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狼人3零度沙盘》 第一章 戟 他无法在这样极端的状况下感应下坠高度，更不要说深渊究竟在多高的地方。 “那家伙是个疯子！” 狂风无情撕裂瑞恩的皮肤，雾气迷蒙了双眼，他尽量展开双臂，以最大的努力阻止下坠速度不断上升。 突然出现的传送门早已让普利逃之夭夭，脱离了险境。 瑞恩明白，她并不是想要直接杀掉自己，而是想消耗他，让他对她无计可施。 不过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能力，一切都似乎超过了普利的预想。 两肺充血，呼吸几乎停止，不能再等下去了，他释放出全部的能量，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电光球。 一般情况下，它可以减缓瑞恩下坠的速度，甚至停在空中。而很显然现在这不可能，因为瑞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筋疲力竭的身体也会让精神无端地出现损耗。 到时候，粉身碎骨一定是更好的结局！但是，近乎绝望之际，他竟感应到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向他飞过来，犹如火箭一般，锁定了瑞恩的电球。 发生了什么？不，不要分心，是的，他已经看到云杉木高耸入云倾倒四周，现在必须爆发了！ 电汽化开始，笼罩在他身上的光芒逐渐消失，直到身体侧翻过来，彻底隐没在黑暗无边的树林中。 即将到达地面时，他做出一个俯冲的姿势。 咔嚓！ 瑞恩的四肢被挂在树枝上，树枝又极快地折断，他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动静，让树枝上的乌鸦一哄而散。 这一切都被站立在不远处的普利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确是摔了下来，而且就在那一刻起，她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不会有问题吧！”普利想。 那家伙一点都不像坎瑞特口中描述的那样强大，他说过，狼人族的自愈能力如此之变态，除非自我了断，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压制它，这种强大，她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分寸究竟在哪里，她更是不敢想象，顿时，他的惨状便呈现在了她的眼前，令人胆战心惊。 缓慢挪动双脚，走到林前，皱起眉头，察看瑞恩的动静，他还在预想的位置。 奇怪的是，瑞恩并没有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是直起腰来，半蹲着将一只手伸向空中，双眼紧闭，嘴巴微张。 “我不想干掉你，只是试探而已，这是朗先生指使的。”普利语气稍好一点，作出她能做到的最温驯表情。 瑞恩依旧一动不动，眼睛闭得更紧，吞吐一口浊气后把嘴闭上。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普利开始生气了，因为她感到和狼人们的沟通竟如此困难，以致于她总是完全被他们忽视。 她保持这个距离，右手托着一本书，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突然间，普利的瞳孔急剧扩张，眼眸中倒映瑞恩的身影，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像恶魔那样诡异！ 普利被吓坏了，因为人类的反应速度有限，顾不上思考，便直接念出召唤最强防御的魔咒，刹那间，从瑞恩右手伸出的一面闪出一道耀眼的深蓝色电光，在瑞恩臂前，转瞬即逝，狠狠地打在了普利的防御上，顿时火花四溅，烟气缭绕，空气都要被点燃。 普利因在突发状况下使用过强的魔法力量而身体受到重创，连退几步，竟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好一阵子，火光燃尽，烟尘逐渐散去。 瑞恩更不好受，因为他已经榨干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刚刚他也把飞来的电光储存的力量全都用在了攻击上，可谓弹尽粮绝。 很快，普利振作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心中充满了疑惧，接着，只能对瑞恩怒目而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等等……” 又是跟高空坠落时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他再次伸手，只见浓烟中，一柄纯黑色的三叉戟腾空而起，散发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刹那间被瑞恩握在手里。 奇怪，刚刚他明明把三叉戟上面所有的残存精神力都用尽了才对。 “我能感受得到。” 这就是安娜口中的三叉戟吧？他未来要获得的最重要的工具。 两米五的长戟在他手上被游刃有余地挥动着，如幽灵般，完全和他的毛发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戟上能量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体，伤口迅速恢复，整个人重新焕发生机。 “原来如此……”瑞恩似乎摸清了状况，变得自信起来。 第二章 女巫vs狼人 普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瑞恩不仅没有被防御的“荆棘”效力波及，而且他身上的精神力，还和刚才相比提升了一个档次。 发生了什么见鬼事？难道他对这个法咒免疫吗？普利用手拨开遮脸的金色长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东西确实好用，不过还不知道刚才那个状况是怎么触发的。” 恢复身体后，戟中仍有部分能量储存，二者加起来，就和他坠崖时感受到的差不太多了。 “这小丫头不好对付，硬来可能会使她爆发出更多的潜力，拿出更多的王牌，这样我就不占优势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羞辱羞辱她，然后来个秦王绕柱，逼她说出坎瑞特的消息。” 瑞恩心里还是有点数，毕竟对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自己不会白活了那么多年的。 他稳稳地端起三叉戟，口中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这把戟的长度和韧性，刚刚好，挥动起来也不费力气。” 接着，三叉戟被他绕身旋转一周，划破夜空，发出呼呼的风声，瑞恩便隐没在黑暗里。 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普利纵身一跃，躲过刺向她脚下的三叉戟，原地卧倒，而瑞恩的戟尖横行直走，在普利躲避的身法上铲起一阵阵烟尘，紧接着他扬起三叉戟，普利整个人被掀翻了起来。 她毫不畏惧，极速侧翻落地，但瑞恩的长戟已经抡了起来，这架势似乎要把她的脑袋削掉。 “砰！” 普利再次召唤防御，挡住了他的近身攻击，而物理性质砍杀的能量又被反弹过来，吸收到三叉戟里。 “必须想办法偷窃她的能量，我已经很疲惫了。” 他收回死死压在防御上的三叉戟，瞳孔一缩，连带着戟隐没在了黑暗当中，销声匿迹。 “太不明智了，你都不知道我能夜视。” 普利嘴角微微上扬，锁定黑暗中瑞恩的身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在手里握了一个分子球，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身影射过去。 “命中！” 只听见响亮的“叮”的一声，分子球迅速炸开，三叉戟表面也蒙上了一层紫色的阴影，在火花四溅中，落在地上。 瑞恩心想，十分的默契。他收回三叉戟，感受着它里面储存的强力，紧接着，另外一颗分子球也冲他飞了过来。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 瑞恩的口中爆出粗犷的大笑声，三叉戟有如雷霆般发出震耳的声音，那地面似乎都在颤抖，普利咬紧牙关，做出最大的努力，抵御朝她飞过来的三叉戟。 霎时间，二人的眼睛突兀被强光闪过，普利定住身形，额头青筋暴起，承受着周围数百福特的电压，逐渐跪倒在地上。 然而，没等多久，电压就凭空消失了，普利也因此得到了解脱，她一抹眼睑的殷血，鄙夷地望着停在距她不过数公尺的三叉戟。 “你也不过如此，看呐，我依旧完好无损，而且你还能做点什么？” 瑞恩几乎瘫倒靠在树上，似乎陷入了绝境，但他的眼睛任然有神，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摆在普利面前。 瑞恩回答她说，“我固然做不了什么了，但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离那把戟这么近的。” 普利脊背一凉，下意识望向依然停留在她身旁的三叉戟，顿时乱了阵脚，她急忙想要集中精神，开启传送门，然而事实上已经太晚了，三叉戟几乎在半秒钟之后便急剧燃烧，继而爆炸！ 纯白的电光笼罩了普利的全身各部位，仅剩的一片身影也在刹那间遭到吞没，一秒之后，电光散失，普利紧闭的双眼，即使勉强睁得开，也是完完全全的猩红一片。 “能感受到我的痛楚了吧。” 普利暴怒，“你还我的眼睛！啊啊，啊啊！” 对于她的愤怒，瑞恩依旧置若罔闻，熟视无睹，反倒是紧紧盯着她的上半身，“你可真是表里不一呢。” 从暴怒中清醒过来的普利，听见这句话，突然发了个愣怔，抱紧自己的身体，失神道，“你这头色狼！” 第三章 俘虏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从地上看几乎只能依稀地望见一颗白闪闪的银星，还有藏在树影下的月亮。 “你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普利怒吼，此时她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因为她几乎是浑身赤裸地被定在铁门上，浑身上下都被瑞恩看了个遍。 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但都无济于事，身体完完全全不能动弹，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快放了我，你这是在侮辱我，你会后悔的！” “后悔一辈子！” “啊啊啊啊啊！” “别喊了，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我已经把你和这座大门通了电，除非是我自己愿意，没人能放出你。” “可恶……”普利恨的牙痒痒，冲瑞恩龇牙咧嘴。 “§%:~*#@！” “……” “别他妈的骂了！” “你放了我，放了我！” “……” 瑞恩很无奈，从这家伙的口中根本吐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有满嘴的污言秽语，不断地扩充着自己的词汇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三叉戟回归的这个要点看，连通器正在以比预想还快的速度崩解，照这个形势下去，估计不久就要出大事了。 而且，继承坎瑞特意志的人已经出现，目前状况可谓燃眉之急。 “我问你，你到底和坎瑞特·朗是什么关系？” 普利愣了一会儿，“我叫茜·丹·普利。” “我问你，你和坎瑞特是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快放了我！” 突然间，贯通她全身的电流竟然消失，她又恢复了自由—— 终于停止了叫骂，她的脸上升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你抓的找我我就告诉你。” “慢着！” “啊！” 撒腿逃跑的普利才刚刚看到出口，便脑子一抽，狼狈地趴在了地上，摔个狗啃屎。 抬头一看，外面竟然下雨了。 “现在我是完完全全地压制你，所以说，别想偷偷溜走了。” “可恶，可恶……我的书呢？” 普利四处张望，都找不到自己的魔法书，却发现瑞恩把它藏在背后，当着她的面抽出来， “重新学习吧，孩子。” “你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刚才骂我的时候。这可是你的致命要害，并非无时无刻关注自己的能力，活该被电。” “我认输，认输，快把它还给我吧。” “想得美，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坎瑞特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的问题太泛面了，能不能具体点？” 瑞恩迟疑了一会儿，说:“是他指示你这么做的？” “我都跟你说过啦，所以你不能怪我，更不能对我这么无礼。” 他看着普利通红的脸颊，轻轻点点头，拿起两件破烂的单衣，随手扔给了她。 “这……太臭了，我可受不了，再说你的衣服这么大，怎么穿嘛。” “你不穿只会损害你自己，不要的话就扔到一边，反正你是没得选择的，毫无疑问。” 普利一副无奈的表情，只好提起衣领，把它从上往下套了进去。 “每一根线料都散发着男人的恶臭味，啧啧啧。” 她看瑞恩的眼光很不爽，她想，一有机会就报复，等雨停了再说，给她一个教训是必要的，嗯，就这么做。 “你满意了吗？” “不，老娘我饿了，你去给我打猎吧。” “哼，我都饿了三四天了，你还想让我侍奉你？” “你这家伙，天生一头狼人，竟然都不会打猎，废物啊。” “我不想跟你多废话，还有，谁告诉你狼人都必须会打猎的。” “你师傅。” “你这小丫头！别以为我没法儿治你！论辈分你可差了远去了！” “你说得对，你说的对行吧，说好不跟我说废话，现在呢，还不是像个笨蛋一样把我的话洗耳恭听。” 听这话，瑞恩并没有很生气，这一招就可称为激将法，然而这招对瑞恩并不奏效，耐心培养是作为高级特工的必修课，瑞恩始终将其放在处世哲学中的第一位，它占据基础地位。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普利滔滔不绝，他只是寻思，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烦！ 第四章 放弃希望 “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听着呢，丑八怪。” “你脾气真是倔死了，你都没想过，一旦我没耐心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你撕成一片一片地吃掉！” 没想到，普利竟然大笑起来，“你？你敢这么做吗？” “有什么不敢？你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天赋的小丫头罢了，难不成你还把自己的肉里下毒了。” “你这么做，坎瑞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瑞恩迟疑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正式宣布，我已经切断了和坎瑞特·朗的任何关系。” “救命啊！！！” “哈哈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吧？丑八怪。” “事实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瑞恩已经在摩拳擦掌，做好了享用美餐的准备，用恶毒的眼神注视着普利。 “先吃哪一部分好呢，大腿那里肉最多，还白白嫩嫩的，太诱人了。” “先割喉，省得你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把人家吓着。”说着，他就亮出尖锐的爪子，在篝火的照耀下仍闪着红光，对准往她的脖子，在空中一架。 普利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心想，他不会真的想吃点自己吧？ 惊惧着，瑞恩的脚步越来越近，眨眼间他便坐在了普利身前。 “你们真的会吃人吗？” “只有饿急了的时候，我才会这么做，你了解，现在的状况。” “你……” “两脚站立的生物都不太适合进入我的菜谱，但为了填饱肚子，我只能打破管理喽。” 普利的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正在此时，瑞恩的大手已经抓起了普利的半个脑袋，一口一口的污气从他大张着的嘴巴里吐出来，那猩红的舌头几乎抵住了她的脖颈。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啊啊啊啊啊！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啊啊啊啊啊！”普利大声尖叫。 瑞恩对此感到十分高兴，便放开她的脑袋，收回嘴巴。 但他不愿减少自己给她带来的恐惧，所以仍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鼻尖和普利的脑袋之间保持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坎瑞特还在，还在定位图的位置，因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叫什么连通器的东西，会给他带来困扰，所以……所以他就让我来，来了……” 普利因为太过紧张，把嘴张得很大，以致于完全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的，大呼大吸，以免窒息的危险。 “连通器么。” 瑞恩倒吸了一口凉气，。 坎瑞特认可了瑞恩对时空研究作出的前所未有的贡献，正是因为连通器的被发现和有关理论的完善，而瑞恩（未来的自己)把这个词挂在嘴边，真是十分的失策！ 难道安娜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被掉包了？ 他一直想，迷雾里自己挨那一顿打时，空间传送器究竟是植入还是取出，如果是取出，那它是在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就有的，还是自己被出其不意地遭暗算而进入的…… 了解这个问题后，才能让深陷淤泥的自己被解救出来。 于是，他低头走出铁门，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完全将自己淋湿后，用手按在胯部，缓慢调整呼吸。 “集中注意力，把它排出来……” 奇怪，没反应。 “再来一次，如果没有，那结果就可以肯定了。” 还是没有？ 瑞恩有些吃惊，既然这样，便肯定当时“坎瑞特”对它采取的行动是取出，空间传送器的效益已经完全被发挥，就在他体内完全变成了进一步的危险。 普利望着瑞恩的身影很是不解，他一会儿搔头一会儿晃脑，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会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她的面颊逐渐恢复红润，眼神中的恐惧也逐渐消失。 是的，她又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样进一步保持风度地嘲讽那家伙了。 瑞恩摸了摸下巴，似乎想透了点什么，暗自静下心来。现在的状况暂时没问题，接下来仍然需要获得更多消息，只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放弃找回安娜的想法了。 第五章 那个它 这么说来，导致现在的状况发生的起源有很多种，但可以确定的是，某个时间点的安娜被掉了包，或者说，某个时间点上安娜并没有被掉包。 从理论上讲，他其实更加相信，迷雾之地出现的第一个安娜是某人伪装的，第二个则是其本尊。这也是他更愿意相信的一个推理。 而且抛开感情方面的问题来讲，这个可能性显然更行得通，如果两个都是假的，坎瑞特的手法也显得太纯粹了，那就是麻痹自己，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比如身份追踪，万一自己拿出追踪器想要一探究竟的话，岂不是暴露了？ 一旦个体受到绑定，除非将身份信息删除，且不考虑新建身份编码更新，都不可能出现误差。 瑞恩对此愤愤不已，明明真相就摆在面前，他却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坐以待毙。坎瑞特的操纵，已经结束。 他恶狠狠地注视着普利的眼睛，问，“那时候的安娜，是不是你？” “是啊，当然是。” “你把她留在那里，目的究竟是什么？” “啊！那当然是解决麻烦喽。” “什么！” 瑞恩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你把安娜杀了？” “不知道，这都是它帮我预谋的，要问就去问它吧。” “它？” 瑞恩注意到普利用了“它”这个人称代词，就觉得奇怪，如果说是坎瑞特不允许，他还能理解，毕竟有那么多理由可以制止坎瑞特杀害安娜，就像他不得已改变自己的计划来追踪瑞恩一样。 但，用“它”是什么意思？看普利的表情，不像是说漏嘴说出来的，反过来，也并非那么自然，这说明，她故意使用这个有别于“他”的人称来向他展示某些东西。 瑞恩首先想得到，普利用“它”指示某个人可能会有轻蔑的意思，就像她认为自己只配被呼作“丑八怪”一样。 但经过一番推理后，他否认了这种看法: 瑞恩自己认识的能够让普利这样优秀而极富天赋的年轻女巫听命于他的人物真是屈指可数。不，不必如此降低格调，这世界上一共能有多少厉害人物可以束缚得住普利，为回答这个问题，瑞恩大概只能估出一个个位数来。 这样已经很明确了，而且，从生物心理的角度看，如果蔑视命令者的人格，她不会用尊敬的口气讲述这个事实。 莫非那个“它”指示的就是神王？这么一来就算都说的通了，她所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是神王暗地里筹划计谋，再差遣她实施计划，但主要问题是为什么？他想不通，他希望得到更多的线索。 不出所料的，普利拒绝了接下来瑞恩期望的任何形式的合作，包括解释自己口中的充满迷惑性的猜谜游戏，这些都给瑞恩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困扰，因此瑞恩只能相信自己的推理，将普利口中的“它”诠释为“神王”。 瑞恩感到大脑已经过度疲劳了，他要好好睡一觉——不，在这之前，他需要大量的营养。 三叉戟的能量只是强制恢复身体机能，治标不治本，最后还是要靠进食来维持正常生命活动和身体稳态。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是真的想要把普利吃掉的，就和现在一样。”瑞恩小声自言自语，回到了大铁门之内。 第六章 相遇 他摆脱了那有些吓人的想法，淋着雨在黑暗中寻找自己的猎物，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普利的视野里。 “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她望着插在自己眼前的那根三叉戟，不自主地萌生出拔掉它的想法，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因为她想活命。 “这个地方，有狼的！” 突然，普利被一声凭空响起的问候惊醒，扭头一看，发现一位老太婆，正拄着一根木棍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是谁？” 老太婆并没有吱声，仅是一脸慈祥地望着她。 然而等普利仔细一看，不觉傻了眼。 眼睛，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 “喔，眼睛啊，被人给砍了。” 普利顿时感觉心惊肉跳，半晌说不出话来，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活着，大胆一点，她难道还可以依靠眼睛找到自己？ “这里很冷，你看，外面还在下雨，不如去我家躲躲雨。” “好的……不，绝对不行！”普利连忙摇头。 “怎么了？” 这时，普利才发现，这个老太婆并没有带伞，换句话说，她并非从木屋而是从仓库里面出现的。 “但我明明探测到只有一个人类居住在这一地带，她是怎么回事。” “你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呢，小姑娘。” 噢，天哪，她果然看得见我！普利觉得一阵恶心，急忙退步远离她。 “你跟那个神奇的棕熊是一起的吧，我能猜得到。” “不是，他……” 普利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为这奇异的遭遇倍感压力，以致于开始了偷偷地往后退。 “这么多年了，你是到这里来的第一个人，久别重逢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啊，哈哈哈哈……”她感到十分尴尬，应和着傻笑，没行动什么，，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总是在揣测人们的心理，揣测他们什么时候都在想什么。” “啊，啊，对……所以你究竟是？” “芭芭拉，unia。” “联情局？” 普利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太婆竟然是联情局的人，震撼的消息！ “看你这表情，我说对了吧。” “你……啊不，您，现在真的看到我的表情吗？” “看得见，而且看得一清二楚，你呀，别看我眼睛成了这样，视力可是一点都没退步呢。” “原来是这样。” 说完，芭芭拉苦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其实，我看到过很多更吓人的，对于这些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不用担心我。” 芭芭拉想，其实我不是在关心你，而是在关心我自己。 普利一脸假意地笑着，忽然，她发了一个激灵，想起来她是跟瑞恩在一起过的，不觉感到有些诧异，便悄悄地走近芭芭拉的耳旁，小声道: “你知道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吗？” 芭芭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发起了感慨: “有很多想要讨伐我的人，他们都失败了，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远，危险重重，政权划分混乱，国际权责不明，几乎属于不祥之地。” “您说，是什么人想要征伐您？” “虽然我听到这里来的人说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但对于一位深知其内部人员底细的探员来说，这种谎言很轻易就能被拆穿。” “那么，您以为瑞恩是被派来征伐您的联邦成员之一？” “瑞恩？” “刚才离开这里的那个人。” “不，假如你是我，肯定不会把他当成一位联邦探员的。” “此话怎讲。” “近五十年里，发生了多少大大小小的诡异事情，就连向日葵都不知道朝哪里转，仿佛世界被可怕的瘟疫笼罩，世界末日随时都能到来。” “啊！” “我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上天保佑我们，别再让联邦回来了，耶稣与我们同在。” 芭芭拉在胸前不间断地画着十字，祈祷自己不要太早变成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人。 但普利却对芭芭拉的创伤毫不知情，普利意识到，他们两个相差的年龄真的有点大，或许这就是自己听不懂她说话的原因吧。 祈祷过后，芭芭拉对普利说，“你饿坏了吧，走，趁着他没回来，到我这里吃点东西。” “可是，可是……”她一边迟疑，一边死死盯着插在水潭里的三叉戟，突然感到脊背发凉…… 第七章 敬未来 伦敦。 十六点二十分，街上的人们摩肩接踵，前往a第一观景台酒店观看总统登基仪式，记者们混杂在人群当中，高举摄像机艰难地往前移。 观景台的人员已经爆满，此时仍有不少记者蜂拥而至，对于他们来说，让摄像机保持高频脉冲对准总统进行拍摄是最正确的选择，胶卷的消费完全比不上独家摄影所获得的利润。 十六点二十一分，芭芭拉刚从火车上下来，解决掉卧底后，她的真正任务就是狙击总统路易斯·阿尔辛多。 最好的时机就从人群安静下来，路易斯登台演讲开始，因为她的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其次还能提高狙击的精度。 今天的天气很好，相对多雾的伦敦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没有刮风或者下雨的迹象。 她深吸一口气，循着地图标记的地方，着急地望着大城市的每一个街头告示。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迷迷糊糊地扑在她身上，把她撞得找不到了方向。 “妈的，看不见有人是不是？” “对不起……” 陌生男子毫无诚意地道了歉，便匆匆离去。 如果是平常，芭芭拉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走了，但这次例外，她真的很着急，因为登基仪式比预料到的还早十五分钟，狙击当然越早越好，慢一步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现在还穿着便服，头戴鸭舌帽，让人很难发现这个人的内在气质，以及浑身上下的戾气。 这时，她发现自己身后好像有个人，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她走进小巷，转瞬消失，不留一点声音，打算试探后面的那家伙。 他没有跟来，而是笔直地往前走了，应该也是急着去看登基仪式，和她顺路罢了。 芭芭拉觉得有防备是很有必要的，第一次执行狙击任务时，她便被伪装成盗贼凑过身获取她指纹的联邦探员查明了身份，如果不是随机应变骗取了gc内部人员的免责协定，她说不定已经被关进监狱了。 现在呢，虽然时间十分紧迫，但保障安全仍然被她放在第一位，她并不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其实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确保能够全身而退是必须进行考虑的，只要自己的效率够快，一切都不成问题。 冷库里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滚滚浓烟从工厂烟囱冒出来，汽车轮轴火星四溅。 挺身穿过m制造局工厂，游走在粗制钢筋当中，溜进总管的办公室，一股廉价低劣古香水味儿顺进鼻孔里。 这里充满了没落豪绅假装体面而赚取尊重的古怪癖好的臭味，令人作呕。 特制的狙击枪子弹已经被送到她手中，而为了方便伪装以及避免遭受怀疑，枪已经装进了枪袋里，藏在这个房间的某处。 她从身上掏出一枚子弹。圆柱形子弹壳十分圆滑，放在地上，稍微有一点坡度，它就会滚起来，带她找到会因铁板下压造成地面倾斜的密室。 很快的，她确定了密室的大概方位，顺着子弹的轨迹向前走，她来到一面墙边。 “很好，我要砸碎这个方形的朋友了。” 她抡起大锤，狠狠地往墙上砸，沙砾，灰尘，全部落在了芭芭拉的身上，她轻轻地抖了抖，便给了它最后一锤，墙面轰然倒塌，一把被枪袋包裹着的狙击枪赫然出现在墙面之内。 “真正的任务开始了。” 芭芭拉顿时感到热血沸腾，她现在要去暗杀总统路易斯·阿尔辛多了——不，现在还算不上是总统，现在是议员，议员路易斯·阿尔辛多。 等他为成为联邦总统做好万全准备后，她就可以收割自己的奖励了，在此期间，她只需慢慢地等待，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 芭芭拉撕裂被水泥糊成一团的枪袋，崭新的重型狙击枪呈现在她的眼里，她举起这大家伙，心里高呼: “敬未来。” 第八章 免责协定 芭芭拉匍匐在墙角，用舌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平静地把狙击枪架在了望台的边沿地带。 她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检查装备和重装元件，又花了三分钟寻找最佳狙击地点——这个地点必须能够透过通气排风扇看见路易斯·阿尔辛多的上半身。 此时伦敦的地方时为十六点四十五分，距路易斯·阿尔辛多议员成为总统还差二十五分钟。 这么多的时间看似绰绰有余，实际上才勉强够用。 她需要不断地调整角度，同时隐藏枪口，通过衣物的飘动注意风向改变以追踪真正目标。 而且，她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进行思考。 芭芭拉从兜里掏出上尉给她的口香糖，扔进嘴里嚼了起来，口香糖能保持她在这些时间里冷静。 此时，路易斯·阿尔辛多议员仍然坐在汽车里面，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现场。 主持人需要四分钟左右的时间念开场词，接着是开场表演，需要七分钟，剩下的时间就是九分钟的前总统致辞，以及路易斯的提前宣誓。 这些时间芭芭拉牢记于心，绝对忘不了，而且她断定，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她将左眼对准瞄准镜，不断调整焦距，直到确认目镜已经清晰到能精确对准当场任何一个人的下巴——正面从此角度狙击可以直接击穿路易斯·阿尔辛多的胸膛，血甚至能溅到第一观景台的相当一部分观众。 万事俱备。 十六点五十分，阿尔辛多的护送车队终于驶达目的地。 在一众的鲜花与掌声中，路易斯登上了主席台，鞠躬行礼后，又转身向黑幕走去。 芭芭拉深吸一口气，看看从办公厅里捡来的金色手表。时间还早，不用着急。 现在，她有时间安慰自己了，因为她紧急安排的计划本来就有极大的危险，所以她不得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狙击进行之前，她都要审视自己所经历的太多困难，预设的太多风险，而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辛卡与免责协定。 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辛卡虎口脱险了没有？ 照理说，联邦眼睛里那根刺已经拔出，如果杀死辛卡，那就违背了普遍公民的保护协定——至少明文上是有这么一个协定，更何况辛卡还属于高社会价值的人群。 她所担心的是辛卡是否获得免责协定，就和她第一次狙击时被逮捕后签订的合同一样。 虽然辛卡的罪行达不到死刑的标准，但对于那些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的律师来说，处理像他这样的案子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完成定量任务后才能领薪水，而且无论给犯人定什么罪他们都没有责任。 假如辛卡不够不主动，或者高层根本就不往更深层次剖析案情，免责协定就不会送到他手上，自己精心安排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本来，没有遭遇这突发袭击的时候，他们二人就模拟过这种情况，芭芭拉亲自委派律师和联邦高层进行谈判，让自己释放辛卡的议员暴露给他们的高层，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他们会给长久沉默的辛卡提供免责协定，用不主动对付主动，他就能够全身而退。 现在呢？很显然并不能，因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还像原来那样按计划行事，她可不保准律师不会说漏什么话来，或者他们出尔反尔，全盘收钱，双方互压，自己就又暴露了。 “啊，真是难缠的问题。你说是不是呢，会消音的朋友。” 现在是十七点十分！ 她花了二十分钟思考，等把口香糖吐出来，她就将完成狙击，一切都结束时，那样她会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是一切完美，所有人各得其所，阖家团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亢奋，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浑身颤抖。 罪恶啊，消失吧，在我面前，成为枪下亡魂吧！ 把你的生命献给我吧，献给至高无上的上帝，也献给成千上万的伦敦人民吧！ 她扣动了扳机。 子弹旋转着稳稳地飞出枪膛。 第2022章 福利篇:服务器启示 服务器——长期生存合作——支持扔雪球回城——支持计分板指令商店——支持雪球原地去世——对萌新友好——租赁六十天起放心常驻——从起点来的有福利！ 第九章 通信 有那么一瞬间，罗伯特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挖了出来，以后他还遭到残酷剐尸，血肉横飞，那种震撼感挥之不去，让他记忆犹新。 他跟确定那不是梦境，因为他打听了很多人，他们都称自己也看到了那一道闪光，就从他的肩膀边上飞过去，它飞行卷起的风都足以掀翻任何一位附近的成年男子。 可是，有谁受伤了吗？或者，更肯定一些，有人死了吗？ 尤里挨个调查了群众，发现无一人受伤，也没有任何人的尸体，但那飞溅在人群当中超出常人血量的血液该怎么解释…… 或许……没有人认识刚刚死去的人？ 不管怎么说，恐慌已经在人群中蔓延，尤里已经向空中开了数枪，很显然它的效益已经逐渐式微了。 罗伯特和加欧已经打算远离人群了，因为他们明白，只有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才能获得最大的生存权，而面向生存和死亡的竞争是可怕的，是残酷的。 而且，谁能保证危险来临时你不会成为人肉盾牌？ 这些违背人性的问题，罗伯特不想进行太多的思考，它们只会引发本不该出现的恐惧。 他并非想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所以他会带领其中的一小波在他观察下表现顺从的人离开，这类人通常情况下都会委曲求全，直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展露自己比别人更阴暗的一面。 因为在他眼中，被敌人杀死的概率远远高于被“自己人”杀死的概率，反而言之，他更可能会在特定时间的竞争中因为与别人的矛盾而丧失生命。浩瀚宇宙的重心偏向一个人的说法是如此的愚蠢。 假如最后他还是面临到了最终的困境，那也是剩下的人替自己做出抉择，他的生命在此期间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只剩下一头饿狼，把他按在地上面对敌人缴械投降，那也是纯概率问题，不值得他考虑，真出现那种糟糕的情况，听天由命是最好的选择。 愿意跟他离开的有肖恩、思达琳和迈布斯三人而已。 他们在黑暗中潜行，逐渐离开了绝望的追逐大部队的人群，径直前往瑞恩曾经指示过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罗伯特的钱包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 “罗伯特，有东西在你的钱包里面响。” “罗伯特？”肖恩好意地提醒罗伯特，但罗伯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他在发愣。 好一阵子，他才伸手掏出钱包里那个只有几厘米直径的中子机器人，接通了一个电话。 “瑞恩，瑞恩？”罗伯特十分小声地呼喊，同时身体侧到了一边，生怕有人偷听。 “你是谁！” 通讯器里突然传出刺耳的嗓音，把耳朵用力贴近机器人的罗伯特吓了一激灵。 应该不是安娜吧，那会是谁，他没见过的人吗。 “把机器人给瑞恩，谢谢。” 对面的人似乎很不解，好一阵子都没有回应，并且他听到从通讯器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罗伯特知道周围还有别的人，那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瑞恩，是他让这个陌生人联系自己的……不，也不一定，或许是瑞恩把机器人弄丢了？ 然而，接下来又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 通讯器里传来另一位陌生女子的声音，她竭力地大喊，“你是什么人？” 罗伯特有些蒙圈，但还是回答她，“我叫罗伯特。” 通讯器里又一阵沉默，约莫三四秒过后，又换回了第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你的地址。” “……不瞒你说，我在逃难，但这不重要，你先回答我这个机器人是从哪里捡来的？” “别废话，他妈的，告诉我你的地址！” 罗伯特不知所措，只好告诉她大概的位置，然后那个人直接切断了通信。 东r这么大，环境恶劣，交通也主要集中在西部地区，她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呢，真是个傻瓜。 然后，他又觉得惋惜。 如果真是瑞恩打来的，那该多好啊，因为自己就没必要继续逃难了，事情也会变得好办很多。 可惜，瑞恩大概率已经死了，所以对方在提到他的名字时才会沉默那一阵子。不管怎么说，继续前进吧，不用在意那个跟瑞恩没有任何干系的傻瓜。 第十章 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凭什么要听你在我面前做大指挥？”瑞恩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你知道的，我不会在你这里待太久，我迟早会出去，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好让我有个理由宽恕你。” “你宽恕我？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可怜孩子。” “你才是可怜孩子！我明白你在他身上装通讯器的意图，你把它设置成只能你主动联系他，而不是互通消息，究竟在打什么小算盘，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算是又怎样？你也想找一个人为你的过失买单，对吧？只不过你还没有找到那个人，而且，真正现在的我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获得了机会，嫉妒吗？” “你怎么就……” 普利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每次试图和他沟通，几乎不会出现任何她想要的结果，这太蠢了，而且这是第一次她意识到，面前这个四肢发达的丑八怪真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猜。 不仅如此，他似乎能看透普利内心中一切的想法，他的观察力能跟任何成为把人的肝脏配蚕豆吃掉的变态杀人魔的心理学家（或者精神病专家)媲美。 瑞恩手中摆弄着那个在他看来已经十分陈旧的中子机器人，想起是他自己把机器人撞进衣服里的，而因为急切想要知道答案，才没有刻意翻找遗留下来的机器人。 看来能让聪明人变成傻子横冲直撞的办法不止一种，他算是全盘领悟到了。 因此，他决定联系一次“”罗伯特”，在确认机器人没被动什么手脚后问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重新启动机器人，通话记录表很快呈现在他的面前，最近的日子里只有一次，那是被两个人类小子接通的。 另一边，罗伯特正急切地等待机器人再次作出反应，终于，在路上等待接近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如愿以偿。 …… “你是说，有个人类在听说你叫罗伯特的时候很震惊？你有没有考虑过重名的问题，毕竟迪蔓帝国里，也有很多重名叫瑞恩·布朗的。” “我不知道，有两个人，一个听起来很老了，是她问我名字，另外一个二十岁左右，凶巴巴的，还找我要什么坐标，我哪知道啊，我现在只想回去，马上离开这里，我每时每刻都在面临危险！” 瑞恩不知道过去的瑞恩用意何在，让一群土着居民迁徙到荒无人烟的大高原上，这或许跟坎瑞特有关联吧，但此原因正好成为瑞恩拒绝普利的考虑因素之一。 这说明坎瑞特早就离开了原地——几乎可以肯定是迷雾之地——去找安娜了吧，迷雾里的红塔，他知道的，塔的物质性质与安娜的半实体化形态性质完全吻合，因此只要真正的安娜靠近那座红塔，某些事情就将披露出来。 而那一张名片，从红塔附近找到的名片，最大的可能就是，坎瑞特写给某一个跟他有关联的人，告诉他有关距离的重要讯息。 瑞恩尚且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只是瑞恩的误闯害坎瑞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名片。 这样一来，奇怪名片的问题就解决了。 他大概能够明白未来所发生的一些事了，就像，他们口中提到的罗伯特是某条暗线，供他们获得情报，而未来的瑞恩希望那一群人类替他开辟前进的道路，直到自己用中子机器人联系他，确认他是否安全，然后作出更加有把握的决定。 至于这个招人烦的小丫头，他打赌自己一定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是未来自己可能就要把她当成重要的线索了。 而她提出的奇怪要求，瑞恩不予理会，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他不想卷入麻烦，他得重新确立自己的位置，如果中间出现插曲，接受它，而不是忽略它。 当然，对于瑞恩来说，普利的做法，其实无关痛痒，不必追究。 第十一章 恐怖戾气 “可恶，怎么又被切断了。” 罗伯特一边前进，一边抱怨，还不时叹气。 他想，瑞恩那家伙发什么疯，既然没事，那干嘛还要再打一遍？ 想着，他十分失望地低下脑袋。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传到他的鼻孔中，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他罗伯特发现，不知不觉的，地上出现了更多的血迹，这些血迹在地上排成一排，十分集中，并且它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起来像是某只受了很重的伤，然后奄奄一息朝某个方向前行的野兽。 不过，这种地方哪里有这么大的野兽呢，就算真有，那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死掉了，毕竟流了这么多血，没人受得了吧。 他放下心来，继续前行，同时曾担任空军飞行员的史达林紧随其后，保护罗伯特的后背安全。 加欧在他的左边，而肖恩和另外一个女人并排站在他的右边，较为轻松地讨论着前天报纸上的新闻，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尽管如此，罗伯特还是不时感到脊背发凉，就像捕获了在生长鲨鱼的海洋里流了血的大马林鱼并将其架在远洋航船的某位老头子一样，随时会面临绕在自己身边的满嘴长满尖牙的“鲨鱼”威胁——他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有如恶魂紧随其后，可每次一回头，只剩空荡荡杳无人烟的灰色荒野。 忽然间，灰色森林里传来一声空灵幽深的狼吼声。 嗷——呜—— 罗伯特打了个让他六神清醒的寒战，一个踉跄，差点崴脚跌在地上。 这地方有狼！ 是啊，这种高纬度亚寒带地区，完美符合它们的喜好，真是太适合狼的生存了。 但根本不适合罗伯特的生存。 他看看背包里的东西，只有一把袖珍水果刀，还有一些破烂的纸币，剩下的全是破烂皮包碎裂的残屑，不规整地散落在皮包最下面，他又把刚才的顾虑全都抛在脑后了。 不知这些人里有没有个人是职业打手，或者保安保镖什么的也行啊，能够保护他免受狼群的袭击。 和瑞恩指定的地方应该差不太多了，然而大部队并没有在地上留下车轮的痕迹，也没有成群结队的人们的脚步声，很奇怪，但也很合理，因为瑞恩那家伙并没有明确地指出到达目的地进一步应该做什么，他估计想不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现在的五人，就像会飞的蚂蚁，也看不见其头顶的食物一样。 但他还是觉得可疑，自己花三个小时走过的道路穿过一座怪石嶙峋的丘陵，直道而行的大部队没理由追不上他们。 罗伯特刚刚确认了方向角，西伯利亚大平原，确实没错，一眼能看见r国中心哨塔，也没错，到达一条正在发凌汛的长河，完全无差，莫非瑞恩给自己和大部队的方向有所不同？ 不可能，如果真有这种事，开集体研讨会议时绝对会有人指出来，并且使其成为重点线索追查到底。 瑞恩说过那里有一座城镇，曾经被坎瑞特全面封锁以防止秘密泄露，现在实验室工程估计已经完成，便没理由再继续封锁下去。 所以，大部队出事了。 罗伯特首先想出了这种可能，但如果说全军覆没那确实有些夸张，毕竟大部队里有一个中型城镇的人口，总会有人侥幸逃脱无路可走而意外到达目的地。 或者说，他们在其中的某一个时间段里被类似于“魔法”的神秘手段传送到了瑞恩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 除上述两种可能外，罗伯特再也演绎不出任何稍微有些合理的推论了。 然而，就在此时，罗伯特脑中一瞬间涌现出极大的恐惧，突然间他感受不到了他的头皮，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远处朦胧的灰色森林里竟然传来阴森的脚步声，伴随逐渐逼近的可怕屠杀戾气的恐怖气息，一遍一遍冲洗罗伯特的内脏，仿佛要扼住其喉咙将其填进嘴巴的野兽发了疯似的朝他狂奔而来的感觉。 于是，容不得他再多思考，罗伯特拉起加欧，拔腿就跑，完全不顾身后几乎被吓尿了的不自主战栗着的三位不幸的旅客，直到他身后传来女人的绝望求救声…… 第十二章 预防针 他在接近了，在接近…… 他还在接近！ 罗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眼睛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身后的幽魂掏空，只剩一副奔跑着的躯壳。 千算万算，算尽机关，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他想，自己带头跑出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人群里，而是单车独行，遭此下场……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之而来的呼喊声也渐行渐远。 那个幽魂正提着某个女人的尸体飞速向他狂奔而来！ 可是，在这里的针叶森林里，除了大型蕨类植物掩盖部分身影外，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罗伯特心生绝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奋力奔跑的时候，他眼前发生一阵剧烈的晃动…… 就这样过了不到两秒钟，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紧接着，一块奇怪的色斑出现在眼前，他顿时目瞪口呆……他竟发现自己已经成功抵达了……一座城镇？ 罗伯特愣住了，因为他身后的鬼魂也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藏匿在灰色阴影中的巨大规模的城镇，罗伯特的感受，就像沙漠脱水者遇见海市蜃楼一样，先是一阵犹豫，后是欣喜若狂，直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死死握住加欧的手已经无法动弹，和被棍子猛击了一下的感受一样。 “啊……哈……很显然……你受到了惊吓……”加欧满脸青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攥得发紫几乎要折断的手指，十分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却目露难意。 罗伯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手掌伸展，松开了加欧的手指。 “看来……这就是了……大部队应该会在……这座城镇里。”加欧气喘吁吁地讲。 而罗伯特颓废般地躺在地上。 他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这不是谎言，他不知道自己爆发了洪荒之力竟然逃脱了追杀，幽魂已经不见了踪影。 歇过劲来，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对面迷蒙的城镇，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城镇…… 是城镇…… 惊吓过后，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但这种状况让他不必急于回答加欧的提问，相反，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冷静过，从来都没这么冷静过。 过了很久，加欧终于开口。 “你……还好吗，没受伤吧，让我看看……”加欧艰难地起身想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却被罗伯特拦了下来。 “我从来没这么好过，而且，我明白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会同意我说的这些话，坐下，我会给你我的答案……” 他很确定，即使这只是一个假设的可能性，也和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假设的可能性又提出了另一个假设的可能性。 经历过刚才突如其来的绝望后，他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实际上，这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都受到地心人的控制，他，罗伯特又何来安全与健康呢？从前自己的安全感只不过是由施展小聪明而带来的满足感罢了。 强烈的危机感不断阻碍着他继续前进以寻找城镇里的人群，不管是身后的幽灵，还是面前的孤城，都有一种他们不可预估的可怕势力的力量在背后操纵。 这是第一次，罗伯特觉得自己的智慧已经跟不上世界的发展，几乎每一个长寿到能比人类正常年龄大百倍的地心人都比他技高一筹。 如果存在和瑞恩意志相反的、和前者旗鼓相当的敌人，并且他们联合起来，世界终将会没有人类的容身之所，就连他在背后依仗的貌似无懈可击的物质势力，必定会遭受疯狂攻击，直至分崩离析。 那自己失去了物质上的力量，就会穷兵黩武，拼命守护住自己的安乐窝，这是谁想要的？ 他早就明白尤里的夙愿，但到现在才通过实践让自己信服，尤里渴望力量，渴望复仇，他在警告我们，不要阻挡任何他希望得到某些力量的进程，虽然口头上没这么说，但罗伯特此时已经心知肚明。 与其坐以待毙，何不顺其发展进程，这个世界的发展进程，算是给自己打一支预防针，来时刻关注自己的命运。 第十三章 罪恶的源泉 霍尔忍受着强烈的不适感，尽力破解二进制密码。 而身后一把枪，也悄悄地对准了他的脑袋。 血腥味越来越浓，霍尔有些恶心，十分想吐，他请求布兰奇把他放开，缓解一下压力，但遭到了拒绝，并被命令尽可能快地破解密码。 然而，他两眼布满血丝，双腿麻木，更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恶心的事，现在让他全力破解密码，属实有些难度。 可是现在真的只剩下五分之四了不是吗，虽然不知道布兰奇究竟在打什么小算盘，但只要能够解决眼前的问题，自己就可以找机会开脱，即使无法解决本质的问题。 “真的要我解开吗，我是说，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这时，霍尔的身后传来更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刚想捂住嘴巴，布兰奇却一身血迹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必多劳，你去休息吧。” “哦……” 听这话，霍尔有些懵，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拖动麻木的腿，使尽全力挪到了操作台前。 “我改变主意了，可爱的男孩子，亲。” “那就好，那就好！” 霍尔只能应和着它，即使他根本不在乎她又改变了什么主意，当然不可能关系到自己最切身的利益，仅此而已。 他瞥见被打得血流满地的斯科特，心中毫无波澜，就这样看他被走近的两人拖了出去。 “身份，地位，还有机密，能当饭吃吗，不能……” 霍尔苦笑了一声，心中无比的难受，他的不幸也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改观，他只不过是消失在人山人海中的一只可怜的蝼蚁罢了。 对此，他拒绝承认自己是什么叛徒，因为本质上他并没有触犯任何人类社会定义的给予普通公民基本保护的协议——简而言之，他并没有为因为遭到威胁而出现犯罪行为受到被停止保护的处罚。 但人类社会规定的义务有时候会和他们基本的人身权利打架的，这毋庸置疑，只有小孩子才区分是好的坏的，对于市长——也是国家公务者来说，只能区分有罪的和无罪的。 他试图安慰自己，灾难会稍稍地离开，未来可期，并非只有彻底推翻暴政才能让自己过上安稳的日子——或者说，并非只有自己参与推翻暴政才可以实现，二者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区别。 因此，他要活下去！ 顺从是最好的逃离这里的方案，没有之一，确认安全当然排在首位。 而就在不久前，他意识到，那个可怕的嗜血屠夫竟然不见了。 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任何那头狼人的踪影，他稍稍放下了心。 难道布兰奇给自己留了后手？ 不管怎么说，小命算是保住了。嗯，只是康拉德提到的关于洛克斯这个人，哦，不，这个鬼，他给自己带来的危险其实并没有消失。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很有力量，或许还很有手段，能轻易应付自己对他的攻击。 霍尔发誓他再也会折腾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了，即使那一次是为了追捕瑞恩，找到了洛克斯藏匿血族杀手的嫌疑。 最后查证出，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对追捕有影响的联系，触怒了权势算是一个教训。 为求他原谅，霍尔愿做任何可能得事情，无论它的结果会有多么令人心惊胆战:就像成为血族的一员对想要原谅自己的某个人进行违心的报复。 因此，他仇恨自己做的任何事情，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导致他不能再思考有关自己身份的一切。 “啊，看起来，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一个能让我躲避灾难的安乐窝了。” 霍尔长叹。 生命就是这样不可预测，也是这样容易失控，他设想过无数次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和发生在自己头脑里不同的办法，它们之中有些失败了，但也有很多是完全能成功的，可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是啊，经历了灾难的人们都会这么想，比如在回家途中自己的亲人遭到仓皇而逃的劫匪的攻击时，自己就在旁边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死去，那是一件多么痛苦而绝望的事情。 “真是够了，如果我真的受到至上耶稣的庇护，稍微再在随便哪个节点多一点幸运，当时立刻我就有救了！我的家人也都有救了！啊！可恶的吸血鬼，见鬼去吧！” 第十四章 救命 这是一个中型现代化的标准城镇，但里面没有生机，只是一片一片灰尘，掩映着建筑沧桑的历史。 宽敞的街道上，两个身影正向城镇中心移动。 进入这个神奇的境地后，罗伯特感到有无数非生命的感应实体在脑海里乱撞，与此同时，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在高高矮矮的水泥墙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伯特心想，这真是个诡异的地方，能让人心烦意乱，真不知道再往前走会发生什么见鬼事。 不过他确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对于人类来说，长生不老的吸血鬼族精通这世上各种各样的奇幻魔法，以及用血液维持更长生命周期的黑暗密谈，未来在此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让他感到司空见惯。 “真是费解，身后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罗伯特边走边想，他坚信他们已经死掉了，就像可怜的布偶一般，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内心尚存的善让他忍不住多往后看一看，但没多久就因未知的恐惧转移了视线。 他只能祈祷有人侥幸逃离，说实话他很喜欢这些人，因此如果护送他的特种兵遭到黑恶势力歼灭袭击的时候他总会把罪过归到自己身上。 飞行员和普通公民的生命也同样珍贵。 这只能怪偷袭他们的人，是“他”用恶毒之镰收割了三位无辜平民的生命，这就是所谓“种族歧视”吧。 罗伯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虽然他现在只能唉声叹气。 “奇怪，我怎么还没见到这里有点人迹呢。”他心中琢磨。 灰尘，灰尘，还是灰尘，整个城镇混凝土泥浇灌的道路上只留下了他和加欧两个人的鞋印，剩下的全都是灰尘。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伯特心中的困惑愈来愈大，直到他看见了阳光从挂在树枝上的神秘火球直射过来，映照着灰色城镇的黑暗角落，才最终断定。 他们的处境依然糟糕。 在无边无际的灰色森林和灰色混凝土之间，竟突然迸射出一抹猩红，罗伯特侧眼一看，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凑近了观察，当即被吓得不轻。 罗伯特的短时记忆告诉他，面前这个丑陋无比、浑身血腥、毫无生机的东西正是和他一起走的史达琳的尸体。 不，不，等等……她还没死，你看，她在呼吸，她闭着眼睛，但很明显，她想让自己睁开眼睛以求得救援。 她的胸脯小幅度地起伏，但胸前一大块血迹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鲜血喷泉，血液不断从喷泉上涌出，她生命垂危。 罗伯特的呼吸完全与这个女人同频，他有一种要窒息的难受感。 突然，自己身后，又传来十分凄惨的男人喊叫声，两人都为之一震，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承受了和遭受火刑的罪犯等同的痛苦。 他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这个声音，甚至一度把它作为自己过度恐惧的幻觉的产物，直到加欧把他摇醒，他才确定，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不是刚才那两个谈报纸的中年男人。 被摇醒后，罗伯特指着史达林，悄悄对身旁的加欧说:“我们得救救她，否则她会死掉的。” “你，真的打算要救她？” 加欧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接着是彷徨。 而罗伯特却十分坚定地说，“我看到了，你希望逃离教条的束缚，但总是在重要的人们面前表现得保守而谨慎，你其实并不想这么做不是吗？” “但是，这，太诡异了，我有点……” 罗伯特用行动打断了加欧的犹豫，看着奄奄一息的那位陌生人，他心情十分复杂，却来不及犹豫，仍然很迅速地按住了史达林胸前诡异的伤口，以防止血液渗出更多。 加欧深吸了一口气，示意罗伯特放开按着她伤口的手。 “可不要再帮他放血了。” 她给了罗伯特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拿出他们仅剩的医疗包，这个医疗包完全足够拯救一位遭受死亡威胁的成年女子恢复生机。 他们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面临死亡的时候，人人都是平等的，毋庸置疑。 在绝望与恐惧之下，往往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品质，是的，罗伯特当时这么想过，所以才不顾更长远的考虑，拯救眼前的生命。 假如真的能遇到瑞恩口中的那位由无数奥秘构成其本身的“师父”，罗伯特已经不知道自己承诺过要念多少遍感恩上帝的神言了。虽然希望渺茫，但仍旧不失为一种寄托。 第十五章 吸血鬼转化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你吗？”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露脸，穿着红色的长袍，还戴着可怕的面具。” “那是什么邪教组织……” 听了史达林的话，罗伯特顿时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里是某个神奇基督教分教残存势力的聚集地？ 难道是与世隔绝的奇境花园使者，从未与外人接触而导致的误会或者悲剧？ 又或许是……瑞恩师父手下的人，被他们的来访惊觉，随机对他们其中一个人发出了警告，而且过不久，悲剧就可能再次重演，换做他们两个！ 罗伯特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史达林眨了眨眼睛，说:“我看到身后有一个怪物从那两个男人身后走来，就头也不回地想要跑掉，”她满脸泪痕，“可是它跑得快呀，我根本逃不了，就只能被它抓住衣领。” 她伤心地抽泣着，还掀开自己的衣领，竟然被抓了三个洞，上面还都是血。 罗伯特顿时想起了恶魔，头上长着长角，指甲长得吓人，它们挖取人的心脏，放在神圣祭坛里，然后饮食人的血液。 “所以你的伤口是它们用头上的角顶出来的？” 罗伯特不知怎么的，就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不是，当然不是，那些红衣主教们开枪打了我。” “哦……红衣主教是吗？” 罗伯特以前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有基督教的传承，从大的方面讲，如今信教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我不确定，他们只是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基督教的信徒，所以我就这么叫了。” “总之，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得快点走了，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同意。”加欧应和。 就这样，三个人打算原路返回，到底最后会有什么结局，谁知道呢。 他们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有了半夜，天色已经变得明亮，是开始新的逃亡的好时机。 然而，走了一段路——没过多久，史达林站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了史达林，发生了什么吗？” “我就是……有点饿了。” 史达林脸上突然冒起了青筋，接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不要紧吧，我这里有巧克力，你要不要吃一点？” 加欧从包包里拿出来一块包装好的巧克力，走近递给了史达林。 史达林丝毫没有客气，饿虎扑食般地从加欧手上夺如了巧克力，冲着它恶狠狠地撕开包装，一口气把它塞进了嘴里。 “真的没事吗？”罗伯特满脸质疑地望着史达林像饿鬼一样咀嚼着巧克力，不觉感到有些害怕，害怕她的样子。 然而，当史达林把巧克力嚼碎吞下肚之后，她竟然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罗伯特惊奇地看着像是吞安眠药自杀不成而呕吐的史达林，再看看以同样表情看着史达林的加欧，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一种可能: 她变成了吸血鬼！ 加欧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忙退几步，捂住自己的脸。 “难以置信，罗伯特，快回来，她很危险！” “我了解情况。” 罗伯特几乎是怀着敬畏的心情走到了她的身前，蹲下来，仔细地望着史达林的脸。 “救救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史达林的头上暴出青筋，不久又消失在她的皮肤上。 “离她远一点。” “不要吵！” 他十分清楚，史达林确实正在向吸血鬼转化，因为他在a镇无数次地看见这么一个过程: 转化者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与压力，因而他们的脸呈猪肝色是非常正常的，此时转化者额头青筋凸起，瞳孔撕裂，牙齿穿孔，最终等待转化完成后，他们脸上的猪肝色会很快地消失，而最终他们面部毛细血管里的血被抽空，几乎看不到任何红晕，成为鬼魂一般的惨白色。 罗伯特进行判定的依据是，吸血鬼对血液情有独钟，而十分厌恶其他的事物，尤其是带有甜味的东西。 史达林此时正处于转化的最后阶段，因为转化者在转化过程中会面对很多生命危险，所以罗伯特判定是医药包维护并加快了史达林的转化。 “成为吸血鬼的人类通常会增强他们自身的性格，史达林，这就是我的奖励。” “哦，喂，等等，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加欧满脸疑惑，急忙问道。 “我想我们两个有救了。” 第十六章 博弈，选项 “罗伯特，难道你是要……” 加欧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罗伯特几乎要把他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 “你要想一想，你的父亲，他一直希望你能成为他理想中的精英，如果你成为了吸血鬼，不就真的有点越界了吗。” “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我本来还想征求你的意见，但现在我放弃了。别增加我的负罪感了好吗？” “可是这种伦理性的问题本身就不能草率而论，你有你的未来，我有我的未来，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类，但我们都有很重要的责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责任就是最终被吸血鬼们关起来，整日整夜地被抽血以供他人享乐？” “为什么非得做出二选一的抉择，罗伯特先生，您看不出来，这就是一场零和博弈吗，在人类和血族之间，在狼人和吸血鬼之间，”加欧凝视着罗伯特眼中的深渊，“这三者之中，有三种有关未来世界的不同的选择，又有两种有关人类生死存亡的选择，在这两种选择中，有一个能避免发生人类的悲惨结局，你——难道就看不到吗？” 罗伯特审视了加欧谴责的话语，却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他站了起来，说:“狼人族已经灭绝了，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是你想太多了。” 说完，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你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是必要的，那我就不再阻拦你了，我祝愿你不要后悔。”加欧有些失望地说。 “我需要你。” 罗伯特看见史达林的转化已经彻底完成，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从加欧转移到史达林身上，又蹲坐了下来。 “我需要你的血液，你能自己做决定吗，我们需要走出去，在一起。” 罗伯特似乎对史达林抛出了橄榄枝，他表现得十分友好，以求得史达林的同意。 谁都喜欢光芒加身的畅快感。 而没有人喜欢被看做被迷宫里四出乱转的小白鼠，它们受到冷眼旁观，最后像是玩具一样被丢弃。 “现在，我要成为那种光芒加身的人了，没人能阻止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罗伯特没等到史达林开口，那种歇斯底里的恐惧感竟然在这个关头又涌现了出来！ “是谁，究竟是谁还没有现身？” 罗伯特失声大喊，偏偏史达林还愣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 “快啊，快点，你能做到的！” 史达林现在仍然神情惘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让罗伯特十分着急。 “求你了，别发愣了好不好，你正面临生命危险……” 他使劲摇晃着史达林的肩膀，但实际上她还十分虚弱，根本没有缓过劲来，对她说这些话是不会奏效的。 “可恶，它又接近了！” 血腥味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熏得他十分恶心。 “究竟在哪里，在哪里？” 罗伯特还是清醒的，他知道对方速度太快，他的逃跑已无可能，现在真的只能等死了。 没过多久，罗伯特开始听见有脚步声传开了。 踩在被针叶植物遗骸覆盖一层的地上，有一种沙沙的声音。 渐渐的，罗伯特又听不见了，因为这种微弱的声音已经被他的心跳声盖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就现身吧！” 罗伯特受不了听被无限放大了的丧钟的鸣声，心中判定，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啊！ 加欧的尖叫声突然传入罗伯特的耳中，扭过头，才发现，她的眼前，竟突兀出现了一抹令人胆颤的殷红色。 一个身影，像是一个人类，他浑身赤裸，满身鲜血，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尽是煞气，他的面目狰狞，瞳孔中放出无限威吓，在如此凄凉悲婉的情景中，他尽显诡异与恐怖，给罗伯特带来无尽的失控感。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罗伯特顿时被吓得半死，他知道自己在浑身发抖，而且很快地，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清流，从他的裤裆里款款流出…… 第十七章 重启狼人 瑞恩望着绵延无尽的森林，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落寞感。 当初，他接受了未来自己的邀请，在地表的世界成为他，根本没有想要事情和自己的预期会有这么大的落差，由失去控制感而导致的惆怅自此爬上心头，挥之不去。 他接受到了很多很多新的事物，也经历过了数不胜数的困难，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但它们终究成为了他的经验——更确切一点来说，是教训，铭刻在他心中。 如果要把这些经验全都总结起来，那么，他会得到两个高度概括的词语:那就是算计和陷阱。 安娜也好，坎瑞特也好，所谓“猫咪”也好，都在想方设法地算计他，引诱他进入自己的陷阱。 即便只站在原地对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地笑，也可能正中他们的下怀，因为这种“陷阱”根本不是具象化的，谁能保准安定他自身不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呢。 不过瑞恩此时也很争气地变得冷静，恢复了那种能够洞察真相的强力，以应对接下来某个欺骗了他的机械师的明枪暗箭的伤害。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显然是“明枪”——普利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再与瑞恩一战的准备，她不能让瑞恩做过久的停留，她刚刚又收到了指示——诱离瑞恩。 瑞恩把目光转回目露凶光蓄势待发的普利。 “孤注一掷，我能做到。” 他不断提醒自己，赶快醒过来，回到真正的自我，消灭所有妨碍他行动的意志。 成功的基础是，获得更多自己潜在的力量，以对抗那些消沉意的力量，他没得选择，只能战斗。 想想，有多少狼人同胞们需要他们两个拯救？他想，或许是全部吧，听说了未来发生的那些糟糕透了的烂事之后，他就能够猜透未来自己对执行的安排了。 至少他知道最后一步是干什么了——那就是重启狼人族的时代，除了这之外，他想不出其他任何能弥补他们过错的办法了。 而且他也相信，不管未来的自己遭遇到什么，他都会百分百自信地肯定他自己的价值，他自己的信念，他自己的意志。 雷打不动，无懈可击的强大的内心，同时也是他的立身之基。 想要感动这股强力，只有彻底撕碎他的精神，摧毁他的肉体，才能可能办得到，当然也不过是一种可能而已。 因为他十分准确地预料到，自己是坎瑞特成功路上最棘手的问题，即使是他亲自培养了有关于瑞恩的一切。 从瑞恩刚刚经历父母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沉重打击而受到坎瑞特倾心照顾之后，他就在接受最广阔的观点和意见中靠自己的努力培养自己看待世界的能力。 唯一的从坎瑞特口中说出来的让瑞恩怀疑其真实性的观点是有关神王的叙述，这时的瑞恩一度怀疑神王是否存在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未来的瑞恩也是乐此不疲地寻求着答案。 那是瑞恩质疑血族最高权威人物的第一步，虽然当时第一次接触这个观点的瑞恩并没有想到有关时空、核心、四维和多元宇宙的问题，但一想到这里，他便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现在不仅看透了有关神王传说的真相，还发了誓，一定要全盘否定这位伟大的机械师——智慧长老——理论物理学家——特级工程师——宇宙批判者——自己的师父。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鬼神，人们凭空想象了一位或多位代替他们执行宇宙中其他事物的死刑的虚拟的至高无上的，不可名状的，无法想象的，超越逻辑的，无视规则的，创造万物的，摒弃思想的，沉睡旧日的和虚无缥缈的“神明”，并且用现实生活中各种各样庸俗可笑令人作呕的奇特宝贝添加进能给人们带来深渊般恐惧的神话中，这种压抑和光环的混合物让人们感受到恐惧与绝望，挫败与颓废。恐惧是最好的武器，有了它，甚至能让一个没有任何才能且昏庸无道的傻瓜统治整个世界。 很显然，坎瑞特·朗和昏庸无道这类贬义词是不沾边的，所以，他面临的是无比巨大的压力，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然而，为了粉碎这种愚昧，还给每位死去过的狼人一个公道，他选择无数次地孤注一掷，喧宾夺主，直面深渊，直面恐惧，直面比自己强大百倍的灵魂，一直到胜利的那一刻！ 第十八章 一诺 黑夜，一诺警长静静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些烂事。 今天他整晚都是一个人在家，没有案件和客人的打扰，这样他更能想明白一些事，像那一堆跟瑞恩有关的破事。 他的卧室讲求极简主义，清一色的猩红，只有照明用的灯颜红色的色彩比较淡些。 所以，每次他都把自己的夜宵放在灯附近，那样更方便。 自以为是地优雅地抿了一口深红色的饮料，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张。 于是他打开了剩下的有关索斯狼人的历史资料，静下心来一张一张地翻阅。 现在，以索斯城为中心的狼人帝国业已崩塌，人烟全无，只剩下残垣断壁，凄惨无比。 但这也是令人疑惑的地方，他听说有政府部门的人强制征用了索斯城的废墟，他从多方渠道了解到，索斯城里现在并没有出现任何被破坏后正在进行的重建。 普通情况下，执法部门的人员是不允许进入权力机关强制承包后的地区的。 令人惊奇的是，为了追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狼人族残存势力，权力机关和吸血鬼王竟然联合发布了特赦，允许以他为代表的迪蔓第一警备局大队进入废墟搜查。 显然，帝王迈克尔确实在打什么小算盘，抓捕瑞恩是看透他的计划的关键，不管和他有什么关系，都要进行干涉，以提高整个执法机关的威望——第一警备局的威望在不久前几乎都用来扫地了。 谁不想把会威胁自己声誉的坏事栽赃到别人身上呢？尤其那个“别人”还是全城通缉的恐怖分子。 至于现在他们的局势究竟如何，情况发生了什么转变，跟他们第一警备局没有任何关系。 对全体迪蔓血族人来说，无论何时，他们都占据绝对优势，就算狼人族在死灰中复燃了，政府也能再把他们打进棺材里，让他们再也不敢复燃。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公用的和私用的电磁波信号从地表世界传来，办公室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因为他们如果被问责，完全可以把祸患推到民用电磁波干扰上，只有一诺自己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相信这些长长短短的讯息里很可能会有地表迪蔓“殖民地”政府传来的重要信息，还可能有弄清楚迈克尔做这些令人费解的事的“苦衷”。 发现纰漏，是他完成自己任务的关键。 一诺又轻轻地抿了一口饮料，吧嗒吧嗒嘴，舒服地把双脚放在桌子上，身子从沙发滑了下来。 其实，一诺打心里认为，瑞恩做的事情无外乎就是苟延残喘地在地表世界生存，仅此而已。 世界上一共还有多少索斯人？最少一个，最多三个，他以为自己掌握了技术的命门，能够扼住整个迪蔓帝国的喉咙，逼迫迪蔓帝国的政府满足自己的私欲。 依靠那最多三人的联盟进行犯罪行动，是一诺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 而且，方程式的破解指日可待，这个最大的能让他这个恐怖分子抓住的把柄，现在没有用了。 这时，一诺又抿了一口饮料，把眼睛闭上了。 一诺高兴地自问: 他还有什么值得一搏的理由吗？ 等等…… 哦…… 或许有…… 或许事情往复杂里更近了一步？ 因为和瑞恩这个自诩为全世界最聪明的、思维内涵最丰富的奇怪生物有关的事情总是会越来越复杂。 这可不是胡说，因为一诺警长有一些东西和瑞恩很像，那就是天才的才干(事后都会变得很天才的才干)。 这种才干有点像馅中馅的感觉，貌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最后虽然失败了，却能找到更好的圆场的办法，因此事情就会变得貌似很复杂。 一诺又提醒了自己一遍，不要放松警惕，管他什么该死的洛克斯，反正他都死了，尽管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对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打算一会儿再去拜访拜访正遭受牢狱之灾的老朋友。 一大口新鲜的血液被灌进他的嘴里，慢慢往下滑，滋润着他的喉咙。 第十九章 受眷顾之人 “我很困惑，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我弄死你之前，告诉我，你是谁，猫咪。” 普利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种十分天真的笑容，回答道: “我可以是任何人，你信不信？” 瑞恩很无语，他想开口道:“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迟早会有人告诉我。” “那位老先生，对吗。” “没错。” “可惜了。” “确实很可惜，我猜你也看出来了，从一开始。” “看出来什么？” “我的能力啊，不要再明知顾问了，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装傻。” “你想表达什么。” 普利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屏息静气，道:“你我都是各自种族的精英，由坎瑞特师父亲手培养出来的万里挑一的顶尖好手，为何要兵戈相见，干戈化玉帛不是更好吗。” “我跟你不同，我比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为透彻，对于控制的理解也高于你一个档次。” “所以说，你要喧宾夺主？你忘记了师父把你从小养到大，教授你各种各样的知识，将你培养成一位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灼见的人吗？” “你不要提这种事情！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普利从气愤中醒来，一字一句地对瑞恩说: “你不可能逃脱自己的命运，你还没仔细想过吧，丑八怪，你的一切朗先生早已安排好了，重回队伍里只是时间问题。” “队伍？” “没错！” 顿时，瑞恩感觉一股强大的杀气和威胁感从普利的身上扑面而来，传送门开启在他的四面八方，渐渐的，每一座传送门里都出现了一个纯黑色的斑点，十分刺眼。 “空间储存器？” 瑞恩大为惊骇，这就是空间储存器，原来扭曲力是坎瑞特使用的，而且用来对付自己，他的心中一阵颤动。 “我不指望我能说服你，但师父可以，你真以为他养你这么大不会为了预防你背叛做些什么吗？” 瑞恩一时间慌了神，四面八方的传送门在一瞬间关闭了，只剩下黑色的斑点留滞在空中。 “哈哈哈哈哈！你要好好想想，朗先生会怎么惩罚你，你才会脑袋开窍想明白这里的关系。” 说完，普利转身，开启一扇传送门，显示在了原地。 留下的，是从扭曲力盒子传送而来的另外几位人类种族的精英，全团包围住瑞恩，蓄势待发。 瑞恩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人在背后搞鬼，因为普利没有魔法书是无法开启传送门的，任何女巫都不能。 现在他能想到的，有一个可能用到的法术: 移花接木！ 他赶忙把普利法书的扉页打开，果不其然，上面的契约者并不是普利，而是另一个人类。 但这里有这么多人类，怎么知道谁丢了法书呢？ 翻来书后，他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意识到，上面的法术竟是他刚刚修改过的，完全没有改变，只是契约人被替换了。 那就表明，有人在某个时间点复制了瑞恩手上的法书，然后普利用复制后的法书离开了现场。 “难道说……这就是特级天赋式所谓的移花接木术？” “如果真是的话，猫咪竟然已经通彻了这种连我自己都觉得无能为力的特级法术，就太可怕了。” 瑞恩还想继续思考，但形势显然对他不利了，因此，他更相信是有人修改了时间轴。 他环视四周，一共有十名人类，他们身上都带走觉醒了的魔法气息，很显然，他们是在坎瑞特的帮助下成长起来的，转而，现在是坎瑞特的帮手。 或者，帮凶更确切一些。 “说吧，你们想要做什么。” 瑞恩大声呼喊，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一个人回复。 他们的站位杂乱，但瑞恩大致可以把他们划分为两类，一类站位较远，气息较强，是综合战斗力较强的法师，他们的精神力充沛。另一类是三年之内觉醒的初学者，他们站位较近，这样在战斗中更容易弥补对目标命中率低的缺憾。 “不能大意啊，对这些受到眷顾的人类们。” 瑞恩呲牙一笑，“假如我做出了什么不恰当的事，你得替我收场。” “还有，要是他们做出了更不得了的事情，你也会出手的，对吗？” 第二十章 灼杀 向日之际，正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却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晴朗的空中霎时间乌云密布，沉重得几乎要马上落下雨点来。 无形的压迫感急剧地从瑞恩身上散发，强势无比。 瑞恩已经基本掌握了使用三叉戟的技巧，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鏖战以后，他确实积攒了很多的能量，足以控制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是，光靠阻挡对面攻击的而获得的能量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身体状态虚弱的困扰的，尽管精神力越来越盛大，却无法保证整日不吃不喝还能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 “速战速决。”瑞恩暗自告诉自己。 转瞬间，无数颗分子球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子弹一般被射向瑞恩，他没有选择挨打，而是全力应战，躲避攻击，即使还是有未被挡住的分子球集中了他的身体。 虽多次负伤，他大致也看清楚了他们的一些暴露出来的信息，移动位置的速度，战斗方式的改变和攻击进程的推进。 他眼神逐渐变得混浊，嘴角一抹，扬三叉戟，释放精神力，一道道闪电劈向地面，清理被拉得越来越长的战场。 突然间，他的三叉戟急转直下，乌云压抑下的闪电尽数消失，只留下轰隆隆的雷鸣声。 地下的人类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撼，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却在此时，瑞恩压抑电子，制造了热电磁场！ 无数带电粒子自上而下贯通了他们全身上下各个部位，无论是手脚，还是躯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焦糊一片，惨不忍睹。 “应该没问题吧！”瑞恩带着自信的颜色，环视四周，“真是太好了。” 他看到几乎所有人都被热电磁场所影响，他们倒在地上，如蛆虫一般痛苦地蠕动着。 “他们的嘴被封住了么……”瑞恩觉得奇怪，不敢多想，凑近了一个人类，却看他皮肤血肉已经残缺不已，但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突然间，出乎意料地，这人类瞬间暴起，像被狠狠一把抓住勾线的傀儡，直挺挺地站起来，双握着一把绀青刺刀，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瑞恩的脑袋刺去！ 瑞恩对此情况感到震撼，不敢怠慢，将头往旁边一甩，正好躲过这强势的攻击，刺刀从瑞恩耳边穿过，只割断脸上几根长毛。 没等这鬼畜的人类反应过来，瑞恩早已伸出一只手死死钳住那把锋利的刺刀，他让这个人类明白，刺刀休想再移动半分。 “你他妈的，见鬼了吧？” 他看着眼前死死挣扎的人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僵尸，然而他的瞳孔表现没有任何异常，也不是空洞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瑞恩扳动刺刀，双眼凝视着他，一个大大的拳头砸到这僵尸的脸上，顿时他的脸上鲜血淋漓，血肉飞溅，紧接着，趁其脱力将刺刀反转过来，刺向他的腹部。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切断他的腹动脉时，一大群人又围了上来，疯狂地朝他攻击，完全不在乎被制服的人类的安危。 看到这种情况，瑞恩霎时间明白了一切，他怒上心头，握紧刺刀直接挑破了他的肚子，又斩断了他的脊柱，切碎了他的内脏，鲜血爆炸地飞溅到空中，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仍继续闪躲，和刚才不同的是，他觉得已经有必要杀光眼前的敌人了。 纵身一跃跳到空中，化为一道影子，在黑暗的隐匿中，再燃生命之力，这一次，三叉戟散发出少见的紫色的光芒，突现的阴冷气息几乎冻结了空气中每滴水珠，它想要了地下每一个人的性命。 它在说，我要毁灭你们，感觉真好。 瑞恩的气场和震慑能压倒性地摧毁这里所有土着居民的心智，使其疯狂，沦陷和自我堕落。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从未出现过任何恐惧，他们在等待着自己被人宣判自己的死亡，就像等待自己的早餐一样。 他没有多想，他只要毁灭，热电磁场撕裂和炙烤着每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黑炭气味的人类法师的皮肤，他明白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于是，他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尸体，被自己杀死的尸体。 这真是一种罪过。 一种极大的罪过，假如都算到自己头上的话，假如这些法师还有一丝自己的意志的话。 不过他安慰自己，不会发生那种情况，而且使用禁术的也不是他自己，仅此而已。 瑞恩长叹了一口气，把目光从焦糊的尸体挪开，继续寻找剩余的目标，还有普利的身影。 第二十一章 欺骗人生 瑞恩能感觉到，那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就在自己身边荡漾，如同自己身临奇境，却总也摸不着头脑。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感受了，所以现在的他只是用心去体验，体验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它是这样的让人惶恐，让人觉得诡谲多变，它唤起了人们内心深处对某件事物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逐渐变得固定而又死板，而忽然注入的一丝全新的养分，如同空中挥舞的铁锤一般，打碎了固化和死板，展现旧事物的全新面貌。 如果在这接受新的事物的欣喜若狂之中还要说出什么其他的高清的话，那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了。 他的一生受到坎瑞特那绝对理性的光环的笼罩，只有身临绝境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种危险的警告，虽说这种抵抗让他终生难忘，它也不可能让他不感到依赖，但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不得不摒弃一切和过去关联的依托。 追根究底，这就是瑞恩经历第一次大变革的心理的真实的写照。 恍然间，他看到了内心深处的魔鬼，痛苦与煎熬中，它总是会引起瑞恩内心深处的挣扎，以唤起有可能会引起他剧烈变动的心锁的颤抖。 瑞恩屏息凝神，忽又紧锁眉头，试图压抑一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消灭或许可行的残存的希望。 “是谁在那里？” 他忽然圆睁双眼，金色的瞳孔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出不拘一格的深沉色彩。 “怎么可能会。” 瑞恩一感情绪已经无法压抑了，它在他的心中横冲直撞，想要脱离束缚他的牢笼。 可怕，非常可怕的想法，瑞恩想，为什么又出现了，她为什么又出现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能一刀两断吗？ 瑞恩漠然一笑，这是他最接近放弃的无可奈何的神情了，看来是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了，就像前两次一样，她在雪地里狠狠地踢了他肚子一脚，又在迷雾里让他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重新撕裂。 因此，他只能装得十分十分镇静，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镇静得不像话了。 真是太好了，她回来了。 真是太糟了，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般的震撼的感觉沉重地抨击瑞恩的心脏，那颗心脏逐渐失衡了，它失去了规律，它紧张地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折断瑞恩的肋骨，撕裂瑞恩的肌肉。 瑞恩把微驼的后背挺得笔直，把低沉的脑袋抬得太高，眼睛像雕塑一般，目不斜视，它纹丝不动，只有间或一轮，才让人看清楚它属于一个活物。 “你为什么又来了。” 瑞恩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难以形容的厌恶——他很明白这种不可名状的厌恶究竟出自哪里，来源于那里，正在转移到哪里。 “旧时代的车轮向前滚动，每一根辐条都一遍又一遍地回归到原来的位置，世界在向我们表明，滑稽戏还会一遍又一遍地演绎，除非让旧时代的车轮彻底崩解。” 瑞恩紧锁眉头，目光却十分呆滞，他深沉地说:“你所要崩解的事物包括所有这些世界上最无罪，最无辜的生灵吗，还有我的一切吗？” “你很优秀，所以，你说的这些确乎完全正确。” “这不像你，安娜，你明白吗，这不像你。” 安娜眉头一皱，“你在逃避现实，你可否知道，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一切事物都将黯然失色，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不懂，因为这种想法是愚蠢的，并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能压倒一切的力量。” “万一有呢？”安娜尽力遏制自己的愤恨，保持每一句话都能让瑞恩听的清清楚楚，“唯一能证明你错了的是，是你对有关我的身份的问题的逃避。” 瑞恩又是一愣，失去光芒的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满是怀疑与期待，缓缓而言:“你说什么身份的问题？” 安娜并没有就此问题为瑞恩做一个提醒，因为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毋庸置疑。 沉默了很久，瑞恩才坦白说。 “当时，感觉像是天塌下来的一样，我不敢相信，其实你根本不是叛徒，从来都不是。” “跟我说说。” 安娜仍然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她正在直面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谎言，她自那时起已经做了太多的企划和准备。现在好了，直面问题。 瑞恩圆睁的眼睛下，瞳孔急剧扩张，他盯着安娜，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卧底！” 第二十二章 孤立 其实瑞恩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安娜，安娜对于他生命中的安排，其实并没有瞒过他很久。 当年为了挽回被战争危急威胁的迪蔓帝国的生命，曾经有一支血族精英小队被封闭式地打造成为特工，以收集情报，打探索斯帝国内部的情况。 不过这些消息也是瑞恩后来才知道的，迪蔓帝国对于索斯狼人口中提到的有关间谍特工的事情一概否认，它们拒绝承认曾经有人为战争需求而培育吸血鬼特工。 后来，经过瑞恩和卡洛斯的强力威胁，和确凿证据屡次被发现，迪蔓帝国终于承认了这一事实，但他们仍然坚持吸血鬼特工的培养只是出于私人意愿。 这件事情发生了以后，索斯帝国进行了很大规模的大清洗，共捕获十三名有间谍嫌疑的驻索斯吸血鬼，其中九位被进行了双方间谍交换，其余四位均被处以死刑。 或许就是那一次，出现了漏网之鱼吧！ 瑞恩也觉得挺可笑的，自己为了证明安娜的身份可谓使尽浑身解数，甚至做了有损狼王颜面和地位的烂事，只是他觉得遗憾，他为什么会和安娜之间产生这么可怕的感情联系。 只不过，是瑞恩这个人实在太难猜透，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才会出现那么多每时每刻都可能要了她性命的巨大的破绽。 当时的安娜过去也经常因为漏出了的破绽而想要杀人灭口，便出现了安娜在瑞恩睡时抹他脖子的状况，那是其一。 不光如此，安娜在经历连续的这两次失败后，还作出很多很多清除瑞恩的计划，它们不能说都失败了，因为她的一线不断催促她获取更多的资料，她不得已放弃了其中一些较为冒险却成功率很大的杀人计划。 其实瑞恩并不傻，有了那些经历，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安娜是吸血鬼卧底的可能了，但他却不想暴露她，因为她对自己实在是太好，她几乎是瑞恩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她能给予瑞恩心中最想要的热情与温柔，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安慰他，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安娜都会毫不迟疑地原谅他。 她早已成为瑞恩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更不要提安娜能给他提供的物质支持了。 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以前，瑞恩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能够得到了她，他从未想过有那一天会失去她，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瑞恩现在彻底是明白了，明白了她为自己做的东西都是为了国家利益的，她给他永无止境的爱是假的，没有一点东西是确凿可信的。 就在安娜坦白一切的那一刻，她用颤动的双唇吐出“你说的没错”的那一刻，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那可悲的一生，如今，瑞恩仿佛失去了魂魄，他心如死灰，就因为这可悲的国家利益。 他们这一代是牺牲的一代，不幸的一代，他们正好出生在一个即将发生残酷战争的时代，铁血政策的实施可以让任何一个美丽的花园变成生灵涂炭的废墟，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举行着潦草却让人痛彻心扉的隆重葬礼，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无情地鞭笞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鲜血从那个部位源源不断地流淌，直到彻底干涸，生机断送。 而如今，她的坦白证明了这些可怕的事实，战争已经结束，但另外一场更加惨绝人寰的战争已经悄然而至，它关系到三个种族的生死存亡，如果失败了，他们的存在将彻底被抹去，不留一点痕迹。 他们面前需要挑战的或许只有那寥寥几个人，但他们手里掌握的力量强大到让人无法想象，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坐上专制独裁的黑暗恐怖的沾满普天之下所有鲜活生物身上流下的血液的王座，到那时起，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的行动和走路，因为他们最后所有人都会不见了，这可能不是夸张。 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局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前来帮助和支持他们。 只有协作互利才能有一丝赢的希望，如今的他们几乎是正在让自己走进火葬场！ 然而，瑞恩惊讶地发现，身边能够协作互利的人选越来越少。他不知道未来的瑞恩究竟能找到多少合作伙伴，但现在，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被所有人孤立或抛弃了。 第二十三章 与1的对决［嗜血］ 这时候，瑞恩猛然发觉，周围被灼杀的人类全都站了起来，并且他注意到，这些人类竟然挪步逐渐回到了最开始他们出现的地方，他们身上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自愈，并逐渐恢复到四肢完好的状态。 这个过程十分诡异，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身上还爬满了蛆虫，竟然自己击碎开束缚自己的棺椁，扒开埋藏着自己的水泥，奇迹般地站在世人眼前，诉说自己离奇的遭遇一般。 “你操控了他们，”瑞恩说这话时，感到不寒而栗，“而且不让他们死去。” “凭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不在乎我用的手段。” “我开始觉得奇怪，现在明白了。” “你最好保持自己的体力，因为我不想那么容易就赢你。”普利嘴角微微上扬，退后了一步。 此时，瑞恩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那本，不知是谁丢弃的法术，翻看里面的咒语，转而对安娜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第一个来。” 安娜有些迟疑，“你是想要赶快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我明白，你帮助她是有隐情的，但是，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也不相信你失忆后的那几天能够真正认可我，所以，尽管来吧。” “瑞恩，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要了你的命的，我只是在做好我自己该做的，明白吗，作为一名吸血鬼族人该做的。”此时的安娜，竟然毫无反应，冷静得让人害怕。 瑞恩把头一甩，“这就是你该做的？也不过如此，你只想渔翁得利毫不费力地争取利益，把我关进牢笼就是你最想要的结局，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你干的漂亮。” 忽的，安娜十分鄙夷地后退一步，同时转过身去。 “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愧怍，因为你本就愿意去死。” “我尝试着阅读你的思想……这些思想里有着无数不胜悲哀的故事，心惊胆战的历练，还有虚无缥缈的信仰。” “我与你不一样，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看懂你的行动，到刚才也是一样的。” 瑞恩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身旁的人类已经准备好攻击他了。 “你说你不会杀了我是吗？真是太傻了，因为我会杀了你，用我所有的手段，你知道的，你的确认识过去愚蠢的瑞恩，但很显然你不认识现在的我了！” 呼啸一声，瑞恩脚上青筋暴起，迅雷一般朝着聚集在一起的几个法师扑过去，那法师急忙召唤屏障，但无济于事，初成的屏障根本不可能挡住瑞恩的强力一击，转瞬间支离破碎。 瑞恩不顾身旁敌人的疯狂攻击，收回拳头，接着蓄力，狠狠地砸碎了屏障，铁锤一般的拳头命中法师的胸膛，顿时血腥味从破碎的屏障缝隙里弥漫开来，强烈地刺激瑞恩的鼻子。 他用几乎丧失了理智思考的猛力，重新收回拳头，没等屏障复原，他又是一脚踩到它的上面，屏障彻底崩裂，瑞恩就势一把捏住那可怜人类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野兽般啃咬了起来。 而这个人类受到的控制因为本体遭受严重损伤，自动切断了纽带。 瑞恩把锋利的牙齿伸进人类早已停止血液流动的大动脉里，贪婪地吮吸不断汇集于此的腐败恶臭的死人的血液，直到他彻底被吸干，成为干尸，他便弃之而去。 瑞恩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态吮吸了另外一个法师的血液，在普利的眼中，他似乎比任何饥饿的野兽身上散发的杀戮气息都强上百倍，即使他所杀戮的对象只是人类的尸体。 她扭过头去，强忍着不适，望向把双臂抱在胸前的安娜，她的脸上显露出的恐惧与震惊，丝毫不比她自己的弱。 腐败的血液和内脏碎片一股一股进入瑞恩的消化道里，被分解消化，成为养分进入他全身上下的各个组织和器官。 忽的，从瑞恩身上传来一阵电磁脉冲，震飞了他身旁想要阻止他的每一个人类，在电光火石中，瑞恩重新站了起来。 “喂，大婊子，情况怎么样，他是不是要疯了？” 安娜镇静自己，说，“你不应该喂他那些人类的。” “后果会怎么样？”普利的脸上已经被血腥味熏得没了血色，“你快上吧！” 听完此话，安娜没有犹豫，重新转过身去，她的背上，赫然出现了一把全新的劈刀，从刚才一出现开始，它便散发出了骇人的寒光…… 第二十四章 与1的对决［离开］ 普利不敢有太多犹豫，连忙把自己极限的法力全都注入到了剩下的法师体内，让他们获得更多自己的力量，尽量拖延时间。 只要在最后，在傀儡的干扰下，安娜找到机会对瑞恩下手，把病毒注入瑞恩体内，她就能完成坎瑞特的应急计划，进而成为新一任的执行人。 虽然不知道坎瑞特是怎么想的，突然派遣她来抓捕瑞恩，但她明白，有大事发生了，一些不利因素不绝如缕地出现，很可能会关系到坎瑞特与另外几个竞争者之间的力量对比。 普利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她不了解狼人，也不了解被坎瑞特师父选中的另一位精英个体究竟实力如何，抓捕计划的实施，到底有多大风险，她也不了解。 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传送门被受控制者乱序开启，瑞恩开始根本摸不到了那些傀儡法师，更别提杀死他们。 而靠近了一步的安娜，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她显然还不想跟瑞恩战斗。 瑞恩非常恼火，他全力抽动周围的电子，以此限制周围传送门的开启，打破无死角的逃脱屏障。 然后忽然有一刻，他们停了下来，恢复自己的站位。 瑞恩知道，这是傀儡纽带恢复的间隔，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完善傀儡术的强度，允许操纵者给他们注入更多能量进行补偿。 他看懂了他们的站位，却没有办法破解它，尽管如此，瑞恩依旧不断地用生命，切割周围无形当中的屏障。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 这一次，他迅速而又高效地重新梳理自己的精神力，把剩下的精神力全都汇聚到自己的手掌上。 没错，接通了他们每一个人，就可以十分轻易地控制他们的力量，彻底封锁传送门的开启，到了那时候…… 安娜竟然出手了！ 她将身体侧向一边，转瞬间，她的身影便从普利的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几乎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地，安娜化作一道黑雾，闪现在了瑞恩的身后，举起劈刀，向他的头部砍杀而去。 然而，瑞恩比她更快，他伸出一只手，死死地钳住急剧下落的黑刃，那黑刃在距瑞恩虎口三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瑞恩丝毫没有留下情面，将劈刀拉向他自己，另一只手张开露出锋利的指爪，狠狠地朝安娜的被拉过来的脑袋抓去——他打算现在就在安娜身上释放聚集的全部精神力！ 现在不能近身，否则脸上会被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于是，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安娜再次瞬移，放弃了劈刀。 瑞恩将一掌收回，直直砸向地面，将剩下的几位法师全都振飞。 他把劈刀捏在手中，忽而眉头一皱，笑道:“它被改造了，我不能给它输入能量。” “哦？” “这难道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安娜被普利瞟了一眼，便没说话，继续沉默，而此时，法师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到此情此景，普利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挥动手臂，在空中召唤出传送门，等到传送门形成之后，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轻言道: “抓住机会，给他打针。” “住嘴，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安娜嫌恶地挪开她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吧，祝你有好的表现。” 说完，普利一脚踏进传送门中，甩开披在肩头的金色长发。 “你的未来已经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没必要总想着去逆什么天改什么命了。”普利看他还盯着自己，警告道。 “闭嘴！” “好，我不说话了。” 普利离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只剩下安娜和瑞恩两个地心人在树林空地上，而芭芭拉，已经在阁楼暗处，把这场战斗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奋笔疾书，记录着在“不祥之地”发生的又一件可怕而引人入胜的诡异怪事。 “现在转而由你操控这些傀儡了，那位禁术大师呢。” “由我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 “安娜，这不像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的事情已经不用你再管了，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服从于我，你现在根本不了解实情。” “因为你获得了你梦寐以求的核心的力量吗？我能感受得到，只是真正的答案并没有被揭晓罢了。” “哈哈哈……” “你真是世界上最能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第二十五章 与1的对决［真相］ “如果你觉得值得的话，倒可以亲自尝试尝试，我发誓你碰不到我一根毛！” “你我就得试试了。” 安娜重振旗鼓，瞬间化作一团黑雾，一记鞭腿从空中扬起，带动了空气中飞扬的水滴，直朝瑞恩脸上打去。 “不要留情。” 瑞恩用三叉戟提起劈刀，同时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眼的弧线，优美而又绵长，而劈刀从安娜身后飞过，带走几滴血滴。 她不慌不忙，侧身躲过三叉戟的穿刺，一只手扭转着摸到劈刀的手柄，狠力瞬间爆炸，几乎把周围的空气劈成了两半。 瑞恩不敢含糊，他的身体往后倒去，企图为收回三叉戟拖延这半秒的时间。 “什么？” 他一扭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突兀出现了另外一把劈刀，它竖直插在地上，而自己正朝这个方向倒去。 “别嚣张！” 为躲避突然出现的劈刀，他就势发力，双脚点地，如翻腾的蛟龙一般，靠着从地上借来的一点力，在空中做了一个不太雅观的后空翻，躲过两面夹击。 他在地上翻滚一周，猛地站立起来，双手握紧三叉戟。 两把劈刀完全一样，都是安娜为避免瑞恩抢夺自己的武器而精心准备的那把更具威慑力的劈刀。 然而转眼间，傀儡们每人手上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劈刀。 瑞恩苦笑着，说道，“果然，她走了，你变成傀儡师，他们也全都得到了你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猫咪口中说出来的‘队伍’，一定不是指的这些傀儡吧！” 她明显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是又如何？” “因为，”瑞恩继续说，“其实猫咪一个人时没办法同时使用那么多传送门的，但如果在那个时候有另一位法师从普利的传送门里面重叠使用传送门代替空间储存器，在一瞬间打开而关闭，就能够实现她所谓的打破女巫的能力限制，从而召唤出一个傀儡小队。” “继续说。” “猫咪和坎瑞特是同盟，你也一样，但你有所不同，你受制于洛克斯，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哦？” “现在一共有三个人，三个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人，而你是其中两人的中介，所以同盟军已经扩大，剩下的那个怪物便独自为伍了。不幸的是，你们没办法打败威廉，也没办法打败虚无战士，更没办法打败我——那个更强大的我。” “真是笑话，你也太过自信于那个已经被永久监禁的自己了吧！” “是吗？那我对你的能力也太高估了，因为在我看来，威廉就在刚才，把‘我’加进了同盟。” “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你在一直装傻，对于我自己来说毫无利弊，只有杀了我，才能巩固同盟，你受他们两个的指示前来抓捕我，以保障我的安全，所以综合上面考虑，我猜想，队伍里面其实并不只有一个安娜。我说的对吧，你这个跟我同时代的安娜。” “原来你是想拖延时间，没关系，你慢慢拖，我不着急。”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是从你在威廉的魔爪里逃脱之后开始的，你在我们的时空连通器开启的同时也利用已经用与威廉同样的手法与另一个时空的洛克斯给予你的力量进入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会有两个安娜，我可以肯定，你同时也受到坎瑞特的控制，由于某种原因，为了让我远离那座红塔你不得不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虽然我有些东西还没弄清楚，但是你的做作实在太明显了，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夸赞的地方。” “你不了解现在的我，理所当然，所以你才故意这么做，让我坚信你是坎瑞特化身的产物，从而增加另外一个安娜出现的可信度。” “真是有趣的推理，不过也只是这么有趣罢了，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推理吗。” “当然有，”瑞恩回答，“只要你告诉我，氰化物跟你身上的血液反应后发出的那种气味，到底怎么做才能消除，真相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第二十六章 与1的对决［狂暴］ 瑞恩的觉悟让安娜感到如此的吃惊，以至于她开始咬自己的嘴唇，浑身上下变得越来越烫，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你们血族的血液通常有剧毒，而进入真正的地表世界里，始料未及地会受高水分空气的影响，所以你来说，你是怎么想到这里的水分里有氰化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应该给我一个更能让我信服的答案。”