴儿的女子。 “是超凡者?” 吴巍能够感觉到那名男子身上有一丝微弱的元素波动,想来这一家的名额在男子身上。 他们这一辆车上总共有五个家庭,以及七个单人。 其中五个家庭中,只有两个家庭将名额给了刚出生的孩子,一个就是他们家,还有一个就是刚才拉艾薇交谈的那家,剩下的三个家庭都相当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婴儿的哇哇声。 很显然,基因管理局是有意选择一些孕妇家庭。 “这三个家庭恐怕撑不了太久。”吴巍摇头。 他能够感觉到这三家人的气氛非常微妙,抱孩子的两女一男也都是普通人。 因为超凡者只要抱婴儿,他们就会哭闹起来。 显然,刚出生的婴儿非常敏感,他们可不会压抑心中的抗拒。 其实感觉出来的不光是吴巍。 其他人也都察觉出来了,包括那三个沉默的家庭。 这群人以前听说‘潘多拉诅咒’,但遗弃地超凡者凤毛麟角,这些人从未遇到,还没有什么直观感受。 直到这次,他们才明白那种诅咒有多么可怕。 怪不得基因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给了这些以家庭形式过来的人员一本‘与超凡者相处须知’的指南。 很快,悬浮客车缓缓下降,停在了巢穴边缘。 基因管理局的客车不会进入弃民的巢域,也绝了吴巍想要见识一下新巢域的念头。 车辆启动,再次扎进巨木森林,在巨大树木的树冠下方穿行。 “虽然说这些擎天树挡住了大片阳光,但也为下方各异的植物提供了庇护。” 在车厢个人隔间中,吴巍打量着这些巨大的树木。 试炼世界中的记忆都是在擎天树根系之间行走,还从未从数百米的树冠下方俯瞰过。 “不知道从这些数千米高的擎天树树冠上方掠过是什么样的情景。” 想了一下,他就将这种想法抛出脑海。 这个世界虽然有超凡力量,但是飞行这项能力,还是只有带翅膀的种族具备,就算强大如英雄级,也只能短暂掠空,而无法做到长时间在高空停留。 原因是,距离地面越高,生命元素就越稀薄,体内的生命元素也越萎靡。 连飞行种族,也很少愿意飞到一万米高空之上。 “咦?又是一座巢域。”吴巍朝右前方看去,隐约看到一座雾气区域,就知道是巢。 这片地域听说是‘弃民’的地盘,巢域大多都是人类。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浮空客车就掠过这片雾气区,由此可见,这座巢域必定极小,估计面积不会超过一平方千米。 根据人类联盟对巢域的划分,面积一万平方公里以上就是超大型巢域,一千平方公里以上就是大型巢域,一百平方公里以上就是中型巢域,十平方公里以上就是小型巢域,其余都算作微型巢域。 七城联盟最大的七座巢域都是中型巢域。 而灰镇,吴巍听艾薇说过,大约五平方公里左右。 “五平方公里的巢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吴巍有些好奇。 巢域一般都是圆形,五公里的巢域高度大约两千余米,还没有大型的擎天树高。 就在吴巍开启【鹰眼】,打量着树冠内部空间时,房间外传来一道声音。 “您是克莱尔药师?”一名坐在单间内,一直沉浸在修炼中的蓝发少年刚醒,准备去车厢后方上个厕所,一眼认出了克莱尔。 “是的,你认识我?”正准备去艾薇单间的克莱尔听到有人叫自己,带着一些疑惑看着对面带着激动神情的蓝发少年。 对方相貌和人类九成接近,而且让他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显然是超凡者。 “嗯,我叫罗里,科林城北边隘谷镇人,您三年前来过我们小镇,还给我母亲治好了肺病,不知道您是否记得?”罗里有些兴奋的进行自我介绍,说完后似乎想到什么事,神色有些暗淡,眼中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 “罗里?”克莱尔记忆力很好,听到几个关键词,很快就记起一个皮肤有浅浅鳞纹的憨厚瘦弱男孩,有些惊讶道:“是你?你得到了天选名额?” “是的。”罗里笑笑。 “你母亲现在没有发病吧?”克莱尔打量了气质相貌截然不同的罗里两眼,内心虽感觉不自在,但还是笑着询问对方母亲的近况。 “我母亲死了……”罗里低声道。 成年天选者在进入试炼空间前会被消除记忆,但是完成之后,不管是否通过,都会恢复记忆。 “怎么会?”克莱尔不敢置信,连道:“我记得你母亲……” “不……不是您的原因……”罗里话到一半没有继续下去。 “哦……”克莱尔本想问一下什么原因,但张了张嘴后,还是没问——因为对方是超凡者。 罗里见克莱尔没有问,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对象了,这次没想到恰恰见到曾救过他母亲命的恩人,刚才也有些激动。 就在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时,旁边一个浅棕发色的少女也从修炼中醒了过来,听到了克莱尔的名字时,好奇将头伸出隔间,仔细打量了两眼,惊喜道:“刚才上车时就看您有点眼熟,原来真是克莱尔先生你呀,我爷爷可唠叨您两年了,说您的草药比那些走私药好多了,您什么时候再来我们河间城啊,我爷爷肯定把您奉为上宾。” “河间城?您爷爷是……” 克莱尔记得河间城,那是狮心城区东南的一座城镇,正好河流在那块地方分流,形成了一块约十平方公里的江心岛,河间城的巢域很小,在江心岛中间,只有一公里大小。 不过河间城非常富裕,因为它是狮心城领地的运转中心,商业非常发达。 “我爷爷就是河间城的治安官。” “治安官?是查德老先生?”克莱尔对河间城记忆比较深刻。 因为这座城市没有镇长之类的官方势力,它最初就是在清江跑生活的船夫的一个补给地,逐渐形成了如今规模。 据说起初狮心城有一位议员想将这里据为己有,派军队前来,但最后被赶了出去,而赶走的官方议员的领头人就是当时的船夫首领查德·科尔曼。 也因为这件事,河间城就出现了治安官这个特殊的管理者,其作用有点类似于族老、教父,对内调解纷争,对外凝聚人心。 “是的……啊,对了,我叫米娜。” 这位自称米娜的少女声音清脆,她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车内人基本都听到了。 “克莱尔药师?” 又有一个少年从大巴车后方隔间中出来,将视线投向了克莱尔。 在克莱尔旁边隔间的吴巍听到克莱尔那边热闹景象,心里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这位年纪不大的父亲竟然这么出名,一个车内不过二十人,竟然超过一半人认识或听说过克莱尔。 第四章 坠毁上 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吴巍才知道克莱尔不光是一位药师,而且还是位域外生存大师。 因为从那些人的话中,可以判断,克莱尔在还未和艾薇结婚前,基本是‘云游四海’状态,除了寒季和飞种的两个月,克莱尔常年在七城联盟域外领土游走。 要知道这些领土虽然处于七城联盟,但依旧有很多异族凶兽的巢穴夹杂其中,在加上域外植物的各种怪异能力,就算是一般正式职业者也有非常高的风险。 至少吴巍恢复到‘试炼空间’的巅峰时期,也做不到。 “看来这个寡言少语的‘父亲’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啊。” 吴巍能感觉到克莱尔有种讨好型人格的味道,总喜欢站在他人立场考虑问题。 这种人一般心底不坏,也可以说善良。 但一般而言,善良的成年人都活得不咋地,除非他有非常强悍的能力。 克莱尔明显就是。 “药师……”吴巍脑中想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再想到克莱尔身上那一丝药香味,心中了然。 如果一个普通人能够利用那些植物,恐怕战斗力也不会弱。 他又看了一会儿林海,新鲜感也过了,就重新尝试冥想。 和呼吸法不同,冥想法难度极高。 按照人类的修行体系,呼吸法几乎没有门槛,超凡者只要勤学苦练,就能够掌握。 但是冥想法最少要掌握‘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个说法有点玄乎。 说白了,就是心境时时和体内的生命元素契合,运行呼吸法脑中不能有任何杂念。 比如他修炼的是宁静呼吸法,吸收的生命元素必须是契合自己情绪的元素,一旦吸收到其它情绪,天人合一的状态就会被打断。 然而,拉瑞尔世界的大气中充斥着各种元素,你只要存在,就会触碰到和自己情绪不一的元素,所以想要不契合自己的元素都远离自己,自身就必须散发强烈的情绪特征,让不喜欢这种情绪的元素厌恶逃离,剩下都是契合的。 这种状态就像是你在网络上发表作品,要保证所有人看到的人都和你观点相同,都喜欢。 然而,人的喜好观点各不相同。 所以选择平台很重要。 比如你在萌宠平台说宠物可爱,在舞蹈平台说跳舞好看,在动作电影平台说有免费资源,肯定会获得一致好评。 因为你来对了地方,说对了话,做了合适的事。 像是水到渠成。 其实吴巍纯粹是运气,因为他至今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成功了,而且还能将这种状态带到现实世界。 这也让他只用了七天的功夫,就达到了元素饱和。 只要等到这些被同化的生命元素被身体吸收,他就能达到见习二级,所以现在也有空修炼冥想法。 这种法门的修炼和呼吸法不同,它不是吸收契合的元素,而是指挥元素,去影响其它‘意见不同’的元素。 如果呼吸法是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形成小圈子,那么冥想法就是拉帮结伙,组成势力。 它们不需要团结、和谐,只要力量。 吴巍要做的就是指挥和自己情绪契合的元素,让它们勾连其他元素,形成自己的目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田园女拳,疯狂输出自己的观念,然后让一批赞同自己观念的盟友,传达自己的情绪,裹挟其它不明所以的人,形成一个松散且强大的组织,从而在其中获利,达成目的。 此刻,吴巍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生命元素,辐散着‘宁静’意念,让周边同质元素呼应,下一刻,火光闪烁,一道三四厘米高的小火苗出现在他面前。 成功了。 “真是奇特。” 他刚才意念中给元素的指令是温度,于是同质元素散发高温,勾连着其它元素也散发高温,最后形成了火焰。 试了火,他又想试试水。 “水就是氢和氧……”吴巍倒是知道水的构成,但不知道该怎么给元素传递信息。 想了想,他直接在意念中传递‘水’的概念。 什么都没有出现。 果然不行。 他其实听说过,见习阶段的法系职业者只能简单的创造冷热概念,会出现火也是因为空气中充斥着可燃物和氧化剂,才产生了燃烧效果。 想了想,他又试了试。 下一刻,空间出现一点向四面扩张的冰凌。 这是低温。 “就是没什么战斗力。”吴巍摇摇头,没有再继续。 随着他收回控制,冰凌没有如同火焰一样消失,而是掉落到他的床铺上。 “咦,这个还不错,至少冒险不怕没有水。” 把冰凌捡起,感受着渐渐融化形成的水,他觉得这项能力相当不错。 要知道,域外有水源的地方植物都比较茂盛,也最危险,要是能省去寻找水源,那可安全得多。 抓着手中鸡蛋大小的冰凌看了眼,他就将窗户打开,将冰凌丢了下去。 然而,就在刚将冰凌丢出的瞬间,他的目光忽然注意到自己斜上方,数百米外的一处擎天树冠上,栖息着一大群赤红色大鸟。 一座枝杈之上,一只明显小一圈的赤鸟看到了吴巍,双方视线还产生了接触。 呦~~ 那头幼年赤鸟发出一声鸣叫,竟然张开羽翼像他所在的客车俯冲而下。 被吓了一跳的吴巍刚准备向前方基因管理局的乘务员示警,下一刻就看到一头更大的赤鸟后发先至,巨大的利爪一把擒住了幼小赤鸟的身躯,将其拖回的枝干之上。 “智慧生物?” 看到这一幕,吴巍惊讶不已。 这种赤鸟他不认识,以前在‘试炼空间’的知识,重点也都是当地的一些生物和各种生长在周边的植物,智慧种族都很少,更别提飞行智慧种族了。 “那幼鸟刚才应该是想要攻击。” 吴巍对这一点还是能判断出来,但是后面的大鸟阻止应该是忌惮些什么。 可能是这台客车上有很强大的武器。 之前上车时他问过艾薇和克莱尔这种问题,但他们说坐过一次,没有危险,他也就没有多问,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没有再搞幺蛾子,继续熟悉冥想。 大约两个小时后,浮空客车越过一片树木相对低矮的山岭地带,正式进入了狮心城地界。 从这里开始,那巨大无比的擎天树就开始变得稀少,客车的视野也变得开阔,从窗户外看去,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原’,以及穿插在草原之中的蓝色河流。 当然,这是从空中看。 实际上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草原,而是一种名为‘蛇蔓’的植物茎须,它的主体都在地下,那些‘草’都是它伸出地表的茎,用来吸收阳光。 一般而言,蛇蔓不会对生物或植物发动袭击,除非伤害到了它,所以对人类而言,这东西并不可怕。 吴巍认识这种植物是因为他在‘试炼空间’里见过这种极具代表性植物的影像。 那是一副卫星拍摄的视频,里面主角就是一条发狂的蛇蔓,挥舞着无数条长达数十甚至数百公里长的蔓藤,将周围的一切山峰树木都夷为平地。 “真想见识一下……” 吴巍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一阵急促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前方有大批针蜂,需要紧急避开,请各位乘客立即抓紧身旁扶手,固定好身体。” 这道声音一落,浮空客车飞速朝下方坠落,然后就是物品砸落的乒乓声,乘客的惊呼声和婴儿哭声。 作为久经战阵的超凡者,吴巍自然没有慌乱,在抓着床铺两侧扶手后,他还有空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下方的‘草原’与自己越来越近,以及视线后方密密麻麻朝他们客车方向扑来的金色身影。 第五章 坠毁下 针蜂属于野兽,模样和地球上的蜂类生物有些区别,翅膀和蜻蜓有些相似,翼展约两米到三米左右,本体只有一米左右,呈现成一种梭形,头部有一根刺,异常锋利,一旦命中,会从中注射剧毒,没有解药正式职业者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针蜂个体实力很弱,一些持枪械,经验丰富的普通人也能猎杀。 但前提是,遇到的数量不多。 而此刻,吴巍的视线中至少有数千只。 面对这种数量级的针蜂,别说是普通人,就是正式职业级别的超凡者也得落荒而逃。 “各位请不要担心,我们将潜入下方河流,等针蜂群离开,不会……” 噗!! 一声爆响,浮空客车尾部出现一个豁口。 这下好了,潜水没戏了。 噗噗噗!! 紧随而至是一连串的爆响,以及车身剧烈的摇晃。 也幸亏这辆浮空客车够结实,针蜂这种普通野兽也只有头部那根尖刺能够洞穿车厢,但无法钻进来。 嘭! 一声轻微的爆鸣在客车底部炸响,吴巍能清晰感受到车身剧烈的震动,以及大量元素涌动。 紧接着,平稳朝下的客车开始翻滚,朝下方坠毁。 噗通! 幸亏最开始就是朝着河流俯冲,所以在最后元素动力装置被摧毁时,客车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坠入大河之中。 被剧烈晃动震得不轻的人们刚缓过劲,就听到嗡嗡的空气震动声,和一根根黑色尖刺洞穿车顶的噗噗声。 在一瞬间短暂安静后,车内的两个孩童大声哭泣,让车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各位请不必惊慌,我们已经上报局里,五分钟之内,就会有增员抵达。” 车上乘务员都经过基因强化,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单论身体素质,比吴巍这些刚入门的超凡者强悍得多,很快就恢复过来,从车头走出,每人手中都持着通体黝黑的自动步枪。 “大家小心顶部,这些针蜂暂时突破不了。” 可能是这辆浮空客车本身就有潜水的设计,所以落水就翻转过来,沉没的速度也不快。 听到乘务员的声音,吴巍连忙打开隔间的简易门,正巧看到紧张的艾薇从房间中走出,朝他这边看来。 “小不点,你没事吧?” 艾薇问出这句话时,已经见到吴巍。 “没事。” 吴巍摇头看向另一边,克莱尔也打开了门。 相较于毫发无伤的艾薇,克莱尔就有些惨,脸上有好几道划痕,神情也相当萎靡。 他在看到吴巍和艾薇都没事,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一些。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两人摇头。 艾薇刚准备问克莱尔有没有事时,上方又是一阵噗嗤声,只见一道黑色尖刺突破上方坚固的金属顶板。 “啊!!” 一声刺耳的女性尖叫声伴随着强化玻璃的破碎声在艾薇隔壁单间响起。 艾薇连忙跑了过去。 这道声音的主人她认识,正是艾薇刚在车上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 紧张的不光有艾薇,还有两名持着枪械的乘务员。 因为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强化玻璃的强度虽然比车身的钢铁还要高,但是它的特性注定了,一旦被破坏,就会越来越脆弱,直到整面玻璃崩碎。 当艾薇将有些狼狈的朋友拉出来,两位乘务员已经到了单间门口。 隔间内,床边的窗户有一个孔洞,周边也布满了裂纹。 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噗的一声,窗户出现了一个豁口,一只针蜂突破了强化玻璃,让锥形的脑袋钻了进来,那三对核桃大小的暗金色复眼闪动着。 嘭!! 一声刺耳枪鸣,针蜂的脑袋被瞬间打爆,钻进来的脑袋也慢慢滑了出去。 漫天蜂群感应到同伴的死亡变得更加狂暴,疯狂朝着客车俯冲,强大的动能让本就漏水的客车更快的往水中陷去。 “这样不行,我们要出去。” 吴巍稍微一看,就知道别说撑过五分钟,就是一分钟也够呛。 而且……他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万一支援没来,到时候更被动。 趁现在客车还没有完全沉没,他们可以借着客车吸引火力,悄悄潜水去岸边。 唯一麻烦的是,车内有两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你们还有没有这种武器?” 艾薇也感觉出守不住了,双眼立即看向两名乘务员。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即跑到前面,拿出一柄样式略有不同的半自动步枪。 “这个能泡水吗?” 艾薇一边问,还一边将外面的衣服脱下,只留下一条四角短裤和无袖背心。 “可以。”乘务员见到艾薇的动作,也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脸上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吧。” “艾薇,你……” 克莱尔脸色有些难看,他也知道艾薇准备做什么,但他不会游泳。 “没事,这些蜜蜂以前也进攻过灰镇。” 艾薇回了一声,稍微摆弄了两下新到手的枪,就拉开那扇已经崩碎的窗户,十分灵巧的跃入水中。 “我也出去了。” 那名递枪给艾薇的乘务员也十分灵活的从窗口跃出,十分干练。 “你们有没有弓类武器?” 吴巍能够看到水下一前一后两道黑影朝着岸边游去,也打算帮把手。 “没有,只有枪械和几柄长剑。” 剩下的这名乘务员摇摇头。 “剑?拿给我。” 听到有近战武器,吴巍心中一动,有了打算。 俗话说不会近战的射手不是好射手。 吴巍虽然走得刺客流射手的路子,但是近战也没问题。 这名乘务员犹豫了一下,但是又一阵剧烈的震动,让他立即行动起来。 接过乘务员拿过来的剑,吴巍眼睛一亮。 这是柄超凡者用的剑,应该是用某种超凡生物的材料打造,能够承受元素贯入,怪不得这乘务员有些犹豫。 “我去帮助他们。” 吴巍对克莱尔说了声,也一跃进入水中。 站在旁边看着妻子和孩子都去冒险,克莱尔脸上十分难看,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水中。 冰凉的水流包裹着吴巍,让他的心神更加宁静,开启【鹰眼】的双眸也警惕看着幽暗的水底。 其实他曾经也利用过水流逃生,但是那次运气不怎么样,在水里也遇到了生物,差点完蛋,所以有些阴影。 还好,这次没有倒霉到家,让他轻易游过二十余米的距离,来到岸边。 “你怎么来了?” 刚和乘务员商量好,艾薇就见到吴巍跃入水中,并极为快速的游到了岸边。 “我近战还可以,正好可以帮你们。” 吴巍回应艾薇的时候,眼睛却打量这眼前这一片五六米高的‘草’丛。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蛇蔓,实际却从未见过。 艾薇似乎很有战斗的天赋,没有一般女性或者母亲的婆婆妈妈,十分干脆。 毕竟人已经来了,再说无益。 “那行动吧。” “你跟着我。” 两人说完,就举枪射击。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波准备从高空俯冲的针蜂顿时有一只被命中失控,被后面的同族穿成了葫芦。 在【鹰眼】之下,吴巍能够看到命中的这发子弹是哪位乘务员射出的。 很明显,对方是一位高手。 反观艾薇,开枪的瞬间,强大的反震力让她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子弹偏了很远。 不过吴巍倒是没有小看这位‘母亲’。 因为他能看到一双和美丽的面容截然不同的手掌。 指节宽大,满是老茧,完全不像是一位女子的手。 “转移!” 两人开枪之后,迅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转移。 高空中,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蜂王听到了动静,六道暗金色复眼偏转,正好看到一抹身影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丝丝~~ 一声人耳不可辨的声音发出,一大波针蜂从队伍中脱离,朝着刚才开枪的位置扑去。 下方。 跟随艾薇身后的吴巍异常轻松,也有空透过茂密的草丛观看上方蜂群的动静。 移动了大概三十米,三人再次来到另外一处。 这时候,正好是第二波针蜂俯冲时刻。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只见天空中俯冲的十余只针蜂中,有三只被击落。 三人再次转移。 然而,这次转移的途中,那名乘务员却惊异的看了眼艾薇。 和他同样惊讶的还有吴巍。 因为他能看到,那‘一箭双雕’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年轻母亲。 说实话,对付这种野兽,吴巍也能够用弓箭做到这种程度,但他是超凡者,有类似【鹰眼】【感知】之类的辅助技能加持,而艾薇只是一名普通人类。 “厉害!” 吴巍赞扬了一声。 艾薇听到这声称赞,脸上也有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其实这种夸奖她从小听到大,早就免疫了,但是吴巍的称赞还是让她特别高兴。 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教自己摸枪的父亲一般。 话说,为什么是父亲? 艾薇刚冒出这个古怪的念头,不知何时,一只针蜂发现了他们,迅速朝着三人俯冲而下。 第六章 风险 蛇蔓的茎须就如同人体的汗毛,非常柔软,遇到稍大的风,还会如普通的植物随风起伏。 但柔软也只是相对它的主体而言。 实际上,这些茎须异常坚韧,会随风起伏是因为它的形状扁平,所以针蜂想要钻进来,需要斜着,不然那翼展两米的蝉翼会撞到茎须上,速度也会受阻。 面对这种被限制的速度的针蜂,吴巍没有任何压力,下意识使用了【突进】,在靠近刚飞入根须间隙的针蜂右翼上挥剑斩下,随后迅速【后跃】。 刚准备开枪击杀这只针蜂的艾薇见到这行云流水的一幕,眼睛也是一亮,对吴巍竖了个拇指。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于艾薇来说,她对超凡者的理解仅限于前阵子看的电视剧,而那位乘务员却不同。 他虽不是超凡者,但未来遗弃地之前,可是人类联盟公民,在虚拟游戏中不知角色扮演过多少次超凡者,而且都是根据三生法案所用量子虚拟子引擎打造的商业全息虚拟游戏,拟真程度近乎真实,所以对超凡者了如指掌。 特别是刚才那一套【突进】【斩击】【后跃】的组合技,他经常玩。 然而,这套技能组合,他熟练掌握花费的游戏时间却是以年计。 因为见习超凡者使用技能涉及到元素不足,难以调配的问题。 比如【突进】是将元素汇聚与脚掌之上,达到近距离爆发的效果,接近之后【斩击】需要将元素调动到剑锋之上,之后【后跃】则要将元素调动到腿部。 一般新手,体内元素微弱,使用【突进】之后,元素需要回流到手部,注入武器,这个过程中会出现短暂空挡,他们玩家一般称为‘僵尸’,意思是,这样很容易死。 他本人第一次接触游戏,玩的就是战士,也死了好多次,才逐渐掌握。 可刚才吴巍的动作太快了,根本就不像是新手,而且…… “他怎么这么快掌握了呼吸法?” 乘务员有些吃惊,但情况危机,也没有细想,很快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阻击上。 此时,上方的蜂群经过袭击,对逐渐沉没的客车袭击力度减弱了。 毕竟都是野兽,在经过袭击,他们很快将仇恨放在了吴巍三人身上。 “你来攻击那头蜂王,我来攻击袭击浮空车的蜂群。” 乘务员低声对艾薇说了一句。 “蜂王?” 艾薇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皱眉。 那头蜂王藏在三四百米高空的蜂群中,她没有把握击杀。 似乎是看出艾薇的想法,乘务员说道:“不用击杀,只要激怒它就好。” 乘务员透过茎须的缝隙看到客车沉没的速度在加快,他必须要阻止。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很大。 因为一旦激怒蜂王,他们搞不好支撑不到基因管理局的支援,就会死。 但同样,这也是一次机遇。 作为一名家境不错,但二次出生的新人类,他明白在人类联盟,‘次等’公民没有未来,想要改变,就必须成为超凡者。 这次基因管理局招募二次、三次出生的公民,他那位生了十余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初生’子的倒霉父亲,这次不惜代价用了很多人情和资源换取了这个名额,并给了他这个老大,就是为了让他在基因管理局立功,得到基因改造的机会。 只有这样,他的家族才能更进一步,所以他才毫不犹豫接受了艾薇的提议。 商人家庭的他很明白,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只要自己这次活下来,必定会得到重用,不会窝在这几十平的车内,浪费人生。 “嗯。” 艾薇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三人在第三波俯冲发起时,再次转移到了一处。 噗噗噗! 这一次,乘务员这次打开了扫射模式,瞬间倾泻出一个弹夹的子弹,一下就将三四只针蜂击伤。 就在他换弹夹准备转移的间隙,艾薇也开枪了。 砰! 一声枪鸣。 子弹划破长空,穿越三四层蜂群的阻挡,命中了那头蜂王的翅膀。 “可惜。” 吴巍【鹰眼】之下,清晰看到子弹在命中蜂王时,对方闪避了一下,从而躲过了这瞄准头颅的一枪。 不过目的达到了。 只见天空中,暴怒的蜂王用自己如同长枪的刺针掀翻了好几个靠近的针蜂。 下一刻,嗡嗡的空气震动变得密集短促,无数蜂群将视线投向了吴巍等三人所在的方位。 “麻烦了” 数千头翼展两米以上的针蜂几乎是遮天蔽日,将他们所在的方位完全笼罩。 “快走!” 吴巍一把抓住艾薇的手臂,将她拖着朝茎须深处跑。 此时,车内一直紧张观察着岸边的克莱尔看到成群的针蜂朝着枪声所在地蜂拥而至,整个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连已经逐渐蔓延至脚踝的水渗透进来都没有察觉。 “请问基因管理局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车内也是乱成一团,一个个不断询问那位乘务员。 “我再去问问。” 这位乘务员也非常紧张,连忙跑到车头,询问车长,正好见车长在联系上面。 “是的,已经有一位乘务员被我安排去吸引针蜂群,我们应该还能撑三分钟。” 车长对着腕表投影出来的人影非常恭敬。 “做的不做,我已经在‘天网’上发了任务,已经有一位无限联盟b级在册冒险者前往,预计三分钟内会抵达,剩下我会安排新的客车前去。” 投影中的古德曼点点头,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那位车长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对了,司长,还有两位乘客,也跟随那名乘务员一起去吸引注意了。” “乘客?” 古尔曼眼皮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谁?” “是那位月影族的超凡者和一位蓝发女士。” 看着投影幕中下属的描述,坐在一张老板椅上的古德曼手掌瞬间将扶手捏碎。 他强压着一把将眼前这个废物捏死的冲动,直接挂断了通讯。 嘭!!! 他一拳打在眼前的桌案上,将金属制造的桌案砸出一个浅浅的凹痕。 “这群废物!!!” 左手在右手的银环上轻轻一转,银环如同液化水银一般,沿着他的手臂向身体扩展。 “开启天井!” “正在开启……” 他话音一落,一道电子音响起,右侧像是装饰一样的螺纹金属天花板就出现一道圆形通道,直连地表。 就在天花板彻底展开,古德曼身体的液态战甲已经完全覆盖身体,成了类似一名全身裹着银色全封闭战甲的中世纪骑士模样。 “坐标锁定……” 视界上,战甲内置智能系统锁定了失事客车的位置,战甲动力系统展开,他的视线两侧迅速化为线状,冲出了圆形天井,在天空中化作一道流光,朝西面飞去。 第七章 无限联盟上 遗弃地东部狮心城区域,塔扎克站在一处山丘上,看着眼前被荒废的巢域叹气。 这座巢域以前叫铁棘岭,曾经是黑角族的族地,也是他长大的地方,如今渐渐萎缩,成了一些野兽的临时栖息地。 “为了黑角族……” 塔扎克现在还记得父亲站在这里召集族人高呼这句话,最后做出了一个彻底改变黑角族命运的命令——加入无限联盟。 记得那时候的黑角族十分弱小,整个种族内只有他父亲是职业级战士,勉强维持铁棘岭方圆十公里的领地,而且还时不时与周边的其他种族发生冲突,日子不是很好,但勉强也能过。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森灵族仍然不放过他们。一道血战征集令下来,就要求他父亲带领族内最强的十名精锐,前往光暗大陆参与血战。 若在十纪年前,作为统治了艾德琳数千纪年的霸主,森灵族的命令无任何种族敢于违背,哪怕明知九死一生,他父亲也只能接受。 但时代不同了! 两次天外异族的入侵,一次两界之战,全是针对森灵族,也让这位艾德琳霸主在短短五十纪年内,陨落四位神灵,最终不得不在人类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让了大片土地作为赔偿,威信早已不复往昔。 这种剧变无疑让艾德琳各族看到了森灵族的虚弱,无数曾被压迫的种族开始反抗森灵族的统治,但濒死之神亦有余威,因第一次天外入侵和两界之战崛起的森灵女王伊琳以雷霆手段镇压,扫平所有敢于不尊号令的种族。 然而,森灵族的残酷镇压胜利了,但也彻底暴露其虚弱。 因为……森灵族使用了天外异族的武器。 至此之后,艾德琳大陆上一些拥有神灵的高等智慧种族开始阴奉阳违,哪怕那位伊琳女王成神,这种异动依然进行着,并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面对危机,伊琳女王的继任者,刚登顶世界树王庭的新王伊维娅放下巨大的仇恨,制定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对外交好人类联盟,对内肃清异己。 这种行为在族内自然引起巨大的不满,导致和人类联盟也只交好了二十纪年,双方再次决裂,摩擦不断。 小规模冲突又持续了二十纪年后,森灵族再出昏招,将中断了近五十纪年的血战再次开启,针对目标正是在人类联盟科技影响下日益壮大的中低等智慧种族。 其中,在人类科技帮扶下崛起最快的低等种族遭到了重点针对,这也激起了各族反抗,其中地精族(穴居人)更是明言反抗,拒绝参与血战。 枪打出头鸟,地精族的反抗激怒森灵族,被森灵族以雷霆之势灭族。 人类联盟看到契机,拉拢当时遭受血战压榨严重,又比较亲近人类的种族。 几个领地靠近人类联盟的种族冒着被灭族的风险,与人类联盟签订了着名的‘无限制种族自卫联合盟约’。 根据盟约协议第一条例所述:凡无限联盟成员,可实施集体自卫权,任何种族成员领地安全遭受威胁,视为对无限联盟所有成员的全体攻击,无限联盟所有成员有义务给予援助,包括武力介入。 那几个低等种族作为最初加入该盟约的成员,自然拒绝参与血战,赤果果地打了森灵族的脸,所有种族以为森灵族会付诸行动,又一场大战将起时,森灵族却选择了沉默。 就是在这种近乎于认怂的沉默后,无数弱小种族蠢蠢欲动。 他们黑角族,也就是在那时举族迁移,加入了无限联盟。 “成为首领级已是我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唯有参加血战,换取贡献进行血脉改造。”塔扎克不清楚当初父亲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从现在看,黑角族的确生活的很好。 虽然无限联盟内也有各种纷争和人类联盟设置的诸多限制,但纷争都有人类联盟从中调节,或许会偏向实力强的种族,但终归不会危及种族存亡,最多就是在资源上让步。 限制也是一样,虽然失去了一些自由,但在安全上,确实比他小时候要好得多,甚至能让他成功成长到黑角族有记载以来的极限——首领级。 滴滴滴~~~ 突然,塔扎克的腕表响起,一束光线从中射出,构成了一道投影屏幕。 “无限联盟突发性紧急任务,救援遗弃地隶属于人类联盟的客车,保证该车所有人员安全,否则视为失败。赏金一千联盟贡献。事发地点位于西南侧17公里。危险级别:普通。是否接取。” 塔扎克眼睛一亮,立即选择了接取。 一千贡献的任务,以他的实力起码要猎杀同级别职业者,属于危险级任务,但紧急任务危险程度会低很多,只是其它限制会严格一些。 “所有人员安全……”塔扎克不敢耽搁,双蹄猛踏,周身元素汇聚,身影如炮弹一般朝任务地点射去。 塔扎克投影标注的红点位置上。 砰! 艾薇一枪命中头顶发现他们的针蜂,两人疯狂朝着前方跑,根本不敢停下来。 他们三人在一开始逃跑就分开了,因为那名乘务员的身体素质比吴巍都强得多,很快就钻得没影。 对方的打算几乎不言而喻。 不过不管是吴巍,还是艾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没有生气。 吴巍的想法很简单。 几人吸引到了针蜂群,目的达成了,现在是逃命阶段,对方逃得快,他们逃的慢,怪不得谁。 艾薇也同样。 提议是她提的,对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出来,但的确帮助艾薇达成了目标。 他们能以什么理由指责对方? 不与自己同生共死? 可笑! 当然了,这种人不能相交。 “把枪丢了,让我来。” 听到艾薇有些加重的踹息,吴巍觉得也差不多了,想让艾薇放弃枪械,保存体力。 “我没事。” 作为一名战士,她可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 “那你先不要开枪了,接下来交给我。” 吴巍感受到了艾薇声音中的坚定,没有再说。 他开启【鹰眼】四处扫视,以期望从密密麻麻的绿色茎须中找到能让他们脱险的东西。 嗡嗡~~ 又是一头针蜂发现他们的位置,疯狂朝着吴巍冲来。 嗤! 吴巍一剑斩杀这头发狂的针蜂。 很明显,人类超凡者的气息让这些针蜂变得暴躁,并没有呼唤同伴。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潘多拉诅咒也不是一无是处。 作为团体性的野兽,呼唤同伴是很常见的操作,但是潘多拉诅咒让这些针蜂一件到吴巍就暴走。 “运气总算好了一次。” 就在他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他们前方传来枪鸣。 几乎不假思索,吴巍快速转向,艾薇也紧随其后,两人非常默契。 过了大约十余秒,枪声变得密集,两人压力骤然降低。 那位老哥可没有嘲讽buff,一被发现,针蜂就呼唤同伴,就算及时击杀,可还是迟了。 半分钟后,一声悲愤怒吼宣示着一位有抱负的青年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来,他是想起了超凡者的buff。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跟在他身后。” 突然,艾薇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 有时候巧合,也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 “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艾薇突然问道。 “不知道……” 吴巍回答。 就在他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元素波动,让他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 第八章 无限联盟下 拉瑞尔很多野兽并没有筑巢的能力,但它们可以在夏季‘飞种’前夕迁徙,去到陆地最边缘的风暴源头躲避飞种,也可以躲进附近的巢穴度过。 同样,很多智慧种族因为被驱逐或是其它原因,没有巢域保护,也会选择建造一些山洞之类的密闭空间,来躲避飞种。 “你们是人类?” 一道有些生涩的通用语出现在距离吴巍和艾薇二十米外的一处茎须丛中。 “穴居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名异族,让吴巍紧绷起来。 艾薇也举起了枪。 那名穴居人抬头看了眼天空的针蜂朝这边搜索过来,并不想和这些野兽纠缠。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话落,那名穴居人灰暗的皮肤上出现一层淡淡的荧光,一股强大的生命元素涌动。 看到这一幕,吴巍眼皮跳了跳。 以他估计,这名穴居人至少也在七级以上。 下一刻,他们脑后嗡鸣传来,只见那名穴居人手中石枪化作一道幻影,瞬间击杀那只接近的针蜂。 不过这道攻击元素波动太大,周围的针蜂察觉到这股元素波动,疯狂朝这边涌来。 “我没有恶意,我们的巢穴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进来避一避。” 穴居人再次重申。 吴巍嘴角抽了抽,只能对身边的艾薇道:“走!”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朝着穴居人靠近。 那名穴居人见状,也小跑了两步,来到一处看上去和其它地方没什么两样的地面,双手伸进土壤中,微微抬起,一块石板被掀开,露出一处一米来宽的地穴。 已经来了,吴巍也没有犹豫,跃入其中,艾薇也跟了上去,那名穴居人也跟了进来,然后就看到那块‘石板’自动回归原位。 这时,吴巍才发现这块石板是由黑色虫子组成。 “哇嘞嘎!” 一道他们听不懂的土语从穴居人口中传出,漆黑的地穴一下子亮了起来。 由于其中有一处光源离吴巍比较近,他看清这是一种发光的石头,刚才是被那些地行虫覆盖了起来。 现在移开后,微光将地穴照亮,可以看到一道道微光像道标一样,将地穴道路照亮。 “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族长。” 这名穴居人越过二人,来到前方带路,一路向下走。 “族长?” 吴巍皱起眉。 “是的,刚才我们族长感觉到了上面的动静,所以让我们来请你们进来避一避。” 穴居人态度十分恭敬。 吴巍和艾薇都没有说话,跟随着前面的穴居人向下走去。 整个地穴是螺旋向下,不时还能看到粗大的植物表皮,想来是蛇蔓。 大约走了两分钟,他们就来到了一出巨大的地下洞穴。 这里和他想象不同,洞穴顶部布满了发光的矿石,里面也都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植物,就像一个地下农场,到处是绿紫色农作物,生机盎然。 里面忙碌的穴居人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异族,低声交谈之下,都朝两人投来惊疑目光,有些雄性穴居人都抓起了手中农具,做出防卫姿态。 尤其是见到吴巍,眼中都透着一丝惊惧。 可实际,这些穴居人最弱的都和吴巍相当。 不远处,一个光屁股的**居人正在玩耍,不经意间看到吴巍,连滚带爬跑到一名女性穴居人身后躲起来,说了一段奇怪的土语。 听到这简短的土语,吴巍神色有些不好看。 他知道那句土语中两个音节的意思分别是‘妈妈’和‘恶魔’。 就在吴巍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时,洞穴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断臂穴居人从一处小洞穴里走了出来,周围见到的穴居人都纷纷跪俯。 其中就包括给他们带路的那名至少七级以上的穴居人战士。 “职业者!?” 吴巍无法感应到独臂穴居人身上的元素气息,但根据异族强者为尊的习俗,这独臂穴居人实力绝对极强。 那名独臂穴居人摆摆手,周围的穴居人都重新干起自己的活,但视线中却充满崇拜的神色,看吴巍的神情也不再畏惧。 “上面有一位强者到了,想来是救你们的。”独臂穴居人抬了抬头,才将视线转移到两人身上,笑道:“不知道二位能不能给我三分钟时间?” 独臂穴居人的通用语非常标准,也没有丝毫隐瞒,而且用的还是人类的计时单位。 “救援到了?” 艾薇听到这句话,总算松了口气。 “当然可以,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这时吴巍也明白对方肯定有什么事求到他……或者说,求到人类联盟。 他可记得旁边带他们过来的穴居人战士最开始问的一句话是‘你们是人类吗?’,这里面的‘人类’可不包括‘弃民’。 “放心,并不是什么大事,请到我居所来。” 独臂穴居人露出有些像锉刀的利齿,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巍从没有见过这种表情,但知道应该是笑容,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两人跟在独臂穴居人身后,花了一分钟才走到那件小洞穴。 “请坐。” 独臂穴居人的洞穴内陈设很简单,大小只有二十平不到,最里面铺着一张不知什么野兽的兽皮,靠外的位置有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底下铺着一张很大的白色兽皮,看上去很干净。 艾薇和吴巍身上都有水,但对方没有在意,他们盘腿坐了上去。 时间过去了一分多钟,独臂穴居人似乎还不急,从一处掏空的壁橱内拿出了三个小杯子和一个壶。 他将两个杯子放在两人身前的桌子上,又给自己放了一个,掀开壶上的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壶中飘出。 独臂穴居人先给两人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是……” 吴巍眼睛眯了眯,他能感受到眼前淡绿色的液体中蕴含着浓郁的生命元素。 “是我自己酿的一些果酒,是用来招待朋友的,一般不舍得喝。”独臂穴居人端起杯子自己先抿了一口,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客绒,是这个苟延残喘部落的族长。” 就在吴巍还在思索要不要喝一点的时候,艾薇先端起杯子,一口咕噜咕噜喝光了。 “我叫艾薇,他叫杰拉尔,是我的孩子,你救了我们,只要能办到,我一定帮忙。” 灰镇周边也有不少异族,有摩擦也有交易,所以对异族的态度不像吴巍那么谨慎。 “孩子?你们是弃民?” 客绒似乎想到什么,带着淡黄色隔膜的瞳仁缩了缩。 “我们才不是弃民,我来自灰镇,是一名人类。” 艾薇很不喜欢弃民的称呼。 客绒没有回应艾薇,拿着杯子的黑色指尖轻轻敲着杯沿,思索了一会儿,刚准备开口,他却猛然看向洞穴外。 嘭!! 洞穴顶部一大块光源石轰然碎裂,化作一块块碎石向洞穴内部四散,引得下方地穴人一阵惊呼。 下一刻,一道银色身影悬浮在半空,视线锁定了吴巍所在方向。 “穴居人?还是精英级?” 古德曼看到吴巍还活着,心中松了口气,便将视线投到客绒身上。 精英级在中高级智慧种族中都是中坚力量,更别提穴居人这种几乎快灭绝的低等智慧种族了。 他甚至猜测,眼前的穴居人可能就是整个艾德琳大陆最强的穴居人。 大致明白了状况,古德曼飞到吴巍等所在的洞穴口,银色头盔化作液态涌动,露出他的头部。 “古德曼先生?” 如临大敌的艾薇惊讶看着这个对他们一家特别照顾的人类。 “艾薇、杰拉尔。” 古德曼笑着对二人点点头后,将视线放在客绒身上,脸上重新回归淡漠,丝毫没有为毁坏洞穴而表示歉意。 “是你救了他们?” 客绒不敢有任何不满,摇摇头道:“没有我,他们应该也没事。” 古德曼点点头,又将视线放在二人身上,体表的银色战甲上,两团银色液体飞出,落在两人背部,化为一道薄如蝉翼的羽翼,并在两人惊讶的神情中,带着他们飞了起来。 看着古德曼飞走,客绒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对于科技,拉瑞尔的原住民已经不像数百年前那样陌生,也知道古德曼身上的银甲有多么强大。 就在三人准备沿着上方打通的窟窿离去,艾薇突然开口了。 “等等。”艾薇叫了一声,然后重新看向客绒:“客绒族长,你刚才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这么说,是因为客绒确实算救了他们,而且她刚才喝了一杯果酒,感觉身体暖洋洋,全身疲惫一扫而空不说,还充满了力量,明白那杯酒肯定是好东西,所以才问出这句话。 客绒听到询问,心中也有一丝希冀。 “我本想求助二位帮我弄一张无限联盟通行证,但二位不是人类联盟的超凡者,就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艾薇问。 “你刚才说来自‘灰镇’,想来是一处巢穴,所以想问二位是否能给予我这几百族人一块生存的土地……我们只需要地下一块区域,绝不会和你们起冲突……当然,我会将自己的真灵融入你们的巢穴,稳固巢穴。” 客绒已经活了近三百年,寿命已到极限,而这三百族人至今还没有一个进入职业级的战士,所以他想在死前,给族人安排好一切。 “稳固巢域?”艾薇眼睛一亮。 灰镇很小,开辟的超凡者也死了很久,如今的确在缓缓内缩,但撑个百年还是没问题,所以她也一直没想这一茬,但是客绒这么一说,她才想到。 “我劝你最好不要答应。”古德曼突然开口。 “为什么?”艾薇不解。 “森灵族下令诛灭穴居人一族,你们眼前的穴居人可是精英级巅峰,比灰镇开镇的超凡者说不定都强一截,一旦他的真灵融入你所在的巢穴,不管有无恶意,都会侵蚀灰镇原有‘巢’,内部会自然转化成更适合穴居人所生活的环境,而且巢穴扩张所散发的气息,会被植物感知到,说不定森灵族会派巡林者过来,你们也要跟着倒霉。” 听完古德曼的解释,艾薇神色僵住了。 “被森灵族下令灭族?精英级职业者?”吴巍听到古德曼的话,诧异看了眼客绒。 怪不得一个精英级职业者所统领的部落会这么惨。 要知道,精英级单独展开‘巢’,至少也在一平方公里以上。 “不过……你所在的七城联盟不行,无限联盟倒是没问题。”古德曼说完,将视线放在客绒身上,淡淡道:“你明白找人类超凡者就说明你不蠢,这次你也算帮了我基因管理局一个忙,我可以帮你向无限联盟议会申请加入无限联盟,但是……有个条件。” “请上者严明,不管什么条件,地精一族都愿意接受。”客绒听到能加入无限联盟,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当下趴伏在地面向古德曼献上最高的敬意。 “你先听完,我的条件是你必须将地精族改为穴居人。” 古德曼说完这句话,趴在地面的客绒面色一僵。 改地精族为穴居人,不啻于将‘人’这个称呼改为‘狗’,这对任何一个种族都是难以接受的耻辱。 周围,一些能听懂通用语的穴居人纷纷躁动起来,特别是离他们不远的那名带吴巍二人过来的穴居人战士,双眼中满是愤怒。 “多谢上者,我们愿意。” 客绒声音平静,但声音坚定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活了几百年,客绒看到过无数族人被人类猎杀,经历过无数次森灵族的血腥镇压,他已经学会了屈服,看清了现实,明白了只有跪着才能换来一线生机,那就跪吧! 客绒趴伏在地面,能感受到周围族人的愤怒与绝望,露出了锉刀般的牙齿。 愤怒、绝望就对了。 他知道余生该做什么了…… 第九章 要之何用 等三人离开地下洞穴,上面的针蜂群已经被那名无限联盟的在册冒险者击溃,纷纷逃命去了,这辆客车,除了那位死去不知名的乘务员外,都算是因祸得福。 因为基因管理局为了弥补这次过时,决定给予所有乘客一次基因强化的机缘。 当然,基因强化和基因改造是两个概念。 基因强化只是在他们原有的基因上进行优化,让他们的基因发挥出更强的活力和潜能,身体素质会是之前的几倍。 而其中的艾薇和吴巍更是因为舍己为人的态度,避免让基因管理局出现任务失败,所以被特别表彰。 艾薇获得了基因进化的特殊奖励,吴巍则获得了一百人类联盟贡献点。 基因进化和强化不同,一下子让艾薇的身体强度媲美九级超凡者。 用古德曼的说法,一名持有重型狙击枪的基因进化者,足以和一名七级超凡者相抗衡。 要知道,遗弃地与其它地域不同,正式职业者极为稀少,每一名都是中小型部族的首领或者核心,所以七级超凡者威慑力是极为强大的。 按照遗弃地不成文的规定,这种实力占领一片数十平方公里的领地都不在话下。 而吴巍的一百贡献点也相当珍贵。 用这一百贡献,他们一家买了以一组(十支)45贡献点的价格,购买两组强化药剂,用五点贡献购买了一把重型狙击枪,剩下五点贡献换成了信用点,购买了很多生活物资,比如漂亮衣服和进口药剂的器械之类。 “祝你们一路顺风。” 几人再次踏上了基因管理局的元素客车。 由于他们很多东西需要订购,所以只能跟着第二批获得基因改造机会的天选者离开。 这辆元素客车和上次的布局差不多,但不再是单间,每个人只有一个床铺和一张小桌子。 这是因为这辆车的人员构成有了不小的改变,像之前家庭形式的组合没了,都是个人。 所以车上除了克莱尔、艾薇和三个基因管理局工作人员,其他都是超凡者。 “你是克莱尔药师?” 上次车上发生的事情再次重演,不少天选者都朝着克莱尔打招呼,显然都见过或听过克莱尔的名声。 吴巍对面,一个红色短发的少年一丝不苟坐在自己床铺上闭目养神,看上去颇有种贵公子的架势,气势和那些与克莱尔打招呼的少年少女截然不同。 “应该是某位大人物吧?”吴巍大致能猜测出来。 可能是超凡者的特殊感知,吴巍刚打量对面红发少年两眼,对方就睁开了眼。 红发少年目光平淡的看了吴巍一眼,在看到吴巍,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笑容开口:“你好,我叫李宗宪,你也是超凡者吧?” 他是狮心城防卫军副统领、议员,在弃民领是绝对的大人物,可就算如此,在他询问是否能够购买基因管理局的物品时,却遭到了对方严词拒绝。 哪怕一些普通工作人员在得知他的身份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丝毫敬畏。 这感觉就像自己去首都遇到一个本地人,说自己是某某偏远小镇的镇长一般,让他备受打击,所以最近也不报自己的身份了。 “杰拉尔。”吴巍向对方笑了笑。 李宗宪点点头。 他其实认识这个少年,昨日他在基因管理局开放庭院放松时,看到一辆飞行器降落在隔壁停机坪,随后就见到吴巍在内的一家子跑去接收货物,所以他才去询问自己的引导员,表示自己可以付出一些代价购买些人类联盟的货物,但对方却冷漠拒绝。 “你灰岩城人吧?”李宗宪视线不自觉朝吴巍隔间床底下一个银色箱子看去。 刚才吴巍一家是最后上车的,所以看到了那银色箱子左上角一个小小的三角绿色标志。 作为狮心城议员,他也曾通过走私渠道弄到了一些人类联盟的东西,但走私终归有上限,一些衣物用品食品走私无伤大雅,但特级管制品,如基因药剂、高能武器却从未有人从人类联盟搞到手。 不过他毕竟是弃民高层,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吴巍床下那银色箱子中的绿色三角标志他就知道,那是人类联盟基因局的标志。 这就是说,那箱子里面是一些特殊基因药。 “是。”吴巍察觉到李宗宪的目光,眉头皱了一下。 “呵呵,我没有恶意。”李宗宪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是狮心城人,距离灰岩城太远,中间还隔着个科林城,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有意出售一些我需要的东西,价格……” “不必了。”吴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李宗宪刚想解释说自己可以用七城银联见票即付的汇票支付时,话却突然被堵在嘴中——因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从吴巍旁边隔间中伸出,直指着他的头。 “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准和我孩子说话,不然打爆你的狗头。” 艾薇就躺在旁边的床铺上把玩自己的爱枪,听到李宗宪的话,立即就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我……明白!”李宗宪视线和艾薇接触,想要辩解的话被吞入腹中。 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说些糊弄人的场面话,这疯女人说不定真会开枪。 “哼!”艾薇收回这杆新的狙击枪,站起身来到吴巍隔间里,对吴巍道:“小不点,你去我那边……” “嗯。” 吴巍觉得艾薇这种母鸡护仔的行为很有意思,也没有反对,和艾薇换了位置。 “呵呵……” 李宗宪干笑着移开视线,心中却无名火起。 自从基因管理局的‘天选’计划实行开始,他就明白遗弃地可能要有变化,天选者身份必不可少,所以他花了不少力气搞来一个名额,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但没想到在这段时间还是受尽了气。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像眼前这群贱民,要是以前,别说拿着枪指着他,就是稍微让他不爽,不需他动手,一个不喜的眼神,手下巴结他的人都能‘自作主张’,将这群垃圾全家拉去肥田。 “去他妈的随机抽取!去他妈的‘天选’计划!” 李宗宪看到因为艾薇的举动,吸引来的一些轻蔑目光,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根基的动摇! 七城联盟根本不需要超凡者,就算要,也只能掌握在他们这群精英手中。 “必须趁现在还没有形成气候,将他们都一网打尽!”李宗宪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天选计划在基因管理局的宣传下,说是为了七城联盟的崛起,是为了遗弃地人类的利益,可如果七城联盟的崛起是建立在损害他们这群精英的利益之上,那这崛起,要之何用! 第十章 联合 人类联盟与人类主导的无限联盟领土面积已经超过整个艾德琳的五分之一。 如果没有潘多拉诅咒的存在,人类估计能够占据艾德琳的半壁江山。 所以在接壤无限联盟的遗弃地,并没有任何智慧种族敢找基因管理局的麻烦,悬浮客车在特定的路线上,也少有遇到危机。 比如这次旅途,吴巍就无惊无险的完成,抵达了灰镇领地范围。 这片区域山峰连绵,擎天树相当稀少,数十公里才能看到一颗,其余地方都被其他植物侵占。 它们的体型远没有擎天树巨大,但也不小,平均也在百米之上,扎根于山岩之中肆意生长,这也导致一座座山峰之间有很多植物藤蔓相连,构成了一条条空中走廊。 吴巍随着悬浮客车穿过如同桥梁的藤蔓,感觉像是进入的新的奇幻世界。 “咦?那是……” 他眼睛非常敏锐,一眼透过车窗,见到一道类人的绿色身影在约两百米外的一处蔓藤上闪过,躲入了郁郁葱葱的巨大灌木之中。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被艾薇听到了。 “是绿皮族。”艾薇也看到了那道绿色身影。 “绿皮族?这里不是到了灰镇的领地吗?”吴巍有些奇怪。 “是我们的领地,但我们一般都巢域内,域外还是有一些异族生存。” 艾薇给吴巍科普着一些基础知识。 “这些异族会袭击人类巢域吗?” “在我们领地内生存的异族都不会袭击巢域,我们会报复。” 艾薇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弃民领地外的异族会袭击城镇,而领地内也有袭击的过往。 “哦!”吴巍没有再问。 他心中明白,在人类领地内生存的异族都很弱小,不然他们也能在人类领地外抢下地盘。 也就是说,并非这些境内异族不会袭击人类巢域,而是没有实力袭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地球已经通行数千年,何况是在人类身为入侵者的世界。 “灰镇……看来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他刚这么想,一道道枪鸣就从下方丛林出来。 “有战斗。” 艾薇经过基因进化,五感方面比吴巍都要强悍,起身将头探出窗户,一眼看到了客车下方隐约的战斗。 同时,克莱尔也都探出头,看了过去。 下方透过一道道蔓藤枝叶,隐约能看到一条黑色公路,上面有一个车队。 开启了鹰眼,吴巍大致能确定规模应该在四五辆车之间。 这些车非常古怪,庞大笨重,有些类似他记忆中的蒸汽机车。 他的猜测没错,这的确是一种蒸汽车,不过动力比地球的那种强悍的多。 因为它烧的是一种名为‘萤石’的特殊矿物,温度非常高,一块一公斤的萤石就足够一辆满载的卡车行驶三五十公里的路程,动力十分强劲,也能给蒸汽车加装厚重装甲,是遗弃地的主流运输机械。 “是灰镇的车队!”艾薇视力比吴巍强悍,一眼就认出那被攻击的车队正是运矿到其他城镇,然后运输生活物资返程的灰镇车队。 “艾薇!!”克莱尔见到艾薇又准备钻窗户,脸色一变。 “没事的,这里距离灰镇很近了。” 艾薇说了一声,就从窗口越出,稳稳的落在一条宽达一米以上的藤蔓上,然后像是猴子一般,顺着连接的藤蔓和大树,很快就消失在克莱尔的视线中。 嘭!! 克莱尔气得锤了一下车壁上,强横的力道使得车身都震了震,被拳头砸的位置更是微微下陷。 就坐在旁边的吴巍能够清晰看到克莱尔砸车壁的手掌在微微颤抖,想来疼得厉害。 克莱尔深呼了口气,正好看到跑出来看情况的乘务员,就向对方询问道:“我们可以从这里下车吗?” “这里下车?稍等一下。” 乘务员愣了一下,前去询问车长。 很快,他就出来了。 “可以,你们稍等。” 悬浮车并没有下降,而是停在一处宽度足有两三米的巨大藤蔓旁。 “我们下车吧。” 克莱尔提着艾薇的箱子和自己的箱子,下了车。 吴巍也从善如流,下车来跳到了一条蔓藤上,感觉非常新奇。 “这蔓藤上竟然还能长植物?”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藤蔓植物。 “小心,别去踩这些紫色的花,有毒。” 克莱尔见吴巍朝一株紫色的花靠近,连忙提醒。 “好!” 吴巍倒也没有感到稀奇,他本来也没打算去碰路边的野花。 “这怎么下去?” “跟我来。” 克莱尔非常熟悉,提着两个大箱子朝蔓藤右侧走去。 吴巍倒没有去抢箱子,因为基因强化过后的克莱尔单论力气和身体素质比他这个见习一级超凡者要强。 有这种身体素质,配合他对植物的认知,以后出去找药材也会相当轻松。 “从这颗树上下去。” 克莱尔走入一棵从前方山峰上生长出来的大树树冠,很轻松的越过繁茂的枝杈,缓缓朝下方前进。 “要从这颗藤蔓下去,我先下,你再把你母亲的箱子扔给我。” 克莱尔的箱子里面全是玻璃瓶显微镜之类的器材,艾薇的箱子都是些衣服食物,所以只能扔艾薇的。 “好。” 克莱尔单手配合脚,很快就下去了,显然是老手。 吴巍将艾薇的箱子丢了下去,克莱尔很轻松接住,他也轻巧的滑了下来。 “那边蔓藤颜色比较深,可能有藤瘤,碰到可能弄‘醒’这株藤蔓,走这边。” 克莱尔边走,还边讲解。 吴巍听得很认真,这些都是珍贵的野外生存知识。 大约五分钟,他们就下到了最底部,也来到了人为铺就的一条黑色碎石公路。 这种黑色石头就叫‘黑石’,铺上之后,植物种子落在上门,很难生长,是修建公路的好材料,也是域外一些散民最喜欢的建筑材料。 “看来解决了。” 等他们下来,小心靠近战场,发现战斗已经结束,周围就散落了一些尸体。 “似乎是人类尸体?” 吴巍见到那些丛林边的尸体,大致和人类相似,判断应该是繁衍了很多代的人类。 “嗯,是一些散民,也有异族。” 克莱尔回答了他。 “异族和散民联合?” 吴巍刷新了三观,但很快就释然。 弃民不能成为超凡者,但他们也免去了诅咒的影响,所以异族面对弃民不会排斥,加之两者都能交流,联合也很正常。 他们两人的到来很快被艾薇发现,立即跑了过来。 第十一章 灰镇公主 艾薇年纪不大,但参加的战斗可不少,不光杀过入侵异族,跟车队的时候也击杀过盗匪,可谓身经百战,所以她一出现,就引起了灰镇一方的注意。 “是艾薇!!” 车队中,组织防御的车队队长石峰蹲在四米高的蒸汽货车中,一眼就注意到一道如同蓝白精灵的身影快速逼近战场,知道这场危机可能出现转机,也一直有留心关注,最后发现竟然是艾薇,心中大喜。 艾薇的‘灰镇公主’之名,可不光是因为漂亮,更因为她枪法强悍,对战斗的敏锐远超一般人。 毕竟灰镇算得上穷山僻壤,他们这些山野矿夫讲究的是实用,如果艾薇只是花瓶,最多一些年轻小子们会捧一下,可不会有这么大名声。 砰!! 在奔行中,艾薇持着近一米五的重型狙击枪开枪,竟然还一枪命中一名盗匪。 嘭嘭嘭!!! 一连串的子弹朝她倾泻,在她眼中如同慢动作,轻松躲过。 “是艾薇……走!”公路左侧密林中,一名带着鬼脸面具的瘦弱身影从枪械远镜中看到了速度快得惊人的艾薇,想到那封信件,眼睛微微眯起,当机立断让人撤退。 “老大,二哥被……”鬼脸面具身侧一绿皮光头青年眼中闪过愤怒,可话刚说一半,他的头就被击碎。 艾薇眼神极其敏锐,很快从火力的密集程度分辨出这里是盗匪核心。 “好快的速度,枪械也极其精良,她成了超凡者!”鬼脸面具看了一眼身边被爆头的手下,还有近半米粗细,布满鲜血树干上的巨大枪坑。 他知道艾薇的枪法非常准,但以前绝达不到这种程度。 “撤退!”鬼脸面具沙哑的声音再次在密林中响起。 灰镇公主艾薇,凡是靠灰镇吃饭的散民很少有不认识的,所以她一出现,就让人感到了威胁,再一听老大说艾薇成了超凡者,他们更是惊惧,也顾不上快要到手的物资,快速朝着密林深处退去。 遗弃地的人类盗匪大多很弱,多是不甘被权贵压迫聚众为盗,只有少部分是单纯的穷凶极恶。 像这次袭击车队的盗匪就属于要钱不要命的劫财类型,所以没有包围车队,只从左侧进攻,就是为了留出右侧给车队人员逃跑用,避免死磕。 “赢了!!” 车队中人大喜,纷纷欢呼起来。 这批物资是灰镇守备官肯恩的,要是丢了,他们回去没好果子吃,所以总共才不到十五人的车队,开始被偷袭死了两人,后面对峙中又死了两人还不肯退去。 “别叫了,没受伤的把尸体收拾一下。”石峰脸色有些不好。 他们是灰镇官方车队,经常运送矿石去其它城镇,大多时候都是给一些小店子进一些货物,遇到异族或人类劫匪,给点买路钱也就过了,但这次对方明显知道车上有大量物资,狮子大开口,肯定是有人将消息给泄露了。 “妈的,回去要查查,这新崛起的一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石峰听到有人喊‘杜明死了’暗自骂了一句,就将视线转向快要到车边的艾薇,他挤出一丝笑容,从车上跳下,去迎接这位灰镇公主。 “石头叔是你啊,这车上谁的东西?是铁公鸡还是吸血鬼的?”艾薇对这些盗匪很熟悉,知道应该是劫财的,又看到是石峰,就明白肯定是那几家的货物。 “你这丫头……”石峰摇头叹气道:“是肯恩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走漏了消息,幸亏遇到你,不然这次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原来是吸血鬼。”艾薇点点头,抽了抽鼻子,目光朝车队看去,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死了四个。”石峰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他们跑这事的,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很快恢复,反倒是打量起艾薇来,一眼就看到艾薇手中超过一米五长的狙击枪,吸气道:“嘶!你这枪……还有你刚才……” 说到这,他想起什么,神色一变,死死盯着艾薇:“艾薇,你不会获得了‘天选’名额,成了超凡者吧?” ‘天选’计划是最近七城联盟最大的事件,甚至遗弃地的异族也有所耳闻。根据基因管理局大肆宣传,说只要成为超凡者,就能够获得超凡资质,跟其他异族一样成为职业者,还有希望加入无限联盟。 目前,灰镇还没有人获得资格,但石峰经常跑,所以很清楚。 像这次,他们前往位于灰岩城、科林城和日光城交界地的商业城镇格兰维尔买卖货物时,就听闻了不少此类消息,而且还亲眼见到一辆接取‘天选’名额获得者的‘飞天车’掠过。 石峰的声音不小,再加上艾薇救了他们,车上一些队员本就注意着,在一听到石峰的话,他们的目光也齐刷刷看向艾薇,眼中有着惊讶和羡慕。 “我不是超凡者……不过我和克莱尔确实获得了‘天选’名额。”艾薇前一句出口,石峰还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瞪大眼。 “你……你不是超凡者?刚才我看你的动作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刚才石峰注意到艾薇的移动速度,简直夸张,这种速度他只在六年前的灰镇保卫战中看到过,还是敌方异族首领。 “我这是基因药剂……跟你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就知道了。”艾薇懒得解释。 石峰在灰镇人缘不算好,身为镇子先锋队的分队长,虽然不至于欺男霸女,但帮镇子里人带东西都要不少好处,像艾薇家的杂货铺就没少受石峰卡油,最后还是艾薇大哥成了守备队分队长,家里才好过些。 “基因药剂?”石峰确实没听过,但听到药剂,他马上又想到克莱尔,连忙道:“克莱尔呢?是他成了超凡者?” “不是,是我儿子。”艾薇说道吴巍,脸上露出笑容。 正好这时,吴巍和克莱尔的身影出现在车队前方。 艾薇见到,立刻抛开石峰,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 克莱尔其实十分不满艾薇刚才的举动,但见到艾薇欢快的样子,也忍住没有责备。 “你们怎么下来了?” 艾薇看到克莱尔和吴巍手中的箱子,抬头看了看,但藤蔓枝叶太茂密,也看不到悬浮客车。 “我们提前下了。” 克莱尔解释了一下,就见到后方的有人走了过来。 “克莱尔药师。”石峰对克莱尔态度很恭谨。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好人,而克莱尔绝对称得上好人。在灰镇的一年时间里,几乎上上下下的家庭都受过克莱尔恩惠。他自己受过伤的大腿一到寒季就疼,就是按照克莱尔的方法治好的。 “你好。” 克莱尔在看到石峰,也有些印象,于是对其笑着点点头。 然后石峰的视线就落在吴巍身上,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僵了一下。 智慧生物到底和野兽不同,他压抑着莫名的烦躁,笑着对吴巍点了点头。 吴巍对这些模样习以为常,也轻轻点头。 克莱尔和艾薇也注意到了这一场景,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们知道,超凡者身上的诅咒可能会让吴巍很难融入灰镇,但真见到,还是格外难受。 第十二章 矛盾 “再见!” 蒸汽卡车清除了路障再次出发,艾薇一家却没有上车,一是因为不喜石峰,二是不想吴巍第一次出现在灰镇人眼中时,是跟着一个不讨喜的人。 “走吧,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家了。” 第一次,艾薇对回家有了一丝忐忑。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孤立,无法接受那些人见到自己孩子时的异样眼光,可不知道该怎么做。 相对艾薇,克莱尔反而镇定很多。 因为他自己有深刻感受,所以早就在想这个问题,脑海也有了大致计划。 三人一路向前走,年两夫妻时不时和吴巍对话。 艾薇讲她曾在灰镇的趣事,以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克莱尔偶尔插嘴,给吴巍讲解一些植物药理,以及灰镇一些危险的地方和植物。 看着这对夫妻的模样,吴巍有些感慨。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也喜欢这种感觉。 “希望别画蛇添足。” 吴巍就怕艾薇给他找什么玩伴,打破他的完美世界。 下车的地点距离灰镇巢域约五公里左右,但由于是山区,道路弯弯绕绕,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看到灰镇雾蒙蒙的巢域。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波推着小车来灰镇贩卖货物的散民车队。 “这些人的外貌……” 吴巍三人刚越过一个推着三架单轮车的小车队,见这些人的模样十分惊讶。 他们几乎和类人异族没什么区别。 在试炼世界,那些新生代虽然有异于人类,但还能看出是人,可眼前这些,竟然有长尾巴,甚至三条手臂的人。 要不是这些人身上没有元素气息,他都怀疑这些都是类人异族。 “阿爸,他们长得好奇怪。” 前方一个被骑在一名虎背熊腰壮汉脖颈的小崽子看到了后方的克莱尔和艾薇,低着头和他父亲说悄悄话。 这名壮汉一转头,也看到了艾薇和克莱尔,他刚准备让自己儿子不要胡说,就看到两人身后的吴巍,瞳孔陡然一缩,就像遇到凶兽一般,全身毛发竖起。 其余人很快也看到了吴巍,都摆出一副战斗姿态。 “住手!” 最前方一名穿着袍子,鼻子又尖又长的老者见到后方有动静,立即大声喝止。 在散民村落中,年长就代表经验智慧,一般地位都很高。 “抱歉。” 这位老者第一眼看到的是艾薇和克莱尔,一见对方衣着怪异华丽,就知道不是他们能惹的,然后才看到吴巍,感受到那股抗拒,很快猜到是超凡者,连忙躬身致歉。 “不用。” 克莱尔没说什么,和脸色不好的艾薇越过这个小车队,继续朝灰镇走。 “可以试试【感官偏移】这个技能。”吴巍想到之前教官提及的一个技能。 潘多拉诅咒的触发机制就是感官察觉,但是如果能在新人类的感官中消失,也就不存在触发诅咒。 听那位教官说,这是如今人类联盟超凡者们都要学的一个技能,可以有效降低和陌生新人类的冲突。 技能和【潜行】类似,都是扭曲光线,但【感官偏移】不是彻底在视线中消失,而是降低存在感。 比如走在街道上,有一个人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感官偏移】会折射周围环境,放大周边其它事物。 当然,你要是说话,做出异样的举动,还是能吸引到目光。 就在吴巍尝试技能时,他们也到了巢域边缘。 这座名为灰镇的巢域和吴巍在试炼空间的人类巢域不同。 一般来说,巢域外围都会有一段缓冲区。 这段区域是巢域的领域笼罩范围,植物会被抑制,但是灰镇周边都长满了一种荆棘植物,密密麻麻,唯有一条二十米宽的道路可以通向‘雾气’中。 “你们等一下!”艾薇看了眼前方排队接受检查的两个车队,直接朝着前方跑去,很快消失在雾中。 “还要接受检查?”顺着艾薇的身影,吴巍视线注意到碎石路边有一处类似关卡的设施,出声问道。 “是的,那是灰镇设的哨卡,因为这下面的路都是灰镇修的,外地人过去都要收费。”克莱尔解释道。 “收费?我们算外地人吗?” 吴巍想到灰镇应该算‘娘家’,他和克莱尔也算半个外人。 “其他人算,但我们……”克莱尔话还没出口,远处艾薇出现,兴奋的招手,对他们喊道:“我找到一辆车。”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脸上毛发特别浓密的黑发短衫青年,对方开着一种有点像拖拉机的小型蒸汽车。 “走吧。”克莱尔给了个‘就是这样’的眼神,提着两大箱东西朝艾薇方向走去。 “也是……”吴巍想到艾薇一脸兴奋回娘家,却遇到有不开眼的对她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就明白了。 “想来‘千夫所指’的场景应该不会有,最多就是孤立……这点我还算擅长!” 吴巍想到以后不会有人当面给他脸色看,心情不由好了不少。 “克莱尔大哥。” 那位黑发短衫青年一看到克莱尔,立即停车摆手打招呼。 “巴诺,最近是你守卡?” 克莱尔认识这名黑发青年,比艾薇小三岁,小时候是艾薇的小跟班,长大了后没有以前那么粘艾薇,但两人关系不错,是灰镇财务厅的公职人员。 “是的。”巴诺对克莱尔很尊敬,停下后,就下车帮克莱尔拿箱子。 “我自己来,有些重。” 克莱尔不敢将自己的箱子放在车上颠簸,就算是上车,也提在手里,不让箱子落地。 巴诺正准备去开车,艾薇却一把拽住对方,指着吴巍道:“这是我儿子,叫杰拉尔。” “啊!”巴诺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吴巍,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艾薇姐,你在说笑吧?”巴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艾薇杏眼一瞪,正要发火,刚上车的克莱尔开口道:“艾薇,算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 其实克莱尔知道艾薇弄辆车来,就是想要像吴巍展示灰镇,同时也想让大家都认识吴巍,但是巴诺的这种表情无疑是给艾薇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我和艾薇的孩子,叫杰拉尔,是超凡者,所以你会有些不喜欢他。”克莱尔解释道。 “超凡者?天选者?”巴诺眼中满是惊讶,脑中想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天选者’。 “是的,我和艾薇获得了‘天选者’名额,正好艾薇快生了,我们就……” 克莱尔大致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巴诺看向吴巍的眼神才缓和了许多,几人上了车,气氛也缓和了些。 “巴诺,最近灰镇有什么事吗?”克莱儿扯开话题。 “镇内没有,但听说西边的‘长耳朵’最近有些动静。” “长耳?”艾薇想到之前车队被劫的事,问道:“他们最近镇子经常被袭击吗?我之前还遇到‘石头’的车队被一伙蒙面的盗匪给袭击了。” 长耳名为赤爪族,是灰镇西面约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低等智慧种族,和灰镇很少有冲突,住在一处名为‘风吹谷’的峡谷内,活动范围也是风吹谷十公里内。 “蒙面?石峰也被‘暗盟’袭击了?”巴诺惊讶了一下,后想起艾薇的问题,又回答道:“是的,这两个月不少散民被异族袭击,外来的商队变少了,散民难民反而变多了,这样下去,一些生活品会越来越贵。” 巴诺虽年轻,但到底是税务厅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这类信息很敏锐。 “看来那些异族也得到了人类联盟开始接触我们的消息。”克莱尔这段时间在基因管理局除了学习一些知识外,也经常看无限联盟新闻,知道了七城联盟高层这些年一直在游说人类联盟,最近基因管理局入驻,就是这么多年来取得的成果之一。 现在人类联盟插足,遗弃地平衡被打破,这些异族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攻击性自然会变强。 艾薇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一点,看向巴诺:“暗盟?是那群新的蒙面盗贼团?” “额……不算新盗贼团吧?”巴诺解释道:“这些人还是以前的绿山盗贼团成员,但首领变了,听说是我们灰镇人,对我们的动静很熟悉,这半年来,我们外出的采买队经常被袭击,所以东西才越来越贵。” 说到这,巴诺咬牙道:“上次我们打死了一个盗贼,发现那人是北边的一个混子,我早就知道北边山上那些新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东西。” 灰镇北边都是一些新到灰镇讨生活的散民,大多都是在原来的地方活不下去,或者得罪了什么人,迁移过来的。 由于灰镇本就建立在两座山脉之间,‘峡谷’最窄处才五十米,那点地方自然不足以居住,所以两侧山体开凿了不少石窟。 其中,南面山体比较平缓,是最早一批开荒者占据开凿出来的,居住环境还不错,而巴诺口中说的‘北边山上’,就是‘南山’渐渐住满了,新来的只能去北山。 本来这和南山也没关系,但十多年前,新上任的前任镇长之子雷哲,强行集资在北面开凿山道。因为这位镇长知道,在七城联盟,人口永远是最宝贵的资源,自然愿意资产增加,但要他一家出钱,那也是绝不可能。 可是北面山上的新散民不可能有太多钱,那么只能找有积蓄的‘南山人’摊。 这就造成了巴诺这些早期居民认为自己是新来者的恩人,行事总霸道一些。 新来者本就弱势,加上确实受了恩惠,开始处处忍让,可这种事情时间长了,恩惠早已挥霍一空,他们也逐渐站住脚跟,也不再忍让,冲突就开始了。 “哎呀……痛痛痛……”巴诺刚发完牢骚,耳朵揪传来一阵剧痛。 罪归祸首艾薇却不管不顾,瞪着眼道:“什么北边人?我是不是也算?” “不算不算……嘶……艾薇姐你轻点……我在开车……艾薇姐你又没有住在北边……”巴诺捂着自己的耳朵连连求饶。 “哼!我家以前也是住在北边的,你再敢说,我把你耳朵拧下来。”艾薇松了手,又狠狠瞪了巴诺一眼。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巴诺不敢犟嘴,单手捂着耳朵耷拉着脑袋投降。 艾薇小时候确实在北边山上住了几年,但她有四个哥哥,父亲来之前也是猎人,有枪又有手段,很快就站稳脚跟,在南面盘了一间铺子,最后全家搬到更安全富庶的南边。 第十三章 第一批 每座‘巢’,都是一个小世界,总体分为三种,分别为防守型、进攻型,以及特殊型。 以试炼世界的人类‘巢’为例。 它四面平缓,内部几乎没有山脉,全是平原,没有任何防守点,就表示开创扩张‘巢’的人类超凡者都不满足于现有的疆域,自信而极具攻击性。 事实也是如此,破晓号毁灭之前,一直都在进攻。 而这座灰镇却截然不同。 不光‘巢’外布满人为荆棘林,内部也充满防守的风格。 比如,吴巍进入‘巢’的瞬间,就看到远处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及中间半弧形的巍峨城墙,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攻陷。 “这相当于护城河吧?” 坐在车上,吴巍看到下方宽阔的河道一直绕着域内边缘延伸,而车辆下方则是一座石桥。 也就是说,如果从其它方向进灰镇,都会面临一条宽达十米的河流。 除此之外,域内南北山峰陡峭,面向他的东面的小平原类似扇形,种植这大片农作物,只有中间一条路通向那仿佛关隘的灰镇。 “真是神奇。” 看到这些‘巢’,他就想到职业者的神奇。 “不知道‘真灵’究竟是什么,竟然拥有改变地貌的强大能力。” 且不去提那些强大的英雄级和领主级,就说正式级,一旦选择‘展开’,也能够影响一片极大的范围,并改变其地貌。 哪怕这种改变机会只有一次,但也太夸张了。 “如果试炼世界没有放大我的实力提升速度,我估计三年就能达到正式级。” 呼吸法境界越高,身体达到‘元素饱和’的速度就越快,他试炼世界三年时间达到了八级,现在应该会快一些。 他们坐车很快,一会儿就来到了灰镇两个城门之一的东门。 这里的城门和中国古代很相似,左右分别有两个‘小门’,左进右出,供行人进出通行,中间是一座高达七八米,宽超过十米以上的巨大城门,来往的都是发出隆隆声吐着白气的蒸汽卡车,给人一种古今结合的新奇感。 左侧城门口,两名持着粗糙火枪的守卫早就注意到了巴诺和车后的艾薇克莱尔。 因为艾薇克莱尔身上的衣服太扎眼了,特别是艾薇的白色连衣裙,配上那一头天蓝色长发,实在太显眼。 “艾薇……没想到真是你呀?灰岩城好不好玩?” “艾薇、罗伊药师,你们回来了……我现在去通知艾克队长。” 两名守卫纷纷上前打招呼,态度相当热情。 “赵泽、卡兹,今天是你们值守?”艾薇回家见到熟人,神色也很兴奋,轻轻跃下车,拉住要去找她大哥的一名守卫道:“卡兹你别去了,我大哥当值就不用去跟他说了,反正晚点总会见到。” 说完,她又看向赵泽,撇撇嘴不屑道:“没什么好玩的,那些狗屁城里人一个个鼻孔朝天,好像被人不知道他们鼻毛多似的。” “哈哈……”赵泽看到艾薇的衣服打扮本来还有点收敛,现在听到艾薇的话,顿时大笑起来,眉飞色舞道:“艾薇你是女人,不懂!” “女人怎么了?信不信老娘让你变成女人!”艾薇瞪了赵泽一眼。从小到大,被她打趴下的男人不知凡几,赵泽就是其中一个。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泽神色一滞,干笑了一声。 “哼,怪不得没人看上你!”艾薇瞥了赵泽一眼,道:“你都23了吧,还没结婚,别整天跟那帮人鬼混!” “什么没人看上!我只是不想找而已!!”赵泽一听这话,当即反驳,眼睛还不着痕迹瞅了克莱尔一眼。 他曾追求过艾薇,三年前在双月节向艾薇告白,却被艾薇拿着枪追了半个镇子,沦为笑料。不过他倒是没有放弃,打算走亲属路线,跑去拥护刚成为队长的艾克,可才过了一年,克莱尔来到了灰镇,他的梦想也彻底破灭。 克莱尔一直不知道这一茬,也没人给他讲过,见赵泽看向他,他向对方笑了笑。 “哼!”赵泽撇过头,眼神不经意间扫到吴巍,莫名生出一丝烦闷,指着吴巍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人?” “我儿子!”艾薇上前一步,身体正好挡住赵泽视线,蓝色眼瞳瞪着赵泽,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我……就是问问……”赵泽被艾薇的气势镇住了,一时竟没有听清艾薇的话。 强化药剂和进化药剂不同,强化药剂是让细胞更活跃,更健康,达到原来身体的巅峰状态,本质没有变化。而进化药剂不同,它是生命层次的升华,所以只要艾薇蕴含敌意,就会对低层次的生命形成压制。 “这还差不多。”艾薇满意点点头,转头对车上的巴诺道:“算了,我们自己走,你回去吧。” 说完就朝灰镇内走去。 “儿子?”卡兹反倒听到艾薇的话,神色愣了一下,看向吴巍,心中有点怪怪的感觉,但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更加恭谨的和曾经帮过他家的克莱尔。 克莱尔停在卡兹身边笑笑道:“你父母的病没有再犯吧?” “还有点,不过他们说不碍事了。”卡兹连忙道。 “你让他们有空去我那,我给他们再看看。”克莱尔笑着说了声。 “谢谢您,我下职后去和他们说。”卡兹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克莱尔笑着摆摆手后,又对巴诺道了声谢,就跟上艾薇和吴巍。 艾薇一行走远,赵泽才回过神,看着吴巍的背影愣愣道:“那是……儿子……怎么可能!” 巴诺在车上小声道:“克莱尔大哥是第一批‘天选’名额的获得者,他们把名额给了他们的孩子。” “第一批天选者?”赵泽瞪大眼,目光不自觉移到克莱尔身上。半晌,眼中才露出恍然的神情。 最近天选者是七城联盟乃至整个遗弃地最热门的话题,特别是随着第一批天选者回来,再加上第二批的人选,很多人惊讶发现第一批被选中的人在七城联盟名声都极好,以为这是提高入选率的‘捷径’,所以导致不少有钱人争相模仿。 第十四章 家庭 赵泽因为艾薇有些不喜克莱尔,但对方的人品和名声,他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觉得天选名额理所应当。 “超凡者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选中……”赵泽眼中透着希冀,看向艾薇的背影时,脑中不由冒出自己成为超凡者后,艾薇是不是能够嫁给他的念头。 当然,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明白,以艾薇的性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说他成为超凡者,就是成为灰岩城城主,艾薇也不会为此多看他一眼。 不光是赵泽,卡兹在看到克莱尔艾薇这个在他触手可及范围内的人成为天选者后,脑中也不禁渴求自己也会被选中。这样他就能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自己也能成为人上人。 “艾薇,你回来啦。” “艾薇,你还是这么漂亮啊!” “克莱尔药师!” “克莱尔先生……” 越过城墙之后,克莱尔和艾薇一下子成为焦点,认识他们的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全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吴巍能够很明显感受到,和艾薇打招呼是因为喜爱,和克莱尔打招呼是尊敬。 而他则有意识放慢脚步,被人群忽略了。 “我这算是进了奇异动物馆吧?” 吴巍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类人生物,有种自己被一群‘动物’包围的异样感。 “要是再过个几百上千年,这些人恐怕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 其实他在试炼世界就就思考过类似的问题,现在看来,的确差不多。 毕竟人类最初都是克隆人,体内有原住民基因,模样自然也五花八门。 他怀疑,超凡者会逐渐和这群新生代割裂,形成两个种族。 就想刚才那个满脸毛发的小孩说克莱尔和艾薇长得很‘奇怪’一样。 “奇幻世界啊!”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还有耳中古怪,但他完全能听懂的语言,以及那些建筑角落缝隙中顽强生长出来的奇特植物,他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还是感慨。 “不知道基因管理局那些人口中的‘人类联盟’是个什么样子。”吴巍想起基因管理局的那种沉浸式虚拟设备,有些好奇。 就在一边胡思乱想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拉回。 “艾薇,你不是去灰岩城生孩子了吗?你孩子呢?” 听到这句话,吴巍知道,艾薇要介绍自己了。 兴奋中的艾薇这一刻才想起吴巍,神色也僵了一下,她把吴巍忘了。 连忙转头,看着落了他们三四个身位,周边一米内空无一人的吴巍,一把跑过去,搂着吴巍介绍道。 “这就是我儿子!” “……” 众人将视线聚集在吴巍身上,一时间都愣住了,耳边只能听到蒸汽机的轰鸣。 “艾薇,你别闹……”米莉小心抱着那件天蓝色纱丝裙,脸上有些不自然。 “就是,你这丫头总喜欢捉弄人……” 在众人七嘴八舌询问时,克莱尔开口了。 “各位请听我说……” 克莱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向周围的人躬身道:“……因为这个原因,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照。” “超凡者?” 周围安静下来,目光都聚居在吴巍身上,眼中有着异样。 “克莱尔!?” 突然,一道厚重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人群被纷纷拨开,一个身高近一米九,脸上有着一层角质纹路的中年壮汉出现。 “父亲。”克莱尔看到来人,很恭敬的上前打招呼。 来人正是他的岳父,艾薇的父亲,汉特.克劳德。 “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叫艾克去接你。”汉特满脸笑容来到克莱尔身边,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随后又将目光放到艾薇身上,脸下意识板了起来,说了句“你回来了。” 艾薇瘪了瘪嘴,她和汉特从小吵嘴吵到大,都成习惯了。 汉特目光又移到吴巍身上。 他刚才就听到克莱尔说的最后一句话,艾薇也寄了信回来,告诉了他们原因,所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外公。”吴巍没让克莱尔介绍,主动打招呼。 其他人他可以不理会,但是眼前这个人以后怕是他经常要接触的对象,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也要方便点。 “嗯……”汉特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我们先回去吧,大家都让让。” 为了掩饰尴尬,汉特挥手驱散人群。 周围人群也没有再围着,都散开了,一行四人也在汉特的带领下,向着南区走去。 在灰镇,家庭人口的多少,基本等同该家族是否兴旺、强盛。 艾薇一家就是典型,总共有14口人,父亲汉特,母亲叶琳娜,有三个哥哥,分别是大哥艾克、二哥艾斯、四哥艾尔文,三哥十几岁就死了。 目前她三位哥哥都已结婚,大哥有两女,二哥一子一女,四哥有一子,算是一个大家庭。 其中,大哥艾克现在是守备队二队的队长,二哥艾斯是矿工,岳父是一位矿工头目,不挖矿,而是在转运站工作,四哥艾尔文子承父业,继承了汉特的猎人工作,还在跟父母居住,妻子也是在母亲叶琳娜杂货铺里工作的一名长工。 所以艾薇一行五人回到家,第一位见到了就是四哥艾尔文的妻子柯娜。 “柯娜姐。”艾薇远远就见到在杂货铺里清理货品的柯娜,很高兴的率先打招呼。 柯娜和艾薇是同岁,十五岁就来到艾薇家的杂货铺工作,和艾薇关系很好。 “艾薇?”柯娜听到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了艾薇一行人,连忙迎出门,将视线投到汉特身上,叫了一声:“父亲。” 汉特点点头,朝店里看了一眼道:“叶琳娜呢?赶紧叫她去买点菜。” “皮特有点拉肚子,母亲带皮特去老肖恩那去了……”柯娜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到了克莱尔身上,眼中露着欣喜,道:“克莱尔你也回来了?我这就去找母亲。” “那就算了,你去买一些新鲜蔬菜回来,钱你先垫着,到时候让叶琳娜给你。”汉特摆摆手,立马将事情交到柯娜手上。 汉特的性格就是如此,特别喜欢指挥别人,家里唯一能和他相处好的只有和他做了半辈子夫妻的叶琳娜和家境贫寒的柯娜,其余四个子女和媳妇没一个和他能相处得好。 当然,克莱尔除外。 因为汉特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女婿,会读书写字,医术精湛温文尔雅,他也从不会指挥克莱尔去做事,反而处处维护。 第十五章 选址 “咦!艾薇……这是克莱尔?” 他们的出现,也有不少邻居看到了,没一会儿,一个个邻居都走出屋子,朝着艾薇克莱尔打招呼。 “艾薇?你们这是从灰岩城回来的?啧啧,这衣服真是……” “克莱尔,你和艾薇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走?我这腰啊最近老疼,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看看?” 汉特见一群邻居叽叽喳喳有些不耐烦,指着一个让克莱尔看病的老头骂道:“你个老光棍一有钱就钻到北边黑巷找婊子,腰不疼才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在众人的哄笑下,汉特一行人进了屋子,外面的邻居也没围着,他们都知道艾薇克莱尔刚回,打个招呼就行,也没去打扰。 “都来侧屋坐吧,顺便给我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事。”汉特看到前铺堆满货物,也没什么空地,自己帮忙提了一箱行李朝右侧的一个门走去。 他这房子有一半镶嵌在山体,共两层,二楼是给艾薇的四哥艾尔文夫妻住,一楼是杂货铺和汉特夫妻的住处。 吴巍默默跟在三人身后,不时打量着这间不算大的铺子,还有货架上各种物件,有各种扳手螺丝,还有一些古怪的机械零件、刀具毛皮等等,种类很杂。 来到一个约三四十平的房间,里面还算整洁,汉特安排了克莱尔和吴巍在一个有些陈旧的灰色毛皮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找了几个杯子给他们倒了一杯水,视线在吴巍身上停了一下后,才开口道:“克莱尔,你给我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艾薇去……”克莱尔说话很有条例,从自己与艾薇去灰岩城开始,大致挑重点讲了一些事,然后到艾薇快生的时候,得到了基因管理局的天选者名额,并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特别是吴巍为什么是这个状态的原因。 “超凡者?怪不得……”汉特又打量了吴巍一眼,想要表现出一些亲切,可是带着些许鳞片角质的脸还是显得很不自然。 克莱尔清楚汉特的感受,有些无奈道:“其实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拒绝。” “这是好事。”汉特摆摆手道:“我最近也听说以后超凡者肯定越来越多,有这样的机会怎么不要!” “对了,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在灰镇还是怎么样?”汉特看了眼克莱尔,又看了看艾薇问道。 “我和艾薇商量过了,就在灰镇安家,我最近也学了很多东西,要消化一下,估计一年半载不会出去了。”克莱尔说道。 他以前到处流浪,一是为了整理各种草药的习性功效,磨炼医术,二是救助一些苦难的人,成为和老师一样的医者,现在有了家庭,习惯就要改变一下了。 以后出去肯定会的,但终归会回家。 “那就好!”汉特很高兴。 以前他也有过这个念头,但克莱尔和他谈过自己的理想和人生目标,汉特很认同,就没有提过。 克莱尔和汉特聊着聊着,就谈到一些社会问题上,吴巍倒是有兴趣听听,但是艾薇没有兴趣,以为他也没兴趣,就叫他来到院子里,和他聊以前灰镇的趣事。 “我们等一下吃了饭就去找房子,你喜欢哪里?”艾薇东拉西扯了一阵子后,问到了住房的问题上。 他们这间杂货铺位于南面一处山腰,位于灰镇西南面,比最低处的那片最繁华的十字大街高出约二三十米,能够将大半个灰镇收入眼底。 “哪里?”吴巍扫视一圈后,看到城墙内的建筑都比较密集,对面陡峭的岩壁上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洞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唯有城外。 “我想住在镇外。”吴巍指着镇东方向城墙对面的一片山地,那是一座很平坦的小山丘。 “镇子外?”艾薇愣了一下,她将视线顺着吴巍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以前住在城外肯定不安全,但现在不同,不管是她,还是吴巍,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最弱的克莱尔,单论身体素质在灰镇也是数一数二,安全上应该没问题。 “这主意不错,我去和克莱尔说。”艾薇兴冲冲就跑进屋子。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灰布裙皮肤灰白的猫脸中年妇女从不远处的坡道冒出头来,手中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孩童,吴巍立即意识到这就是艾薇的母亲。 叶琳娜也看到了吴巍,再想到一路上熟人给她说的,也意识到不远站在她家门口,一头灰银色短发的少年就是艾薇的儿子,她的外孙。 “你是艾薇和克莱尔的孩子吧?”叶琳娜率先向吴巍打招呼,自我介绍道:“我是叶琳娜,艾薇的母亲,你可以叫我外婆。” 叶琳娜见到吴巍的瞬间,也有些不自然的感觉,但她调节能力非常强,很自然的笑着向吴巍打招呼。 “外婆您好,我叫吴巍。”吴巍礼貌回应后,心中有些惊讶。 刚才经过克莱尔的介绍,汉特也只是露出略显生疏的笑容对他点点头,两人也没有交流,而艾薇的母亲却能压抑内心的情绪,主动向他打招呼。 在叶琳娜准备进一步和吴巍交谈一下时,艾薇和克莱尔走了出来。 “艾薇、克莱尔,你们回来了。”叶琳娜像女儿女婿打招呼。 “妈。”艾薇和克莱尔也都叫了一声。 “皮特怎么了?”艾薇走到叶琳娜身边,捏了捏怀中的小男童的脸蛋,道:“还记得我吗?” 小男孩看了艾薇一眼,低低的喊了一声“姑姑”后,又将头靠在叶琳娜怀里。 准备抱小男孩的艾薇见皮特恹恹的,也停下了手,转头对克莱尔道:“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这是免疫力较弱,肠胃动力不足,多给他喝一些易消化的奶制品,不要喝凉水,少吃肉之类难消化的食物,多动动,养养就会好转的。”克莱尔说道。 以前给皮特看过,知道这孩子就是体虚,并不是什么大病,按他之前说的,应该会好很多,现在看来多半是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听到克莱尔说的和老肖恩差不多,叶琳娜不由瞪了刚出来的汉特一眼,怒道:“叫你别给他吃肉你不听。” “哼!这是肉的事吗?我说平时让他多跑跑跳跳,你们一个个怕这怕那,天天抱着,你看奥德家的小子,和他同岁,什么都吃,不什么病都没有?”汉特不满道。 旁边的克莱尔见岳父岳母抬起杠来,他不想参合,于是走到吴巍身边,询问吴巍关于住所的想法。 吴巍不能说不想和人交流,便瞎说道:“我修行的呼吸法比较适合安静的环境,所以想看能不能住在城外。” “如果是以前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最近不太平。”克莱尔摇摇头后,无奈笑道:“其实我也喜欢安静,在你母亲怀孕后,骗她去灰岩城,想让她适应后就在那边定居,可你母亲始终不喜欢那儿,所以这段时间也时常考虑居住的问题,刚才和你外公聊了一下,我也确定了一处地方。” 说着,克莱尔指着对面北区的山顶。 “我两年前在灰镇周边找过药草,去过北山的山顶,那座山背面两座山峰相连处有一块平缓带,还有一块蓄水坑,稍微改造一下就是活水潭,我准备在那建房子。”克莱尔最初没有考虑过那片地方,因为山道很难走,但现在他们一家都不是普通人,限制就少了很多。 “还有水潭?”吴巍听闻觉得不错,他没想到这些事克莱尔早就想到了。 其实想想也是,克莱尔和艾薇作为父母,像居住这种事,他们肯定早早都在考虑,根本用不到自己操心。 旁边帮助叶琳娜将汉特赶到屋里的艾薇听到克莱尔的话,眼睛也亮了起来,有些兴奋:“我怎么没想到!我小时候还在那个水池里游过泳呢,在那建房子再好不过了。” 一番议论后,房子的选址定了下来,克莱尔就开始和艾薇商量怎么建造,也不时问问吴巍的意见。 第十六章 用心良苦 灰镇并不大,克莱尔和艾薇又算是名人,所以回来不到半小时,整个灰镇都差不多知道了,其中就包括西面域外的矿山区。 “克莱尔,你们回了?艾薇呢?”灰发灰肤的艾斯风尘仆仆的从矿山赶回,一眼看到克莱尔挑着桶准备去打水,连忙上前招呼。 “二哥,艾薇她在厨房帮母亲做饭……”克莱尔刚说完,就听到房子后叶琳娜不满的呵斥声,听着似乎是艾薇把土薯皮削多了。 “我去看看。”艾斯知道艾薇从小受宠,压根不会做饭,心里想着等打过招呼,去把妻子找来帮忙。不过他刚抬脚,就留意到安安静静站在克莱尔身后的吴巍,忍不住问道:“克莱尔,他是……” “哦,他叫杰拉尔,是我儿子。”克莱尔才想起自己是打算打水的功夫,带着吴巍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没想到这才出门,就忘了这茬,心中有些惭愧,赶紧侧身,对吴巍道:“这是你母亲的二哥,叫二伯。” 吴巍依言叫了一声。 “哦哦。”艾斯在路上也隐约听说过关于艾薇孩子的事,现在真看到,一时也难以适应,不知说些什么。 克莱尔知道艾斯的性格,见状笑道:“二哥你先去和艾薇打声招呼,我去挑点水回来。” “好,那我先进去了。”艾斯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匆匆朝屋内走去。 他的性格在这一家中是个特例,胆子小,为人内向,就连娶个老婆都算半个入赘形式。如果不是他家庭不错,以他这种性格,在灰镇基本讨不到老婆。 “走吧。”克莱尔挑着水桶,沿着边缘修建的石子阶梯向下走,没几步突然停下,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把糖果递给吴巍道:“这些糖果你拿着。” 吴巍有些纳闷,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克莱尔是知道的,也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但他还是点头接过放到自己兜里,一言不发跟在克莱尔身后,目光侧着微微向下方的灰镇看去。 这里的建筑并不规整,很多地方建筑显得过于密集,灰扑扑一片,第一眼看上去不是很美观,但仔细打量,这大片灰色中不时冒出些许绿色、蓝色或紫色的树木点缀,也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远处不是有蒸汽蒸腾的中央十字街北侧不远,一条河流蜿蜒横跨东西,不少拱桥坐落其上,给人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克莱尔见吴巍目光悠远,以为是因为刚才艾斯的事,心中更是愧疚,轻声道:“你二伯并没有恶意,他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大病了一场,之后性格就变得很内向,不喜欢和人交流,也是我刚才疏忽,忘了介绍你。” 突然听到克莱尔没头没脑的话,吴巍有些疑惑,随后恍然,想解释,也不知怎么说,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他很不习惯这种相处方式,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相亲,处处在意对方想法,看似关心备至,其实不仅自己心累,对方感觉怕也十分不自在,这种感觉跟他与克莱尔如今相处的模式如出一辙。 一路上,凡是遇到人,对方都停下向克莱尔打招呼,嘘寒问暖,态度别提多客气。 想想也能明白,试问一个科技还处在蒸汽机时代的穷乡僻壤,一位医术高明,问诊不要钱,药材仅成本价的医师谁能拒绝? 可是,这些人客气了,吴巍就要遭殃了。因为每当有人向克莱尔打招呼,他都会不厌其烦的亲切介绍吴巍,请别人多多关照。 “嗯,您客气了,这是我儿子,叫杰拉尔,以后请您多多照顾。”克莱尔又向一位端着盆,看上去刚洗完衣服的妇人介绍,并让吴巍叫人。 简直是折磨。 就在二人均是精疲力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打到水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一时间,两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克莱尔,你们打个水怎么这么慢?”穿着白裙的艾薇像一阵风般袭来,第一眼就瞅了瞅水桶,见里面空空如也,惊讶不已。 克莱尔张张嘴,也不知怎么解释。 所幸艾薇并不需要解释,因为她在厨房不仅帮不上忙,还不停和叶琳娜斗嘴,于是被叶琳娜赶出来了。 “我来吧。”艾薇不由分说将克莱尔肩上的挑子接过,轻松抗在肩上,也不管克莱尔愿不愿意,健步如飞朝着河边走。 克莱尔和吴巍连忙跟上。 路上时不时也有路过的人不断来打招呼,但艾薇嘴上不空,脚下也没停,让她身后跟着的二人都轻松不少,没多久就来到水井边。 在这里打水的人并不多,因为没到下工的时候,所以只有三五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打水。这些孩子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年纪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显然都认识艾薇,特别是稍大的那名短发女孩,似乎很崇拜艾薇,姐姐叫的特别亲热,还上前接过水桶,想帮忙打水。 旁边的吴巍目光也移到这名眼睛没有眼睫毛,瞳仁表面有一层薄薄晶体的短发女孩身上,就人类的审美来说,女孩有些丑,但在这稀奇古怪的人群中,倒也不算什么。 似乎注意到吴巍的目光,女孩将目光投放到他身上,兴奋的笑脸似乎停滞了一瞬,就转过视线,神情也没有之前那种欢快。 艾薇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突然转头凶巴巴对吴巍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打水!” “哦……好。”第一次听到艾薇凶他,吴巍一时没适应,但很快反应过来,带着笑容上前,接过那女孩手中的水桶。 