说话间，瑞恩身后传来安娜的声音，没错，就是所谓未来的安娜，她从开启的传送门里走出来，只是站立，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因为钾离子。高浓度的钾离子现在才是真正引发你们血液剧毒的元凶，由于空间兼容性的原因，你身上附着了太多的钾离子，氰化物并没有突然消失，它与钾离子发生了反应，所以……” 没等瑞恩说完，突然间，安娜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刚刚到来的那个安娜。 瑞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停止了阐述，谨慎地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用余光盯紧周围的每个人。 “消失吧！” 安娜怒吼一声，突然出现在瑞恩背后，长而宽的劈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但很快，锵的一声，被警保持惕状态的瑞恩用三叉戟挡了下来。 “你并不明白我现在还算不上是孤注一掷这件事！今天你的任务绝对不可能完成！” 听此言，安娜怒了，她高举劈刀，手起刀落，无数长而亮眼的弧线出现在瑞恩身边，但没有一刀能中伤瑞恩。 “你知道我为什么了解得那么清楚吗？” “因为就只有我肯深切地了解你！” 瑞恩一掌拍飞了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张脸，定睛一看，却发现它只是个傀儡。 “不，你不了解，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自欺欺人也是你的性格之一吗？错了，只有我会这样，因为你和我完全是相反的，我们当中不能有第二个瑞恩，也不能有第二个安娜。” “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局为重！” “那才不会是你，而且根本轮不到你！因为你从来不会为看到大局。” 瑞恩说这句话时顿了一下，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没有再犹豫，握紧三叉戟，腰部扭转一周，抵挡了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你就这样的鄙视我吗，就像你想亲自杀掉我这个世界上和你感情最深厚的人一样？” “闭嘴！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引开我注意力的借口罢了，你很害怕，安娜，真是太好了，”瑞恩愤恨地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掉你，我会慢慢折磨你，就像当初你折磨我一样！” 瑞恩的脸上突然间消失了所有的表情，他紧闭双眼，提起双唇露出獠牙，崩碎的牙齿上，鲜血从上面缓缓流出，一滴一滴地下落。 两个安娜从来没有看到过变成这个样的瑞恩，他的身上飘散着能够凭空扼住她们咽喉的气息，他能让所有人都因为未知与深邃而感到无比的恐惧。 猛然间，他睁开了双眼，如同黑压压的乌云当中，凭空出现了高高挂起的血月，散射出苍茫旷野里直击人们灵魂的猩红色光芒。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战，或者说，他从来都不会为一个人战斗，他只为了崇高，只为了理性，只为了自己的未来，亮出所有他用生命磨砺的刀，是达成目标共识的完全必要的条件。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了狂暴状态。 但是，这一次，他控制了怒火，他并没有彻底失去控制，相反，他能冷静而缜密地思考，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处于一种由愤怒引起的暴力和纯理性心智交相融合的状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瑞恩能明显感受得到，病态的激素和细胞分子在一刻不停地攻击着他的肌肉和神经，他全身发热，像是高烧不退，他的身形涨大了一圈，浑身上下的长毛都竖了起来。 没过多久，瑞恩便发觉，现在的他对于四肢和躯体的掌控能力已经前所未有地增强了。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精神力的暴涨，他几乎在吸收周围一切事物的物质热量，以至于三叉戟像是被撑爆了一般，在空中翻动着跳跃。 瑞恩张大了嘴巴，狂傲地笑了，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酣畅淋漓，而现在，他决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第二十七章 与1的对决［干尸］ “喂，他要出手了，你不一起来吗。”刚刚和瑞恩鏖战的安娜对着另一个安娜说，“你等得也够时候了吧！” 安娜轻呼了一口气，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在那个安娜眨眼之时，她背后也出现了另外一把相同的劈刀，然而，就在她的劈刀亮出之时，还未被瑞恩撕碎的傀儡们纷纷倒下，他们所有人手上的劈刀也眨眼间消失不见。 很显然，安娜没有足够的意志能一边战斗一边操纵傀儡，她只能专注于一件事。 她们两人循环走位，站到了瑞恩腹背两面，随时随地准备着瞬移闪躲和攻击，寻找机会近身。 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支毒株，一旦有机会，就把病毒连同药水一起注入他体内，然后瞬移离开，病毒会尽可能地保障她们全身而退。 它发作的速度很快，它能迅速而彻底地瓦解狼人族的自愈和免疫系统，使抓捕瑞恩变得轻而易举。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究竟如何近他身，究竟怎么样才能在他毫无防备的状况下把药液注射给他？ 虽然史密斯家族的吸血鬼拥有瞬移的天赋，但面对浑身上下充满着高压带电粒子的瑞恩，两个安娜也是无能为力，只有等瑞恩解除身边的热电磁场，聚集能量的时候，才有那样珍贵的机会瞬移到他的身边，完成注射，从而结束任务。 所以，最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避免地会有一方倒下。 这必定是一场恶战，一面是狂暴纯理智状态的瑞恩，另一面是两位可以在瞬移之间取人首级的安娜，一场关乎未来命运的战斗，也是一场能让安娜在自己的事业上取得决定性成果的战斗。 瑞恩用深沉的吼声警告着安娜，同时进入战斗状态。 “你们两个，真是默契，一起来吧，我还能让你们多活一会儿。” 他忽地松开了淌着血的獠牙，侧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安娜。 “不要把我们给看扁了。” 语音未落，两个安娜同时使用瞬移，消失在原地，又同时现身，横过劈刀，竖过劈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组成一个十字，狠狠地朝瑞恩身上劈去。 “你们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瑞恩竟毫无闪躲的动作，他目光凝滞，硬生生地扛住了她们两人的奋力一击。 “怎么回事？” 安娜惊得大喊，结果被瑞恩听声音辨别了位置，他握紧拳头，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抡向安娜，她不得不躲闪，却还是被擦过前臂，被强力撼动，骨骼碎裂的声音掺杂着着瑞恩手肘撞击另一位安娜劈刀的而产生的巨响传入瑞恩的耳中，几乎已经让他疯狂。 那削铁如泥的劈刀砍在瑞恩身上，却只擦破了他身上的两块皮，小小的伤口微不足道，几乎在瞬间恢复了原样，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一样。 他开始有更大的自信，听着她们低沉的呻吟声，他仿佛沐浴在血的天堂，这种感觉让人痴迷成性，迷失自我，不可自拔。 “这就是全部吗？太差劲了。” 瑞恩举起手中的三叉戟，向前迈一步，奋力冲刺，狠狠撞击了站在自己右边的安娜，她虽反应过来进行了瞬移，却不料被瑞恩预测了落脚地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瑞恩的三叉戟已经刺到她的面前。 她默念一句，完了。 “啊！” 电流瞬间贯通了她的全身各个部位，她的嗓子里几乎冒出黑烟，她的全身都在拼命抽搐。 近乎绝望的安娜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好像世界在她面前崩塌。 就在一切都快完了的时候，瑞恩竟然一闪身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痛苦之中，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自己进入了热电磁场的中心。 不，不对，这是一个封闭的牢笼，而且周围正在逐渐升温。 “慢着！难不成你是想……” 安娜大惊失色，他想要把我在这种地方做成干尸！ 瑞恩并没有回答，只是退后一步，稳定了电流的功率，寻找另外一个安娜的下落。 “你不能这么做……该死啊！啊！放了我！” 安娜身上每一个细胞中的水分都在这种可怕的高密度热容器里被蒸干，神经，肌肉，骨骼，都遭受地狱般的蒸烤里逐渐撕碎，萎缩，扯烂，劈啪作响。 再过不久，她就要变成一具干尸，而且不管如何补救，她都永远恢复不到原来的面目。 “放了我！” 第二十八章 与1的对决［护盾］ “多想想，想想这么做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安娜大惊失色，大声呼喊着瑞恩，想要阻止他进一步的行动，但瑞恩没有回应，如今为时已晚，那个安娜已经再没办法救活了。 她们两个安娜是紧密相连的，就像连通器一样，假如有一方个体被消灭了，那么连通器就会开始崩解，进而让另外一个个体逐渐失去自己的时间，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宇宙角落里。 换句话说，即使安娜最终成功地擒拿了瑞恩，她也会在四十九天之后死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听从我的话，你的大势已去，所以我要保护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愿再听到你这令人恶心的话了，就算你身后有洛克斯和坎瑞特也一样，你的把戏我全领悟到了，但我也永远不会向你请教任何问题，你是个罪人，你才走上了绝境！” “哼，那随便你怎么想了，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此言话音刚落，安娜大吼一声，将隐藏的精神力注入劈刀，只听见嘣的一声，劈刀发出亮眼的紫色光芒，让瑞恩不自主地总手挡住了眼睛。 等光芒在他眼中似乎减弱了一点的时候，瑞恩急不可待地睁开双眼，他见那把劈刀，已经变成了两把。 奇怪的是，有一把劈刀，给出瑞恩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强迫自己睁大双眼，才发现这种感觉出现的原因，安娜的右手上竟然出现了以前那把劈刀！ 而且它一出现，就开始贪婪地吸收瑞恩的精神力。 “原来如此，你是想一个人操纵两把刀，两把刀，你真是太厉害了！” 瑞恩嘲讽着，猛力一跃，在空中挥舞激起电光火石的长戟，如同导弹一般朝安娜撞去。 然而，没等碰到安娜，瑞恩后背竟然凭空出现了又一把劈刀。 “什么！” 这把劈刀直直下落，从右肩头一直到下左胯，在劈刀落下的瞬间用血连成一道直线，他被偷袭了！ 瑞恩的身体逐渐不受控制，从空中落到地面，砰的一声。 只有血花还在不断飞溅到空中。 他强迫自己清醒，他趴在地上，扭头一看，竟是已然化为干尸的安娜，控制她自己的劈刀从身后偷袭了自己。 外面的安娜，控制傀儡的能力并没有遭到放弃，相反，她刚刚榨干了垂死的另一个自己的全部精神力，给瑞恩了那能决定胜负的一刀。 瑞恩挣扎着想起身，不料脊柱已经严重受损，他动不了了。 恢复需要时间，或许四十秒，或许一分钟，但这些时间是他绝对不能等的！ 借此机会，安娜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举起两把劈刀，瞬间移动到一个更高的位置，纵身跃下，靠着这一刀，对准瑞恩的脑门，安娜完全可以将瑞恩的头颅切成两半！ 就算有他身边的高能电子，安娜也一样能办得到。 “现在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那我就杀了你，让你在黄泉路上陪着我吧！”安娜心中默念，同时为两把合并起来的劈刀倾注了浑身的精神力，足够把瑞恩的脑袋劈个稀巴烂，让他的脑浆溅满自己的这副罪恶之躯，以为自己这一时间的的生命告一段落。 这一刀，势在必行会如安娜所愿，不偏不倚地落到瑞恩的头上。 然而，瑞恩意识到当前的局势之后，却露出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还有底牌。 就在安娜的脸庞已经离瑞恩低下的头颅那么近了的时候，他们两者之间，突然出现了金色的护盾。 砰！ 安娜的劈刀并没有如愿落到瑞恩的头上，而是狠狠地撞击了护盾，在那惊天动地的碰撞后，棒槌重击铜钟，安娜的双手已然骨骼尽碎，肌肉撕裂，彻底废掉。 她被强大的冲击波震飞很远，落到地上后，她便几乎没有了生息。 “不……怎么会……”瑞恩刚刚得了救，却并没有出现那种死里逃生的快感，相反，他感到震惊无比，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张盾牌出现在他的头顶，替他挡住了一次重击，是的，让他毫发无损，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这根本不是瑞恩所期待的，错了，他应该再晚点在出现的，现在不是时候，他明明知道啊！ “为什么是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是现在？” 护盾消失在了空中，而瑞恩此时受的伤也勉强恢复了过来，他努力站起来，环视四周，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第二十九章 与1的对决［处死］ 瑞恩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很不理解。 他迅速利用感知追踪到了那位钝器守护者，现在他正火速逃离现场，正如瑞恩所预料的一样。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他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一刀根本杀不死我才对，还没有到生死攸关的时刻。” 忽然，受自己身体状况的影响，瑞恩停止了思考。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瞳孔中的血色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中逐渐淡去。 身体即将重新回到那种虚弱的状态了，或许更糟，他不知道刚才的透支究竟有什么代价。 现在，他要立刻处决安娜，以绝后患，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彻底抹去这个人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她伤害了他多久？假如她不去死的话，未来还会有多少令人深恶痛绝的丑恶会逐渐被揭开？ 他不能把这件事情拖到一百年后再说——况且她也等不到这一百年了，快，趁着副作用还没有出现，赶快消灭她。 瑞恩一晃一晃地挪动着脚步，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安娜。 安娜的身体如蛆虫一般蠕动着，她早已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要杀我……就赶快动手吧……我……”安娜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句子，以当做她一生结束的最后遗言，送给正杀意波动的瑞恩。 但瑞恩早已不再对她有丝毫的怜悯，他站在安娜身边，抬起一只脚，在她绝望的目光中，狠狠地踩在她的头上。 “你不配让我动手。” 他语气冰冷，眼中尽是不屑与唾弃。 “再见了，蛆虫。” 瑞恩牙关紧闭，并瞬间把全身的重力压在那只踩着安娜脑袋的脚上，在他杀人诛心的目光的注视下，安娜的头颅稀碎， 至此，他把自己曾经的爱人彻底抹除在了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世界里。 所以现在的他是崭新的，没有任何污点的，他已经成功了近一半，接下来，他会完成那另一半，最终成功后，他还要实现自己的终极目标…… 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自我裁断终究不是客观的，但只要有了质疑的眼光，没什么能真正地打败他的意志。 好，现在，安娜已经被他处决了，时间刚刚好，他已经失去了刚刚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变得虚弱无比了，他浑身酸痛，气喘不已，每动一下都让他眼前的景物模糊一分。 尽管如此，他还是硬撑着俯卧在安娜身边，努力摸索着她身上的置物袋。 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一支装有半毫升左右透明药液的注射器，上面装置着用以自动注射的活塞。 他又费了很大的劲检查了那具安娜的干尸，但并没有发现有同样的注射器。 看来，那时候，只要被这个安娜近了身，战斗就可能提前地结束，药水会迅速被大气压进他的体内，从而产生未知的功效，那功效很可能比当时瑞恩所言他中过的麻醉剂更加可怕。 因为上面画着“species”的图案，s加上无限字符，就是那群恶魔用以做作地展现自己的力量的最有用的表现。 瑞恩没再犹豫，掰掉注射器的活塞，直接把那些药液灌进自己的嘴里，而后又将活塞装回去，把唾液抽进针管里。 在自己身上制造抗体实在太危险，他不知道里面装的生物武器的成分、作用和浓度，什么信息都没有，但他知道的是，半毫升的药量太少了，估计这是浓缩剂，或许只要一滴，就能给他带来危险，所以还是销毁才比较安全。 瑞恩无力地躺在地上，闭紧了双眼。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坎瑞特那里一定出了什么事了，所以才会忙着把普利调走。 “不知到底还要处理多少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呢，那群傻瓜们。” 说实话，瑞恩现在还挺想去支持一下威廉和洛克斯的，但一想到威廉在十天之后就会改变立场与自己为敌，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第三十章 女巫的精神，浪人的情怀 “完了，一切都完了……” 普利隐匿在黑暗中，忽然感知到傀儡术竟然破了。 “这就说明，安娜这家伙已经挂了。”她有些不甘地念念自语。 “好吧，没希望，现在得尽快和朗汇合。”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未来的格局似乎出现了颠覆性的变化，现在他们的敌人已经不仅只有那两个时空操纵者了。 一面要保护，一面还要毁灭，看似矛盾，其实非常清楚地揭示了当前他们阵营的真实状况。 虽然那种战斗是朗先生口中所述的“不可描述”的，但她还是一直好奇，好奇他到底怎么样，用自己的意念来与两个怪物和一个魂魄——鏖战到底。 现在，执行人的位置被夺去毫无疑问，不过这不能怪我，追根究底是坎瑞特让我马上离开才让这种事情发生，假如我还是在场的，那结局肯定就不一样了。 想的很对，普利鼓舞自己，一点儿都没错，不能怪我，他还是会破除自己的诺言把执行人的位置交给我的。 她平静下来，在黑暗的时空里游荡的时候，又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刀砍中眼睛的老婆子，那个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奇怪老婆子，诡异的老婆子。 不知她当时看到这场战斗了没有？不知道她有没有对她刮目相看了这件事，是一件挺令人烦恼的事情。嗯，对，就只是令人烦恼，没别的成分。 因为她是个试验品，所以才会这么容易令她烦恼吧，不过普利是看出来了，那老婆子已经有了一些不得了的能力，她在进化，她在重新获得生命。 这也是坎瑞特告诉她的，所以现在，她就把这些人类称作“烦恼的人类”。 管那么多干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被有些比自己厉害的人盯上。 换句话说……就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不应该会合在一起吧！ 她在空间中一刻不停地被虫洞传送着，靠自己的精神力稳定自己以防被外部环境干扰。 眼前是幽深可怖的黑暗与空洞，无数隐匿在空间裂缝里的怪物朝她伸出利爪。 假如没有绝对强大的意志力，她很可能就迷失自我了，虽然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虚无，缥缈，她心中没有一点着落。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朗先生的面容和他的谆谆教诲。 这大概就是浪人的情怀，她很清晰地认识到养育自己长大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其他任何的亲人，养育他长大的是一位师父，一位做什么事情都很有目的性和决断力的师父，他比自己出生时所有人加在一起对她的付出与贡献还要大。 游走在天地与人世之间，说实话，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寻找回头的路，想一想，就像背后千军万马追逐逃兵一样——穷追猛打！ 但她并没有因此后悔，女巫是最不缺乏冒险精神的，同样也不缺乏决死精神，瑞恩说她背后只有坎瑞特一个人垫背的，他是错的，其实是有两个，而且他们两个是水火不容的。 用这些来证明自己使别人以此为标准衡量自己？不，当然不是，她也想一样拥有决断力，除了坚定这种立场以外，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案了。 他们之间关系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普利和他们二者之间都是互相信任的，仅此而已，凭什么要把和他们之间的信任互相比较呢，那样没意义，想比较，那他们两个去比较吧。 额……如果要真的比较……普利想，坎瑞特·朗是全方面地占据主导地位的，根本不需要有多的考虑，就是朗师父，相比之下他能做的太少了。 但他为什么还一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面临着巨大的问题一般，这是很可怖的，因为普利觉得他是个睿智的人，至少在处理这方面问题时比瑞恩更容易想通。 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点儿哦……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看，她马上就要到了！ 第三十一章 疯女人 在这之后，普利很快地走出了黑暗，进入了目标空间，确认自己的方向。 她十分熟练地打开了感知，这样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周围的信息，否则她就可能迷失，所有人都无法避免面对这个问题，因为这里可是坎瑞特的重组地标所在之处。 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都合情合理，除了突然感知到一个吸血鬼和两个人类。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外人闯进来，莫非他们就是目标？” 普利还不能辨认他们的身份，于是，出于好奇，她飞快地朝那三个目标跑去。 …… “喂，罗伯特，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我，我的成功与否不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转化概率。” “罗伯特你知道我是在关心你？”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就应该祈祷我不要出什么岔子。” “好，我闭嘴，你随便怎么做。” 普利不再跟罗伯特说什么，现在她是明白罗伯特到底有多固执了。 罗伯特把自己手腕上一根静脉割开，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味道很快地被史达林捕捉到，而且她被深深地吸引了，她在努力不表现出自己迸射的欲望。 看到史达林这副模样，罗伯特知道史达林还保持着理智，便露出了十分灿烂地笑容，“你说，我们俩做个交易怎么样？等价交换，你明白的。” 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臂翻过一周，递到了史达林的身旁。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对鲜血的渴望，这种病态的渴望让她失去判断力——欲罢不能，无法拒绝。 她也用刚刚新长出来的吸血尖牙撕开自己的手腕，她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还有更浓重的腥臭味。 “来吧，我知道你可以。” 罗伯特看见史达林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心中一阵窃喜。 他们两个把各自的伤口贴紧对方的伤口，这样他们之间就实现了血液互通，很快，他们两个就可以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了。 尽管周围的环境让人瑟瑟发抖，但罗伯特还是在进行这个过程中变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能感受到战斗。 体内的免疫系统正在迅速土崩瓦解，而排异的反应也因此愈来愈弱，是的，目前为止非常成功，现在只需要保持下去。 然而，罗伯特并没有如愿不被其他人发现和打扰。 “住手！你们两个！” 一阵极其尖锐的女人咆哮声传入罗伯特的的耳朵里，让他吓了一大跳，就像偷糖不成被捉住现行的小孩，猛地震颤了一下。 然而，史达林并没有罗伯特那么冷静，当她看到真的有人出现在了这附近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疯狂逃窜，离开原地。 “喂，快回来，我们就要完成了，喂！快回来！” 罗伯特急得蹦跳了起来，完蛋，这下完蛋了！还没有足够的血清提供给他，保持这个状态会很快死掉的！ “他妈的，是谁呀，你？” 罗伯特吓了一跳，又忽然愣住，“难道是你，真的是你？” 普利也是非常惊讶，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就是在逃难的那个人，没错，就是瑞恩主动联系的并将其称之为“白捡的礼物”的那个人。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罗伯特！” 普利喊了出来。 “你……你难道是……那个疯女人？” “你说什么！” 普利突然暴怒，突然传送直接跟罗伯特面对面。 “我错了。” 罗伯特火速道歉。 “你，跟我来，你，还有你，站起来！”普利指着他们几个说。 加欧看傻了眼，奋力奔跑的史达林竟然在一团火花里消失在原地，而她看向那个小女孩，发现史达林竟然被这个小女孩踩在了脚下。 “什么怪物，女巫吗？” “就是女巫。” “你……听到了？” “别废话，疯婆子，和他们站一起，磨蹭就去死。”普利威胁道。 加欧不敢说话，拄着地面站起来，照着她的指令去做了。 “等等，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听着我的话！因为我是女巫！” 第三十二章 黑暗 “这是哪里？” 罗伯特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黑暗让他伸手不见五指。 他挥舞着手臂，试图摸到什么除了双脚站立的地面之外其他的东西。 摸索了好一阵以后，他指尖忽然有一丝微妙的触感，好像在某个柔软的地方轻轻一划，就立刻消失了，于是他就尽力去抓住那个奇怪的东西。 “啊！别碰我！” 罗伯特抓住了那个柔软的物品，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惊叫声吓得脑袋一震，立马把手缩了回去，还没等罗伯特反应过来，一顿恶毒的乱拳毫不留情地击打在罗伯特的身上。 邦，邦，邦！ 罗伯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喊，“我是罗伯特，别打了！” 听到这句话，那个柔软东西的主人立刻停止了击打，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了下来。 此人正是加欧。 “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不要问我，天知道那个该死的小丫头给咱用了什么邪术，让咱们啥也看不见了。” “好吧，说实话我已不在乎这些了，我在乎的是我的生命。”说着，罗伯特在黑暗中将脸贴近了加欧，让他感受着自己浑身的颤抖。 “你得得救。”加欧说道。 “我觉得我该死了，史达林在哪里？” 由于对自己命运的过度关注，罗伯特已经忘却了自己身处环境的未知与危险。 他拼命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以同样的方式在这周围找到史达林的踪迹，他拼命地寻找，但她却迟迟没有出现。 罗伯特没有太过地恼火，他放弃了在周围胡乱爬行，转而有规律地探索周围的黑暗环境，当然加欧也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但是，周围根本没有参照物，黑暗中让他找不到方向，只能凭借膝盖和手掌的触感一条线地往前走。 “可恶……他到底在哪里……”罗伯特心里不断地埋怨，但也无计可施，因为进程只能一点一点地推进，这让他很不耐烦。 “我会死掉的，我会死掉的！” 罗伯特狠命地捶打着地面，憎恶自己的运气太差，但同时也更加憎恶那个愚蠢至极的可恶的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女人。 一想到她莫名其妙地把不明所以的他们在通讯器里狂吼了一顿还像一个独裁暴君一样把他们送到这种要命的监狱来的可笑至极的情境，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他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嘴唇咬得逐渐发紫。 “像是你这么发狂就能找到她似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忽然间，罗伯特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当即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这尖锐刺耳的声色，是她，没错，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大条地表现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罗伯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吼着。 “你可以叫我猫咪。” “我管你是猫是狗，你这家伙，根本不在乎现在我的状况，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别吵吵！” 普利深吸一口气，含在嘴里，然后缓缓吐出。 很快地，罗伯特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眼睛内部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他说不出来，只有微弱的瘙痒能被很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啊！你在搞什么！” 忽然，罗伯特的眼睛一阵刺痛，像是被飞尘侵入了一样，疼的他睁不开眼睛，但这种疼痛很快就消失了，他又能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后，罗伯特新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什么情况？” 他发现周围除了望不到边的黑暗以外多出了几条暗白色的轮廓，他伸手去摸，却只是被疑似玻璃的东西阻隔到。 然而，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罗伯特被惊得没办法闭上自己的嘴。 他看到加欧正惊奇地蹲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脸茫然地望着前方。 “哇，你离，离我远一点！”罗伯特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加欧的身形被白色条纹勾勒得如此细致，在他眼里，这个身形就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贴了一张会发光的彩色照片，这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 但罗伯特不敢再做过多的探索，而是环顾四周，寻找那个可以让自己逃离暴毙而死的命运的新吸血鬼小姐。 “你找不到她的，因为我把她弄到一边去了。”普利看到罗伯特完全忽视了站在他身前不到一米距离的自己，终于耐不住性子，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如果没有她，我会死去的！” 普利笑了，她说，“我把她弄走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得逞你知道吗？” 第三十三章 坐以待毙 罗伯特死死地盯着那个年龄好像比自己还小的女人，而普利也这样看着罗伯特。 “你，你会救我的对吧，那就快点啊，你，你是吸血鬼吗？”罗伯特有些紧张，但他还是镇定自己对普利说道。 “我当然会救你，还有，不，我不是吸血鬼。” 罗伯特一愣，问道，“那你怎么救我？” “你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很快就会彻底清除吸血鬼的血清了，然后你会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 “什……什么，”罗伯特大惊失色，“那我岂不是完了？” “别他妈的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死不了，我不让你死！”普利一张虎脸冲着罗伯特大吼，让他不知所措。 “那……好吧……” 非常不自主地，罗伯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耷拉着眼皮，嘴唇都在颤动。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很重要的事情。”罗伯特试探着问道。 他的发言让普利顿时有了点兴趣，她低下头，双眼与罗伯特对视，然后微微一笑，答应道，“跟我说说，说出来。” 普利粉嫩的脸颊贴得罗伯特很紧，让他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假如我醒来了，那我会不会变成吸血鬼？” 没能切中肯綮，罗伯特的问题没能正中普利的下怀，她只好一步一步引出来，她眨了一下眼睛，说:“你不会变成吸血鬼，永远不会，到死也不会，因为我不让你变。” 罗伯特发了个愣怔，失神道，“难道你要杀了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呐！”普利愈发地没有耐心，“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杀我，我们两个无冤无仇……” “呼——” 普利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罗伯特跟她自己想到的完全是相反的，怎么回事。 “行了，别再说这个问题了，这不是重点，你现在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否则，哼，我会要你好看。” “哦……” 罗伯特听了有些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了，是中了幻术，还是有了夜视，他弄不清楚，不过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况且，看着加欧那副模样，他就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获得了这种能力，普利想让他获得的，大概啊，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环视四周，忽然发现那个头戴尖尖帽子的普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她像个神仙。”罗伯特十分不解，自言自语道。 “你说谁？”身下的加欧忽然站了起来，朝着罗伯特发问。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她像个女巫，眼睛像吸血鬼一般的女巫。” “咦，她的眼睛不是挺正常的吗，哪里有像吸血鬼那样。” 罗伯特挑了挑眉毛，说道，“刚才你哪儿看到她了，是刚才，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她刚才难道来过，你是怎么看到的。”加欧在黑暗中抓住罗伯特的肩膀。 “这个你就不要管，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能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的东西吗？”加欧猜测。 “不……我是说，哦……这也许只是一个幻觉，还是……” “罗伯特，你在瞒着我什么事。” 他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承认好了，但我现在觉得挺憋屈的，而且我也不会再让那个念头跑进我的脑子里了，我发誓。” 加欧一脸茫然不解，她既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罗伯特心中突然浮现了什么念头，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誓。 “好了，我承认我发的那个誓生效了，现在我们继续等死吧！” 第三十四章 修养 瑞恩静静地躺在一棵树下，没有弄出任何动静，三分钟后，进入了一个冥想的境界。 进入这种境界，他能更为高效地修复自己的身体机能，从而摆脱虚弱状态。 瑞恩在冥想的状态下，呼吸变得很慢，心脏和脉搏也逐渐平息下来，乍一看就像是沉睡了许久的样子，但只要周围环境有一点异常，他就会立刻清醒过来。 就这样冥想了近一个小时，瑞恩的血流逐渐正常，身上的内伤也慢慢恢复，禁皱的眉头忽地放松下来，冥想结束了。 他的头脑清醒了过来，于是他握住双拳，脚趾抓地，努力调动全身各部位的神经与肌肉支撑自己的体重，一阵眩晕过后，瑞恩成功地站起来。 他进行了简单的活动，然后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目前为止没有敌人，还很安全。 咳…… 瑞恩感到嗓子不舒服，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忽的，手掌心出现了些许微弱的热量。 咳…… 咳…… 他睁眼一看，是血。 瑞恩苦笑一声。 战斗中的透支太严重了，加上本来就受过的伤，他已经筋疲力竭了。 还能经历多少次战斗？ 瑞恩坚信，下一次战斗就是他彻底崩溃的时候。 这种感受是如此的可怕，以致于他自己都觉得，不要等到连通器彻底失去效应，他很快就会命丧黄泉，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完蛋。 因此，他需要休整，一段将持续很长时间的休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前提条件是，他得拥有大量能量的供给以恢复自己的身体，而且，绝对不能再吃那腐尸的血肉了，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让安娜的尸体成为他的营养。 不，现在还不行，她的血液里有毒。 瑞恩现在不打算做这种事。 所以说还是等她身上的毒沉淀沉淀再说吧！ 瑞恩走向了那个被自己踩爆的安娜的尸体，一手把她身上那把劈刀给提了起来。 这把劈刀是以前瑞恩用过的，只有它还没有被折断，它可以很好地兼容瑞恩的精神力，从而帮助瑞恩短时获得瞬移的能力。 瑞恩把劈刀顺手放到了自己背后，劈刀感应到瑞恩的能量，迅速和它的新主人兼容在了一起。 劈刀像是被磁力吸引似的贴到瑞恩的后背，但瑞恩不会感受到任何由它带来的重量，这让瑞恩很高兴。 “没想到吧，有一天连你的刀都会背叛你。” 瑞恩为死去的安娜感到悲哀，是对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悲哀，可不是吗，她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阵营，照此来说，她应该可以死得更惨。 她的死去仍是有很大的价值的，比如，她帮助瑞恩认识到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并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战斗中全力帮助他纠正了过来。 这是一些比较明显的好处，但也有很明显的坏处。 比如说…… 安娜死了，他怎样与这个世界的人们交流呢？ 他对地心世界的两种语言很精通，但学会另外一种语言则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和精力，而他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和精力，真是致命。 现在他是多想获得一个翻译机啊！那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听懂他们讲话。 从而获得大量情报。 虽然这很不现实。 这时，瑞恩又往那座木头阁楼瞥了一眼。 “看来只能在她的屋子里翻翻有什么能帮到我的东西了。” 瑞恩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的一下吐出来，慢慢平息他的心情，朝着那座木制阁楼，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密集针叶林数顶突出的尖角走去。 第三十五章 安定 瑞恩没管站在门口的芭芭拉，大摇大摆地打开门走进了阁楼，一进里面就开始四处游荡起来。 他像一名侦探一样仔细地观摩着身边的一切，破旧的镜子，沙发，木制的板凳，还有那张快要烂掉大床。 这座阁楼总共有三层，每层都按特定顺序布置了三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功能用处都不同，有的地方是厨房，有的地方是卫生间，有的地方是卧室…… 但里面的陈设都十分简单，除了储藏室和顶层的晾衣房以外，别的地方都只有三到五个木制家具。 所以说，这里其实没有住很多人，或许就只住那一个人吧，毕竟周围都是没有人烟的。 另外，在这种不寻常的入侵中，瑞恩却也认可了这里的环境。 这座房子。 很大，很宽敞，而且清洁又干净，虽做不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样子，但对于一个失去眼睛的弱小土着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高贵。 瑞恩想，这种原始风格复古建筑的阁楼还是让人觉得非常可亲的，它让瑞恩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待在这里很舒服。 不过，瑞恩回过神来，想到，猫咪她们可以很容易地定位自己的位置，说明这就是他们安排好的，是有关无意识传送的计划。 所以说，传送的原理已经不再是重点了。 他不能一直在这里停留，他需要走得更远，离开这个危险的境地，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他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状况如何？ 夜幕降临。 远山的狼嚎此起彼伏。 由远到近，由近到远。 瑞恩不想和野兽周旋，也不渴望他能从这种地方获得野兽的肉，至于究竟要让这群可恶的野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还没想好。 于是，在这种境地，寄宿一晚就是最好的选择。 瑞恩又在这三层楼里走了一圈，寻找能不被打扰的空间休息一晚。 很快，三楼顶部一个空置的房间入了瑞恩的眼。 这间屋子面积很大，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在南面最靠近窗户的位置晾了几件衣服。 瑞恩猜想这应该是最后被挑选剩余下来没有用处的空置房。 这个房间被开了很多个窗户，所以看到外面的状况是很容易的。 这里也可以看到缀满繁星的夜空。 “就先在这里借住一晚吧。”瑞恩瘫倒在地板上。 来到地表这么多天，瑞恩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空闲，他的大脑似乎永远在骚动，他的四肢似乎永远在摇摆，这些状况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的是时间欣赏异世界的美丽风景，他的眼中不再整日整夜阴云密布，前所未有的干燥清爽让他总是在留步之时欣喜若狂，如果真的让他选择，他更愿意在地表世界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瑞恩微微扬起头，目光停留在满屋镶嵌水晶的玻璃上，久久不肯闭眼。 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的，对吧，吸血鬼们。 如今世界的格局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他不相信有救世主，但他却渴望救世主的降临，从空中闪烁的星球上来，摧毁一切保护腐朽肮脏的屏障。 他的眼睛逐渐定格，澄澈深厚的眼眸中，一道道沟壑清晰可见。 阴沉的黑色包围着金黄色的瞳孔，撑大的眼眶里看不到一丝凉意，让这疲倦的双眼显得如此自然，如此有韵味。 时间在这种定格中悄然逝去，瑞恩的双眼不由地眨了一下，接着，发光的水晶消失了。 瑞恩惊慌失措，使劲揉了揉酸痛眼睛，等光芒变得不再那么模糊时，他才又放心地躺下。 原来是幻觉。 “我太累了……” 瑞恩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把双臂摊开，脑袋往后仰，身躯也伸展到最让人满意的程度。 接着，脊柱慢慢往上仰，拉紧了全身每一寸皮肤，忽的，肩胛骨传来一阵钝痛。 瑞恩扭动了一下胳膊，让骨骼恢复正常。 呼—— 瑞恩放松了下来，沉重的后背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第三十六章 狼群 嗷呜~ 嗷呜嗷呜～ 呜~ 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森林，被一阵阵狼嚎声再次吵醒。 这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也打扰到了瑞恩。 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一脸茫然无措地望着嚎叫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那群怪物怎么还不消停啊，真是太烦人了。 “愚蠢的怪物！”瑞恩气愤道。 很快地，四处张望的瑞恩看到了不远处一块空地上，蹲坐着几只正发出这种怪叫的矮小四足动物。 它们浑身被毛，四肢修长，吻长，有尾，有的俯卧在地上，有的坐着仰天长啸，与这些奇怪生物的重聚，让瑞恩来了一点兴趣。 仔细看看，这些家伙和我们狼人族的祖先竟然有点相像呢！ 只不过它们看起来略逊一筹，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进化的余地了，至少瑞恩是这么想的。 瑞恩对此很苦恼，这群畜生的嚎叫声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来……额，睡觉。 他根本没有办法跟它们沟通交流。 不，不是因为他不懂这里的语言，是这里的野兽根本不能与之讲理。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赤手空拳跟野兽搏斗是十分不理智的选择。 瑞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力摔了甩头。 “我饿了。” 这时的瑞恩想起来，外面的野兽是吃肉的！ “糟糕……夜宵没了……” 瑞恩一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东西有毒。”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群野兽一眼，恰好，那其中一头野兽刚好转过头来，看到了正死死盯着自己看的瑞恩。 它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把脸对着瑞恩，低吼着以示警告。 “吼！嗷呜！” 不等它反应过来，瑞恩率先对它们施压，极度凶猛地朝着它们大声怒吼，想要吓跑他们。 “呜呜呜……” 虽然表面看起来它没有示弱，但其实它的后腿就已经准备好开始往后退了。 “滚回去找你妈去吧！” 瑞恩又怒吼。 那家伙被吓得耳朵竖不起来，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样才对嘛！” 瑞恩高兴了起来。 他把双手轻放在后脑，重新躺在地板上准备睡觉。 然而，他刚一闭眼，就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嘭！ 瑞恩叭的一声把双手摁在地上，咻一下爬起来，全神贯注地倾听周围的动静。 他心里有些慌了神，听到那一声枪响，他还以为有追踪者已经找到了他，顿时乱了阵脚。 可转过头来一想，如果有追踪者，那一枪肯定就打在他身上了。 是什么别的人，芭芭拉？ 瑞恩有些悲哀，难道这个人类老太婆也和安娜她们是一伙的？ 瑞恩不敢再多想，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从楼梯口一直往下走，寻找那个人类的踪影。 呼，果然是她。 瑞恩看见芭芭拉正把一支闪闪发亮的手枪藏进一台衣柜里，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柜门。 还没等瑞恩做什么动作，芭芭拉就离开了这个房间，看她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不过瑞恩却对此十分在意，为了免除自己的疑虑，他趁着芭芭拉离开房间的机会，偷偷打开了衣柜，把手枪拿了出来。 呼—— 把手枪和它手柄中装备的弹匣翻来覆去观摩一遍后，瑞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只是虚惊一场。 瑞恩决定回到顶层。 那一群愚蠢的怪物应该不会再做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吧，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但是，就在瑞恩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楼楼梯口边的时候，芭芭拉突然把他身后的门打开了。 “哦，你怎么下来了？” 第三十七章 未完待续 突然飞走的三叉戟，让布兰奇有些乱了阵脚。 有人在使用三叉戟。 但是谁能主动使用这种特殊的武器而不经瑞恩本人的认可呢？这个被逮捕的实验体能使用三叉戟是预料之中，其他人呢，布兰奇认为不会有其他人了。 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有这个必要呼唤瑞恩的三叉戟。 所以呢……因为沃尔特根本就是在骗她吗。 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说就便解释沃尔特不惜变得粉身碎骨还拼命地要抓住那把三叉戟了。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洛克斯可能在背后搞了更多的鬼，她到现在还没发现而已。 布兰奇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它像一道血的伤疤一样在她雪白的肌肤流淌起来，她才舔干净嘴角的血，离开了操作大厅。 就在刚才，她改变主意了，她决定把这个实验体留在她身边，暂时留着，以寻找他真正的面目，真正的本源。 布兰奇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地走到傻傻的愣在原地的斯科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应该有人教你了吧，如何礼貌地对待自己的队友。 斯科特很是迟疑，但现在他没得选择，只好接住她伸过来的一只纤纤玉手，用力地握了一下， “这跟不礼貌，十二号，让我猜猜，是谁当了你的启蒙老师呢。” “啊，我想到了，是她，那个臭婊子，怪不得呢。” “哈哈哈哈……” 布兰奇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着，她用力甩开斯科特巨大的手掌，拂袖而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发布了指令: 控制住这个家伙。 接着，布兰奇去了辛劳可亲的霍尔身旁，跟他来了一次直达内心深处的交流，便像处理完一切大事的总统一样，不顾身边发生的一切细琐的小事，快马加鞭打道回府。 没过多久，斯科特就被其他的实验体制服，重新被拖回了实验室，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现在，是时候把沃尔特也带回来了，看着精神核心溢满能量的样子，布兰奇笑道。 “马上给船体装备武器。” 第三十八章 意识处理器 很快地，斯科特从一阵眩晕中醒过来，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四顾环望，发现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唔……” 他用力扭动身体，但浑身上下都因为剧烈的动作疼痛不已。 尽力把头往下低，他才发现，银色的锁链已经几乎把他身上所有能动的关节都束缚住，每动一下，他都会被坚硬的锁链反复摩擦，摩擦他的骨骼，摩擦他的肌肉。 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于是，斯科特放弃了挣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往肚子里咽了几口血和痰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当他紧闭的双眼因为耳边忽然响起的脚步声再一次缓缓睁开，他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正对面。 他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求救，却只发出一阵阵的低吼声。 “呜呜呜……” “唔！” 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唔……” 发生了什么见鬼事？。 “你再叫都没用，可怜的野兽，他已经抛下了你走了，只剩你一个人，一个人哦~” 那个曼妙的身影忽然说话了，而且那声音是如此的妩媚，斯科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呜呜呜……” 斯科特呲着牙，脑袋往两边疯狂甩动，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布兰奇开口了。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真的自投罗网，看来我也算的上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了。” “唔……”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哦，没有，其实。毕竟你的人生这么短，怎么能体会到那种快感。” “唔……” “你要明白自己的价值，懂得我只是想要帮助你，好好欣赏自己吧，全力配合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反抗，因为保护你不是我的义务。” 布兰奇说话时，斯科特再一次停止了吼叫，重新呼哧呼哧地喘气，咽血。 而她仍旧一字一句地对他解释，究竟为什么他有这些价值，什么是他不能反抗他的理由。 很显然，他并不能听懂那些故弄玄虚的名词和状语，她说话的时候，斯科特又开始拉扯着喉咙，伸长了脖子，发出窒息般的声音。 等到布兰奇将所有宣讲和夸夸其谈做个结尾后，她才觉得心里舒服起来，拖着咚咚作响的鞋跟走出了地牢，砰的一声关上门。 斯科特心生绝望，知道自己进到了虎穴，还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忽的，斯科特似乎又置身在了那个让他难忘的场景当中，亲眼目睹那个爆炸般的冲击波，瞬间让全副武装的自己从头到脚失去重力，同时也把沃尔特在瞬间变成了飞扬的灰尘。 滋拉的一声！ 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布兰奇也没来得及反应，只是他快一步，发了疯似的往一个方向跑，如同落魄的逃犯，一心只想离开战场。 但这里的人没让他得逞，他被击晕了，不省人事一段时间，就被这该死的挣脱不及的锁链束缚住，然后还听了一大段令人匪夷所思的他其实毫不关心的演讲。 