女孩像受惊的小鹿,在吴巍接到水桶的瞬间就松开手,还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这时吴巍也注意到短发女孩手有些粗糙,还有些疤痕,手指修长,但指节很明显,看样子经常做些力气活。 不光是这名女孩,其他孩子其实也差不多,毕竟最小的都有八岁了,已经可以给家里干活了。 来到井口,发现这座井不小,中间虽然有摇把绞绳,但边上也打了几个桩,上面都绑着绳子和挂钩,吴巍一看就知道怎么用。 等他从井中提出两桶水时,克莱尔也和几个孩子聊了起来,气氛也恢复了不少。 克莱尔见吴巍打好水,对他招了招手:“你刚才的糖果呢?拿出来分一些给他们。” “好。”吴巍这次没有惊讶,很配合的走上前,伸手拿出刚才克莱尔给他的糖果分给那些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女孩。 这些糖果都是好东西,包装精美,味道都是合成地球时期水果的那种复古口味,克莱尔他们花一贡献点买了一大堆,装了差不多半个箱子。 之前吴巍还没意识到买这些糖果做什么,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也由衷的感受到父母对孩子的用心良苦。 艾薇见那些孩子有些怕他,就故意呵斥他来表明自己无害,克莱尔更是在出门前就想到会遇到他的‘同龄人’,所以带了一把糖果,还特地交给他。 对这些穷乡僻壤的孩子来说,糖果就是稀罕物,特别是这种包装精美,味道特殊的糖果。 他明显感觉到这群孩子在接过糖果后,那种对他的惧怕消失了,虽然还是没跟他热情的打招呼,但也上升到普通孩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步。 潘多拉诅咒不是无解的,它只能强化加深恶感,如果是好感,诅咒就没用了,所以人类联盟摸索出的办法是尽量减少接触,便能从根源上消除恶感。 和几个孩子告别,克莱尔挑着装满水的水桶,一家人就朝着山上走去。 等他们来到山上的平坦处,就能看到不少男男女女站在杂货铺的小院子前聊天,吴巍也一眼看到了这些人的核心人物,分别是汉特和一名体型健壮,脸上有着威严感的蓝发汉子。 他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人是艾薇的大哥,那位守备队二队队长艾克·克劳德。 “艾薇!”人群中的艾克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当即笑着打招呼,脸上那种淡淡的威严感也淡了一大截。 艾克比艾薇大十岁,又只有这一个妹妹,所以很宠溺,小时候艾薇只有受到一点委屈,艾克就会出头狠揍对方。可以说,艾薇变成现在的性子,艾克有一半的责任。 “哥……你不是值班吗?怎么跑回来了?”艾薇也高兴的喊了一声,发现艾克今天值班,现在跑回来就属于玩忽职守,她当即就把脸拉了下来。 “我听到你回来,就和老庞提前换班了。”艾克笑道。 守备队十个小队,每队十人,每天都分成两班分配任务,分别是分守东西两段城墙,以及周边巡逻,艾克他们二队今天的任务是城墙值守,交接的就是五队队长。 “大哥、二哥……”克莱尔见艾克和一群人走了过来,也上前打招呼。 他身为药师,在这个大家庭中也非常受欢迎,各人也都热情的招呼他,艾薇的四哥艾尔文跑上去接过克莱尔肩上的挑子。 “克莱尔,听说你打算在灰镇住了?”艾克刚才和汉特交谈,知道克莱尔打算在灰镇住下,很是高兴。 克莱尔医术高超,比只会治疗些小病的肖恩要强太多,对他们家在灰镇地位上的提升很明显,而且守备队老队长安德烈年纪大了,最近有退下去的意思,加上自己独子能力不行,当个小队长都勉强,何况大队长一职,所以也不敢强行将自己儿子推上去。如果真打算这么干,镇长雷哲可能会趁机插手进来,安德烈必然不会这么做。 这样一来,他也有了机会。 毕竟自己父亲汉特有猎人队,二弟艾斯娶了灰镇三位矿头之一桂光的女儿,手下也有一批矿工,自己手下编制虽然只有十人,但不领俸禄的‘预备队’还有几人,武力方面已经够了,再加上他们一家也不仗势欺人,群众基础又好,唯一缺陷就是资历差点。 现在克莱尔定居下来,无疑是如虎添翼。 “好了,人都到了,你们把桌子摆一下。”汉特话一落,艾斯、艾尔文和柯娜是最先动的,艾斯是老实,艾尔文和柯娜则是地位最低,所以手脚勤快,唯一不愿意动弹的就是艾斯的妻子桂彩玉。 当然,艾克守备二队队长的身份基本和汉特平起平坐,这种家务事他基本不会插手。 克莱尔对这一家子的性格门清,也不站着,准备上前帮忙,但汉特却不让他去,还不满的对厨房中的妻子抱怨:“你妈也不晓事,你一个读书人,挑水这些力气活让你去干什么,叫艾斯他们去做不就就行了。” 旁边刚准备帮忙的桂彩玉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若是别人,肯定和汉特顶两句,但克莱尔是大医师,谁都有求着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得罪,只得继续站着以示对汉特的不满。 “没事,这些事我从小干到大,最近还注射了强化药剂,单论身体素质可不比您弱。”克莱尔笑着道。 艾克从小就宠艾薇,克莱尔也是他的大助力,本来也准备去糊弄两下,但听到克莱尔说强化药剂,神色一喜,将视线转向克莱尔:“克莱尔,难道你能弄出强化身体的药剂了?” 艾克的话讲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克莱尔身上。 “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克莱尔摇头:“强化药剂是这次客车失误坠毁,基因管理局给的补偿,我和艾薇都注射了。” 艾克刚有些失望,旁边的艾薇却有些得意的开口道:“我就知道大哥你肯定对强化药剂感兴趣,所以我和克莱尔这次花了一半贡献点买了二十瓶强化药剂,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一瓶。” 艾薇邀功的话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她身上。 第十七章 分配 强化药剂的数量克莱尔和艾薇商量过,决定购买两组。 其中家人肯定都要给到,父母汉特和叶琳娜两人;大哥艾克由于妻子很早死了,又没有孩子,所以就一人;二哥艾斯和桂彩玉再加他们的女儿是三人;四哥艾尔文柯娜夫妻加上皮特也是三人,合计九个人。 但是考虑到不能厚此薄彼,克莱尔也决定给艾克三支,合计十一支。 剩下的九支,他测试用估计一瓶就够了,但多预备一点,算两瓶,剩下七瓶克莱尔打算都给艾薇去分配。 艾薇决定给刚结婚的瘦猴周勇丽娜两瓶,就剩下五瓶还没分配。 后院厨房旁边架着的一个雨棚下,一家人围在桌子上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难得丰盛的饭菜,一边听着艾薇掰扯着强化药剂的分配方案。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艾薇吃着熟悉的饭菜,很开心,说完还下意识夹了一块肉到菜从没少过的吴巍碗中。 棚子下,只有皮特时不时拉着叶琳娜和心不在焉的柯娜衣服咿咿呀呀要吃的,其他人都异常安静。 强化药剂这东西的魅力几乎不用说,别说灰镇这种地方,就是灰岩城也难以弄到。 以人类联盟的科技,想要封锁这些东西轻而易举,也只有一些特别有势力的大贵族,才能从无限联盟手中以极高昂的价格买一瓶,所以这东西拿出来,个人的小心思都暴露了出来。 艾薇七个亲人中,恐怕只有叶琳娜对强化药剂没有什么念想。因为她就一个哥哥,而且死了十多年,也没有子嗣留下,所以不在乎。 “艾薇,我其实……”汉特张了张嘴,但是到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他本想让艾薇不要给她那些所谓的朋友和小弟,但自己却想给两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和艾薇给她朋友的想法也是一样。 旁边的艾克见汉特没有开口,竭力思索着措辞。 他想要强化药剂的目的,是贿赂给守备队队长安德烈和几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三份根本不够用,因为给了对手,本就支持自己的更要给,如果不给,说不得反目成仇? 相较于汉特和艾克,艾斯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他多要强化药剂的目的不是给外人,而是留给自己未来的儿子。他现在就一个女儿,以后肯定要生个儿子,所以至少还要一支。 艾斯的妻子桂彩玉则想得更多,她既想到未来的孩子,又想给自己现在的父母和弟弟,这样至少要四份,她一向来泼辣,可这事也不好开口。 最后的艾尔文和柯娜想法差不多,都想多要两份,准备给娘家的父母,因为柯娜的父母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虽然家境不好,但对艾尔文和外孙特别好。 桌上,闷头吃饭的吴巍暗暗摇头,艾薇一路上都说自己父母兄弟多么多么好,他下意识将这一家人的性格想成艾薇那样,但实际和一些普通家庭差不多。 人心都是利己的,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大家看上去都和和睦睦,最多有点小矛盾,可一旦遇到强化药剂这种珍贵资源,各自心思就暴露出来了。 克莱尔也发现了这一点,也是暗叹了口气,他之前购买的时候没有想到,因为他自己出了艾薇和吴巍,无牵无挂,本身对物质没有多大追求,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别说多要几份,就是不给他,他最多有点失落,情绪不会超过三分钟,所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饭桌上的气氛沉默了十余秒,还是艾克先开了口:“艾薇,你和克莱尔的心意我们都清楚,就是想要一家人生活得更好,其实我何尝不是这种想法……最近安德烈打算退了,如果我能进一步当上守备队队长,也能为家里做更多事……” 艾薇安静听着,她也发现了气氛不对。 因为离家太久,今天刚回家的艾薇一直很亢奋,见到灰镇的一切都无比开心,遇到家人也无比亲切,说出强化药剂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多,她觉得自己将家人都考虑到了,一个不拉。 可她忽略了,家人还有家人、朋友。 在一边品尝这些古怪食物的吴巍,觉得艾薇和克莱尔要是刚才没有说强化药剂的数量,或者骗他们说强化药剂只有十二支,也就没有这些事。 “可惜我这便宜母亲恐怕也不会骗自己最亲近的人。”吴巍想到这,觉得艾薇的这群亲人也算不错。因为他们能让二十岁,智商不差的艾薇没有多少心机,也是一种宠爱的表现。 “你想拿强化药剂去贿赂老安德烈?”艾薇明白了艾克的话,眉梢扬起,一双剑眉显得更加锋锐,对自己亲大哥说话也毫不客气,哥都没喊,反射着光芒的蓝色眼瞳直视艾克。 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他们刚才都不敢开口,就是知道艾薇的性子。这也是汉特刚才话说一半就住嘴的原因,他毕竟是长辈,被艾薇搞得下不来台就太丢脸了。 艾克早知道是这样,他先开口,心里早有说辞,坦然面向艾薇道:“是!有强化药剂,他们必然全部支持我,成为守备队长十拿九稳,以我们家的实力,加上克莱尔的医术,灰镇我们家就能当得半壁,就是雷哲和肖恩对我们家也得客客气气,二弟和四弟我都会安排到守备队中去当分队长,我也有能力一改守备队吃拿卡要的恶习,镇民也会生活得更好!” 他明白艾薇很在乎家人和灰镇百姓,也很聪明,骗人是不行的,所以他就从这两方面下手来说动艾薇,顺便以分队长来安抚二弟和四弟。 至于父亲汉特,他相信不会给自己添堵。 将话说完,艾克也有点顶不住艾薇的气势,将目光移到克莱尔身上,道:“克莱尔,你觉得呢?” 克莱尔有些头痛,他非常不擅长这些亲人间的交际,也拿不准尺度,不知怎么开口。 在克莱尔身边的吴巍没有帮忙,他感觉出自己这父亲有点讨好型人格的味道,但强化药剂对他没用,也不想参合进这家人的利益分配中,所以也乐得旁观。 “……你打算要几份?” 克莱尔这话出口,吴巍直叹气,太极也不会。 不管是推给艾薇,还是汉特叶琳娜,都比这句话好,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艾克一喜,趁机说出自己的目的:“九份,我的三份,再加六份就够了。” 这话出口,克莱尔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不行!”艾薇恶狠狠瞪着艾克,一个人拿去近一半,说什么她也不能答应。 “大哥,你这也开得了口?”桂彩玉也很精明,知道不做声不行了,当即道:“我不管,我和艾斯肯定还要个男孩,最少要四份。” 她现在明白,想给自己父母兄弟是没可能了,那么就说出底线,反而容易得手,只多要了一份。 果然,大家都对她的话没有反对意见,还是将矛头针对在艾克身上。 艾尔文和柯娜对视一眼,最后柯娜开口道:“我和艾尔文也想要四份,我自己就不用了,给两份我父母……” 柯娜打得是感情牌,表示自己不用,想给父母,这种心思不管是汉特叶琳娜还是艾薇都无话可说。 汉特看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一眼,没有拉下脸跟他们一样开口。 艾克听到这,心头松了口气,知道这两个兄弟是搞定了,现在就剩下艾薇,于是他讲视线转向皱着眉头的艾薇。 父母两份,克莱尔要用两份,艾斯艾尔文两家四份,合计就是十二份,现在还有八份。 “我答应了瘦猴和丽娜……”艾薇本来有六份可以让自己分配,现在全被分出去了。 “周勇?”艾克皱眉,自己最理想的是方案是拿到十二份,但是考虑到这个数量一开口,可能直接把艾薇引爆,所以说了九份,而且其中七份都要送出去,也就是他自己只能拿两份,现在只剩八份,他就只能自己使用一份,未来的老婆孩子自然没了,这也是极限。 “这样吧,周勇不是在运矿吗?路上危险不说,利润也不高,他那身板也吃力,弟妹你让你父亲先给周勇安排一个位置,等我事情办好,就让艾斯来守备队,艾斯的位置就给周勇。”艾克看向桂彩玉。 桂彩玉见到分配到了最后阶段,心情也不错,让他父亲在矿场安排个人只是小事,于是点点头。 艾薇还是有些纠结,她皱着眉还在思考。 艾克觉得要趁热打铁,免生变故,打断艾薇的思考道:“艾薇,克莱尔他不是对强化药剂有头绪吗?说不定过后克莱尔自己就能造出来,到时候再给周勇也不迟,而且那小子不是个战士的料,强化药剂给他也只是强身健体,现在周边动荡,我守备队要是强了,对灰镇是好事!” “哼!要按战斗力,怎么也轮不到守备队,不管是肯恩的先锋队,还是爸的猎人队都比你们守备队强,照你这样说,那还不如给范叔和伯恩叔。”艾薇十分不满。 她口中的范叔和伯恩叔都是汉特猎人队的,枪法极好,经验老到,艾薇小时候他们也教导过,和汉特是生死兄弟。 “守备队没你说的那么差,就是实战经验比先锋队差点罢了。”艾克知道艾薇这是松口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守备队长位置是稳了,也不和艾薇辩论。 不过话说回来,艾薇说的也是实话,先锋队只有五十余人,但经常外出,足以抗衡守备队百人,而猎人队更是经常进丛林猎杀,和异族也不时有摩擦,野外生存实战能力极强,个个都是好手。 分配完毕,桌上开始变得热诺,除了艾薇和汉特,所有人心情都相当不错。 “哥哥,你还有没有糖糖……”皮特吃得差不多了,一步三摇来到吴巍身边,有点像艾薇一般的蓝色瞳孔可怜巴巴望着吴巍,丝毫没有之前那种畏惧。 吃饭前,克莱尔就让吴巍给了一颗糖给皮特,这小屁孩吃了之后,就围在吴巍身边好一会儿,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 “今天只能再吃一个。”吴巍摸出一颗橙子口味的糖果,没有立即给,而是提了个条件。 “嗯!”皮特连连点头,才从吴巍手中接过糖果,欢快的转身,却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好在衣服比较厚,没有摔到,但是手里的糖滚了出去,他连忙爬起,去捡地上的糖果。 “还没哭,不错!”艾尔文拦住准备去扶的柯娜,笑着对着皮特道:“还不谢谢哥哥!” 然而他话刚出口,就愣住了。 貌似自己儿子两岁,杰拉尔似乎连一岁都没有吧? 一直注意孙子的叶琳娜看出艾尔文的想法,笑道:“刚才做饭的时候听艾薇说,杰拉尔就按照十五岁算,皮特叫哥哥也是对的,以后妮可也要叫哥哥。” “应该的。”桂彩玉看了吴巍银灰色的瞳孔,心中有些畏惧,但想到自己女儿有个超凡者哥哥,似乎是好事,也跟着附和。 于是,议题开始转变,周围的人都开始询问吴巍的事情,艾薇有些郁闷的情绪在这些问题下也一扫而空。 第十八章 房屋 人类来到拉瑞尔几百年,也融合了这座星球上生物的基因,但再怎么也有和原住民不同的地方,特别是休息方面。 由于日耀界没有夜晚,所以拉瑞尔的很多生物都进化出不需要睡觉的能力。如最靠近灰镇的原住民‘长耳’就没有睡觉的习惯。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大脑真不用休息,而是日耀界的特殊环境,慢慢演化出可以让他们换脑休息的器官和能力。 人类没有这项本事,也就将地球时期很多习俗带到了拉瑞尔。 比如二十四小时制的时钟,以及计算年月的方式都是地球惯用,唯一区别就是那些节假日都改成了新的。 像每年的9月19日为‘破晓日’,这一天是为了纪念破晓号被攻破,核心区人类全部灭亡的日子,所以当天遗弃地所有弃民都只能喝水,不能进食任何食物。 有意思的是,这个节日是在人类第二次强势降临战争即将结束,七城联盟诸准备派遣访问团去人类联盟前才刚定下的,而且在被人类联盟拒绝后,长期也没有推广,直到三十多年前,七城联盟才大力推广,并陆续沿用了人类联盟日历等一些习惯。 咚——咚——咚…… 中心十字街的钟鼓楼发出悠沉闷的鼓声,一连八次。 这代表下十二时里的八点,对应的就是夜晚八点,下工的时间到了。 北山上,拿着一把铁锹的吴巍站在山顶朝着鼓声方向眺望,隐隐约约看到各家房屋上炊烟升起。 灰镇最大的产业是矿,所有生活作息都是围绕矿工这一群体进行的,他们八点下工,大约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回来,所以这时候各家各户也开始生火做饭。 “正好,这路算是弄出来了,回家吃饭了。”汗流浃背的汉特扛着一把凿子,用脚踩了踩刚开凿的岩石台阶,一眼望下去,一条细长灰蛇蔓延至北山腰,与北山的居民区连接,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们一行人,吃完饭就决定来帮吴巍一家先修建一条上山的梯道,之后建房子的时候,挑些石头材料也会好走一些。 “幸好都有落点。”艾克也抹了把额头的汗,累得够呛。 从当上守备队分队长以来,他就很少从事这种体力活,平时最多也就跑跑操,保持适当训练,哪能这么累。 “你看看你们三个,还没我老头强!”汉特看着腰都弯下来的三个儿子,神色相当不满。 三人都不说话,一是累的,二是确实觉得有点丢脸。 不过他们在看到克莱尔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心中这点念头便一扫而空,因为晚上克莱尔就会帮他们注射强化药剂。 其实本来是打算之前吃完饭后注射,可是克莱尔说强化药剂注射后,要休息一两天,来适应新获得的力量,所以汉特才决定帮克莱尔修好山路,等晚上注射。 “明天我们过不来,等会儿我去和奥德叔说说,让他明天找点人过来帮忙。”艾尔文抖了抖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喘着气说道。 奥德和汉特一家是邻居,就隔了十多米,以前是矿工,但后来经常帮人开凿房屋,慢慢下矿就少了,还就搞了一帮人专门做这行。 “我今天早上遇到他了,听说北边有活,我吃完饭去给范业、伯恩说说,让他们过来帮忙,反正就盖个房子,有力气就够了。”汉特知道奥德要是听说艾薇和克莱尔盖房,对方肯定会把手上的活推了,但他不会这么干。 “明天不用了,我和艾薇准备明天过来看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清理出来再说。”克莱尔看了一眼山坳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 那里花草茂盛,灌木丛生,水潭旁边还有一条巨大的地蔓藤蜿蜒生长着,腾空的下方一块空地上还看到了紫心花、白斑红菇两种可以做药材的植物,明白这地方适合种植一些喜潮湿阴暗环境的药材,说不定可以改个药园。 这样一来,将这片地铲除盖房就太浪费了。 “也行,你们自己决定,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汉特也看了眼那处地方点点头。 艾薇对造房子没有什么兴趣,换了一身灰色短衣长裤的她,拿着那把刚才被她崩了角的凿子走到吴巍身边,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怎么造房子。”吴巍没有抬头,而是仔细打量着下方的地形。 山坳水潭边的平地有那种可以当路走的粗大藤蔓和周边的茂盛大树阻隔,显得有些阴暗潮湿,想在那地方建房子,至少要把水潭边的大树砍伐掉。 他们一行人开始下山。 “要不我们做个木屋吧?”艾薇提议道。 “木屋不行,现在的天气还好,到寒季太冷了。”前面的克莱尔听到后方艾薇的话,摇头道:“想建造木屋,必须是很高超的木匠,可以做到严丝合缝。” 吴巍也点头,觉得不现实,但前方的克莱尔却突然沉思起来。 “咦!”克莱尔脑海突然想到山坳中的地蔓藤有一块蔓藤根搅在一起,稍微修饰一下,就能当地面使用,而且由于高出地面一大截,日光很充足,也不担心潮湿,还能保留那片地当药园,简直两全其美,于是惊喜道:“我想到个主意!” 克莱尔的声音有些大,后面的吴巍艾薇,还有前面的汉特一行人都看向他。 他也不迟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刚才不是有片地蔓藤纠缠在一起吗?我看长宽都在五六米左右,要是我们将那些地蔓藤填土平整,铺上由长须草和泥土和成的地面,长须草的根系可以扎根进地蔓藤上,地基也能非常牢固。 本来长须草的生命力顽强,地蔓藤上本身能给一些花草植物提供养分,这样一来,墙面也不用石头,只要多弄一些长须草和泥土加水混合即可,能节省很多事。” 克莱尔虽然是药师,但绝对算得上半个植物专家,对一些植物的习性非常了解,所以稍微一思考,就能确定自己想法能行。 “那种泥巴草糊的屋保暖没问题,但是不够坚固吧?”汉特觉得不靠谱,认为石头盖起来的更坚固,无非就是多花点功夫罢了。 “坚固!长须草质地坚韧,遇水就能扎根,以它和成的泥墙还有驱虫的功效,只需要用它构建好主体,门窗和楼板用山岩木,比岩石房屋的韧性更高!” 克莱尔口中的山岩木是灰岩城区内随处可见的一种树木,名叫山岩树,多生长在地质坚硬的山区。这种木材不仅木质坚韧,而且不易腐蚀虫蛀,是造船的好材料。 唯一的麻烦就是砍树可能会遭到攻击,一般想要木材,都会在某根枝干上绑炸弹,等炸断,再去捡。 艾薇听到,也很兴奋:“那就按照你说的弄。” 她其实没怎么听懂,但知道克莱尔是准备建造木屋,而且还是建造在树上,和她想得差不多,所以立马同意。 吴巍受过历史久远的九年义务教育,虽然不了解这世界的各种植物,但还是能听懂克莱尔的意思。 无非就是地蔓藤这种植物有类似大地的特性,粗大的藤蔓上面还能和土地一样给植被提供养分,和长须草结合,就像是无数根须和地蔓藤生长在了一起,有点嫁接的意思,光想想,就知道坚固抗震能力确实没话说。 “嗯,这样材料都可以就地取,房子很快就能造出来。”克莱尔见艾薇认同,就确定了自己的方案,现在想想房屋的结构就行。 “那估计也要一段时间,正好我屋子空着,要不你们这段时间就住在我那边吧。”艾克结婚时买了一套屋子,就在十字大街东街北面,靠近灰岩溪,是个好地段,那栋占地百平米左右的三层石楼当初差不多花了汉特家大半的积蓄。 可惜,艾克结婚半年,妻子就得了病,没多久就病死了,等他当上守备队分队长,大多时候就在守备营房睡,很少回家,只有屋子一楼给他小舅子做蔬果生意。 “这事你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吧。”汉特也没反对。 叶琳娜是打算艾薇和她睡二楼右边一间房,吴巍睡皮特的房间,艾尔文柯娜一家睡一起,他和克莱尔睡一楼,而且他们做事这功夫说不定叶琳娜已经收拾好了。 艾克点点头。 克莱尔和艾薇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就住一段时间,等他们的房子建好了,就搬过去。 一行人沿着刚修建的阶梯向下,很快就到了北山腰的一片房屋区。 这片区域的山体没有南区平缓,南区每家前面都有修出一条宽阔的过道,甚至院子,但北区就不行,洞窟大多都是在山体内,前面的过道大约一米多点,只钉了一条铁索,旁边就是悬崖。 “别在边上跑,小心掉下去摔死你!” 吴巍从道路走过,不时能听到类似呵斥嬉闹小孩的声音。 很明显,这事应该发生过,而且不在少数。 路上显然有不少老住户认识哈汉特和艾克还有艾薇,都不时和他们打招呼。 十多年前,汉特也在北区落脚,但是凭着自己的枪和狠劲,将日子越过越好,算是北区走出来的模范家庭。 等他们下了山,过了桥,来到十字大街的时候,已经有旷工陆陆续续回来了。 在拉瑞尔世界,重力比地球要强一点,大约是一点二倍,但人类的身体素质、骨骼肌肉强度也远比地球时期更强,这些矿工的工作时间也能更长。 其实不管这群矿工,还是其他职业,工作时间都要超过12个小时,像矿工晚八点下班,一般九点才能吃饭,洗洗聊会天也就十点多了,等睡觉基本都是十二点左右。 但是他们却不像地球时期的八点九点才上班,而是和建筑工人一样,六点上工,五点就要起床。 一些做饭的妇女,更是四点半就要生火,做些简单的早餐给自己丈夫或儿子,中午休息时间,她们一来一回也要走一两个小时将饭菜送过去。 当然,矿厂也有一些小贩,但价格都贵,只有那些单身汉才不在乎价格,去那些小摊贩买东西吃。 总而言之,这奇幻世界对他这种主角命格的人还算优待,但是底层人和地球更惨,特别是出生在七城联盟这种垫底的势力之中。 第十九章 权利分配 随着三百多矿工返回,小镇明显变得热闹起来,等吴巍等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回到杂货铺时,却意外的发现有不少人在门口闲聊,叶琳娜正陪着他们。 汉特刚上来,一眼就认出其中几人。 “雷哲镇长、安德烈队长、肯恩队长,你们三个怎么跑到我这小杂货铺来了?”汉特猜到是来找艾薇克莱尔的,但场面话还是要说一下。 “这不是听说咱们灰镇公主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雷哲哈哈笑着回应,目光和汉特碰了一下后,就移到艾薇身上,然后是克莱尔,最后则盯着吴巍打量,眼睛眯了起来。 雷哲是灰镇镇长,也是灰岩城区的参议员,曾见过超凡者,也知道一些关于超凡者的事,所以他在见到吴巍瞬间,就知道眼前少年和一般的超凡者不同。 七城联盟和异族相处数百年,所有人都知道异族有等级之分,不管是与他们接触最多的赤爪族,还是叱咤七城联盟边界的塔尔卡族都是低等智慧种族,有血脉极限。 但很少有人知道,超凡者融合的血脉等级,也会决定他们的成长极限。 当然,能达到血脉极限的异族或人类都凤毛麟角。就像高等智慧种族的极限是成神,但又有多少异族能成?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高等智慧种族基因的人类成为精英级是板上钉钉。 “啧啧,这就是艾薇和克莱尔的孩子吧?真是一表人才。”雷哲笑着称赞一句后,没有继续盯着吴巍,而是将视线转到克莱尔身上,笑道:“听说克莱尔你打算定居在灰镇了?” “是的。”克莱尔点头,态度恭敬却不谦卑。 “好!看来我灰镇民众有福了。”雷哲脸上笑容更甚,他这是真的高兴。 克莱尔作为七城联盟名望极高的天才药师,不光是他乐于助人的性子,更是他的医术了得,凡是被他看过的,治愈改善率能达到九成,这种人才任何掌权者都趋之若鹜。 雷哲身侧的先锋队队长肯恩明白雷哲这是说完了,接过话头,把目光聚集在艾薇身上,直言不讳问道:“艾薇,我听石峰说是你救了我的车队?” 艾薇没有接话,反而好奇道:“怎么?你要给我报酬?” 艾薇以前就不怕肯恩,如今实力堪称灰镇第一,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肯恩点头,“我那三车货可以给你一车。” 肯恩这话出口,艾薇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有名的吸血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咦,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安德烈也是惊讶。他是知道肯恩这次回来的三车货都是粮食之类的必需品,利润不高,抛去开支,利润就在三分之一左右,给艾薇一车,能否保本都不一定。 肯恩没理会安德烈,继续盯着艾薇,“我听石峰说,你的身体素质似乎比一般超凡者还强?” “还好吧,就和一般九级超凡者差不多。”艾薇有些得意说道。 她倒是没有吹牛,如果是人类超凡者,单论身体素质她可能更强。 “九级超凡者?” “九级?” “艾薇,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被这个回答惊住了。 汉特艾克等人知道强化药剂的事情,反而比肯恩等人更为激动。 之前他们问过克莱尔这类问题,克莱尔因为注射的强化药剂的艾薇跳车动作和自己差别很大,所以就说强化药剂只能强化一些身体素质,但实际战斗力还要看个人,当时艾克他们也就没多问,可现在听说能媲美九级超凡者,心中自然惊喜万分。 特别是艾克,他脸色青白不定。 如果强化药剂有这种效果,他觉得没有必要送出去。 克莱尔看到汉特和艾克等人的神情,意识到自己没有详细说明艾薇的情况和他不同,他们应该是想错了,但现在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明说。 “媲美九级超凡者?”雷哲也愣住了,转头看向克莱尔。 “是巧合……” 克莱尔这才大致解释了一下坠车的事。 “基因进化药剂?”雷哲皱眉。 强化药剂他知道,也知道效果,但是进化药剂他听都没听过。 雷哲感觉事态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想到是艾薇,心中还算松了口气。 他思索了一下,决定临时改变计划,也不在兜圈子,开口道:“其实我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 克莱尔等人倒也没惊讶,看着雷哲。 “其实灰岩城议会在一个星期前就有命令下来,打算组建一支要以‘天选者’为主的特殊部队,凡是愿意加入的,都将授予‘七城联盟骑士’称号,享有与地区参议员同等的待遇……” 他话到这,将目光看向吴巍,心中有些妒忌。 他的参议员身份是伊布尔家族几代努力换来的,可眼前这小子只靠运气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不,是更高一筹。 当然,雷哲在见到吴巍瞬间就明白,七城联盟这个决定是睿智的。 因为这群‘天选者’的崛起已势不可挡,他们的存在势必会冲击原有利益体系,七城联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打压新崛起的势力,保持原有利益,二是拉拢,分出部分利益,将这股即将崛起的势力拉入他们的利益体系。 如今的各城镇的掌权者都明白,完全打压是不明智的。 毕竟‘天选者’不是一批,后面还会出现,一旦决定对抗,那风险将变得极不可控,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凡是站在权利利益顶端的掌权者,他们都极其厌恶风险,所以他们决定分出部分利益,将‘天选者’拉拢过来,形成新的利益集团。 这样一来,后面不管出现多少‘天选者’,先尝到甜头的既得利益者肯定会主动打压后进天选者,对他们旧有势力的风险就能降到最低。 雷哲明白,这个过程肯定会有一批老势力被淘汰,但总比和整个新兴崛起集团对抗的风险更低。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也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被淘汰的老势力。 “天选者……”雷哲心中决定,这个名额他必须想办法拿到,哪怕不择手段。 不光雷哲,肯恩和安德烈也是一样的想法。 特别是安德烈,他现在老了,对守备队的掌控力度日益下降,但他无可奈何,可一旦成为‘天选者’他将重获新生,到时候他要让这群不听话的后辈明白,他‘屠夫’的名号是从尸山血海里打出来的。 “特殊部队?”艾薇皱眉,她想了一瞬间,就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杰拉尔不打算进什么特殊部队,也不要什么七城联盟骑士的称号。” 还在震惊中的汉特一家听到这句话都回过神,特别是艾克,忍不住道:“艾薇!这可是‘七城联盟骑士’啊!” 七城联盟骑士并不是新出的称谓,在七城刚建立起来,而后又被人类联盟抛弃的那段最艰难时期,无数英雄挺身而出保卫家园,其中最优秀,对七城贡献最大的一批人类被授予了‘七城联盟骑士’称号,而这批人的后裔,现在大多都是各城的掌控者、高层。 也就是说,七城联盟骑士和雷哲这等地区参议员待遇一样,但区别是雷哲只能在灰岩城地区参议,而七城联盟骑士能够在任何城区参与最高决策的提议和投票权。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称谓所赋予的权利后,只要不是白痴,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它转化为实际利益。 不光是艾克,就连艾斯的岳父,灰镇三位矿头之一的桂光都插嘴道:“这是大事,艾薇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不用那么快下决定。” 旁边的汉特也觉得应该商量一下。 “这事还是让杰拉尔决定吧。”克莱尔出声打断,将目光投向吴巍。 周围的人都看向吴巍。 “我没兴趣。”吴巍摇头。 他虽然重生,但心思还是典型的小民心理,对权利的欲望很低,没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理想,只要权利不干扰他,他不会站到权利的对立面。 艾薇和克莱尔听到吴巍这样说,脸上都露出笑容。艾薇不希望吴巍去,是怕有危险,克莱尔也是一样,他本人对权利不热衷,自然不希望吴巍卷进权利的旋涡,刚才说让吴巍决定,就表明了心思。 “哈哈,其实我也是不希望我们灰镇的人才流失,你们一家愿意留在灰镇,我肯定不会亏待……”雷哲心中一喜,克莱尔一家没有权利欲,是对他最好的结果,所以用热切的目光看向艾薇和克莱尔道:“他是叫杰拉尔吧?嗯,我想想……杰拉尔作为我们灰镇的第一个超凡者,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我决定设立个特勤队,他就任队长,以后要是我们灰镇还能出超凡者,都由吴巍来管理,现在嘛,也可以招募一些人手,队费我暂时每周拨给五千联盟币。” “特勤队?” 肯恩和安德烈眼睛眯起,钱他们倒是不关心,因为那是雷哲的事,反正他们的肯定少不了,但特勤队的职能就…… 肯恩不动声色的问道:“镇长,这个特勤队主要是管理哪一方面?” 他们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和政务不相关,那毫无疑问就是从他们的职能上剥夺权利。 “二位近来不是说异族盗匪披猖人手不够吗?这个特勤队算是补充,你们看,艾薇刚才不是说她的实力堪比九级超凡者吗?你们觉得你们谁能把他招过去?”雷哲笑眯眯的说道,像是开玩笑一般说着。 “补充?”安德烈眼皮直跳。 这tm是什么话,补充?那不就是和他们守备队先锋队的职能重合?现在异族开始冒头,导致生存压力增大,产生一系列反应,这个时候搞这一套? “嗯……比如先锋队一些重要货生存物资运送,肯恩你没有把握,可以请特勤队帮忙,守备队人手不足,现在难以维持镇内治安,也可以找特勤队维持,安德烈你们不就可以专心巡查周边、城墙布防了吗?” 雷哲这话一出口,两人脸色都变了。 因为按照雷哲这话,那特勤队实力弱还好说,实力强岂不是相当于先锋队和守备队的半个上级? 然而……拥有超凡者的特勤队能弱? 第二十章 三个狐狸 灰镇出现超凡者,雷哲、肯恩和安德烈都明白,肯定会让出部分利益,但真等落实这一刻,他们还是心气难平。 特别是肯恩和安德烈,他们以为在这次利益分配中,雷哲最危险,所以也没多少准备,可谁想雷哲几乎没什么损失,反倒是他们倒了大霉。 雷哲也差不多,刚来的时候,他是做最坏打算,认为克莱尔一家会选择接受‘七城联盟骑士’的称号,这样一来,肯定会动摇了他在灰镇的统治根基。 因为吴巍一家有了参议资格,等于有资本可他竞争灰镇镇长的位置,特别是汉特一家实力和号召力都足够的情况下,对他的冲击力极为巨大。 现在克莱尔一家放弃,和他就没有了根本冲突,心情别提多好。 相对于雷哲,肯恩和安德烈就没什么好心情,他们没有当镇长的资格,先锋队和守备队就是最大的利益来源,现在莫名出现个特勤队可以插手他们的事物,还是艾薇这个毛头丫头,他们可以预料以后收益会急剧缩水。 “不能这样模糊职能范围。”两人心里几乎同时出现这个念头。 艾薇一家实力太强,压制的选择没了,那么只有明确让出一部分管辖权给特勤队,免得以后起冲突。 “这个小狐狸。”安德烈瞥了一眼和克莱尔谈笑的雷哲,和肯恩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想法。 “雷哲镇长,我觉得特勤队初建,以后就算有人成为超凡者,恐怕很难选择想艾薇克莱尔一样留在灰镇这个小地方,所以特勤队应该以精练为主,讲明负责的具体事物,以免顾此失彼。”肯恩盘算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哦?肯恩队长你的意见是?”雷哲故作认真聆听的神情。 “就是关于外出采买物资方面,我先锋队最近确实有点吃力,这次石峰出去更是折了四名好手,所以我觉得粮食采买这项重任可以交给特勤队,想来以艾薇的实力,以后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劫,灰镇粮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是利民的好事。”肯恩这是放弃了粮食这个利润不高,但极其重要的生意,算得上大出血了。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克莱尔你们怎么说?”雷哲将目光放在克莱尔和艾薇身上,吴巍自动被他忽略。 外出采买权以前都是先锋队的,这次肯恩分出单独的粮食采买,也是委婉告诉众人,灰镇乱不得,为此他愿意放弃这项能够把握灰镇命脉的生意。 艾薇和克莱尔对先锋队的权利没有什么研究,虽然知道粮食采买是很重要的事,但不知道具体内情,所以他们将视线投向汉特。 “可以!”汉特点头,声音竟有点嘶哑。 掌控粮食等于握住灰镇人的命,他不知道肯恩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权利让出来。 “嗯,那安德烈队长的意见呢?”雷哲又看向安德烈。 他这么问自然不是真的问安德烈的意见,而是让安德烈拿出实际利益出来。 “肯恩的提议的确很好,我的守备队主要就是维护治安和巡查镇子。”安德烈说话很沉稳,吐字不快,也没有提自己人手吃力,直接道:“巡查这苦差事要不少人手,特勤队就像肯恩说的,要走精干路线,这事也只能守备队来干,至于维护治安……” “这个没问题,我觉得我们肯定能干好。”艾薇还没等安德烈说完,就插嘴了。 她早对守备队的吃拿卡要不满了,也认为灰镇根本不需要维护什么治安,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咳!艾薇你不明白其中复杂。”安德烈赶紧咳嗽两声,打断艾薇的话,也不敢在磨磨唧唧,解释道:“很多东西不能光看表面,如果没有守备队,那些摊贩为了抢地盘能一天打三回,各种偷抢打砸每日都能发生,甚至会失去一些外来散民来我们灰镇采买……” 守备队的所有利润都来自维护治安,像域内,比较稳定的就是每个商户必须出的治安管理费,域外就是灰镇核心矿区,打架斗殴更是常见,他们抓人罚款也是重要财源。再就是灰色的,如设赌嫖这种最容易出问题的行当,怎么也不能少了守备队的分子,现在艾薇一口全吃,那怎么可能。 “咳咳……艾薇,你先听安德烈队长把话说完。”艾克作为守备队一员,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也出声制止艾薇抬杠。 安德烈也不在打马虎,沉声说道:“艾薇你这丫头是北区出生,听说你和克莱尔安家位置也正好是在北山后的山坳,那北区治安这一块就交给你们特勤队了。” 同样,安德烈也是大出血。 北区是嫖赌的集中地带,治安最乱,但也是一大财源,现在给特勤队,心是真的痛。 但考虑到艾薇的性格,要是让她掌握权利,以后这些地方恐怕不会安生。毕竟以前艾薇就干过这事,得益于汉特,再加上守备队调停安抚,那些人捏鼻子认了,现在他就干脆让出去,看艾薇是否真能把这北山的灰色产业给摆平了。 粮食采买权和北区治安权,这就是特勤队的具体职权了。 然而,这看似非常肥美的一大块肉,其实还有个陷阱。 首先是雷哲,他最怕的超凡者问题,只给了个队长就解决了。因为以后灰镇再出超凡者,还选择留下,将自动归到吴巍麾下,这样一来,矛盾就转移到了超凡者与超凡者身上。 而肯恩一番思虑后,给了粮食采买这个看似命脉,实际是个烫手山芋的麻烦。 毕竟被称为‘吸血鬼’的肯恩也只敢在粮食上赚取个三分之一的利润,就代表粮食这东西不能碰,不然会出大事,给了特勤队,以艾薇性格,以后肯定平价售卖,那么利润微乎其微。 最后的安德烈也明白了这一茬,所以他把利润最可观,但属于灰色产业的北区给了艾薇。以艾薇性子,这些黑色产业恐怕以后在北区是生存不下去了,这样一来,北区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还有多少利益可图? 就这样,三个狡猾的狐狸在没有丝毫商议的情况下,心照不宣的联合了一把。 想想,一个新生的特勤队,没有利益来源,只靠灰镇拨下来的五千联盟币能干什么事?用爱发电?艾薇一家或许可以,但别人能行吗? 没有足够的人手加入,特勤队就是个摆设。 灰镇最高层的几人,就在一间杂货铺前,将看似危机的权利分配完美解决,这一点不得不说是巧合。 因为在其他城镇,这种幸运就少了,这些新出来的超凡者对旧有利益集团是一次巨大的冲击,暗流涌动之下,鲜血不可避免。 灰镇三巨头走后,餐桌上,一大家子人将不大的房屋挤满,各种恭维的声音铺天盖地向克莱尔和艾薇袭来。 不管是汉特、艾克还是克莱尔和艾薇,他们在权利方面都没有雷哲三人来的老辣敏感,也没有这方面经验,所以并不知道这个名义上和先锋队守备队平起平坐的特勤队有名无实。 “克莱尔艾薇呀,你家杰拉尔那个特勤队要管那么大个北区,靠你们一家可管不过来呀……你也知道,我二哥他那个性格就不适合干矿区,你看看能不能把他招进去?毕竟自家人用着也贴心不是?”桂彩玉刚才受到她父亲的‘点拨’,开始对克莱尔和艾薇展开亲情攻势。 克莱尔见桂彩玉的目光看向他,笑了一下道:“我不打算进这个特勤队,这个要艾薇拿主意。”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事一开头,那就没完没了,你答应了一个,后面各种攀亲带故的都来了。 “二嫂,特勤队可是要出去采买的,你没听说石峰那个队死了四个人吗?”艾薇知道桂彩玉二哥的德行,她才不会招进特勤队。 “这个……不是还能管理北区吗?”桂彩玉也知道她二哥是个只知道逛窑子的废材,去域外采买那就是找死。 艾薇白了桂彩玉一眼,她心中其实有了一些人选,自然不会去选桂彩玉的二哥。 其实刚才一会儿,艾薇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她隐约知道特勤队的规模别说跟守备队比,就是先锋队都差得远,所以人员选择她很小心。 桂彩玉干笑两声,知道没戏,也不在说了,来日方长嘛,硬塞惹恼这个小姑反而得不偿失。 吴巍此时不明白其中道道,也不想明白,对这个特勤队一点兴趣也没有,艾薇想去正好。 根据他目前得到的一些讯息,灰镇并不太平,提升自己实力才是第一要务,等实力强了,很多危机都会自然化解。 比如这次,作为一个在信息爆炸时代成长的灵魂,知道让那些当权者让出自己的权利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可在艾薇说出自己媲美九级超凡者的那一瞬间,他能敏锐感觉到那三位灰镇当权者的呼吸节奏都变了。 “我这位母亲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虎,亦或是……歪打正着?”吴巍看着在席上不讲情面的拒绝一个个明里暗里要求的艾薇,竟然有点佩服这个年不过二十的小母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场大聚餐终是散去,只留下即将要注射强化药剂的九位核心成员。 “艾薇,我刚才就一直想问,你注射的那个什么基因进化药剂是怎么回事?和我们的强化药剂有多大差别?我们能注射这种药剂吗?”艾克等人一走,就急不可耐的问出了他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这个我来回答吧?”克莱尔接过话茬道:“基因进化药剂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药剂,它和强化药剂不同,需要提取个人的基因专门定制,每一剂基因进化药剂对其他人而言就是剧毒。 艾薇能得到基因进化药剂纯粹是巧合,只能说以后也不可能有得到这种药剂的机会。” 克莱尔的直言不讳让艾克心中的小九九消散一空。 明白了艾薇基因进化药剂的强大,所有人自然更倾向于基因进化药剂,而克莱尔的话算是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好了,能有强化药剂就不错了,都别得寸进尺!”汉特冷着脸盯着艾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儿媳。 “咳咳~我只是问问。”艾克干笑两声,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让克莱尔这个老好人都有些生气了。 见到克莱尔和汉特的态度,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和克莱尔相处过就知道他这话极重了,再不收敛,真让克莱尔发火,那就收不了场了。 艾薇在一边不做声,刚才席上就一堆乱七八糟的请求,搞得她也有些恼怒了。 “杰拉尔,你去把箱子拿过来吧。”克莱尔也平息了一下有些烦闷的情绪,轻声开口。 第二十一章 警报 今天的原定计划是准备去北山后山坳清理一片地方,顺便做出大致的房屋设计图稿,但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们的计划被打断了。 “克莱尔,你说铁公鸡给我们安排的驻地会有多大?”艾薇有些好奇。 他们因为昨天艾克说的话让艾薇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去艾克那里住,加上雷哲说会给他们安排特勤队的驻地,他们也不打算去艾克那住,准备在新房建立起来之前,都在驻地里住。 “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自己选。”克莱尔清楚,想要在有些拥挤的灰镇弄出一片太大的驻地得罪的人太多,雷哲很大几率不会出面,而是让他们选个地方,然后出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有可能。”艾薇也点点头。 就在他们一家三口打算出门时,吴巍却开口了。 “我想去北山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就不和你们去了。”吴巍明白,今天会有很多人来给克莱尔和艾薇攀交情,饭局怕是少不了,他一个超凡者,在一群普通人中间,很多人恐怕都不自在。 “你不去?”艾薇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克莱尔打断道:“就由他吧,这些事本来就该我们处理。” 克莱尔明白吴巍的感受,就算跟过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和吴巍说话,最多在他们介绍的时候客套几句,一直像个傻子站着,还不如不去。 “那好吧!”艾薇想了一下,也没反驳,看着吴巍道:“我今天准备把你介绍给我那些朋友认识一下的……” 她其实打算招一些以前的同伴进入特勤队,觉得吴巍肯定会喜欢那些人,顺便就敲定队员的事。 “以后总会见到,也不急于一时!”克莱尔和吴巍都没有理解艾薇的想法。 其实吴巍理解,也不在意。他本就对什么特勤队没兴趣,更别提让他去当队长,管理特勤队的琐事了。 “嗯,那好,你准备在家里呆着?”艾薇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我打算在镇子里转转,然后去后山看看。”吴巍没有隐瞒。 “去镇子转?”艾薇听到这话,突然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带你一起去镇子转转?” “不用,我想自己熟悉一下。”吴巍摇头。 要是艾薇和她一起走了,特勤队的驻地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他确实没打算管特勤队,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东西,能多要点好处,回报一下这个被自己替换了孩子的母亲也是好的。 “杰拉尔说的对,你也不能一直待在他身边,让他自己熟悉一下也不错。”克莱尔觉得灰镇不会有什么危险,让吴巍感受一下也不错,甚至受点挫折更好。 毕竟他小时候能活下来经历了无数磨难,觉得吴巍被保护太过,反而不好。 “嗯,那你注意,要是有人找茬,你就说是我的儿子。”艾薇接受了克莱尔和吴巍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叮嘱。 “知道。”吴巍笑道:“其实我的实力很强。” 艾薇和克莱尔都是一笑。 的确,作为超凡者,抛开热武器偷袭,整个灰镇,近战也就艾薇能打赢吴巍。 “走吧!” 一家人也没有打扰昨晚刚注射了强化药剂的汉特和叶琳娜等人,径直走出门去。 由于灰镇政务厅就在南区的十字大街东面,他们三人是一直走到十字街西街才分开。 独自走在街道上,刚才那种人人都来打招呼的场面消失了。 这固然是【感知偏转】的缘故,但克莱尔和艾薇的声望也是重要一点。 “还是收起来吧,以后不能总当个透明人。” 吴巍决定还是不用【感知偏转】。 在试炼空间,可没有【感知偏转】,照样很少和新生代冲突。 “以后就要在这常住了。” 他还是打算修炼呼吸法,冥想法等以后再说。 失去了【感知偏转】,拿着一块艾薇临分开给他买的烤饼走在街道上,很多人都隐晦的朝他偷看,但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很多人不小心眼睛和他交汇,也会立即移开。 因为他没有干什么,所以这些人眼中并没有明显恶意,但他要是学前面那老头一样,吐口痰在地面,不少人可能会对他产生恶感,要是他和人起了口角,甚至打起来,周围凡是看到他的,不管了不了解缘由,都会对他产生抵触情绪,并且极难被消除。 毕竟人的记忆其实就是大脑神经一个个突触收到刺激形成的特殊形态,时间久了,一些刺激小的不深刻的记忆就会慢慢平复,也就是遗忘。刺激特别大的,会保留很久,但最终也会消散,有些记忆人之所以能记一辈子,是因为时常回忆巩固,相当于不时刺激,让这种特殊形态一直保持。 而潘多拉诅咒会对保持恶感的神经突触形态进行加强,特别深刻的甚至固化。 想想,当你和一个人接触多了,好感逐渐消散,恶感始终存在,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咬了一口饼,口感一般,但味道不错,有种淡淡的清香,想来就是刚才洒在饼上的那种浅黄色粉末。一边回味,一边忽略周围的人,而是将视线聚集在地理和建筑上。 灰镇地势算是峡谷,十字街位置大约有几百米的平缓地带,再往外就是南北的两座山,高度是南面更高,但它却相对平缓,而北面的山则陡峭一些,那里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山洞。 从两边的房屋来看,南面的更豪华一些,很多都是两三层半镶嵌在山体中的灰色石楼,一层层像阶梯一样从山脚延伸到山腰。 由于视力好,他还能从十字街这里看到艾薇家的杂货铺。 北面山脚他由于视线阻隔,看不到,但山腰上的建筑都是一层,一些二层楼,也都是在山壁上开个口当窗户,等于是把内部凿空,工程量想必极大。 不过相较于这些房子,灰镇十字街的道路还是不错,中间地面虽有些轻微下陷,但能看到经常维护,道路两边也像前世的公路一样,每隔十米就种了一些像帘子一样大树。 这些有茂密枝叶的树高度大约在五米左右,那些蓝色垂条有的会落到地面,有的离地两三米,给这灰色街道添加了一股生气。 在域内,由于某种压制,植物没有那种特殊活性,只有生长速度比地球快不少,也高大很多,但是比域外就是两个天地。 他看了眼在一些墙角或没人踩踏的边角上看去,的确有很多各种颜色的杂草或是苔藓冒头,顽强的生长着。 就这样一路打量,顺着记忆来到了贯穿灰镇东西的灰岩溪。 这条溪流很浅,水深只有一米多点,宽度只有三四米左右,溪水很清澈,能见到水底的鹅卵石,是灰镇重要的水源。 吴巍走上石质拱桥,视线也高了一些,顺着溪流看去,在远处看到一个男童朝着河里小便,旁边还有几个在水里游泳的同伴叫骂打闹,让他回忆起小时候,不禁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他一个二十世纪末出生的人,能够出现在四五百年后,而且还是异星。 “世事难料啊!” 越过灰岩溪,就算是北区了,也就是吴巍的管辖范围。他自然没有什么巡视辖区的念头,而是顺着昨天走过的路继续向北。 走了约五十米,就是山道。 北区和南区不同,这里的因为山道比较陡峭,山路修建比较困难,所以只有一条上下山的梯道,整体呈现‘z’形,贴山而建,有点像现代那种外置楼梯,每一层对应一个依山的街区。 “放……继续放……好,慢点!” 在山道右侧约三十米外,一座用木石搭建的栈桥上,一块装满货物的大吊篮平稳落在栈桥上。这是北山的吊栈,专门用来吊一些不易挑下山或上山的重物。 以后房屋建好,要是需要一些大型家具,就需要用这个吊栈。 不过这座吊栈直到最高的六层街区,距离他家至少要爬一百米,才能到那块山坳,想来以后的家具都是请人直接在后山做,而不是买。 吴巍看了两眼后,朝着缝隙边角长了许多杂草看上去有些年份的石头阶梯走去。 刚走到第二层,他抬头注意到一个背着半人高货物下山的中年消瘦男子。对方毛发浓密,脸型有点像阿凡达,看上去异变有些严重。 吴巍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看他,只是目光躲躲闪闪。 不光是下山道的男子,身后也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在偷偷看自己,他知道自己必须习惯当猴子的感觉——虽然他才是最像人的那一个。 他没有去抢这宽度只有一米,还没有栏杆的山道,而是在二层街口等那人下去,才继续朝上。 避过三波下山的人,总算来到顶层的第六层街区。这里就是山道阶梯的终点,但他没有停下,继续顺着昨天新凿出来的阶梯向上。 因为上面有不少被砍伐的树桩,以及从树桩上顽强生长出来的小树和一些五颜六色的植被花草,所以这些昨日新凿出来的阶梯没有再延续那种‘z’字型。 继续沿着蛇形阶梯向上,很快来到一段角度在七八十度左右的陡坡上。这里是这一段最陡的位置,低头朝山下看去,至少离地过三百米。 簌簌~~ 一阵阵微风穿过愈发浓密的叶梢,带着声响从他身边流过,天上白云静静漂浮,远处人声也变得越来越小,不自在的感觉没了,只剩下独自郊游在奇幻森林的神秘感。 收拾心情继续向上,来到山坳,景色为之一变。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到山坳时,天空中传来一道悠扬的空鸣声,循声望去,视线中出现一股庞大低矮的白色云层翻涌着朝他所在的方位靠近。 “特殊自然现象吗?”吴巍舒爽的内心不自觉出现一股压抑感,体内还没养熟的元素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带动血液流速,刺激着心脏跳动。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要躲避一下时,灰镇方向传来一阵阵钟声,短促而刺耳,和平时听到的报时截然不同。 “警报?”吴巍将视线移到距离他最近的第六层街区上,能够看到几个抬头看天的光屁股男孩被两名略显消瘦的妇人匆匆拉进屋子。 其中有个小男孩磨磨蹭蹭还在抬头看,被一名年老的瘦弱男子一巴掌打在光屁股上,拦腰抱进依山而建的房子中。 “是一种常态吗?”吴巍见到这一幕,反而平静了一些。 因为从这些镇中民众的举动来看,应该时有发生。 他四下看了看,却无任何躲避点,只能快速朝山上爬。 第二十二章 宝库 唔噢—— 一声悠扬的空鸣,声音仿佛在极远极远。 下一刻,灰镇本看不见的无形边界膜剧烈震动,显现出防护罩一般的圆形‘巢’,紧接着,无边的雾气入侵,并朝着吴巍所在的方向席卷。 本就处在山坳旁的一座山峰之上,距离地面将近五百米,这雾气边缘,正好将他笼罩。 唔噢—— 又是一声空鸣。 进入雾气内部,他能清晰的看到数万米高空之上,一头头巨大的生物在空中游曳。 “移动的巢?”吴巍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刚才的雾气就是巢的外界伪装,现在他被席卷进雾气之内,等于穿越了边界膜,被动进入眼前生物的巢域内部。 开启【鹰眼】。 他能看清游曳在最下端的一头巨兽。 其形态类似鲸鱼,通体暗紫色,体表不知是岩石还是某些类似岩石的身体组织,头部有点像他记忆中的哥斯拉,前端和尾端分别有一对类似鳍的小翅膀。 显然,这两对鳍根本不足以支撑这头神秘生物飞行。 “那是……”吴巍瞳孔微微一缩。 就在他注视的那头神秘鲸鱼生物舞动鳍时,他竟然看到这巨大生物背部竟然驮着一个庞大的白色建筑群的一角。 “难道不是生物?而是某种强大种族构建的天空之城?” 在他疑惑这东西是不是生物时,那巨兽灰色的瞳孔转动了一下,目光似乎就盯着他所在的方位。 呜噢—— 巨兽仰头嘶吼,头部如同皇冠一般的山峰显露。 “看来是生物了……”吴巍正惊叹造物神奇时,脸上突然被不知何处落下的几滴水花砸到。 “雨?” 刚疑惑哪来的雨,耳边轰的一声,将他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发现距离他不足百米的山坳中尘土四起枝叶翻飞,位置正是克莱尔所定的居住区附近。 “不好!”吴巍突然明白镇子那群镇民躲得是什么东西。 果然,他视线中,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黑点不断从天空落砸落,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没多久,下方隐隐传来的女性尖叫和男性怒吼。 就在他准备立刻下山,离开这座巢域时,狂风乍现,他的身体被一股飓风卷起。 等他回头观看,才看到一股白色光柱从神秘生物的腹部垂落,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被光柱扫到。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想要抓住某物,可身体已经离地一米,周身没有任何供他抓取的物品,他就这样离地面越来越高,直到达到某个临界点,重力倒转,他也落在了巨鲸的腹部。 不过,用他的角度,是站在了巨鲸腹部。 吴巍抬头看天,这才看到自己头顶‘上方’是一座巨大的雾气团。 如果他没猜错,那就是灰镇的‘巢’。 “尊敬的人类贵客,欢迎来到自由中立之城‘迪卡’,请随我来。” 突然,一个全身由岩石构成的人形生物出现在吴巍身前。 被吓了一跳的吴巍全神戒备盯着这个没有五官的石头生物。 然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动静,反而很恭敬的向他弯腰,做了一个人类才懂的绅士礼,让他一脸懵逼。 紧接着地面就出现一个大洞,以及一条延伸到内部的通道。 石头人形生物率先走了进去。 吴巍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自由中立之城?” 他从没有听说过这种城市,但已经到了这上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楼梯一直向下延伸,应该是去‘鲸鱼’背部的道路。 走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他决定试探问一问。 “请问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这需要根据您的指示,如果您没有指示,我将带您去专属房间。” “专属房间?”吴巍有些不解,但是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问道:“如果我想要下去呢?我说是下到地面。” “那我们会将您送下去。”石头脑袋恭敬回应。 这个答案让吴巍心中更加疑惑。 “你说的专属房间是哪里?” “就是您以前购买的专属房间,它完全属于您,任何生物都无法进入,除非迪卡毁灭或岩灵族灭亡。” “以前购买?岩灵族?”吴巍越听越懵。 他听都没听说……不对!岩灵族他还真听说过。 那是在试炼世界时,当时赏金猎人们喜欢给拉瑞尔的种族排名,取最强十名,由高到低分别是:永夜黑魔族,永夜海灵族,曜日水灵族,曜日天空灵族,曜日森灵族,永夜幻灵族,曜日山灵族,永夜夜灵族,曜日荒灵族,中立岩灵族。 由于中立的特殊性,他还看了关于岩灵族的介绍,大致是岩灵族和山灵族曾经是一个种族,名为地灵族,实力和黑魔族也不遑多让,但不知什么原因分裂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来过?” “是的。”石头人刚回答完,又开口道:“到了,这就是您的专属房间。” 石头人站在一块类似白色晶体前停止了。 “这是房间?” 吴巍看着眼前没有门的白色晶体,有些纳闷。 “是的。” 石头人恭敬道。 想了想,他也没问石头人,上前靠近白色晶体,伸手摸上去,发现白色晶体如同水流一般柔软,他继续前进,双眼没入白色晶体的瞬间,视线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乳白色岩石空间,面积估计有七八十平米,样式有些像图书馆,都是由一层层白色岩石书柜组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距离他最近的是一个白色岩石书台,旁边还有一把椅子,桌台上放着一封被镇纸压着的信,镇纸下方隐约可见‘亲启’两个汉字。 他心中愈发惊奇,走上前去,也没有坐,挪开镇纸,发现就‘亲启’两个字。 看了眼信封,是很普通的纸质信封,并没有封口。 打开后,里面有一张纸。 他把纸抽出展开,正中央一个简笔的小丑出现在他眼中。 “小丑?” 吴巍有些疑惑,想了想将纸按原来的折痕折叠,然后放进信封,就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到最近的一个岩石架边。 在他视线稍下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浑圆晶体。 旁边,还放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写着让他异常熟悉的汉字。 生命之石:岩灵族生命核心,是最纯粹的具现化生命元素,又名元素之石,真灵吞噬后,可构建神躯,英雄级晋升半神必备物质。 注:未达到英雄级,真灵吞噬必死。 注:若获得者属于见习级,吞噬后可直接具现真灵,晋升正式级。 在这块小石碑的右上角还刻着一个‘b+’的字样。 “半神?”吴巍看到简介目瞪口呆。 他在试炼世界,可从未听说有半神这个级别。 而且,这生命之石也太牛逼了,如果他使用,可以直接晋升职业级。 “这些货架上的不会全是这种级别的宝贝吧?”吴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细细打量了生命之石一眼,进觉得有些熟悉。 想着他朝进来的地方看去,那道白色晶体门,似乎和这种材质有些类似。 “这些东西我能拿?” 吴巍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所以激动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 这一切来得太诡异了。 吴巍又将视线下移,一柄收缩起来的如同一颗太阳模样的弓,静静躺在白色石柜中。 旁边右上角标识着‘a+’字样。 群星之怒:月影族神器,少数无实力限制可持有的神器,威力极为强大。可与使用者真灵绑定,若使用者未死,其他人无法使用。 注:使用者已死,可真灵绑定。 注:实力不足使用被发现,会遭追杀。 看到这简介,吴巍没有变得贪婪,反而更加谨慎。 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种逆天的宝库? “幻觉?” 吴巍想到试炼空间上的当,脑中不禁冒出这种念头。 他想了想,伸手去拿那颗生命之石。 当手刚碰到的瞬间,那颗浑圆的白色晶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化作一道如水流般的丝线,绕着他的手掌盘旋一周后,猛地扎进手背,如同虫子一样钻了进去。 这一幕把吴巍吓了一跳。 可还没来得及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周围所有白色石柜突兀出现一层像是水流的透明阻隔物。 下一刻,地面像是活了一般,将他丢出这间宝库。 第二十三章 优势 距离灰镇二十公里外,天空中的云雾裂开一道白色光柱,一道黑点从白色光柱中落在了一座山峰之上。 “幸亏下来的早,不然再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定能飘出几百公里。” 从岩灵族巢域下来的吴巍,远远看到西南面二三十公里外,有一片雾气弥漫区域,就知道那里是灰镇。 刚才他被宝库吐出来后,一个石头人邀请他去岩灵族的城市转转,但他拒绝了,果然就被送了下来。 “先回灰镇。”吴巍看了眼,自己在一座千余米高的山峰上,山峰旁边生长着一颗巨大的山岩树,他需要沿着这颗山岩树的枝丫和蔓藤走。 幸好之前克莱尔跟他讲过灰镇周边十来种致命植物,而且大部分还是不触碰就不会中招的类型,所以就算对这里不熟悉,也有一定把握走回去。 再说了,他在试炼空间也有一些通用经验。 比如他前方那颗开着赤红色花蕊,颜色鲜艳的花就不能招惹,最好不要靠近。 毕竟能寄生在其它树木之上,而且还享受着阳光,肯定不好惹。 同理,只要看到占据很好的位置,独享阳光或水源,以及颜色艳丽,生长格外旺盛,与周围植物截然不同的就不要靠近。 “有点麻烦啊” 看着无数跟迷宫一样的藤蔓路,吴巍就头疼。 这里距离灰镇直线二十公里,实际走的路程怕要翻倍。 “干脆琢磨一下怎么使用生命之石。” 吴巍扫了一眼周围,能看到不少寄生在这颗大树上的植物都十分艳丽,这也反向证明了,自己这里还是挺安全的。 想到就做,他盘坐在足有一米宽的树杈上,操控元素细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生命之石……” 想到这东西,吴巍记起刚才被吐出来的瞬间,不禁有些后悔。 如果知道那间宝库只能拿一件东西,他就该多看看。 之前他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特别注意,但总体还是知道那处宝库起码有数百件宝物。 特别是自己拿的生命之石的标识只有‘b+’。 以这种标识的尿性来看,十有八九那柄标着‘a+’的神器弓也不是最好的,上面肯定有s级。 不过话说回来,那石头生物明明说是‘他’的私人空间,可为什么还有限制? 吴巍刚得了宝贝,也不敢问那只石头生物。 “私人空间……” 吴巍看了眼自己没有任何毛孔的手背,想到一种可能。 基因管理局的资料上的确有他的记录,基本可以确认就是他。唯一无法确认的是,自己‘试炼空间’的记忆是真实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和资料上的结局不同。 因为上面写着他是保卫破晓号战死。 如果是假的……那自己这次重生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人类联盟特意将自己的意识注入艾薇腹中…… 目的可能就是遗弃地。 “很可能这种人不止我一个。”吴巍能感觉到艾薇和克莱尔对人类联盟的态度其实是一种很自卑的心态。 他们一方面厌恶人类联盟,另一方面又羡慕人类联盟。 很显然,连艾薇和克莱尔都是这样,其他‘弃民’对人类的态度可想而知。 他猜测,人类联盟应该是想要吞并遗弃地,但遗弃地的高层开的某些条件让人类联盟不满,但又碍于形式,不能直接来,所以人类联盟搞了个基因管理局,弄出他这种‘假’弃民。 因为一旦他这种‘纯正’的人类掌权遗弃地,那基本等于人类联盟多了一块领地。 这样一来,这些东西也都能说得通。 想到这,吴巍突得宝物的忐忑心情竟变得平复下来。 人就是这样,别人说的东西可能会怀疑,一旦自己脑补出来,那绝对坚信不移。 “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东西。” 吴巍想到关于生命之石的介绍说吞噬,可现在这玩意跑到自己身体里面去了,要怎么才能吞噬。 再次运行体内元素,没发现异常。 想了想,他沉下心,一点点寻找,很快发现自己元素最浓郁的心脏部位,盘踞着一股强大的元素躁动。 “原来在这。” 吴巍正打算用元素牵引,突然想到一件事。 “要不要试试冥想法……” 之前为安全考虑,他才放弃,但如果能够快速突破到职业级,冥想法更加合适……或者说,更加强大。 因为冥想法是完全以人类自身条件量身打造出来的一种修炼方式,而呼吸法是学习模仿拉瑞尔某些种族创造出来的一种修炼方式。 按照人类最初的研究,生命元素散发的辐射对人类极为致命,但是在融合了异族基因后,才明白这种元素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也能够使人类细胞突变,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最后人类模仿一些类人异族,创造出了呼吸法。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发现了他们有一种拉瑞尔所有异族都不具备的强大优势——睡觉。 众所周知,生命元素有意识,想要吸引它,必须得到它的青睐。 可生命元素太敏感了,生物繁杂的情绪产生的波动让生命元素十分反感,所以拉瑞尔一些智慧种族找到了一种修炼方式,那就是放空思维,使自己达到不思不想的境界,来吸引生命元素靠近。 但这种境界无疑极为艰难,只有少数智慧个体花费漫长时间,才能做到。 可人类不同,他们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人一旦进入深度睡眠,所有的思维都不存在,生命元素自然而然会靠近。 不过这方式太慢,只要一醒来,绝大部分生命元素都会跑掉,只有极少数契合的生命元素会安家落户。 人类的办法就是呼吸法。 只要把这种特殊的呼吸方式养成习惯,等睡着了,身体本能也会按照这种呼吸节奏,就能保留很大一部分和自己呼吸法契合的生命元素。 至于这世界的生物,在最初期可没有筑‘巢’的能力,他们想要在这个由植物主宰的世界繁衍,需要睡觉的都被淘汰了,只有进化出双脑,甚至多脑的生物才能繁衍至今。 这也正是人类的优势。 当然,人类最大的优势还是虚拟现实技术。 它可以让一名超凡者进入虚拟世界,修炼数十甚至数百年,将呼吸法的境界修炼到极高的程度,再返回现实世界,修炼速度几乎是十倍百倍于异族。 吴巍也怀疑,他的呼吸法境界就是这么来的。 想想看,别的种族需要花费几百上千年掌握的能力,你花费几个月、几年就能掌握,这是什么概念。 也正因为这种开挂般的能力,人类开发了冥想法,弄出了法系职业者。 其实说白了,这不算什么创新,因为法系职业就是将领主、英雄级的能力简化。 所以在超凡者圈子有了一个公认真理——法系职业者基本同级无敌,不管你是什么种族。 第二十四章 真名 法系职业者强大,但条件也极为苛刻。 首先,想要修炼冥想法,最低门槛是达到第二阶段【心如止水】,也就是在清醒的时候,能够控制自己的念头不要乱想。 这一点的难度自不必说,人类虽然有睡觉能力,但那时天生,想要完全掌握,需要花费极长时间,甚至有的人数百年都不一定能达到。 而且【心如止水】只是修炼门槛,想要操控外界元素,拥有战斗力,必须要达到第三阶段【天人合一】。 这个阶段就是彻底同化自身生命元素,让他们作为自己的代理,散播出去,影响周围元素。 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对人类来说很简单,对异族却有些麻烦的东西。 那就是需要具备一定的物理知识。 生命元素虽然特殊,但它能直接构建的能量只有冷和热。 比如吴巍试炼空间中的复兴城城主‘雷神’艾尔维斯,他操控雷电看似简单,实际雷电的出现,首先要控制热能,让大气中的水元素形成蒸汽,化作将下未下的雷云。 雷云形成后,在云层上半部分注入冷气,使雷云形成大量正负电荷。 当然,这些都需要经验。 包括让生命元素引导雷电精准攻击目标,都需要大量时间积累。 也正是因为这些苛刻条件,到如今,异族虽然知道法系职业者是怎么回事,但数量依旧凤毛麟角。 此时,山巅一株巨树的枝丫上,吴巍体内的生命之石在他本身元素的刺激下,已经开始分解。 强大纯正的能量不断促使他的细胞分裂,而后又被新形成的细胞吞噬,不断往复。 这种没有瓶颈的进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幸亏他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能够将意念集中成一点,从而弱化其它感知,才使得这种比凌迟更加痛苦的感官削弱到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 如果此刻旁边有人,就能看到吴巍全身的皮肤都发生着轻微的震动,这就是不断有细胞分裂,又相互吞噬形成的反应。 可以想象,如果生命之石不是分裂细胞再吞噬,而是无限分裂,恐怕就要变成类似地球记忆中那个名为伊鲁缪伊的小女孩,身体不断膨胀,变成一段越来越大的扭曲肉球,直至生命之石的能量耗尽。 所幸生命之石是正向进化,吴巍也在这种不断吞噬的情况下,突破一个个瓶颈。 其实说瓶颈也不正确,因为在人类没有出现之前,拉瑞尔没有所谓的见习阶段。 原因就是这个阶段的异族基本都没有掌握【无念无想】的能力,实力提升完全靠肉体锻炼,来稍稍加快生命元素的积累。 而这种积累的速度太慢,根本就没有瓶颈一说。 反倒是人类,天生具备睡觉的能力,前期实力提升太快,身体根本来不及消化,细胞吸收不了,所以才会有所谓的元素饱和。 此刻,生命之石的特殊效果,让吴巍的细胞分裂速度提升不知多少倍,并且还源源不断供应能量,同样也没有了所谓瓶颈。 所以,他在使用了生命之石的第一分钟内,就突破了二级。 而后二级到八级,仅仅只用了两个小时。 达到八级巅峰之后在突破,就不再是元素积累,而是蜕变。 这种蜕变,拉瑞尔称为‘化茧’。 因为进入九级后,身体强度和元素力总量不再增加,但本质开始改变,出现一种与生命元素同种,但又高于生命元素的神秘能量。 感觉就像……群龙无首的王国中诞生了‘王’。 或者说,这种有生命元素质变的能量已经不再是‘元素’,而成了一种威能。 用能理解的词,应该叫‘君无戏言’或者‘言出法随’? 也不太对! 总之拥有了这种能量之后,需要的就是培养它,让它不断吞噬体内的生命元素,化作自己的养分,增强威能。 这时候,吴巍身体的剧痛已经消失,他能够细细感受到体内的元素,以及那种在自己身体内耀武扬威的特殊能量。 不过,这种感官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这能量明明拥有无上威能,却又像作茧自缚。 很矛盾! 吴巍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形容这种能量,但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灵’,是拉瑞尔世界的力量源泉。 “真是奇特……怪不得之前的资料中有【织网者】这个词。”吴巍在试炼空间达到了八级,也做了很多相关的查询。 但当初自己没突破,对一些资料里的内容有点云里雾里,现在真正到达了,很多东西也能理解了。 比如他的月影族基因中,就有一段特殊的介绍:月影族最初并非诞生于拉瑞尔星球,而是三卫之一的银月,所以月影族在晋升职业者时,无法成为【织网者】,只能成为【代行者】。 当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明白了。 织网者和代行者都是一种使用【真灵】的方式。 织网者就是‘网’的编织者,拥有所有权;代行者就是‘网’的租赁者,只有使用权。 成为前者,真灵将结合生物特性,衍生出最符合所有者当前所需的真灵特性。 成为后者,完全是随机特性。 就在吴巍用意识触碰这股特殊能量的瞬间,意识仿佛失去了‘落脚点’,如站在云端虚不受力,意识开始迅速下坠,直到撞上一层膜,意识的感官像是从天空进入深海,并不断下沉。 而刚编制的‘网’在这一刻显现,像是蛛丝,死死抓住‘海’面,减缓他意识的下沉速度。 可他的意识太过沉重,网中心被拉扯变形,不断下陷,被拉扯得越来越细,直到拉成只有一丝细线般的程度,但依旧吊着他没有断裂,只是变细、更细……直到一道奇异的音节开始回荡,声音越来越大。 他下意识跟着吟唱了这段音节,背后已经细得看不见的线仿佛烟花炸开,生出无数枝杈,扎入深海,然后再次爆裂,化为更多的枝杈。 它就像是一张倒吊在树叶上的经络,不断蔓延、扩散,最后变成了一张由白色丝线组成的网。 而意识在这一刻无限变大,他也看到这一条细线弯弯绕绕构成的网,组成了一颗卵状的蛋或种子,这颗蛋由白色网状纹路构成,整体是镂空的,这镂空的缝隙中心,一点微弱的光点在衍生,欢快、充满生机。 它们是新的生命元素。 “这些镂空纹路,好像是一种文字……”吴巍的意识有这种感觉,这种文字很奇怪,自己不认识,但知道怎么读,于是他下意识念了出来。 哗啦~~ 黑暗虚空被撕裂,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一刻,吴巍才意识到,这颗蛋或者说种子,就是他的真名。 第二十五章 元素亲和 任何等级划分,都有基本的依据。 拉瑞尔世界也是如此。 他们之所以将完成‘化茧’的生物归类于‘正式级’,是因为真灵。 用人类的方式理解就是:拥有真灵,等于得到了‘拉瑞尔’意识的认可,相当于获得了正式公民身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依据,就是达到了正式级,也就拥有了第一个真灵特性。 这玩意是实力质变的关键因素。 在这个世界,等级划分相当严厉,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正式级和见习级对战,不管是什么种族,见习级都不可能打得过正式级。 最典型的就是低等智慧种族塔卡尔。 他们体型很像半人马,成年体能高达到四到五米,力量和速度都极为优秀,但对上个体很小的正式级,依旧不堪一击。 当然,拉瑞尔体型比塔卡尔大的种族很多,这种相当于两层楼高的体型,也只能算体型中等的种族。 可更大的比如幼儿身高都有十余米的山灵族,他们一出生就是精英级;比如龙族,一出生也是精英级。 这倒不是他们血脉优良,而是他们在母胎或者卵中的时间都是以数十年计算,再加上强大的母体供养,出生能弱才怪。 反倒是森灵族很接地气,他们的幼儿和人类幼儿大不了多少,出生也是见习级。 可耐不住森灵族的相性和植物太近了,他们就算境界低,但在吸收生命元素方面,却把其他种族远远甩在后面。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让森灵族从一个伴生种族,一跃成为高等智慧种族。 所以……真灵以及真灵特性,是实力划分的界限。 “我的真灵特性是什么……”吴巍细细感受着。 真灵特性总体来说和技能差不多,但它和自己真灵契合,所以威力非常强,消耗的元素又特别少。 一般来讲,真灵特性都是最契合自身的一种能力。 还是以森灵族为例,他们种族第一次获得真灵特性,主要就是活化。 这种特性能够让他们轻易融入植物之中,是一种极为变态的保命能力。 只要在森林中,就算高他们一个等级,也无法奈何他们。 不过这种能力保命虽强,但对攻击没什么帮助。 而且它只能对首领级以下的有效,而首领级,基本都能抗住通天树这种级别强大植物的攻击。 至于更强大的领主级,几乎没效果。 因为到了这个级别,拉瑞尔很少有植物能对他们产生威胁,躲进植物中,领主级也能一起毁了,所以活化反而等于浪费了一个真灵特性。 “咦,怎么感觉元素有点异常。”吴巍很快就察觉了异常处。 他的呼吸法是宁静,靠近的也都是喜欢这种氛围的生命元素。冥想法也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冥想法更注重掌控元素,而不是吸收元素强化身体。 有点类似于游戏中的地水火风等元素属性。 只不过这里的属性变成了本性。 本性喜欢宁静的元素就会亲和吴巍,其它本性不和的元素会远离。 然而现在,吴巍能够感受到各种情绪的元素都在他周围欢呼雀跃,十分活泼。 想了想,他决定试一下。 将自己体内经过强化的元素外放,牵引周围元素汇聚成一点,然后发出高温指令。 瞬间,赤红色气浪翻滚,形成了一团至今超过三米的巨大火焰球。 由于毫无经验,他就在离自己两三米外的地方汇聚元素,可没想到会形成这么大的火球。 哪怕他身体素质今非昔比,及时散掉了,但头发眉毛还是被烤焦,身体也有轻微灼伤。 沙沙~~ 事情还没完。 众所周知,树木最讨厌火焰,他这一下正好在一颗高近两百米的大树枝丫上,强大的高温让这颗树察觉到了巨大威胁,树枝化为巨大的鞭子,朝他所在的方向抽来。 强大的速度和力量,让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面对危机,他试炼世界磨炼的战斗意识让他本能做出反应,身体猛然往下跃去。 正所谓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好法师。 他如今转修冥想法,生命之石的海量元素也主要用来强化元素,可他到底是正式职业者,就算身体素质只是附带,也接近了试炼世界的巅峰。 可是躲过了这一击,这颗暴怒的树木并不打算放过他。 已经处于战斗状态,这颗山岩树感官也打开了,能够轻易捕捉到空气中的异常,精准找到跃下的吴巍,另一条活化的树枝再次抽来。 这一次避无可避。 虽然还是个菜鸟法系职业者,但战斗直觉有很多共通之处。 所以他立即做了一个正确决定。 周身寒流涌动,空气温度骤降,顷刻间,吴巍就被一团坚硬无比的冰块笼罩。 嘭!! 碎裂的冰块四溅,被冰块包裹的吴巍被抽飞了出去,也脱离了战斗范围。 危机解除。 可等他解除冰块,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高空之中,身体正快速向下坠,作为战士的手段面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好在他现在是法系职业者,脑中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方案。 冰凌再次汇聚,他身下出现了一个倒扣的碗状冰雕。 这个类似降落伞的东西出现,大幅度的降低了下坠的速度,让他的身体有了支撑点。 等看清一道蔓藤距自己不远时,他借力一跃,成功抓住了蔓藤,而碗状冰块也翻滚着朝下方坠去。 “呼!” 站在蔓藤之上,吴巍长长出了口气。 经过刚才短暂的危机,他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真灵特性。 一般法系职业者,能够引动的元素都和自己属性相同,但是他刚才使用技能,明显是周围所有元素都为他所用,威力自然翻了几倍。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这种真灵特性不光在战斗上有用,在修炼上也是一样。 以前他只能吸纳和自己‘脾性相投’的元素,可现在能吸纳所有元素,进化效率也成倍增加。 “这特性就叫【元素亲和】吧。” 他给自己的特性取了名字,心情也愉快起来。 看着下方蔓藤和蔓藤之间曲折的道路,吴巍心中一动。 元素再次汇聚,他脚下蔓藤凝结一层冰霜,然后一直朝二十米外的另一条蔓藤延伸出去,最终形成了一条散发着冷气的冰桥。 “不知道结不结实。” 他试探着踩了两脚,发现的确很坚固,就试探着朝着另一端走去。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他就轻松跨越了这一段距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吴巍认定方向后,在如同迷宫一般的蔓藤道路间,一直修路搭桥,保持着直行。 一个小时不到,他再次来到灰镇的巢域外。 巢域外的守卫还是那两人,他们见过吴巍,所以很轻易就放行了。 等他回到城镇内,就听到了镇中民众都在谈论刚才落石的情况。 大致就是某某家被砸了,某某人倒霉,被砸死了之类的。 吴巍没有关注这些。 现在到了域内安全区,他打算去后山坳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能力。 身体强大了,上山也更加轻松,可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后就听到有声音传来。 “是艾薇他们?难道是驻地的事情安排好了?” 想想也是,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灰镇又不大,只要没有人刁难,的确差不多了。 他停下修炼的心思,朝着山坳上方走去。 第二十六章 队友 山坳内部的山路不是很陡,等他赶到坳口一处小平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艾薇一行七人。 “你怎么了?” 艾薇一眼就看到吴巍头发被凌乱,眉毛都烧没了,十分狼狈,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刚才练习冥想,不小心把自己烧到了。”吴巍这才想起自己差点成了贝勒,怪不得刚才回来时,路人眼神的畏惧少了很多,看来狼狈也不是坏事。 不过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就是镇子有些人受伤了,克莱尔在帮忙。”艾薇知道吴巍问的是克莱尔。 其实在落石刚发生时,镇长文书正打算带他们去看驻地,但遇到警报,她们第一时间想到吴巍,准备上山去找,但走到一半,一块巨石砸碎一栋房屋,伤了不少人,特别是其中一名妇女,双腿被压在三四米高的巨石下,艾薇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便和克莱尔帮忙。 这一帮,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基本平稳,艾薇连忙跑来找吴巍。 吴巍听到克莱尔没事,点点头,又看了艾薇身后六个男男女女,疑惑道:“他们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刚才遇到的,看我过来找你,就跟过来了。” 这六人其实就是艾薇准备招进特勤队的队员,他们在艾薇克莱尔四处帮忙的时候正好遇到,就一直跟在艾薇身边,现在听说艾薇要来找吴巍,也就跟了过来。 听到艾薇这么说,吴巍认真打量着这些人一眼。 从整体看,这些人都很瘦,但精气神不错,唯有靠右边的最后一人,身体稍微好一点,但异变十分严重,脸部有非常严重的灰色角质层,眼窝深陷,鼻子扁平,嘴角有一块大伤疤,都能看到掉了几颗牙的牙龈,脸上也看不到任何毛发,整个就像是头部重度烧伤的人结痂之后的模样。 那人也注意到吴巍在看自己,瞳孔和吴巍对视瞬间,就低下头,看上去很怯懦的样子。 艾薇也注意到吴巍在看那人,大大咧咧喊道:“阿丑,有什么好躲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小不点就是我儿子,叫杰拉尔,你以后叫他杰拉尔或者小罗伊都行。” 然后,艾薇又对吴巍道:“阿丑是我的朋友,打架特别厉害,我打算把他招进特勤队,你就叫他……不能叫他阿丑……” 艾薇声音越说越小,抓了抓脑袋,问名叫‘阿丑’的青年道:“对了,阿丑,你全名叫什么?” 噗嗤~~ 六人中唯一一个女孩笑道:“也就艾薇你不知道,尼尔森全名尼尔森·尤来亚。” 他们和一般人称呼‘阿丑’都是叫尼尔森。 因为其他人叫阿丑,尼尔森都会生气,样子相当可怕,只有艾薇才敢叫。 “哦,那你以后就叫尤来亚叔叔吧。”艾薇到没有太多尴尬。 吴巍早就习惯,也没有反驳,对那名叫‘阿丑’的青年点头,可并没有叫出口。 尼尔森也不在意,向吴巍露出一丝相当难看的笑容,看上去不是很会笑。 接下来,艾薇又介绍刚才开口的女孩。 “不用,我自己介绍吧,我叫凡妮·阿比盖尔。”凡妮怕艾薇叫她‘三花’的外号,连忙打断,随后又继续说道:“刚才艾薇说让我们加入镇子新成立的特勤队,你是队长,我也不用你叫我凡妮阿姨或者凡妮姐姐,你和艾薇一样,叫我凡妮就行,我就叫你小罗伊队长吧。” 刚才和艾薇一起的时候,艾薇已经将这事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们也都十分兴奋,全都同意加入特勤队。 “嗯,凡妮说的不错,你是艾薇的儿子,但也是队长,我叫卢十,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站在凡妮身边的一个皮肤灰黄的短发大耳青年开口。 接下来的几个也都介绍了一下,内容都大同小异,表示个各叫各的,表面上还算亲近。 这时候,吴巍也明白艾薇为什么会招这些人了。 很显然,他们都是艾薇的死党,爱屋及乌之下,这些人对他的恶感,也淡化了很多。 在众人热络的相互聊着特勤队的未来时,山下方向有一个男子抬头看到山峰一个小平台上的八人,大声喊艾薇,似乎是艾克找她。 “我去看看什么事,等会回来。”艾薇看着朋友们都找吴巍对话,她非常高兴,也想让自己这些好朋友多多和吴巍熟络一下,所以没有叫他们一起跟去。 “艾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凡妮看着艾薇下山动作行云流水,跟那些有短暂滑翔能力的赤爪族毫不逊色,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羡慕神情。 不光是她,其他四人也都差不多。唯有尼尔森目光如常,只是他泛白的瞳孔让他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 “是啊,刚才一块看上去起码有几百公斤的石块,被她一下子就挪开了”卢十眼中满是羡慕。 凡妮没有回应,将目光放在吴巍身上,心中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找了个话题问道:“队长你是超凡者吧?你现在的实力和艾薇比怎么样?” “差距……很大……”吴巍认真说道。 的确,现在的艾薇和他差距太大。 “那艾薇不是比超凡者还厉害?” 几人脸上有些喜色,是真心在高兴。 “太好了,我看那些异族和山匪再敢来灰镇!”一名叫格罗的青年脸上露出有些兴奋的笑容。 最边缘,尼尔森呆呆的眼神也动了一下。 几人又就着艾薇的实力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六人慢慢分成了四个小团体。 凡妮和卢十,他们两个主要就是卢十找凡妮说话。因为凡妮是六人中家境仅次于艾薇的,她父亲伯恩也和汉特是好兄弟,和艾薇之间算是闺蜜,相貌不错,只有轻微变异,有不少年轻男孩向她示好,卢十就是其中条件比较差的一个。 另外两人是石川和考尔,从衣着上,他们家境很差,都是赤脚,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也有明显的补丁,两人低声聊的也都是加入特勤队之后的事,眼中还时不时透着兴奋。 剩下就是格罗和尼尔森两人。 他们看似和几人都站在一起,但基本不发一言。 作为旁观者的吴巍,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六人关系似乎算不上亲近,和艾薇在的时候截然不同。 “看来艾薇是这些人之间的纽带。”吴巍不禁暗暗摇头。 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团体加入特勤队,一旦没了艾薇,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丫头有时候看上去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傻乎乎的。”吴巍几乎可以断定,艾薇压根就不知道她这些好朋友都是面和心不和,只有她在的时候,相互才会打闹,等她离开,立马原形毕露。 “反正也不管我的事,让那丫头去折腾吧。” 第二十七章 各人心思 其实朋友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因为它的要求太高了,比夫妻都高。 至少夫妻结婚后有共同的财产和孩子,能够朝夕相处,再不济还能演变成亲情。 但朋友就没有这一层媒介。 所以,真正能长久的朋友只能兴趣相投,不能掺杂利益。 这也是小时候朋友多,长大越来越少的原因。 才二十岁的艾薇并不了解这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人能聚在她身边,很多并不是和她脾性相投,而是她的人格魅力、实力还有家境。 这次她召集一群伙伴,目的是为了守护灰镇,等于将自己的‘兴趣爱好’强加到这些朋友身上。 如果艾薇还是以朋友的身份,这个特勤队很难办成事。 做了三年分队长的艾克就很清楚,所以听说艾薇在召集以前的那群朋友,就知道不靠谱。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恶人管理好人,什么时候轮到一群绵羊去管理恶狼? 那不是自讨没趣? “艾薇,我听说你把你那几个跟班都招进特勤队了?”艾克见到艾薇身后没有跟着那些人,也没拐弯抹角。 “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艾薇警惕看着艾克:“你别想往我这里塞人!” 的确,艾克关心艾薇的事有公有私。他作为守备队的分队长,手下除了有九名领薪水的正式队员外,还有四五个预备队员也跟着他混。 不过这些预备队员,镇子里是不认的,自然也没有薪水,平时就是靠点灰色手段搞点收入。 恰好,以前分给他们二队的就是北区的一街和二街。 现在艾薇的特勤队接手,这点灰色收入就没了,安德烈今天早上倒是重新分配了一下,二队分到了十字街的东西两条大街,属于以前安德烈卫队的辖地,算是不错。 但整个利润丰厚的北区被特勤队搞走了,守备队总的来钱地少了一大截,他所在的二队灰色收入来源也少了三分之一,这样他再养四五个预备队员就显得有点紧。 “你那些人一个个连枪都不会,弄进特勤队能镇得住场子?”艾克被猜中了心事,脸有点黑。 “不会可以学,反正铁公鸡给特勤队每周一千颗子弹的配额。”艾薇毫不在意。她觉得自己带他们几天,都能学会。 一听这每周一千的配额,艾克脸更黑。因为先锋队人数少,而且用枪的地方多,肯定不会削减他们的,所以这一千颗子弹全是守备队的。 “我这里有三个老手,以前都是跟着我管理北区的,你把他们弄进特勤队,每周给两百块就行。”艾克知道让艾薇放弃她那几个小伙伴是不可能了,也不再和艾薇啰嗦。 他知道艾薇不会搞黑钱,每周就五千,所以只把自己三个手下养在艾薇的特勤队,给他缓缓压力。 “都有那些人?”艾薇知道艾克身边有几个替补的临时队员。 “朱安、杜克和泰勒。”艾克说了三个人。 这三人在他所有手下中都属于能力靠前,还都是二十出头,敢打敢拼,只不过正式队员没犯错,也是他的心腹,所以一直没有位置给他们。 而且,他给这几人,也是考虑到特勤队还有外出采买粮食的任务。 再怎么说,艾薇也是他亲妹妹。 “杜克可以,其他两个我不要。”艾薇自然认识这些经常跟在她哥身边的预备队员,所以很了解。 除了杜克稍微好点,其他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才不会弄进特勤队。 “你……”艾克瞪了艾薇一眼,想训斥两句,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想了想又道:“这样,我让卡兹和赵泽去你那边,有他们三个,你什么事也不必亲力亲为。” 卡兹和赵泽是正式队员,都是艾薇的熟识,性格比较正派,想来艾薇也不会再拒绝。 “不过他们是正式队员,每周你不能少了三百块。” 守备队普通队员的薪水在灰镇算是中等,而且危险性不高,还有油水,算是灰镇难得的吃香职业。 反倒是先锋队,虽然每周五百,工资和灰镇主产业的一线矿工相当,薪资属于灰镇天花板,但先锋队都是和外面打交道,几乎每年都会折损一两个,算是卖命钱。 一线矿工也差不多,干一辈子累不说,寿命平均要少个一二十年,老了还一身是病,也是拿命换钱 “放心,工资不是问题!”艾薇听到卡兹和赵泽,眼睛一亮。 这两个人她很了解,枪法也很好,能到特勤队来,她当然欢迎。 艾克一听这话,再想到艾薇性格,感觉有点不对,皱眉问道:“你那些队员,打算给他们多少薪水?” “五百……” “五百?”艾克声音陡然上升了十几个分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艾薇咬牙道:“你知道五百是什么概念?先锋队那些拿命去拼的也才五百!” “你算算,你特勤队一周也就五千,你和吴巍,加上那些个队员,你还要贴钱!” “我和吴巍又用不到钱……” “放屁!”艾克直接爆粗口打断艾薇的话:“你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你队里要是没钱,以后出现伤残、死亡,就靠镇子补的那一点?这些钱大半都要队里自己出!你不留钱,是打算倒贴?” 听到艾克的怒吼,特别是死亡、伤残两个词,艾薇陷入沉思。 她真没有想到死亡这种沉重的话题。 以前异族攻击镇子,虽然也有死伤,但那些都是保卫灰镇,指挥者也不是她,所以她没有承担压力。可一旦自己带领队伍,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负责。 见艾薇这幅模样,艾克就知道艾薇没有考虑这些事,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弄一份计划书出来,薪资赏罚抚恤等,你先按照我给你的参考计划书来,等以后有了经验,再自己根据情况去定。” 艾克和艾薇的母亲叶琳娜是一位商人之女,受过教育,所以他们一家除了汉特,基本的读写都没问题,这也是他们一家能很快走出北区的原因之一。 “还有,管理者必须要树立威信,别整天嘻嘻哈哈,自己说的话一定要算数,安排的任务,也一定要他们一丝不苟的完成,该惩罚的不要心慈手软……” 艾克见艾薇皱眉不语,暗暗叹气,他知道艾薇聪明,可很多事不吃亏,就学不会,以前的艾薇太顺了。 “算了,先这样吧,有事多找克莱尔,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处理事情很有条理,要是你们夫妻都拿不定主意,可以找我或者老头商量。” 说完这些,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就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毕竟管辖范围新换,他也有很多东西都要理一理。 有了心事的艾薇来到山上,众人一眼能就看出来。 “怎么了?艾克大哥和你说什么了?”凡妮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为人处世比艾薇要成熟,再加上她喜欢艾克,所以能猜出艾克大致说了些什么。 周围几个人也都纷纷朝关心起艾薇,气氛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艾薇没有拐弯抹角,很认真的看着众人道:“加入特勤队可能会有危险,你们要决定好……” “我们都知道的。”卢十收起笑脸说道:“其实我爸昨天晚上就听说了特勤队的事,也猜到你有可能会让我们加入,所以跟我说了很多,我们也都清楚。”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 灰镇也就这么点大,上下也就两千人,像这种大事,当天就传遍了灰镇。 “你们确定?有可能会死!”艾薇没想到这群伙伴会是这种反应。 “总比饿死强!”尼尔森低低的说了一句,声音毫无波澜,却让人侧目。 尼尔森出生时还和正常婴儿一样,只是有点轻微变异,但越长大越丑,全身上下都出现黑斑块,所以他母亲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把他丢在距离灰镇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角。 可他命就和身上的角质一样硬,在迷路无数次后,终于带着一身伤,在无数人惊异的目光中泪眼朦胧的出现在家门口。 他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安慰和母亲的拥抱,可看到的却是母亲难看的脸,以及暴怒,将他母亲狠狠打了一顿的父亲。 那时候他才知道,母亲不是把他弄丢了,而是想丢了他。 至于他父亲,他也在两人互相咒骂中知道,打他母亲,并不是因为丢了他,而是他回来了,导致让外人看到了他们一家的笑话。 也是那时候,他知道了人不仅有好坏之分,还有美丑之分。 好在除了父母,他还有一个爷爷,一个整天要他干活,骂他丑,训斥他吃得多的人。 然而就这么个人,也在他十岁那年去世了。 那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悲伤,反而觉得没人打他骂他了。 可后来他才知道,正是这种打骂,才让十岁的他能够在灰镇顽强的活下来——哪怕饱一顿饿一顿。 “艾薇姐,我们不怕的。”格罗也出声。 他不想跟他父母去买菜,整天被骂,还累得要死,而且钱都给大哥三哥贴去了,却从没想过给他找老婆。 “嗯,我们也想跟着你。”石川和考尔也连连点头。 他们两个是北区的,父母都是再婚,家里也没有门路,平时只能去矿区打零工,同样累死累活,可拿的钱还不够他们吃喝。 而且他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宁可死也不愿意去阴森的矿洞待一辈子。 “那好!”艾薇点点头,看着几个同伴道:“我大哥给我安排了三个守备队的来特勤队,我都一样,给你们每周三百块的薪水,要是以后出任务,干得好还会给你们奖励,但你们要是不听我的,我也不会留情!” “三百?”卢十听到脸上大喜。 他父亲是正式矿工,每周工资不少,但一大家人也就勉强,根本不可能给他多少钱的家产,他想要结婚买房只能靠自己,平时只能去矿场做小工,每天的活和不比他父亲少,但薪资却不到一半,想存钱根本不可能。 至于转成正式工,他既没有关系又没钱打点上下,根本没他的份。 再说了,矿区那些矿头一个个都精明的很,已经不招正式矿工了,像他父亲的正式矿工名额倒是可以保留,但已经给他哥预定了。 “我保证都听艾薇姐的。”格罗高兴得连连点头。 “是啊,艾薇姐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考尔和石川也兴奋点头。 其实他们在艾薇说招收他们的时候,就猜到艾薇不会亏待他们,薪资待遇估计不会比守备队差,现在真确定,还是高兴坏了。 第二十八章 起风了 吴巍看到艾薇的变化,也猜到艾克肯定说了些什么。 但他觉得艾克太急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就看到汉特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被叶琳娜拉了一下。 吴巍猜测,应该是跟艾薇说一些特勤队的事。 至于叶琳娜制止,估计是想让艾薇吃吃亏。 可没想到,艾克还是支招了。 “可惜……”吴巍摇摇头。 他倒是没有什么恶趣味,就是纯粹想看看,这个古怪的团队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然后看看艾薇会有什么处理方法。 很可惜,目前应该是看不到了。 “看来可以好好完善一下自己的职业体系。” 他这两天也看到这镇子虽然落后,但危险不高,再加上如今实力今非昔比,他应该可以安心一段时间。 然而……灰镇风平浪静,其它地方却没有这么幸运。 七城联盟科林城区北面隘谷镇外,通向南面科林城的官道上,由三辆蒸汽货车的车队被路边一颗倒在马路上的大树截断道路,十余名随车护卫横七竖八倒在车上路边,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充斥周围空间。 “罗里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跟着一名棕发褐眉冷厉少年走出公路边的丛林,眼中充斥着畏惧、兴奋、敬佩的复杂神情。 “呸,西尔达你个混蛋前段时间还敢打老子,让你打老子……让你打……”另一个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走到高大的蒸汽货车旁边,一边骂,一边用脚狠狠踹一个倒在地面哀嚎的光头男子。 一个星期前,他肚子饿,偷东西被西尔达的人逮到,被对方狠狠教训了。 “杀我母亲的还有谁?”罗里没有理会还在踹现任隘谷镇镇卫队三小队队长的奥本,而是冷冷盯着地面上哀嚎的西尔达。 