所以这就是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的野兽，又或者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我好像也有了些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尽管有些奥妙玄通的言论不时让他感到质疑，尽管他本身的意志不足以支撑他储存那么多的信息，尽管他那强制被人灌输思想的大脑是因为外在的刺激而觉得十分伟大的。 他也能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瑞恩的复制品，他的思考的能力来源于一个粗劣的没有什么用处的处理器——这个处理器也不属于他，但它却是受制于他，为他所用的，这是他占据优势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活在你遗言的梦魇里 瑞恩看到芭芭拉的脸，心中猛地一震，瞪大了双眼，他的目光微转，最终定格在芭芭拉的脸上。 “我听见……有枪声。”瑞恩应答。 “哦。” 芭芭拉静步走向瑞恩，“你应该知道是有人放枪了。” “哦……是吗……” 瑞恩后退几步，却在这一瞬间，好像触发了什么一样，心中多了几分惶恐。 对于她有些愤恨的嗔怨，瑞恩没有应答，只是有些奇怪。 他感觉自己会一直处于惊慌状态，这种体验持续的时间……将前所未有的长！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主观地感受到环境的诡谲奇异的威胁。 瑞恩的眼球又开始转动，他从下颚到额头，扫视她的面庞。 如同梦境的幻觉，像幽灵鬼怪一样挥之不去，过去世界的梦魇，又一次趁着机会钻进了他的大脑。 它用恍恍惚惚若隐若现的烟气迷蒙他的双眼，让他置身于黑暗的角落和无尽的深渊之中。 瑞恩忽然惊恐了起来！ 看着她的眼睛，瑞恩觉得自己正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是不可名状的魔鬼……不可接触之物……不可言喻的恶魂。 他抬起头，摁住自己的脑袋反复揉搓。 他呼吸得很轻，甚至没办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因为他的心脏正疯狂地痉挛，像是里面的血液被抽干了一般。 他的头脑发昏，几乎想不起任何事情，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挣扎，他就是失掉了脑中的一切。 仿佛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他的意志，而他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可释怀的负罪感。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双腿软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迫我……” 瑞恩不知道他为什么总逼迫这个词，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词语脱离了语言的束缚后用来描述当前的状况是如此贴切，如此生动，而他继续说。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怨……我并不知道你的想法……因为没人能经历每个人的生活！” 瑞恩大吼了起来。 “你真的以为你和我是没有任何仇怨的吗？” 呼！ 瑞恩看着芭芭拉的面庞，长呼一口气，然后紧紧锁住了自己的眉头，接受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忽的，瑞恩感觉到他的头脑和眼睛分离了。 大脑说，你被骗了，显而易见吧，我能证明眼见为实这个观点即是一个谬论。 “简直不像话，是不是？”那个女人说。 瑞恩猛地闭眼。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为什么会这样？”瑞恩对自己絮叨起来。 他的大脑又对他说: 就像忽然被撕去了一层面皮一般，不是吗，快往这里看，肯定是她的时间出了问题。 眼睛反驳: 它是错的，不要相信他，我是你最值得新赖的伙伴，我能看透一切阴云和谜团。 大脑又说: 你受我指挥！没有了我，你就会腐烂。 眼睛不屑: 我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部分，如果我腐烂了，你也会受到惩罚。 …… 我是谁？ 他们是谁？ 我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 瑞恩反问自己。 我的意识形态百撼不动，不要轻易否定自己，至少这一次不要，因为太痛苦，结果也太荒唐。 一个人被分解成了两部分，并且它们还以自己的化身出面争论自己的价值，和相信世界上有真的神明一样，是太荒唐，太荒唐的事情，除非他深陷梦魇的怀抱，让他神志不清了。 现在，他，一个整体的人的化身，想要马上陷入黑暗，逃离人们的光辉。 “逃得了吗？我能看清你的思想，我看清了你那自以为至真真理的自己的意志。” “不要再说了！” 沉默许久的瑞恩突然爆发，大吼一声，挥动右手，让那双瞳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那女人没有躲开。 “去死吧，该死的怨魂！” 瑞恩的利爪刷的一声落下，像是切割钢板的银刃，能够撕开一切落在他面前的防御。 “嗷！” 没等银刃撕开钢板，瑞恩突然发出一声凛利的惨叫，几乎要得手了的攻击，竟然瞬间被那个女人瓦解了。 啊！ 瑞恩连忙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墙上。 女人嘲讽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能力。” 瑞恩身上的伤口统统撕裂开来，每动一下，都有筋骨会咔咔地作响。 有什么东西还卡在他的喉咙里，他马上要咳出来了。 第四十章 只是因为他 唔…… 那东西刚刚好好地卡住瑞恩的喉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散发出一股辛辣的金属的味道，刺激着他不断干呕。 他张大了嘴巴，舌头卷成了一团，低头用力一咳，伴着一团飞溅的血花，那东西终于被瑞恩给咳出来了。 瑞恩眼前一片模糊，等到他终于睁开了双眼，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正发出紫色微光的空间传送器。 沉默。 保持清醒！ 看到这东西后，瑞恩忽然说不出话来，一直怔怔地凝望着紫色微光逐渐消失的空间传送器。 “怎么回事……这超出了我的预算……难道我以前的假设都是错的吗……”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空间传送器确实让头脑里的那个东西，使头脑的感性理解压低到难以使他发觉情景切换的程度，并确实成功地将瑞恩他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瑞恩反复地诘责自己。 “我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只在今天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 他终于有了推翻自己过去一切积极乐观的不可能，只剩下几个最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那个东西根本没有被取出来，它还一直藏在瑞恩身体里，他无法察觉，无法感知！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太让人觉得害怕了。 它不仅让瑞恩更进一步怀疑自己，击破了他对于整个世界的格局有全面的掌控的幻想，还让身边的危险无限地放大，削弱了并非心理上的其他的任何的能力对于瑞恩本人本身的保护。 至少瑞恩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四肢正因疼痛疯狂地抽动和痉挛，即使实际上他没有做出除了躺在地上以外的任何动作。 “你是在走向自我毁灭，瑞恩，”芭芭拉说道，“既是毁灭你自己，也是毁灭你身边的所有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自私的人，你太危险了——你总是目睹身边的人因你的无序与混沌受到伤害，却仍然对着他们的尸体坦然自若，不屑一顾，你总是觉得你并不了解他们是最不能当作罪过的理由，就像目睹有人在你窗前奋力掐死一个人，却仍旧拒绝选择觉醒，因为整个民族抑或是整个世界还没有面临空前的灾难一样。” “你身边的人还会继续因为你的自私而遭殃，丧命，这是真相。” “哦……是吗……”瑞恩苦笑。 他顿了顿。 “难道我身边……” “不不不，瑞恩！” 芭芭拉打断了他，又变了语调，轻轻地说，“是谁，你心知肚明，不要欺骗你自己。” 瑞恩瞪着芭芭拉，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你需要有一个自己的信仰来革除你的丑恶，如你所说，就是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支撑你的意志，你没得选择，你过去只是看到了表面现象，你接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你接受更加先进的思想，而现在不同了，进步的思想已经开始灌入你的头脑，想反抗都晚了，你还在想着逆天改命吗。” “狗屁进步思想……闭嘴！” “我只是隐忍。” 瑞恩用手臂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呼哧哈哧地喘着粗气。 他冷笑。 “是因为我太过愚蠢而不愿去理解我吗。” 瞳孔紧锁，丝毫不放。 “我发誓，安娜只不过是一个开头。” “你是一个偏执狂，杀人犯，还是一个习惯伪装的恶魂，记得吗？你用最艳丽的羽毛掩盖你身上锋利的爪牙，你诱捕那些比你弱小无助的小动物们，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享受，你因此变得疯狂。” 芭芭拉又重复着这些话。 “别再说了！” “不！不要拒绝我，我让你认清了事实，我保证你会抛弃你的陋习的，抛弃你落后的思想和偏执的性格，成为神明之下的明灯与配饰，成为一道光，永生不死，否则，你会继续堕落在无边无际的负罪感当中，只是因为他！” 第四十一章 战栗的杀意 呼—— 瑞恩长叹一口气。 “就算这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干掉我……还是让我留存，都取决于你，你决定一切，但是你没有那种胆识，你能做的不过如此……” “瓦解我的防御然后折磨我，把我驱赶到你们的那一边——你没办法杀死我，对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但两人都知那不过是苦笑。 “哦，天哪，你害怕了，瑞恩，多么令人震惊。” 瑞恩恶狠狠地说:“那又如何？” “你已经从欺骗别人的无限循环中获得了解脱，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我好不容易破除了你的防御，现在你居然还说，‘那又如何’。” “天生如此而已……不是我能掌控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有多少人在指望着有普通人去拯救他们？” “哦，我明白了，你并没有斩草除根，这一般人看不出来，在混沌、黑暗、无序、空灵中，你还在保持最原始的怨念，七千年前就有这种东西，你我都知道。” “闭嘴！” “还不准备觉悟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觉悟。” “任何人，好啊，我明白你的偏执，当然也明白你的‘任何人’究竟指的是什么，想要听听我的理解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好了……我拥有你所有的思想，也拥有所有你获得过的经验，你的过去从未逃过我的眼，你的未来也早已被我看穿……” 停下。 “我可以帮助你走出自我怀疑的迷雾，我可以带你经历任何一个人的生活，我可以帮你获得你觊觎已久的力量与智慧，我还可以指引你实现狼人族的伟大复活……” 快停下。 “如果你继续偏执，继续欺骗，继续将困顿难行演绎到底，瑞恩，在一个黑暗中的黎明中，会让所有人看到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一具可怖的尸体，新鲜的，被血与泪染得殷红的尸体，它的锋芒足以让任何一把锋利的屠刀战栗……” 停下，快停下！ “而制造这具尸体的罪魁祸首，就是伟大的瑞恩本人！” “你快给我消失！” 瑞恩的双瞳变得猩红，他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他能感受得到，他想着，把眼前的人撕得粉碎，然后扒了她的皮，挖出她的心脏，彻底抹去这个怨魂的存在。 “瑞恩！脚下沾上亲人的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去的，对于你来说是的，对我来说也是。” 消失吧。 “消失！” 忽然，那女人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你的明灯……” “嗷！” 那双巨爪毫不避讳地从半空落下来，像一阵飓风。 第四十二章 恶梦 “我是你的明灯……”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如同隐去身躯的鬼魂，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像海市蜃楼一般变得朦胧。 她单单重复一句话，然后轻轻闭上双眼，没有任何的反抗。 瑞恩的心跳失去了节奏，像狂乱的鼓点，在一刻不停地撞击瑞恩的胸膛。 “就差一点……差一点……” 他心中默念。 “得手了！” 瑞恩内心一阵激动，那汇聚了他全身所有力量的闪烁银光的利爪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颤动了自己的手指，让嗜血与饥渴贯穿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唔啊！” 瑞恩转瞬间又伸出另一只爪，紧接着又手脚并用，整个人都悬在空中，他想的只是击败敌人，无论代价如何，是的，他不在乎了。 一个自己猜不透的人，绝不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仿佛时间变慢了数百倍，瑞恩转动的眼球，看到了自己战栗着的身体。 不，别想这些，保持清醒。 猩红的眼球重新转过来，瑞恩的双眼里，竟然消失了那个女人的身影，真的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怎么回事？” 瑞恩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要跌倒了，但似乎自己身下不是古朴老的原木地板，而是万丈深渊。 没有办法，只好狂乱地晃动四肢，等待坠落。 “嗷呜——” 一阵凄厉悠长的狼嚎声响彻天际。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所有的狼似乎都嚎叫了起来。 狩猎开始了。 “啊！” 瑞恩从黑暗中醒来，停止了浑身的抽动。 在凄厉的嚎叫声中，深渊消失了，他身下只是一块剧烈晃动的木板，他还能看到一面墙壁在他身前。 “唔……” 瑞恩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惊恐地观察周围的环境，还有寻找那个消失了的女人。 “没有……” 天旋地转过去一阵，忽的，他想起什么东西，心头一颤，急忙睁大眼睛，寻找地上的一滩血。 “没有，并没有。” 呼—— 瑞恩长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往墙上凑，保持坐立的姿势。 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好像什么都发生了，而他正在从恶梦中清醒过来，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的。 如果说刚刚他已经掉进了炽炼的地狱饱受恶魔的摧残，撕裂了躯体兼精神，那现在他便到达了天堂，接受圣光的洗礼，重新变回了瑞恩，真的瑞恩。 无论是现实还是天堂，都好，因为，恶魔已经化为灰烬了。 “真是该死……一切都是那么该死，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荒谬，太荒谬，简直荒谬绝伦，滚开！” 瑞恩恼怒地扯下了头上一大把毛，然后弹手一挥，让那些毛飞在空中。 “没错……一定是出问题了，不能再让它进一步恶化，也不能放任任何人攻击我的弱点了。” 他满眼都是撕裂的血丝，看起来像僵尸。 “什么时候离开？” 瑞恩反问自己。 “但是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了不是吗，我不要再看她的脸了，万一……真让我看出一点什么端倪来，它岂不是要……” 他不敢再多想，只是尽可能快地掀开玻璃，从顶楼上跳下去。 砰！ 落地时仍旧弄出了很大的声音，砰的一声，他四肢着地，稳住身躯，像一头野兽，然后头也不回地窜进了树丛中，消失了踪迹。 芭芭拉看着逃走的狼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一位客人会是谁，她总是满心期待。 贵宾，或者歹徒？ 第四十三章 与恶魔的交易［缄默］ 毫无疑问的是，芭芭拉所在的阵营是最为正义、最为公平的那一边，没有任何悬念，因为徇私舞弊在这里看不到，一切探员们的努力都是为了明天更好的世界格局。 于是，她保证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她希望计划好一切，从二十三岁开始成为一名unia特工以来，她从未失手过。 现在，任务完成，她打算按计划撤离了。 观众们没有像特工一样强大的心理素质，看到血腥的场面，慌乱，无序，踩踏成一团，以致于伟大的路易斯·阿尔辛多议员的心肺被撞上演讲台的观众踩在脚下时，他们仍然努力往四周扩散，生怕自己不能逃离恶徒的枪口子一样。 “目标沉默，任务完成。” 芭芭拉已经做好了分内的事，她卸下瞄准镜，低头朝对讲机说。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呼出来。 “嗯，非常好。” 对面传来沙哑的男人的嗓音，像一头颓废受伤的的狮子，这句话之后，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芭芭拉没有回应，切断了对讲机的讯号，收拾好武器，准备离开这里。 她很庆幸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切，把一个确凿无误的目标成功击杀，没有引起任何误会。她慢慢抬起了头，站起身。 然而走之前，她习惯性地朝身后望了望，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嗯？” 她看到成群成群慌乱的城市居民中，有一人正逆流而上，排开人流，径直挤向刚刚被一击毙命的议员路易斯·阿尔辛多的尸体。 芭芭拉凝神望向那个男人，脑子轰的一响。 他不是来之前刚刚撞了自己的人吗？ 是巧合吧，她想，但她还是偷偷趴在了地上，透过瞄准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紧不慢地登上演讲台，沉默地站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前。吭了一声，便低下头，迈开步子走开了。 那家伙不会是跟议员有什么纠葛吧，议员还没死透，就跑来看他的惨相。 她没想太多，虽然已经把手伸进了手枪袋里。 正当芭芭拉想立刻走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停住了脚步，他东张西望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扫视四周的目光停下了。 停滞的目光正对着芭芭拉进行狙击的方向！ 芭芭拉瞪大了双眼，又深吸一口气，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盯着那个朝她那边望的男人。 难道说，暴露了？ 不应该的，没有偏风，更没有反光，普通人是没办法靠肉眼观察发现狙击手确切位置的。 她下意识地趴倒，手忙脚乱地拿出高倍瞄准镜，用它从暗处观察，很快的她发现男人望着的正是自己进行狙击所在的塔楼。 芭芭拉脊背一阵发凉，她发觉，她是真的暴露了。 怎么办？要将其击毙吗？ 这个念头在芭芭拉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立刻否决了这种冲动的合理性。 绝对要服从命令，在此期间，除了总统候选人以外，不能为了个人意愿对任何人造成影响，更不能随便用狙击枪射杀一个身份暂时不确定的人，毕竟她过去已经有了很多次的误判了。 那个男人朝芭芭拉诡异地笑了笑，便将手揣进兜里，移步走进观景楼中，摆在她面前的是一脸的轻蔑和鄙夷。 芭芭拉的指尖虽一直抵着扳机，却不能动它分毫，她咬牙切齿，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一遍又一遍地扫视自己的记忆，生怕漏掉什么线索，有关这个男人的线索。 但是，不幸的是，芭芭拉根本没有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他是陌生的，神秘的，敌人，又或者是朋友？ 这项计划完全是她自己安排的，所有的一切都只经过了她的上司，也就是unia最高领导人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的批准而采取的行动，没有任何其他人能获取这么高的机密，很显然，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单从身高就能看出来。 他倒是像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她一直都关注着的身材矮小的胖子。 第四十四章 与恶魔的交易［恶灵］ 路易斯·阿尔辛多议员！ 他的体型真的有一点像路易斯·阿尔辛多，但也仅仅是体型而已，头发颜色，密度还有脸型、神态都与议员路易斯·阿尔辛多大相径庭。 不可能是他……否则，自己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无法原谅的错误，就像户外打猎的猎人误伤了周围野兽般出没的路人一样，总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该死……我还真是多疑，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芭芭拉安慰着自己。 绝对不能开枪，开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如果真是自己多疑了，那制裁会像狂风暴雨一般砸到自己身上，来自敌方的，还有来自unia联情局的。 她心有不甘，也有忐忑，明知道这次事情要从糟糕变得更糟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自己无能为力—— 就在上一次行动中，unia已经对芭芭拉使用了限制令。 忽然，芭芭拉又记起来，这件事情同样是只有小部分人群(包括国际联合法院)掌握的机密，事情又把矛头指向了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 真的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吗？ 他是个如此伟岸的男人，unia里所有人钦佩他，他几乎没有弱点，无懈可击，肯定不会轻易地被敌人威胁，换句话说，他如此谨慎，以至于任何人用最深邃可怖的目光刺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英俊的脸庞时，他都能以更强大的无声的沉默不遗余力地打击对面看似无懈可击的自由的意志，让敌人狼狈败北，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更加令人钦佩，也没有任何人能比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更加令人愿意相信他，他是最深邃，最强悍的男人，他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不能乱想！”芭芭拉提醒自己，“是时候逃逃离这个地方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芭芭拉什么都不想，只闷着脑袋收拾手里的狙击枪部件，还时时不自主地望望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似乎无事可做，从观景台楼口走进来，又走过去，最终把手揣进兜里，从演讲台的幕布后面走了出去。 芭芭拉收拾得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随后拿着枪袋的右手用力一甩，把它背到自己身上，轻手轻脚地走开。 在走路的过程中，她不安地回想琢磨那个奇怪的男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但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呼……哈……呼…… 芭芭拉翻过两道围墙，身后的枪袋拖得她身体左右摆动，很难控制平衡，她尽量小心翼翼的，生怕在哪个地方有什么人在埋伏，这使芭芭拉的身体更不稳了。 啪！ 芭芭拉从第三面墙上飞下，双脚踩在水泥地基上，一个踉跄，差点被摆动的枪袋压倒。 天色已暗，她看了看手中的金表，已经接近十八点了，自己竟然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来琢磨那个家伙。 按照约定计划的进程，十分钟左右，她就能在m镇的集约工厂见到打扮为包身工人的另一位特工，他是接应人，只负责把她安全地送往指定地点，返回unia。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完成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只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联情局会是我的后盾。”芭芭拉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 呼！ 芭芭拉一个纵身，从数米高的爬梯上跳了下来，空中一个侧翻，一只手抓住枪袋，她落地时，将枪袋重重地按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埃。 目测一下，自己所在位置距离m工厂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路程，自己只能选择较快的一条路来尽快到达接应地点，尽管那样会非常消耗体力。 第四十五章 与恶魔的交易［攻防］ 不知走了多久，隐隐约约地，芭芭拉看到，不远处在巨大砖红色建筑遮盖着的灌木丛之下，有一个雄伟的身影藏匿。 芭芭拉心里一惊，停住了脚步。 她警惕地把手放在腰间，作剑拔弩张之势。 “喂……不会吧……” 芭芭拉的心有些颤抖，按照预定的计划，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出现在自己逃离的路途中才对。 而她身上背着的枪袋，一眼就能被人看出端倪，她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她背着的是枪，狙击用的枪，违规持有的枪！ 总之，现在她有麻烦了。 但她没有彻底慌了神，她仍然保持着冷静，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去试验对面的反应。 “hello？” 芭芭拉面带微笑，冲着身影打了一声招呼。 而对面也像刚察觉她似的，脑袋轻轻转过。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但我不了解他。” 芭芭拉大脑飞速转动。 “怎么办？” 正当芭芭拉神经紧张的时候，魁梧雄壮的身影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 她突然抽出腰间的手枪，稳稳端住，瞄准那个影子。 影子大动，没等芭芭拉手枪的子弹击碎他的头颅，便已闪躲草丛，消失不见，数枚子弹刚好击中周围支架的钢筋，钢筋断裂，它们支撑着的木架轰然倒塌，发出巨大的声响。 “别跑！” 芭芭拉脱掉外衣，露出包身的轻装战斗服，迅速地背上枪袋，追了过去。 草丛后面是一座大型的废旧机器加工厂房，占地有普通公园的三分之一那么多，里面一片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厂房前面犹豫了一两秒钟:现在有两种方案供她选择。 一，直奔m镇的集约工厂，去找接应的打扮成包身工人的特工，安全地回到总部。 二，追过去，找到那个魁梧的大汉，抓住他，从他口中问清楚一切，然后杀掉他。 芭芭拉更愿意选择前者，但她意识到，unia总部可能出现麻烦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政府的严加看守下获得批准进入此地，唯一的解释就是，事情有阴谋，自己陷入了危险。 她需要更多的情报，也需要更多的砝码来掂量事情的轻重，预定行动已经被打乱了，她没有理由不采取措施。 于是，在下一秒，她便毅然踏进阴森黑暗的加工厂房，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踪迹了。 这个地方着实让人感到心慌，所有的墙壁都是灰色的，还有很多墙壁上面被淋上不知名的液体。 废旧的机器和工业废料在每个房间的角落分别堆了一座小山，往前继续走，几乎每行动一步都可以踩到塑料、木屑还有奇怪的废物。 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变得很轻，不让任何人发觉。 暗淡的光线让芭芭拉一时间看不清楚更深处的状况，但很快的，她的眼睛就可以适应这种情况，能比较清楚地看到周围事物的轮廓了。 这是她作为一位优秀特工与生俱来的能力，她的眼睛如同夜莺，能够在十分黑暗的环境中捕捉一切风吹草动，这也是她作为狙击手最引以为傲的天赋。 这是一种资本，一种世界上几乎找不到第二份的最珍贵的资本。 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捕捉到了异常，很快，芭芭拉锁定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她顿地站住，像守候猎物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给对方以致命打击。 她轻轻抬起手枪，对准了几乎趴在墙上的那个猥琐的男人，扣动扳机。 啪！ 这一枪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男人的大腿根部，男人没做声。 没过多久，芭芭拉便能听的清他极速加快的呼吸声，又是一声惨叫，男人直接挺身趴在了地上。 看见他趴在了地上，芭芭拉松了口气，退后几步，朝天上开了两枪，击穿了石灰泥塑的天花板，两缕阳光射了进来，芭芭拉看得更清楚了。 确认那家伙不会进行反抗后，她举枪对准他的脑袋，慢慢靠近，等到那个男人的脸逐渐抬起的时候，芭芭拉停住了脚步。 第四十六章 与恶魔的交易［舍生］ 芭芭拉的目光在男人脸上扫了一遍，然后突然变得失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见了鬼，周围的一切仿若幻境的，变得怅然起来。 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眼前那个男人的每一个毛孔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说不出话来，只好圆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棕黑色的头发，淡红色的络腮胡须，还有坚实紧致的面庞，面庞上紫色的疣瘢。 她所面对的，就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 “卡扎克维奇先生……真的是你吗？” 那男人苦笑了一声，接着眉头紧簇，将手猛地拍在自己大腿上，吃着痛，搅和着自己的血肉，把子弹从弹孔挖了出来。 “唔啊——” 他惨叫一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芭芭拉问道。 她观察到亚历山大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也知道了有糟糕透顶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亚历山大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只顾硬撑着身体站起来，他那强健的体魄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 “回答我，卡扎克维奇先生！” 芭芭拉咬了咬牙，把手枪放下。 然而，亚历山大坚定的眼神却变得颤动，恍惚了。 “不，不要！” 他像猛禽似地疯扑到芭芭拉身上，而芭芭拉很快地醒悟过来，急忙用尽全力挣脱他，像一只独立的鹤，抬脚甩开了束缚。 完整的亚历山大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伸手去抓芭芭拉的手枪。 “您在做什么！天哪！” 芭芭拉大惊失色，看着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用关节粗大的双手握住自己的手枪和持枪的手，没有办法挣脱，只好用力拉扯，同时手指紧紧地扣在手枪的扳机上。 “我不明白您在做什么！请您放开，然后说把事情的原委清楚！” 芭芭拉虽然是女人，但对付男人起来丝毫不占下风，她的身体没有男人强壮，但对于男人而言，她的技巧性的力气却能胜他们一筹。 眼看两人陷入僵局，亚历山大没做什么犹豫，眼睛一翻，呲着牙，上起了腿脚，狠狠地抬腿攻击芭芭拉的下半身。 警觉的芭芭拉能够完全避开这种攻击，但她却选择了挨上这一脚，右腿被踹得几乎骨折，踉跄了几步，松开了手枪。 芭芭拉像是一愣，然后没做任何动作，弯着腰，盯紧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的一举一动。 亚历山大神情恍惚，脸上满是灰尘，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这些让芭芭拉想起了战争，想起了虐杀，它们也带动芭芭拉内心的躁动。 她尽力压制这份躁动，不让它发泄出来。 然而，亚历山大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真的惊起一身冷汗。 亚历山大缓缓举起手枪。 “喂！等等，难不成你是想……” 来不及说完，亚历山大已经把枪口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她连忙跑过去想要制止，但亚历山大的手更快，他眼睛睁得浑圆，把塞着枪口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芭芭拉猛地停下脚步。 亚历山大大喊: “我需要资源！” 说完，他脸上肌肉开始收成一团，一根手指扣动了扳机，霎时间，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的脑浆从他后脑迸溅出来，他也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哦，不，怎么会这样……” 芭芭拉感觉这就像是一场噩梦，摆脱不了的噩梦，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下，但只是让自己感到更加的真实。 是啊，自己在想着任何事情，怎么会是梦呢。 她失神地望着亚历山大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这为什么不是一场梦？” 第四十七章 与恶魔的交易［自夸］ 为什么？ 芭芭拉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为什么是你？让我看看，其实是假的对吧，你不会死的！” 她把手放在亚历山大厚实的面皮上，用力拉扯一阵。 这张脸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是一张他本人的面皮，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本人的面皮。 多么令人崩溃！ 至此，伟岸男人在芭芭拉心中的形象被彻底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尸体，被自己的手枪打死的尸体，以后每当有人提到伟大的亚历山大·卡扎克维奇时，她心中都只会出现这么一具惨死的尸体。 正当芭芭拉惊惧万分时，特工的直觉让她突然变得警觉起来。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英勇无畏的卡扎克维奇先生如此诚惶诚恐，以至于在一个自己的下级面前表现得像条狗一样畏畏缩缩？ 顿时，她心中又引发了无限的恐惧与危机感。 她意识到有无数根锋利尖锐的长矛正指向她，无时无刻不在威胁她的生命，她在这些矛头之下，便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然而，有些事情她可以预见，却没有办法改变。 她夺过手枪，疯狂地用枪射击寻找敌人，子弹嗖嗖地穿过灰色的墙壁，击穿地板和机器。 等她冷静下来，恐惧感也逐渐变弱了。 她的眼睛与已死的亚历山大的尸体的眼睛对撞在一起。 然后，她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黑暗中穿梭，寻找通往外面的大门。 祸根，真的是祸根，但我也不是想要成为祸根的！ 她心里想着。 砰！ 眼前的大门被芭芭拉一脚踹开，扬起一阵灰尘。 她最后一次往回看，然后给这座厂房留下了沉重的背影。 …… 月明星稀。 芭芭拉独自一人坐在荒郊野外，靠狩猎的老鼠充饥。 “我已经做好了牺牲我一切的准备了，因为我是unia的一员，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广大的世界人民的利益。” 她自言自语。 “可是我现在不能那么做，那样不是牺牲，那是自燃。” 这时，芭芭拉想到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她自己就像书中所写的亚瑟王麾下那个被质疑，被排挤的可怜的圆桌骑士，打败他的并不是能轻而易举割开野兽咽喉的匕首，也不是能把人从头到尾劈成两半的长剑，而是质疑的眼光，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流言蜚语。 更可怕的是，那个幕后操纵者的目的绝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而已，像他那样的人可以翻手覆手把芭芭拉的一切都毁掉，包括她的爱人，父母和朋友能给予她的一切报酬与利益，当然，暗杀她根本不需要去大费周章，只需一个弹指就行。 不过那家伙没有选择弹出自己的手指，而是在暗处用弹指以外的另一根手指轻轻推动像芭芭拉那样的棋子以完成整体的棋盘，这样他就能掌控全世界更广阔的有用的信息，用它们来做到更不可思议，更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情。 芭芭拉咬了一口倒霉野鼠味道难闻的肉，又往嘴里灌进两口水。 她想，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有些事情就要毁了。 她又在这么想，真是令人堪忧，她思维缜密的大脑飞速地转动，寻找能化解眼前哪怕是一点点困境的方案。 必要时，她能后退一万步，用时间，精力和冒险换取一万零一步的前进。 即所谓，与恶魔做的交易！ 第四十八章 不安宁的安宁 瑞恩从木阁楼里狼狈逃跑后，便一路直行，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深夜，他走到了密林深处。 这里的环境保持着相对原始的状态，没有被人类大规模开发利用，这里有的，只是一望无际单调的针叶森林，连其他别的植物都很少见。 在这里，劳累的时候只能采集一些小的可怜的浆果食用，松树的果实只有半个鸡蛋大小，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他妈的，真该死，这个该死的世界，碰上该死的人，还有该死的任务，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什么时候能有个解脱啊。” 自言自语后，瑞恩无力地靠在一棵大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还好，那只不过是一场该死的梦，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那样该死的人。” 瑞恩想起来，他自己根本听不懂那该死的女人的话，那该死的女人也听不懂他的话，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什么都打破了，瑞恩自己，连自己的梦境都控制不了。 想到这里，瑞恩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于是，他开始自嘲起来。 除非这世道真的崩塌了，除非他自己本人的精神也真的崩塌了，这样该死的人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 但只凭主观感受而言，那个“芭芭拉”也不像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威胁的生物，她只不过是他们同类中比较特殊的一个，至于周围那么老远都荒无人烟，是因为那家伙犯某个弥天大错被流放了吧。 那倒是很有可能的，而且瑞恩快要说服自己回到那个温馨的木阁楼里了。 但是，他却一直尽力地抑制这种想法的生长，因为他早已发觉，他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在修复这些问题之前，他都必须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人的伤害，这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和他同行的所有人。 这些“所有人”自然不包括已经死去的怨魂，假如安娜受到什么邪恶存在的帮助前来找我“报丧”，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而且，安娜从始至终都不欣赏这种可怕的感受，她在最后也把自己的劈刀送给我，真是一件好事，这才是她欣赏的东西。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周围的狼嚎声逐渐消退下来，瑞恩得到了些许安宁。 “天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瑞恩感慨，“从到这里来到现在，我还一会儿没消停过。” 就像被监禁在暗无声息的地狱里一样，说话也只能跟自己悄悄地说，窒息的无尽的深渊和时间，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 被困在无尽的日与夜的循环之中，靠那些昔日的回忆生存。 如果能多像现在一样坐在夜空中休憩，他也是知足的。 “那么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瑞恩问问自己。 “只有当一切面壁的人都在这种黑暗中崛起时，我才能选择下一位继承这场战斗的人。” 但是别去想推诿，把战争传递给下一代去打是可耻的，给责任推卸给不愿承担的人也是可耻的，推卸给所谓“未来的自己”更是可耻的。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输给时间，他还没有被击垮。 虽然失掉了场面，但核心的力量还紧紧地被抓在手上，他还是有占据优势的方面的。 ——“输给时间”，就是把时间还给自己，一般的，这种情况发生，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瑞恩揉搓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道巨大可怖的伤口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狰狞。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天空，无数的星光在黑暗中闪烁，在黑暗中跳动，就像破损的麻袋上存在着的无数漏洞一样。 夜晚的风很轻，也很凉快，吹得小小叶尖飒飒作响。 第四十九章 清晨，洗浴 黎明，破晓时分。 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彩，射向树林里，照得乌黑发亮的针叶溢出沁人的绿色。 不远处有几只鸟从空中掠过，在白云里，不留一点痕迹。 瑞恩蹲在小河边，用手捧了一大口水，呼哧呼哧地喝了下去。 喝完水，他慢慢地站起来，擦了擦沾在嘴尖的水。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不太满足似的，又撩起一大把水，拍到自己脸上。 感觉很舒服，又清又凉，格外让人觉得消除了疲劳。 刚刚扭过身去的瑞恩，这时变得欣喜起来。 于是，他干脆地脱掉衣服，走到水流跟前，准备走进去洗个澡。 河流岸边的土实在太软了，他一脚能踩一个大坑——陷进去很深，容易失去平衡。 瑞恩尽量踩在落叶上，并且很快地行走，一个俯身，纵跃，坠入河中。 “唔，好浅的河。” 挺身站立，河流中心的地方还只能没过他的腰，脚下是混杂在一起的淤泥和石块，他十分轻易地蹲下，甚至盘腿而卧。 整条小河因为瑞恩的闯入变得混浊不已，大量的淤泥卷起，让一些水里的小动物无处藏身。 没过多久，等淤泥被水流带走得差不多了，水也变得十分清澈起来，浅浅的河流下面，瑞恩看到了青苔，还有游鱼。 “嗯，很不错。” 瑞恩自言自语，缓缓地俯下身坐在了河底，让清凉的河水没过自己的脖子。 时间缓缓流淌，阳光变得明媚起来，绿草青青，繁花点缀，一切似乎又变得不那么恼人了。 清风徐徐吹拂，卷起银色河流一圈圈褶皱，但河流悄无声息，不发出任何动静。 在这里，有生的哀愁，也有生的欢愉。 “如果排去哀愁的一切，这里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他想起了过去的生活，那些熟悉的，但忽然间又让自己感到一丝陌生的生活片段。 然而不管是哀伤，还是高兴，都一闪而过，紧接着销声匿迹。 “就像换了一个归属一样，这种新奇的感觉，我从未探寻过。” 瑞恩使劲地揉搓着身上厚实坚韧的毛发，手上，胳膊上，还有腿上…… 要把隐匿在毛发之下所有污秽肮脏全部揉搓出来，而这些污秽肮脏，随着瑞恩的懊恼，一同被水流带进了遥远的地方。 曾经，他多么向往这里的生活，向往这里的人，向往这里每一棵花草树木，游鱼走兽。 现在，他同样对这一切感到热忱，随着自己内心的成熟，热忱甚至变得更高了。 美丽的自然，还有这里的人，都是值得珍爱的对象，几乎一切都没有退化，有所改变的是他看待这些事物的眼光，它变得更广阔了，能看见一些以往没能窥视的洞窟，还能代替他的思考，哺育和这些事物一样珍惜的自己的心灵。 流水试图推动他庞大的身躯，在他身上卷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小小的漩涡。 而他巍然不动，像一座石雕，仔细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真希望能一直待下去。” 瑞恩慨叹。 “但是，是时候离开了，我不能一直沉湎于美好，至少现在不能。” 他试图说服自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他成功了，他在河流中央巍然站立——站立时，仿佛身负千钧。 抡起胳膊，大把大把费力地甩开身上的水，他才觉得负担减少了一些。 瑞恩在河流里，一步一步地走向岸边，自己脱掉的衣物。 “好吧，刚刚应该和衣服一起洗了的。” 他闻了闻发出恶臭的破衣服，笑着说道。 那件衣服也跟着他走了太久的路了，风吹日晒，雨淋雪打，无数的伤害以及反复的磨损让它看起来憔悴不已。 罢了。 他索性地抓起它按进河水里，没有怎么多想，用一只手粗心地清洗一遍，即便拧干，潦草穿在身上。 第五十章 举目荒蛮 于是，瑞恩重振旗鼓，从原地出发，走出面积巨大的树林，进入了一个环境更加恶劣的荒原。 过了两个小时，瑞恩的速度，对于他自己来说，确实是太快了，以至于他没有预料，进展会是如此的顺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全地走出这个地方，简直不可思议。 他需要进一步深入，走向略扁球形的另一个极端，在理解这个空间的基础上，他可以获得更多的经验和知识。 走得快当然是好事，但前途究竟如何，会不会让人更失望，他不知道，只是，他需要向前走罢了。 阳光变得浅薄起来，天上再一次覆盖上了阴云，原先阴柔的风，逐渐躁动起来。 “是不是又要变天了。” 瑞恩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预言着未来天气的变化。 寒冷倒不是什么大事，瑞恩想。 没过一会儿，乌云变得密布起来，湿气越来越重，天气变得沉闷，快要下雨了。 因为现在是处于此地短暂的夏季，气候受到海洋影响大，水蒸气滞留，气体受热上升，雨便很快就形成了。 这里的一切，跟地心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不管是气候，还是空间格局，这些都不断刷新瑞恩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认知。 荒蛮的土地被瑞恩横冲直撞地闯了过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着走着，瑞恩顿住了。 “唔……不是吧……” 瑞恩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根本没有走出去，还是这样的一个地形，松柏，草皮，灰化土，这些情景，又一次地浮现在了瑞恩的脑海里。 不久前，那荒蛮的野地好像已经被瑞恩征服，好像他已经来到了靠近边境的位置，就要找到最近的传送点一样。 “呵呵……只不过是幻觉罢了……” 瑞恩苦笑一声，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前途又是歇斯底里的奔波，可以说，经历了无数次致命的消磨，已经没什么能拯救他耗损严重的体力了，瑞恩是在挑战自己体能的极限。 现在的他十分困顿，对于他来说，食物是最重要的物资，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能够及时大量补充能量当然是最好的，可偏偏这种地方没有这种东西，有的是地上一望无际耸立着云杉的森林，还有天上被雨淋得全部发了霉的乌云，在他眼里，这些东西是和生命毫无关联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压抑的雨也终于从天而降，这是自然的意志。 雨下的不大，雨很细。 所有一切都灰蒙蒙的，天上是灰蒙蒙的，地上也是灰蒙蒙的。 除过雨水被风刮的发出簌簌的声音，和摔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整个世界几乎万籁俱寂。 淋着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瑞恩的视线，况且这雨是又细又密的，接连不断打在眼睛上，让瑞恩难以睁开眼睛。 呼呼呼…… 风刮得大了些，它的锋芒毕露，冲着瑞恩耀武扬威。 “烦人……” 瑞恩捂住一双略微发酸的眼睛，头也不回地朝前面的树林走去。 雨水几乎把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浇透了，他变得湿漉漉的，好不畅快。 他尽量地想一些令人感到愉快的东西，跟现在自己所处境遇所对抗的东西，比如火，烤炉里的火，能让他很快地变得干燥。 湿气简直太重了啊，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使劲地甩开身上的水，却很快又被浸透了，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它不仅让周围的环境变得单调，也让瑞恩的情绪变得愈加单调了。 然而，如果瑞恩并没有因为这种单调灰心丧气的话，他就会很敏锐地发现，远处无尽的灰暗的森林世界，正被某种东西所驱使，剧烈地翻腾起来。 第五十一章 失眠 瑞恩也很快地发觉，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吸声，渐行渐远。 举目四望，无数的斑点跳跃翻滚——时间，空间，就好像一道蜿蜒曲折的小河，明明汹涌澎湃，却滞留不前。 “那……那是什么？” 瑞恩把眉头簇成了一团，妄图看清对面的真实面目。 然而，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它是跳跃的斑点。黑色的，虚无缥缈的，伸手抓不到，却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霎时间，全身紧张着的瑞恩，激灵一下跳起来。 “电磁波。” 突然在那些斑点之中出现！ 它们正迫不及待地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 瑞恩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坠落的雨点像繁星一样，无声息地闪烁。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快点！” 双手合十，释放身体中与之本源的能量，瑞恩试图接受那些信息。 可是，就算他使尽了洪荒之力，也不能窥视其分毫，它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容易让人知难而退。 “应该可以，再试一试……” 瑞恩倾尽全力，寻找哪怕是一点点的信号传递，他的能量在无数缓慢坠落的雨点中纵横跳跃，迅速蔓延了更大的区域。 与其说是蔓延，倒不如说是侵染！ 瑞恩正在倾尽全力，他原本虚弱无比的身体已经突破了极限，却还在坚持。 无数微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电火花在他身上游离，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不要躲藏！” 只要抓住猎物的一丝丝痕迹，他都一定迎难而上，哪怕对面千军万马，他只是探查。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觉到危险，悄然而至。 他几乎忘却了远处那些跳动的斑点，当他意识到这点回眸一望时，斑点猛然变得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 那些化为信息在雨中蔓延的能量，缓慢地掺杂起某种生物信号。 正往这里靠近。 他有些狼狈地收好自己的气息，因为他知道，一心不能二用，保持警惕，从来没有什么过错，他暂停了窥视。 他盯着远处跳跃的斑点。那不断扩张自我的斑点之下——究竟是雨水，还是烟尘，他几乎分不清楚了。 “究竟是谁，其他的生物吗。” 是的。 风尘仆仆的人类，从远方急驶而来，不，不仅是人类，还有它们驱使的钢铁机车，爬行滚动的装甲武器，滚滚的烟雨就是它们制造的。 “我需要躲起来，该死。” 瑞恩在心里暗骂一声，转眼扭过身朝右边树林走去，却还不时地往后看一眼。 那些人类行程很快，在瑞恩眼里，他们不一会儿就突破了树林顶部与天空的界限，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我应该躲在哪里呢。 瑞恩本想等待这群人类离开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却不知这人群中人的数量，并非在他意料之内。 暂停了探查，却并未停止思考，于是本能地对人群进行了窥视。 瑞恩察觉，这个队伍的人，数量之庞大，规模之浩浩，几乎已经超出了他刚才的想象。 他心里生出一丝疑虑，这个地方其实本就应该没有人烟，迷失与慌乱的无可克服，是阻断人类这种羸弱无比的生物进行冒险与探索最大的绊脚石。 “真的是迁徙么？” 他立刻联想到，血族的侵略扩张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绊脚石的功效相对而言有种减退的迹象，但这种功效一般不可持续，容易被惯性所克服，它只可能是次要因素，而不是主要的。 “不，我要成功了，我得继续窥视，不能放过，想什么呢……” 瑞恩清醒过来，他不想袖手旁观，只要清除那些没有用的信息，就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别想其他东西，瑞恩，集中注意力。” 已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使意志突破自然的屏障，它就像绵延无尽头的高山或河流——山重水复，无限循环。 “这次一定可行！” 瑞恩鼓励着自己。 说罢，他保持了精神力的凝聚，得以迅速回到刚才进入的那个状态，这一次，电磁波与他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 没想到这么快，瑞恩想。如果从一个警戒与理智共同掌权的身体里迅速切换其中某一个单独状态，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改变。 但是，他发觉，似乎就差一步，就能解开潘多拉的魔盒了—— 就在这时，魔盒却主动向他打开，展示自己。 “唔……” 瑞恩心中迅速流淌起一股清流，从心口一直流向身体各部位，迷梦般的意识正悄然掠夺他的身体，他却对此浑然不觉。 “……是那个波……” 因为无数的清流贯通他的全身，他几乎无可抗拒，他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动，一股能量好像正迅速且大量地被收入体内。 瑞恩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浑圆，面目开始扭曲。 “保持清醒！” 这是他吼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第五十二章 领军者? 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孤树鸦影，消失在令人失望的夜色中，一大群人类，正马不停蹄地朝着前方走去。 “人心涣散，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尤里一边走着，一边对蓝袍人说。他的呼吸有点急促，但嗓音仍旧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而蓝袍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把他当做空气，他对空气说: “我们执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这群废物进化得有组织有纪律。” “你说的有道理。”