四肢被打断的西尔达听到有人询问,因疼痛扭曲的脸微微抬起,看到了让他陌生,又莫名生厌的脸,先是一愣,随后瞳孔急剧收缩,用惊恐的语气道:“你……你是罗里,你成了超凡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罗里用枪托狠狠砸在西尔达脸上,强大的力道将他整个脸颊砸烂,半边脸的牙齿也在这一击下崩裂,冷着脸继续问:“我在问你,杀我母亲的还有谁!!” 满眼惊恐的西尔达被这一击打得清醒了,他似乎明白自己必死,眼中的恐惧也渐渐收敛,用烂掉半边的脸狰狞笑道:“哈……咳咳,你想报仇?我告诉你,呵呵……是基沃,整个镇卫队都知道……都参与了,你有本事杀光我们……” 砰!! 得到早就知道的答案,罗里一脚狠狠踏下,将西尔达的光头踩爆,冷漠对周边五个都没有成年的少年道:“先拿枪和弹药,其余的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了的都烧了!” “是罗里老大!”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少年纷纷点头,神色兴奋的去四处翻找。 他们几个都是隘谷镇人,有的是孤儿,有的单亲或最底层的穷苦家庭出生,从小被欺负到大,怨念极深,哪怕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杀人,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个个兴奋,双眼发红。 罗里月前被基因管理局的大巴放下车,并没有去隘谷镇,而是悄悄藏了起来,用了一段时间熟悉了实力环境,后花了两天时间,就召集了众多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伴。 这里面有的和他以前是难兄难弟,有的曾经还欺负过他,但他都既往不咎,先选了五个敢跟他和那群大人对抗的同伴。 就在众人兴奋往自己衣兜里、肩上抗东西是,一道光斑突然出现,在他们周身晃动。 “埃莉卡在发信号,有人朝这边来了。”奥本赶紧对罗里喊道。 “不要拿了,都烧了!”罗里当机立断。 “是!”其余少年都有些恋恋不舍看着这些以前见都难以见到的宝贝和食物,但还是听令,将锅炉里炙热的萤石用铲子铲出,抛到蒸汽货车的货物堆上。 轰的一声,带着恐怖高温的萤石瞬间将那些货物点燃,大火顷刻间燃起,冲天的浓烟也随之升起。 没多久,五台经过改装的蒸汽货车轰隆而至,超过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镇卫队战士纷纷下车,向四面铺开,朝着燃起大火的三道烟柱靠近。 “队长,三小队全部死了,袭击的人枪法很准,西尔达手脚全被打断,脑袋被踩碎了,死前应该被考问过。”五小队队长最先靠近,发现敌人跑了,仔细检查后,回来向一名右耳只剩一点肉瘤的高大男子汇报。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独耳男子看着冲天的火柱,眼中闪着凶光。 “我这两天听闻有人在下三区召集了一群少年,似乎是罗里……”另一名小队长低声说道。 “罗里?那个侥幸跑了的小废物?”独耳男子扫视着周围的痕迹,冷哼一声道:“应该还有人帮他,不然就凭他个小废物,成为超凡者也不可能让三小队一个也跑不出来。” 独耳男子和异族打过交道,知道超凡者也就身体素质强点,近战有爆发能力罢了,罗里成为超凡者最多一个月,不可能有这种手段。 “去查查,看看有哪些小鬼最近不在镇子,把他们家人全部给我找出来挂在城门口,还有那些亲近罗里的,不管是什么人,都给我找出来!”独耳男子冷笑道:“我倒想看看,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两个多月能变成什么样?” “是!”几人都纷纷点头。 等到将火熄灭,将道路通畅,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镇中,涌向以前打死也不去的下三区。 密林深处一颗高超过五十米的巨大树木上,罗里带着一股光华的眼眸中闪过冷厉。身体如猿猴一般迅速从树梢上向下跃去,没一会儿,就轻松来到树下。 “他们走了,回去!”罗里也背了一份屋子,带着几个少年迅速朝西面山林钻去。 他在回到隘谷镇前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回到隘谷镇第一天,他就在隘谷镇西面,找到了一处适合做营地的地方,位置正好超出了七城联盟区域。 以现在的情况,隘谷镇敢大规模进入异族领地,必定遭到反击,而小规模队伍,他自信自己的鹰眼技能配合手中步枪,能够轻易杀死那些人。 “别急……别急……我是超凡者,时间在我这一边……”罗里低头看着脚上还残留的血迹,强行压抑想要尽快将那些害死他母亲的家伙赶尽杀绝的冲动。 他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身体,不由自主想到曾经的弱小与怯懦,想到刚去基因管理局时,那位叫查尔斯引导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所说的一切。 “你叫罗里吧?我从你眼中感受到了愤怒,可以和我说说吗?”身穿着面料细腻干净到他无法想象服饰的男子微笑着看着他,声音中充满了亲和力。 在那名相貌俊朗阳光引导的开导下,他说出了自己的一切经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任何隐瞒。 “真是可怜,如果你出生在人类联盟,哪怕不工作,我们也会发放足够你们一家能够吃饱的食物,来保证最基本的生存权……” “罗里老大,你昨天和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丛林中,背着一大包东西的少年满头是汗,但依旧兴致勃勃的望着罗里,想着他昨天向他们讲述的一切。 “当然,人类联盟的强大超出想象,他们根本没有必要骗我。”罗里想到查尔斯引导在基因改造前,特例让他体验的‘生存模拟系统’。 在那近乎真实的世界里面,他经历了足足三年,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才大仇得到,杀光了所有害死他母亲的仇人,当上了隘谷镇的新领袖。 也正是因为那近乎真实的虚拟,让他拥有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枪械使用技巧。 “太好了,那我们也能像‘一只耳’那样威风,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谁也不敢惹我们。”另一个男孩想到罗里说他们以后能成为隘谷镇的领导者,心中不由幻想起来。 两个多小时,在中途休息两次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罗里建立的‘反抗者’营地。 这里距离隘谷镇直线距离十余公里,中间有一座大山阻隔,就算生活做饭,炊烟也不会被看到。 当然,就算看到,罗里也不在乎,只要不是大队前来,来多少,他就杀多少。 “怎么回事?”罗里一行正兴高采烈回来,却见到营地里乱哄哄的。 “罗……罗里首领,刚才有一只巨颚鼠袭击了我们,兰顿被咬断了腿。”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畏畏缩缩的对罗里说道。 “巨颚鼠呢?”罗里看了一眼,就发现在低声哀嚎的兰顿,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它看我们人多……跑了。”中年低声道, “跑了?这么多人你让它跑了!”罗里身边的少年瞪眼。 这中年是他父亲,因为他决定跟随罗里,他父亲在他威逼利诱之下,只好跟来。 毕竟罗里说了,他们要是和镇卫队对着干,对方肯定会杀了他们的家人,这些人想着本来也因为近来物价高涨,快活不下去,所以就跟来了。 “你知道个屁,就算猎人对都要枪才能对付,我们就几把破刀,怎么对付的了。”中年畏惧罗里,但一点不怕自己儿子,当即反驳。 “造孽啊!你们几个娃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一个中年妇女哀嚎起来。 “闭嘴!”罗里冷冷看了那妇人一眼,让那妇人将剩下的话立马吞进肚子。 “我们已经杀了西尔达,镇卫队三小队全灭,你们要是回去,我不拦着,但是我告诉你们,一旦回去,一只耳会将你们手脚全部砍下来,吊在城楼。不信你们可以回去试试!” “就是,你们没看西尔达死前的熊样,老子踩他脑袋,他也只会求饶!”奥本得意洋洋说着,还将自己背上的两把属于镇卫队的步枪拿了出来高高举着。 营地中,剩下的八个大人目瞪口呆。 “把吃的拿出来。”罗里吩咐一声后,走到受伤的兰顿身边,对他说道:“你有什么愿望?” 在模拟世界中,他反抗镇卫队时,兰顿这个老光棍十次有八次站在他这一边,但结果没有一次是好的。 这次他也向对方说了自己的计划,对方果然选择跟他走。 可惜,仍逃不过死亡结局。 第二十九章 焦点 前日落石过去,灰镇再次恢复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周边的散民似乎比往年多了一些,导致粮价微微有些上涨。 相对的,商业也更加繁荣,每天都能看到很多模样奇怪的散民摆摊卖着各种东西。 “今天驻地就能弄好,我们也能搬到那边去住了。” 晨七点,艾薇起来后,兴奋的拉着克莱尔和吴巍去驻地。 昨天十余人忙了一天,驻地内的东西都置办的七七八八,今天再弄一上午就差不多,下午把东西搬过去,就可以在驻地二楼住下。 特勤队的驻地不大,但位置很不错,就在北区南面山下,靠近灰岩溪的一栋二层石楼,占地面积约两百余平方米,建筑内部也有百余平方,门前还有个高台院子,作为一个十人左右的小队驻地足够了。 至于其他设施,和守备队共用即可。 当然,雷哲虽然吝啬,但慷他人之慨还是会的,所以也给了另一个位置,就是十字街南北角市场边的那片树屋区,面积近千平方米,树上还被人为弄了三层,住了数十户人家。 若是克莱尔和艾薇要那一处,雷哲说他会安排将那些人赶走。 毕竟树屋区就是市场和镇大厅旁边一株很大的树,根系庞大,也不知是谁在上面用木板搭了一件屋子,后来众人效仿,慢慢倚靠着大树建了一堆违章建筑,叫人拆了也名正言顺。 但合理归合理,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就算雷哲说赔一点费用,但比起买房来说,还是少得可怜,两人只好选择了小的。 就在他们刚出门时,一个灰褐色皮肤,眉毛头发稀疏的短耳妇人急匆匆迎面而来,在看到克莱尔时,连忙上前,满脸哀求道:“罗伊医师,我丈夫他的腿好像化脓了,请您帮忙过去看看……他……他这要是死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 “你先别急,没事的,我现在去拿药箱。”克莱尔经验丰富,先安慰了一句,才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按时上药的话应该不会感染。” 拉瑞尔因为生命元素的存在,细菌种类也更多,感染化脓后,对他们普通人类非常致命,基本三五日就能要命。不过相对的,只要对症,药草的效用也很惊人。 克莱尔在这种外伤感染方面经验非常丰富,只要处理得当,几乎不会出现感染情况。 而且,那人只是被落石砸下来溅飞的木块刺穿大腿边,没有伤到动脉,并不严重,他当时把木刺拔出,清洗止血后,上了特质的药膏,又给了一小盒药膏,让他每天换一边,不要碰水,按理三五天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了,怎么会化脓? “唉!他昨天说不疼了,就跑去上工,晚上回来一拆就发现红肿了,我们怕太晚打扰你休息,昨天没来,可今天早上一看,都烂了……我都说了让他不要去的,他非要逞能……”这妇人边说边抹泪。 克莱尔一听,也是暗自摇头,没有说些‘为什么不听’之类的话。 最底层出身的克莱尔很明白,一家主要靠一个人的收入压力有多大,特别是没有积蓄,每天看别人出去挣钱,都会坐立不安,所以见过很多人伤没好全的例子。 艾薇在一旁跟着。 这个妇人她有点印象,是北区东头靠近东墙的那一片平地区,也属于特勤队管辖,好像在一家洗衣店打零工,一周也就几十块,只能补贴一点家用,丈夫是清道夫,但也不是镇子里的正式工,每周就两百来块。 这点工资养娃吃饭,本就存不了多少钱,再加上最近物价上涨,估计一家人得节衣缩食,哪还敢闲下来。 “放心吧,一天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克莱尔心中有数,知道不会出人命,但化脓的地方要剜去,起码要休养个把月。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罗伊医师。”妇人听到这么说,眼泪也止住了,这时也有空跟旁边的艾薇打招呼:“艾薇你比小时候好看了,长得越来越白……听说你现在是那个什么队的队长,管理我们北区的?” 特勤队这两天风风火火到处跑,现在整个灰镇都知道了北区归艾薇管辖。 “我是副队长,我儿子才是队长。”艾薇说着推出了吴巍。 吴巍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 短耳妇人看了吴巍一眼,看上去有些畏惧,眼神有点闪躲,但怕这一家生气,便转移话题对着艾薇叹气道:“唉!还是叶琳娜的命好啊!有个好老公,还有这么有本事的儿子女儿,我家那个又老实又没用,只知道下死力气,儿子也和他老子一样没出息……” 艾薇一家最初来灰镇的时候,她就在洗衣店帮工,当时和叶琳娜还做过几个月的同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叶琳娜一家在南区盘了一件杂货铺成了老板娘,她却还在当帮工,一想起来就唉声叹气,骂起自己家男人来。 说着说着,短耳妇人腆着脸讨好道:“艾薇呀,我听说你那个什么队在招人是吧?” 艾薇克莱尔一家最近是灰镇的焦点话题,不管是克莱尔这个大药师定居灰镇,还是吴巍这个超凡者,以及特勤队的事,他们一家都是主角。 特别是这两天,特勤队的薪资待遇,还有人员选择,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凡是和汉特叶琳娜有点关系的,几乎都来旁敲侧击询问特勤队能不能把他或者他儿子招进去。 对于这些人,汉特和叶琳娜开始还推脱给艾薇,到后来凡是问到这个问题,直接撵人,杂货店门口才安静了一些。 这其中主要原因,就是艾薇招的人实在是标新立异。 除了艾克塞进特勤队的三人外,其余的,像凡妮,一个手上都没几块茧的女娃娃;尼尔森,整天不知道躲在那个旮旯里抓老鼠吃的丑八怪;剩下的卢十、格罗、石川、考尔,还有个周勇,都能算反面教材。 特别是昨天,听说连那个整天偷东西的绿皮小鬼比尔,都做起了特勤队的门卫兼预备队员,还两百的周薪。 这样一看,自己的孩子也就不是那么差了。 “都招满了,不要人了。”艾薇没好气道。 这两天的确有不少人遇到她就说这个事,烦的她不行,大多都被她骂走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短耳妇人摆摆手。 她现在正有求于克莱尔,可不敢得罪艾薇。要知道,她家河对面不远就是老肖恩家,之所以不去,还不是因为克莱尔医术又好,又不收钱。 第三十章 成立 克莱尔走了,艾薇拉着吴巍吃了早餐,就去了驻地。 这是一个周边都相当空旷的小楼。 因为这块地势比较高,像是凸起来的一块,所以前面能有个院子,下去就是一条石板路,路前就是灰岩溪,而右侧则连着一个水渠,直通北山的蓄水池,由这里利用蒸汽抽水机,将水抽上百米高的六层。 当然,这不是全天开放,只有每晚七点到九点两个小时才开,平时就靠水桶盆之类的蓄水。 两人刚上来,就看到一块木质告栏,上面写着‘特勤队驻地,闲人勿进’字样。 可惜,在识字率不足十分之一的灰镇,这玩意就是个摆设。 “艾薇姐!!” 石楼木檐下,一个坐在凳子上的绿皮小男孩眼尖,看到艾薇,连忙站起,边跑边叫,模样很是兴奋。 吴巍前几天来灰镇的时候见过,名叫比尔,是个孤儿。 比尔的声音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很快有四五个人走了出来,都是吴巍见过的。 “艾薇姐!” “队长!” “小罗伊队长!” 这几人脸上都是笑容,这几天的扬眉吐气,让他们对艾薇更加拥护,以至于对吴巍都真诚了不少。 艾薇习惯了这种氛围,因为从小都是众星捧月。 吴巍也差不多,不过他是习惯了试炼世界孤儿院的那群小孩。 “不知道他们是真是假。”想到七小只,吴巍也分不清试炼世界中的是真是假。 两人被拱卫在最前面,推开那扇有点类似西部牛仔片里酒馆的那种百叶门,走进屋内。 里屋比想象中的大一些,大约有三个房间,前面客厅是队员们平时没事时休息的地方,或者说办公的地方,后面两个房间分别是艾薇一间,吴巍一间。 楼梯设在后右方墙壁上,都是木质结构,天花板高度在三米左右,现在大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三个办公桌和几条看上去是新做的靠背长椅。 等山上的房屋盖好,他们一家也会搬走,到时候吴巍办公的房间会变成比尔的住房,艾薇的房间还是当队长的房间,估计还是艾薇用,吴巍基本不会来。 至于二楼,等艾薇等人搬出去,就作为存放一些队中公共物品的地方。 “其他人呢?”艾薇问道。 房间里除了艾薇和吴巍,就只有六人。 “卡兹他们三个去买东西了。”卢十说道。 他说的三人就是艾克安排进来的三人,如今算是一个小团体。 “瘦猴呢?”艾薇又问。 她昨天晚上就和克莱尔去过周勇家里,送了一些东西,还跟周勇说过这事,当时周勇说和丽娜商量一下,今天给他回复,可今天她没看到。 “他早上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就走了,说晚上再来,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准备加入特勤队。”格罗犹豫一下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和周勇关系最好,早上来的时候聊了两句,周勇就急着去送货,应该不准备进特勤队。 “我估计他也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不然丽娜那性格,和其他人肯定干不来。”石川和丽娜家很近,小时候被丽娜打过,也能猜到他们夫妻肯定不会放弃现在好不容易承包的蒸汽车。 毕竟他们拉一趟货,一来回能赚三四百,要是行情好,一个月能挣三四千,而且运矿石的车队没油水,又难啃,那些盗匪异族也不会打劫,风险不高。 “哦,那算了。”艾薇有点失落。 过去一年的枯燥无味,让她满心欢喜的回到灰镇,以为能跟以前一样,带着一群伙伴上山打猎,下水抓鱼,在秘密基地生火聚会,密谋着如何报复欺负同伴的敌人。 可实际不一样了,从她回到灰镇,见到总被她弄得灰头土脸的丽娜和最好的伙伴结婚开始,就隐隐察觉到变化。 之后也证实了,曾经总训她的汉特,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直言不讳;对他予取予求的艾克,开始和她讨价还价;总担心她在外面吃了亏的艾斯和艾尔文,回来后都没问过她在外面的事。 还有尼尔森昨天的委婉拒绝,都让她感觉有点陌生,但她聪明,能理解各自都要生活,所以才借这次机会,将朋友都聚到一起。 她认为这样,就算各自结婚,也会在一起玩。 可她并不知道,她才是这个队伍的核心。 从她和克莱尔结婚离开灰镇的一年,所有事情都开始变了。 这个世界非常现实,人和人在一起,一定是你有他想要的东西,可能是精神上的,也可能是物质上的。 她那些伙伴小时候能聚在她身边,是因为她能给他们想要的。如周勇,和艾薇在一起,他不仅能不被欺负,还能时时看到触碰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如凡妮,和艾薇一起玩,不仅能让父母满意,还能接触艾克;如石川和考尔,和艾薇在一起,不但没人欺负他们,还能是不时从艾薇手里得到肉干等过节才能尝到一点的吃食。 不管是尼尔森,还是周勇,他们都在艾薇这里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又都找到了新的目标,自然会离去。 在艾薇身侧的吴巍能感受到艾薇的失落,因为他在‘新生’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天天听到艾薇兴致勃勃给他讲灰镇多么多么好玩,朋友多么多么有趣。 “昨天驻地都修整好了,今天咱们打扫一下,中午我请大家一起去碎石酒馆庆祝特勤队正式开张。”艾薇上一刻还有些难过,下一刻就元气满满,高声宣布了特勤队的第一次聚餐活动。 “喔~~”比尔一听就兴奋的叫了起来。 其他人也非常开心。 这些人中,就算是艾薇,也就和克莱尔订婚那天去了一次。 当然,艾薇后来去灰岩城也参加过高级得多的贵族宴会,但那对她来说太难受了,去了一次就不愿意去了,导致克莱尔每次连女伴都没有。 就在几人高兴交谈时,门被推开了,三名青年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能看到两个挑着木质椅子和背着一张木桌的中年。 正是特勤队去买办公用品的另外三人。 “艾薇你来了?”赵泽挥手和艾薇打招呼。 “副队长!” 卡兹和杜克却很恭敬的叫了一声。 他们自从知道艾薇的实力后,除了赵泽喊不出口,其他两人都按照职位来称呼艾薇。 至于旁边的吴巍,他们三人只是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吴巍也不在意,同样对三人点点头。 剩下凡妮等人,他们却没有打招呼,而是吩咐后方挑夫,将他们买的东西拿进来。 相对于三人习惯了指挥的做派,艾薇的几个伙伴就没有所谓面子考虑,都上前帮忙送货的挑夫,将桌子都按照事前规划,放在了吴巍的房间内,椅子就留在了外面。 看到这一幕,吴巍暗暗摇头。 他知道艾薇这几个伙伴性格应该很好,不然也不会和艾薇玩到一起。可说实话,以后管理特勤队,这么做事一两次还好,时间久了,怕是没人会怕他们。 第三十一章 聚餐 七城联盟用的是人类联盟时间,以地球的24小时制,从凌晨到中午十二点是钟声,从下午一点到夜晚十二点是鼓声。 一般正常情况钟声是从五点开始敲,名为晨钟,鼓声从九点止,也叫暮鼓。 当十一声钟声响起时,特勤队的众人也都将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手脸也在旁边的溪水边洗干净了。 “大头,你去找找克莱尔,找到了就来碎石酒馆集合。” 一行人都忙了几个小时,克莱尔还没回来,于是艾薇就吩咐格罗去找找克莱尔。 “好!”格罗刚应承下来,却突然停下来,抓了抓比旁人要大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停下转身低头对艾薇道:“那个……艾薇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外号……” “为什么?”艾薇有些奇怪。 “我都十八岁了,叫外号不好……”格罗支支吾吾说道。 其实自从前天家里人知道他成为特勤队队员,每周有三百块薪水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总嫌他吃得多的母亲头一次问她吃饱没有,还给他夹菜。附近那些邻居也是,都不约而同没有叫他‘大头’,而是叫名字,还一个比一个亲热,以至于他这两天走路,头都抬高了不少。 格罗这一开口,周围几个小伙伴纷纷附和。 “对啊,艾薇,我觉得还是叫名字好……”凡妮连忙出声支援。 她因为棕发右侧有一浅红色,再加上眉毛是黑色,所以艾薇从小就叫她‘三花’,如今年纪大了,艾薇还这么叫,让她非常尴尬。 “是啊,艾薇姐,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再叫外号不好。” 石川和考尔也都纷纷附和。 他们这两天地位有明显提升,可遇到人还有叫他们外号的,让他们很别扭。 “我觉得没什么啊……”看着群情汹涌,艾薇有些不情愿,可这话还没说完,见到一众伙伴满脸失望,她只好答应道:“好吧好吧!以后就叫你们名字。” 艾薇这话出口,众人露出比去碎石酒馆吃饭还要开心的表情,一个个兴高采烈。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朝着碎石酒馆结伴而去。 碎石酒馆是灰镇唯一一座只吃饭喝酒的正规酒馆,属于灰镇官方产业,位于中心十字大街的东街和北街夹角,占地面积五百平方,共有三层,主要用来商务宴请,或者贵客登临时,做宴会厅所用。 就算是平时,也只开放一楼和二楼,客源也都是外来的大商人,或者类似特勤队等势力团队搞正式聚会。 “欢迎光临!” 在艾薇推开银色门帘走入其中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音传入她耳中,让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去,见到是熟人,一脸惊喜道:“小白,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特地在这里等我。”说着,她还伸手去拉‘小白’的手,高兴道:“我们特勤队今天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由于艾薇的声音清亮,加上酒馆封闭效果极好,不少人都被艾薇的声音吸引,朝这边观望,发现是个漂亮的蓝发美女,都饶有兴趣看这边热闹。 “艾薇我不是……你先进去坐。”赵雪满脸尴尬,想抽手,却抽不开,有些类似半精灵的尖耳都隐隐发红。 她和艾薇实际就见过几次,算不上朋友,只是因为她、艾薇还有娜塔莎是灰镇三位最漂亮的女孩,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才认识。 “你不是等我的?”艾薇也看出赵雪的囧境,有些奇怪,也松开了赵雪的手。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赵雪小声解释。 “我知道你在这工作……”艾薇还没说完,门帘又掀开了。 “欢迎光临……”赵雪赶紧把艾薇丢在一边,对着进来的人喊道。 “啊!小白你是干这个的?”艾薇此时也回过味来,一脸惊讶。 艾薇上次来可没见过这一套,而且以前路过,这里也是封闭着,所以她真不知道。 “哈哈……” 附近几桌听到的客人都笑了起来,看美女出糗自然令人身心愉悦。 只是可惜,艾薇没有露出任何尴尬神情,反倒是赵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听到笑声,艾薇知道是针对自己,瞪眼道:“你们笑什么?” 杜克三人见此,站到了艾薇身后。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有艾薇和吴巍这个超凡者在,他们比跟艾克的时候还有胆。 一位距离他们最近,将自己头上几根细稀毛抹得油光水滑的无眉中年自然不怕,刚准备出口嘲讽,却被身边一人暗中拉了一下,他顺着同伴使眼色的方向看去,目光注意到了艾薇身侧一头暗银眉银发的青年,到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 在七城联盟做生意跑货的圈子里有‘一避二让三不惹’的说法。 一避是路遇异族能避则避。 因为凡是能到七城联盟领地游走的异族,要么是遗弃地异族中的强龙,要么是无限联盟来的,都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万一处理不当就是丢命。 二让指的是让本地势力中的一明一暗,明面就是官方势力,暗面就是地头蛇。 得罪了这两个,在当地生意肯定是做不成。 以上两个一个是对应异族,一个是对应势力。 最后的三不惹就是不惹银发之人,不惹独行之人,不惹厌惧之人。 众所周知,人类或多或少都有异族的基因,但在遗弃地,能遗传银发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祖辈出过森灵族基因的强大超凡者(和森灵族战争,这种高等基因获得最多)。 遇到这种人,能不惹自然不惹。 独行人就更简单了,敢一个人在七城联盟四处晃荡,本身实力胆色肯定不弱。 招惹这种人,是吃饱了撑着。 厌惧之人指的是对方什么都没做,见到第一眼就讨厌恐惧的人。 这种不用解释,就知道是超凡者。 那位无眉中年刚开始还没注意不声不响的吴巍,等到同伴提醒,他一见,心中隐隐烦闷,感觉那人的出现影响到了他吃饭一般,顿时就一惊,把脑袋缩了回去。 一直跟在艾薇身后四处打量的吴巍早就注意到旁这一伙吃饭的人,本以为这桌人会被艾薇教训一顿,可没想对方转眼就萎了。 “好像是因为我?”吴巍摇摇头。 其实吧,就算对面来嘲讽艾薇,他也不会帮忙的,反而还会看热闹——就像现在。 “艾薇,你快去找地方坐着吧。”赵雪赶紧拉着艾薇,灰镇上下谁不知艾薇什么性格,万一闹起来,自己不光丢脸,还得丢工作。 她可不像艾薇,有家人护着,自己也厉害。她父亲只是一个政务厅的普通职员,好不容易才给她找了这么一份不用风吹日晒的工作,要是丢了可就完了。 “好吧,那你赶紧让厨房里给我上几块饼填填肚子,我快饿死了。”艾薇丝毫没有丢脸的自觉,还让赵雪给她找吃的。 艾薇的行动正应了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我叫人给你先上。”赵雪连忙对刚出来的一个女服务员招手:“露露,你快带她们找个地方,给她们先上些吃的!” 那名脸上有点灰色斑纹的女孩也认得找个最近灰镇的话题人物,很热情的跑过来,带艾薇去找座位。 “艾薇姐,你们几个人?”露露问话的途中悄悄瞄了吴巍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 “不是,我们特勤队都要来,我算算,有一……二……三……” “十二人。” “艾薇姐,那你们要不要去二楼定个包间?”露露提议道。 “包间?那行。”艾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十二人的话小包间有点小了,要不弄个中包间吧,就是要贵五十块钱。” 露露这话刚出口,艾薇陡然停住了脚。 “包间还要钱?”艾薇瞪着露露。 “额~是啊,小包间是一百,中……” “那我不要了,就在一楼。”艾薇毫不客气打断。 她家境虽然不错,从小吃喝不愁,出手也大方,但仅限自己的东西,汉特和叶琳娜并不会给她零花钱,当然不会为了个屁包间浪费一百多块。 “哦,那就坐那张桌子怎么样?”露露虽少了提成,但听过艾薇过往作风,也没有多少失望,指了指靠右侧的一个圆桌。 这桌子是大厅最大的几个之一,靠墙摆着,有两个简单的屏风隔了一下。 “行,你赶紧给我弄点饼来。”艾薇闻到周边饭菜的香味,感觉有些饿了。 如今她身体素质强大,食量也非常大。 “好的,菜单就在桌上,你先看看,我现在去给你弄些吃的。”露露指了指桌上的菜单,就朝着后厨去了。 吴巍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上去,凡妮也有样学样,其他四人也连忙坐在凡妮身边。 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豪华的地方,在加上周围的人衣服都非常干净整洁,而几人衣服都有些脏,有些怯场,进来后就没做过声。 卡兹、杜克和赵泽三人虽然也没来过,但到底见过世面,还算镇定,也拉开椅子坐在一边。 艾薇则坐在了吴巍身边,看着吴巍拿菜单看出声问道:“上面有什么?” “不知道。”吴巍摇头。 这上面的字都是通用语,他都认得,但菜名很少有看得懂的,又没有图片,他看了两眼就递给艾薇。 反正他也不饿。 旁边的艾薇拿起来看了一眼。 她学习非常差,经常被叶琳娜骂,但终归从小学到大,看菜单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这么贵?一个红叶菜竟然要二十块?” 艾薇目瞪口呆,一时间觉得自己跑这里来请客就是个错误。 第三十二章 三个女人 艾薇的几个伙伴听闻价格后,和艾薇的表情如出一辙。 “艾薇,要不我们随便找家餐馆吧?” 凡妮在这也不是很自在,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就在艾薇犹豫时,克莱尔和格罗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赵雪刚躬身,见到是克莱尔,连忙指着艾薇所在的方位道:“克莱尔先生,艾薇在那边。” “谢谢!” 相较于艾薇的惊讶,克莱尔显得很自然,还很和蔼的笑着对赵雪点头。 虽然他没有进过这种高档酒馆,但参加过不少贵族宴会,也有类似的招待,所以哪怕衣服也有些脏,但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比之那些贵族都不弱。 “不用!”赵雪有些脸红,轻轻摆手时,克莱尔已从她身侧走过。 看着克莱尔的背影,还有若有若无的草药香味,赵雪的情绪有些落寞。 她的相貌不比艾薇差,可为什么就遇不到克莱尔这种白马王子呢。 都说男人的爱高度统一——年轻、漂亮、身材好。 可女人何尝不是对英俊、有才华、温柔体贴的男人情有独钟。 “唉!我都快二十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赵雪想到每次回家,母亲都会骂她要求太高,然后苦口婆心劝她,给她介绍一些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好男人’。 如果说要嫁给那些男人,她甚至觉得还不如给克莱尔做情人。 远处,大大咧咧的艾薇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萌生了要给她男人做情人念头,见到克莱尔来后,还抱怨克莱尔这么来得这么慢。 “你看,这价格太贵了,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抱怨完后,艾薇将菜单递到克莱尔手中。 克莱尔接过来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以餐厅的定位来说,这个价格不算贵,你要是想去别的地方也行。” 这间碎石酒馆主要是针对有钱的商人,低了别人还不愿意,自然要高一些。 “不贵?”艾薇将信将疑接过看了眼,还是觉得贵,于是又看向吴巍,打算给吴巍看看。 “你自己决定。”吴巍懒得理她,因为他听到不远有一桌人正在聊天,内容有些兴趣。 “这世道,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一个身穿浅红色袍子的青蛙眼男子跟同伴抱怨。 “不好做也得做,不然你想去挖矿还是种地?”对面胖胖的大胡子摇摇头,也叹气道:“我们跑商的遇到危险还能跑,你看泽西那一家子,本以为福运到了,可谁想一家全被杀了。” “我估计就是瓦赫那老东西干的,他两个儿子都是不务正业的废物,怕自己家族的城主位子不稳,所以泽西他儿子得到天选者名额后,他就立马动手了。”青蛙眼男子一想起这事就怒不可遏,泽西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己三年前货物被劫,没钱周转,对方家境不好,还借了些钱给他,可哪想刚转运,一家六口就被杀光了。 “你们看着吧,咋们海松城是灰岩城区人口仅次于灰岩城的城镇,肯定会有越来越多人成为天选者,我就不信他能都杀了,只要有一家跑了,那个老东西晚上就别想睡着!”青蛙眼男子旁边的一人喝了口紫麦酒跟着义愤填膺。 “屁话,这可是灭门,你当是除草呢?还都杀。”大胡子反驳了声后,又道:“对了,你们发现没有,我听说的第二批天选者大多都是小孩子,前些时第三批下来,也是小孩居多。” 青蛙眼男子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其实他也这么想过,因为他家有六个孩子,所以几率比别人大一些。 “我觉得咋们不能这么等着,瓦赫那老东西家族世代都是城主,在海松根深蒂固,天选者消息也是他们先知道,一般家庭想要跑,恐怕很难,你说我们要不要成立个互助会,凡是会中成员,只有他家出现天选者,大家都要出力保护,同样,得到保护的天选者,成长起来,要照顾互助会的成员,这样我们才有一定反击和凝聚力。”刚才还说‘不信他都能杀了’的马脸男提出了个提议。 “这个主意不错!”青蛙眼男子立马赞同。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要商议一下,不能什么人都要,不然暴露了会被瓦赫那群上位者打压。”大胡子也缓缓点头。 “嗯,最好先隐藏在暗处。” “还要情报,起码要知道天选者名额的第一手消息,最起码不能比瓦赫慢……” 吴巍听到几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明白这几人似乎是正打算这么干,所以才有这种下意识的行为。 “感觉要出事啊!” 在他感觉不妙时,露露已经端着一碟雪白的蒸饼走了过来。 嗅着蒸饼的香味,艾薇终于咬牙决定破费一次。 吃完饭,在艾薇嚷嚷着再也不来的声音中,忍痛付出了近五百块,便带着一行人走了。 路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北区出发。 他们刚才在餐桌上就讨论要好好整治北区的赌场和娼馆。 当然,主要是艾薇提议,其他人跟着附和。 卡兹三人觉得禁止不妥,有心想要制止,但想到艾薇的性格,一个个也不敢触霉头。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北区一街,即沿着北山脚最靠山体的一条街内。 这条街的房屋全是挖掘山体建造,绝大多数都是吃喝玩乐的场所,所以内部都特别深。 “是艾薇!” 最近北区一街可谓风声鹤唳。 因为他们都接到消息,知道艾薇要整肃北区,所以各家都安排了眼线。 如今见到艾薇带着一群人来到,都迅速通报。 玫瑰娱乐会馆,地下二层。 “老大,艾薇来了。”一个虎背熊腰,脸上满是毛的壮汉走进内室。 一张石椅上,满脸络腮胡,有着一对鹰瞳的中年男子,拍了拍依偎在他腿上丰满女子的屁股,示意她起来。 “那小丫头我昨天亲自去看了眼,的确强的可怕,硬来没用。”络腮胡天生有种敏锐感知,只要看一眼,就能察觉到是否有威胁。 很显然,艾薇注射过进化药剂,基因层次都发生了改变,他当时一眼,就感受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也明白这次麻烦了。 其实以前艾薇为了一个朋友给他添过堵,那时他想要干掉艾薇,问题不大。不过看在猎人队的面子上,他给汉特知会了一声,就没有为难艾薇,后来艾薇也的确没有找过他们麻烦。 可没想到,这次又来了,而且他还惹不起。 “看来要老软的了。”络腮胡中年低头,看着向猫一样温顺的红发女子,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轻声笑道:“娜塔莎,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摆平这件事,红馆以后就给你主事,而且我还会分你两成利润。” 在他这话出口,旁边的红发女子猛地抬起了头,那张丝毫不亚于艾薇的脸蛋上,一双猫瞳收缩,显露出名为野心的东西。 络腮胡子满意的笑了笑。 七年前,十五岁的娜塔莎找上他,说想跟着他,他就从中看到了野心。 当时他只是觉得可笑,但娜塔莎的确长得漂亮,他也用对方的第一次卖了个好价钱,之后便一直是玫瑰红馆的头牌。 这些年,娜塔莎成长了,野心都隐藏在暗处,但他看人很准,知道这个女人和自己好些手下都有瓜葛,所以最近一直将对方放在身边,但压制总不是办法,杀了手下会寒心,现在却正是机会。 成了,给她权利,没成,也能趁着一脚踩进泥里。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解决这次麻烦,红馆以后给你管理,并且给你两成利润。不过……如果失败了,咱们就得好好算算账了……”络腮胡拍了拍娜塔莎的脸蛋,眯着鹰瞳笑道:“去吧!” 娜塔莎望着那锐利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道:“是!” 满脸毛的壮汉见娜塔莎走出去,才想到刚才络腮胡的承诺,忍不住道:“老大,这女人……” “怎么?觉得一个女人爬到你们头上很不爽?”络腮胡咧嘴看了毛脸壮汉一眼,轻轻笑道:“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毛脸壮汉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表忠心道:“老大,我和那女人只是玩玩,绝对没有其它念头。” “的确是玩玩,你们几个都被玩得团团转。”络腮胡瞥了毛脸壮汉一眼,靠在椅背深呼一口气叹道:“起来吧,不管这次怎么样,以后咱们也要习惯被女人骑在脑袋上的日子了。” 第三十三章 玫瑰娱乐会馆 灰镇常驻人口两千左右,飞种期间周围散民都来避难,人口也不会超过三千。 这点人口的市场,有钱嫖赌的就那么些,自然养不了太多人,所以灰镇主要的就是玫瑰娱乐会馆,其它偶尔有些私下的暗门或小赌当,被发现基本都被守备队端了,算是灰镇高层给守备队普通队员的好处。 总的来说,灰镇就这么一家独大,只要端掉玫瑰娱乐会馆,等于肃清了灰镇灰色产业,所以艾薇首先就找上了这里。 他们一行总共有十人,克莱尔和比尔两人回驻地了。 克莱尔回驻地主要是做实验,比尔则很有责任心的要回去看家。 吴巍本来也没打算参合,打算去后山修炼,但跟着走到半路,听到艾薇和一众小伙伴的议论,他觉得自己还是来看一下比较好,万一打起来,自己说不定能救艾薇一命。 诚然,艾薇的实力很强,身体素质媲美九级超凡者,但他觉得,综合实力比试炼世界中的自己都差了不少。 毕竟超凡者有‘技能’这种大杀器,真正打起来,就算艾薇战斗直觉非常强,但也就等于他开一个【强感知】的效果,所以死的一定是艾薇。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比较变态的缘故,实际艾薇对上一个正常七级超凡者,五五开还是没问题。 “这不是艾薇吗?你们这过来是……” 路边,一个正在卖吃食的妇人似乎认识艾薇,看见一行人后,打着招呼。 “三姨,我们来清除北区的毒瘤。” 队伍中的卢十认识卖东西的妇女,看样子有亲戚关系,率先开口回应,声音中还有一丝兴奋和得意。 他的话声音不小,这里人流不少,加上艾薇一行本就显眼,于是周围的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看向这边。 他们这两天也听到的风声,不少人觉得是得治理一下,所以听到艾薇真来了,一个个都非常兴奋。 “艾薇,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人,最好把赌场都给赶走。” “对对,还有那些娼妇,一个个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勾引男人。” “就是,我家那死赌鬼昨天又输了一百多,真是气死老娘了。” 周围一些妇人纷纷开口抱怨,并支持艾薇打击玫瑰娱乐会馆。 至于那些男的,多数看热闹,也不做声,只有少数输了钱的,或者不嫖不赌的才帮忙声援。 这一下子,附近都热闹起来,不少人没事,竟然跟在艾薇一行人的身后看热闹。 然而,在这些沸腾的声音中,有一个摊位的对话,引起了吴巍的注意。 “阿母,要是会馆被赶走了,我们的妆粉指甲油会不会没人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抬头问着刚才跟着起哄的母亲。 “额?应该不会……”妇人愣了一下才回答,而且声音中有些不自信,本来还想跟着去看热闹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人群中,吴巍也听到了这句被淹没在声音中的对话。 “水至清则无鱼吗?”吴巍脑中冒出这句话,但随后摇摇头。 每个人的钱就那么多,他们不花在嫖赌上,也会花在其它地方,总会流通。 至于这些靠玫瑰娱乐会馆吃饭的商贩,没了这门生意,也能做其它生意。 唯一麻烦的就是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阵痛。 “不对!” 生于信息爆炸的年代,吴巍的知识量到底不是盖的,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在地球时期,这玩意就不能根绝,何况是这个娱乐少得可怜的落后小镇。 最重要的是,特勤队管理的只是北区,如果这些行业转到南区,艾薇还是毫无办法,而且该做那些事的还是回去做,无非就是远一点,反倒是这条街的居民,甚至整个北区的居民等于断了一条财源。 “本来就穷的北区断了财路,相对富裕的南区多了一条……”吴巍稍稍一想,就知道后面的麻烦事肯定不少,而且两边的矛盾恐怕会更大。 不过…… “这也不管我的事,让那丫头去头痛。”吴巍瞅了一眼走在最前面风光无限的艾薇,再想到要不了多久就会尝试到千夫所指的滋味,也觉得有趣。 “想来经历过这一次,她应该会成长不少。”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事情一定会按照这个大方向发展。 毕竟人性这东西看似复杂,可只要抓住了利益二字,也能窥个七七八八。 没多久,艾薇一群人来到玫瑰娱乐会馆门前。 这是一座相当气派的房屋,前段通体是木质,雕刻得相当精致,门庭很广,高三米五,宽五米,门口有两个穿得相当清凉的年轻女孩,十分吸睛。 不过两个年轻女孩在见到艾薇那一刻,就有一人急匆匆跑了进去。 她穿过超过百平米的热闹赌厅,来到了右侧一间房屋。 “娜娜姐,艾薇来了,我们怎么办?”这个有着毛茸茸耳朵的年轻女孩可能有些急,说出这句话时,好像艾薇是洪水猛兽一般。 小厅内,正好吩咐完的娜塔莎并没有着急,而是对那五个在会馆下面吃饭的青年道:“我说的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 “是!” 几人匆匆离去,而娜塔莎则看了眼焦急的毛耳朵年轻女孩,淡淡道:“急什么,等我化个妆。” “啊!”女孩愣了一下。 娜塔莎压根不理她,而是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从旁边的柜台上,拿起一面镜子递出:“别傻站着,过来帮我拿着镜子。” “哦哦。”年轻女孩连忙上前接过镜子。 “别动。” 娜塔莎说了句,就拿起一块卸妆用的布,将自己不需要的妆容擦去,然后补妆。 大约三分钟,刚才那个看上去小鸟依人,十分柔弱的形象消失了。 此刻的娜塔莎,双眉如剑,眼神锐利,被故意掩饰柔和的脸型轮廓也变得立体,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旁边拿着镜子的女孩张大嘴,一脸震惊,她第一次知道状能这么画。 “差不多了。”娜塔莎在镜子上看了看,觉得还行,但低头看着自己露在外的大长腿,眼睛四处瞄了瞄,看到一张红色的桌布,走上前,将它掀下来,稍微一折,然后系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一件红色侧开长裙就出来了。 “走吧!我们去见见咱们的灰镇公主!”娜塔莎在最后公主这次词上,咬地特别重。 而后娜塔莎扬起下巴,大步向前。 如果说刚才的娜塔莎像一只温顺的小奶猫,那么现在就是一只成年的缅因猫。 雍容!华贵!宛如女王。 第三十四章 退缩 在娜塔莎出来的时候,艾薇带着一众人已经闯进赌厅,本来热火朝天的赌厅自第一个看到艾薇后,一传二,二传四,整个赌厅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安静下来。 “哟~咱们的灰镇公主怎么来这了?”娜塔莎见到艾薇就出口嘲讽,没有奉承,没有虚与委蛇。 她不喜欢艾薇,其根源就是艾薇那种纯粹到让人嫉妒的性格,不管她讨不讨好,都是一样,所以她才不会去白费功夫。 “那是……娜塔莎?” “你们灰镇还有这种美女?” 安静的赌厅因为娜塔莎的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当赌厅内所有男性在见到娜塔莎的新皮肤,眼睛都是一亮。 这种模样打扮,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灰镇,让人惊艳。 不过相对于男性,女性免疫力就要强得多,特别是每次照镜子都能看到美女的艾薇更是没有感觉,所以…… “咦?你是那个大胸女?”艾薇没有理会娜塔莎的嘲讽,反而惊讶的看着对方。 她以前见过娜塔莎,那时候异族入侵劫掠,全镇总动员,所以男人都要拿枪参战,女人要帮忙做后勤。 期间,艾薇受了一些伤,正巧就是娜塔莎帮忙包扎。 当时娜塔莎问艾薇,身为女人为什么要上城墙,艾薇则很惊讶的回答:为什么女人不能上城墙? 也就是那一次,艾薇一人击杀十二名异族,一战成名,被称为‘灰镇公主’。 “……” 听到艾薇的称呼,娜塔莎差点被整破防。 异族入侵那次,她帮艾薇包扎时,看着对方灰头土脸,也十分佩服,还特地进行过自我介绍,可没想到艾薇就记住了她的胸,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记忆。 因为那时她帮艾薇包扎伤口,胸不小心碰到了艾薇的脸,艾薇就点评说她的胸太大,很影响战斗,没有什么用,当时她的回答是:等你以后有男人就知道了。 虽然过去了好几年,可娜塔莎本以为她俩都是美女,艾薇肯定能记得她,可谁想,对方的确记住了,但只有胸。 “对了,赫尔曼在哪?让他出来。”艾薇没想到自己的话差点让娜塔莎破防,反而问起灰镇教父赫尔曼。 “我们老大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娜塔莎雍容的出场方式被艾薇击得稀碎,而且还压根不把她当回事,气得她咬牙切齿。 “跟你说?”艾薇打量了娜塔莎两眼,最后点点头道:“那行,我过来是打算告诉赫尔曼,从今以后不准在我的地盘开赌当和妓馆。” 艾薇直截了当摆明了立场。 可这句话却把娜塔莎气笑了。 “凭什么?你问问这里的人,他们谁愿意?”娜塔莎指着那些镇内外的赌徒,直视艾薇:“我们不偷不抢,全凭自愿,凭什么不让?” 在队伍后面,吴巍听到这番话,心中已经猜到娜塔莎之后的歪理邪说。 那套理论表面肯定是无懈可击,但实际却漏洞百出。 不过吴巍觉得,艾薇应该是说不过娜塔莎的,所以他找了张椅子,打算看戏。 “凭什么?”艾薇走到一张赌桌前,对娜塔莎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然后一拳—— 嘭!!! 巨大的力道让整个地面都轻微震动了一下,而她拳头下,垫在上面的红布已经整个裂开,露出里面布满裂纹的木料,以及一个寸许深的拳印。 要知道这世界的树可不是地球的树,特别是生长在灰岩城区的岩木,坚硬程度不下于钢铁。 “我给你们说,以后谁要是敢过来,我发现一次,就把他衣服脱光,然后吊在外面,还有你们……”艾薇指着一些女性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还在干这个,我也把你们一起脱光吊在外面,包括你,大胸女。” 艾薇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着娜塔莎的反应,可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看身材和咽唾沫。 “艾薇!你这是仗势欺人!你这样管理,迟早人人喊打!”娜塔莎脸涨得通红。 这不是害羞,而是恼怒。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艾薇会直接掀桌子,这样一来,她去外面跟那些靠玫瑰娱乐会馆吃饭的人说通道理也没用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最强,你们就要听我的,谁要是不服,我就打到他服!”艾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盯在后方走出的一行人身上。 “下去吧。”赫尔曼带着一众持着枪械的手下走出,对脸色涨红的娜塔莎淡淡吩咐一句后,笑看着艾薇道:“我是没想到,几年前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种气吞山河的气魄,汉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话落,赫尔曼鹰一样的眸子扫过艾薇身后的一种特勤队成员,直到视线定格在吴巍身上时,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死死捏住,让他一时间竟喘不过气。 赫尔曼连忙收回视线,额头后背已然见汗。 “我会服从特勤队的安排,明天就会搬走。” 当赫尔曼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让身后的手下明显愣住了。 “老大……” “闭嘴!” 赫尔曼呵斥了一声后,对艾薇挤出一个笑容,就匆匆回转,大厅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那七八个手下也都面面相觑,最后扫了特勤队一眼,也纷纷追随赫尔曼离去。 赌厅中,一些赌客相互对视一眼,都灰溜溜走了,甚至还有些不要脸的,趁人没注意,薅了一把钱就溜了。 “哈哈,还是艾薇姐厉害。”卢十兴奋不已。 “就是,别看这些人平时凶神恶煞,但只会欺负普通人。”考尔也跟着附和。 然而,艾薇却皱起眉头,转头看了一眼吴巍道:“你刚才做什么了?” 