尤里勉强地点了点头，摸起自己扎手的短胡子说道。 “但是，至少我们应该让绝大多数人存活，这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吗。” 尤里揉了揉太阳穴，对蓝袍人说道。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跟你不一样。” 尤里对这家伙有些愤恼，但仍旧摆出和善的面目，他的目光从蓝袍的身上转向了前方。 “我知道，你们做什么事情都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但是，你难道就不想想，我们政府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吗。” 蓝袍人好似一愣，接着嘲讽道，“哼，真是可笑，如果你想让我认同你，那就准备好你自己，否则别的什么免谈。” 尤里反问:“你是说我没那个资格吗？不，那只是片面的想法，如果你想让任何人失去做这种事情的资格，你一个人可以办到这些所有事情。” 蓝袍瞟了一眼尤里，轻轻地说了一句，“闭嘴。” 尤里意识到这家伙没办法沟通，便暂时放弃与之交谈，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而他身后紧随着的，是一大帮孤苦无依的穷人和靠捡面包屑和别人施舍钱财谋生的流浪者。 就算只剩下这些人，阶级分化似乎也十分明显，有过财产的穷人鄙视清贫一生的穷人，清贫一生的穷人也鄙视在垃圾堆里爬来爬去的流浪者，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非但没有因苦痛放下所谓的身段，反而开始变本加厉地增强仇恨，激化矛盾，他们的思想早就腐朽了。 而作为市警察分局长一局的最高行政领导，尤里有绝对无法推卸的责任来保护没有钢铁与合金制造的装备和武器的所有自然人。 “嘿，你这家伙，告诉我你的名字，蓝袍。”尤里扭过头，朝队伍后边喊叫。 对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好半天才回复。 “尤金·奥曼迪。” “尤金·奥曼迪。”尤里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哦，好吧，你要不要来前面领路？他们都已经拉开我们很远了。” 蓝袍人回答:“拒绝。” “好吧。”尤里似笑非笑，又把头转了过去。 “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尤里喊话后，队伍保持了一段持续很长时间的沉默。 这长长的路段像是再未有人胆敢闯入的通往恐怖无人区的密林小路，似乎每分每秒都有人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危险命丧黄泉。 “所有人都在朝着大部队途经的路线行进，目前还没有人因极端的劣势情况而掉队，这是值得夸赞的。” “一个队伍里总会有几个拖油瓶阻碍前进的，对吧？幸好他们已经走掉了，否则我们还需要有很多预支外的费用来填补它们。” 尤里自言自语，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是谁冲着他唏嘘了一声。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发出唏嘘声的人，或许他已经藏起来了，因为他很忌惮某些东西。 但尤里仍旧让自己每一次挥手都触碰到腰间那个硬硬的东西，生怕它会掉在地上或者被人偷走。 见气氛仍旧如此诡异，他心中不可避免地产生哀伤的情绪，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度过这一个难关，保持沉默太简单了，而打破沉默则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尤里所觊觎的，但他不想成为麻烦——这谁都知道的。 第五十三章 黑暗空间 “唔……” 瑞恩只是觉得刚才一阵天昏地暗，像是深陷被搅烂的淤泥，越挣扎陷得越深一样。 他一直把刚刚那句话收在心里，迟迟没有丢下，在这种情况，他可以动用最强力的精神能量，抵制外来物质的入侵，也就在这种情况，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能量，只留下使自己意识清醒所必备的点滴残留了。 是一种精神力攻击吗，还是将物质传输过程作为最重要的关注点以后会自然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瑞恩感受着周围的变化，那些能量波动形成了翻江倒海的粒子洪流，它们在轰击自己的灵魂——不时被一股股似风的波动摆弄，这时，瑞恩没能打开视野，完全地陷入了黑暗。 为什么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呢？一切物质与能量的信息，到现在为止仍然被瑞恩全面地掌握着，没有道理会发生这种事。 突然间，瑞恩直觉地感受到，自己的前方，或者下方，有阻挡自己推进的墙壁——或者地面，他本能地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撞击，却在那即将推进的时刻感到迷茫和无可奈何。 然而，事情事实上比想象的更复杂，他并没有遭到撞击的创伤，反而是轻轻地伏在这墙壁，这地面上，他刚刚似乎是漂浮着的。 回过神来——片刻间，瑞恩明白了——并非睁不开眼睛，他的眼睛是一直睁着的——之所以看不清楚，是他无法理智地审视周围的事物的原因。 那是一片死一般的黑暗，即使身为索斯狼人，拥有超强光敏感应的他，也无法在这种地方看清楚一点黑色以外的东西。 虽处于如此的黑暗中让瑞恩稍有不适，但他很快就发觉出一点是有益的，那就是这里的能量，流淌着的，能够被吸收进他身体里的能量。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隐匿地藏身之所，这个地方没有视力，却对隐藏在此地的生物们产生奇妙的滋润与安养，甚至可以恢复他们的全部力气，巍巍像不死的守夜人。 瑞恩贪婪地吞噬着身边不断翻涌的源源不断向身边补充的能量，借以恢复自己的受损的身体和意志。 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静静地蹲坐在这块奇怪的地面，等待神秘力量修复自己破损的心脏。 “竟然会有这种地方，不可思议。”瑞恩惊叹着，心里也在暗自庆幸。 那么，现在的他，是否可以破除这无边的黑暗呢？ “或许可以呢，只是尝试罢了，我会量力而行，并且珍惜这种恩赐的。” 瑞恩自言自语道。 假如可以获取到一些周围环境的信息，那么他就向更广阔更深远的领域踏下坚实的一步，那也是他寄以巨大的希冀的。 他开始集中注意力。 “休想！” 刹那间的一闪，让瑞恩放弃了继续进行下去的念头。 由他本身产生的电火花，虽说已经是尽力的制造出来的，但仍然没有办法照亮这地方分毫，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都没有。 “简直是……混蛋。” 瑞恩暗骂一句道。 “既然如此，只能等了，我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的，不如先恢复，先观察，那样方便得多。” 刚刚站起身来的瑞恩又坐在了地上——沉住呼吸。 他的脑中转瞬间迸发出无限的想法，那些来自深渊的思考演绎，在异域空间肆意翻腾。 他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就和穿梭在两个瑞恩共同制造的时间长廊里时的感受是一样的，未知，新奇，还有——一点激动。 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仅仅是质疑神王的存在就已经让瑞恩筋疲力竭，更别说重新评判那些更多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诡异现象……真的，很需要勇气，很需要自信心。 好吧，他确乎已经忘却，自己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了。 有人说，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没有摸清楚一定的套路，就不可能对未来的生活做出精准的判定。 这是真的。 如果一个人已经被自己彻彻底底地摸清楚，其心灵毫无遮蔽地袒露在他的眼前，无论他多么强大，他都已经失败了。 第五十四章 怎么又是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这里，瑞恩对于外界没有感应，难免产生了焦虑的情绪。 如果想要恢复正常的战斗力，就必须放弃对分散掉的注意力的追回，终究而达不到那种真正可以通校万物的境界。 猛然间，瑞恩口中喷出一口浊气，突然睁开眼睛，像子弹一样窜起来，整个人进入了警戒状态。 此时的他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混沌狼藉，自己屹立在废墟之上，忽然望见一抹阳光。 “你，是谁！” 瑞恩突然转过身大吼道。 很明显，那是个人，熟悉的，又令人讨厌的，一个人，她身上散发出的灰尘与皮屑让瑞恩感到不适，感到恶心。 “为什么到哪儿都能碰见你？” 瑞恩眼睛死死地盯着早已被锁定的那个人的位置，有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的威力。 “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对面语气较尖锐，却一点也没少惊讶与疑惑。 “普利是吧，好，”他微微点了点头，“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在我手上栽倒多少次。” 瑞恩不等那家伙回应，双手一仰，毫不客气地朝自己正前方放出一道闪电，闪电呼啸地在瞬间撕裂了黑暗。 幸而那个人并没有被闪电击中。 她轻哼一声，反过来骂道:“你这样做是不行的，哪里有上来啥也不干就打人的道理？” 瑞恩回答道:“那只不过是你的想法罢了，愚蠢的人类。” “你才是愚蠢的人类，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 普利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它们被刚刚凭空出现的闪电刺痛，以致于每当普利想在黑暗中锁定瑞恩的身形时，都变得十分困难。 “哦……” “那么你的眼睛应该会很痛吧！”瑞恩继续说道。 “你可真是喜欢替我操心，不想想你自己吗。” 瑞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普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见普利并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瑞恩便直接问她。 “你到底把我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不知道。” 普利的回答十分简短，不知道。 “好好说话，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会宰了你。”瑞恩试图威胁着说道。 “不要在我面前逞能，你会输得很惨的！” 普利果然没有认出这套子，被瑞恩的傲慢无礼激怒了。 瑞恩偷偷地在心底嘲笑着。 根据瑞恩的观察，这个地方类似于一种虚拟形态的小型的压缩的空间，它能够收集并储存一些特殊的物质和能量，简单称呼它，它就是虚空。 真正的虚空的力量并不是它的虚无，而是在于它的存在，它的存在才让虚无变得合理，变得强大，因而让虚空里的存在尽情地释放自己全部的功效。 瑞恩很想从普利口中确认这一点，只要这样，他便能迅猛地突破这时间与空间的藩篱，他便可以找到出口，击碎黑暗。 “那么，”瑞恩沉着嗓子说道，“是不是真的要让你把我打败，你才能放我出去呢？” 瑞恩的问话语气很平和，却暗自蕴藏着千钧的重量。 “假如你被我打败了，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瑞恩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会享受胜利的曙光。” “那么如果我享受不到胜利的曙光呢？” “那样的话，你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都无偿地捐献给我吧！” 瑞恩气势鄙人，发动突然袭击，瞬雷不及掩耳地闪到了普利的背后，双手成爪，狠狠地朝着普利的脑袋拍去。 “啊！你真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 普利尖叫着，赶忙躲闪，避免了自己脑袋被拍烂的残剧的发生，然而就在转眼间，却被瑞恩精准地预判，她的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唔啊……” 普利瞬间失去所有战斗意志，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翻滚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五十四章 御电 “不堪一击，真是不堪一击。”瑞恩冷冷地一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普利的脖子，单手将其拎起来。 很显然，普利这时还并不清醒到可以能够努力进行挣扎的程度，眼前的她就像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毫无气息，却突然间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知道你没有死，你知道我的手段，马上把我放出去，否则我会让你再也不能装死！” 瑞恩把嘴伸到普利的右耳边，轻声却不失威慑力地威胁道。 然而，仅仅是这样几秒钟后，普利身上的能量忽然停止了流淌，她的呼吸也由缓慢到最后停止了，溅在瑞恩脸上那温热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 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里，瑞恩竟然见证了普利的身体，从鲜活而水润变得像被吸干了血液的干尸一样！ “唔……” 瑞恩起初是觉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缓过神来，这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幻术罢了，真正的普利其实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她会的可真是不少……而且还能随机应变，我竟看不出破绽。” 然而，没过多久，瑞恩察觉到了异常。 他感受到，真正的普利，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出于应激扭过身去，却突然感觉脑子轰的一声。 “啊！” 瑞恩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在那一震颤瞬间发生之后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平衡感以及空间感等所有的感知能力。 而瑞恩的双眼视力，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毫无抵抗之力地土崩瓦解了。 两束血痕缓慢从他的双眸垂下。 “嘿嘿……好刺眼的光……”瑞恩不屑地一笑，抹了抹眼角的血痕，“不过你想用这些来击败我吗？” 瑞恩被攻击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稍稍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眼睛，继续探查周围的环境，还不忘冷冷地嘲讽了普利。 “谁给你的底气！”普利见瑞恩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伤害似的，仍然在谈笑风生，顿时一股热流涌进了脑子，“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不过像你这样的弱小生物，能够做到这些也就是相当不错的了。” “你是什么意思？” “在某些方面上我们实质上都是互相了解的吧！只不过你比较拘泥于一种形式罢了，我则不同，你在我面前注定失败！” 只听见一声怒吼，瑞恩身上所有的毛发全部直立，那些在毛发间游离着的电球，从以前的淡蓝色变成了带有赤焰气场的金黄色，接着变成空灵的白:精神力转化——而且这一招比普利刚刚释放的发光要强上数倍！ “不要把我看扁了！” 普利马上开出最大的防御抵挡强光的侵袭，她的脸上，胳膊上和胸前全都迸出狰狞的青筋，她痛苦而挣扎的面貌彻底崩解了瑞恩心中她的所有美好印象，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狼狈不堪，筋力尽散，处于强弩之末的离群之马，呻吟着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气力。 “啊啊啊！” 一阵怒吼，普利接住了瑞恩的全力一击，却也相当难受，现在还被那强大的力量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戏还在后头呢。”瑞恩心想。 通过刚才的精神力大爆炸，瑞恩使自己已经同化过的流体非实体能量扩散到各个角落。 那些周围存在的原始的能量被模板吸引，自动转化为已经被同化的能量，就像无限复制的细菌一样，虽说用这种方法侵染整个虚空有些困难，但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一个普利本体所在范围环境的能量和物质流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又被我抓到了，魔术师！” 瑞恩高高地抬起手臂，狠狠地握住拳头，顿时，普利身体承受的重击似乎增大了千万倍，即使用尽浑身解数，她也休想移动分毫。 第五十五章 破除虚空 “我动不了了？”普利心头一凉，暗感大事不好。 现在这里到处充斥着从瑞恩身上爆发而出的能量，她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那个可怕的结果。 她被牢牢地压在地面上，不能动弹，这样的感觉比沾满了胶水被黏在墙上更难受，似乎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数倍于其重力的巨大作用所挤压，每时每刻都可能爆炸。 “你就这么有本事吗？现在跑不了了吧，你还太单纯，不要以为你的天赋是最傲人的，你确切是班门弄斧。” “快点……放开我！” “那么再给我一个放开你的理由！否则统统都是妄想。” 普利气的双脸迅速发热，“你这个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的畜生，野兽！” “是又怎么样？难道说你这样骂我，我就可以放过你了吗？” 瑞恩继续控制着能量的规模范围，从而更进一步彻底地掌握优势局面。 “你的存在不过是一个错误罢了，而我不同，我是注定要成为尊者的那个伟人，你会后悔这么做的，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做的！” 瑞恩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很显然，他并不在意普利的威胁。 他转过身来，以平和而又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既然如此，伟大的尊者，让我毁了你如何？” 瑞恩变本加厉，并将更大的力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普利恨得龇牙咧嘴，满眼血丝，在自己的领域，她竟然被一个外来的闯入者压制，被控制得没法动弹，又成了别人眼里任人宰割的羔羊，真是羞辱极了。 你想离开这里，好啊，她更想，那就赶紧滚开吧！ 普利咬牙切齿，额头上爆满了青筋，在瑞恩加强控制的同时，她用尽洪荒之力抵抗能量的入侵。 “走吧！ 滚吧！ 怪物！ 野兽！” 这些能量竟然开始无止境地膨胀起来，宛如急湍溯流的瀑布，不可阻挡，二人的能量正在不断相互碰撞，爆炸般的因素正在不断酝酿。 咔咔咔…… 没等瑞恩反应过来，普利竟挣脱了束缚，无尽的光芒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引爆了这个虚拟的空间！ 这时的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什么啊！” 瑞恩看到那一股黑洞一般不可捉摸的能量从普利身上迸射而出，轰的一声，瞬间击碎了瑞恩能够触碰到的全部结界，瑞恩的本身，也因此遭到重创。 就在瑞恩以为事情结束了的时候，他身边的黑暗竟徒然破解了。 啪嗒…… 一滴雨水，在第一丝光芒照进来的同时，滴落在了瑞恩的右耳上。 他的耳朵应激地一抖，雨滴划过他的脸，紧接着，啪嗒，啪嗒，有更多的雨水滴在了自己的身上。 瑞恩抬起头来，看见天空无数的斑驳水晶，在一瞬间炸裂开来，散落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在坠落……” 他从这斑驳美丽的世界清醒过来，恍然间察觉出了异常。 啊啊啊啊啊！ 瑞恩大叫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他悬空，坠落，再一次的坠落，然而砰的一声，他砸在了雨水浸透的淤泥与枯叶上。 还好，没什么大的伤害，只不过断了几根肋骨，他可以很快恢复过来，其他别的就没有了。 瑞恩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普利的踪迹。 “那家伙，到底往哪里跑了？” 真是邪乎，那家伙竟然识相地逃走了，宁可无限地透支自己的生命力，也要立即从哪个领域出来，然而现在又见不到她的影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都白费了，这些努力，一文不值，就只有剩下的那些可怜的精神力还些许残存在我的体内了。” 说到底，根本是浪费时间，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瑞恩无论自己怎么模拟演绎，这种情况也不应该发生——因为任何人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或者回报。 第五十六章 重构虚空 瑞恩的眼被淋注而下的雨水湿润了，他闭上眼睑，低下头，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无声的雷像肉体撕裂了的伤痕，又像木质的裂纹，忽而在天空中闪现，转瞬消逝。 而那隆隆作响的闪电，更频繁地掠过灰黑色的天空，这悠长绵延的声响，使瑞恩的双耳不停地抖动。 这个多雨的季节似乎是悄然跟随着瑞恩前进的步伐而到来的。 它是信使，从未彰显自己的全能。 如今，瑞恩却以之为上，以绝对的力量来迫使它屈服于自己。 雨下的更大了些，它把瑞恩浑身上下都淋透了，然而，他却破除了自己的埋怨与懊悔，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轰…… 又一阵雷声传来，这一次很近，他几乎都没有分辨电子的运动和声音的传播究竟是哪个先被自己感知得到的。 啊，这伟大的自然，把一切的渺小组合成一切的宏伟，又将其分解，化为万事万物不可分割的部分，以阻止它们相互排斥。 如今，混乱的无序已不再是蹒跚挪步的幼童，它已然成了大麻烦，便是时候该把分割的产物组合在一起了。 天地之间被飞扬的能量塞满，这一刻，仿佛湮灭了屠世的魔神，又仿佛恶魔，撒旦，脚踏撼天动地的步伐，呻吟着降临人间。 它让人感受到，他们每时每刻都会面临时空的崩塌！ 这一刻，瑞恩像是一个真正的时间的行者，在虔诚的修行与祷告中，获得了上帝般逆转乾坤的力量。 “给世界以现实。” 瑞恩心中波澜不惊，沉静，温和地，感悟时间，感悟空间。 猛然间，无数的能量从松柏，泥土，枯草和空气中喷涌而出，霎时间填满了瑞恩身边所有的空间！ 而那些虚无的因素，正在存在的世界里孕育，并生长。 无数的原子、质子，或者说，无数的行星、恒星，在存在的世界里堕落，爆炸，存在的一切，正在地球土崩瓦解，很快又重获新生，一次一次毁灭，一次一次重生，周而复始，始而复生，逐渐的，能量被无限地放大起来，同时，最后一次毁灭，彻底地带走了脆弱不堪的填满整个世界的存在的因素。 瑞恩把自己的能量沉入体内，睁开眼睛。 无限的黑暗，更加黑暗的黑暗，世界仿佛彻底失去了色彩，不，不仅是色彩，连那色彩的载体也都湮灭殆尽。 冥冥的黑暗。 这便是虚空。 死寂一片，却又生生不息。 它的存在便是虚无，它的虚无却又存在。 “多么奇怪的感觉……” 瑞恩咧嘴一笑，“你说是不是，茜·丹·普利？” 他凶狠的眼光竟然凝聚起来，把正试图破除虚空的普利吓得冷汗直流。 “总有这种能力的不只是有你一个，在布朗家族面前，你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瑞恩语言犀利鄙人，毫不客气地挑衅着正怒火中烧的普利。 虽然普利能够很轻松地在黑暗中找到瑞恩的本体，但失去控制感的恐惧却并不足以支撑普利继续战斗且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 况且，她的任务根本不是消灭瑞恩，而是抓人。 现在好，人丢了不说，惹上这么一桩晦气事。 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坎瑞特赶紧过来解救她。 虽说她嘴皮子上说的很有气势，唇舌纠缠丝毫不让，但实际地看，眼前那活了几百年的老谋深算的狼人，体能、意志和实战能力，无论是上限，还是下线，都足以完全压制才觉醒了十几年的自己！ 瑞恩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然而她却很盲目，并没有努力地保住自己的底线，对于瑞恩，她知道的有用的消息太少，或者说，根本不够用来战胜他，现在，她必须想着赶快逃跑了。 “你……隐藏的可真是太深了！我很佩服你，不愧是最让坎瑞特感到骄傲的瑞恩·布朗。”普利假装镇静地对瑞恩说。 瑞恩一愣，随即笑了笑。 “原来是在拖延时间！没关系的，我不着急，我会一直等到你说出我想要的情报为止的。” “那要是我不说呢？” “唔……”瑞恩点点头。 “那你在这段时间里会很难受的！” 瑞恩双臂高高举起，电光火石间，三叉戟闪着刺眼的光芒，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我们开始吧……” 第五十七章 玩物 “这确实是有点东西。”瑞恩猜度着普利的心思，并同时完成了作战前的最后准备。 普利在另一边，也并没有示弱，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和不适面对着瑞恩，很快地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瑞恩首先发起进攻，他的双眼已然锁定了普利的身体，他双手举起三叉戟，全身肌肉关节同时牵动，以达到最高效，最迅捷的发力状态！ 刷拉~ 好似一道腾龙，凌空而起，气吞寰宇，那月牙般的光刺，金色中掺杂着猩红的暗淡的蓝光，翻腾旋转中，燃烧起本质的活力。 啊! 普利惊叫一声，连忙躲开这逼人的戾气，然而，就在她踮起脚尖试图脱离的时候，闪着光的三叉戟却极速地倒转过来，直刺向她的腹部。 她拼尽全力，将强化精神力汇合到防御上面，硬生生地靠肉体挡住了这一次的攻击！ 然而，瑞恩并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个侧翻，他双脚离地，腾空而起，普利来不及躲闪，被瑞恩一脚踢在了脸上。 “唔啊！” 她立即被这狠毒的力道击倒，砰地摔在地上。 看起来她已经不行了啊！ 正当瑞恩打算乘胜追击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本应无力还击，瘫倒在地的普利竟然瞬间诈尸一般站立而起！ 奔跑着的瑞恩停住了脚步，用又惊又疑的眼神望着她，没有轻举妄动。 不论用什么方式，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解决掉眼前的矛盾才是他真正要做的对吧！ 改变他已绝无可能，那就无需再忍了。 普利在被重构组合的虚空中，觉醒了！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伟大的时刻，她的身上散发出更深更吓的气息，使得瑞恩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瑞恩暗自忖度。 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也对自己隐藏了实力？ 不，不是的，这是借助外在的因素所爆发出的暂时的强势而已。 不管她想要做什么，瑞恩的时间其实不多了，普利的实力他已不再希望过问，只有亲自参与才能找到新的突破点。 尽管在索斯帝国的时候，瑞恩总是在一头雾水中战斗，而现在却变成了两头雾水。 但是，他坚信自己的上限远不会在此停滞，过去的无畏是来自于未知的，现在他已经破除那隐藏的够深的未知了，他为此感到自豪，因而获得了真正的无畏。 正是这样，他才坚持了这么久，不对这些无耻之人有以赞成与信任的目光啊。 “就和这些无耻之人一起葬送在这虚无的空间吧！” 瑞恩全力地压榨着存储在自己身体每一寸肌肤里的精神力，又一次地恢复了能够达到的最稳定的状态，以之为动力全力奔跑着，冲向沉默不动的普利！ 刷！ 右手的三叉戟，连带着其后左手的指爪，在电光火石中，疯狂地轰击着普利身旁出现的混沌的气场。 第一招，普利反应够快地躲过了长戟与利爪的共同袭击。 第二招，瑞恩弯腰侧身转到普利身后，顺势将手肘对准她的后心进行攻击。 奇怪的是，这一招，又被她依靠脚下移形换影的步伐躲过以及化解了。 第三招，趁着自己进入她视野盲区的优势，瑞恩利用向前倾倒的惯性，双脚共同抓地，双爪狠狠地向普利肩膀压去。 咔！ 瑞恩扑了个空。 竟然又被她躲过了！ 她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的反应效率的数据值，似乎正呈指数型增长，瑞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眨眼间，普利已经消失在了瑞恩的视野中。 “邪门……不过那又怎么样，你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吧，等到你这股能量耗尽了，你仍旧是我手中的玩物！” “哦？” 站在他身后的普利这时说话，“该说这句话的不应该是你吗。” 她眼神毒辣，显然里面是有什么东西。 瑞恩猛然扭头，心头一惊，使尽蹙了蹙眉头，咧开嘴笑笑，手中的三叉戟握得更紧了。 你们这群屑，lz回来了! 你们这群屑，lz回来了！ …… 别，别瞅了，我没回来。 为什么完本小说就不能删除章节了？ 第五十八章 困兽之斗 转瞬间，普利的身上出现无数朦胧的金色光纤，像是水母的触角，在海洋中恣意地漂浮且挥舞着，若隐若现，但确乎是存在着的。 不久，这些光纤开始拼命地摆动，紧接着尽数收进普利的双手中，汇集成恐怖的能量波动。 瑞恩甚至能感觉出整个空间的震颤。 “轰——” 一声巨响。 那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又好似直接炸响于脑中的巨大闷响声令瑞恩的心脏猛烈颤动了几下。 随即，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推离原本的位置，而那些围绕着他的金色丝线则化为流星般散向四周的空间。 “你……是个麻烦的对手……” 瑞恩张开微微颤动的嘴巴，吐出来几个字。 现在，他已经被这些纤细到几乎不可见的光纤从头到尾全缠了个遍！ 连手指都很难分开了。 “现在怎么样呢？” 从他身前，传来那女人不屑的嘲讽。 瑞恩抬头望向她，却发现，普利身边的光纤竟丝毫没有散去。 “我并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瑞恩神情没有变化，冷静地回答道。 “怎么样才算得上是有意思呢？” “你应该尽快结束这一切，但现在看来，你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你骗不了我。” 瑞恩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白牙。 普利惊奇地发现，虽然瑞恩仍然被光纤紧紧地束缚着，但他的精神力却丝毫没有变弱，反而正在变强，不断地变强。 “该不会……” 普利想起这个空间的构造，大惊，知道自己的法术被暴露且修改了，面对瑞恩暴起，突然发出的攻击，全力向身体一侧倒去，避开了那些分明由自己所创造的光纤的缠绞。 瑞恩创造的虚空本就是他根据原有时空的力量碎片所重构的，不仅如此，在与普利的交手中，二人的力量也获得了相当意义上的融合，所以，任何普利因使用而暴露出来的招数，瑞恩都能尽数拆解。 他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他终于认清，坎瑞特并没有介入这场战斗，假如是坎瑞特给予了普利那样的力量，瑞恩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同化的。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瑞恩就已经清楚，是时候结束战斗了。 瑞恩伸出一只手，倚仗虚空悬浮的能量，把普利正在内敛的能量体光纤尽数抽出，使其统统汇到他的体内，等这个过程结束时，普利也不过再次成为自己的囚徒，她会失掉最后一点反抗的力量。 “你会后悔的，对于你的所作所为！” 此时的普利又拿出自己的说辞，愤怒地大吼。 “我和你本质上是一样的，你不可以只因为你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我的命运！” “我们是平等的，而我一直都在贯彻你所引以为傲的精神！” “不要废话。” 瑞恩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变本加厉地通过拉扯光纤抽取普利现有的精神能量，将这些能量化作自己所有。 “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作为一个短命生物，做的真是相当不错啊！” 瑞恩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的曙光。 而此时，他所转化的能量正以载体的形式正快速辐散到虚空中，构成更广阔的空间存在。 他明白，这个纠缠不断的家伙一定是从某个地方直接借用了能够为自己所用的特殊且能够同质化的精神力和能量，要想把这个途径彻底封印，就必须真正让自己的虚空至少达到自己祖先记述过的最大的规模。 他并不知道达到那个境界会发生什么，三千年里，几乎没有任何索斯人或迪蔓人尝试过这样的突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学习那种不利于长久生存的，后果会直接影响到未来精神力发展积聚的未知法术。 “但是，我觉得已经快要成功了……” 第五十九章 异域 瑞恩来到这个奇异的空间，是永远接受着未知所带来的恐惧与困惑的，他与这些东西共存，并以这些东西作为变得更坚强的垫脚石。 所以说，请不要离去，让我进入那个危险的境界，彻底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那些能量在瑞恩浑身筋络汩汩流淌，从指尖传到自己的身体各部位，是一种奇异而又蒙受神圣恩典版的感觉。 而普利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跪倒在地上，像是在求饶，虽然这种求饶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 瑞恩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超变热，像是在烈焰旁受到炙烤一般，很快地，这种炙烤不仅是局限于火焰之旁了，他感受到，自己仿佛变成了热源，几乎不用太长时间，他就可能烧起来。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正不断地加强，转而变成事实。 他在超越自我与撕裂身体之间不断徘徊，谈不上痛苦万分，却相当难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太久没有新的进展。 “别停下，我能行！” 瑞恩暗自鼓舞自己。 无论是什么时候，瑞恩都是索斯族天赋及造化最杰出的狼人之一，他的能力不可否认，以此为基础，顺其自然也成为他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是创造奇迹，创造新的未来。 他相信自己的前辈们也同样经历过如此的磨炼，他们之所以能够将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展现给够后人看，是因为他们经历过更多的事故，更多的磨炼。 瑞恩无数次地自比先人，希望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为自己确立起一个真实而有效的定位的基础上，不断地超越，不断地提升。 现在，他要继续超越，继续提升下去，不管自己明天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银白色的光纤在瑞恩的睁眼闭眼间，渐渐失去了活力，不再全力地翻滚。 第六十章 漩涡 地心世界。 迪蔓城。 皇宫。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貌似转瞬间的消失不见，事实上却是数个日夜反反复复不会停止的轮回与转化。 在这里，称不上有白天和夜晚，所以人们把每一次的黑暗蔽盖之时成为夜的开始，反之称之为日的升腾。 “我一直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男人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一个长发披肩，瞳孔深邃有力的血族男人站立在瑞恩面前，时不时地冲他笑一笑。 “确实是个意外。” 瑞恩说着，把双臂抱在胸前，随即又微微低下了头。 “你真的变了很多！” 那个男人突然张开双臂，十分高兴地喊出这么一句感叹，吓了瑞恩一大跳，瑞恩睁开眼睛，用不屑的眼光望着那个男人，说: “你还算是有眼睛的。” 男人慢慢把高高举起的双手放下，接着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有着金色的秀发，曼妙的身姿，还有无需妆容修饰就能熠熠生辉的大眼睛。 那个女孩就是凯特，现在身着金丝玉缕，像一位高贵的公主，与浑身上下肮脏不坎，像一对破烂堆在一起的瑞恩形成令人心头一颤的鲜明对比。 “我应该早点知道你来这里的，格林，现在好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想跟你的这位不合时宜的情人谈一谈。” 迈克尔忽而以尊者长辈的口吻对凯特说。 凯特听此言，脸上忽地冒出一点红晕，刚想反驳，却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她看了一眼瑞恩。 此时的瑞恩依然冷峻地站在迈克尔身旁，后背倚靠着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明他在思考。 她本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但看到气氛如此诡异，也就只能皱皱眉头，悻悻地离开了这里。 这堵墙后面是迈克尔口中所谓的她的“新世界”，礼貌的贵族王侯已经带着她花几个小时参观过了一遍，这里很漂亮，很高贵，漂亮，高贵到超越了她所有曾经的想象与美好梦境。 她感觉自己和那“新世界”一点儿也不搭，她想，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呢。 凯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按在一扇门一样可以被人开合的通道，似乎有些顾虑，有些担心，但她还是踮起脚尖，一小步一小步地踏进了这个房间。 随即，这似门非门的通道竟自己平移着，在迈克尔的注视下，把凯特关进了这所房子。 等门终于关上，迈克尔才最终把他灵动而忽闪忽闪的绯红色瞳孔的眼睛放到自己脸上。 “我会帮你达成你的目的，即使我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迈克尔坦然地说。 但瑞恩非凡敏锐的眼光已看出，他的眼睛微妙地颤动着，而且他的目光比刚刚交谈的时候更亮了。 瑞恩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痛恨他将来可能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这种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他一辈子也不想干一件，但事实却是，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希望自己能成为烛火，成为世人知晓太阳永远不会升起后的第一道，最后一道，即唯一的一道光。 因为伟大的事业，几乎都要有人因献祭而牺牲，他所做的一切，会让自己成为暴风漩涡的中点，他会不自主地夺取那些靠得太近的追光者身上全部的光，进而成全自己，成全祭礼。 他目光深邃，像一位洞察了一切的大预言家，对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进行着绘声绘色的描述。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沉默许久，迈克尔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实，他说的正是瑞恩此时想问他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给你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以后你还没有结束你的工作，你就会像我一样消失。” 瑞恩用尖锐无比的眼神压迫着迈克尔，但迈克尔却表现得像觉得这一切十分荒谬，对待陪小孩子的玩笑一样。 “哦，好吧，随便你，我不在乎这些。” 迈克尔轻咳了一声，回到了一位吸血鬼王该有的姿容，现在的他，十分庄严肃穆，不苟言笑，是一位无与伦比的血族尊者。 第六十一章 信息库 瑞恩选择相信他，并不是意识到迈克尔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程度的理解，说实话，他并不通晓天文地理，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一件事:我把你救了出来，你要按我说的去办，否则你想做的一切都会成为妄想。 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瑞恩也不知道迪蔓帝国现在究竟有了多大的变化，但就从凯特不幸的遭遇来看，情况有些不对了，他不得不多加小心。 瑞恩两手握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就剩下四个小时了，他应当做他必须做的，以回到自己过去身处的危险，继续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一想到这里，他就没有一丝丝的安全感，甚至因此开始变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他并没有找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确实，他几乎没有在进步，只是没日没夜地被关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不能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渐渐的，他好像聆听到头上另一个自己的呼唤、呐喊，他对光的追求，已经逐渐赶上了，瑞恩自己对抗心中恶魔时的程度，但这也只不过是他的想象罢了，瑞恩不去想它，继续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恶。” “我是希望在这四个小时里不要出现什么岔子，”瑞恩想，“如果某个像观察者一样存在的生物在我回到地面后改变了我自身对于时空的兼容性，使另外一个无知的我被兼容到那个我本来会到达的位置，我获取的那些重要的情报，还有我为之一切付出的努力，是不是都要白费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几乎可以影响到整个棋局的局势，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没能打出一个漂亮的开始，失去了自己的核心力量，多少超常的发挥和精妙的计算，会一股股地全部倾倒进自己挖出的那个坑里？ 他必须想想办法，通过模拟各种各样的情况，找到一个最佳的方案，以最大程度地降低损失。 但是思来想去，最能让他接受的，还是向每一个存在着的和自己本身时空兼容能力相匹配的世界存在都发送一个信号，即任何一个能够激发他们“未来或者过去反抗意志”的信号，最好是能够让那个不幸被选中的个体像自己一样能够从这条战斗反抗的路走下去的一个“超级信号”，瑞恩这么想。 要实现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这样说，只发出这样一个容纳自己部分意志的信号是瑞恩可以做到的，所谓“超级信号”暂且不谈，他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以瑞恩的能力，完成它在那种情况下只需要几秒钟。 瑞恩做出了决定，那个信号他一定要发出，算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个守护，也为自己铺了一条较为安全的后路。 此时的迈克尔正在虚拟信息库中查找那些可能会用到的技术，以辅助瑞恩完成他的计划。 这个虚拟信息库储存了血族数千年的科技、法术和珍贵实践资料中的精华，它的内容可谓是应有尽有，几乎能够满足所有科学家或术士信息查阅的需求，而这信息库只有迪蔓帝国极顶尖，极高贵的科学家或者术士有资格进入，他们接受最严密的监督，接受一遍又一遍层层不漏的严格筛选检查，以换取获取知识的机会，为自己的研究提供理论及实践操作的基础。 所以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随意进出的。 想来，这样的方案当然具有十分强的针对性——它的设计就是在进行着防备，血族人害怕的就是有这一天啊，一个甚至当过特工的索斯狼人族科学家，影响整个地心世界国际局势的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迈进了这无比庞大的顶尖机密信息库，究竟是人为的失误，还是制度的崩解，管理它的人估计怎么也不会想明白呢。 第六十二章 狼人族，永不言败 瑞恩走到迈克尔身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停住了。 信息库查询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人们需要缘分来消化这些消息，当你的命运与这个信息库的命运互相契合的时候，你才勉强能从中得到一丝丝线索的蛛丝马迹，否则一切都是虚妄，不可实现的希冀。 瑞恩现在只想快点进到，那神灵遁迹的精微而奇异的庇护所，贪得无厌地去获取一切自己想要的食物，这样他的生命才有意义。 他正在破译信息库里的加密系统。预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功了。 见到迈克尔在多个单元里转来转去，一副忙不可交的样子，瑞恩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究竟是如何地降低自己的格调与身段，去达成自己的目标的呢。 如果都是这样，那关于迈克尔的一切，他是不敢苟同。 转眼间，半个小时已过去。 迈克尔显然有些劳累了，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典雅厚重的香水味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反而是瑞恩，已经整顿鞍马，开始从另一头学习了。 从他出生的那个时代开始，种族的冲突就已经开始酝酿，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因素正积少成多，某种外交攻击事件愈演愈烈，它们组合起来，量变成为质变，混沌与无序对种族间的情感造成巨大的破坏，人道主义的精神不绝如缕。 就算没有威廉的煽风点火，大规模的战争也会在不远的将来，爆发于狼人族和血族之间。 战争到现在为止，其实并没有完全结束，起初人迪蔓帝国的人们认为，他们自己死去，它会被自己的后辈所继承，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现在的歌舞升平的迪蔓城，就是最好的反映，他们会逐渐忘记战火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使它在自己的印象里结束，这很荒谬，但却很现实。 而这里，是放置着战略背景下世界上最顶尖的龙凤的“大脑”的最佳密室，那些不可销毁的机要信息，全部存储在这个最不可泄露的顶级机密档案室里，可谓是迪蔓帝国的一大命脉，然而不幸的是，只要瑞恩他愿意，他可以一口气彻底摧毁这些！ 而摧毁这一切的后果，可想而知，十分恐怖。 这种想法让瑞恩心里有种安耐不住的强烈欲望。 他发誓会毁灭迪蔓帝国，哪怕只身面对他们的千军万马。 现在，誓言变成了现实，他现在正在面对这种情况。 种族之间的矛盾，是决不可避免的，利益集团的互相冲突，使战争必然使一种灭绝人性的状况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愿意继续这场战争，就在自己的使命完成以后。 他们认为索斯狼人族已经彻底失败了。 不，其实没有。 他们自以为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只要把狼人族灭绝，将他们的所有战斗力清除殆尽，狼人的亡灵就可以抱怨而死了。 那并不能作为一切条件下的真理，而现在，实践的火花已引燃真相的火苗。 吸血鬼族正在等待一个恶魔的崛起，这个恶魔会带领他们彻底解决这一矛盾，他知道战争中种族灭绝的必然性，就像是某些日子里人类认识到某两个阶级终究无法调和一样，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这一阶级，以确立更为合理的历史机器。 啊，他们已经洗干净了自己的脖子，渴望着铡刀从天而降，自己人首分离，像可怜的臭虫。 瑞恩喜欢看垂死的臭虫在他眼前挣扎，尤其是一群现在正在无比嚣张，耀武扬威的恶心臭虫。 只要取得了这一切，他会在第一时间突击迪蔓帝国，把那些吸血的臭虫消灭干净。 他想要的，是让吸血鬼在地心世界彻底绝迹！ 这是无比的荣耀，无限的辉煌，他会让异族的人们懂得，狼人族永不屈服，永不放弃，即使被打倒，也不会被打败！ 第六十三章 联合 迈克尔早就已经察觉瑞恩想要做什么了，这不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他通过各种方式对瑞恩的行为进行了模拟后，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实话实说，瑞恩的心思并不像迈克尔以前认为的那样不可捉摸，当排除了一切的不存在、不合理、不可能，剩下的最后几个，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相信，它们都可以是真相。 迈克尔之所以没有阻止瑞恩摧毁那些机密，是因为他另有打算，他的思想到达了一个更为深邃的境界，如你所见，他只需看着它发生就可以，如非必要，尽可能不去干涉，迈克尔相信他的能力，便放手让瑞恩去做。 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时刻，如果没有办法联合他，让他站在自己的一边，迪蔓帝国也可能会遭受与索斯帝国一样的命运。 他知道那些将时间和空间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神们的可怕，就像他知道每时每刻人们都面临着无尽的黑幕哗然落下，静匿的暗影四散的充满张力的戏剧性的命运一样。 团结一切有可能超越当前意识形态的人，无论他们是谁，怯懦的，勇猛的，狡诈的，坦诚的，应激的，平和的，卑微的，威严的……不管是谁，只有这样才有一次机会能够把握。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英雄，人们所做的善事，无一例外的都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仅此而已，所谓救世主，也只不过是苦难的人们对于一个无私奉献的，勇敢无畏的，视死如归的完美的英雄形象的幻想。 如果这些苦难的人们没有得到光的救赎，他们就会背叛自己的英雄，以确保自身的安全，人啊，就是这样的，包括瑞恩在内，确实，他也不是英雄，他只不过是在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的同时，出于自己和这个世界了解更多，做出了更多机智的决定罢了。 等到他得到想要的一切后，任由他纵情燃烧，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迪蔓帝国的吸血鬼们，也会在地心世界彻底绝迹，包括他自己在内，不留下一点痕迹，迈克尔想，瑞恩一定会非常认同这一观点的，理所当然。 他想这样做，就随他去吧，迈克尔甚至会帮助瑞恩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是如此的爱自己的子民，不想让任何一个衷心爱戴着自己的子民惨死在瑞恩的手下。 啊，这该死的命运啊，总是会这样地造化弄人，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才能让生命长久得到延续。 第六十四章 幻象 “有东西挡住了……或许这就是极限了么？” 瑞恩身上滚动着的气息，明显出现了指示停滞的气息。 空间不可能持续扩大，即使是普利也无法对现在的状况做出更加明智的状况，瑞恩仿佛面临着艰难抉择的迷雾中的十字路口，谁是谁，谁在哪里，根本搞不清楚。 “应该停止。” 伴随着一阵奇异的破碎声，瑞恩的双眼彻底被曙光蒙蔽，他半握着拳，努力抬起头，试图反抗这千钧的重负。 但是不久后，一股浓浓的烟火味道冲进他的鼻孔，让他感受到窒息般的痛苦，那无处不在的金色粒子，像是空中飞扬的尘絮，争先恐后地穿过他的气管，进入他的肺泡。 发散的流光折叠于虚无缥缈的空间，盘桓，扭曲，霎时间，瑞恩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幻象。 时空正以光速的效率被宇宙压缩，从一望无际的海洋，变成微不足道的斑点，随之向远处无尽的未知的光芒飘去，紧接着，在那光芒消逝的地方，新的宇宙诞生了…… 他看到了无限，看到了永恒，也看到了生命的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他看到了昨天，看到了今天，也看到了明天—— 只不过，当他想到打开那令人向往而又令人畏惧的潘多拉魔盒的时候，却总是遭到抵抗，他觉得自己无法突破这一处境，好像有某种力量正在崛起并拒绝他，某种象征着自然规律与宇宙秩序的力量正在因为他的惊扰而变得异常狂躁。 到现在为止，瑞恩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创造的虚空领域，进入到远远不能让瑞恩所知晓的神秘时空，但他还是抱有希望，希望那股力量永远不会阻碍他的前行。 然而，就在这时，时间忽然变慢了——他的身体在迟钝的神经控制下，显得尤为笨拙，他的眼睛一睁一合，像是濒死的老人，正燃烧着心中一切的信念支撑自己的存活。 他不能说话，否则只剩缓缓张开的吻唇，几乎在下一个瞬间，他一声咳，终于使自己突破梦境，恢复了正常。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熟悉而陌生的呢喃细语，他猛地一惊，扭过身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是，光芒与虚无中，仿佛又出现了许多新的幻象，这些幻象如同鬼魔魅影一样，缠绕在瑞恩内心深处，深深嵌入，死死扎根，让瑞恩烦躁不已。 忽然，在模糊的幻象中，瑞恩听见了一阵阵哭声，一阵阵笑声，还有怒吼声，呻吟声，咆哮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入自己的耳朵。 是什么样的鼓点，让它们如此欢腾雀跃？那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谈话声，也被这些嬉戏打闹般的嘈杂声掩盖住，它们是如此的狂妄自大，自顾自地纵情欢愉着，宣扬:除非世界毁灭，否则永远不会停下来。 瑞恩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所震撼到了，他定下心来聆听，灵魂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时间的齿轮慢悠悠地转动着，每走一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时候，所有的罪过都不曾被放在眼里。 那些让人觉得不自在的回忆们，在这时候全都喷涌而出，欢笑，哭泣；激昂，萎靡；奋发，退缩；坦诚，虚伪；无畏，踯躅……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过去，时间的列车正缓缓行驶着，大地的面容因此出现了裂痕，裂痕中，金色的光芒万丈四射，多少早已被遗弃的思想，就从暗淡无光的砯崖中，再度闪耀！ 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光芒是温暖的，亲切的，令人感到幸福的，对于瑞恩来说，确乎也是这样，然而，他却并不喜欢这些被欺骗的回忆，他一心只想逃离，哪怕倾尽全力。 “究竟该怎么做？” 他被无知的恐惧支配了，被以此为基础诞生的熟悉感惊吓了，恍然间，他，又是他自己，他必须穿过这些记忆，到达理想中的远方。 第六十五章 接受一个世界 翻腾旋转的世界，还有永无止尽的燃烧！ 咆哮着的山峰，漂浮的地面，树影，还有坠落地面的城堡，四散逃离的花草…… 仿佛一切事物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它们发泄自己的怨念，痛斥世界的不公，宣扬反抗的权利，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世界的憎恶与怨恨。 连空气也不再流动，任凭人们的身体把它们推到本不该在的地方。 瑞恩在这奇绝诡异的时空中，宛如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存活只是为了明天新一天的继续为自己存活。 何去何从？ 人们在迷惘中走不出来，逐渐堕落自我，失去本心，丢掉初心，事实正是如此。 瑞恩似乎明白了什么，努力地睁开眼睛。 有些时候，人们并不是微不足道。 对过去耿耿于怀，活在被别人诅咒的世界里，他们害怕接触。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达到更高的水平，所以，它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刚需。 