她的感官非常敏锐,能够感觉到赫尔曼看了眼自己身后,身体才出现紧绷。 而自己身后能有本事让赫尔曼害怕的,也就身为超凡者的吴巍了。 “什么都没干。”吴巍摊手。 他倒没说假话,刚才见赫尔曼带着一群持着武器的手下出来,他是准备在不妙的时候抢先动手,但谁想,自己还没动,对方就缩了回去。 “那人感知还挺强,应该是基因突变。”吴巍暗想。 新人类都拥有异族基因,虽然没有成为超凡者的机会,但有一些人能觉醒一些特殊的能力。 包括艾薇,这种强悍的战斗直觉说不定也是因为基因突变。 “哦,事情解决了,咱们走吧。”艾薇刚出门,突然看到一群北区的民众聚集了过来,而且脸上都带着忧色。 凡妮等人还以为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兴奋的喊道:“大家都散了吧,以后有我们特勤队在,没人再敢开赌当和娼馆。” 然而…… “那个……艾薇啊,会馆虽然确实有些不对,但毕竟很多人都在里面讨生活,我们觉得还是适当的管理一下就行了。” 不过这话还没等艾薇回复,就有人不干了。 “放屁,这种龌龊地方就该赶出去,我家那个不要脸的,每天一下工,就喜欢在这里转悠。” “对,就是,艾薇做得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男人喜欢在这转悠,那也不是别人逼的。” 很快,两拨人吵作一团。 艾薇可没心思听这些人吵架。 反正她觉得这两个行当害人,就要赶走,哪怕所有人反对,她也会这么做。 就在这些口水战中,特勤队的一行人离开了。 而此刻的玫瑰娱乐会馆地下层。 “老大,我们离开这里,重新找地方,损失可不是小数目啊!” “是啊,艾薇就一个人,咱们几十条枪,一轮齐射,九级超凡者也得死。” “做这行都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怕死还干个屁,老老实实去挖矿得了。” 一众人都闹哄哄的,显然都对赫尔曼极度不满。 嘭! 一声枪响,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具脑袋被崩了个大口子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面。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坐这个位子?”赫尔曼锐利的双眼冷冷扫过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我这些年来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想我死的不计其数,可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赫尔曼冷哼:“因为我知道那些人不能惹!” “艾薇那个蓝毛丫头的确很强,但真拼个你死我活,那小丫头还没有那种魄力。” 众人暗暗对视,其中最前方,一个赫尔曼的铁杆张口了。 “那老大你刚才……” “哼!你们只知道艾薇,谁注意到了她身后的那个银发少年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他们所有人都紧盯艾薇了,根本没注意其他人。 “艾薇的儿子?”娜塔莎出声了。 赫尔曼看了娜塔莎一眼,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超凡者,但我知道,只要刚才我有一点异动,就一定会死!”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而娜塔莎眼中却有光华流转。 第三十五章 采买 灰镇,北区,后山。 自从赶走了灰镇最大的黑帮,特勤队在北区的名声彻底打响。 也就是那一次,吴巍再也没有管过特勤队。 如今一个月过去,他每日‘白天’帮忙建房子,‘夜晚’完善自己的职业体系。 “忙了一个月,房子总算是建好了。” 满头汗水的吴巍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颇为别致的二层小楼,眼中透着一股成就感。 这一个月来,除了前面一个星期克莱尔和艾薇等人来帮过忙外,后面大半个月就很少过来了,这房子有一半是他独自完成,自然有股成就感。 当然,这不是他们懒,而是他们的事情太多了。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外面很不太平,距离灰镇最近的赤爪族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时不时会袭击西面矿山区域。这两三个星期陆陆续续有三人死亡,其中两人是矿工,一人是守备队成员,受伤的更是达到八人之多,其中三人是矿工,五人是守备队成员。 外界就更麻烦,先锋队两次货物被劫,都是雷哲和肯恩的东西,让他们大为光火。 还好这两人家底厚实,没有什么影响,可外界商队被打劫的次数倍增,敢到处跑的商人少了,货物就少了。 再加上散民据点经常被袭击,有好几个被灭族,灰镇的人也越来越多,物价水涨船高。 就连汉特的杂货铺,近两周来也涨了一成,这还只是平价在卖。 这也导致很多灰镇居民开始入不敷出,怨声也越来越大,听说有不少人暗地里加入了暗盟,干起了无本买卖。 像今天,听说连运矿的车队也被劫了,伤了几个人。 所幸对方是求财,也不要矿石,只拿走了车队所有人的钱财,他们才逃过一劫。 克莱尔最近就是天天去老肖恩的医馆帮忙。 “杰拉尔——杰拉尔——艾薇姐找你有事!” 山顶,一个气喘吁吁地绿皮小男孩对着下方站在粗大地蔓藤上的吴巍高声叫喊着。 是比尔! 这小家伙自从知道他实际只有‘一岁’后,对他的畏惧少了一大截,而且死活不肯叫他哥哥或队长,都是直呼其名。 “找我有事?”吴巍一听,有些纳闷。 他做了一个月的甩手掌柜,艾薇从没找过他。 “是什么事!”吴巍喊道。 “好像是特勤队要出去买粮食,艾薇姐要你帮忙巡守。”比尔喊道。 最近一个星期艾薇也没有管北区的事,而是帮着守备队在矿山巡逻,听说杀了几个异族,让对面消停了几日。 “她倒是学会了指挥人。”吴巍摇头。 从巨大的藤蔓上下来,他在河边洗了洗手脸,就跟比尔下山了。 路上,他看到大量异化严重,披着兽皮的散民在街道上行走,并时不时能听到争吵声。 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这个小镇的人,心思没有地球时期的人类多,相对纯朴,所以买卖还算公道。 可再怎么也架不住最近物价涨得厉害,今天一块钱的饼,明天就能涨到一块二,导致很多人都有些受不了。 “小鬼,北区最近怎么样?”吴巍开口问旁边的比尔。 “我不是小鬼,我比你大……”比尔下意识出口反驳,可当对上吴巍的眼睛,还是缩了缩脑袋,吧唧了两下嘴回道:“不知道……我听考尔说最近有人在说特勤队坏话,格罗还和人打了一架,被人打破了头……不过杜克过去把那人腿打断了……但是被克莱尔老师骂了一顿。” 吴巍听到比尔说道杜克去报复的时候,神色兴奋了一瞬,但说到克莱尔的时候,声音又小了。 最近比尔很殷勤,经常帮克莱尔拿些东西跑腿,于是克莱尔自己外出看病的时候,都把比尔带着,他也自来熟的叫起了师父。 “看来有点麻烦啊!”吴巍本来是不想参与这些,但是照这样看来,自己不管管,恐怕迟早出大事。 说真的,吴巍最近喜欢上了这种悠闲的生活,所以还真不想镇子出事。 两人一前一后,也没有再说话,很快就来到了特勤队驻地。 “人还不少。” 当吴巍推开门,果然发现里面有不少人在争论着什么。 “杰拉尔!” “罗伊队长!” 听到开门声,争论被打断,他们看到是吴巍,都打着招呼。 “过来我这边。”艾薇朝着吴巍招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吴巍也从善如流,坐到艾薇旁边。 “……我们政务厅的意思是,分成四队购买物资,这样风险才会小。”政务厅民生部门的主管看了一眼吴巍后,收回视线,继续接着刚才的问题说道。 “分则弱,这样我们先锋队压力太大,我还是同意艾薇的,一次性组织大车队,由艾薇带队。”肯恩开口。 如今还有一个月就到了飞种期,如果按照民生部的来,艾薇一个月只能跟两个队,剩下两个队就全靠先锋队。 以目前外界的形式,先锋队搞不好会死伤惨重。 “车队大了,也会引来更多的盗匪和异族关注,艾薇厉害,可子弹没长眼,也会受伤,而且指不定有强大的异族袭击,全压上去并不合适。”艾克摇头反对。 最近守备队很多事情安德烈都交给了艾克处理,只有极少重要会议才会参加,处于半退状态,比如这次主要由民生部、先锋队和特勤队主持的采买,他就完全交给了艾克处理。 肯恩沉默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艾薇道:“你们特勤队怎么看?” “我……” “分成两队吧,我来带一队。” 艾薇刚准备开口,旁边的吴巍就先出声了,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向吴巍。 “不行!”艾薇连考虑都没有,立马出声拒绝。 她本来就是护短的性子,更别提要保护的是自己的孩子。 “我的实力还是不错的……” 吴巍话还没说完,艾薇就打断了。 “那也不行,你帮我守住矿区,别被那些长耳朵袭击就行。”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吴巍部分实力的人,因为在半个月前,她看到了吴巍修炼,感受到了强大的生命元素波动,以及强烈的威胁,就要求和吴巍比划一下。 吴巍当时也没有使用还在摸索中的法系职业,就单靠身体素质和艾薇过了几招。 之后艾薇就明白了吴巍的‘实力’。 “放心,我是超凡者,一般异族在七城联盟境内遇到超凡者,一般是不敢动手的。”吴巍既然开口,自然有办法说服艾薇,他阐明自己没有危险之后,又道:“最近灰镇人口越来越多,要是你一个人去,车队拉得太长,也很难护住首尾,万一被那些盗匪声东击西,抢去一部分粮食,恐怕灰镇要死不少人。” “如果我去,就能多买一些,就算损失一点,也能保证度过飞种期。” “可是……” 艾薇还想说,可旁边的艾克眼睛却亮了起来。 “杰拉尔说的没错,他是超凡者,那些异族遇到,也不敢动手,因为怕他是无限联盟或者人类联盟的人。” 的确,人的名树的影。 最近不光无限联盟的冒险者在遗弃地活跃起来,就连人类联盟插手遗弃地的事情也逐渐传播开了。 为此,很多生存在七城联盟境内的异族极为不安,生怕被抓住口实,更别说主动攻击了。 “这也是个办法,我可以派出四个小队,分别让罗伊队长和艾薇带领。”肯恩也点头认可。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钱的问题……” 第三十六章 魔术 灰镇的管理体系很奇特。 政务厅名义上是灰镇的官方首领,但实际先锋队和守备队的自由度很高,有点类似地球时期美国的州政府。 比如说采买物资,政务厅有权要求先锋队去购买镇内的必备物资,但是物资买回来,却还是由先锋队来卖。 不过卖给政务厅或者守备队的东西,价格基本都没有什么利润,算是平价,但是卖给镇民,则由先锋队自由定价。 当然,粮食油盐等生存必备品,先锋队也不敢卖太高,闹出事,守备队和政务厅有权插手。 这一次,政务厅也列出了单子,准备让先锋队代为采买。 “你这个价格不行,我建议让雷哲镇长派一队人跟着,你们自己购买,我先锋队可以免费帮忙运。”肯恩一看单子,脸色就黑了。 这还是两周前的价格,按照这个价格,他不得亏死。 几个人相互扯皮商量了十余分钟,最后先锋队吐了一些车出来,分到了六车货物,政务厅四车,守备队两车,特勤队四车。 这十六辆车也是灰镇官方能够调动的极限。 随后一众人定下了出发时间,民政部主管和肯恩就离开了。 特勤队驻地内。 “小不点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艾薇有些不满。 她知道吴巍的实力不必她差,但还是不想吴巍冒险。 “艾薇你也别担心,我打算安排十个守备队的好手跟车。你和杰拉尔分别安排五人,他们会专门保护你们的安全。”艾克开口。 他刚才站出来同意也是迫不得已。 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愿意艾薇跑那么远,但是灰镇最近的确越来越乱,他们必须要有足够的储备,不然很可能外部异族还没攻进来,他们内部先崩溃了。 “我不要,都给小不点吧……”艾薇说完,又想到最近很乱,于是问道:“你那边人手够不够? “我和安德烈队长商量过,这三个月取消休假,人手足够。” 守备队本来分为两班,可最近明显安排不过来,干脆取消了两班制,所以人手还算充足。 “还是都给你吧,我的战斗方式人多反而有阻碍。”吴巍摇头。 刚才商量决定,由吴巍去购买粮食油盐等生活必备品,这也是特勤队的职责,而剩余则是一些杂物,如武器弹药、棉布、药材等等日常必备品,则由艾薇去买。 因为最近赤爪族的动静让灰镇感觉到了压力,普通步枪很难命中,必须添加一些重火力,如多管机枪、榴弹炮之类的武器,所以艾薇必须要跑到三百八十公里外的工业之城日光城,危险大很多。 而吴巍这次也要去二百七十公里外的狮心城区的紫苑镇。 其实平时购买粮食,灰镇一般去七十公里外的格兰维尔,因为那边是灰岩城、科林城和日光城的交界,属于商业镇,一般灰镇的矿车队也是走那边。但是最近科林城和日光城的粮食价格大涨,而狮心城是七城联盟的产量大区,紫苑镇是距离灰镇最近的狮心城区城镇,属于直销区,所以他们才去那边买,才能平稳灰镇的粮价。 “不行!”艾薇瞪眼,她才不信。 “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吴巍也没有解释,而是笑着道。 “魔术?” 其余人也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什么意思。 啪! 吴巍轻轻击掌,以他为中心,左右两侧开始出现变化。 左侧,空气温度逐渐升高,隐隐有扭曲之感,右侧温度急速下降,细看之下,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冰晶。 “嘶~~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凡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是女孩,所以平时很少去巡逻,再加上比尔这个门神最近老是跟着克莱尔跑腿,所以都是她留在特勤队看家。 “冷?我怎么觉得有点热?”比尔扯动了两下衣服,示意自己是真有点热。 然而,感官敏锐的艾薇却缩了缩漂亮的蓝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是法系职业者的超凡能力?” 艾薇在基因管理局时看过电视剧,所以知道这是法系职业者的手段。 旁边正好处于手掌中央的艾克感受着一边热一边冷,也长大了嘴,满脸震惊。 相比于凡妮和比尔,艾克对超凡者了解比较多,也多次和一些异族交过手,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 “没错,是最近学会的。”吴巍回答了艾薇的话,收回了元素,空气冷热没了控制,相互交融,竟然产生了丝丝雾气。 这时,比尔和凡妮也回过味来,惊讶的看着吴巍。 “这个魔术好厉害,你是怎么弄的?”比尔瞪大眼,好奇的询问吴巍。 凡妮也没了畏惧,盯着吴巍。 “秘密!”吴巍笑了笑。 “你这个倒是很有意思,可以掩盖位置。”艾薇看着弥漫的雾气,很快就想到这种能力能够避免被枪械远距离狙击,的确是非常好用的手段。 再加上她和吴巍比试过,知道吴巍的近战能力不逊与她,也安心了不少。 但是……这种手段只能对付人类盗匪,对付异族还是没有什么优势。 因为异族就是近战强,所以…… “你这个对付枪械好用,但是对付异族反而有些累赘。”艾薇摇头。 她的身体素质强大,可没有超凡者的能力,主要还是靠枪械,如果用这一招,反而会遮挡自己的视线。 “这可不一定。” 吴巍也没有解释,再次动用元素,一股寒气向艾薇弥漫,并急速降温。 “……”艾薇本能感受到巨大危机,迅速退开,只见她原来的位置,已经布满冰凌。 见到艾薇闪避,吴巍才笑道:“凡是接近我十米之内,一般超凡者,体内生命元素会急剧耗损,一旦消耗完,一呼吸之内,我就能够冻结他的血液,让他变成冰人。” “至于非超凡者,一旦被我侵入到十米之内,必死无疑。” 艾薇听到第二句话,漂亮的蓝色瞳孔微微一缩。 “当然,这只是我能力的一种。”吴巍右手张开,一团炽烈的火球出现。 “同样,我也能弄一个相似的高温领域。” “你怎么……”艾薇战斗天赋卓绝,她知道吴巍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吴巍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我这只是很普通的能力,一些法系职业者都会。”吴巍知道艾薇想问什么,所以笑着解释。 “可我看电视中那个人……”艾薇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法系职业者她也知道,但怎么会这么厉害。 “你那个是电视,那位演员只是普通人,不是法系职业者。”吴巍也看过一点那电视剧,所以知道艾薇问的是电视中的男二号。 那位演员的确如他所说,不是超凡者。 因为一般而言,法系职业者非富即贵,根本不可能参加影视。 但实际,那个电视剧中对法系职业者的表述没错,特效也和真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位男二号只是见习法系职业者,而他是正式职业者。 见习的法系职业者的确打不过同级超凡者,可一旦进入正式级,能力就会发生质变。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职业级,因为这太扯了。 修炼才两三个月,就达到职业级,还是法系,根本不合常理。 “那我是不是打不过你了?”艾薇盯着那个火球,不禁有些失落。 “……”吴巍一阵无语。 这是什么脑回路?重点在这里吗? “也不是一定打不过,你只要不靠近我,我就拿你没办法。”吴巍只好这么说。 然而艾薇到底是战斗天才,她从刚才简单的手段上,就能分析出,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算了,反正你是我儿子。”艾薇情绪恢复很快,转眼就露出笑容。 只是旁边的艾克等人却完全傻眼。 第三十七章 攘外必先安内 天选岛基因管理总局二楼,外务司司长办公室。 咚咚~ “请进!” 一名身高在两米以上,穿着正装的中年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靠窗的办公桌对面,正在浏览文件的古德曼。 古德曼抬头看到是钱为民,当即露出笑容,伸出手道:“请坐!” 钱为民没有坐,直视古德曼,沉声道:“古司长,你们这么做会让七城联盟陷入战乱,这并不是我的初衷!” 对方的话没头没脑,但古德曼知道对方的意思,笑着摇摇头。 他也没有回应,而是支起身,将右手边刚泡的茶壶拿起,又重新拿了一个扣在茶盘上的杯子,放在对面,倒满茶之后,再次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才淡淡道:“钱局长刚才打电话说有事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钱为民是七城联盟现任议长,望海城城主,同时也是人类联盟委任的基因管理总局局长。 只不过这个局长有名无实,是个空架子,真正掌管基因管理总局事物的是内外两司。 其中,内务司是统管天选岛内的一切事物,外务司是天选岛外的一切事物。 “你什么意思?”钱为民红褐色粗眉拧起,黑色瞳孔虹膜上,一圈圈黑色纹路渐渐变红,就像亮起了一般,声音也变得低沉,丝毫没有受邀坐下的意思道:“古司长,如果你是这种态度,我会向人类联盟议会提出抗议!” 显然,钱为民虽然极力压抑心中怒火,但体表若有若无的元素波动还是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古德曼摇头,也没管钱为民坐没坐,笑着道:“钱局长放心,议会和七城联盟签的那份协议我记得清楚。”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给那些孩子链接虚拟空间的权限,让他们和七城联盟敌对?”钱为民忍着怒气,坐到了座位上。 “和七城联盟作对?”古德曼摇摇头:“不不不,不是让他们和七城联盟作对,而是教他们怎么活下来。你应该知道前两批‘天选者’死了多少吧?” “这难道不是你故意的吗?”钱为民冷声道。 七城联盟议会虽然下达了决议,不准欺压天选者,但是掌控着‘天选者’选择权的基因管理局或者说古德曼,竟然不给七城联盟官方任何天选者名额,导致上下矛盾加剧,自然会造成这种局面。 “故意?呵呵,你是说不选你们这群既得利益者?”古德曼摇头轻笑:“协议里说得很清楚,人类联盟会让七城联盟民众有机会成为超凡者,帮助你们崛起,但你觉得现在的管理层有这种勇气吗?” “地球时期有句古话叫‘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所以我判断,七城联盟想要崛起,靠你们这些旧有势力是不行的。”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承认有些议员不思进取,但从上次议会决议可以看出,大部分人依旧有大局观,为了七城联盟不惜割让自己的利益!”钱为民目光直视古德曼,沉声道:“古德曼司长,新剑虽利,但锋芒太甚,有时候未伤人先伤己,这些新人可不一定会坚决站在人类联盟这边,只要你能给我十分之一的分配名额,我必然能让七城联盟拧成一股绳,再也不让新旧交锋的情况发生!” 其实钱为民刚得到消息,人类联盟的‘天选者计划’只持续一年,合计一千二百名名超凡者,之后会让人类联盟一些非首次通过的权贵子弟来占据遗弃地的名额,而且基因管理局以后的名额不准备给现有的居民,而是给遗弃地那些还未出生的婴儿。 也就是说,这一千两百份名额是七城联盟现任当权者最后的机会。 “其命维新?”古德曼笑着摇头,也不再兜圈子,毫不掩饰的看着钱为民:“你们这群人的资料我清清楚楚,一个个道貌岸然,说白了,你们找上人类联盟不过是基因改造仪又鼓捣出来罢了。” “而且……你真以为人类联盟答应过来是为了遗弃地这点土地和异族资源?你知道海灵族水灵族每年向人类联盟开放的巨型海岛有多少吗?你知道艾德琳那些高等种族每年暗中和我人类联盟交易的高等基因有多少吗?” 见到古德曼翻脸,钱为民也不在压抑怒火,撕破脸道:“基因改造仪是我父亲研究出来的,那些异族基因也是我七城联盟无数先辈用血换来的,就连你们在七城联盟宣发的那套人权理论我们也视而不见,可你们呢?竟然打算彻底推翻我们的统治,世间哪有如此霸道的行径!!” “你父亲研究的?笑话!!”古德曼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你知道森灵族发展了百年,也就工业初期的水平,比你们遗弃地还高那么一点,他们都没掌握,你们是怎么掌握的?” “若不是你们处处封锁,我们会是这样?”钱为民怒道。 他其实想说他们也有遗留的技术,但不敢说。 因为话题朝这个方向掰扯下去,就会牵扯到破晓号。 而破晓号事件是逆鳞,已经被定性。 用人类联盟的话说:当初没有杀光背叛者,已经是人类联盟最大的仁慈,最高的道德体现。 “封锁?呵呵,好,我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资源仪器是你们鼓捣出的,但你别忘了,没有人类联盟,你们敢进行基因改造?”古德曼收敛了火气,淡淡道:“你应该记得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吧?” 钱为民沉默了。 他怎么不记得! 因为他就是父亲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成功后,和父亲一起研究的科学家们兴奋的以为七城联盟将要崛起,可还没等他们大规模运用,森灵族就发现了。 那时候森灵族和人类联盟还处于对峙阶段,也没亲自下场,只是传令给遗弃地的异族,对方就组建一支大军,将遗弃地的超凡者几乎斩尽杀绝。 本经过百年生息,数量达到三千万以上的弃民,也在那次入侵中锐减到了五百万以下。 若不是当时人类联盟科学院那位说了句‘适可而止’,整个七城联盟都将覆灭。 “钱局长,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要的是坚定站在人类这边的七城联盟,而且……我们也给了一线机会,只要天选者‘自愿’,我不也接受了吗?”古德曼语气变得缓和。 “可这样一来……内乱不可避免!”钱为民低沉着声音道。 在绝对强权之下,他只有屈服或者死! 很显然,他没有他父亲的勇气。 “攘外必先安内。人类联盟最多守住七城联盟现有的领地范围,不会下场帮你们扩张。森灵族也是一样,所以你们想崛起,首先要做的就是统一遗弃地。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力量必须拧成一股,旧有的政权就不那么合适了。”古德曼轻描淡写诉说着无数人的生死。 “第一批的那几十个家庭就是人类联盟的人选?”钱为民沉声问道。 他知道古德曼说的冠冕堂皇,但实际要表达的就是现在的政权不符合人类联盟的利益。 “没错!”古德曼点点头,又道:“当然,如果这些家庭不堪大用,或者又有更合适的人崛起,我们也会考虑。” “更合适?”钱为民眼睛眯起。 “对,更合适!”古德曼玩味的看着钱为民:“我听说你儿子就在这第三批的人选中?” 钱为民没有回应古德曼的调侃,赤红的眉头拧起,认真思考古德曼的用意,以及古德曼背后人的用意。 “我知道了。”钱为民站起身,转身离开古德曼的办公室。 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哦,对了,你们这些旧超凡者就不要下场了。” 第三十八章 先等等看 望海城,城主府。 “父亲,你真打算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钱自强问道。 “没错,第一批人都是中高等基因,而且不少人影响力极大,必须要除去。”钱为民闪烁着冷厉的光芒,和之前在基因管理局截然不同。 第一批获选的人中,凡是以家庭形式中选,都名声极大,哪怕他们成了超凡者,也会很容易获得普通人的信任。 “可父亲您不是说那古德曼不让你们插手吗?”钱自强皱眉,又道:“而且您不是说,想要晋升领主级需要一千名职业者认可,如果杀了他们,对我们的名声影响很大吧?” 首领级晋升领主级有一个巨大的坎,那就是晋升之时,在一片范围内必须有一千名觉醒了真灵的职业者认可,只有这样才能晋升成功。 按照钱有德所言,九个月后,人类联盟的人会来占用七城联盟的名额,而且剩下的名额估计也都是选择一些平民的婴儿,这样一来,哪怕遗弃地凑齐一千职业者,他们也很难支持钱有德这些旧有权贵晋升。 “所以我才要把消息传出去,如今才三个月时间,那些人都是些一二级见习职业者,普通人也能解决。”钱为民看了眼自己最小的儿子,道:“从现在起,你要对平民好一点,这次给你哥弄名额是因为他的名声不行,让他唱白脸给你铺路,等半年后,我也会给你弄一个名额,这段时间你知道怎么做吗?” “明白!”钱自强心中一动。 他知道钱为民的意思是让他和二哥‘决裂’,唱对台戏,从而获取民心。 毕竟他二哥名声太臭了,自己虽然纨绔,但和各城的那些权贵子弟比起来,绝对算得上善良。 “嗯,去吧。” “是,父亲!” 以他的身份只要不作恶,都有人歌功颂德,更别提做好事了。 更何况有他哥在,对付那些自以为清醒的愚昧之人,他有把握在半年内,就让望海城区的平民对他感恩戴德。 …… 短短三天时间,七城的所有议员都得到了消息。 灰镇,政务厅镇长办公室。 “只有九个月时间……克莱尔……” 雷哲刚接到在灰岩城儿子的来信,很快就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这是要彻底和超凡者决裂啊!” 最近这一个月,他很清楚克莱尔的人格魅力有多么强大。 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克莱尔。 很简单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讨厌坏人,包括坏人,所有人都喜欢好人,包括坏人。 只要不是站在对立面,克莱尔就是那种能让所有人喜欢的人。 如果说现在让灰镇人都来投票,在他和克莱尔之间选择,估计克莱尔能完胜他。 哪怕他的治理经验远不是克莱尔这种老好人能比。 因为普通人的心思很简单,他们能够接受一个完全不懂政治的好人带领他们,哪怕混得不好。也不愿一个懂政治的坏人带领他们,哪怕越过越好。 毕竟好人带着混得不好,也能一碗水端平,大家一起苦。 而坏人带着一起好,但最好的是自己人,大家也不愿意。 “一千个名额,一千万人分,恐怕灰镇一个也分不到。” 雷哲之前以为总有机会,可现在想来,灰镇几乎不可能在九个月分到名额了,就算出现,也是九个月后,而且都是未出世的婴儿,他想弄也弄不到了。 这样一来,他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超凡者了。 “就算侥幸分到灰镇,有艾薇在,我也很难用强。”雷哲深呼一口气:“这一家子真是我的克星啊!” 咚咚~~ 门被敲响,打断了雷哲的思绪。 “进来。” 门推开,是他的书记官。 “什么事?” “镇长,艾薇来了。” “艾薇?她来干什么?” “好像是找您借钱。” “找我借钱?”雷哲皱眉。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让她进来吧。” 雷哲将信放进口袋,人也坐到了办公桌后。 很快,艾薇走了进来。 “镇长,我来找你借钱。”艾薇也没敲门,进来便开门见山。 “是为了买粮吧?”雷哲笑道。 以前粮食都是先锋队在买,肯恩是个有钱的,基本不会找谁借钱。 “是,我要借一百万。”艾薇点点头。 “一百万?”雷哲有些纳闷,问道:“我记得兰姆给我说特勤队这次分到了四辆车,拉粮食的话,一辆就十吨左右,现在狮心城两家估计在十块每公斤,五十万就绰绰有余吧?” “我准备把猎人队的车也开去,顺便去再借两辆车。” 吴巍帮艾薇算过,以现今灰镇的人口,想要一次购买三个月的粮食,至少要六万公斤,所以艾薇才会去借车,就是打算多买一点备用。 “我手上的钱也不够了,只有五十万,剩下的你去找肯恩和安德烈吧。”雷哲摇摇头。 “那行吧。”艾薇倒是很干脆。 “嗯,既然是你借,我也不算你多久回款,合起来给一成利就行了。”雷哲站起身,将椅子挪了一下,就在旁边的保险柜中取钱。 他这次倒是难得大方了一回。 按照粮食的回款速度,估计得两到三个月艾薇才能还清,所以他这利息算很低了。 “一成利?”艾薇一瞪眼:“那我不是要还五十五万?” 这个简单的账,她倒是一下就算清了。 “……”雷哲听到艾薇的话,停住了动作,盯着艾薇道:“你不会是想免费借我的钱吧?” “什么免费,你借我五十万,我到时候有钱了还你五十万,怎么就免费了。”艾薇叉着腰道。 雷哲当即板起了脸。 要这借钱的不是艾薇,他直接就当老赖轰走了。 “我给你算算账。”雷哲也停下了拿钱的动作,重新做回椅子上,看着艾薇道:“我借给你五十万,你拿我的钱去买粮食回来卖,赚了钱是不是该分给我?” “是啊!可我又不赚钱,拿什么分给你?”艾薇瞪眼。 “不赚钱?”雷哲眼皮跳了跳,差点没缓过来。 “你等等,我问你,假如你十块买回的粮食打算什么价格卖出去?” “十块啊!” 啪!! 雷哲一拍桌子,瞪着艾薇道:“胡闹!哪有你这么干的?” “十块已经很贵了啊!”艾薇被雷哲拍桌子吓了一跳。 “唉!”雷哲叹了口气:“艾薇呀,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你现在也算是咱们灰镇的高层了,做事要有章法。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做,那灰镇还怎么运行?” “可粮食价格这么高,大家都吃不饱饭,肯定会闹事,我这不是为了灰镇好吗?”艾薇辩解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这次才会让特勤队和先锋队去那么远的地方购粮,目的就是平物价。”雷哲看了艾薇一眼,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大家吃不饱饭会闹事,所以我们要在这中间找平衡。” “找什么平衡?这跟价格有什么关系?”艾薇皱眉。 “当然有关系!”雷哲笑道:“知道为什么你前段时间打击的玫瑰娱乐会馆能换到南区去?” “因为守备队……” “错!是因为灰镇那些色鬼赌鬼的供养。”雷哲打断,又问道:“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艾薇一脸懵。 “这说明灰镇本质上还是富裕的,如果真像那些叫苦的家伙所说,他们怎么有钱去嫖去赌?养那一两百号人?一两百啊!灰镇才多少人?” “艾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现在身份是管理者,要学会站在管理者的角度看问题,不要人云亦云,特别是最近,矿上都开始缺工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难道不是说明矿上工资太低吗?”艾薇怀疑的看着雷哲。 要知道,矿山可都是雷哲的产业。 “你……孺子不可教也。”雷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艾薇:“你买粮还是要按原价?”。 “当然!”艾薇头铁道。 “那我没办法借钱给你,你既然都免费了,自己去找镇民筹,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人性!”雷哲气得直摆手。 “铁公鸡!”艾薇气得咬牙,狠狠骂了雷哲一句。 嘭! 门关了,人走了。 “这死丫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要是能凑齐,我……” 雷哲想放句狠话,但想想克莱尔的名声,还是有点心虚。 “唉!头大!”雷哲叹了口气,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信,看到自己儿子的建议,深呼口气,将其撕掉了。 “艾薇……克莱尔……还是先等等看吧!” 第三十九章 土豪 艾薇从雷哲的办公室离开后,又去了肯恩那边,可没想到肯恩竟然比雷哲还黑,要她两成利息,两人当然没谈成,之后去找安德烈。 这位倒是比较好说话,肯无息借给她,但只有五万。 最后没办法,她开始找那些她认为有钱的人家借,效果都不错,每家听到她借钱的原因后,都肯无息借给她,但是最多的也就一万,最少的只有一千,跑了二三十家,也只凑了不到五万。 这下她算是明白雷哲为什么信誓旦旦了。 不过她也没屈服。 既然不熟的人不好借,那么就去找熟人。 首先就是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让他们去借钱,然后自己去找熟人。 第一家自然是自己的母亲以及三个哥哥。 叶琳娜听到艾薇要钱的理由,倒是很大方,将家里的存款都拿了出来,合计一万二千。 有了这个好开头,艾薇重新恢复斗志,去找艾克。 可刚开口,又碰壁了。 不光钱没借到,反而被艾克训了一顿,气得她都没心思去借钱,跑回了驻地,也见到了有些恹的凡妮等人。 “你们借到钱没有?”艾薇问。 “我只借到五百……”卢十有些尴尬。 “我借到了五千,是我爸给的,其余都说没钱。”凡妮有些气,她那些亲戚平时可没少占他们家便宜,可一开口借钱,全都推脱。 剩下格罗、石川和考尔分别报了八百、两百、两百的数字。 前者倒是真借了一点,而石川和考尔是这周发工资剩下的钱,之前的都被父母给‘保管’了。 至于杜克等三人,则一个个沉默。 他们朋友圈子大,但借钱比凡妮等人还惨,而且自己每月钱刚好够用。 “艾薇姐,你借了多少?”格罗问。 “就我妈给了一万二……”艾薇说到这,又想起艾克,气得咬牙切齿。 “那怎么办?”凡妮叹气。 咯吱—— 门被推开,克莱尔和比尔走了进来。 “什么怎么办?”克莱尔进门正好听到凡妮的话,又见到一群人愁眉苦脸,于是好奇问道。 几人见到克莱尔,精神振奋了一些,一个个都向克莱尔打招呼。 “罗伊药师!” “克莱尔先生。” 特别是卡兹,就跟看到偶像一样,连忙起身,去帮克莱尔接东西。 “罗伊大哥。”凡妮也叫了一句,然后看了眼艾薇,解释道:“艾薇姐和我们去借钱,没人肯借……” “借钱?”克莱尔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艾薇,问道:“你要多少钱?” “起码还要五十万,而且不能带利息。”艾薇以为是克莱尔想帮忙借钱,所以特地强调不能带利息。 “五十万?是买粮的吗?”克莱尔立马就想到这一茬。 “是的,如果是克莱尔先生出面,我估计能凑到。”旁边的杜克眼睛一亮。 以克莱尔的声望,只要他开口借钱,估计灰镇没谁会不给面子,而且绝对没人敢提利息。 “五十万的话不用借,我就有。” 克莱尔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艾薇。 “你有五十万?”艾薇瞪大眼。 她可是知道克莱尔全部家当也就几千块,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瓶瓶罐罐,怎么可能有五十万?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五十万肯定有。等会我回去做完饭,把存折给你。”克莱刚才帮人看完病,正好距离特勤队驻地不远,就准备把药箱放着,打算回家吃完饭,就过来取,免得提着药箱两头跑。 “我和你一去回去。”艾薇一屁股从椅子上坐起。 她这一上午为了钱可是愁死了,现在居然听到克莱尔有钱,已经急不可耐了,风风火火拉着克莱尔就往北山跑。 凡妮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他们可知道克莱尔从来不受诊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凡妮提议道:“我们也去看看?” “嗯,去看看,我好久没去后山了。” 几人一拍即合。 后山以前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可自从艾薇结婚后,几乎没去过。 杜克几人也想看看,但他们和艾薇的关系可不像凡妮等人,只能在驻地等消息。 北山山坳,一座修建在众多粗大蔓藤平台上的木质房屋内。 “好像在这。” 克莱尔回到家,就被艾薇催着找存折,只能无奈来到二楼房间,最后在一叠画满乱七八糟花草图案的纸堆旁,找到了一本镶着金边的红皮存折,看上去非常华贵。 “就是这个小本本?”艾薇一把抢过,打量了两眼,上面写着《七城联盟银行》,然后打开,看到了一个表格,里面有几页满是银色纹路的纸张,纸张上面,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头皮发麻。 艾薇从没有见过存折,灰镇除了雷哲,估计也没人有这东西,所以她不知道这么个小本本里面,竟然能放那么多钱。 毕竟整个七城联盟区域,有银行的城市不超过十座,而且都是为贵族大商人服务。 “一、二、三……七。”艾薇数了最后一行的数字,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旁边的克莱尔道:“这是多少钱?” “八百五十多万……没想到有这么多了。”克莱尔也是一脸惊讶。 他师父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帮他办了一张存折,就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克莱尔,大约在三十五万左右,后来克莱尔进城,也会遇到很多富商和权贵找他看病,对方说给钱,他倒也不迂腐,照单全收。 只不过,他不可能带着一堆钱到处跑,每次让人转到存折中,那些贵族富商都会打电话让银行职员过来,帮他更改账户余额。 而这个本本,克莱尔已经换了好多次,他自己又用不到钱,已经有两三年没关注了。 不过上次他记得只有一百来万,可没想到已经这么多了。 “八……八百五十万?” 刚气喘吁吁来到二楼的凡妮等人正好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个个都张大了嘴,连喘气都忘了。 别说八百五十万,就是一万块现今,这群人也是今天刚见到。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艾薇也惊呆了。 她和克莱尔结婚两年,从来都不知道克莱尔有钱。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碰过钱,也不感兴趣。以前吃穿是汉特叶琳娜操心,结婚后是克莱尔操心,从来没缺过钱,自然也不会去问克莱尔有多少钱。 就算是当初在灰岩城克莱尔说要买房,她也没个概念。 同样,克莱尔也差不多,他虽然不像艾薇那样对钱没概念,但欲望不高,只要够用就行。 “估计是你怀孕的时候弄的吧。”克莱尔也不确定。 他在艾薇怀孕那半年里,一直在灰岩城,由于经常参加宴会,有不少人找他看病,特别是一些贵妇。 当然,他怕艾薇有意见,基本都拒绝,后来那些贵妇也明白克莱尔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一些有目的的都不来了,真有些病症的贵妇,都会找艾薇喝茶。 艾薇那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几句话就把克莱尔买了。 “看病这么赚钱?”艾薇也想起来了,有些震惊。 “……也不能这么说吧。”克莱尔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给普通家庭看病只象征性收点药物费,或者说辛苦费,基本赚不到什么钱。 但他名声在外,看病的可不光都是穷人,还有很多有钱人。 而且这些人让他帮忙看的病,基本都是家庭医师解决不了的,所以出手都相当大方。 “这个怎么弄出来?”艾薇双眼冒光,她要好好向雷哲还有艾克去炫耀。 “要去银行取……”克莱尔说道一半,停了下来,看向艾薇道:“你和杰拉尔都要带车队,估计还是要找雷哲镇长借。” “啊——” 第四十章 选择 次日,灰镇满载矿石的蒸汽卡车从矿区出发。 两个车队都载满矿石,去格兰维尔卖掉,然后在由格兰维尔分开。 这也是雷哲肯无息借钱的条件。 毫无疑问,这样会浪费很多时间,但艾薇就算变成了富婆,可依旧不想多花五万块,于是就答应了。 “路上小心!”克莱尔向着艾薇和吴巍挥手。 他身为丈夫和父亲,当然不希望艾薇和吴巍冒险,但理智却告诉他,自己不能阻拦。 因为他没结婚之前,也一直在外游历,以后可能也会游历,所以比一般的丈夫和父亲开明得多。 在一众灰镇亲人和民众的嘱咐和欢呼下,这条近二十辆蒸汽卡车组成的大商队出了巢域,朝着南面出发。 灰镇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周围的异族和盗匪,但是这一个多月来,不管是盗匪还是异族,都知道灰镇出了个超凡者,而且还有个更强大的艾薇,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人来劫道。 灰镇西南方,一座空旷山腹之中的。 “老大,有个……和你戴一样面具的人找你。”这名身体毛发浓密的赤脚青年说着还下意识的看了自己老大一眼。 “带他进来。”鬼脸面具男停下保养枪械的动作开口,声音显得沙哑冷漠。 “是!”这赤脚青年听到这个声音,就不由想起这位老大的手段,心头一寒,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很快,一名带着红色鬼脸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名带着红色鬼脸面具的男子身形挺拔,身上的衣服虽然简单,但一丝不苟,就连走路都不疾不徐,看着极为优雅,和外面那群白日都做着造人运动的盗匪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出去时把帘子带上。”红色鬼脸面具男子伸出手向地面抛出一枚银币,就自顾自走到黑色鬼脸面具男的桌前坐下。 那名赤脚青年看了眼银币,咽了口唾沫,刚想捡起,下意识看向黑脸面具。 “出去!”黑脸面具冷冷说了一声,那名赤脚青年也不敢捡那枚价值近百块的银币,带上帘子赶忙离开。 红色鬼脸面具男子见到这一幕,笑道:“训得不错,老爷果然没有看错人。” “找我有什么事?”黑色鬼脸面具没有回应赞誉,反而用沙哑冷漠的声音道:“伊布尔不会蠢到想对艾薇出手吧?” “注意你的言辞!”红色鬼脸面具声音也变冷,盯着黑色面具男子道:“可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 “看来他没有给你说清楚……”黑脸面具男子将手中的枪塞进一颗子弹,用枪对着红色鬼脸面具继续道:“或者说,你擅自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当狗!” “尼尔森你想干什么?”红色面具男子见枪对着自己,声音变得尖锐了一些,从容优雅的气势,在枪口之下变得有些脆弱。 “说吧,雷哲让你来干什么!”尼尔森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叫他的名字,子弹上膛。 “不是要对付艾薇,是她的儿子!”红色面具男能够感受到尼尔森眼中的杀气,也不敢卖关子。 “对付他?”尼尔森皱眉,枪口依旧没放下,问道:“原因!” “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灰岩城发生了什么事,权贵们打算出手清理超凡者。”红色面具男见尼尔森食指下压,连忙说道。 “清理超凡者?”尼尔森皱眉。 他最近也得到了很多消息,特别是南面科林城的边境城镇隘谷镇最近闹得很凶,听说就是一名超凡者干的。 “伊布尔他是有什么病吗?以艾薇的性格,她绝对不会让灰镇乱,杀那小子做什么?”尼尔森从小和艾薇玩到大,他太清楚艾薇了。 红脸面具见尼尔森放下了枪,心中松了口气,神态也恢复从容道:“现在没事,可以后呢?要知道超凡者的寿命很长,要是他长大了,对权力感兴趣了呢?灰镇是伊布尔家族的根基,老爷不可能赌别人的仁慈。” “就为了这个?”尼尔森眯起眼。 “呵呵,这就是普通人和贵族的区别。”红色鬼脸语气再次露出一丝嘲讽道:“你们普通人的思维只是当下,认为自己过得好就足够,可是贵族们却着眼家族百代。” “哦?那你属于贵族还是普通人?”尼尔森嘲讽道。 “我?”红色鬼脸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你既然知道,却仍旧选择当狗?”尼尔森来了兴致。 红脸面具看了尼尔森一眼,淡淡道:“不是选择当狗,而是只能当狗,既然都是当狗,为什么不选能给我骨头吃的?再说,如果我算狗,你觉得七城联盟……不,整个拉瑞尔的所有种族,包括人类联盟,有几个不是狗?” “那些矿工算不算狗?先锋队守备队那些算不算狗?你算不算狗?” 尼尔森没说话,但脸上却满是不屑。 “呵,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听老爷的话了。”红脸面具人笑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来时就猜到了,你信不信?” “什么意思?”尼尔森眯起眼。 “放心,老爷不会对付你,你不愿意去,那些异族可愿意的很……” “你们勾结异族?”尼尔森脸色阴沉起来。 异族和人类的矛盾几乎不可调节,这也是七城联盟所有人类的共识,哪怕他是干没本买卖的也一样。 “勾结异族?”红脸面具摇摇头:“你聪明,有魄力,敢豁出命,但唯独缺了一样东西。” 红脸面具说完,站起身,走到自己刚丢在地上的银币前,将其拾起,后顿了顿,转头道:“给你一个……算是长辈的忠告:如果你想成为人上人,就早点选。” “这次是个好机会,如果我能年轻三十岁,一定选那一边。” 尼尔森静静看着红脸面具离开,陷入沉思。 很快,他就站起,走出自己的单独洞穴,开始吩咐自己的亲信手下,让他们去注意周边异族的动静,自己则快速朝灰镇方向而去。 灰镇通往格兰维尔的道路上,艾薇和吴巍坐在一辆蒸汽车里闲聊。 “你的魔法还能干什么?”艾薇咬了一口冰棍问道。 “在寒季可以洗热水澡。”吴巍回答。 “还有呢?” “夏季给蔬菜保鲜。” “有没有厉害一点的?” “做饭不用柴火。” “这个还不如前面的?”艾薇又咬了一口冰棍,就将其塞到蒸汽机前方的灌水口。 “艾薇,你能不能别往里面丢。”周勇看到艾薇将冰塞到水箱里,有些慌,这机器要是给搞坏了,他可赔不起。 刚才他听到艾薇说很热,然后就看到吴巍制造出一根冰棍,差点没把他眼睛给惊得瞪出来,后来艾薇解释吴巍会魔法,所以有些怕这些魔法制造出来的冰。 “反正会化成水,怕什么。”艾薇不以为意。 昨天吴巍被艾薇问了一天,基本也知道了‘魔法’的原理。 “你除了能靠近把人烤熟和冻成冰,还有没有什么攻击方法?”艾薇没有理会周勇,继续和吴巍闲聊。 “可以把火球射出去。”吴巍说道。 艾薇一听,眼睛一亮:“你弄给我看看。” 吴巍倒也从善如流,适当控制元素,在车外制造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压缩火球,下一刻,气浪翻腾,火球飞速射出,最终在飞行约百米后,能量耗尽,消散了。 “这是怎么弄的?”艾薇惊讶问道:“你不是只能控制十米吗?” “的确只能控制十米。”吴巍大致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气球吗?” “知道。”艾薇点点头。 “你说把气球吹大,然后松手,会发生什么?”吴巍问。 “吹大松手?”艾薇想了想道:“气球会跑。” “对,这就是火球能飞那么远的原理。”吴巍解释道。 “为什么?”艾薇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是跟蒸汽车一样的原理吗?”旁边周勇突然开口了。 吴巍看了眼周勇,点点头道:“对!原理差不多。” “蒸汽车是什么原理?”艾薇转过头,问起了周勇。 “额~~就是在锅炉里烧萤石,萤石的温度很高,可以将上面的水烧开,烧开的水能产生气体,可以带动蒸汽车前进。”周勇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是这样吗?”艾薇疑惑望着吴巍。 “是!”吴巍被艾薇的‘十万个为什么’搞得很烦,便坚定的点头。 “哦,那还有什么攻击方法?”艾薇又开始问。 “没有了。”吴巍摇头。 他这句话倒也没有骗艾薇,法系职业者在正式职业级,攻击手段的确很匮乏。 毕竟高温最高只有500度左右,低温负10度,范围只有十米。 远程杀伤的手段只有用元素压缩火焰,在内部形成压力,在使用时,控制元素打开一个口,将火球推出去,而且飞行百米左右就控制不住,会爆炸或者能量耗尽消散。 第四十一章 拦路 前往格兰维尔的路途基本有惊无险,几次倒是有些散民想打秋风,但是被艾薇远远击杀了几个,就跑的无影无踪。 至于一些强大的盗贼团和异族,信息来源都相当充足,基本各个人类城镇都有他们的探子,像这种全是矿石,且棘手的大商队也不会有人打主意。 反倒是回程,估计不管是艾薇还是吴巍,恐怕都会遇到小麻烦。 毕竟不管是重火力的武器或弹药,还是粮食都是硬通货,异族和盗匪都急需。 “这就是格兰维尔?”吴巍远远看到一座直径估计有七八公里的巨大巢穴,就知道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是的,你进去里面会更加惊讶。” 可能是有艾薇在,除了开始外,周勇对吴巍一直表现得很和善,虽然能够看出言语间很克制,但这种态度就相当不错了。 “是吗?”吴巍倒是有些好奇。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队来到巢穴前的关卡。 在亮明是灰镇的车队后,跟随的政务厅书记员交付了一笔钱,车队就被放行。 在格兰维尔,雷哲有属于自己的仓库和商铺,他们要做的就是将矿石送到仓库,然后这名跟随的书记官就会去和商铺交接,他们就能继续出发了。 当吴巍乘坐的车进入雾气,下一刻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圆形城池映入眼帘。 和灰镇不同,这座城市地形平摊,周围也没有粮食作物。 整座巢穴,除了一条横贯南北的河流外,几乎被建筑沾满了。 “格兰维尔是灰岩城、日光城和科林城的交界,每天都会有大量货物被运到这里,我们以前购买粮食也都是在这里,可是最近不太平,异族攻击非常频繁,很多商队都不敢走了,所以看上去没之前繁华。”周勇见吴巍盯着远方的庞大城市,不由出声说道。 商队进入巢穴,大约不到百米,就来到了一座高近十米的城墙之下。 这一次守卫并没有阻拦,直接放商队入城。 进入城市,吴巍就算没开【鹰眼】,也能一眼望到街道尽头的又一座城墙。 “这个城市有好几道城墙?”吴巍问道。 “是的,最初的格兰维尔和灰镇差不多大,但随着人口增多,扩建了三次,分外城,内城和核心区。”周勇说完,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道:“其实艾薇的钱可以在核心区购买一栋单独别院了。” 艾薇和周勇关系非常好,所以在见到周勇时,就嘚瑟说自己有钱,等回到灰镇,请周勇他们再去一次碎石酒馆。 “你想在这里买房?”吴巍问道。 “我倒是想啊,可别说核心区,就是外城,我怕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周勇叹气。 说到钱,吴巍突然想到艾薇身上的存折,问道:“这座城市没有银行吗?” “没有。”周勇摇摇头。 “怪事?”吴巍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讲,这种三城交界商业城市,应该弄个银行。 看到吴巍疑惑的神情,周勇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消息,不知道和银行有没有关。” 吴巍望向周勇。 “我听说只有超凡者坐镇的城市,才能保证安全,而格兰维尔的超凡者实力不够,巢域的扩张到了极限,已经开始萎缩了。” “实力?”吴巍点点头,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知道,巢域想要突破到十公里以上,必须要首领级职业者。 如现在的吴巍,他展开真灵,与大地融合,也能建立一座不足一公里的小巢域,不过代价就是永远止步于此。 同样,一座超过十公里的的巢穴建立后,要是建立者死去,就会萎缩,想要不萎缩的办法就是得到创建者的真灵印记,向巢域输入生命元素。 基本上,一位精英级职业者,就能勉强护住一座十公里的巢域不萎缩,如果是一位首领级,则能使巢域缓缓扩张。 也就是说,这座城市可能连精英级职业者都没有。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车队就来到了一个占地极大的仓库区,开始向雷哲的仓库倾倒矿石。 “你们在聊什么?”在最前方的艾薇这时也下了车,一下子钻进高大的蒸汽车内。 蒸汽车的驾驶空间很大,驾驶方式相较于地球十八世纪的蒸汽火车来说,更像现代卡车。 唯一的区别就是驾驶员时不时要看着温度表,往一个连接着锅炉的金属管道里丢一些萤石,或注意水箱刻度线,往里面加水。 “没什么。”吴巍自觉让开一个位置。 “对了,我们等下换一换,你去日光城,我去狮心城吧。”艾薇没头没脑突然说道。 “为什么?”吴巍有些疑惑,看了艾薇一眼。 “不知道,感觉换一下好一点。”艾薇也说不上来原因。 “也行。”吴巍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两边都不认识路,自己也只是保驾护航而已。 见到吴巍如此听话,艾薇满意的点点头,把存折给了吴巍,然后就开始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告诉吴巍一些战斗常识和注意事项。 两个小时后,车队出了格兰维尔,分成两队,一队向西南,一队向东南前进。 日光城区的东面临海,地图像一个长方形,而日光城则坐落南端,极为靠近望海城区的地方,从格兰维尔过去,几乎要穿越大半个日光城。 距离虽远,但是值得。 因为日光城是七城联盟最大的重工业生产重城,在日光城购买军火也是最便宜的。 狮心城区也是同理,不过车队却不必前往狮心城,只要到狮心城区的任意城镇,都能购买的足够的便宜粮食。 由于是空车,车队的速度比之前拉满矿石的车要快得多,吴巍粗略估计,至少有三十公里每小时。 以这种速度,估计两天就能到日光城。 当然,前提是没有像眼前这种路障。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裁,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道大喇叭在山峰两边响起。 看到山中影影绰绰的人影,吴巍丝毫不慌,反而觉得有趣,于是从周勇的车内走出,站在蒸汽车顶部喊道:“是哪位姓程的兄弟在此?” 片刻。 “你认识老子?”一道粗狂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一座直径足有一米以上的粗大树木后面传来。 吴巍将视线移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身高在两米左右,满脸是毛的野人。 看到野人,他眼睛一眯,语气陡然变得冷漠:“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祖宗。” 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那句开场白,他见到野人的瞬间,估计就会把这群人给杀了。 因为他刚看到那野人囊袋里,有人的手臂。 也就是说,这群家伙吃人。 “认识我祖宗?”那野人明显一愣,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细细打量吴巍,面色一变:“你是超凡者?” “眼力不错。”吴巍话落,身侧就出现一颗火球,并迅速膨胀至一米。 “看在你祖宗的份上,限你一分钟之内挪开那棵树,不然我就会送你去见你祖宗。” 那高大野人看见火球,面色剧变,呼吼一声,树后出现七八名持着枪械弓矢的壮汉,用力挪动着被他们搬在路边的巨木。 “走吧。”吴巍对着下方的周勇道。 车内的周勇应了一声,就重新启动了蒸汽卡车。 就在蒸汽卡车掠过那株拦路的巨木时,吴巍操控生命元素勾连巨木中的元素,高温迸发,长七八米,直径一米以上的巨木被顷刻间点燃,化为火炬,将周围几个靠得近的野人的毛发都烤焦了,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叫。 他控制的高温极限只有五百度,但能够在每一处都燃起五百度的高温,所以才能瞬间点燃树木。 可以说,凡是职业级以下,靠近他十米内,他就能点燃对方体内蕴含的元素。 就算同级职业者,估计也坚持不了几个呼吸。 法爷同级无敌,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四十二章 蜻叶鱼族 法系职业者在遗弃地知道的人非常少,所以他们看到吴巍的大火球,并没有特别惊讶,只以为是超凡者的一种手段。 就连异族,知道法系职业的也不多。 毕竟在七城联盟区域生存的异族普遍不强,根本接触不到法系职业者。 不过只要是超凡者就足够了,那些盗匪在吴巍展现出身份后,大多都选择了退却,就算有几个不怕死的,在吴巍丢出一发火球后,也会选择落荒而逃。 因为在植物主宰的世界,火非常令植物讨厌,一般攻击,甚至于砍断一些不重要的枝叶,树木都不会发狂,可要是一颗火球呼在树上,那绝对会暴走。 本来这世界的植物就大,一旦暴走,一大片范围都会遭到无差别攻击,这对普通人类或异族来说,都非常致命。 当然,吴巍也有分寸,惹得都是惹得起的。 如现在的地貌,他是不敢用火球的。 “这地方好美。”周勇看着一望无际的青色,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视线如此宽广。 以前都是在灰岩城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格兰维尔,到处都是高山巨木,视线总会被阻隔,但这地方,以他的视力,几乎是一望无际。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吴巍也震撼,但他能够通过元素感官,察觉到这像是青色荷叶一样的地面下方,全是深不见底的水。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们下面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内陆湖泊,但全部都被一种名为‘青萍’的水生植物所覆盖。 这种植物类似于荷叶,但表面更加平缓,相互之间层层相叠,每层厚度大概只有两三公分,行驶这种蒸汽卡车会显得非常平缓,从车上看下去,就像是一层层青色地毯。 “队长,我看到右方好像有东西朝我们靠近。”周勇后方车厢一个持着望远镜的人突然喊了起来。 这人就是这次的带路人,也是这次的向导。 吴巍听到声音,迅速开启【鹰眼】,视线向右面看去,果然看到一群背部肢体都长着鳍,身体有着青色鳞片的六脚‘怪物’,朝这边奔驰。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玩意单纯高度估计有三米以上,体长可能接近七八米。 “异族?”吴巍试炼世界记忆丰富,但也从没见过这种生物。 不过,他十分确定,这玩意是智慧种族,而不是野兽或者凶兽。 因为这些怪物向他们过来的速度并不快,看上去非常悠闲,显然不是狩猎的模样。 果然,很快这东西就出现在他们车队的前方。 “停车。”吴巍吩咐一句,就跃上车顶。 这时候,他也看清了具体身高。 这些东西比蒸汽卡车略矮,应该在三米五左右,头部没有眼睛,但下颚有两根粗大的触须不断摆动,想来是感知器官。 身上鳞片很大,每一篇足够人头大小,前肢最为强壮,后肢次之,中间的肢体相对细一点。 “人类,哪来回哪去,青湖不再允许人类通行。” 这头脑袋有点像鱼,但嘴巴却占据整个鱼头部分的‘怪物’口中发出声音,正是通用语。 “不允许人类通行?这里是七城联盟的地盘吧?”吴巍现在是正式职业者,而且还是法爷,到底艺高人胆大,并没有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灰溜溜回头。 “哼!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怪物突然张开巨口,一个比人类还要略小一号的古怪生物冒了出来。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这个像是怪物舌头的生物在说话。 看到这个头型有点像树叶,通体长着青绿色的毛发,鼻子像马,全身没有手臂,只有几道像是分叉一样触须的怪物,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种族名。 “蜻叶鱼族?”吴巍认出是这个种族,心中警惕消失了一大截。 之前不认识,怕是什么强大种族,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低等智慧种族,自然也轻松了许多。 说起这个种族,吴巍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在记忆中的影像是以主体为主,而眼前的这个六脚怪物只是蜻叶鱼族的伴生种,而蜻叶鱼族的本体,是藏在这个伴生种的口腔中。 记得影像中对于这个种族的介绍,完全是因为靠近人类巢域的狮子湖是重要水源之一。 根据记载,最初的狮子湖也是铺满了青萍,水中生活了一支蜻叶鱼族,但人类需要用水,所以将青萍全部消灭,在里面生活的蜻叶鱼族也都迁移了。 “这里是人类的领地,是森灵族认可的,我觉得不识好歹的是你们才对!”吴巍不想和这群异族起冲突,但也绝对不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离开。 所以…… 他周身寒气凝结,空气中的水分在生命元素的牵引下被聚集,化作一道道冰柱,在左侧逐渐构成一个冰凌构成的高台,他本人则走上高台,居高临下俯视着仰起头,露出本体的蜻叶鱼族。 既然不想打,威慑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领域?”为首的那名蜻叶鱼族感受到空气中生命元素震荡,那双彩色线瞳收缩,差点没吓死。 在拉瑞尔,能够控制身体外的元素形成类似效果的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领域或者光环力场。 前者是领主级的象征,后者是英雄级的象征。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区区一个低等智慧种族能够得罪的。 这些伴生种感受到了主体的情绪,纷纷躁动,往后退去。 “上者恕罪!”为首的惊慌开口。 他身下,那六角伴生种纷纷屈膝,爬伏在地面。 其他伴生种里的本体更是连身体都不敢漏出来,纷纷趴伏在地。 见到这一幕,吴巍也是暗暗咂舌。 他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不好惹,可没想到搞成这幅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法系职业者的异族,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领域的能力,肯定是要被吓一跳的。 毕竟领域是领主级的专属能力,别说他们这些连正式职业级都没达到的异族,就是首领级在不知道法系职业者的情况下,都会吓一跳。 “走吧!”吴巍从冰面重新走到车顶,利用元素驱散冰柱,然后就对着下方的周勇喊道。 “哦哦……”周勇也被那怪物吓得不轻,连忙启动蒸汽车。 然而,就当他们要离开时,一道身影突然青萍叶下冲出。 同时,还有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一群蠢货!” 第四十三章 抵达 从青萍叠加处冲出的六脚鱼怪高度达到了五米以上,长度近十五米,看上去比周勇的蒸汽卡车都要大一点,这伴生种头颅扬起,口中一道身影升出,操控着六脚鱼怪,一脚将跪伏在地最近的一名族人踢翻,才将视线投向吴巍。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打量了吴巍一番,才开口道:“你是人类?” 这句话并非通用语,而是汉语,腔调还异常纯正。 本来极为紧张的吴巍听到这句久违的汉语,让他惊讶莫名。他没想到这头能让他感受到强烈威胁感的异族竟然会汉语。 “没错!”吴巍同样用汉语回应。 其实他能猜到,这名异族所说的‘人类’是人类联盟的人类,而不是遗弃地的弃民,但这种情况只有傻子才会说自己是弃民。 对方说汉语,肯定就是为了分辨他的来头。 这一百多年来,弃民早就习惯了通用语,会说地球语言的非常少,在遗弃地,恐怕也只有一些大贵族才会专门学习两种语言。 反倒在人类联盟,全民都要学会通用语的同时,也必须学一门地球语言。 甚至有的公司在内部会专门用一种地球语言作为交流语言。 在这种情况带动下,无限联盟很多种族也都会学一门地球的‘上等’语言,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很明显,眼前的蜻叶鱼族强者,到过无限联盟。 果然,听到吴巍用汉语回应,蜻叶鱼族强者神态明显发生变化。 “我叫那米嗒,曾有幸受邀去无限联盟学习,不知阁下叫什么?”那米嗒声线变得柔和很多,并自报了名字。 “我叫吴巍,来自黎明城。”吴巍没有说自己目前的真名,而是将真正的真名说了出来,而且还故意说是黎明城人。 因为他在基因管理局知道,黎明城是人类联盟最核心的科技之城,是绝对禁止异族进去的,哪怕是无限联盟的高层,都需要经过特别审批,所以故意说自己来自黎明城。 这样一来,对方就算接下来还要试探,也无法从他的来历上辨别,自己也能避免露出破绽。 “黎明城?”那米嗒彩线一般的瞳孔微微转动,态度更加和蔼,竟然将本体从伴生种口腔脱离而出,露出类似章鱼一般的身躯。 不过只是下半身像章鱼,触须更加细,更加多,粗略看去,足够数十上百个大触角,而且大触角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触须。 “阁下应该是法师吧?为何来到遗弃地?”那米嗒盘坐在垂下头伴生种头顶,语气更加柔和。 这种感觉就像是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那一二十年的中国人见美国人一样,明明你比对方更加强大,但就是各种露骨表现自己的优雅,生怕对方看不起一般。 “是的。”吴巍点点头,本想说正好跟着商队游历,可想到自己还要返程,便灵机一动道:“我倒是不想来这连虚拟游戏都玩不到的穷山僻壤,但家族有任务,没办法。” 全息虚拟现实技术,是异族最羡慕的一种技术,也是培养法系职业者必不可缺的技术,他这么虎皮一扯,对方肯定不会在刨根问底。 因为谈起来只会显得自己穷,没见过世面。 “家族?”那米嗒眼中彩色线瞳微微扭曲,联想到刚才吴巍自报的姓氏,又是黎明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舞动触须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阁下了,您要是在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来青湖找我,到时候必定全力协助。” “好。”吴巍笑道。 他本来是想说声‘多谢’,但能感受到对方那种热情到近乎谦卑的态度,觉得这句‘多谢’还是不说为妙,免得伤了对方的心。 蒸汽卡车再次发动,吴巍向挥舞触须的那米嗒挥挥手,就钻了进去,蒸汽卡车也发出轰隆的声音远去。 看着车队远去,那米嗒重新回到伴生种嘴中,恢复了高冷的态度,对畏畏缩缩的族人骂了一句‘丢人现眼,以后不要封锁了’后,撞入水中消失不见。 这群蜻叶鱼族见强大的族长之子离开,都相互对视,满脸无语。 因为这项封锁青湖的命令正是这位那米嗒促成的,可没想到刚实行,就付之东流。 相较于这群蜻叶鱼族的战士,周勇等人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杰……拉尔,你刚才和那只怪物说的什么?” 艾薇本来是让周勇喊吴巍的名字,但是刚才那惊退一群异族的场景,让他有了不敢直呼其名的感觉。 “一种我在基因管理局学习的人类语言,对方刚才以为我是人类联盟的人,所以不敢阻拦。”吴巍半真半假的将事情解释给周勇听。 “哦,原来是这样。”周勇恍然。 他们也知道人类联盟强大无比,特别是近一年来的宣传,很多人都对人类联盟无限向往。 后方一起灰镇的人也都在议论纷纷,都相当开心。 这次外出,危险非常高,所以灰镇给的报酬不少。 除了基本工资,他们每人还会额外得到四周的薪水。 而现在,有吴巍在,看上去就像是旅行一样,一路上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简直等于白捡。 大约五个小时后,他们横穿青湖,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也只有飞种前夕,才会这么安静。”吴巍看着远比地球,显得更加宽广的青蓝色天空,心中感慨。 一般来说,这种一望无际的天空,会有很多飞行种族或者飞行凶兽野兽觅食,但是飞种在即,万兽归巢,所以当地一些凶兽或种族不出,只要注意植物,一路都安全无比。 “是啊,这条路也是特别扩展过的道路,植物会少很多,只是可惜,等飞种过后,第一批商队就要面对一些植物了。”周勇也感慨道。 他还只是新手,从未经历过飞种后的第一批开荒,但是这次飞种过后,他就要经历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货运卡车商队最危险的时节。 就灰镇来说,每次飞种过后开荒的商队再怎么小心,总会死一些人。 不过危险越大,收益越高,开荒月也是报酬最丰厚的一个月。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到了一段属于一种名为针叶树的领地范围。 这种植物相对来说体型中等,成树在百米到三百米之间,其叶为三角状,边缘密布着像针一样的刺,有剧毒,射中之后,躯体会快速腐烂,化为肥料滋养树木。 不过针叶树只捕杀生命元素浓烈的生物,体内蕴含生命元素几乎忽略不计的人类反倒非常安全。 这种树,克莱尔倒是给吴巍说过,说只要不靠近一种颜色红绿相间的花太近,针叶树就感应不到。 “我单独在前面走,你们随后。” 到了这里,距离日光城已经不远,以现在的速度,估计三个小时就能到,所以他跟向导交谈了几句,辨认方向后,就跳出蒸汽卡车,在前方带路。 这一路他的确见到很多红绿相间的花朵,也按照克莱尔所言,并不靠近,再特意驱散自己周身十米内的元素,很轻易就出了这片区域,抵达了这次的目的地——日光城。 第四十四章 冲突 日光城是七城联盟的工业之城,巢域面积有近四百平方公里,实力在七城之中首屈一指。 然而,当吴巍等人从针叶树林出来,抵达巢域外时,却遭到了盘查。 “各位,这是怎么了?” 雷哲派来专门负责交涉和采买事宜一名中年书记官看到一队荷枪实弹的城卫军设的路卡有些疑惑。 一般来讲,在巢域外的路卡都是收入城费,根本用不着安排这么多城卫军看守。 “戒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两名拦下车队的士兵其中一人开口,神色有些不耐烦。 “我们是从格兰维尔过来的商队。”中年书记官没说灰镇,也是怕对方没听过。 “格兰维尔?”那名士兵愣了一下,另外一名士兵端起了枪,神情明显严肃很多,喝问道:“你们是从哪边过来的?” 中年书记官明显被吓到了,连忙开口:“从北面……” 他这话刚出口,那最先问的士兵目光扫向周勇车内,触碰到了吴巍的目光,脸色陡然大变:“是超凡者!!!” 他这一句话喊出,本来已上膛的一队城卫军士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枪了。 日光城的城卫军武器可不比灰镇那种单发步枪,全是半自动步枪,一时间子弹如雨点落下,目标正是车队最前方蒸汽卡车驾驶室。 吴巍反应也极为迅速,全力运转元素,大量水汽被聚集凝结,一个呼吸间,一道厚重的冰幕挡在了前方,冰屑乱飞。 可他将车护住了,但前方交涉的中年书记官却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哪怕对方多数人是对准周勇的蒸汽卡车方向,但还是有两发子弹命中胸膛,当场毙命。 自己这边的人莫名其妙被杀了,吴巍也暴怒:“找死!” 数十颗头颅大小的压缩火球凭空凝结,如同炮弹一般精准轰向那些开枪的士兵。 特别是一辆吉普车模样的小型蒸汽车。 轰轰轰!!! 超过十米他没办法控制元素火球,很难靠温度杀人,但是火球砸到物体后发生的爆炸,却足以轻易将这些普通人杀死。 也就是这一瞬间,对方二十名城卫军全灭。 等他驱散稀碎的冰层,大量金属子弹稀里哗啦的落到地面,看得他头皮发麻。 如果他只是普通正式职业者,刚才那突然的袭击,他搞不好也会受伤。 甚至这种火力再增强一倍,职业者也得死。 “全部掉头,走!”吴巍知道再进去就是找死,也不想着买什么武器物资了。 被吓得不轻的周勇看到那些城卫军尸体,也知道进去的下场,直接方向盘打死,快速掉头。 “我去把尸体拿回来。”吴巍说了声,就钻出车窗,跑到那名已经断了气的中年书记官尸体前,将对方扛起,就跃上了周勇的车厢,将尸体放下。 车厢内五人看着尸体,刚想出口骂那些城卫军,可看到被满地被炸碎的尸体残骸,还是将话咽了进去,看向吴庸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畏惧。 “我去车队后面。”吴巍也没管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对前面的周勇喊了一声,就跳下车,等十来辆蒸汽卡车全部绕完圈,登上了最后一辆车。 “队长。” 最后一辆车押车有整整一小队人,都是守备队艾克的直属手下,其中三人就是特勤队的杜克、卡兹和赵泽。他们也是这次特勤队除了艾薇和吴巍外,唯一的三人。 至于其他队员,现在连枪都打不准,来也没用,留在灰镇,还能干点杂事。 “嗯!”吴巍点了点头。 十人中,也就这三人和他打了声招呼,其他七人,看到尸体后,都生出了些负面情绪。 “队长,刚才是怎么回事?”卡兹试探着问道。 刚才他们听到枪声后,就听到吴巍那声‘找死’,以及一些砸到后面蒸汽卡车的流弹,再就是一连串爆炸,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我也不知道。”吴巍皱眉。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一看到他,就大喊超凡者,然后就开枪。 “难道……”吴巍脑中想起碎石酒馆听到的那一幕,以及最近灰镇的传闻,心中有了大概猜测。 不过,他的思绪被打断。 因为他远远看到后方,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军队,其中竟然还有一架高达五米以上,散发着滚滚白烟的机甲。 没错!就是机甲,蒸汽机甲。 这世界因为人类联盟科技压制,以及特殊的地理环境,电气设备非常少,东西太精细,也不实用,反倒是蒸汽机被不断改进,变得越来越小,有点赛博朋克的意思。 “你们先走,我来拦住他们。”吴巍等那机甲和那些装甲车启动,见到对方速度明显远超这些拉货的老式蒸汽卡车,就知道跑不掉。 如果等对方逼近,他姑且不说,但这些队员,怕是要死伤惨重。 “队长,我和你一起。”杜克也隐隐看到后方有追兵,但他想到刚才的尸体,一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他这也是在‘富贵险中求’。 卡兹和赵泽脸皮抖了抖,最后也一咬牙,喊着要帮忙掩护。 “你们帮不上。”吴巍有点意外,但却一口回绝,跃下卡车。 对面近百人的队伍,且全都是半自动武器,还有炮,他也不敢硬抗。 因为他不敢赌对方的火力更强大,还是自己冰层修复速度更快。 万一赌输了,说不得他就是第一个被‘弃民’杀死的法爷。 “看来得打游击了。” 冥想法和呼吸法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强调控制周身元素,一个强调吸收元素强化自身。 其实就元素量来说,法师体系比战士体系的元素量少的多,但架不住法师能控制周身范围内的野生元素。 用通俗的话来讲,法师相当于富人养孩子,生一个,但资源全部倾斜给他,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英,直接开公司,招一堆打工仔,而战士相当于穷人养孩子,生七八个,只要能养活就行,没有丝毫资源,只能打工。 也就是说,法式体系和战士体系用的都是生命元素,战士体系的技能法系职业者会,也能拿来用。 反倒是法师的能力,战士摸不着边。 所以吴巍在试炼世界,会的那些技能,现在也能使用。 再配合他如今堪比七级超凡者的身体素质,不说比试炼世界的巅峰时期强,但绝对不弱于任何九级以下超凡者。 “看有没有机会冲进人群。”吴巍开始给自己上buff。 【鹰眼】【强感知】【敏捷提升】 为了防止万一被击中,动作变形,他又上了个【痛觉延缓】,才借助茂密的丛林向对面突进。 第四十五章 黄雀在后 这支百人队敢在死了二十名同伴的情况下追出来,就代表他们对自身的实力异常自信。 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是城卫军的精锐大队,以前和异族交手很多次,就连异族正式职业者也有斩杀记录,战斗经验丰富。 所以当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吴巍跳下车,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他们的队形立即展开。 “一队注意锁定目标,随时报告方位,其余人按照应对职业者做好准备。” 在普通人和职业者战斗中,掌握职业者位置非常重要。 因为很多敏捷型职业者速度极快,能力五花八门,肉眼很难捕捉,所以他们有专门针对职业者的超声波定位雷达,只要报方位,就会火力覆盖,防止职业者突进到近战范围。 毕竟近战职业者都会一些类似战吼、震慑之类的范围控制。 这些技能对同级效果微乎其微,但对于人类,威力非常大,一旦被入侵到身边,就能宣布死亡。 “距离三百、位置十二点八,战备状态。” 各自对讲机中出现声音。 一队报告的距离三百,指的是距离三百米,位置十二点八,指的是,十二点钟方向,八号方位,差不多就是正面而来。 这种位置是以圆形计算,一到十二为一圈,每个点分十个刻度,距离越近,方位就越准。 “距离两百、位置一点三。” “距离一百、位置二点五。” “开火!” 几乎同一时刻,分散的队伍火力全开,子弹如雨点一样向吴巍所在的方位倾泻。 “距离八十、三点五。” 声音瞬间传入所有小队耳中,经验无比丰富的众人瞬间调转枪口。 右前方,吴巍刚移动,就感受到数百发子弹覆盖了自己刚移到的方位,脸色微微一变。 寒气弥漫,一道长宽一米冰墙瞬间形成。 一时间冰屑乱飞,他迅速后撤,移动到一座巨大的树木后面,同时数十道压缩火球朝对面倾泻。 一直没有开枪的九小队和十小队见到火球,根本没要人指挥,车上加特林转动,疯狂倾泻子弹,将那些火球打下来大半,剩下的火球也被留有余力的其他小队击落。 火焰漫天。 “草!!不是普通超凡者,立即后撤!” 为首的队长看到冰墙出现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果然,后面见到漫天火球,当即想到刚才那两个警戒小队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战斗力强大,是基于强大的火力覆盖,但这种火力代价也非常高昂,按照最高级作战方案,他们三分钟,就能打空所有弹药。 在这三分钟内要是没有击杀对手,死的就是他们。 现在见到对方这种恐怖的防御和远程手段,他们想要在三分钟内解决战斗,恐怕非常困难,反而很大概率会全军覆没,所以为首队长当机立断选择后退。 树后,吴巍见到对面撤退,暗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这些普通人配合起来竟然这么恐怖。 “刚才似乎预判了我的位置。”吴巍想到刚才自己用【快速突进】转向,竟然被对方提前捕捉到,不得不全力凝结冰墙来阻挡。 看着不远的碎冰,他也是头皮发麻。 刚才来的太急,他抽干了十米内左右的水气,也只造了一个长宽一米,厚度三十公分的冰层。 可这冰层不到一秒,就被子弹打的支离破碎。 “以后要小心了。”吴巍长出了口气。 在试炼空间,他从没有见过这种作战方式,总觉得普通人除了偷袭很难威胁到超凡者,特别是正式职业者,但是这次战斗刷新了他的三观。 “怪不得人类能屹立在遗弃地。” 以前他多多少少以为是人类联盟的震慑,现在看来,如果‘弃民’没有实力,早就被灭了,也不可能在艾德琳繁衍开来。 “走了!” 吴巍刚想转身离去,可耳朵猛然一动,视线朝着刚才那支百人部队撤退的方向看去。 轰!!! 剧烈的爆炸响起,紧接着,刺耳的子弹呼啸声密密麻麻。 他从数百米看去,竟然能看到子弹如同蝗虫一般,将光线都带暗了一截。 不知何时,那支后撤的百人小队左右三四百米外,一群开着改装过的重型装甲蒸汽车,想要超后路,包围刚才那只百人队。 【鹰眼】之下,他隔着近千米,清晰看到了这两支从左右包抄的队伍模样。 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为首还能看到几个非常特别的人,他稍稍思索,就知道是超凡者。 看着这些,吴巍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两支警戒小队,一发现他是超凡者,后面那些队友就疯狂开火。 轰轰轰!!! 那台蒸汽机甲背部的火箭弹发射,瞬间摧毁了右侧两台装甲车。 但这些攻击并没有让这些悍不畏死的青年畏惧,反而愈加癫狂。 同样,也有一台吉普车内的司机被命中,没人操控,这台吉普车瞬间被对方摧毁。 “沙利尔!!”机甲内的中年见到一队的吉普车被击毁,愤怒嘶吼:“你们这群狗杂种,我张源一定会将你们赶尽杀绝!!” “队长快走!!他们是有备——”一个小队的重火力手,大声嘶吼。 下一瞬,子弹贯穿头部,将整个脑袋都掀飞出去。 他们这个百人队吉普车的速度快,但是装甲并不厚重,而包围他们的全是重装甲,速度虽然慢,但是他们只有重炮才能造成伤害,哪怕加特林也很难击破正面装甲。 而一旦被对方堵住后路,他们跑都跑不了。 要知道,对面还有超凡者。 那名操控着蒸汽机甲的中年队长想到之前那恐怖的火球,心中哪怕万分悲痛,也只能大喊:“走!!” 在全力逃跑下,这支百人队在付出又一支小队的代价,成功突围。 “不要追了,打扫战场。”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绿发少年高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哈哈,这次老大杀了沙利尔这个老东西,他们‘利剑’怕是要变成‘断剑’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最先跳下车,一眼认出了副驾驶,一个胸部被子弹贯穿的中年。 这人是‘利剑’的副队长,属于利剑的灵魂人物,战斗意识极其敏锐。 要不是这人断了一条腿,利剑的队长非他莫属。 “算他们运气好,这次被他们跑了,不然非得让哈启尔那个老东西气得半死。”另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朝地面吐了口唾沫,有些得意道。 不过为首的绿发青年没有理会他们,吩咐道:“打扫战场后立刻回去,别大意。” 随后,他便孤身快速朝着吴巍所在方位突进。 第四十六章 革命军 当吴巍准备离去时,见到一道身影向他过来,也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很好奇,为什么这群人敢在城市不远的地方袭击日光城的城卫军。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从北边过来的吧?” “你们是谁?”吴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对方。 虽然对方语气很客气,但他内心还是很不爽。 毕竟看刚才的战斗情况,自己一行应该是早被盯上了,而且自己还没有察觉,最后被人当诱饵,引诱那队城卫军出来。 也幸亏他反身阻击,没有让那队城卫军追得太深,不然真能被这群人全军覆没。 “抱歉,我叫西尼·谢尔顿,是日光城附近的革命军。”西尼道歉后,自保了名字和身份。 不过对方也留了心眼,只说是日光城附近的革命军。 “我叫杰拉尔·罗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态度一直很恭敬,他也不好甩脸。 至于被当诱饵,那是自己不小心,活该。 这是域外常识。 “罗伊?”西尼听到吴巍的姓氏,似乎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请问您和克莱尔·罗伊药师是什么关系?” 西尼其实在灰镇一种小队越过青湖时,就发现了他们。 等这眼线上报给他,他就察觉出可能会有战机出现。 因为青湖这阵子被异族封锁了,但是吴巍这个车队能过来,必然有不凡之处,所以一面派人监视,一面集结人手。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扑空一场,但就算扑空,也不过是当成一场演练,无伤大雅。 但万一有机会,不去岂不是错过了。 最终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宛如惊弓之鸟的城卫军,果然和这队人起了冲突,他等人回报后,第一时间动身,最后也看到了吴巍和城卫军精英大队的战斗,成功咬下一口。 “是我父亲。”吴巍眉头一挑。他没想到日光城竟然有人能凭借着一个姓氏,就喊出克莱尔的名字。 “哈哈,我果然没猜错。”西尼眼睛亮了起来。 他爷爷也是第一批天选者家庭,是日光城的高级机械师,但是在得到超凡者名额之后,日光城城主逼迫未果,派人杀了他父亲和母亲,用他来胁迫他爷爷就范,却被基因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干涉,将他们带到了基因管理局。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爷爷和克莱尔认识了,他当时有六岁,算是见过克莱尔夫妻一面。 这次他听到罗伊的姓氏,再想到吴巍从北面过来,也是超凡者,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真是。 “你认识我父亲?”吴巍也明白克莱尔出名,倒也不意外。 “不,我只是在基因改造前见过克莱尔药师一面,是我爷爷认识。对了,我爷爷叫马克西·谢尔顿。”西尼近段时间和他爷爷组建革命军,经常和日光城的城卫军作对,死伤不小,而克莱尔作为七城联盟有名的神医,自然经常被一些被克莱尔治过病的人提及。 “基因改造局?”吴巍点点头,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这才看了眼西尼绿色长发,以及外眼角下方那淡淡的鳞纹,隐约猜到对方的基因很可能是海洋种族的某种中高级基因。 “没事,我只是看到你刚才那种战斗方式……你是法系职业者吧?”西尼见自己说出爷爷的名字,吴巍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失望。 他爷爷在日光城区域非常出名,是首屈一指的大机械师,而且研究方向,全都是便民机械,包括蒸汽机甲,他爷爷都是总设计师,声望很高。 最初这种机甲被发明的本意是更灵活的搬运重物,避免人员伤亡,但价值过高,工人根本没用上,反倒是用在了战争上。 当初日光城的高层说是防御异族,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对付革命军的利器。 “没错。”吴巍点头。 他对这群革命军没有什么兴趣,也想赶快回去,看能不能让灰镇想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弄一批武器。 西尼在试炼空间反反复复经历了超过十五年的残酷磨炼,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能看出吴巍对他们有些不满,也没有兴趣和他们聊。 但是革命军很需要吴巍这种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克莱尔那种高超的医术和名声,脑中微微一转,笑着开口道:“对了,杰拉尔兄弟,我看你带着车队前来,是准备前往日光城购买武器吗?” “是的,不过现在没戏了。”吴巍其实能猜到对方的招揽心思,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知是什么种类的武器?我想我说不定能够给你们凑齐。”西尼现在一门心思想把吴巍骗去他们刚打下来的巢域,所以不惜拿出自己都不够用的军备来当筹码。 听到对方这么说,吴巍视线转到那些装甲车,以及那些类似加特林的自动枪械上。 这些革命军的装备虽然没有刚才那队城卫军精良,但是比灰镇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他还真有点想要。 毕竟灰镇强大了,他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主要是一些机枪和弹药,然后一些榴弹炮。”吴巍只是听说灰镇这次要买类似的武器,但清单不在他手中,具体数量,还要去从那名死去的书记官身上找。 其实灰镇也有子弹枪械作坊,但都是些劣质的猎枪。 而那些高品质的枪械和子弹,必须要专门的机械生产,而日光城对机械的相关知识保护很严。 因为这是日光城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倒是能够提供。”西尼听到,心中略微一盘算,觉得可以拿出来。 如今不到一个月就是飞种季,起码有三个月的发展时期,足够他们将新得到的巢域巩固,也有余力拿出一些军火出来。 “哦?”吴巍听到对方答应,也有了和对方打交道的打算。 只是他现在手上只有克莱尔的存折,想要取钱有些困难,于是道:“我本来是打算去日光城取钱,所以手上没有现金……” “哈哈,不需要,我这批武器可以送给你……”西尼笑着说出这句话,随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有个想要兄弟帮助的地方。” “你说。”吴巍点头。 如果对方没有要求,他反而有点不敢要。 “我想知道杰拉尔兄弟你是怎么过的青湖?”西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还微微有些紧张。 如果说想邀请克莱尔和吴巍加入他们革命军是对未来发展的考量,那这个问题就是如今革命军面临的最大困境。 要知道他们刚拿下的巢穴位于日光城以东,也就是靠近海洋的地方。 再加上除了狮心城区,其它城区都无法在域外种植粮食,所以绝大多数粮食,都需要进口。 而狮心城就是唯一的进口所在。 但是日光城却正好卡在他们现在的巢域通往狮心城区的必经之路。 这也是日光城高层没有出兵进攻他们巢域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进攻,日光城损失绝对不小,而且不一定能够逮到他们这些核心超凡者,但是只要切断他们的粮食,哪怕他们革命军的共产主义理论再激励人心也没用。 而人心一旦散了,他们这群超凡者活着,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第四十七章 誓言 叫回远去的车队,吴巍从那名书记官身上的确找到了购买清单。 当他拿给西尼看时,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因为清单上的需求压根不像吴巍说的,要很多半自动连发步枪,主要还是制式单发步枪五百,半自动步枪一百,机枪十架,迫击炮十门。 其余弹药中,子弹数量三十万发,炮弹两百枚。 这其中,半自动步枪和机枪以及迫击炮和弹药都是政务厅出钱,而步枪是先锋队和守备队出钱购买。 这些东西吴巍也大致了解,日光城出产的制式步枪非常精良,在格兰维尔是五百一把,也就是说,先锋队和特勤队合计花了二十五万。 当然,这两方一方出了十二万,肯定会在灰镇高价卖给猎人队,以及一些要枪的家伙,估计是打算赚回来。 至于雷哲是真大出血。 因为半自动步枪一把就是三千,一百把是三十万。 这是雷哲特地给自己的卫队购买。 因为他的生意在灰岩城和格兰维尔都有,肯定需要武装。 特别是灰岩城,足有一支五十人的卫队在他儿子手上。 这些都是他作为灰岩城议员的直属力量。 剩下的机枪则是一万一架。 和强大的火力想比,这玩意不算贵,但却极为烧钱。 因为机枪是在灰镇遭到入侵,或者其它特殊时期才会拿出来。 作为火力点,这东西一场战斗至少要喷出一万发子弹。 十架就是十万。 以一枚一块的价格,就是十万块。 最后的迫击炮反而只要三千一架,但是炮弹贵。 一枚炮弹一千,两百枚就是二十万。 总共来说,这次灰镇购买军备预备了一百二十万。 这笔钱开始是准备带现今,但是知道克莱尔有存折后,雷哲直接给了八十万艾薇,剩下的准备回来看具体价格,再付另一半。 艾薇得到这笔钱,首先是还了账,剩下的准备留着买粮食。 现在这钱省了。 “到了。” 一群车队浩浩荡荡朝东面开了足足五个小时,才看到一座规模约在两平方公里左右的巢穴。 在西尼的带领下,他们的车队直入巢域。 嗡嗡—— 一进巢域,他们就能听到机械嗡鸣声,漫天冒着黑气的烟囱,以及大量穿梭于各个大型房屋里的工人。 “西尼首领,怎么样?” 一名刚从萤石仓库中推着慢慢一车萤石的中年看到最前方的西尼,立刻挥手向西尼打招呼。 “干掉了城卫军两个小队。”西尼也挥手大声回应,甚至见对方单手推车,还喊道:“注意安全。” “哈哈,我和这玩意打了二十年交到,没问题。”中年大声回应。 一路上,不少人都向身为超凡者的西尼,还有另外一个叫乔思的超凡者打招呼。 在周勇的蒸汽卡车上,看到这一幕的吴巍相当惊讶。 只有身为超凡者,才知道要和普通人打交道有么多难,可西尼竟然能这么受普通人欢迎。 “同志,我来帮你。” 身后,很多持枪的青年战士进来后,都纷纷下车,上去帮助那些工人做事。 “同志?”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吴巍立即竖起耳朵,果然偶尔能听到类似的称呼。 再看这里的工作,明显都不轻松,但男男女女眼中却充满神采,比灰镇那些上工回来的旷工精气神强了不知多少倍。 随着车队直线前进,他们来到了一片工业区,隐约从一些敞开的简易工坊中看到了很多看上去颇为古怪的大型机床。 其实灰岩城的工业不算差,但属于最北边,两面环海,一面是异族,属于比较危险的一块区域,所以人口最少,且多数集中在灰岩城,工业很单一。 在就是灰岩城区盛产矿物资源,一些贵族光是贩卖矿物就能赚钱,反倒是发展工业需要和强大的日光城竞争,得不偿失。 “这地方被改成了一座兵工厂。”吴巍从一些简陋的建筑上看出,很多建筑都是新建,也有一些战后的痕迹,看来的确是刚占领下来。 又前进了一会儿,最前面带路的重装卡车停了下来。 “罗伊兄弟,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西尼下车后,邀请吴巍下车。 他和周勇说了一声,就跳下车,跟着西尼走。 “罗伊兄弟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西尼边走边笑道。 “地方虽小,但欣欣向荣。”吴巍实话实说。 “哈哈,的确向罗伊兄弟你说的,我们地方太小了,产业也太单一了,还有很多问题和困难。”西尼说到这,又看向那些忙碌的工人,声音坚定说道:“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都能解决。” “的确!”吴巍看了西尼的目光,心中也是非常吃惊。 他虽然没见过那个社会,但也知道人心向着一处有多么大的力量。 记忆中,他深知苏维埃的解体,是因为西方资本主义太过恐惧,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打压,腐化其内部高层,最后彻底将其毁灭。 毕竟那已经不是国与国层面的斗争,而是真正的阶级战争,一旦社会主义证明了它的优越性,那么资本阶级将举步维艰,这对那些西方权贵来说,是比国家灭亡还要恐怖的事情。 可惜,苏维埃有坚定信念的第一代领导人去世,资本就展现了它腐蚀人心的恐怖能力,二十年就摧毁分解了这个庞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现在,吴巍看着这些忙碌的工人,以及那些特殊的称呼和眼前这个只要不死,就可以活数百年的少年,不禁有了好奇。 如果他初心一直不变,是否能让他看到一个完全体? 想到此,吴巍故意问道:“对了,我听很多人相助之间叫‘同志’,这同志是什么意思?” 西尼在吴巍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吴巍的神态,当从吴巍眼中看到了惊讶,以及现在对方问的问题,心中更加有希望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 “同志的意思就是,为同一个志向,同一个梦想努力畚斗之人的称呼。”西尼笑着解释。 “哦?那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吴巍明知故问。 “我们的梦想就是创建一个大同社会,没有权贵,没有上下,大家人人平等,各司其职。”西尼将这句话说出口,双眼散发着光彩。 “人人平等?怎么可能,比如你就是超凡者,能够活数百年,一直可以当首领,享受权利,怎么平等?”吴巍故意装作不屑一顾。 听到吴巍质疑,西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正因为我是超凡者,所以首领由我来,才不会违背我向人民许下的誓言。”西尼高昂着头,眼神坚定,斩钉截铁说道:“晋升职业者时,我会以我的真灵向母神和人民宣读我的誓言,我将永不背弃我的同志,我的人民,不然真灵溃散,不得好死!” 听到这句话,吴巍眼皮跳了跳。 他就是职业者,他知道职业者一旦以真灵呼唤拉瑞尔的星球意志,祂可能真会回应。 这也是异族对契约无比重视的原因。 第四十八章 日光城 日光城是一座钢铁城市,这里的建筑由大量钢铁或石头构建,巨大的城池内,大量散发着噪音的管道在大街小巷密密麻麻铺设,导致很多房屋都是由钢架建在两三米的高空之上,包括道路。 不过这里的道路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道路,而是一座座巨大的传送带,车辆行人只要站在标识了位置的传送带上,不用走就能到达。 当然,传送带的速度不快,所以很多赶时间的大人或是玩耍的孩童都会在传送带上或走或跑。 而这座城市的天空,到处都能看到白色或灰色的烟柱,仿若游戏中的蒸汽朋克城市。 巢域北面,湖心岛上,一座高达百米的金属大楼屹立在最中央。 “大人,利剑大队的队长有事要见您,看模样似乎很紧急。”一名穿着一套略显紧身的灰黑色服饰的中年走进房间,向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眼镜的中年恭敬道。 “利剑?”眼镜中年皱眉,他记得利剑在北门驻扎,那边会有什么事? “带他进来。” “是,大人。” 大约十分钟后,利剑队长张源被带了进来。 “见过瓦切里大人。”张源恭敬向眼镜中年行礼。 日光城和其它城市不一样,类似于独裁统治,没有城邦贵族议会,所有的权利都在城主手中,管事的主要有三大理事,瓦切里就是三大理事之一,专门负责日光城安全、军事方面。 “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瓦切里问道。 “我的部队被偷袭了,损失了两个小队,沙利尔也死了。”张源垂下头说道,声音中难掩愤怒。 “沙利尔死了?怎么回事?”瓦切里皱眉。 利剑小队是日光城的精锐的部队,属于全机械化部队,机动能力极强,总共也就十二支,现在利剑的副队长沙利尔死了,利剑战力至少折损一半,等于半残。 张源将自己遭遇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并没有隐瞒自己最初冒进的错误。 “等等,你说遇到一个能控制冰火的超凡者?”瓦切里并没有责怪张源追击的命令。 因为二十名守卫军被杀,不给反应才失职,所以脸上很沉静,直到他听张源说遇到一个能够控制冰和火球的职业者,面色才起了变化。 他能够坐上如今的位置,办事能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娶了唐恩家族的成员,所以也能接触到很多高层才知道的事情,包括职业者的一些事。 “是,那人非常强大,所以在交锋一次后,我就下令撤退,对方也没有追击,但没想到那帮叛军却突然杀到,堵了后路,沙塔尔才……”张源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仔细描述一下那名能够操控冰火的职业者。” 张源愣了一下,还是仔细说了起来。 “银发少年模样?难道是天选者,可……”瓦切里皱眉思索。 他对职业者也不是很熟悉,只是听唐恩家族的人说过人类联盟中有一种强大的职业者,能够操控风火雷电,所以他听到能操控冰火的职业者,以为张源得罪了人类联盟过来的职业者。 “你是否能确定那银发少年和叛军是一伙的?” “能,我突围后,派了斥候监视,见到了那群人和叛军一起东面去了。” 听到张源这么说,瓦切里也感到棘手。 如果叛军中出现这种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精锐百人队的个体,那他们就被动了。 而且天选者才出现了三个月,就有这种力量,那必须要趁早灭掉那群叛军,哪怕会有损失。 想到这,瓦切里站了起来。 “你跟我一起去见摩蒂斯总统。” 瓦切里虽然是统管安全事物的三大理事之一,但调动大规模军队,还需要向真正管理日光城的统治者唐恩家族汇报。 这个人就是城主哈启尔·唐恩之子,总统所有事物的摩蒂斯·唐恩。 两人坐蒸汽升降梯继续向上,直到十五层才停下。 他们到了这一层,出了升降梯,看到的景象和下方的楼层截然不同。 这一层升降梯口有两名守卫,前面就是一个很大的等候厅,里面目前并没有客人。 瓦切里来过这里,对一名全身不着片缕的年轻女性招待生道:“你进去禀报摩蒂斯大人,说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摩蒂斯是日光城名义上的二号人物,但瓦切里实际是对方的姐夫,可他清楚,自己终归是外人,所以不管那种场合,从来不摆架子。 “是。”这名年轻女性应了一声,就转身朝一道只有一米高的小门爬了进去。 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的瓦切里没有什么,但第一次来的张源却眼皮直跳。 作为一名日光城的中级军官,他对这位摩蒂斯大人的好色之名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是这样。 一眼望去,这里总共有六名这种不着片缕的年轻人,三男三女,他们身体异变非常少,个个算得上帅哥美女。 过了几分钟,那通报的女性从小门爬了出来,来到瓦切里身边恭敬道:“大人,摩蒂斯大人正在举办比赛,说您想进去可以,但是要和他赌一场。” “等他比完来通知我。”瓦切里见过那种场面,皱眉坐在旁边的一处沙发上。 这名女性连忙跪在地面给瓦切里倒茶。 “不用。”瓦切里挥挥手。 到了他这种地位,女人这种东西对他吸引力极低,但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女性在他身边乱晃。 “是!”这年轻女性隐隐有些失落。 她被卖到这里,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有权有势的人看中,如果到二十岁还没有被人看中,就会被丢到摩蒂斯的妓馆中。 大约过了几分钟,一声隐约的惨叫从内部传来。 就在这时,电梯门又开了,一名老者从里面走出。 瓦切里见到这人,站起身来。 对方也看到了瓦切里,愣了一下,指了指里面:“那家伙又在胡闹?” “李斯特叔叔。”瓦切里向对方恭敬行礼。 来人是他妻子的叔叔,也是唐恩家族的人。 李斯特走到瓦切里身边坐下,一名女招待连忙过来给李斯特倒茶水。