实际上，摈弃这种对“刚需”的固有看法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它需要时间和精力，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只有这样，才能破除这些对“刚需”的依赖，成为更好的自己。 微不足道的并不是个体本人，而是人们对于自己的蔑视与憎恶，它的本质存在，曾经毁灭了一段一段悲惨而辉煌的历史，它阻止了人们的继续向前，潜移默化地瓦解了他们的自信和尊严。 冲破思想的阴霾，才可以得到新的生命。 一切事物都是一个世界，它们体内潜藏的力量，足以对客观的世界造成不可比拟的影响，它们的存在意义，本应该如此，而一旦这个主观的世界破碎了，它们就再也不能找到自己的力量。 他再也不该对这些回忆感到害怕，面对恐惧，突破恐惧，接受完整的自己，接受完整的世界，不带任何偏见地，去迎接世界上的全部挑战！ 瑞恩似乎想通了，想明白了。 他身边的混沌与光芒逐渐褪去，理想主义的圣火在坚韧不拔意志的高举之上熊熊燃烧。 迷蒙他的双眼的雾水和雨水，在这一时刻彻底被抹去，不留一丝丝的死灰。 瑞恩看到了，万物的生，万物的死，重生，开始，然后周而复始，他看清楚了过去，即代表着他看到了未来，它们之间微妙玄通的联系，终于在他抽丝剥茧无数次后被厘清，这，就是未来。 他只是成为了观察者，没有情感的，没有意识的，不会干涉任何抉择的观察者，然而这一状态，很快地，被来到这里的某人打破了。 第六十六章 真理 仿佛时间又静止了，瑞恩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气息，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气息，他只是单纯地意识到，纯洁无瑕的世界里，有异物进入了。 然而，他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感受不到一丝丝紧张感的刺激，他努力地让自己知晓现在的处境，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自己刚刚领悟到的全部信息。 那耀眼的光芒竟然在他疲倦的眼睑上消逝了，如同不曾存在一般，仅以未知而不可名状的形态留存在他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这个虚无而飘渺的神秘世界，没错，那个物体就像一滴滴落在净水中的盐水，虽然看起来不值一提，却有不动声色地悄悄动荡一整个世界的能力。 他，是谁？ 潘多拉的魔盒几乎已经被瑞恩彻底打开，现在时间本身却失去了向前推进的机会。 他到底对这个世界有多大的恩惠，让他在这种全然未知的地方，恣意妄为地做出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挑战？ 无尽的黑暗，让瑞恩的心灵也受到了不可避免的损伤，他依旧愤怒、执着地去寻找出路，正像刚刚自己努力而找到光明一样。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光明退去，黑暗降临以后，有一种力量，它们开始拥挤地排列在世界上的每一个空隙里，互相争斗着，不时有跃动的粒子被撞上天空，弹跳飞翔，最后猛烈地坠落，摔成更小的粒子。 瑞恩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和欲望，艰难地地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以份充满力量，充满光明的粒子，但很快就失败了。 看到自己双手的消失，他才反应过来，这些粒子都是虚无缥缈，毫无存在意义的。 广义的能量存在于世界上每一种存在、不存在的物质里，作为单个宇宙支配一切的普遍规律，它本身是全部矛盾的合体，因此，它代表了大宇宙的意志，却从未对现实的宇宙做出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无限繁琐的世界物质存在让它有了支配物质走上永续发展道路的充分条件，而简单的堆砌组合却让这些物质相互独立，无法成功联合在一起。 某些粒子与能量作为组合这些互相毫无联系的物质的纽带，已经成为宇宙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这不能证明它本身存在着的，实际上，它的存在与否和大宇宙的意志全然无关，无论说它支配，还是说它被支配，都可以完美地解释出宇宙的起源。 以前从没有人接触并解释过这种东西，如此看来，这股力量能够支配这个宇宙，但代价是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中——包括他本身对世界做出的一切，彻底化为“无”的根本不存在的存在。 瑞恩很害怕，害怕它会把自己当成灰尘一般踩在脚下任意摩擦，只因自己亵渎了它这一光辉灿烂的神圣与庄严，打碎了高瀚高远的时空的相对平衡与稳定。 这一时刻，瑞恩终于明白了，一切一切的有与无，一切一切的始与终，都蕴含在这样一个绝密的世界里，在这种地方——没有真实的人能真正掌握起源的奥秘。 于是他想要逃跑，离开，去哪里都可以！ 找到那个闯入者，是现在最好的解脱方式，除此之外，瑞恩甚至一点其他别的想法都没有！ 如此危险的境地，稍不留神就会埋葬尸骨于时空的湍流中，不可超脱。 他不停地挪动自己的身躯，挥舞自己的双手，拨开幻象与迷魅的云雾，寻找光的救主。 不能抛弃自己。活下去，走出去，然后再消失！ 曾经，在永无止尽的谬论的海洋中，瑞恩试图找到真理。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然而，在这更为“荒谬”的真理面前，瑞恩却踌躇不敢向前。 在得到最终不可抗拒的，无法遏制的神明的力量之前，他以剩下的所有自主意志，重新塑造了一个自己，然后伴着光——陨落了。 当然，在最后的时刻，瑞恩也见到了那位闯入者，并与之长谈。 第六十七章 欢迎回来，瑞恩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没人能够比我更理解。” “那么，就请你为我打开这一扇门，我的时间不多了。” “但你现在不得不听我说，你不能做那些事情，绝对不能，你并非神明，你没有能力在沉沦中打破映照自己内心的镜子，你也一样无法突破现实的引力。” “那如果说很多个‘我’呢？” “你做不到，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或许你将走上和这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何为完全相反？” “否定你现在的想法，做出一个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决定。” “这么说，你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那是什么？告诉我！” 听到这里，他是如此的焦虑，禁不住吼起来。 “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会满盘皆输。” “这……” 瑞恩盯着他的双眼，愣住了。 他迟迟不敢相信，从来没有任何人对自己如此有把握，即使是他本人。 他猛地一怔，恍然大悟般，转移目光，斜着眼睛扫视了一遍周围黑暗的虚空，眨眼间，那个正消失在光芒中的自己的本身，只留下一个不可名状的笑脸。 “唯一能够取胜的方法……就是消灭……所有人。” “等等，” 瑞恩叫住那个影子，若有所思道:“为何不坦率地告诉我，莫非我以前做的都是错的？” 影子回答他: “不，你只要走下去，不要停，不必对后果担忧，也不必对自己的想法负责。” “如果说走不下去呢？” “那，就试试把三叉戟抛上月球吧。” 听此言，瑞恩一怔，打了个寒战。 那个影子接着说，“无论循环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会产生任何意义。” “我们会消耗掉全部的实力。” “唯一能够阻止这种循环继续发生的，就是破坏这个循环存在的根基。” “我要怎么做！它的根基究竟在哪里？” 瑞恩大喊，但黑影已然不再回应他。 “该死……明明只差一步……” 他懊悔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心中剩下的只有失望。 他已经到这里了，却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何为根基？根基就是找到最初始的那个宇宙，打断它的延续发展吗？但是他的能力远不能支持他到达目的地，核心的力量也几乎做不到，因为宇宙实在太大了，对宇宙中某单个元素的精细操作会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与众多未知的风险。 瑞恩只是想不明白这句话。 那么，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他面前:该不该对其他宇宙的自己发送信号？ 应该，这是他必须接受的，领域内的自己说不需要计较任何后果，指的应该就是这个，错不了。 现在不是失望的时候，要避免被杂念吞噬很困难，目前需要尽快逃走了，这个空间容不得太多的杂质，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万劫不复，况且交换已经成功结束了，没必要在此长时间停留。 很快，瑞恩便被一股来自身后的拉力给拉出来了。 而那个被称为“最后路线”的信号，早已留滞于宇宙的虚拟空间，由瑞恩亲自操控着，等待着时机的最终来临。 瑞恩的身影逐渐显现于迪蔓帝国资料中心千兆能源实验室超光加速器的屏障之中，它的身旁是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迈克尔。 初次体验，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感——操作成功。 瑞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的身上一片电光火石，仿佛从神界降临的天神。 然而迈克尔看清他时，发现他的衣物早已被极强的辐射能量灼烧殆尽，撕裂的血肉扭动翻搅于屏障之内，接触空气后，很快升起一阵血色的水雾。 迈克尔面对他，没有说话。 瑞恩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身体，正迅速恢复。 搅动的肌肉像蠕虫一般在他的骨骼间扭转蠕动，一层一层被烧掉的皮肉正包裹住他的身躯，很快有新的毛发生长出来，这个过程多少有些渗人。 他忍受着由快速自愈而带来的窒息感，抬起头，用极为沙哑的声音对迈克尔说。 “好久不见。” 迈克尔心头一颤，脸上露出令人难以形容的笑容。 “好久不见，瑞恩·布朗，欢迎回来。” 第六十八章 英雄的本质 面对这样的瑞恩，迈克尔内心有些忐忑，禁不住要打探打探他的情况。 “现在感觉怎么样？”迈克尔走上前，询问道。 “我很好。” “你在那个空间看见了什么？” “不用你担心。请你闭嘴。” 迈克尔哪知，瑞恩根本没有心思去和他说话。 瑞恩微微抬头，看见了迈克尔的那张笑脸，感到有些反胃。 “我是不会感谢你的。”瑞恩闭上眼睛，沉声道。 “算了吧，你也不是那种会感谢别人的人。”他拍拍衣袖上的尘土，“离开这里，不过——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你再见她一面。” “哦？” 听见这句话，瑞恩像是触电般，表情霎时间变得很复杂，不知是喜悦，还是忧虑。 沉默片刻，瑞恩道: “带我去见她。” 他离开了操作台附近，弯下腰随手撕下一块地毯，利索地环在腰间，防止和她见面时让她感到尴尬。 这时，站在一旁的迈克尔一个跨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好像没有忘掉什么，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瑞恩骤然停在迈克尔身边，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我有我的打算，你不需要插手，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迈克尔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将瑞恩送了出去。 “就在这里面吗。” “没错，你现在就进去吧。” 瑞恩沉思片刻，推开了凯特房间的门。 他环视四周，在房间一个角落找到了凯特的身影。 她的头发卷曲在一起遮盖住了原本荣光焕发的面庞，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见到瑞恩，她疲倦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上帝啊，解救我吧，快带我离开这里！” 凯特脸上的愁容转眼烟消云散，被溢满兴奋的笑容所替代，只剩下丝丝泪水留下的痕迹，仍然贴在她温润的脸颊。 “不。” 瑞恩沉声道。 “为什么？”凯特瞪圆了双眼，露出难以理解的面容，“你说，什么？” “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 这句话被瑞恩说出来十分严肃，让凯特本来就冰冷的内心瞬间降到了零点。 “我不想待在这里！” “听我说凯特，我知道你渴望自由，渴望未来的生活，但是如果你没有选择等待，最终的结果就是只留下遗憾与后悔！” 瑞恩说话有些激动，但还是尽量压低嗓音，不让迈克尔听到。 “可是……” 凯特带着哭腔，摊开双手，“可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听此言，瑞恩有些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 “总之请你割舍，我会回来看你的。” 瑞恩撂下一句安慰的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独自悲伤的凯特。 他的内心似乎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情，但是却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渐渐的，他的目光变得涣散。 但是他还是知道一点，迈克尔越接近迪蔓帝国的权力制高点，对他的帮助就越大，他的后盾就越坚硬，他就能越快地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是他重新振作起来，最后和凯特道了别，离开她的别墅，继续一个人的流浪，现在，各种危险已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需要时间整理，也需要时间恢复，才能应对好未来更多的风险与挑战。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坦然面对，欣然接受。以大局为重，突破乌托邦世界的漩涡，打碎所有映照人们恶念的镜子，还他们一个清澈透底的世界！ 或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英雄，但是却存在为了其他人的幸福与安宁努力奋斗着的英雄主义者们，他们以此为行动准则，做到老派的被理想化的英雄们竭心尽力所要完成的任务，或许这才是所谓“英雄”的本质吧！ 第六十九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地心世界。 迪蔓帝国。 第一警备局。 本来坐在床上无事可做的一诺警长，现在却意外地从士兵口中听见了让他收不起下巴的骇人的情报。 当然，它之所以骇人，是因为这并非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不到一分钟，警备局就已经轰的炸开: 瑞恩出逃了！ 一诺脚底生风地连夜赶到关押两人的监狱，到时发现关押他们的囚房附近站岗的警卫士兵和看守全都消失了，一个都没有剩下，看着空空荡荡的警备室，他勃然大怒，恶狠狠地把所有队员骂了一遍！ 干什么吃的！守这么两个人都守不好！ 你们难道不懂纪律吗？想要试试纪律吗？ 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 骂完以后，他的火气也在消散，平静下来，回过头来想想，却越发觉得整个事件不对劲。 总的来说，就是这件事，太骇人了！ 它是极度不合常理的，监狱的管理是全封闭模式，为的就是让警备队员能对囚犯进行无死角监视，不让重要囚犯通过各种外界的手段逃脱，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警卫在无特殊通行权限的情况下可以自由出入重要监管部位。 除非监狱部门有紧急情况的发生，或者议会部门发布特殊赦令直接干预。 这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因为，一诺苦思冥想，也只能想到，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这个人就是帝王，迈克尔！ 就是迈克尔！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 一诺的脑中仿佛出现了迈克尔的无数张脸，一时愤怒无比，一拳砸到了墙上，站在一旁的监狱长也被吓到。 “可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目的是什么？” “做出这种事，难道他不害怕被议会和公安制裁吗？” 说实话，一诺对于现任吸血鬼帝国的帝王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是通过选举和考核的所有政员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具有强大的领导能力和胆识魄力，能在最初崭露头角的时候做出其他竞争对手惊骇不已的事情。 别的方面在他眼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他很苦恼，虽对帝王的行为抱有深深的责怪和愤懑之意，但如果想让警备局的行政力量干涉帝王的抉择，那么就必须进行长达五天的集体辩论，一诺一辈子也不想做那种事，因为他找不到什么可以提出的切中肯綮的言论，迈克尔的心思捉摸不定，自己做那种事无疑就是去在众议员的面前撕破脸皮。 “可恶……这个家伙……” 明明是他们倾尽了全力把瑞恩抓起来的，现在他却被从天而降莫名其妙的行政干预放走了，这是漠视了多么大的风险才做出的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 现在让他逃走，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这正是让瑞恩得逞了，像他那样该死的人，没了地心联合法律的约束，肯定会策划一场一诺永远无法想象的恐怖袭击——至少一诺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袭击之后，我们要消耗多少力量和资源重新站起来！ 现在好，他就要成功了，而血族的人民们却要遭殃，又要付出过去和平安宁发展几年的全部成果来作为牺牲和代价，弥补这被打得稀碎的棋局。 而且，迪蔓帝国面临的危险还远不如此，从其他议会成员及瑞恩的口中得知，某个极度危险的索斯族狼人正暗中密切窥视着迪蔓帝国每一位血族子民的行动，他不同于以前对付过的任何高功能反社会的罪犯，他是如此的强大，以至完全能够盖过瑞恩，他的力量与知识能不动声色地摧毁整座戒备森严的城邦，是迪蔓帝国不言而喻的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具威慑力的敌人，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那位敌人确切的名字。 现在，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做，糟糕的局面都没办法控制，更别说改变，他有预感，迪蔓帝国要灭亡了，重蹈索斯狼人族的悲剧，或者这么说，他所忠爱的血族城邦帝国，将在两个种族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中，从根本意义上分崩离析。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第七十章 重返地上世界 “就用这个回去吧……” 瑞恩站在索斯帝国废墟之上，手握着那颗微微泛着紫光的核心晶体，深深地吸一口气。 他必须回到地表世界想对策，世界上只剩一个瑞恩，也就是说，在当下消灭了这个真正的瑞恩，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 他必须保护好自己，很显然，在地心世界被再次逮捕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反之，在地表世界吸血鬼的势力没能那么强大，所以风险小一点，不容易被发现。 他要重新回去地上世界，最好能到达接近南极基地的地方，不过他也知道，暗地里搅局的那个自称“猫咪”的实名为茜·丹·普利的人类女巫把他自己对时空的概念弄得混乱不堪，想要重新找回正确的定位，是很困难的。 但这也并不能阻碍他，因为他是瑞恩·布朗，是让那些乌合之众闻风丧胆的瑞恩·布朗，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做足了准备，他心中的一切都不是空想。 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就好，像迈克尔说的，当个刽子手，当个通缉犯，逃跑，然后制造混乱——无所谓是什么地方。 不过，临走之前，唯一让他有罪过感的，是凯特。 她可是高贵的吸血鬼王血统拥有者，洛克斯的女儿，她的地位和权势在地心世界，放在哪里，都是极其显赫且光芒万丈的，然而现在她却不能自由地让自己发光，只能被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甚至成为迈克尔的“御用工具”。 她其实很可怜，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过分的早熟，已经让她的脸上失去了天真烂漫的光彩。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天天生对弱小与无辜的同情心，这件事情无论他怎么安慰自己都没能得到释怀，于是他开始努力地忘记这件窘事，集中精神汇集核心的能量打开不同空间之间的通道。 “专心一点，瑞恩，你不想现在就死掉。” 他想，重组地标应该会在那个自己在进入领域之前所在的树林空地上，那个地方发生了时空的挪移，导致出现了一个能够定位的时空缺口，短时间内不会直接合并，所以只要时间不限制，他回去就能直接到达。 觉醒自己的力量后的瑞恩，有了幽冥的力量，实现空间的转移不是难事。 于是，状态良好的瑞恩等到汇集足够的能量后，便只凭借意志的力量，在一片高能粒子发出的光芒中，成功地实现了空间瞬移。 现在，他来到地上世界了。 充满光和热的，地上世界，他又回来了。 “啊—— 所以说这就是了。” 瑞恩把刚刚深深吸进的那一口气呼出来，像是卸下了很大的负担似的，松开握紧的双拳。 回来，他就要正式地面对这惨不忍睹的棋局了，话说回来有些令人忐忑，但毕竟这就是宿命，无法改变。 瑞恩睁开因剧烈的发光而不得不紧闭的双眼，看到了周围深绿色的雨过天晴的针叶树林。 对于这个地方的感受，他确乎一直都很熟悉，因为那个身体获取的信息是可以储存在大脑里的，他拥有了二人在相同时间里的所有记忆，他可以利用这些记忆…… 等等…… 瑞恩想到这里，脑袋突然轰的炸开，那金色瞳孔中这些绿得发黑的高耸入云的大树，也在他眼球颤动之际失去了原本的色泽。 “对啊，原来如此。” “这样岂不是意味着……” 那个假设可以成立？ 恍然间，瑞恩的眼球似乎又开始向眼眶四周转动了。 这么说，那家伙也可能是靠着这个办法，了解更多宇宙中不同的信息，从而做出那么多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思索着的瑞恩，一只手不自觉地摸起自己的喉咙。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简单了！ 它刚好能解开有关近乎全知全能的“神王”不可捉摸，洞悉一切的谜团，而且如果面对这样的神王，他的意志就会更坚定了。 这是个重大的发现，如果它是成立的，好好利用，就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现有格局！ 瑞恩正因为找到新的思路而欣喜若狂，却忽然被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是从瑞恩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的。 瑞恩有些气愤，但说来很奇怪，听见声音前的刹那，瑞恩感受到周围一种奇怪的能量在涌动。 他把那只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瑞恩转过身，锁起眉头，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人类青年，正站在一片铺满腐朽树叶的平地上，冲着他兴奋地挥手打招呼。 “罗伯特。” 他想起了这个人，于是也模仿那个人类青年的样子，也朝他挥了挥手，略显狰狞的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是，定睛一看，瑞恩察觉，罗伯特的眼睛的焦点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透过他，聚焦于他身后的一个女人。 第七十一章 恶战 然而，瑞恩看着他的眼睛，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个人就像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完全没有把任何注意力放置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都太不寻常了。 他转过身来，发现那个女人也处于如同他一样的状态。 难道说，他现在隐身了，……所以没人能看到？ “不对……” 瑞恩意识到，这更可能是空间的重叠，导致某些影像突破空间概念的屏障呈现出来，并使其失去一定的效力，这样，他便能够看到其他空间的状况。 “可是在哪呢，他们两个。” 瑞恩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虽说对两个普通人类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想起罗伯特这家伙和自己以前有过某种意义上的联系，便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悄地凑过去，希望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些什么。 但是罗伯特这家伙自始至终都在说一些无关厉利害的废话，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他在探路的过程中，意外找到一个废弃却又隐秘的庇护所，可以为三个人提供暂时的休息场所。 原来不只他们两个，还有第三人……或许是跟在了他们后面？瑞恩不知道他的去向，处于好奇，他想试着找找。 然而，他迈开脚步，刚想离开，却又察觉出不寻常的地方。 他紧蹙眉头，收紧浑身的肌肉，绷紧全身的神经，为时刻出现的危险做足准备，骤然，瑞恩心头猛地一颤，再次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股股强烈煞气迅猛地席卷而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侵袭了他的大脑。 突然！ 一支飞矢从天而降！ 瑞恩凭借极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保持警觉，纵身一跃，空中翻腾，迅速躲开了那一支快速射来的飞矢。 那只飞矢就像天降利器一样，几乎和瑞恩躲开的动作同步地，凶猛地插进了厚厚的土地。 “好险！” 瑞恩放开一直咬紧的牙关，松了一口气。 看到那深深入土的漆黑色箭矢，他不禁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他知道用来攻击他的是什么武器了。 索斯暗弩！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暗杀武器，是索斯帝国的历代优秀战士不断继承改进创新后创造成功的智慧结晶，曾在索斯帝国逮捕罪犯、暗杀叛徒等重要方面起到极大的作用。 狼人族有着极度敏感的神经和闪电般的反应速度，普通的远程攻击方式可能难以对狼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这种暗弩不一样，它发射出的箭在空中几乎不会发出振动，可以无视狼人的这两点有利的天赋直接攻击，换句话说，它在攻击时难以被目标狼人察觉，利用敌明我暗的原理，能轻易达到极致的控制效果，因而它的特性曾让很多索斯族的狼人一度陷入恐慌。 啊，一定是它，这样的压迫感，除了它还能是什么！ 它本应在地心战争大规模爆发以前就被彻底销毁了，瑞恩以前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看来并没有，因为瑞恩已经被它偷袭过两次了！ 容不得太多思考，瑞恩立刻寻找那支箭矢射来的方向，以防接下来更频繁的攻击。 很显然，敌人就站在瑞恩头顶处的树丛里，暗暗埋伏。 而且，敌人，不只有一个！ 瑞恩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极强的能量波动，一个，两个，还是三个……瑞恩心里有些慌张，同时面对这么多敌人，胜利的概率本来就很低，况且对面还有专门克制自己听觉的强力杀器！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瑞恩想，于是，他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半蹲，单手拄地，将大量高能电子输入周围的领域。 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第七十二章 丧失自愈 一道蓝紫色的强烈电光闪过天空，又极速而下，所到之处，大地遍布灼烧后的焦痕，它的能量在这些微观的分子间不断跳动，使天空似乎在颤抖。 而黑暗处，发出暗红色微光的攻击者，也逐渐准备好这一轮的攻击。 显然它们在人数上更占优势，有着极高的容错率，但瑞恩只会因此更加谨慎，促使每一次攻击都产生最好的效果。 刷！ 瑞恩手持三叉戟魔右臂肌肉暴起，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光，三叉戟已从他手中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瑞恩上前方的一个敌人，骤然从树上摔落，然后发出一声诡异的巨响，爆炸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似乎早有准备的那些敌人就开始疯狂地用手中的弓弩朝瑞恩射击，瑞恩没有过多的思考，全力避免箭矢射中自己的身体，但是同时遭遇这么多敌人的暗算，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许多并不严重的擦伤。 等这一轮攻击停下来，瑞恩扭头看了看被自己击落的那个敌人。 完好如初，竟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扭曲之铁……果然是这样么？” 瑞恩心里一阵堵，一个这样的机器人就够自己受的了，现在还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正面应对这次几乎是必输无疑的了。 那么，该如何逃跑，又成了问题。 这些扭曲武士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几乎把瑞恩所有的逃跑路线都堵上了，除非不惜巨大代价地杀出一条道来，否则在这里自己就是瓮中之鳖，不可逃脱。 然而，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瑞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手臂被擦伤处那些小小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是不断地往外面淌着血，他用手按住它，仍能感受到一阵阵刺痛，伤口之上的密厚的毛发早已浸透了血液。 瑞恩心跳极速加快，瞳孔也开始急剧地扩张。 “难道说，是他们那些人，他们找到抑制狼人自愈能力的方法了？”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极大的危机感，但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他现在就面临这样的困境，必须想办法从困局里逃出去。 “可恶，我该怎么办？” 他以最快的速度环视了四周，一共看见五个扭曲武士，他们分别在自己的十二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五点钟方向，八点钟方向和十点钟方向，其中在八点钟方向的一个放下了弓弩，蓄势待发，负责补刀，其余四个都按兵不动地端着弓弩，他们分别瞄准瑞恩的双手、双脚，如果瑞恩不展开行动，那他们的下一波攻击会使瑞恩因无法愈合的伤口导致的巨大痛苦和流血不止生命力枯竭而带来的恐慌失去反抗的能力。 很显然他们是准备活捉瑞恩。 也正因此，他明白一定有解掉这些粘在箭矢上的毒性的方法。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拼死一搏，并尽力逃走，拜托围捕，二是选择妥协…… 可能当前的情况选择第二个选项更加明智一点，但瑞恩却更偏向于执行第一个，虽然后续处理烂局的时候会很麻烦，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有一个杀手锏的。 这个杀手锏自然是可以带他逃离这里的，但使用它也有很大的风险，去往地心世界会让自己的精神力消耗殆尽，且很有可能会遭到已察觉端倪的警备局派出守候在索斯城里的吸血鬼的围剿，如果说地上世界，那也正是麻烦的事情，由于技术计算的缺失，他在传送后，很可能在没有其他重组地标的地上世界迷失方向。 “那么，看来我是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瑞恩苦笑一声，聚集全身的精神力注入体内的核心里，蓝色的闪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瑞恩周深萦绕着的紫色核心的光芒。 就在这时，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瑞恩大吼一声，幽冥核心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爆发而出，散发气息诡谲的暗色能量波动，在这能量翻腾跳跃之时，瑞恩成功地将自己化为了亚物质亚能量体，光芒转瞬消逝之时，他已消失在苍茫无边的黑暗森林中。 只不过深深插入树干的每一支暗弩的箭矢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了瑞恩的血液…… 第七十三章 失血 瑞恩依旧是在周身光芒散尽以后睁开眼睛，恢复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意识以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 尽管他已经对扭曲武士对自己的预判进行了预判，但毕竟他的大脑没有机器一样强大的反应速度和计算能力，他的动作很显然比扭曲武士的动作慢一些，因此不可避免地被箭矢所伤。 而且，还有一支箭竟然真的命中了，从瑞恩右上臂贯穿而出，前后留下两个可怖的血洞。 幸运的是，这支箭矢并没有伤及他的骨骼，否则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惯用的右手就算废了。 他松了一口气，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蔚蓝色的天空，清晰可见的白云，一望无垠的宽阔树林，还有小河、湖泊，鱼、虾，小动物——不远处还有一排一排隆起的棕色小山丘。 哦，不对，不是小山丘，是整齐排列的小型房屋，仔细去看，还有缕缕炊烟飘向天空。 “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瑞恩尽力去唤醒自己沉睡的记忆，另一个“自己”所拥有的记忆。 忽然，瑞恩眉头一紧。 他的大脑轰的炸开。 “这里，就是那个我被疑似坎瑞特的人袭击，并第一次遇见普利的地方！我记得还有一座红塔，红塔的下面还有一张名牌……” 这些所有的记忆全都在瑞恩脑海里涌现。 “只不过，这么巧的吗，刚好是在这里？”瑞恩自言自语。 “这里面，是不是暗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瑞恩又陷入了沉思。 他又想，莫非，这个地方是一个新的重组地标？ 倒也不是没可能，因为坎瑞特那样的人想要在这个世界自由穿梭，很可能会设立不止一个的常用的重组地标。 这么一想。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或许一个重组地标能给他一定的警觉，但现在的情况看来属实有点过了。 局势不断在风云变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走得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他紧紧地蹙起眉头。 恍然间，瑞恩好像看到很多熟悉的人的身影。 坎瑞特，安娜，沃尔特，迈克尔…… 他们就站在那里，一排排棕色房屋之前，竭尽全力地嘲讽他，侮辱他，鄙视他。 “这么做的价值在哪里？” 瑞恩有种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但他尽量控制住了自己。 “只要有足够的理性，我就一定能突出重围，不应该在这里踟蹰不前。” 瑞恩狠狠地用左手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不要被这种想法埋没，那些都不是真的，从没有任何人决定了你的命运，只有你自己能这么想，仅此而已。” 天上的浮云在缓缓地移动，而几乎镶嵌在浮云之间的火球似的太阳，却巍然不动，像一尊真正的天神，主宰世间万物的盛衰。 清风吹拂着地上的细草，树上的绿叶，吹拂着瑞恩周身的毛发。 加上骄阳的炙烤，瑞恩忽然了有种不可名状的不适感。 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就像被别人用钝器狠狠地攻击了。 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晃，无法维持平衡，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刮倒。 就这样摇摇欲坠了一会儿，瑞恩终于踉跄了几步，咚的一声后背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顺势滑倒坐在树底下。 此时的瑞恩，双目无光，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也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这才意识到，从扭曲武士手里逃脱出来转移到这里，自己已经停下来思考太长时间，而身上好几处伤没有来得及处理，一直在流血，因为习惯强大的自愈，骤然失去了，便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正不断变糟。 该怎么办？他只觉得四肢疲软无力，连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睡去…… 第七十四章 八分钟，不归之路 “好吧，我才不在乎什么该死的特工间谍之流，他们真是该死，关我什么事，我没有招惹任何人。” 芭芭拉一边唾骂着，一边打开墨绿色的车厢大门，噔的一声跃到地面上，整顿整顿在风中飘起的纯黑色风衣，俨然一副贵物军官的模样，简直没人能看出她其实是一个黑暗处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那锈迹斑斑却又不可撼动的铁丝网、铁栅栏，五十米一个的小型岗哨，两百米一个的军机堡垒，蜿蜒到远处深沉而缄默的枯木森林，无懈可击，不可破解，除了—— 这里。 直通gc联邦基地的必经之路，现在正被芭芭拉踩在脚下。 看到有人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军士士兵模样的人立刻警惕了起来，几个快步凑上前，冷冷地质问道： “你是谁，来这里干嘛。”那人气势汹汹地问道。 芭芭拉皱了皱眉。 “叫我长官。”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份特殊通行证，展示给对她发起质问的那个军士。 他明显愣了一下，左右看看身边的人，也一样的震惊。 最高权限？ “长……长官好。” 那个军士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敬畏的样子，锐气显然消散了不少。 芭芭拉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作为无数次深入敌方阵营的谍报人员，接近高层，获取信息是最基本的能力，一张最高权限的通行证，只要她想要，便可以不计代价地拿到手。 而代价就是—— 用完一定会暴露。 现在的网络信息传递再也不是几十年前靠着邮递和汽车日日夜夜马不停蹄地奔走还要很久才得以成功实现的了，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接讯器，不管多么紧急的消息，都可以眨眼间递送到相关的负责人手上，不带半点马虎。 然而，芭芭拉早就有所打算，很久以前，她就奉unia组织之命在接收器周围五十米内装配干扰系统，以窃取敌方的重要情报，虽说最后还是因为技术原因没能成功实施军事干扰，但也确实很有效地延迟了从信号发出到信号接收之间的时间，这或许会给芭芭拉以绝佳的契机，完成自己的计划。 后果暂且不谈。 她趾高气昂地迈进基地的大门，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 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十分的坚实。 像是一头猛虎，盯紧了离自己很近的一个猎物，体内蕴藏了无尽的怒气无法宣泄，所以又像是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 这个人死死地盯着芭芭拉的脸，劈头盖脸地冲着芭芭拉大叫。 “怎么？ 为什么？ 你是谁？” 还没站住脚步，他就已经接连发出三声低沉而充满威胁感的质问。 芭芭拉看着他的满是血丝的双眼，凶光从中迸射而出，有种因为时常发怒而目眦尽裂的感觉。 “这……她……她有特殊权限！”那个军士看到如此尴尬的局面，一下子语无伦次，手舞足蹈起来。 “什么！” 军官一把夺走芭芭拉递过去的通行证，草草地瞄了一眼，又加重语气道: “我们的基地正在尽力避免官僚习气的滋生和蔓延，但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特殊任务，无可奉告，请你自重，不要这样对待你的上级。” 芭芭拉的语气显然也非常强硬，加上一副你不让我走你就会付出代价的模样，军官也不得不转过头去， “出了事，拿你是问，布鲁斯。” 虽作出让步，但依旧瞪了芭芭拉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摆着气愤不已的架子，甩手大摆着双臂走开了。 芭芭拉咳嗽一声，知道自己成功地得罪了一位高级军官。 于是抬起脑袋，撩起风衣，快马加鞭地朝着前方的监控室走去。 那个军官还时不时用自己快要裂开的双眼瞥一下芭芭拉，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然而周围身着迷彩军装的汉子们却有着不同的行为，他们一个个露出璀璨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一个稀奇的物种一样，挪不开眼睛。 芭芭拉只是笑一笑，朝他们抛出一脸的鄙视，更加高傲地抬着头，走到了门禁前面，刷了从进入这地方以来的第一次卡。 这意味着她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意味着倒计时开始了。 八分钟，可以干很多事情，对于芭芭拉而言，对于unia而言。 与此同时，那个军官也终于不见了。 第七十五章 清醒 未知即是虚无，虚无的根源在于无序，客观条件的未知是人们恐惧的所有来源，它能让一切智慧之人失去理智，沦为野兽。 然而，对于如何避免这种困境，自古以来从没有人真正探讨过，他们只在乎于自己的意识，殊不知他们本身就是正在认识着的个体，因此无论怎样地努力，都只会陷入逻辑的陷阱里。 人们的这种状态，无异于努力用手臂将自己托举起来，简直荒谬至极…… 顿悟了这些之以后，瑞恩才暗暗发誓，不做一个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旁观者，而是尽力地有所作为，实现自己的价值。 当然，这种思想只不过是基础罢了，更多未知，更多虚无，更多无序正在路上等着他，他必须磨练自己，扫清障碍，做好思想准备。 说起思想准备……瑞恩深有体会，它就像现在自己的脑袋正嗡嗡作响，而且痛得厉害一样值得他去关注。 不知多久，瑞恩从黑暗却十分温暖的某个地方的床上醒过来，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用双臂撑起身体，赶快察觉周遭的情况。 “我不认识这个地方，这里太奇怪了！” 瑞恩抽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无意识地低头看下去，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些纯白色的物体，起初他有些害怕，但很快瑞恩就明察，只不过是缠绕在双臂上的白色绷带而已。 他暗自感叹，是谁这么好心，趁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带进这里来，还怕我流血死掉，给我缠了绷带？ …… 当然不可能是好心。 瑞恩自嘲。 “这无处不在的恶灵，我多么希望他们之中有一个绅士，真正的绅士，不计任何报酬，只在乎庶民的生死……” 上帝啊，别让我再瞎想了，况且我根本配不上庶民这个名号啊。 瑞恩摇了摇头，开始环绕四周。 看来带我过来的那个人考虑得很周到。 他在地上看见不少带血的绷带，还有一些药品盒，安瓿瓶，其他的不太了解，光站太暗了，瑞恩看不太清楚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瑞恩的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瑞恩不得不马上闭上眼睛。 “哦，有些刺眼。” 等瑞恩完全适应了突然变得光明璀璨的周围的环境之后，灯光似乎就暗淡下来了。 瑞恩看见周围灰黑色的墙壁，木板式的天花板和地板，每一个角落有一盏灯，它们的光线把整个狭小的空间照得有些不自然。 还有门后边一个身影。 那一定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帮助他的人，瑞恩二话不说便直接发出询问。 “你是谁？” 对方没有应答。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是谁，干脆点吧，你想要做什么？” 那个身影踯躅在原地一动不动，忽而一只右脚离开地面往前踏了一步，发出“哒”的声音。 瑞恩看起来有些迟疑，他有些慌乱地挺起腰板，在他躺着的床上坐了起来。 “你真是不解风情，瑞恩。” 熟悉的呢喃穿透瑞恩的耳朵，让他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身影轻轻一笑，一只左脚也往前“哒”的一声迈过去，这样，她的全部身型都展现在瑞恩的面前。 “我们才分开多长时间啊，有必要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吗？” “呵呵呵……” 瑞恩冷笑了一声，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状态很好，不过马上就会不好起来的，你知道你的危险处境。”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瑞恩语气深沉地说。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你的宏伟大志。” “不要这么讽刺我，如果是你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那个影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竟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个混蛋啊！” 第七十六章 牧犬 “你真的以为你能骗过哪怕稍微有点智商的一些人，还是纯粹是你的恶趣味吗？” “你想怎么样？” “你问我想怎么样……我想烧死你！就是如此！” “那我明白了，你还是没有了解到我的好意，你还是没有了解我为你做的究竟有多么大的意义。” 瑞恩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表示自己对于这件事的讽刺。 “我稍后会向你慢慢解释的，一定会的，没错，不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你还重要的事情。” 普利眼看自己的玩笑被他如此不屑地否认，也就褪去伪装，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并从腰间抽出一块厚厚的塑料板，随手扔到了地上。 瑞恩摇了摇头，又发出嗤的一声，接着把脑袋往前一仰，把两手往上一抬，呲牙咧嘴地，想要挣脱束缚着自己双手的禁锢锁链。 虽说他自身的力量本应可以轻而易举地扯断这看起来本就不太牢固的禁锢锁链，但随着创伤的撕裂，自己周身的麻痹感未消，许久过后，他依旧没有撼动这锁链一丝。 “唔……我要告诉你的是，凝血特效药的药效马上就要过了，如果没有我，你就得自己想办法治好自己，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做到吗？” 普利停下脚步，往桌面上一扫，端起釉色瓷杯，抿一口清淡的茶水，眉头一蹙。 “真难喝。” 但此时，瑞恩却迟疑了。 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身处的情势岂不是火上浇油？ 他还不知道这种毒药应用的究竟是什么原理，能够如此不可思议地破解上千年以来一直无人能瓦解的索斯狼人族的自我愈伤能力，这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的攻克令瑞恩缺失了安全感，他似乎也不得不像脆弱的卑微原始的低级生物一样畏手畏脚了，把自己藏匿在看似无坚不摧的城墙之后，就像一只乌龟遇到一点威胁就慌忙躲进自己的盔甲，蜗牛受到一点伤害就迅速缩入自己的房屋中一样，成为一个自然的病态的累赘。 “不能这样。”瑞恩十分笃定地说。 “那你该怎么办啊，傻瓜，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推翻坎瑞特的立场，这样你不就证明你自己了吗，可惜你不能，你没有这个本事，就像你无法挣脱这个废铁制成的锁链一样！” 普利的话，极具挖苦讽刺之效力，激怒了瑞恩，并且让他感受到无法弃置的羞辱。 “你当真认为我脱离不掉现在的状况吗？你果然还是很天真，天真的令人感到恶心！” 瑞恩奋力收起手臂的肌肉，锁链在猛然爆发的力量下发出嘎嘎不断的低吼示威声。 咔！ 终于，在瑞恩猛地发力下，铁锁终于承受不住重压，砰然断裂。 普利吃惊地往瑞恩那边看了看，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你没有预见我的行动，就像上次发生的事情一样，我想，你有必要从头开始学习了，至少，从珍爱生命开始。” 瑞恩这半严肃半开玩笑的话竟然逗乐了普利，她嘿嘿地乐了起来。 “亲爱的布朗，你是懂得当前的情况的，说你是一个愚者未免有些不好听，而且那不是我的事，但你真的变得越来越傲慢、目中无人了，假如你真有力量阻止事情的发生，为什么你希望拦腰斩断的以前本应发生的都不可阻挡地发生了呢？这足以说明问题。” “那你又该怎么定位自己。”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我都是羔羊，不，所有的迪蔓帝国的血族，都逃避不了自己成为羔羊的命运，他们被圈养着，嗷嗷待宰。命运就是这样残忍。” “哦，不是的——你我都不是羔羊，至少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你高估自己了，牧羊人只不过存在几个，很显然你并不位列其中。” “那你说，我是什么？” 瑞恩并没有说话。 第七十七章 狼 “你不要这样说我好吗，还是那句话，我们本来就是一条道上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内部因素的矛盾分道扬镳了而已。”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敏感，有鼓动反动思想发展的可能，而它现在又面临被挖掘出来的危险，所以说你觉得呢？” “那你可真是有着奇怪的癖好。” “谁说不是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完全被你看穿了。” “不错，那是我的专长，而且我很荣幸地成功地让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真是这样的吗？” 普利走上前，把一只左手放在伸过去，放在瑞恩的右脸，然后顺着他的下颚一直摸到了他的左脸。 “我还以为你要开始找我的弱点了。” 没想到，瑞恩冷笑了一声。 “谁？我吗？最远的距离的最佳的选择，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想不到，我们也是彼此彼此罢了。” “什么是‘最远的距离的最佳的选择’，谜语游戏，我是真心没有喜欢过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法。” 普利说完，她抚摸瑞恩脸颊的左手食指突然伸出一柄尖刀，直抵瑞恩的眼睑，“告诉我，你后边到底有谁。” “茜·丹·普利，伟大的执行人候选者，我提供的信息和你早就掌握的线索还不能指引你找到正确的答案吗？”瑞恩怒目相视，并逐渐加强了语气。 普利的尖刀更近一步逼近瑞恩的左眼。 “你知道我被逼急了的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来，你也亲身体验过，不过现在情势逆转了，你最好想清楚。” “说说看。” “你的眼球被挖出来后就没办法再长一个了。” “所以说你究竟想做什么，单纯想要挖我的眼球吗，或者想要享受打败我的那一种愚蠢的快感。” “当然是后者，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享受一下前者，然后再让你认输。” 瑞恩的目光凝滞，忽而脸上又溢出一丝隐蔽的笑容。 “那我很乐意享受一下前者，动手吧，我选择前者。” “你确定吗？” “是的，动手，我准备好了，动手！” 瑞恩的语调降了下来，然后微微抬头，让那尖刀几乎要戳破他左眼的眼球。 “真是该死，就不能有一点我能给你的惊喜吗。”普利收回了从手腕底下伸出来的尖刀，表情变得十分哀伤，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天灾人祸，沉沦在痛苦的海洋中一般，近乎窒息。 “你知道吗，我也开始喜欢你了，你真是相当的可爱，你是没有错的，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还有修正的必要。” “就算是假的，也能表达我对你的认可了。” “所以说，他——或者她——或者它，是谁？你想让我这样问对吧，不——我才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愚蠢的人类，愚蠢至极！” “你这话我也不喜欢，你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呢，这就是你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普利额头上一片青筋凸起，几乎破口大骂起来。 “我已经不能再这样和你说话了，我的那个他——或者她——或者它已经被我关太久了，我猜他会埋怨我。他不会死了吧？” “是啊，当然是这样，或许你已经不敢直视了，你的那个情人，新的王子，没错，你们人类就这样，玩世不恭，贪图安逸，你们的行为简直是为了庆贺这个可以与你们完全脱离关系，或者说只能被你们玩弄得土崩瓦解，天崩地裂的世界因为你们的主观想法而变得美好温馨无比了一样。” “你……”普利把眉头蹙得像核桃，“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明白，还请你赐教。”普利心里变得很空虚，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瑞恩的眼睛，像是这样就能把他的灵魂焚烧。 “嗯，我并不希望亲自说出来，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不喜欢的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不过你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普利诧异地望着瑞恩，“什么？” “狼。” 第七十八章 草原法则 “你是把自己比作狼吗，狼和狼人，似乎总是有着某些不可置否的关键，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你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你总是把你脑子里并未被意识肯定的那部分信息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和行为依据，即所谓直觉的引领，所以按照这种直觉的引领说说看。” 普利把手托在下巴上，想了一下，回答道:“你是在贬低你自己。” 他呵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进步了。” “你在贬低坎瑞特先生？” “实在很差劲。” “你在贬低我新的丈夫？” “你可真是原形毕露了！” “你……”普利把手放了下来，若有所思道:“你在贬低我。” “那我是怎么贬低你的？” “我不知道，把我比作一条狗吧，是吗？” “说得很漂亮，你继续。” “让我想想，你还在贬低整个吸血鬼种族？” “至少更低了一个格局，你是不是很喜欢？” “哦，你真的以为他们是一群如此不堪的废物，会任凭你咬断它们的喉咙，然后吸吮它们的血液？” “我凭什么不能？” “它们背后的东西，存在的，你应该懂吧，也是，我背后的东西。” 瑞恩戏谑的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低头把双眼扬起来。 “谁在乎这些。” “你不能不在乎，这关乎你的性命，即使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群废物。” “你还真是喜欢夸赞自己，我把他们看作的东西，和我把你看作的那种东西，实在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只有丧心病狂的人才会这么说，你明知道我比他们强上太多。” “真的吗？” 瑞恩抬起遍布伤痕血迹的手臂，微微一笑。 很明显，他是在挖苦普利。 “就算是我做出让步，卑躬屈膝地面对，降低自己的格调，压低自己的智商，你真的还想反抗这种势不可当的变革浪潮吗，你的实力达到了神明一般的水平没有，如果没有，不要这么狂妄。” “我向来没有把它看做一种浪潮，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草原法则下的矛盾斗争。” “是吗？那，我很愿意听一听。” 瑞恩端庄地坐了起来，用长舌湿润了干裂的嘴唇，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当我最初来到地上世界的时候，我曾四处流浪。 逃避追杀，寻找同伴。 然后有一天，我进入了……” “啊！” 普利毫无预兆突然尖叫一声，打断了瑞恩的叙述，还给他吓了一跳。 “啊！” 她又叫了一声，让瑞恩不得不闭上张开的嘴巴。 “该死的，我还得去见他，你差点让我耽误了大事，真是没有想到！” 瑞恩听这一番话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再动一下，回过神来，诧异地问，“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不和你说了，我得赶快赶过去，我不能让他跑了。” “哼。” 瑞恩用不屑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我还没有说完，那天我进入了一个……” “闭嘴！” “无聊死了，一边待着去，我没空搭理你。” 余音未散，砰的一声，普利摔门而出，头也没有回。 现在又是瑞恩一个人了。 “我本来还以为终于要有人能听我说话了呢，”他沮丧地自言自语，“好啊，又开始无聊起来了。” 他看着自己现在住着的破旧不堪的房子，闻着周围散发出来的腐木烂石的味道，忽而感到有些熟悉。 “我最近是怎么了，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瑞恩想。 不过他依稀地从普利身上看到了值得注意的品质，虽然他当时表现出来不以为然的样子。 “无论你做了多少善行，积了多少善德，世界上总是会有人觉得你是邪恶的，仅此而已。” 瑞恩小声地自言自语。 “我已经认清了这场战争的实质，不管结局如何偏向某一个阵营，终究会有一方遭到彻彻底底的毁灭，然后另一方会带领余部昌盛发达，长治久安。” “很不幸的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成功，你是对的。” 苦苦地想着，瑞恩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第七十九章 折磨 时间过了很久，直到狂风不再呼啸着攻击远方飘忽不定的云，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人的命运要被改变了。 “我们总是精益求精，为了更好的收益和更小的损失之间的协调，我们曾付出过极大的代价，为此，我们仍然相信终究会有等额的回报在等待着我们。” “及至最后有过凯旋门，你们知道，你们会得到的报酬和好处，荣耀与辉煌，会将子子孙孙万代带入荣誉殿堂。” “我们都是历史中不值一提的灰尘，只有脚踏实地，建功立业，才能成就一番功名，所以让我们推倒一切反动的势力，将时代的河流扭转到正确的路线上来！” “……” 随着高亢的宣誓声落下，布兰奇面前所有的会员都变得无精打采来。 “我感到很沮丧……” 这样的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没日没夜地压榨，几乎让他们失去了信心，然而他们的头头却从来不在乎他们的辛劳，只是偶尔给他们带来一些无聊的乐子，譬如上面的命题，不过也是短暂的。 不辞辛劳地工作，就好像成为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蛛丝，由一个或两个主人牵动着，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过分之举——然而这样的过分之举，也仅仅是悄悄的休憩与安闲而已。 而且，他们也清楚地了解到，饱受这种折磨的人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人，有好几个组合，他们分别被编定了代号，各种不可理喻的代号，譬如他们的代号是——秘闻。 那些其他的方案，譬如岩浆、灯泡、财富和坠楼，都和他们一样处于相同的境遇。 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在意过他们的感受，这样很气人，却又让人有一种苍白的无力感。 “她可真是一个风骚的女人，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违背自己眼前利益的牵引做出如此令人不可捉摸的人。” “我也觉得，简直让人发狂。” 两个会员正在底下窃窃私语，布兰奇听见了，也毫不在意，扭过身就离开。 “这样可不好，布兰奇小姐，一位领导者过度利用自己的威严而失去自己的威信而丢掉自己江山的例子数不胜数。” “亲爱的罗德先生，我的事情就不用劳烦你操心了，做好你自己的生意吧。” 那个问话的拥有墨绿色眼睛，身着宽松鼠灰色衬衣的白人，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又不肯放弃，“你想要什么时候结束，在我看来它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 布兰奇摇了摇头，一脸不屑地说，“这又不是什么残酷剥削，顶多让他们将自己的连同垃圾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罢了。” 布兰奇语气冷淡起来，不得不闭上嘴。 她冷冷地说，“他死了以后，或许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了，最后，我并不在乎什么结果，因为至少有一种预案是行得通的，我一向喜欢这种概率问题，因为你不知道惊喜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除此以外，还会在提醒我，它在出乎意料的时间节点将成为必然，因为将事物发展的原理作为纵横交错的线，献出巨大的时间深入了解它、摸清它，并深信自己对于逻辑的演绎推理，便成为了可预测未来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充分条件。” 莫里紧蹙眉头，若有所思，好像因为她的语速太快而没能捕捉到某些关键信息，其实他根本没有听懂。 “这样吧，莫里，”布兰奇忽然发话，“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把最近几天里做过的模拟实验得出的结论拷贝在记忆棒一起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将重要岗位中人员的缺失尽量弥补一下，今天下午送到中央控制室，现在就去，如果你很闲的话。” “好的，布兰奇小姐，我现在就将我预约会议的几项议程去掉，很快的，相信我。” “那你不用取消了，”布兰奇冷漠地回答，“毕竟你们那些无聊的讨论，就算没有主席也照样能玩得很好。” “是的。”莫里满心愧赧地点了点头，站住了脚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朝着实验室走去了。 第八十章 梦醒 对于憎恶来说，理性是最能总以反应其本身重要性的对比载体，相反，憎恶也可以反过来作为载体衬托理性的不可或缺。 这一切恍惚就像一场梦。 他梦见光芒无限的太阳，呼啸着朝他袭来，他那锋利的爪牙和庞大的身躯，能够令任何猛兽都为之一颤。 光影在撕碎他的身躯，那种场景就像恶狼脚踩可怜的兔子，空空留下哀嚎与乞怜。 然而，在他即将被这股力量吞没时，时间又奇迹般地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然而却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就是做了一场梦，而现在他近乎醒了过来。 在脑海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所得到的感受都是前所未有的，没有人曾经体验过，所以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是为什么，但他在潜意识里被动认可了这种想法，这种感受简直像是从别人脑子里不计后果地照搬过来的一样，稍有排斥反应。 终于，在痛苦挣扎的最后一刻中，他抓住了一丝生机，并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性。 他醒了过来！ 紧接着，他感受到喉管处有强烈的阻塞感，几乎让他窒息，他拼命地咳嗽，用双手捏紧自己的脖子，很快，他的脖子上流出一道道殷红的血。 乒—— 一个金属光泽的物体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它的上面还附着许多的血和粘液，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个东西被吐出来后，他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而是转而发现了更多的不适感，浑身如被万虫啃食，又像从悬崖坠落而尚存意识，纯粹的痛苦与煎熬占据了整个身体。 似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行将就木，濒临死亡，他后悔了，不该现在清醒过来，不该回到这个实在的躯体，现在他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实在让人惊喜，他还活着，这也证明了狼人族顽强的生命力，是名不虚传的。” 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大概是凑近了自己耳朵说的，才听那么清楚，但说话者无意向他说明情况，而是对周围另一个人汇报某些情况。 “先别碰他，等缓过来再说。” “真不愧是您，您的预判真是太准确了，我为自己说这件事过于冒险而感到羞耻。” …… 他们是在说我吗？ 忽而想起了某些东西，他意识到自己被囚禁了。 “没有它，一切都是妄想，现在，我们已经因此有了巨大的突破，前所未有的，颠覆性的，令人感动的突破，意味着我们业已领先别人一大步……” “或许不是。” “嗯？” …… 两个说话的人渐渐走远了，他只能听见部分的说话内容，几个词而已，比如核心，电池……巨人，狼人……什么聚变？ 唔…… 他觉得很难受，但明显的，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很缓慢，却很有效，逐渐地，他对手脚恢复了控制，一些新的麻烦出现了——即使他自认愚蠢，也知道这是好事，他的状况有所好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已经能活动身体的各个关节，并恢复了听力和视觉。 他现在仍然很痛苦。 他抬起头，终于看见自己被透明玻璃罩起来，对面还有一个与自己同样境遇的人。 或许，不是人？ 他艰难地抬起千钧重的手臂，揉了揉依旧在淌着血的双眼，把眼球中的污垢抹掉，非常努力仔细地往前探看。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巨大的身躯，变态的体型，本可以给他带来无比的压迫感。 然而现在，那个庞然大物是不完整的，很明显，他只有一个庞大的身躯，体内并没有关键性的器官，所以它还未获得生命。 一些记忆被清醒者的视觉唤起，他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境，这个时候无数的惶恐与不安才涌上他的心头，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庞然大物有着不好的过去。 恍然间，他灵敏的耳朵又捕捉到了一些从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他马上就有一个全新的心脏了……” 第八十一章 嗜杀本性 斯科特浑身刹那一抖，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虽只是主观的臆断，但他已经坚信，他们就是折磨自己几乎一整天的人，斯科特的“间接经验”也同时指出，他如果不快点逃走，命运将会再次扼住他的喉咙，这一次将无法反抗，无法求得哪怕是一线的生机。 无限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值得注意的是，他身上溃烂腐朽的伤口也因此奇迹般迅速被身体机能消化分解，作为构建新的身体组织的养料进入血液中，并被血浆携带进入血液循环中，越恐惧，越高效，他的自愈能力越强，他失去理智的速度越快，虽说部分觉醒的理性能够一定程度上遏制它，但暴虐终究是势不可当，在不久后的某一个时间段，他终将爆发！ 伟岸的身躯由坐卧转为站立，深色的瞳孔也逐渐有了嗜肉野兽般的血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消灭对面的人！ 此时，他已感觉不到痛苦，不仅如此，他的身躯似乎也因为刺激膨胀起来，有股蓄势待发，剑拔弩张的力量即将迸发出来。 他把指爪压在面前的玻璃墙，随着力道的不断加强，他猛地往下一划，玻璃上留下了深深的白色抓痕，同时也发出十分尖锐刺耳的声音。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玻璃竟然在被划损之后奇迹般复原了！ 他再次尝试了一次，仍是同样的结果。 他愤怒无比，握起拳头狠狠地砸着眼前不断复原的玻璃，然而无论他怎么做，玻璃都能在下一秒恢复原状，直到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指爪磨平，拳头渗出血为止。 “都是白费力气，没用的，你不会用脑子想想吗，他们怎么可能这样让你突破出去？” 斯科特的右后方出来一阵略微沙哑的长者的声音。 “谁？” 斯科特大声吼出。 发出声音的人后来却再也没有回应他。 斯科特怒不可遏地朝着玻璃墙发泄，一直没有停下来，他知道集中地攻击玻璃墙的一个部位，玻璃墙被锤打得越来越脆弱，并逐渐有了咔嚓咔嚓的裂纹声。 那一片玻璃已经被碎裂的白色玻璃渣和飞溅地殷红血水盖住，面目全非，伴随着一阵阵强有力的捶打，终于，在斯科特骨骼断裂前的最后一刻，玻璃墙砰的一声，完全崩解了！ 可是那无数碎裂的玻璃渣却并没有掉到地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悬浮在原地，斯科特愣了好一阵子以后，悄一挪步，它们才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斯科特并没有在意这些，不顾一切地向前行进，这时他脚下洒满了边缘锋利的微小碎屑，把他的脚掌割得血流不止。 在哪里？刚才的那些人在哪里？ 斯科特的血性被唤醒，横冲直撞地在各个单位之间乱跑，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就像手法不太娴熟的盗贼，第一次犯案，急切地想要先到深藏不露的目标，把犯案的证据尽数遗漏在现场一样。 这时，四处寻觅的他闻到了一股腥臭的仇恨之人的味道，是吸血鬼一族独特的腐烂臭气。 不只有一个，还是一群！他们似乎正蜷缩在某一个角落里，遇见突发的变动只能拼命地逃跑，最后唯一的选择即是静静地待在消除等待被处死的命运。 他斯科特内心深处关于憎恶的本性充分暴露出来，不顾任何障碍物的阻挡，朝着味道散发出来的地方奔去，只要是阻挡他的东西，不是被撞倒，就是被撕碎，好像积累千年的仇怨，如今终于能一雪前耻，一样的疯狂，并且这种复仇使他将自己的每一秒钟视为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处于迫在眉头的情势，他必将倾尽最大的努力来完成使命。 第八十二章 最崇高的寂灭 但瑞恩还是觉得，普利走以后，寂寞感终于再次占据了他空虚的内心。 不知道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想要找回什么，瑞恩记得，从他很小的时候，这种寂寞感就如同怨魂一般缠绕着他，阴魂不散，挥之不去。 他栉风沐雨地跟随坎瑞特挖掘自己的潜能，发掘自己的天赋，希望能够缓解，但辛苦与劳累却更加加重了他一直想要摆脱的寂寞感。 或许，这就是一个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的关心，只剩外在的物质世界给予他不太充足的养育以满足那粗鄙的幸福感所带来的弊端吧！ 瑞恩并不确定他的价值观念到底是不是最正确的，即使他对于物质主义的历史观念如此熟悉，这样的问题仍是他所不能通透明析的。 渐渐的，在这种忧虑的影响下，瑞恩进入了十分容易陷入对自我的沉沦当中的境遇。 然而，那个女人的接近却阻止了他走向深渊，让他明白，这一切都并不只是包含机械的运转，齿轮的转动，世界还有温柔的情感，也有美妙的体温。 她是黑夜中的灯塔，为瑞恩指明了方向。 正是由于她的这种日日夜夜的守候，塑造成了瑞恩骨髓里的性格。 这也就是瑞恩近百年来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安娜不过是一位无耻的恶徒，想要偷走自己国家极重要的命脉吧！ 不仅如此，对于瑞恩来说，安娜的爱是极其不确定的因素，所以他才害怕失去，害怕被夺走这种围绕在身边的温度。 爱是最危险的动机，瑞恩把它理解为，他的爱能够令自己更加重视的东西——或者说，形式上不得不承认的更加重视的东西化为乌有，所以他认为，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对自己而言，对安娜而言，对现在他的感情而言。 但是瑞恩并不是那种肯一生将自己的情感贡献给周围人的个体，狼王或许是吧，他并不了解，他无法进入那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个体的思想中，换句话说，他内心深处无法接受有人能够消灭天性这个命题。 这样的认识根源在哪里？ 过去他认为，他所能做的，仅此而已，成为别人满足自己欲求的工具，也是别人博弈用的一枚棋子，他从别人的操控中获取自己的生存权利，除此以外，瑞恩实在是想不起来其他的功用了。 然而，这样的工具，棋子，并没有想过自己成为一位神明，对其他人的命运直接负责，这种不幸让他对于高层社会的规律一概不知，要想弥补过错，十分困难，至少在短期内是的。 他正处于十分激烈的意识形态斗争和转移过程中，这需要对自己的价值做一次全面而深入的评估，受那可悲的孤独的影响，他似乎只能变相地抹除自己对于情感的需求，别无选择，如今他面临令人痛苦无比的选择，在此基础上，只有忍痛放弃，他才能认可那个命题，成就一番大事业。 没错的，如果它实现了，瑞恩将彻底改变，成为一个极其伟大的人，但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的寂寞感也会达到顶峰。 难道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代价，陷入更深一层的地狱，在这个世界看来，好像仍然是不足挂齿的。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为了求得明天的一线生机，不惜把自己弄得浑身浴血遍体鳞伤肝脑涂地，也未尝有个美好的结局，但你却不得不让自己理解，相信光明，那么黎明一定会出现；相信奇迹，那么命运一定会改变……” 第八十三章 戒备，完全直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得到一丝清闲不是吗。” 瑞恩轻舒了一口气，将刚刚所想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只为享受这一放松时刻。 或许这也是一定程度上的放弃，现在他是无能为力的，到底如何去破解自己中的毒，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会有用的思路，而贸然行动极有可能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 自以为过得很充实，作为一个会思考的高等生物，谁不想当一个灵魂的偷渡人呢，那样才是我们希望做的事。 时过境迁，烂事依然。 几千年了，狼人族的人们已经接续奋斗了几千年，无数的算计，无数的挣扎，换来的是什么，逃不出去的循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每一次他们想要获得一样东西，每一次他们追求着想要上岸，命运都会无情地把它夺走，把他们再次狠狠地按进窒息的水里。 就算成功地到达了理想的彼岸，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惊奇地发现，他们所追求的，希望得到的，也不过如此。 因为，一旦理想实现了很长时间，人们就会开始厌倦，生命的尺度开始因其缩短，理想渐渐沦落成为现实生活的附庸。 换句话来讲，是生活欺骗了他们，织造一个个谎言诱导他们走向本就存在的自然法则，即使看穿了这种规律也无法脱离怪圈，到后来才大发慈悲地，让他们觉得幡然大悟一般。 静下来思考，感受生命的冰冷，把每一分每一秒过得充实，去让这个令人恶心的世界真正认识到他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闷在自己的世界里，瑞恩的生命也能有价值，只不过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当前境遇极度矛盾的对立面。 然而，正当他终于把内心沉寂下来，让时间在不经意的瞬息流逝的时候，当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平静下来准备应对眼前的遭遇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他忽然遭遇了奇怪的事情，竟有一阵阵不知所踪的刺痛感从他的伤口处缓慢蔓延开来。 “嗯……怎么回事？” 瑞恩微微抬起头，似乎察觉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直觉性的颤动。 他轻轻地扯开一点缠在手臂上的绷带，看着下面仍然鲜活的伤口，没有什么愈合的痕迹，摇摇头，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桌上的毛巾按住，简单地擦掉渗出白布快要滴下的血珠，又把绷带绑得更紧了些，终于罢休。 但是，很快的，那种刺痛感却再次传来，好像自己身体里的物质在与外部环境产生某种奇特的共鸣。 瑞恩猛地起身，扶着木质的墙板忍痛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撞去，每迈一步，他浑身的骨骼都颤抖一阵，弄得他浑身发麻，更加无力。 “怪事……应该不至于会这样。” 有没有可能，自己脚下的那个人和毒有什么关联？ 从一开始，瑞恩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脚下的那个人类，根据身体互换前处于地上世界的自己的部分记忆推测，她并不是一个极具威胁的人物，至少当时是这样推测的没错。 这个人类现在正一层一层地往上移动，而刺痛感也就是在这个过程缓慢进行中突然出现的，威胁感让瑞恩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类。 需要了解的是，当感觉的产生速率跟不上大脑意识的觉醒速率时，人们就无法将产生的这种感觉与它可能会发生的结果间客观存在的联系建立起来，转而对身体传递某种讯号提醒大脑来提高警惕。 “她，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吗？” 瑞恩伸开指爪，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普利离开时走过的那扇门走去，但他的如雄鹰般不可懈怠地盯紧猎物的双眼，镶嵌在他煞气四溢的眼眶中，久久不能被撼动分毫。 第八十四章 恢复自愈 瑞恩在一步一步逼紧过程中，神经的敏感程度达到了极致，以致让他获得了不一般的洞察力和观察力。 警惕与防备中，也有对于自身状况的关注，瑞恩在惊厥中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竟然在一点一点地好转，似乎毒素已经被尽数派出，自愈能力正在逐渐恢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房门已经被猛地敞开，瑞恩没有犹豫，坚决而果断地向后迈了一大步，后脚踢开本就不牢固的木架的窗棂，纵身一跃，扭转身躯，转瞬消失在房间中。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将双手、双脚的利爪深深地嵌入木板中，配合接触墙壁的摩擦力，这样保持了一会儿，他逐渐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的时候，又摆动身躯踩碎了楼下的窗户，敏捷地跳进楼下的房间。 “那个小姑娘可真是不懂人情世故，我的脆弱的神经和心脏可经不起折腾，老是给我弄这些吓人的惊喜，真是太不像话了……” 上面传来一阵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一直没有停下，似乎周围有什么人隐藏在空气中，她正在与他侃侃而谈一样。 推门而入后，那老妇人在楼上乱踩了一通，还用类似扫帚的东西清理了地板，将大片尘土从窗户边上扫出去，紧接着瑞恩的眼前出现了阵阵尘土飞扬。 瑞恩轻咳了一下，没有出声，继续观察着那人类的一举一动。 她边漫不经心地在地上踱着步，边自顾自讲述着过去流光溢彩温润如玉的存在于多年以前藏匿于流淌的时光里的美好往事和精彩瞬间给那位空气朋友听，生命请倾尽全力以它最艳丽夺目的姿态展示出记忆里的一切香氛，好像她正在经历那种美好的回忆，发生过的任何不幸都如灰尘般烟消云散。 虽说瑞恩曾经一度认为这样的行为一概是孤独幼稚、敝帚自珍、傲慢自负且低级无用，毫无价值的，但现在他也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怀，他有些出了神。 因为警惕心的牵引，瑞恩并没有失去他的原本目的，他抛开主观的臆想，关注自己的实际情况，确保那个女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充满期待地，扯下了不久前发誓不再随意乱动的手臂上的绷带。 结果让瑞恩喜出望外。 他小声惊叹道: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么……” 他看到了被鲜血浸润了太久的伤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并逐渐被分解，长出新的更加结实的血肉，纵横交错的血管也在自愈过程中缓慢被修复。 事实证明，他心里所构想的那种联系有极大的概率是存在并合理的。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种关系，瑞恩顾不上再听这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十分利索地重复了几次刚刚翻越窗户下楼的动作，离那个女人更远了些，希望通过实验证明自己的猜想，进而确认自己的自愈能力是否现在能够得到完全意义上的恢复。 结果却再次出乎了瑞恩的意料，无论瑞恩翻来覆去地重复多少次，无论他再怎么靠近让他产生反应的那个不寻常的女人，他的自愈能力都不再增强了——相反，又回到了开始那个时候的状况，原来恢复只能持续那一小段时间！ 是的，如果排除所有不可能，那女人身上也绝对存在某些对他解毒与恢复自愈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了？ 又或者说，对于他的影响到极限了。 瑞恩的耳朵里仍然充满着那老妇人一直吐出的杂言碎语，她都没停过。 不知从何时起，瑞恩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而又恐怖的想法。 第八十五章 再见! “多愁善感向来都不是什么优点……” 外面风刮得大了些，树枝相互摩擦发出簌簌的响声。 方圆百里，只有这两个人，对方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威胁，更何况他们靠得还那么近，不由得让人捏一把冷汗。 根据瑞恩的经验进行演绎推理，造成目前情况的原因只有可能是一个，那就是特异性的特殊信息因子，没有别的可靠可能性。 特殊信息因子是指由特定物质受到一定程度催化进而激发出来的能够以高能热运动形式自由穿梭于微观分子意义上的空间且通常具有特殊作用的分子调控因子，它能特异性地对某些被标记的分子进行抑制、催化或变形，曾经被迪蔓血族人提起用来制作抗性药物，缺点是不可控制，性价比低，从发现它们这两个致命的缺点以后到地心战争结束一度被人们忽略。 “莫非真是如此，你是知道这种物质的，你知道，所以你才能想起它来。” 瑞恩用双手抱住脑袋，自言自语，拼命地想。 “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道理能这样凑巧，一定有其他的因素影响了它，让它朝着特定的方向进行进化！” 虽说有这样的疑虑，但他又如此肯定自己的想法。 “受到限制的进程，以及不稳定不确定的特点，多么像它。” 受到客观环境和线索确失的限制，瑞恩并不能有力地证明它真的有以上特殊功能，或许只不过是一种变体，恰好它是和那个一起制造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关系到瑞恩未来的命运，甚至整个战局。 “唔……” 瑞恩一拍大腿，灵光一闪，更大的可能性被他拉出了水面。 “她本就是与研究所的人属于同一阵营，恰巧她也是一个变态的人类，在特定的时间内发生于特定的空间，从而让她的变态产生了定向改变。” 没错，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她是一个纰漏，他们没能想到的一个纰漏，而瑞恩他正好遇见了这个严重的纰漏，这是十分的幸运的。 天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离谱的巧合，是啊，人们根本想不到，只有天，才摸得清事情发生规律细节，很显然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自诩为天，过去不能，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 可预测未来是根本不存在的。 想到这里，瑞恩的脸色逐渐沉下来。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人，她经常会把这样类似的话挂在嘴边，至少是她折磨瑞恩的时候。 “没错，就是她，一定是她，只能是她，那个无耻之徒，为洛克斯提供帮助的走狗，除了她以外，没别人了！” 想到这里，瑞恩满腔怒火。 当初要是能早点干掉她，也就没有这么多烂事了，可瑞恩并没能做到这一点，想起来，瑞恩心中再次燃起了仇恨的光火。 “来跟我说说你的上司布兰奇吧，可悲的人……” 不知不觉中，瑞恩已经悄悄地走上了楼梯，几乎贴近了墙壁，站在那个女人身后。 对于一个几乎可以说素不相识的人来说，控制住她，然后夺走她生存下去的权力，这样确乎触碰了传统的道德底线。 不幸的是，生命都会终结，人们喜欢这么做，只为让这个可悲的事实被安慰的情绪掩埋罢了。 好吧，现在，只要让这个女人死亡，他想要的东西就会直接到手，他也正准备这么做。 当他锋利的爪子即将延伸到能够在一秒的时间内带走一个脆弱的人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自以为走路很轻，但没成想这个女人的感官竟然如此敏捷，刚刚靠近一点，她就猛地扭头，用那个被刀斩过的四眼直勾勾盯着瑞恩，好像她什么都能看清一样。 瑞恩也在这一时刻愣住了。 与此同时他也想出了自己的破绽，他脚下的木板实在太轻，而自己又太重，木板的变形能够很容易地传达到女人那里。 不过这也很了不起不是吗，瑞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瑞恩沉默无语之际，女人率先打破这种僵局。 她用一种心不在焉的态度说道: “是你？你又回来了。” 她的语调如此平淡，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处境的危险。 “嗯……” 瑞恩没什么话要说。 因为他对眼前的女人有着感性意义上的记忆，而瑞恩他自己也从这女人身上索取过某种利益，所以瑞恩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芭芭拉。” 那个女人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嗯……” 瑞恩还是没有说话，仅是机械重复地“嗯”了一下，代表自己的尊重。 面无表情地，他咧开了嘴，在心中小声地祈祷。 “芭芭拉，再见了，芭芭拉。” 第八十六章 格斗术 这一刻，他看到了战争。 本性的战争，以对于无法理解的事物进行斗争的总和，时间永无止境，不禁令人胆寒。 忽的，瑞恩动手了！ 他那强有力的手臂像粗壮的长蛇猛扑猎物一样迅猛出击，存有势不可当之势，不到半秒钟，芭芭拉的脖子就被这样粗壮的长蛇缠绞，喉咙几乎无法再滚动一下，即将窒息而死。 然而，即使是如此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芭芭拉仍然没有彻底被打败，求生的本能竟激发了她许久未利用的潜能！ 她拼命地大吼，右手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巧妙地撤开瑞恩用在手腕的力，呼吸恢复后，又一刻不敢松懈地蓄力重拳向攻击者打去，瑞恩没有躲闪，稳如泰山，他的胸口就直接挨了这一拳。 然而，这最强力的一拳却并没有对瑞恩有任何影响，他那庞大的身躯足以轻松化解此人类拼尽全力打出的任何一击，甚至一点痛觉都不会有。 芭芭拉惊呆了，她的力量竟然被攻击者全然化解，剩不下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她从未有过如此的体验，好似她正在面对一个极端恐怖的巨型野兽！ “出乎意料。” 与此同时，瑞恩也有点吃惊，芭芭拉的反击方式很特别，能够让刚才自己的力量尽数被卸下，就像神经被切断了一样难以控制。 “这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瑞恩暗自忖度，她是如何做到的，莫非是人类的格斗术吗。 但是，现在瑞恩并不能在这方面想太多，瑞恩不得不尽快杀了她，只有这样——在极度缺氧且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她体内的调节器官才会将特殊因子转化为新的变体，以出现更加有效的治疗方案，他不得不这么做。 芭芭拉受到攻击却幸运逃脱后，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她做的只有警惕，应战，还有沉默。 她正以在瑞恩看来十分怪异的姿势面对眼前致命的杀手，双手前伸，双脚岔开，眼睛瞪得很大，一副全身全力应战的样子。 瑞恩不想给她逃脱的机会，将右手抬起握成一个拳头，带上三分的力气，毫不犹豫地朝芭芭拉打去。 或许是力度不大，速度不快，这一拳很容易地被芭芭拉躲了过去，她抓住瑞恩的前臂，迅捷地抽了他一掌，并顺势使出一个回马枪，左手的两根指头一丝不抖地朝着瑞恩的双眼刺去。 瑞恩向后一仰，十分容易地躲过了她的攻击，没料想那女人又毫不懈怠地发起再一次的进攻，强有力的攻击砸在瑞恩的脚上。 令人惊奇的是，芭芭拉这个动作却完全没有引起瑞恩的注意，他仅仅是站在原地，正面迎接芭芭拉的偷袭。 不出所料，芭芭拉的攻击还是没有效果，没有让瑞恩感到任何威胁，尽管芭芭拉已经用她那嘎吱嘎吱作响的肌肉和骨骼做了很多努力，瑞恩的身躯也没有被她撂倒，反而是自己几乎撑不住了。 “你真是个怪物……” 尝试了很多次以后，芭芭拉坚持不住了，她过度衰老了，现在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继续坚持，不管对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已经到达极限，打不动了。 对瑞恩来说，芭芭拉也是一个怪物，确实如此，他从来没见过有任何纯血的人类能在行将就木之时仍能保持如此矫健的身姿，她的速度就算是狼人见了也会有所震惊，她是一个他见过的最为强悍的人类，独一无二。 瑞恩不想再拖下去了，尽管这个人类有些难缠，但她的体力终究是没有办法跟狼人比的，现在是时候动手了。 第八十七章 萨马拉的商人［一］ 对于感情本身的思考，我会向往，还有谁会向往，难道所有人都这么渴求吗，在这个愚蠢的世界里，一切的生命都会结束，一切的心灵都会破碎，过多的牵连会使我们不堪重负，为什么要在乎？ 我们脚下的土地，何时会土崩瓦解？我们前进的道路，何时会支离破碎？ 我们的内心所向，何时被羁绊挡住了前行的脚步？ 萨马拉的商人，究竟如何逃离死神的追捕？ 唯有幽灵般潜行在黑暗中的影子，不会被世间的光击散，隐匿在任何角落当中，成为别人心灵的阴影。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让我们回到瑞恩和芭芭拉的那场离奇诡异的战斗。 “这个人，怎么回事？” 瑞恩满腹疑虑，本应早该倒下的这个老女人，竟然和自己拖延了这么久，好似永远处于劣势中，却让他感到如此棘手。 接下来，瑞恩再一次使尽了浑身解数！ “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但是……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 ……孱弱的人类了，我的生活…… 我自己……做主……” 芭芭拉吐出一句异常不流利的话语，咬紧牙关，紧握双拳，孱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挡住瑞恩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同时，她的大脑似乎也在疯狂地进化，将所有杂质统统排出体内，只留下她恪守的生命的准则。 啊！ 芭芭拉闪身一躲，避开了瑞恩的双爪，身体微微下蹲，后背微微勾起，本来应该崩溃的身体顿时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重新积蓄了无穷的力量，一拳朝着瑞恩的小腹砸去，毫不拖泥带水！ 咚！ 瑞恩照常地没有躲闪，正面迎击芭芭拉的攻势。 虽说瑞恩感觉到她的力道大了些，但这样的攻击还完全不够让自己感到疼痛。 这个人的反应如此之快，让瑞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巅峰了吧，但如此持久地在劣势下保持巅峰状态一直战斗，瑞恩过去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但是你必须死！” 瑞恩不耐烦地挥舞着钢鞭一般的手臂，将芭芭拉持续的攻击打断。 他突然开口，“看来我不得不亮出一点实力给你看了。” 这一句话却让芭芭拉愣住了。 芭芭拉一脸惊奇地说:“你原来会说话？” 然而，瑞恩并没有打算给她过多吃惊的机会，一脚飞过去，干净而又利落地撂倒了攻击态势的芭芭拉。 现在，你逃不了了！ 这种情况下，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在窒息的痛苦与煎熬中。 好像被一个恶魔死死地握在手里，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 她的生命在此不堪一击！ 刹那间，过去时光的全部辉煌都被展示在一片朦胧的黑雾中，它们在向她挽留，金色的光芒闪烁在她的面前，期待着生命的再次延续。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继续挣扎，她甚至只剩下一个会动的眼球，能在那团黑雾前间或一轮，四肢、躯干几乎已经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天堂中的另一个自己。 辉煌过后，是一片惨淡的黑暗，戎马一生的感慨，在此时充分地激荡起幸福的波涛，汹涌澎湃着的海浪里，目光笃定的她，将自己仅存的一点控制力无奈地撒向深棕色的天空，祭奠生命的余晖。 第八十八章 萨马拉的商人［二］ 芭芭拉身体僵硬，面无神情，衰老憔悴的身体让她这时候看起来好像一具死去数年的尸体。 与此同时，她体内的细胞也正在拼命地燃烧自己的生命，将所有能够激发出来的潜能尽数发挥出来，而隐匿在基因库当中的因子调控dna开始被激活，以每秒千次的速率进行突变，试图挽回一条即将陨落的生命。 然而，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芭芭拉看起来没救了，她眼皮上翻，血色全无。 这正是瑞恩想要的，抽取体液，提纯因子，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挣脱束缚，重获新生了。 “你……快死吧……” 瑞恩紧紧抓了芭芭拉脖子一圈的手被压得更紧了些，他甚至担心自己如果稍加用力会把她脆弱不堪的脖子捏碎。 但是，那柔弱的生命却如此顽强，如此不可摧毁，瑞恩陷入了一种困境，这样的力量好像根本弄不死她，脖子的脆弱却不断地遏制他增强力道的欲望。 在一阵颤动的喘息中，芭芭拉的脖子被松开了，上面留下五道深深的凹痕，以及后脖颈四个凄惨无比的血洞。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渲染了灾变之后的恐怖。 芭芭拉毫无生机地仰面躺在地上，嘴巴张大得已经使下巴脱臼，收不回去，只见被血和唾沫混杂在一起染得血腥恐怖的破碎的牙齿和舌头。 “请原谅我，原谅我做的一切，怪就怪在你出生在这个被诅咒的荒唐世界，我将尽我最大努力去补偿你……” 瑞恩口中自言自语，但说的话里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说完，他缓缓转过头去，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十分狰狞。 “该死的愚蠢的人类，为什么要阻止我？” 瑞恩现在面前的，又是那个令他感到极度矛盾的女巫，她面红耳赤，脸上青筋暴起，就在刚刚，她经历了一场极端艰难的战斗，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你，究竟在做什么！” 普利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头发散乱成一团挂在脸上，疯子般地大吼着朝芭芭拉那里走去。 “等等！” 瑞恩有力的大手直直地朝普利甩去，完全挡住了普利向前的视野，普利也在这时停住了脚步。 “如果不是你，她已经死了，就不需要再承受更进一步的痛苦！” 普利甩开脸上满是污垢的头发，“你，你这个畜生，可恶，为什么要杀掉她！” …… “我无可奉告，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她不得不死，大局为重，这样对你也有好处。” “好啊，我知道了，那我就必须让你吃点苦头就好了，我要把你的眼球挖出来，让你永世不得光明！” 面对普利的威胁，瑞恩没有发怒，而是摆正颜色，冷淡地对发了疯的女人说。 “历史总是需要我们个别人去改变的。” 语罢，不容普利作任何回答，瑞恩转瞬间将手里的三叉戟朝着普利的方向飞过去，带起一阵刺眼的电光！ 普利也十分警觉，知道瑞恩可能会做出什么，果断地转移重心，身体侧移，并未让三叉戟接触她的身体。 “你……” 普利转过头，刚想说话，没料到瑞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战斗状态，黑色的毛发被身上爬动的淡蓝色电火挑拨翻绞，那足有两米长的三叉戟腾空而落在瑞恩手上。 这一次，普利并没能猜到瑞恩吧的下一步动作，让瑞恩有了可乘之机。 普利用实体化的屏障隔挡之际，瑞恩手中握着的三叉戟早已和扔出去的三叉戟联通。 就这样，恐怖的电压通过大地，通过屏障，也通过了普利的身体。 四者被连成了一个整体！ 这时，瑞恩无可匹敌的腕力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他紧紧地握着这个整体的一端，将三叉戟的戟尖翻转过来。 如此强劲的一甩，直接把普利整个人都撂倒在地上，并且那个被实体化的盾也狠狠地压在了普利身上，可谓自讨苦吃。 瑞恩把手中的三叉戟插进土里。 “你跑不了了……” 第八十九章 萨马拉的商人［三］ 从前有个非常富有的商人，在繁华无比的巴格达一个着名的集市上做买卖。 对他来说，生命是如此的充满期望，他爱着周围的一切。 但是一天，他在路过集市时撞见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他发现这个陌生人打量着他，然后对他做出威胁的手势。 商人很清楚这个陌生人就是死神，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仓皇地逃离了集市。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并不想如此狼狈地死掉，他觉得自己必须逃走，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了他逃离命运的征程。 经过长途跋涉，商人来到了萨马拉城。 以为来到这里，死神就找不到他了。 但当他来到萨马拉城，商人看到等待自己的，正是冷酷的死神。 “好吧。” 商人说道， “我放弃了，随你处置吧。但是请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早上在巴格达的集市上，你看到我的时候要对我做出威胁的手势呢？” 死神答道，“那不是威胁，而是惊讶。因为，我对在巴格达看见你很吃惊。我和你今晚有约，地点在萨马拉城。” 第九十章 萨马拉的商人［四］ “怎么？” 芭芭拉很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走在她右边的那个男人，用手轻推，并示意他不要靠得太近。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不知道怎么称呼，失礼了。” 芭芭拉脸上写满了不屑，“你知道就好。” “那么，”男人做出摇头的动作，又问，“我该称呼您什么呢？” 芭芭拉看着这个个子矮小，眼神涣散的军人，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没有打算再多跟他说话。 预计到达目的地需要两分钟，而现在已经出乎预料地过去一分钟了，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并默默祈祷给自己更多一点时间。 不过这也就是妄想了，最多八分钟，联邦的人不可能这么愚钝。 等到了关押他的地方，尽量少解释，多行动，如果有必要，那就拼上性命结束这场闹剧。 她的步伐更加急促了些，噔噔噔的踏步声在整个楼层回响，相反，腿短的男人看起来很吃力地跟着芭芭拉，一言不发，好像一个没有肉体的魂魄。 一分钟后，两人走到了一个被守卫层层把关的内核监狱。 就是这里。 坚不可摧的城堡，层层加密的关卡，都是为了隐藏这样一个战略性的特殊人类，拥有能够将感性认识直接转化为理性认识的大脑的人类。 这个——人也就是辛卡，曾经以一个最为复杂且无法被普通人察觉的的信息漏洞判定出了对于一场跨越各个大洲的封锁歼灭战直接的应对准则，并以此为战斗画上了句号，意味着封锁方彻底的失败。 从这以后，再也没人能够质疑辛卡，他被称为人类的救世主，被各个媒体刻画作为一个史无前例能够引领一个时代的超级大脑的拥有者。 但是这样的能力也为他带来了出乎意料的麻烦，曾经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低能的议会小职员，为他生命中任何一个曾经效忠过的政府效忠，事实上都没有剩下任何尊严可以遭人践踏，现在虽然大大地提高了自己的价值和地位，能让他自己当前效忠的政府反过来“效忠“他，却不出意外地变成了一个受别人把握的战略武器，并且他的安全会随着当前政府的起起伏伏而受到牵连，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两次了。 这样的噩梦开始于合法存在的unia的第一次采取措施，他们认为，他的力量未知而可怕，必须受到最为严密的封锁和控制，防止被任何反动势力利用。 同时，他也被动地接受了所谓“证人保护计划”，丢弃自己原来的名字和姓氏，成为了他很不喜欢的“辛卡”。 但是，这样的保护目的根本不是维持他的生命安全，而是更利于藏匿和控制，他们甚至给辛卡假造了一套完整的身份信息，以及一个能够完全将国际社会蒙蔽的辗转登录方案，假死记录，以求偷天换日。 此计划并没有让辛卡太多地得到安宁，辛卡每天除了被强制睡眠以及喂食各种难以名状的药物外，必须全神贯注地帮助unia的机构情报人员处理资料，这样的生活是辛卡从来没有想到的。 他想逃走，可是不仅没出路，也没更合适的理由。 渐渐地，他开始接受自己的命运，相比于过去的生活，被战争毁灭得一无所有的生活，抽象得如同混沌的噩梦的生活，恐怖得随时可能烟消云散的生活，这样的境遇，他是能接受的。 接受这种生活以后，又有更多的事故发生了，这些在现在的辛卡看来，也只是家常便饭。 不过这一次，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辛卡心里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联邦与unia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带来的伤害，全被转嫁到他头上，换谁也不会太好受。 芭芭拉以及背后支撑她的unia最近给予他的“救赎”，无疑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影响，不用说，他心里也有数。 第九十一章 萨马拉的商人［五］ 当芭芭拉轻轻地用手指扣起钢铁的门栓时，整个世界都变地出奇的安静。 只留下一阵“哒哒哒”的余音，在楼道里碰来碰去。 敲门的声音那么大，但回应的声音却那么小。 “谁啊？” 门后传来一阵沙哑而憔悴的声音。 “是我。” 芭芭拉听见门后传来他的回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剩下四分钟零三十秒。 “是你啊……那进来吧。” 那个声音似乎是有点诧异，未曾想会有特殊的客人拜访这个糟糕的地方，所以有点迟钝。 “快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芭芭拉急不可耐地敲击着门框，不断地催促他，门刚被打开，芭芭拉就踉跄一步冲了进去。 “你……” 开门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芭芭拉，“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一阵东风。”芭芭拉笑着，把自己的包袱放在一旁摆黑石雕刻头像的桌子上。 “unia的情况很不好，” 她接着说，“我们遇上大麻烦了，有厉害的人物冲撞了组织，现在很混乱。” “哦，是吗。” 麻木不已的金发的老男人用手抚了抚烂成一团的红褐色短胡须，用力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芭芭拉把手搭在他的右肩膀上，“报酬由我来给，你只要负责干活就行。” “好哇。” 老男人微微一笑，只吐出了半句话。 芭芭拉见他依然没有诚意，甩出一个数字。 “三倍。” 老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事件的发生。 但很快地，他注意到芭芭拉的表情，又主动开口，“我还以为我会得到十三倍的价格呢。” “这不是问题，到了时候你自然会得到报酬。” 听到老男人一步一步抬高价格，芭芭拉没有生气，因为上一次三倍的价格她已经付给他了。 老男人眉头顿时舒展开，高兴了起来，顿首从长椅上翻身而跃，对着芭芭拉打了个哈欠，便从破旧的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跟我来吧。” 他纵身跳过铁栅栏，走在芭芭拉前面。 老男人憔悴的面孔在暗淡的橘黄色灯光中显得尤为惊骇，像是行将就木的守墓人，苟延残喘的老土狗，但他的脚步却十分的利索，一步一提腿，不一会儿就带着芭芭拉走到了一扇刚刚被打磨不久，还闪着金属内料光泽的铁门。 “你想找？” 老男人抚摸了一下反着暗银光的铁门，面向芭芭拉，问道。 芭芭拉毫不犹豫地回答。 “辛卡。” 听到这个名字，老男人下意识地一抖。 “你竟然要找他？” 芭芭拉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答， “没错，就是他，我想你应该有办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满足我的愿望吧。” 老男人顿时脸上鲜花怒放，十分高兴地说，“那可得好好地涨涨价了，二十三倍，能接受吗。” 说话的同时，他把自己长了青黑色老茧的右手伸到了芭芭拉面前，又勾了勾小手指，似乎在表示信任。 “哦，当然，当然没问题……” 芭芭拉咬了咬牙，一把握住了他肮脏丑陋的大手，用力地摇了摇，示意成交后，狠狠地甩开他。 只见老男人嘿嘿一笑，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彩色的精致小包，轻轻地用手把这个小包细心地抚摸了一遍，然后他跳动的手指从里面拿出一张塑胶包裹的绿卡。 “他们设计的监牢很巧妙，几乎没有外人能定位到某一个人真正处于什么位置，每天监牢里发生什么，当事人以外，他们自己人甚至都完全被蒙在鼓里。” “但是你有我啊，这是高科技玩意儿，远程定位什么的工作都是小意思，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庆幸有我吧，感谢我吧。” 自言自语完，老男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少说话，多办事，我剩下的时间可不多，如果我失败了，你也别想得到我的报酬，别高兴太早，得意忘形的家伙。” 芭芭拉心里一阵不爽。 还剩三分二十秒。 第九十二章 萨马拉的商人［六］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边探查一边压低声音说话的老男人，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为你做了很多。” 他抹了一把酸痛的眼睛，挤出一脸的笑容说，“好啦，我能做到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你的造化吧，我不要再干涉。” 他面露难色，好让芭芭拉理解，他不能再继续给她提供任何帮助了，再进一步，他就很可能遭遇杀身之祸。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走吧。” “我的要做什么我自己决定，不关你的事。” 芭芭拉轻拂长发，将其攒起，扎成一团。 通往地狱的大门即将被开启，恶魔正在等待下一个契约者的到来。 那个替她开门的男人沉着脸，在黑暗中呼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伴随着被摩擦得发亮的铁门缝发出吱呀的一声惨叫，芭芭拉成功打入内部，迈出了第二大步。 时间还剩两分三十秒。 对一个猎人来说，趁着猎物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或者来不及对危险作出反应之际，给予其绝对致命的一击，是他们最重要的赖以生存的技能之一。 他们会很用心地把握时机，用生命打磨自己的利刃，哪怕会因此为此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即使失败了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他们自己的工作。 芭芭拉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她自己也被加入了猎物的行列，她在这个地方，同时拥有猎人和猎物两个身份。 这种关系是常人没办法理解的，只有一个人面临最紧急情况的时候人们才能看到，芭芭拉要让自己成为自己的猎物，然后让自己来猎杀自己，通过这种方式，她能在绝对的劣势中看清自己真实的状况，找到到一丝的希望，为扭转极度向一端倾斜的局势作出自己的努力。 恍然间，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火焰。 蓝色的，飘忽不定的火焰。 这团火焰扭动着身躯，摇晃着诡异而又变态的影子，朝芭芭拉那里烧来。 令人恐惧而敬畏的恶魔啊，聆听我的召唤，我愿意献上我最宝贵的东西，以求得我实现愿望的机会。 芭芭拉双手合十，又作出祈祷的姿势，虽然紧闭双眼，还在摇晃着脑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睛，不一会儿，她就能看到，那团蓝色的火焰中心，有殷红如血的火苗逐渐燃烧起来，被黑暗笼罩的模糊一片的环境也因此被诡异的光团映照得无比清晰。 我愿意献出我最珍贵的东西，愿意用他进行交易，这会是等价的，而且我绝对不会反悔。 你凭什么把他献祭？你认为用这个契约能够因此而生效吗？ 一声诡异至极的声音忽然飘荡起来，没人能猜到它是从哪里来，它是凭空出现的。 伟大的探长已经离开了，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要亲自去挽回unia的利益。 到底能不能成功，没人知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你会犯罪。 救赎的时候到了，重新创造辉煌的时候到了，灾祸从天而降，我能感受到它在我的脊梁上爬行。 恶魂与怨灵将永生永世纠缠在你身边，你无处可逃，结束以后，你将失去你的灵魂。 我想是各种意义上的死亡，我不害怕死亡，即使是以最惨的姿态被拖入地狱，我也毫不在意。 到底为什么你要如此决绝？ 我的理想能够完全承担我的价值取向驱使我去做的任何事，我的世界由我自己，一个人支撑，当世界在我脚下土崩瓦解，我仍会一个人保持完好！ 第九十三章 负重而行 阴沉的雾气笼罩大地，风从远处吹来潮土的气味。 瑞恩静坐在地上，无声无息。 空气中有些沉闷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低头看向四周，毫无生机的枝丫被映衬得像在地狱凋零的骷髅骨架。 风更大了，它开始卷起树枝，树枝只能任凭风的方向而摆动，忽而出现一群张牙舞爪的野兽，咆哮着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 他们两个都停下了，什么都不做，他们共同陷入了普利造成的更大的困局。 “如果说都回不去呢？” 瑞恩的眼神如针尖麦芒，毫不留情地刺向普利表露出来的无所畏惧的态度。 “我觉得倒是没什么，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的理解和认同。” 普利语气平和地说道。 瑞恩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怪表情。 普利似乎并不太满意，又干脆地冲着瑞恩的脸伸出一根手指。 “你，也应该这么想。” “你……” 瑞恩无话可说，心中的怒火早已被惆怅浇灭，他的眉头皱成了一颗核桃。 “你……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恼人，最恶臭的生物了。” “只是你那么认为罢了。” 