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李斯特端起茶后,问了一句,便抿了一口茶,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中散开,他有些诧异,问了旁边女招待一句:“这里的茶换了?” “没……没有,我轮休的时候在后院看到几株草药,想起我爷爷曾用这些泡过茶,说这个很适合年纪大的人喝,就记住了。”女招待小心翼翼说道。 “草药?”李斯特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这年轻女招待的心思,这茶也的确很合他的口味,但是…… “你应该先告诉我的!”李斯特从腰间抽出一柄做工精良的手枪。 “对不起大人,我再也……” 嘭!! 一声枪响,跪在地面的女性招待的头出现了一个血洞。 站在瓦切里身边,看到这一幕的张源脸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把她拖下去,就说我买下了。”李斯特对着站在升降梯旁边的侍卫说了一句后,就端起桌上的茶再抿了一口,望向瓦切里。 “我手下有一队士兵遇到了一个特别的职业者,可能是法系职业者,所以来向摩蒂斯大人汇报,请求出兵灭掉那股叛军。”瓦切里看也没看那名被拖走的女招待,恭敬回道。 “法系职业者?”李斯特听到这个词面色一变。 他来找摩蒂斯的原因是接到青湖那群异族传来消息,说不会与他们合作了,对方还透露说人类联盟参与进来了,他们没实力参与。 当时李斯特还不明所以,打算找摩蒂斯商量一下,可听到瓦切里这么一说,两件事瞬间串联了起来。 “麻烦了。”李斯特猛地站起,望向瓦切里:“跟我进去。” 第四十九章 斩尽杀绝 日光城都知道他们的总统是色中饿鬼,男女通吃,喜欢收集漂亮的男男女女。这个过程中存在威逼利诱,但对方出手却相当大方,至少有一半的父母,都被他的金钱所打动,半推半就就卖掉了自己的孩子。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为金钱所动。 这些人有的有身份,比如张源,他家十二岁的女儿就长得很漂亮,曾被对手故意上报给摩蒂斯直属手下,也被逼迫过,但张源不愿意,最后不了了之。 而有的只是普通人,或多或少都出了些意外,最后不得不屈服。 总而言之,摩蒂斯拿捏的分寸还算不错。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摩蒂斯其实并不好色。 或者说,到了这种予取予求的地位,‘色’会变质。 摩蒂斯就是变质比较厉害的一种。 他从小就不缺女人,老婆情人也有好多个,甚至还有属下奉上自己的妻子,以求进身之阶。 物以稀为贵,这玩意来的太容易,他也渐渐失去了兴趣,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需求,直到有人从无限联盟搞到了一部口味其重的人与异族小电影,他的世界观才被打开。 然而,异族都是超凡者,他只是普通人,哪敢玩这些,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一座巨大的大厅内,数十年轻男男女女在大厅上演动作片,而高台上,身体肥胖的摩蒂斯兴致勃勃观看着表演。 很快,一位少年达到极限。 “哈哈,摩蒂斯大人,这把是我猜中了,我就说那女孩是个极品。” 摩蒂斯旁边,一个浑身长着毛发的壮硕男子大笑道。 他是摩蒂斯的卫队队长,也是裂心精英大队的队长,名叫丹佛,是张源的死对头,也就是他曾陷害张源,说张源的女儿很漂亮。 “你倒是猜得准,说吧,要钱还是自己挑选一个。”摩蒂斯笑道。 “钱这玩意对我没什么用,就要人。”丹佛早盯上了一个目标。 “谁?” 丹佛手一指,正是刚结束的那一对年轻少年少女。 “原来你早盯上了女孩?”摩蒂斯怀疑道:“你这家伙不是搞鬼了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大人。不过大人说错了,我不是要那女的,是要那男孩。”丹佛当即就承认了,笑道:“女的可没什么玩头,还是男孩有意思。” “你这家伙。”摩蒂斯也不生气,笑道:“拿去吧。” “多谢大人!” 丹佛刚准备过去把那没了力气的男孩提过来,大厅正门被推开了,李斯特、瓦切里,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源走了进来。 相较于早知道的李斯特和瓦切里,看到满大厅气喘着的少年少女,张源的三观再一次被震撼了。 “咦,李斯特叔叔,瓦切里,你们是打算和我赌吗?”摩蒂斯坐在座位上看见二人一起进来有些惊讶,随后对身边的两个侍女吩咐道:“去拿两张椅子放在我旁边。” 两名侍女连忙跑了下去。 “不必了,摩蒂斯,有大事,带我们一起去见城主。”李斯特脸上神情有些严肃。 城主办事厅在十六层,且没有电梯,所以必须从十五层走上去。 “见父亲?”摩蒂斯一愣,看着李斯特和瓦切里郑重的神情,也知道真有大事,便站起身,对着丹佛道:“先撤下去,晚点再比。” “是!”丹佛不动声色朝张源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但很快让这些进行到一半的少年少女起来,将他们带到侧边单独楼梯,对自己一个手下道:“去吧那两个小东西也带上。” 手下连忙进入房间,将那名胜利的女孩和那名失败被切掉了命根子的男孩也带上。 “你就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城主大人会召见你。”瓦切里对张源说了一声,就跟随摩蒂斯和李斯特想着大厅后方走去。 “是!”张源恭敬点头,站在原地。 不过他的视线,却看到了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孩身上,见到了对方胯下血迹,手指不由抖动了一下。 他自认不算好人,也知道这世界黑暗,权贵杀人什么的很正常。 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切让他触动极大。 对他来说,人可以被杀,但怎么能被当做畜生。 特别是自己当初差点顶不住压力,答应将自己的女儿献出来,这种感触就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喊他上去。 张源赶紧收敛心神,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 作为土生土长的日光城人,唐恩家族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让他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十六层……十七层,张源被带到了十八层。 这是日光城的最高处,他入眼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花草树木,有很多植物的危险程度让张源头皮发麻。 “这些植物看着可怕,不碰到,其实没什么危险。”带路的管家见张源紧张的模样笑了笑。 很快,他被带到了一处亭台。 “城主大人,人带到了。” “利剑大队队长张源,见过城主大人!” 张源一眼就认出那名看上去比瓦切里看上去还要年轻的中年就是日光城城主,竟然有一丝丝颤抖,连忙行礼,眼神也不敢直视对方。 “嗯,不用紧张,将你说的详细说给我听。”哈启尔坐在亭子中,声音听上去相当和蔼。 “是,城主大人。”张源详详细细将事情以自己的角度说了一遍。 听完,哈启尔眉头挑了一下,看向李斯特道:“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人的确正式级的法系职业者,单纯对付普通人,比精英级要强得多。” “那怎么办?如果是人类联盟插手,我们根本毫无反抗能力。”李斯特脸上有了忧色。 他是日光城的外交官,望海城很多不重要的会议都是他代表哈启尔参加,所以清楚人类到底有多么强大。 “不会,人类联盟还不至于让一个法系职业者来对付我们。”摩蒂斯摇头。 他虽然变态,但唐恩家族那么多人,能让他担任总统,他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父亲,法系职业者于人类联盟,就好比职业者于七城联盟,对方身份按道理非常高贵,怎么可能和那群烧火棍混在一起,我估计是哪里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个意外,或者是某个人类联盟家族的重要人物跑出来玩,正好被我们撞见?”瓦切里轻声说了一句。 他在这四人里,身份最低,很多核心也没接触过,刚才一番交谈,让他接触到了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哈启尔听到几人的分析,并没有理会。 这些人知道的东西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难道是基因管理局弄出来的?”哈启尔听完张源的描述,倾向于对方不是人类联盟,而是基因管理局弄出来,打算摧毁他们这些旧势力的棋子。 “北方灰岩城方向,似乎只有一名叫克莱尔的重要天选者。” 七城联盟的高层议会,早就将所有特殊天选者所在的位置标记出来,他们打算在飞种过后,一起展开行动,将所有的重要威胁剪除,但现在看来,基因管理局也有了动作。 “如果是这样,他们成长太快了,不能等到飞种过后。”哈启尔眼中闪着凶光。 本来他对摩蒂斯的封锁方式十分赞同,让那群超凡者失去了人心,再杀了他们,对唐恩家族的名声影响不大,可现在看,不能等两个月的飞种期。 “至少也要先将我辖区内冒头的这个弄死。” 日光城总共有两个特殊天选者,一个就是做出这番大动作的西尼,还有一个躲了起来,没有现身。 “集结军队,将那群叛军斩尽杀绝,我要看到那个叫西尼少年的人头。”哈启尔看向摩蒂斯:“我会让你大哥听你的,日光城所有力量,你也可以随意调遣,如果完成这件事,我会给你弄一个超凡者名额。” 日光城总共有两名精英级,一个是哈启尔最大的儿子,至今有一百余岁,还有一名是他弟弟,但他弟弟是巢域的开启者,不能出去。 “多谢父亲!”摩蒂斯面色大喜,立即应下,但随后有些迟疑道:“父亲……我听说法系职业者异常强大,大哥虽然是精英级,但也不保险,为何您不直接出手?” 第五十章 元素驱动器 当吴巍见到这位大机械师时,对方正在一个半人高的蜗牛壳模样的金属机械上捣鼓着。 “这位就是我爷爷。”西尼见自己一行人进来,马克西根本没理会他们,有些好不意思说道:“他平时就是这样,我去叫他。” “不用,我也不是很着急。”吴巍摇摇头。 作为一个地球原始人,对科学家还是非常尊敬的,觉得没有必要去打断对方,万一对方有灵感,打断就太可惜了。 再一个,他也很好奇这蜗牛机械是什么东西。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蜗牛机器内部某个点的元素似乎比正常空间中蕴含元素的密度要高一点。 想了想,吴巍问西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机器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爷爷说,这是他给基因管理局的某种东西提供了一个思路,对方才开放了一些权限,让他从一些资料中找到了些灵感,额……这东西似乎叫什么……元素驱动,听说可以代替蒸汽机。” “元素驱动?”吴巍眼睛一亮。 怪不得他能从这机器里面感受到比其它周围空间的元素要密集。 “这样吧,我去让人去给你们安排装车。”西尼见吴巍似乎对他爷爷的研究很感兴趣,也没阻拦,便提议先给他们把所需的武器弹药。 吴巍点点头,让几个熟悉武器的先锋队和特勤队人跟着西尼的人过去,自己就站在一边观察。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对方似乎调整好了,按动了一下开关。 就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蜗牛壳中的元素躁动着,似乎想要冲出去,但突然又恢复平静。 外界的表现是那蜗牛壳的口猛地吸了一口空气,蜗牛壳旋涡中心亮了一下,然后就熄火了。 “奇怪……原理应该就是这样啊!是材料纯度不够?”头发花白的老者拿着笔记抓了抓头。 元素驱动的原理并不复杂,和蒸汽机有异曲同工之处,唯一区别就是蒸汽机需要热量和水蒸气产生动能,而元素驱动只需要元素制造动能。 旁边,吴巍稍微琢磨了一下,大致明白了。 由于他是法系职业者,做的就是指挥自己的生命元素去操控其它元素‘工作’,从而产生强大的‘超能力’,所以看到这个机器刚才刺激内部的元素躁动,就理解这应该是想用机器来刺激元素释放能量。 唯一不理解的就是如何将元素收集进机器里,不让它跑出来。 “老先生,请问这里面的元素是怎么弄进去的?”吴巍见对方没了之前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也就开口了。 对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站在不远愣了一下,问道:“你是……” “我是被西尼邀请来的,我叫杰拉尔,刚才见您在忙,便在这里等了一会。”吴巍回应道。 “哦。”马克西点了点头,想到刚才吴巍的问题,也没有隐瞒,道:“主要是靠这个元素核心。” 马克西指了指蜗牛壳中心类似金属圆球的东西。 “它外面是一层导热金属、内部有一层提纯的黑石结晶,最内部是树心。” “生命元素就是被树心吸引进去,我点火激活,黑石结晶会变成液态,散发出生命元素厌恶的一种气味,它们感受到这股味道会愤怒,就会散发能量,导热金属会将这股能量引出来。” 听到这个解释,吴巍明白了,这跟电池是一个原理。 “可以给我看看吗?”吴巍指了指元素核心。 马克西听到这个要求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孙子带进来,最终点了点头。 他拥有的元素核心就两个,无法再制作。 因为这颗元素核心的外层导热金属,以目前的科技,还制作不出来,所以在基因管理局,他将自己因功得到的多半贡献用来兑换了两个元素核心外层导热金属。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只要能制作出一台元素驱动器,就能够尝试制造外层导热金属所需要的材料。 见到对方将元素核心拆卸下来,吴巍接过后,看着这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觉得十分沉,颠了颠,估计有十公斤左右。 想了想,他分离出一点元素钻入核心内部后,顿时感觉到生命元素传来欢快的情绪。 显然元素的确很喜欢内部的环境。 “试一试。”吴巍开始少量的牵引周边元素朝着元素核心汇聚。 慢慢的,元素核心内部生命元素的密度从原来的3倍,提升到3.1倍。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元素核心外部没有什么变化,自己的思路应该是对的,这东西果然能当元素储存器来用,于是胆子大了一些,释放更多的元素向元素核心内部牵引。 4倍……5倍……6倍…… 一直到元素核心内部的元素密度超过外界的十倍时,元素核心微微发生了变化,外层导热金属的连接孔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你……在给元素核心充能?”马克西也一直注意着,当他见到元素核心发生变化时,眼睛瞪得老大,立即猜到吴巍在干的事。 毕竟研究了元素核心几个月,这东西大多是他制作,也明白生命元素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问西尼能不能给元素核心注入元素,但西尼连元素外放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控制元素注入。 “是,您再试试看。”吴巍在元素核心出现变化后,就停止了,他怕自己把这东西弄坏了。 将元素核心递给马克西后,马克西也迫不及待的将元素核心装上去。 再次点火,蜗牛机器启动,蜗牛壳口不断吸风,弥漫在空气中的微量元素会从蜗牛口进入,在接近元素核心时爆发出能量。 这些能量被核心表面金属吸收后,从那些连接的金属线传导出去,带动了后方一个巨大的不知名机器运转。 “原来是元素问题。”马克西见到元素驱动器成功运行,双眼放光。 有了元素驱动器,很多设想都能着手研究了。 “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马克西又问道。 “杰拉尔。”吴巍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杰拉尔,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研究机械?”马克西期待问道。 “抱歉,我对机械没什么兴趣。”吴巍摇头拒绝。 听到吴巍直接拒绝,马克西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振作,借助吴巍对元素的感知能力,询问一些数据。 大约十来分钟后,西尼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运转的机器,以及蜗牛中传来的元素波动,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道:“爷爷你这是完成了吗?” 正在询问吴巍三级功率,元素核心的消耗持续时间的马克西压根没理会西尼。 西尼习以为常,走到一边,看着马克西不断调试功率,然后询问吴巍,直到一层氤氲布满核心,代表着元素核心中的元素被压榨到了极限,出现了元素逸散。 “如果这些元素能量耗尽,恢复要多久?”马克西问。 “不干涉,估计要十个小时。”吴巍大致感知了一下,就猜出大概。 这就跟超凡者过度使用元素一样,如果不使用呼吸法和冥想法加速恢复,被榨干的元素需要十个小时才能复原。 “十个小时?”马克西点点头。 刚才的功率换算成蒸汽机,也能做到,而且坚持的时间更久,但蒸汽机的功率已经逼近界限,想要更强大的动能必须要更高能量的燃烧材料和更坚固的气缸。 就算把这两样都做好,增加的动能提升也不会太大。 但是元素驱动器不一样,不仅不需要消耗燃料,而且初期阶段就有这种强悍的动力,只要给他一两年功夫,他自信能打造出功率远超日光城最先进蒸汽机的元素驱动器。 马克西思索了一下,将一个新的元素核心拿给吴巍,说道:“你把这个充能试试,尽可能的增加元素密度,哪怕坏了也没关系。” “好。”吴巍也想试试。 这玩意要是能储存大量的元素,对战时,自己将里面的元素都牵引出来,等于大幅度增强他的战斗力。 接过元素核心,他就开始向内部注入元素。 三倍……五倍……十倍…… 达到十倍时,跟刚才一样,从金属孔中散发着微光,但他这次没有停,继续注入元素。 十五倍……十八倍…… 周围空间的元素被他不断注入其中,元素核心的光芒越来越盛。 当达到七十八倍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看到了一株绿色的幼小藤蔓从元素核心的金属控中生长出来,吴巍赶紧停下动作,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吴巍隐隐感觉到自己貌似能够操控这株冒出的蔓藤。 他像指挥元素一样,控制这株幼小蔓藤。 下一刻,蔓藤在他的牵引下从元素核心中涌出,按心中所想,化为了一柄翠绿色木质长剑。 第五十一章 实战上 “树心发芽了?”马克西并没有奇怪,反而问道:“这颗核心的元素密度比刚才那颗高出多少?” 他研究元素驱动器,自然也要了解生命元素,对树心发芽并没有太过惊讶。 “接近八倍。”吴巍握着剑一边回答马克西的问题,一边感受到这柄剑的特殊。 一般情况下,非职业级的超凡者使用技能非常耗费元素,如【锋锐】技能,就是在剑身附加元素,使得长剑更加锋锐,使用类似【斩击】类技能威力更大。 还有他的【无声箭】,就是将元素附在箭矢上,达到减少空气阻力的效果,但这种技能非常耗费元素,用不了几次,元素就会枯竭。 但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元素驱动器在激发时,几乎没有消耗。 也就是说,生命元素在这柄木剑中运行几乎毫无损耗。 “试一下。”吴巍试着调动元素驱动器中的元素附在木剑上,一瞬间,一道乳白色光华出现在剑身,他试着用剑尖往石质地面一戳,地面瞬间出现一道孔洞。 看见这一幕,吴巍眼睛一亮,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他再次调动元素,青绿色木剑开始伸展,最后化为一柄长弓。 这柄长弓的样式和他记忆中的追风一型差不多,弓弦是一根很细的蔓藤,唯一有些突兀的是那颗金属的元素核心镶嵌在弓身下端。 手中握着弓,作为一个前弓手,他不自觉的拉开弓弦,然后控制着元素,在拉开弓弦的位置,生长出一根蕴含着丰富元素的青翠箭矢。 由于这间工坊大门敞开,他对着外面天空,松开了弓弦。 咻! 一道绿色流光划过,箭矢消失在了巢域之内。 “感觉威力和使用技能差不多……” 他脑中刚出现这念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里面有一把叫‘群星之怒’的传说弓,射出的箭是由能量汇聚。 “完全由生命元素构建箭矢……” 这个想法在以前肯定不敢想,但现在他是法系职业者,而且有这么一件能够储存海量生命元素的元素驱动器,使用能量箭矢也有一定可能。 他也没有回避正在小本上写写画画的马克西,再次弯弓。 这一次他没有控制元素核心中的生命元素生成木质箭矢,而是疯狂的抽取元素核心中储存的元素,同时,自己也控制周身十米内的所有生命元素,疯狂朝着手中长弓汇聚。 肉眼不可见的元素汇聚一点,逐渐显现,变得可见,一道亮白色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弓上形成,周边不断被抽离的元素,让他周围十米的空间产生了氤氲感,光线都发生的轻微折射,让里面的一些都变得有些模糊。 如此恐怖的生命元素汇聚,让旁边的西尼面色大变。 之前远远见到吴巍和利剑小队作战,他并没有认为吴巍有多强,只是认为吴巍天赋卓绝,能够在试炼空间领悟天人合一的境界成为法系超凡者。 但由于他在试炼空间从未遇到过法系超凡者,只是听说过,便只认为吴巍估计就四五级的程度,能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法系超凡者的远程攻击手段。 可现在看到这恐怖的元素量,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法系职业者号称同级无敌,但怎么也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此刻再迟钝,他也猜出吴巍肯定不止四五级。 “法系职业者……他实力怎么提升这么快?” 到现在,西尼依旧没有把吴巍想成职业级。 吴巍这边,他已经完成能量箭矢。 弓弦松开,一阵轻微颤动,能量箭矢射出。 下一瞬,天边空间被破开,巢域壁被撕裂出一道豁口,他们从内部能够看到外界翠绿的树木和刺眼的阳光。 巢域本质是由无数细小的生命元素构成,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对它造成破坏,就算向吴巍这类法系职业者,站在巢域边界膜周边抽取生命元素,也不可能动摇巢域。 因为形成巢域的生命元素都是有‘主’的,其他生物不可能指挥得动。 就像他操控元素,不能吸收其他超凡者体内的元素一样。 不过,当攻击能量密度太高,也会短暂摧毁巢域的元素构成。 “果然可行。” 看到刚才的攻击洞穿了巢域壁,吴巍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之前他就觉得纯粹元素火球的攻击太弱,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付超凡者,先不说打不打的中,就算打中,也很难对同级别的职业者造成什么伤害。 但现在不同,他能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箭,只要射中,同级别职业者没有特殊手段肯定必杀。 “如果是偷袭的话……”吴巍想到刚才那种速度,然后拿记忆中一些职业级的对战视频做比较,觉得基本躲不掉。 他也玩过枪械,知道子弹的速度。 可刚才能量箭矢的弹道飞行速度,绝对比一般狙击枪快。 当然,缺点也有,那就是子弹没有蕴含元素能量,职业者很难提前感知,而箭矢元素能量太明显,强大的职业者很远就能感知到。 “我可以用无声箭的技巧,能够最大程度降低元素波动。” 在没有接触元素驱动时,他和同级别职业者战斗最大的优势就是防御。 只要对方进入自己十米内,他只要专心防守,就能瓦解对手,但对方想跑,以他的身体素质,那是绝对追不上。 可现在不同,对方要是敢背对他跑路,绝对九死一生。 “除了远程攻击手段,近身也能制造蔓藤困住对手,或者制造木盾木墙防御。” 他之前最大的防御手段是冰,但是冰的汇聚速度是个大问题,如果对上敏捷系职业者,他也有些麻烦。 “感觉就算精英级,我也能周旋一下了。”吴巍感受了一下刚才一箭的消耗,他算了一下,储存满的元素核心使用刚才的攻击,连续五箭就会耗尽,补充满需要三分钟左右。 如果只是用来防御,元素消耗可以忽略不计,精英级不是强攻型,他应该能防得住。 毕竟他能够一直给元素核心灌注元素。 “有这东西,我的实力可以说是几何式提升。” 吴巍看向马克西,他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得到这颗元素核心。 就在他准备开口试探时,一道人影急匆匆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惊恐。 “西尼首领,德科回来了,他说日光城要出兵攻击我们,带队的是摩蒂斯和莱斯特,总共会出动三千人,其中有五个精英大队,和两千五城卫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西尼也顾不上对吴巍实力的好奇,面色一变,但他是首领,不能表现惊慌,只能沉声道:“别着急,德科呢?我要亲自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一路跑回来的,我带你过去。”来人见西尼的神色,神情果然放松了许多,说着就要领着西尼过去。 “爷爷,杰拉尔兄弟,我有事,先过去了。”西尼也转身对马克西和吴巍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来人离去。 本来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吴巍的马克西,在听到日光城要进攻的事,也没心情研究,叹气道:“看来又要死人了。” 他年纪大了,没有报仇的欲望,但是西尼一心要报仇,他除了支持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有多大把握?”吴巍听到有三千人,再想到之前的火力,也感到心惊。 “没有把握。”马克西摇头。 他们这群人前几个月还是普通人,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在西尼等三个超凡者制定的条例下训练,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 唯一值得夸赞的是他们的人口年轻,多是些年轻人,以及和日光城高层有深仇大恨的家庭组成,对抗意志比较坚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优势。 “我想请你帮个忙。”马克西突然说道。 “什么忙?”吴巍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克西虽然是老学究,可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吴巍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动之以情,而是直接道:“他们可能会派职业者过来,你要是能帮忙拦下,我就将这件元素驱动器送给你。” “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实战下 城镇的警报声拉响,巢域内两千五百多人全部都被召集在城镇中央的一座广场上。 “各位同志们,我们接到消息,日光城在集结军队,派了三千人部队,想要消灭我们。” 广场上,西尼高声喊着。 下方,可能是西尼的声音中含着轻松,一群男男女女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喧闹,只有不少人握紧了拳头,显露出了心中的忐忑。 “我们所有同志加起来才两千五百三十二人,他们却派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想要一举消灭我们!”西尼声音变得低沉。 “同志们,还有半个多月就是飞种季节,他们连这点时间也不敢等,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我们上下一心,害怕我们颠覆他们的统治,害怕有更多的同志加入我们。” 西尼声音又低转高,声音变得高昂:“他们选的时间点很正确,此时的我们和他们想比,还很弱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的武器会比他们更加精良,我们的战士会比他们强大,我们的同志会遍布整个七城联盟……” 在广场边缘,一队不属于这座城镇的一众人看着远处的人群,低声议论。 吴巍也坐在蒸汽卡车中,静静看着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意气风发的西尼。 三十分钟前,他和马克西跟了过去,就听到了西尼的决定。 对方并不打算坚守这座刚刚被他们占据下来的根据地,而是选择在飞种前夕,再次迁移,来暂避日光城的锋芒。 说真的,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吴巍相当惊讶。 他没想到西尼如此干脆果决,在决定后,对方就来询问他是如何度过青湖,吴巍也将原因告诉了对方。 然后西尼就询问灰镇是否能容纳他们两千五百人暂住两个月,吴巍想到周边越来越多的散民,以及饱和的灰镇,便摇头说无法接纳这么多人。 西尼后又问他们那边是否有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如果不行,他们只能化整为零,散到各处,以躲避飞种期。 还别说,吴巍恰好知道一个地方。 这地方叫风吹谷,距离灰镇不远的一个异族部族,最近常袭击灰镇,他和艾薇也商量过,等这次粮食完成,就好好教训一顿。 现在看来,他也可以借用这群人,赶走那支距离灰镇不足二十公里的异族。 “西尼过去,雷哲那群人恐怕有得忙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对资产阶级的威胁有多么大。 这一点从记忆中西方不断针对社会主义国家就能明白。 “搞不好艾薇和克莱尔也会加入进去……”吴巍看着西尼的演讲结束,一群人高喊‘打倒贵族阶级’,不禁浮想联翩。 “管他呢,反正跟我没关系。” 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吴巍虽然能预料到灰镇会出乱子,但怎么也波及不到他,所以根本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 “白白捡了一件神器。”吴巍抛了抛手中的圆球,心情极好。 这一次虽然有些波折,但武器不花钱搞定,还给灰镇拉去了一大波助力,以后有一个镇子能够和灰镇守望相互,对后面的乱局来说利大于弊。 “看来人类联盟果然是要吞并遗弃地了。”吴巍从最近得到的消息中也分析出很多信息,再加上刚才西尼和他一阵交谈,也明白后面是多事之秋。 “统一七城联盟……” 想到西尼刚才想拉他入伙,特意说出了目标,他就不住摇头。 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主义国家哪有那么容易,作为一个有地球时期记忆的人,他知道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异族可不是人,这条路更难。”吴巍钦佩对方的志向,但并不打算加入他们的队伍。 看着西尼一项项发布指令,两千五百人快速运转起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动起来,看起来相当震撼。 “一个新型政体的前期果然朝气蓬勃。”吴巍望着那些人都擦着汗水,相互间还有说有笑,也被感染。 怪不得有句老话叫人心齐泰山可移。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 吴巍视线一转,就看到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巢域内。 那足有一米九以上的中年手中倒提着一个双臂被扯断的青年。 看到这人,吴巍眼眸眯起。 职业者! “操!东西果然没那么好拿。”吴巍眼皮跳了跳。 刚才西尼给他说过,对方派遣的军队中,有一名精英级职业者,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人了。 说实话,哪怕他对拥有元素驱动器的自己极为自信,但第一次对上精英级职业者,还是有些心虚。 “希望我记忆中的那些精英级视频不要是假的。”吴巍在心中祈祷了一句,就朝着对方走去。 他敢应下这事,正是因为他见过精英级职业者之间的战斗,有一定了解,再加上自己身为法系职业者,所以有一定把握。 很快,西尼和另外两个超凡者来到了吴巍身边。 “你……真有把握?”西尼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莱斯特,脸上也满是凝重。 他没想到对方没有跟随大部队,而是单独前来。 “试一试就知道了。”吴巍耸耸肩。 他敢单独狩猎,胆子也很大,所以真正临战,倒也不惧。 毕竟在试炼世界中,曾在一头媲美职业级的凶兽口中九死一生逃脱过,也算有跨级别的经验。 “我们给你掩护。” 另外一人开口。 他们都是超凡者,配合枪械和特殊弹药,也能起到一点牵制作用。 至于普通人,除非是艾薇那种神枪手,配合强大枪械,不然没多大作用。 而且吴巍得到消息,眼前这人是并非敏捷型职业者,武器是刀盾,对他而言,最好对付 “有元素助力,我的速度估计能接近敏捷系的职业者,拖住他应该可以。”吴巍担心这人绕过他,对其他人大开杀戒,那就麻烦了。 “你就是那个法系职业者?” 开启了【超感知】莱斯特在进入巢域后,双目一扫,就看到了吴巍。 现在见到只有吴巍一人朝他走来,更是确定。 吴巍站在距离对方三十米的地方停下,回答道:“是我。” “你为什么要帮这群人和我日光城作对?”莱斯特眯起眼。 他虽然一直都在哈启尔的庇护之下,但到底是在‘大扫荡’之下活下来的超凡者,明白人类联盟的强大,所以不想杀死吴巍,怕对方真有来头。 当然,他来之前哈启尔也说过,一旦对方阻拦,也不必留手,杀了就杀了。 “很复杂,解释起来很麻烦。”吴巍看到莱斯特手中那名被倒提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青年,笑着摊摊手。 “嗯,那你去死吧!”莱斯特抬手将手中青年朝吴巍【投掷】。 巨大的力量将这百十斤的人掷出,蕴含的元素灌注在这具身体上,让它瞬间突破音障。 三十米几乎瞬息而至,并在靠近他的瞬间爆开。 鲜红的血雾弥漫,遮蔽了他的视线。。 早有准备的吴巍在这具尸体抵达他十米内时,手中元素核心内的元素躁动,化为一道蕴含着大量元素的巨大木墙挡在他身前。 轰!! 附加了【千钧】【锋锐】的厚重战刀一击就将木墙击碎。 “木头?”莱斯特面色一变,想要先退一段距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骤降的冰寒凝结,想要将他冻结。 “这攻击对我……” 莱斯特刚想说这种类似领域的冰寒对他没用,可下一刻,他就看到地面无数蔓藤延伸、生长,像蛇一样缠绕住了他的四肢。 见到对方能够操控植物,莱斯特第一次有了惊慌,他立刻使用了自己的真灵特性【元素铠甲】。 只见他体表出现一层透明光膜,瞬间隔绝了缠绕的蔓藤和冰霜,同时用战刀疯狂劈砍不断涌向自己的蔓藤。 他的力量极为强大,附加了【千钧】和【锋锐】技能的战刀无坚不摧,一刀下去,能轻易砍断一大堆蔓藤。 可这些蔓藤被他砍断的瞬间,就能够再生。 “不好!”莱斯特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第一特性是防御方面,元素不绝,同级别别想破开他的元素铠甲,所以他接到消息,说目标要跑,才敢一个人过来。 因为一般的枪械炮弹根本无法击穿他的元素铠甲。 至于法系职业者的领域或特殊手段,他也毫不担心,因为他的第二真灵特性叫【乘风】,可最高提升五倍移动速度,就连他首领级的父亲也追不上他。 就是因为这两大保命特性让他极为自信,认为打不过也能跑。 可谁想,一向来被称为天象操控者的法系职业者怎么还有操控植物的能力。 看着源源不断涌来的植物,莱斯特内心生出了一丝恐惧。 他就是因为怕死,才具现出这两种保命用的特性。 但谁想,竟然在这里栽了跟头。 按照一般精英级职业者的选择,正式级的特性大多是保命类,而精英级特性一般倾向于补足自己的攻击短板,或远程投射类,或大范围攻击类。 不管是那种,莱斯特都有解决目前危机的能力,可现在——没有。 “只有最后一招。” 莱斯特脑中念头一转,嘴巴微张,一道巨大的怒吼从他的喉咙发出。 第五十三章 返程 “死——” 蕴含着元素的音波震颤,一圈圈声浪如同波纹向四面辐射,地面烟尘四起,隔着数百米,很多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普通人在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波中,震得耳膜生疼。 距离这道战吼最近的吴巍感受到对方元素流向肺部时,就将元素核心放开,将自己全身冻结在冰层之中,抵挡着恐怖的声浪。 可哪怕被冰封住,他的意识仍在,依旧可以控制元素核心源源不断生长蔓藤,不让对方挣脱。 曾经作为超凡者,吴巍没有学过战吼类音波技能,但这种很多近战职业都必学的技能,他自然很熟悉,也早防备着这一招,所以感受到对方元素向肺部流动,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这就是法系职业者的强大之处,十米之内,他能轻易借助自己的元素感受到对方的元素,从而做出预判。 像现在,他本就差莱斯特一个大等级,如果不防备这一招,很可能被吼懵,出现僵直,被对方一招斩杀。 但是……莱斯特失败了。 看着裹在冰层中的吴巍,莱斯特也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冒出蔓藤。 “这是……武器?”莱斯特不知道元素驱动器,先入为主的以为吴巍是人类联盟的职业者,脸色刷得变得灰白。 他刚才不断挥舞着战刀,【斩击】【十字斩】【乱战】等技能使用出来了,甚至连【狂化】都用了,可依旧无法摆脱四面八方的蔓藤。 作为一个活了过百岁的战士,他最初就清楚,想要脱离这种不断生长的蔓藤的缠绕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大面积攻击,但这种技能精英级很少,至少他不会;二是攻击吴巍,迫使吴巍回防,让他有机会逃走。 可现在没用。 对方这种制造植物的不是自身能力,而是武器。 “放我离开,不然我死了,我父亲肯定会给我报仇。” 短短十秒钟,他就败了。 见对方任由自己被蔓藤缠绕,只保留元素铠甲,吴巍就解除了冰层,也听到了对方口中的话。 “你父亲?”吴巍眉头一挑。 这他妈打了老的,来更老的。 说实话,吴巍还真有点怕。 对方能说这话,就代表他父亲比他更强,比精英级更强,那最少都是首领级。 远处,西尼也看到了结果,脸上满是兴奋,对着身边两个同伴说了声,就快速朝吴巍所在方向跑来。 莱斯特见吴巍皱眉,又见过来的西尼,虽没见过西尼,但他猜到,这人就是反叛军的首领。 “没想到人类联盟还有这种武器,我认栽,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再攻击你们,也不会参与摩蒂斯的后续进攻。”莱斯特对西尼和吴巍再次开口。 “你怎么说?”吴巍看向西尼。 西尼看着莱斯特,想到之前被杀死的同志,心中也想杀了眼前的人,但他是首领,不能只顾快意恩仇,所以深呼一口气后,开口道:“我们可以放你离开,但你要以自己的真灵起誓,要帮我们拖住后续部队二十四小时,并且从今往后不与我们为敌。” 西尼在试炼世界,也晋升过职业者,知道真灵的誓言无法违背,不然必将遭受到生命元素抛弃,沦为废人。 “好!”莱斯特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他早就厌倦了日光城,但是一直被他父亲压着,不让他走,如今正好可以借这个理由离开。 对他来说,无限联盟才是他的向往之地,以他精英级职业者的身份,人类联盟公民没戏,但无限联盟公民身份,还是很轻易可以得到的。 “我莱斯特·唐恩以真灵起誓,从今往后,绝不与你们为敌,并保证在二十四小时内,日光城的军队绝对不会出日光城半步。” 当莱斯特说完,吴巍莫名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视线注视此地,以至于连生命元素都出现短暂停滞。 “真灵誓言?”感受到这股奇异的感觉,吴巍心中也十分惊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以前只知道异族有,没想到获得了真灵的人类也会被束缚。 “杰拉尔兄弟,请放了他吧。”西尼向吴巍鞠躬,表示感谢。 吴巍点点头,将元素核心拿在手中,所有蔓藤开始回收,最终完全收入拳头大小的元素核心中。 解除束缚,莱斯特脸色反而变得十分难看,他死死盯着吴巍道:“人类联盟果然厉害,我认栽!” 说完,他全身元素沸腾,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巢域内。 刚被那句人类联盟搞得有点懵圈的吴巍见到这速度,吓了一跳。 要刚才对方用这种速度朝他突袭,搞不好战斗一秒不要就结束了。 “操!这家伙幸亏开始没用这一招。”吴巍被惊出一身冷汗,刚战胜精英级的喜悦一下子就无了。 “以此为戒,以后对付比自己弱的也要全力以赴。”吴巍暗暗给自己一声告诫。 “这次多谢了,杰拉尔兄弟。”西尼看着地面隐隐的红色血迹,心中叹息。 不用说,刚才在外面观察的五个同志肯定全部遇害了。 “不用谢我,马克西先生给了报酬。”吴巍将手中的元素核心亮了亮。 “这东西也只有法系职业者能用。”西尼看着元素核心有些感慨,他忽然问道:“我想请教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杰拉尔兄弟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 “你问。”吴巍点头。 “我想问……你应该晋升成为了正式职业者吧?” “没错。” “你……怎么这么快?” 虽然已经猜到,但西尼还是不可置信。 “算是巧合吧。” 说到这个,吴巍也想起岩灵族那次,至今还是感到一丝不解。 三个小时后。 蒸汽卡车上,周勇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脸上有一些兴奋。 刚才吴巍将这群人要跟着他们前往灰镇,去争夺风吹谷的事情说了,周勇等人相当高兴。 作为最边境的城镇,灰镇一直饱受异族袭扰,如今有个强大的人类势力移过去,而且首领看上去还相当仁慈,对灰镇来讲,绝对是好事。 “杰拉尔,你说我们灰镇能不能实行和他们一样的制度?”周勇忍不住问道。 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就在刚才交接武器的那会儿,和这群人聊了一阵子之后,脑中就萌生出了一种念头。 “对,就是这个。”周勇兴奋点头。 “我不赞同。”吴巍直截了当说出结论。 “为什么?”周勇不理解。 以他的想法,如果艾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大力支持,作为艾薇的儿子,吴巍也应该大力支持。 “为什么?”吴巍想了想,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家过得怎么样?” “很好……不对……非常好。”周勇隐隐知道吴巍想说什么。 以前艾薇家只能算普通的殷实之家,但自从爆出克莱尔拥有数百万之后,他们家一下就跃升为灰镇最富裕的家庭之一。 “没错,我家有钱,而且有权利、实力,”吴巍这句话说的毫不客气。 周勇沉默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道:“灰镇如果不做出改变,我想很多人都会离开灰镇……” 说到这,周勇突然明悟过来,愣愣看着吴巍。 第五十四章 报复上 日光城的军队并没有追赶,这支全副武装的庞大车队也没有任何异族和盗匪敢来劫持,他们一路很顺利抵达了灰镇地界。 由于人数过于庞大,在接近灰镇二十公里时,就被守备队成员发现并上报给了雷哲等一众高层。 雷哲安德烈等一些灰镇领导者动作很迅速,拉响警报,全镇进入战备,才派人进行交涉,最终见到是吴巍等一众出去购买武器弹药的车队,才明白原因,全镇警备解除。 人口是每个统治者都喜欢的东西,雷哲也不例外,可当他和西尼交流几句后,热情的面容变得冷淡。 作为一个精明的领导,雷哲很快就摸清楚西尼的‘野心’,明白眼前这两千来人比风吹谷的那些异族威胁更大。 西尼自然也明白掌握的生产资料的雷哲讨厌他这种人,所以两拨人寒暄一番后,西尼的车队就绕过灰镇,向着西面去了。 他这一路上行走了近五天,也问过那些守备队和先锋队的队员,对风吹谷的实力大致有了个了解,所以这次准备先在风吹谷五公里外的一处峡谷暂时扎营,在近两天内会试着进攻一次,并在五天内和占领风吹谷的异族决战。 因为飞种的时间会有一些波动,一般都要按照最快的时间做预备,所以十天内他们就要彻底找到根据地,不然就麻烦了。 为了拥有最大的把握,西尼还邀请了吴巍。 作为一个正式法系职业者,对风吹谷这些连职业级都没有的部族,基本就是碾压。 有他在,可以极大降低伤亡概率。 “帮忙可以,等价交换原则,你们可以给我提供什么?”吴巍直言不讳道。 西尼见吴巍如此直接,笑道:“不知道我的一个人情,是否可以?” “人情?”吴巍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西尼,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思忖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 他和西尼交流不多,但也察觉出这人的人格魅力不错,而且意志坚定,做事果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虽然感觉这人情对我没用,但也算是举手之劳。”吴巍觉得西尼以后就算发展壮大,他也没有多少求对方的地方,反倒是自己,一步快,步步快,今后只要不死,他觉得自己怎么招,也能成为领主级的职业者,根本用不上实力差他一个大层次的西尼。 “哈哈,一言为定。”西尼本来心中确有些忐忑,但见吴巍真答应,心里也很高兴。 两人商量了一下后,确定了进攻时间,西尼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吴巍让特勤队的三人给雷哲他们交接武器,自己则离开了。 雷哲看着吴巍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卡兹,你们这位小罗伊队长似乎和那群人很熟悉?” “嗯,是的,不过倒不是队长认识,而是对方认识克莱尔先生。”卡兹如今已经知道了吴巍的真正实力,以前还在队长前面加个前缀,但现在直接喊起了队长。 和他一样的还有杜克和赵泽,这一趟外出,彻底明白了吴巍到底有多么强大。 一个人逼退一直装备精良的百人队,又战胜了精英级的职业者,这种实力别说一个特勤队,就是统治灰镇都有可能。 雷哲听到是克莱尔认识,点了点头:“对了,你们在日光城购买装备,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杜克大致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但他只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对吴巍的具体实力并没有提及。 这一趟外出,三人算是彻底融入了这个他们曾经不看好的势力,都有意无意维护特勤队的利益。 因为他们看出这个势力的强大潜力,或者说,吴巍强大实力所带来的的潜力。 灰镇特勤队驻地。 吴巍刚回来,就见到比尔垂头丧气坐在门前,屋内,还隐约能听到卢十的骂声,好像是被人打了。 “杰拉尔?”门口的比尔眼尖,吴巍刚冒头,他就认出来了。 “你回来了?艾薇姐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克莱尔出诊的时间少了,因为老肖恩找到克莱尔说了自己的难处,所以克莱尔只帮忙看病,写好药材,让他们去肖恩的医馆抓药,很多人舍不得花钱,一些小病小痛也都不看了,克莱尔也闲了下来,导致比尔大多时间都待在驻地。 吴巍还没回答比尔的话,驻地内的克莱尔就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路上还好吧?”克莱尔问道。 “还好,没遇上什么危险。”吴巍想到自己怀中的存折,拿了出来递给克莱尔。 这举动让克莱尔有些诧异:“这不是在艾薇手中吗?她也回来了?” 本来是有艾薇去日光城购买武器,但是两人换了,艾薇就带着现金去了狮心城区,他则带着存折去日光城。 “没有,我们换了车队,我去的日光城,不过这里面的钱没用上。”吴巍大致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克莱尔接过存折,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对了,他们怎么了?”吴巍看了眼门缝中,卢十半躺在椅子上,手臂还绑着夹板,似乎是手断了。 “街上有拨散民和本地居民吵了起来,他们上去劝解,和那两个散民打了起来,手臂骨折了。”克莱尔边说边摇头。 看起神色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卢十等人不占理,散民气不过,就和他们动起手来。 “等艾薇姐回来,让她教训那两个混蛋。”比尔义愤填膺的插嘴道。 这次特勤队丢了大脸,四个人外加那家摊铺店主,五个人打两个人,还被揍了。 要不是周围街坊帮忙拉偏架,他们怕是要被打得更惨。 正在这时,杜克等三人回来了。 “队长!” “克莱尔先生!” 他们对吴巍和克莱尔打过招呼后,赵泽也看见门缝中凄惨的卢十等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比尔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他立场倒是坚定,帮亲不帮理,说那帮散民欺负他们本地人。 “那些人走了吗?”杜克也看了眼受伤的卢十格罗等四人,皱起眉头。 “敢惹我们特勤队,找死!”赵泽虽然十分不满卢十等废材,但到底是特勤队的队友,被欺负了,肯定要找回场子,这也是他们以前在守备队的一贯作风。 “你们知道人在哪里吗?”卡兹也问道。 “他们在东城城墙外的窝棚区,不过他们好像是一个聚落的人……”受伤较轻的考尔听到卡兹等人问,有些犹豫的说道:“里面有十几个他们的人,要不等艾薇姐回来……” “哼!什么事都找队长和艾薇,要我们干什么。”赵泽说这句话时,直接将背后一把半自动步枪拿了出来,冷笑道:“老子看他们谁敢动手。” 克莱尔看到赵泽背后的半自动步枪,皱起眉头道:“这件事也是卢十他们有错在前,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惹事了,那些散民也不容易。” 听到克莱尔的话,赵泽想要反驳,但看到旁边不动声色的吴巍,他还是忍住没有还嘴。 “克莱尔先生,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我们要是吃了亏不给他们教训,以后我们特勤队很难做事,这些散民都是吃软怕硬,这次不报复回去,这两个月,北区会更乱。”杜克沉声解释之后,又看向吴巍:“队长您怎么看?” 吴巍刚准备说‘你们自己决定’,一道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当然要报复回去!”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传入场中,所有人都将视线移了过去。 只见衣衫染有血渍的艾薇走了上来,她一头蓝色长发不知何时被剪短,身上隐隐有种刚从战场下来的煞气,让吴巍等人都是一怔。 “艾薇姐,你回来了!” 比尔最先出声,脸上满是兴奋,朝着艾薇跑了过去。 刚从房间出来,显得有些恹恹的卢十等五人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个个精神振奋,一扫之前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