瑞恩啐了一口唾沫，缓缓地低下了头。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把事情交给我，进程早就发展到我能预想的最快的一部分了。” “我会阻止你，因为你不能牺牲别人谋求自己的利益。” “要你们这种恶心低级的废物的性命和能成为一个时代的救赎者的人的性命对等吗？荒唐至极，不可理喻！” 芭芭拉气得涨红了脸，啪嗒一声把双手拍在地上。 “难道你一辈子都没人告诉你，教育你，永远不要用人的生命作为交易品吗？” “那该死的理论你也信？” …… “我曾经栉风沐雨地追求自由，追求解放。” “但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思维限制的藩篱。” “现在，我的思想终于得到了解放，但是我的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瑞恩狠狠地捶打着支离破碎的地面，右眼不自觉地朝着普利瞥去。 普利正以同样的姿势望着他，见瑞恩看过来，立即躲开了他的目光。 她若有所思道。 “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哦……是吗。” “我说笑的。” “想也这样。” “但是。” 普利用一种复杂的眼光去看瑞恩的脸。 “生命的意义不就是尽情享乐吗？任何生物，从本质上看，都是自私的。” “我和你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要牺牲别人以拯救自己的生活，但你刚才又亲自否认了你自私的本质，你不觉得这样很矛盾吗。” “何为矛盾？我为什么不能牺牲更小的利益，来创造出对于整体来说最大的价值，并且让自己得到应有的荣誉感和尽情享乐的权利？” “什么意思？” “我能够在挣扎奋斗中实现整体的最大价值，获得我现在有的，我过去有的，还有我将来有的一切，但是你不能，你受到了局限，你被藩篱围绕了起来，看不到更大的世界，你拥有的只是单纯的享乐和过去的富足，在这种情况下生长起来，只能成为工具，而我永远也不想让自己再成为某个人的工具了。” “那如果你失败了呢？你没有实现整体的最大价值，也没有获得你口中所谓的意义？”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有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在以更为广阔的方式在等待我，以至于我的目光亦不可触及。” “是这样吗……” 普利似乎有点懂了，但她心中仍然有许多的困惑。 “那么说，你凭什么觉得你已经被解放出来了，而不是受到刻意安排。” 瑞恩哈哈一笑。 “因为我不只是一个我自己，就这么简单！” 远处的云霞消散了，另外一种意义的消散，它们被画者抹去了，不留一丝痕迹。 不一会儿，更多的东西都被抹去了，只留下一个纯白洁净的世界。 第九十四章 被封锁的世界 “我很不理解，和她在一起，到底让你犯了什么病？你才会说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话？”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有一说一，跟你待在一起确实更容易让我犯病——犯恶心！” 普利满脸通红。 “你真该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有在听吗？我觉得不是，我口中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自己信服，你就不一样了。” 瑞恩看着周围，自己的眼睛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突然发狂般地朝普利的脸吼道。 “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以为这是游戏吗，该死的游戏吗？” “怎么？你不是也很擅长做这种事，经常让别人承担责任？” “我不管你再说什么，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好帮手，该死的你和该死的我都会在这里困一辈子，直到死去。” 瑞恩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只剩下普利一人陪伴死亡一般的沉默。 “喂……喂！等等我……” 芭芭拉听见瑞恩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内心的恐惧也因此无限地被放大。 普利心里非常委屈，因为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她有自己的生活，谁会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做赌注啊，尽管结局很可能会被预料到。 这个空间的出入口已经被异常大量的物质所阻塞，没有外界力量根本出不去。 不知道两个人的黑暗世界里，会发生什么见鬼的事情。 或许…… 会碰上熟人也说不定？ 瑞恩把胸前垂下来的毛发捋了捋，抬手把手中的三叉戟挂在后背上，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瑞恩依然能锁定任何一个异常物体的位置。 但是他的举动却把普利给吓坏了。 “你他妈想干什么，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干那件事，你知道没有？” 普利把一串语无伦次的话甩在瑞恩脸上，并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谁！谁会干那种东西，如果我想的话你早就不是你自己了！” 瑞恩用力地拽着想要逃跑的普利的肩膀十分气愤地说道。 “嗯……” 听到这句话，她冷静下来。 惊魂未定的她仍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这么回事。” 瑞恩轻咳了一声。 “我问你……你的那个人……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瑞恩有些不确定地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是不是他，你和他有交集对不对？你把他送到了这里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吗。” “告诉我，不要磨蹭。” “没关系，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磨蹭呢。” 普利语调变得十分奇怪，掺杂着被揭示的震惊，惊魂未定的愤怒，死里逃生的喜悦和未见分晓的猜忌。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有办法，有办法对不对？” “不，我没有，但是他可以有。” 普利显然有些不耐烦。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你的衣服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男人的味道，哦，你可能没有注意过，但这些隐秘的东西我都了如指掌。” “你……我……” 普利舔了舔舌头，用力地摇了一下头，不情愿地讲。 “坎瑞特不想让我打扮得花里胡哨，我才会打扮得像个男人嘛。” 瑞恩不作声，只是抓起普利衣服上的领子，拉到自己鼻子前面狠狠地嗅了嗅。 普利愣了一下，突然挣开瑞恩的大手，一个巴掌直接往瑞恩脸上拍去。 “真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家伙，离我远点，就算困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瑞恩一副无奈的样子，依然不做声。 很显然，这个家伙被自己恶心到了。 原来女人真的会把自己当成旁观人来看待一切事物。 第九十五章 征服 “我知道你和他有交集，而且就在不久前，你说你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瑞恩带着九分的调侃，还有一分的傲慢说道。 “我……好吧，我确实把他送到了这里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毫无价值。” 瑞恩哈哈大笑起来。 普利很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只会看，而不会思考，如果说他是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突破了时空壁垒进入了坎瑞特的禁区呢？” 普利心头一颤，“你在说谎对不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瑞恩不做声。 “还有，就算他真的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我们可不是通过正常的途径走进来的，这个过程中无法定位到他，现在我精神力耗尽，想要找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或许不是这样的。” “哦？” 普利眼睛一亮，“难道说你又有办法了？” “没有，你自己在这里困着吧。” “怎么能这么绝情决义，我好歹帮了你那么多。” “帮我陷入这个空间里，然后让我永世不得看见明天的太阳？” “嗯……” 普利摇了摇头。 “我希望我能逃出去，不管是以什么方式，这是最基础的东西，如果出不去，一切免谈。” 普利搔了搔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所以……你到底该怎么做？” “我有一个办法，我以前曾经质疑它是否会有效，但是到了这个关头，我不得不抛弃我所有的偏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成功。” 说罢，瑞恩从身上拿出一个半个指甲大小的东西，用力按了按，它便发出了闪光。 普利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中子机器人，和你发生交集的那个人也有一个，只要他没有丢掉，应该会成功。” 普利的面容忽地展开，“太好了，能取得联系，再好不过了，你可真是干什么都那么冷静。” “这不是冷静不冷静的问题，”瑞恩说，“就算取得了联系，他作为一个人类，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我们吗？” 普利的笑容忽然凝固。 “他妈的，那你提他干什么，有用吗，你是不是就想炫耀自己有个愚蠢可笑的小机器人，而没有任何办法？” “我是没有任何办法，咱们俩各走各的，谁也别碰彼此。” “啊，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不要丢弃我，你说，你的办法究竟是什么，我不说话了。” 瑞恩嘿嘿一笑。 “我会让他传递给我一份代码，然后我处理这个代码，让它变回原始的坐标信息，找到他，然后让他带我们出去，就这样。” 瑞恩信誓旦旦地讲。 然而普利完全没有听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通过和他联系就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然后他，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能带着我们走出这个凭借我们自己完全逃不出去的黑暗空间，就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普利的表情十分复杂，但是却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语。 “没有。” “祈祷我们都能活着出去吧，他是唯一的最佳方案，能够让我们完整出去的最佳方案。” 瑞恩看着手里断断续续闪着白光的小机器人，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但是他还是毅然做出了选择。 “那么，如果你想要跟我走同一条道路的话，就跟我走吧，如果你和我走相反的道路，指望他带你出去，我也不会反对，者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普利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久违的自信与骄傲，让她不得不为其征服。 第九十六章 进退维谷 “我们只是尝试一下，但是你需要为我做点什么，比如说……” 瑞恩捏着手里的发着微光的小东西，带着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普利。 “什么？” 普利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感到脊背上出现了一阵阵凉意。 “我想要你的血！” “啊？” 听到这句话，普利呆住了。 “是要举行什么邪教仪式吗，要我的血干什么？” “你不用多问，把胳膊伸过来。” “喂，你干嘛！” 普利警觉地甩开瑞恩伸过来的邪恶的爪子，双手抱胸，又迅速耷拉下来，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唔……” 瑞恩把胳膊甩了甩。 “我需要恢复一定的精神力。 生成特定的电能脉冲让这个机器人结构的单体序列重组，这样才能保证能够取得联系。” “唉……等等，你说什么？” 他语速很快，似乎十分局促，普利听得半信半疑，但她知道一点:眼前这个巨大恐怖的猛兽想要从她身上获取些什么！ “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它发生，其实说白了，你就是肚子饿了是吧？” “从某种意义上讲，”瑞恩一本正经地说，“是这么回事。” “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毫无掩饰的掠夺！” “那太好了，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已经认识到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了，你需要补偿我，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你没得选择。” “为什么，你又不是吸血鬼，你为什么要喝我的血？” 瑞恩借着机器人散射出的极其微弱光芒，似乎十分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普利。 “我确实不是吸血鬼。” 瑞恩轻声说道，“但是我看了看，你身上也没有哪个部位能经得起我吃一口哇。” “你……” “你什么你？” “你是想让我死对吧？” “我不想让你死。” “那就离我远点！”普利的脸气得涨红，“你们狼人果然都是一群饮毛茹血的会说人话的野兽！” 瑞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受人豢养很值得引以为傲？你不配侮辱野兽，你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瑞恩用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她竟然没有反驳，这倒是在瑞恩的意料之外。 她只是扭过身去，沉默。 大概是她理屈吧？ 他说的确是事实。 他能说只要做到这种地步就业已足够，如果他发现任何对于普利的精神监测异常之处，他就能及时反应过来。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对普利的人格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一般会将实用性附以神性，自最开始便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能想方设法争取到普利，取得她的信任。 取得她的力量。 算不上太难，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受到多种人为失误的影响，也就是说，她很难拥有纯粹的理性精神来思考问题。 但过程是一步一步推行的，渐进的，不可以急于求成的。 即使成功后也大概率会让他很失望吧，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只是一个人类。 “所以说，”瑞恩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细痰，“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把你的胳膊给我，然后你自己划个口子，相信我，那是一种仁慈，嗯……” “怎么。” “你最好快点，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耽误了，你能理解我说的话的意思吗。” 普利瞪着她迷惑的眼睛，发了一会儿愣怔，幡然醒悟般，快速左右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什么该死的儿戏，相信我吧，我在给你一种仁慈，哦不，我在给你机会展示你自己的仁慈，你不会想要我反悔的，就是马上进入的，将来！” 瑞恩突然吼得很大声，让普利眼前飘满了看不见的细小的唾沫星子。 普利这时才想到了有关自己存活条件的那一道选择题，两种选项，两个结果——后果，但是一样的进退维谷。 “我觉得……我想好了。” 第九十七章 事实 请走出心灵的迷宫——他们在欺骗你，他们不知道你究竟在追求什么样的生活，你必须独立地思考，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真的，保持这样的思考，一遍又一遍，在此基础上，记住，真理，不需要任何人的辩驳。 普利的心咯噔地一跳，随即带动了大脑的飞速运转。 “仁慈……” 她有些颤抖地卷起衣袖，露出自己纤细的胳膊，伸到瑞恩面前——或许是瑞恩面前。 “我不知道你应该怎么想我，但是你得记住，这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的。” “哦，得了吧，你会忘掉这件事的，很快的，撞墙控猫咪。” “什……什么，”普利一脸狐疑，“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并不重要，把手抬高点，你太矮了。” “你不能那么说我，你不能对我做出那种事。” “别废话！” 瑞恩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不想我这么做的话，我只能采取不常规的手段了！” 瑞恩试图威胁她。 然而她不知道，普利的心中正在翻江倒海。 “怎么？不常规的手段？” 普利心中近乎无端地升起一阵异样的情愫，类似于为应对冲突的热情所生的激动辩论。 “不，不！他会杀了我的，他这就是在报复！” 普利想要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就算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也要远离这个怪物。 但是，瑞恩却根本不可能留给普利以任何逃走的机会，他的力气很大，大到十个普利的全力拖拽，也不能撼动他坚实的手臂肌肉分毫。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挣扎，我必须使我自己坚信这一点，我必须见证我的信仰，但是这执念快要把我杀了！” 瑞恩突然对着普利恶狠狠地大吼，普利只好侧过身去，一大团炽热的湿气扑向普利的脸颊。 “哦，或许这不是个好主意。” 他吼了一声之后，语气又突然恢复了正常。 “你他妈的是神经有问题对吧？” “别跟我说这种事，你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现在给我！” 瑞恩抓着普利的手臂猛地一拽，她在那一瞬间脱力，身体啪嗒一声撞进了瑞恩的怀里。 “你逃不掉了……” 瑞恩十分恶毒地对普利说，“我要吸干你，哈哈，把你变成干尸，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你会杀了我！” “你告诉我说你有九条命，现在还剩几条？” 瑞恩抓着普利的手用力更大了些，似乎正在宣告她的失败。 而普利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纤弱的柔软的长条气球，再一用力就会爆掉。 挣脱不开，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撕裂的痛苦激荡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在这不可能被改变的现实里，普利一步一步断绝了和周围世界的一切联系，只留下不可思议的暧昧之情。 她抛弃了一切，现在，是的，她正在等待血肉的接触，从她血管里流出的血，一股一股，或者，喷射而出…… 只是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她的手臂周围一阵空气矫健迅捷地擦过，短暂而迅速疾风。 她知道，瑞恩已经动手了。 但是她心里却平如止水，毫无波澜，因为她失去了脑海里的概念，他不会再有任何相关的活动，甚至放开了紧紧握着她的手。 “真是惊艳至极。” 第九十八章 全新的格局 “你，是怎么敢的？” 瑞恩忽地露出奇怪的笑容，以致普利没有看到他的脸，他现在诡异的样子，她已经能猜出个差不多了。 “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这不关你的事，”瑞恩说，“别用你愚蠢的标准衡量我，做好你的功课吧。” “不。” 普利拼命地甩了甩头，把头抬得老高，因为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相信，他是在笑。 然而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瑞恩在骂了她以后忽然就没了动静，一言不发，而在这种沉静中，普利不敢说话，只敢轻轻地呼吸。 此时，瑞恩的大脑再次疯狂地转动起来，他已经能有完全的把握确信，有新的不可控的因素出现了，而眼前的女人，正是那个不可控因素与他原有的线索冲突的产物。 “我觉得咱们两个真的是相当般配，简直是上天安排好的，不是吗？”普利突然发问道。 瑞恩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哦，当然是。” “你和安娜的相遇只不过是巧合，并非类似我所说的你我之间的关系。” “不是，对啊，我知道。” “一百年以前，你是多久修理一次你那该死的，已经死了的妻子？” “……这我不知道，我得问问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瑞恩就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他能摄入这件事，尽管他曾经因为内疚，对他有过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但也只不过是浮云飘过天空般，没有证据，完全站不住脚的臆想。 他从来都没有把那件事当成理所当然的一个可能。 这次它出现了，瑞恩从来没有预见过的，刚刚那一瞬间让他脑海中多出了十多种会导致截然不同结果的可能性。 他必须集中注意力缕清这些关系，此事事关重大，很可能是此人仍有很多未知方面的明示，他与坎瑞特之间的关系，瑞恩不得不投之以怀疑。 见瑞恩没有反应，普利也未闲下来，那是一个美妙的过程，普利的双手不停地游走着，纤弱的手指在瑞恩浑身上下的毛发中滑动。 从她勉强能够触及的他的被头发般长鬃毛遮住的脖子，到他结实的覆盖着厚密绒毛的肩膀和前胸，再到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腰腹，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很多事，且依旧没有停下，她的手腕忽而回转，将手掌翻过去，贴紧他宽阔的后背。 瑞恩不作一点反应，就像被竖起来的一块敦实的原木，任凭她做出多么不可理喻的事，他都不会为之触动分毫。 这让她更加肆意妄为，她的手指在顺滑靓丽的的黑色狼毛之间反复不停地揉搓，感受毛发下结实健壮的充满雄性魅力的肌肉及其所发散出来的高烧般的体温。 渐渐的，她觉得那些本应柔软细腻的毛发逐渐变得杂乱、粗糙起来，那些毛发，长度本应只足掩盖她手指肚，现在已经完全淹没了她的一整只手。 从瑞恩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常高的体温，也随着普利的深入逐渐消失，最终完全感受不到那温度。总之，她的手现在滑到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直到那炽热的体温再次刺激她的触感，痴狂的热情在这一瞬间将她点燃，她激灵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哆嗦起来，爆发出狂乱得像是惨叫的猫头鹰般的笑声。 自她一天前第一眼看到瑞恩以来，他都保持着一个状态没变——他浑身上下都没有挂哪怕是一件能够遮住关键部位的衣服，但她一直都把瑞恩看做一个怪物，并对其抱有极强烈的憎恨心理，所以根本没有觉察这点。 纯粹的爱情，深陷困境的怒吼，被逼无奈的悲恸，渺然不可捉摸的理性，在这一刻都支离破碎，土崩瓦解，陷入黑暗的意想的囹圄，在最后的关头，给她致命的一击，再看着她开始起舞…… 第九十九章 脱离抑郁 扫清余孽，显然已经指日可待，他手上正握着机会，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并为之欢呼。 这是一场棋局，一步走错，满盘接散，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彻底消灭，蛰伏着在脚下的恶魔，内心深处的抑郁。 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要准备迎接最后的洗礼了，瑞恩，他已经惶恐不安到浑身颤抖，迎面而来的事情，将直接导致严重的后果，世界的一边天即将向另一边天宣战。 花了这么长时间，他显然已经不再对于自己的道路感到迷茫了，即使已经很清楚，这一半天里，最多只有两个人。 坚信自己的理想，突破思想的藩篱，为自己的命运奋斗，然后达成最终的理想，并随即走向自我灭亡，他确信他能够做到以上几点，因为他是瑞恩·布朗，独当半边天的索斯狼人。 但是首先，他现在面临着一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他觉得自己需要解决一下。 “好了，女士，请…… 滚一边去！” 瑞恩浑身抖擞起来，猛地低下头，对着攀绕在他身上的普利破口大骂。 这举动把普利吓得神魂颠倒，她尖叫一声，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起来，然后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你懂的，我们就这样，”吼完的瑞恩又忙着拉住普利的手，把她提起来，“我会尽量不伤害你。” 普利被这一吓，反倒变安静了很多，使劲用手敲了敲脑袋，双脚都往后挪了两步，顺势被瑞恩拉了起来。 “你知道吗，瑞……布朗先生，我很欣赏你。”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呗。” 普利噘了噘嘴。 “徒然……” 瑞恩拍了拍普利的肩膀，把她又吓一趔趄。 “我们正面临着生死决绝的考验，我们两个必须联结起来，共同面对我们的最终谜团。” 普利逐渐缓了过来，并且把瑞恩的话都听懂了。 “不，你别想控制我，”她把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你是个蠢货，你是想要从我开始下手吗？” “我的那半边天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是敌人。” 瑞恩嘿嘿地笑了两声。 “或许以后就不是了。” “为什么？” 普利像训练有素的警犬，坚决地扞卫起了自己的意志。 “你是一个铁环，铁环，锁链上扣起来的铁环。清楚吗，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你是那个最软弱的一环。” “锁链的坚固程度不会超过最软弱的一环。” “是的！就是如此！” “你休想！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绝对不可能让我说出有关坎瑞特的半句话来！” “别轻易下结论，你会为此感到后悔，你还小，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孩。你不能没有我的正确引导。” 瑞恩没有停下来。 “你还记得吗，你和我的相遇是命运安排好了的，任何外界的力量都无法改变。” “……我还以为你是个唯物主义者。” “和那个没关系，我告诉你，无论你有多么顽固，你都无法改变最终改变想法的铁的规律，放弃无谓的挣扎，对你我都有好处” 普利又沉默了。 她这一阵子总是这样。 但这对于瑞恩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一种现象了，因为这体现了她在独立思考，不受坎瑞特支配的，依靠人类原始价值意识进行的思考，这种思考会给她带来意识层面上的光明。 她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 “不行，我不能这样，你所提及的条件都是错误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只要快点出去就可以了，我也没必要向你妥协。” “哈哈……我的前提条件？你真的听懂了？我受宠若惊。” “你说我们面临巨大的威胁，必须团结起来，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走进你的世界，这些简直是胡扯，而且，就算我能帮到你，出去以后，我也不是你的人，你也不是我的人。” 瑞恩只笑，不语。 “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那么，”瑞恩叹气道，“你知道你刚才对我做出了多么无礼的事情吗？” 普利脸一红，又开始哆嗦起来。 “不，不，不，我并不想追究你这件事，是你一直在用针扎我手指吗？” 听到这里，普利觉得莫名其妙，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听不懂，她心中升起许多的疑惑。 “你又再说这些让我听不懂的东西了，我求你，别再说了。没有。” “这是我的判断，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瑞恩语气坚定地说。 “什么？” 普利眉毛蹙成了一团，在黑暗中看不见，但如果有一点光的话，你就会发现，她的前额似乎长了一个核桃。 第一百章 面前的狼人 “总有人会看见绝大多数人看不见的东西的，就像是……预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此言，普利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什么？什么预感？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在前面说的那么多东西，竟然都是建立在你的预感基础上的？这是我听说过的最可笑的事情了！” 瑞恩有些可恨地笑了笑。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那是标志，标志着我的大脑对我的鞭笞，它从来都没有错过。” “哦，真是疯狂的断言，”普利嘲笑道，“我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 瑞恩十分轻视地摇了摇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 “来吧，把你的伟大预言实现给我看，我肯定会相信你，我觉得你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普利显然没有把瑞恩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瑞恩实在是太荒谬了，他说的一切话都没有意义，或者保守点说，对于实际问题没有一丁点儿帮助。 “简而言之，超前反应。” 瑞恩一字一句地说。 “超，前，反，应……” 他的每一个字念出来都比上一个字语气更重些。 普利又不作声了，是的，确实，她最近总是这样。 但是——局面变得太快了，这次似乎比较特殊，不是瑞恩驱使她停止说话收起她那尖锐刺耳的嗓音的，有其他别的东西，正在以摧枯拉朽的目中无人的势力朝着他们行进。 它靠近以后，这个过程变得十分的引人注目，以至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的普利，也轻而易举地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瑞恩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 瑞恩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从胸腔里缓缓流淌出来的声音，但在普利这里，它被无限地放大了。 瑞恩语音刚落，二人几乎动作统一地，迅速侧身倒地，并从原地翻滚两周，而在二人半秒前驻足的位置，一团炽热的火焰从天而降，炸裂开来。 就像一个分量十足的燃烧瓶砸在了地上，这个地方的火焰迅速蔓延并很快就要烧到瑞恩和普利身上。 他们两个仍然在不停地后退，直到他们抬起头，目视彼此，发现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于两人来说都很熟悉，以至于二人在同一时间——愣住了。 从这个巨大的身形上判断，他是一头狼人。 但是却与普通的狼人不一样，在熊熊燃烧的散发着光和热的火焰的映衬下，他更像是一团狼人形状的火焰。 或许这样描述也不太准确，但这是瑞恩和普利的第一印象，真正足够描述这头浑身包裹着火焰的狼人的，是他身上火红色的毛发。 普利在那时将他与瑞恩对比了一下，确实是火红色的。 “怎么？” 普利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威廉！” 瑞恩的嘴巴一张一合，只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那个半蹲着还未站起来的狼人似乎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不，你这个蠢货。” 那个狼人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火焰随身体的移动一卷一翻。 他的声音又是如此的令人感到熟悉！熟悉到能令人窒息。 只不过是更加沙哑粗糙了一些，这绝对是瑞恩的声音，不会错的。 “是我身上的火阻碍了你的鼻子的发挥了吗？” 这头看起来似乎要比瑞恩要高大得多的狼人，用自己的金色双瞳，锁住了瑞恩跳跃不定的眼睛。 “不，不可能是你……” 普利举起双手作出防御的架势，在她看来一向冷静沉着瑞恩，现在流露出了十分令人难以置信的惶恐表情。 她战战兢兢地问，“他是谁，你们认识？” 就这样，从她嘴中很快地闪出一个问题的若干词组，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被甩出来。 “你这个蠢货，你面前的狼人，就是我啊……” 第一百零一章 断指 “你不可能成为我，没人能成为我，我也不可能成为别人成为的对象。” 瑞恩略带嘲讽意味地说道。 他明白自己是谁，同样的，他也知道眼前的狼人是谁。 他已经开始想象这位狼人所经历的故事了。 须臾，浑身被火焰包裹着的狼人抬起头，径直朝着瑞恩走过来。 “看呐，看着我。” “你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吗，作罢吧，没有必要，我很理解它，自从和威廉第一次交手以后。” 那头狼人嗤地笑了一声，随即开始浑身颤抖。 瑞恩如鹰般深邃的双眼一刻不停息地锁定着他，眉宇间忽然溢出一股怀疑和惊讶。 “过来，来啊，瑞恩，你没有必要再这么拘谨了，你应该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可以歇歇了。” 瑞恩轻咳了一声。 “过来吧，瑞恩，假如你还不敢下决定，你就走过来，像是你以前经常让他们做的一样。” 说罢，那个狼人已经马上要走到瑞恩的身旁。 他用脚踩过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吞吐火舌的不断燃烧着的狼一般的脚印。 许久，瑞恩才似乎反应过来，迈开了他的第一步，他的脚步远不及带火狼人的脚步坚定迅捷，他的脚步，就如同曾经经历过什么创伤，无法正面去面对它之人的一样。 普利看着他们两个越走越近:光源离瑞恩越来越近，心里不禁从深处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我让你觉得害怕了吗？哦，我想是因为你对你自己太过自信了，所以都不敢面对自己了，可怜的瑞恩！” 那狼人放声大笑起来。 “你休想……” 瑞恩的眼神愈发坚定，射出来的光，仿佛是一把能够精准切割的手术刀，时刻为隔断敌人的喉管做着充足的准备。 那火焰的光芒愈发热烈，并停在了一个最适合的位置，然后，更多的光弥散，以至于连愚钝的普利也能在这时十分清晰地看见瑞恩的面庞。 缓慢地，瑞恩抬起自己的右手，试图用右手接住停在自己面前的火光。 火红色的狼人，向瑞恩伸出的被火焰包裹的手，是左手。 “准备好了吗？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瑞恩反反复复得质问自己，应不应该这么做。 但到了这种时候，就连后悔也都晚了。 刹那间，世界凭空出现强烈的爆炸火光！ 和它同时出现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它几乎把普利震得大脑休克。 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砸到了她的脸上，或许是短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双腿，或者完全是被这个硬物的冲击打破了平衡，普利砰的一下后仰倒在地上。 不自主地发出一声怪叫，她努力使自己坐起来，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触到一股不受控制、恣意妄为的温热，它已经蔓延到了她的手上。 就在这时，她拄到地上的另一只手掌碰到了那个把她的脸砸出一个小坑的硬物。 起初她还没弄清这到底是什么，直到她把自己的鼻子凑过去，闻到了一股血液的腥味，还掺杂了烤肉的味道。 她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脊背发凉，像扔掉手心里一块烧红的煤炭一样，应激地扔掉了那个可怕的东西，却又想起来自己大概忘了的事情，只不过她业已无暇顾及。 她黑暗中，紧挨着双眼，全身缩成一团，不敢再多看未知黑暗的世界一眼。 她究竟碰到了什么？ 那个东西，飞过来的硬物，正是刚才的爆炸中瑞恩被炸飞的断指的一节，它上面有被灼烧的毛发，还有瑞恩指尖那锋利的指甲。 第一百零二章 对决 瑞恩和那个狼人在几乎完全相同的一瞬间爆发了体内的能量，两股类似的能量对撞在一起，会产生极强的破坏力。 虽然瑞恩已经尽力做好了准备，但撞击产生的能量还是对二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通常，这种伤害都是单方面的。 瑞恩被这股力量猛地弹飞，他的五指都被炸断了一两节，整只手臂出现了严重的火焰灼伤和皮肤肌肉撕裂。 而那个火焰中的狼人，却也和瑞恩有着相同的状态。 “真有趣。” 瑞恩撑起腰，站了起来，这时，他的眼中多出了一分另外的热切。 那头浑身冒火的狼人看起来并不像瑞恩那样痛苦，看着他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他是那么的极端，那么的不可理喻。 有那么一瞬间，瑞恩心里出现了厌恶自己的情绪，但很快它就被抹杀。 “我觉得我需要准备一些食物了，你说呢。” 瑞恩站起身来，或者说，从地上跳起来，平静道。 狼人抿嘴一笑，没说话。 “但是？” “哦，我觉得我有那个权利。” 说罢，瑞恩一个箭步飞过去，面对同样冲过来的狼人，他猛地伸出自己残破不堪的右手，又放出一道刺眼的闪电。 然而，当瑞恩看清对面的行动时，他心脏猛地一颤。 浴火狼人的左手，也就是被放在近爆炸中心的那只与瑞恩触碰到一起的左手，现在竟然已经恢复如初了！ 瑞恩没多想，眼见狼人被那道闪电几中脸部，又飞出一脚，把狼嘴大张的狼人踹飞出去。 他以为自己得逞了，是的，当时他只有这个心理，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看见被击飞的狼人重新站起来，却仍然毫发未伤，像是根本没有被打中一样。 糟糕的还在后面，瑞恩发现他踢开狼人的脚，竟然着了火。 惊慌失措地，他连忙将那正向右四周蔓延的火团扑灭了。 虽说他身上的火焰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真火，但是他似乎能够被动地接受外来的刺激，并报之以真火。 瑞恩刚才吃了亏，于是行动变得更谨慎了，他知道现在自己在持久能力上的极度缺乏，所以他不打算再那么多地接近他的火焰。 “我想，你一定没有这个！” 三叉戟从虚空中凭空飞出，带着丝丝电光，撕裂了黑暗。 “来吧！” 浴火狼人踮起脚尖，十指合并，又突然绽开，一团烈火呼啸着，奔腾着，将朝他脑袋飞来的三叉戟挡了下来。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瑞恩已经开始奔跑着冲过来，捡起刚刚被击落的三叉戟——有点余温，全力朝着狼人掷去。 狼人反应迅速，又接下了这一招，三叉戟再次掉落在地。 然而，这次不同，因为瑞恩，应该站在原地不动的瑞恩，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狼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直到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凉，噗嗤一声血肉撕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瑞恩竟然跑到了他的身后！ “原来如此，你已经把那个女魔头给解决了！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话语间，根本来不及收回巨剑的瑞恩，又在胸口上被狠狠捶了一拳头，这一拳导致他心率失常，快步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你还是很不熟悉，是吗？” 狼人越来越兴奋了，他疯狂地攻击着瑞恩手上的黑色的巨剑，瑞恩很快因为尚未恢复的伤，被迫放下了巨剑，而这正是狼人的企图。 他顺手提起了巨剑…… 第一百零三章 死局! “怎么样啊，大理想主义者？” 他发出一声令人听了发毛的嗤笑，抡起大刀顺势朝着瑞恩的脑袋砍去。 瑞恩很容易就躲开了，不过又是一脚踩在瑞恩肚子上，把他踩得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出来，显然恶魔并不想就此结束瑞恩的性命。 而瑞恩并不甘示弱，他以最快的反应速度用双手抱住他的脚，固定住了他的身形，恶魔正要用刀刺穿瑞恩的心脏，瑞恩抱住他的双臂却忽然猛地一颤。 三叉戟此时已经以其最快的速度飞起朝恶魔刺来。 直直插进恶魔的后背——瑞恩瞄准的是心脏，尽管由于骨骼和肌肉的缓冲保护，它的威力大大降低了，但强电压对于心脏的刺激仍然对恶魔造成了很大的行动限制。 “那些迷梦，暴虐，餍足，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疯狂与自负……” 瑞恩口中喃喃着，趁他行动不能完全自主，抱着他双脚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感到厌恶的人，我轻视才德，蔑视道德，俯视品德，无视美德，任何对其他狼人有价值的东西，我通通都想要毁掉！” 他弓着腰，弯着背，双臂猛地一拉。 “唔……” 恶魔痛叫一声。 “所有人，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会无端地被摧毁，不过是我的本意罢了，抉择也好，畏缩也罢，我都不会改变我自己的想法。” 火焰的灼烧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自愈，击溃了肩上和臂上的毛和皮，转而瓦解那些更难以恢复的肌肉组织甚至骨骼。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我可以讲给你听，毕竟有一天我们都会互相讲给彼此的。” 瑞恩双脚上的血管暴起，狠狠地抓着地面，而此时，他的狂暴行动显然让恶魔彻底失去了平衡。 “这个名为瑞恩的狼人曾经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本傲慢、轻视、自负和暴戾的生物，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践行的，尽管他依然因为他的聪明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 恶魔庞大的身躯訇然向后偏斜，而他背后的那只三叉戟，柄部已经触到了地面。 “有一天，某个捣乱的家伙厌倦了人们讨论着的关于瑞恩的故事，对瑞恩说，你是个骗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却受这么多人的尊敬！” 瑞恩紧握双拳，反曲的腿像是强有力的弹簧，稳稳立在地面，而将其全身的重力向上移动。 “他把这个人杀掉了，就这么简单。他很强，他拥有的力量，能够让整个索斯帝国为之颠覆。” 汇聚了无穷力量的两拳，以其崩天摧地的力量，迅猛下落，双双砸在了恶魔的胸口。 “瑞恩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完完全全的控制感，将未知的一切狠狠地摔在脚下，然后践踏。这是一种瘾，真正的瘾，他以前染上的根本不是真的瘾，你知道吗，那些瘾都能戒掉，但这一次有所不同，这一次，瘾他放弃了曾经的思想和价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噗嗤一声，伴随着一声大吼。 三叉戟彻底贯穿了恶魔的心脏，巨量的鲜血喷射而出。 “他最后死了，死的很惨。” 瑞恩笑着，毫不迟疑地道出了自己的结局。 三叉戟贯穿的并不只是恶魔的心脏，还有他自己的。 恶魔那炽热的火焰顺着三叉戟的柄蔓延到他的胸膛，迅速点燃了他身体每一寸毛发。 “但不是现在！” 恶魔大叫着，拼尽力气砸着瑞恩的脸，牙齿的碎片伴随着有节奏的击打声，从瑞恩口中飞出来。 然而没用，那被短暂搁置的长刀，忽而悬浮在空中，如同幽灵一般缓缓荡在二人身边，又如猛兽扑食一般，再次从恶魔和瑞恩的身体里穿过去。 这一次的攻击是偏侧顺入的，意味着二人已无法正常分离，如果有人想要独自挣脱，那么必然伴随着双方躯体的同时破碎。 第一百零四章 苏醒，沉睡 两人同时应声倒地。 此时，瑞恩对三叉戟释放的电压骤然下降。 双目被一把火焰熏得完全睁不开，两股血水由于瑞恩的拼命挣扎，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不过很快，瑞恩身上的火焰就逐渐熄灭了，而他紧闭的双眼中，黑暗再次成为了唯一确定存在的颜色。 他难道跑了？ 瑞恩想，不可能，安娜的刀仍然受到他自己的支配，恶魔应该没有能力在不杀死他自己的情况下独自脱身。 但是火焰是确实地熄灭了，他用尽所有力气想要睁开眼睛，而眼睛里却只有掺杂在一起的色块和一片白色的光影在移动。 他感觉自己被一种力量挑起，不过马上就因为过重地负荷昏死了过去。 等到瑞恩再次醒过来，他已经脱离了那个空间。 那个被封锁的世界，终于因为过度的空间弹射土崩瓦解，至于究竟是谁做到了这一点，不得而知。 但是他仍然无法准确判断周围的情况——他无法战立，他能感受到戟和刀仍然在他体内，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角度交叉着。 他剧烈地咳嗽几声，他的眼睛有些失明，他的鼻子也满是焦糊的味道，至于他皮肤和狼毛上布满的特殊感官，也因为过久的火焰灼烧暂时失去了其应有的功能。 当然，瑞恩身为狼人的强大自愈能力，也不知为什么，终于再次消失了。 他凭什么做出如此的判断？ 因为他感受到有人在用小玻璃杯往他嘴里灌一股股甜甜的液体，大概是某种提供能量和帮助恢复体力的糖类物质。 瑞恩侧躺在泥质土地上，是被半撬开着嘴巴的，甜水大多数都被呛进了喉咙，这才导致了他的剧烈咳嗽，好样的。 看见瑞恩正在试图挪动身体，普利忽然惊地大叫了一声。 瑞恩苦笑。 “果然是她啊，该死的东西，我真是倒霉透顶了。”他暗骂道。 “你居然醒了，我还以为你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坟墓了……” 瑞恩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只是用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糖水，把几乎瞎了的眼球转向普利可能站立的方向。 此时，普利开始却不安宁起来，并且狠狠地冲着瑞恩的脸骂了起来。 “你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普利把嘴巴靠近瑞恩的耳朵，以一种恶劣的态度，轻轻地说，“你知道你自己是个混蛋吗？” 听到这句话，瑞恩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接着拉动面部几条神经，做出一副微笑的样子。 但是普利并没有觉察这些，只看见瑞恩逞强般地冲着一棵大树笑了笑。 瑞恩是知道普利说话的习惯和风格的，即使肉体残破不堪，但他的头脑并没有因此迟钝，思维并没有因此混乱。 发泄完后，她没有过多地辱骂这位凄惨得使她不忍直视的狼人了，只是接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另一瓶糖水，把它插进瑞恩的嘴里…… “唔……” 瑞恩难受极了，他圆挣了眼睛，使劲动了动脑袋，见普利还不收手，便猛地发力，一嘴咬碎了那个恼人的小玻璃瓶。 “啊！” 普利又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拿起糖水的容器狠狠地砸在了瑞恩的脸上。 “你他妈的……” …… 夜幕降临，雾霭氤氲。 这是在哪里。 普利不知道，荒郊野岭？连一个合适的避难所都找不到。 瑞恩已经睡了，咬破小玻璃瓶后，他很快就睡了，没有任何的对于真实世界的留恋，也不再搭理普利对他的询问，安安静静地睡了。 “睡得跟个死猪!” 她从一堆燃烧着的柴火旁站了起来，嘲笑着瑞恩，也嘲笑着自己。 回想一天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当时自己鼎力相助，瑞恩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地上一整天的瑞恩，他太虚弱了，以至于他并不想一直保持着清醒，而选择了熟睡。 普利那颗喧腾的心里，反常地升起了一种母性的慈爱…… 第一百零五章 牛眼 晨昏蒙影的黎明，天空中就漂浮起一片一片乌云，太阳出来一点，却更显天的阴沉冷湿。 泥泞的土路上鲜有人在，空淡淡的天空里，云团越垂越低。 在这个很不热闹的小镇里，朦朦胧胧的微光升起，然而竭尽全力也只有一些淡橘色的小斑点，有的甚至不久后再次黯淡下来。 这时候，两排矗立在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微微发黄的灯光透过淡薄迷茫的雾气，照在破败不堪的沥青马路和周围被雨水冲垮了的泥坝上。 普利反反复复在地上踱着，若有所思，前几天发生了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现在根本理不清事情的逻辑。 见瑞恩躺在门口良久未曾说一句话，沉闷了半天的普利终于禁不住问道: “你在想什么？” 从她紧绷的眉毛间和凝注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普利一定有心思在里面，她知道经过自己处理后，瑞恩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许许多多的谜正围绕在她身旁，像是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围绕在他身旁，这惹得她很焦虑。 “没什么，我只想快点站起来。” “别想了。” 普利一脸失望的样子，说罢将银丝般锃亮的头发甩到背后，用小手指从书架上抠出一本书，随手翻了翻。 “在我没有找到你究竟为什么会丧失自愈能力的原因之前，你绝对不可能站起来。” 瑞恩把头一低，露出十分扫兴的表情。 普利又随手翻了几页手上的书，大概是撒切尔的《唐宁街岁月》，看见里面被编者注释的几个日期，便随手将一根竹签放进里面，合上了书。 “看来你恢复得差不多了。” “咳……鬼知道……” 瑞恩咳嗽一声，看样子十分不满。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普利不知做出什么决定，毅然地把书砸在了桌上，“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你必须告诉我，那个浑身冒火的狼人和……是谁？你们认识？” 她的语音变得十分沉重而有顿挫感，好像在她内心里从未有过的理智与成熟已经成功而突然地取代了以前疯狂与幼稚的地位。 “你……不配知道。” 瑞恩沉声道。 “为什么？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吗？用不用我把你从你前面的窗子里推下去，那样你就舒服了？” 普利十分不服气，瑞恩的暴戾无礼触碰到了她心中敏感的部位。 “你在找一个人。”瑞恩尽量小幅度地移动嘴唇，沉声道。 “什么？” “你要找的人不在书里，她不会让自己于世间留下一丝可疑的痕迹，她超乎你的想象，而你再努力也是没用的。” “你怎么……”普利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瑞恩沉默不语。 在瑞恩的眼里，外面的一切都开始清晰了起来，当然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变得可以辨析，他的眼睛仍然近乎失明。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上开始有更多的人来人往，人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狗，趁着刺眼的阳光还没有刺穿他们污浊泥泞的双眼时四处游荡。 不知多久，从普利和瑞恩二人待的房间外面传出一阵不十分剧烈的呻吟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一位穿着黑色大褂，围着绯红围巾，头戴棕色奇艺猎鹿帽的侍者不紧不慢地挪步进来。 “这是你的狼人朋友要的牛的眼球，请你和你的狼人朋友一起享受吧，哦，你还想早点什么别的吗？” “你可能做不了别的什么了，退出去吧，两个小时。” 普利毫无感情地对他说，还用手比了比，示意他快点出去。 “悉听尊便。” 对于她刻薄的态度和锋利的语气，奇艺猎鹿帽似乎没太放在心上，仍旧以其不紧不慢的动作，缓步走上前，将手上干热的还带着血丝的牛眼一颗一颗堆砌在离瑞恩很近的桌子上，还时不时偷瞄两眼这位背对着他躺下的狼人，眉头蹙成了一颗大核桃。 “我还从来没侍奉过一头狼人呢，”奇艺猎鹿帽心里嘀咕着，“不过好在他吃的只是牛眼。” 第一百零六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瑞恩仍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按照普利的吩咐，这个小镇里已经有拿钱办事的人为她搜集情报，她现在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何能够更快地离开这个地方是最要紧的事情。 这里设施很落后，环境也十分不友善，再这么下去，瑞恩的情况可能会严重恶化。 她知道瑞恩正在遭遇一场劫难，不过谁懂得呢？或许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如何应对更严峻的情势，如何解释三天前发生的所有疑难问题。 毕竟有名人说过，苦难会让强大的人更加强大。 尽管她尽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但她依旧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感到气愤、畏惧。 大概是早上七点半左右，这时氤氲的雾霭已经彻底消散，天上起起伏伏飘忽不定的云朵也被太阳的威力打得气喘吁吁，伤痕标题。 金黄的太阳光已经变得愈发强烈，照到周围生长的毛竹和大型灌木上，熠熠生辉，荫绿色的草地时而自顾自地晃动，时而将自己钻进同类们的身体之间。 普利已经从小镇里很多人口中听见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的名称，令人确信无疑的是，普利和瑞恩已经从黑暗的空间中逃离了出来，但解析具体的坐标还需要一定时间，而且干这事会很费脑筋。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当听到普利站在他身旁朗读那一段十分冗长的坐标时，瑞恩突然一抖，浑身疲软的神经突然一下子绷紧了。 普利察觉出了异常，正要问为什么，却被瑞恩的话给硬堵了回去，在他看来，普利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她。” 犀利而简略道。 尽管如此，瑞恩还是希望她快点死心。不为别的，就为嘲讽她的愚昧和无知。 “去准备一些长途跋涉可能用到的物品……事关重大…… 我不得和你过多地解释！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合作人……现在有了巨大的麻烦。 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瑞恩相比之下十分流利地讲出这一大段话，语速飞快，像紧急逃难一般仓皇又冷静。 听完这句话，普利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接收到了自己的死亡通知书一般，左摇右晃，目光涣散，身上还冒出了一身冷汗。 普利把手放在肚子上。 镇定下来，死死地盯住瑞恩的脸，但并不是在看他的眼睛。 “你还真是被幸运之神摆了一道……” 瑞恩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你快说，他现在在哪里？” 瑞恩清清满是血腥味的嗓子，给普利报出了一个相对坐标。 “……~1532……” “……~－2……” “……~－634……” 普利听后似乎有所反应，距离并不是特别远。 那是当然，这么长的距离已经是瑞恩的极限。 她的眉头皱了下来，看看瑞恩，又看看外面，脸上的皮肤抖了又抖，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把眉毛一扬。 “我想我不得不离开你了，”普利说道，“我不想让你遭受不测，但是我更不想让我自己遭受不测，否则我会因为那些冲动的行为后悔的。” 瑞恩不说话。 普利站了一会儿，瑞恩依旧不说话。 她觉得不能再耽搁了，所谓最后时刻不过如此，她曾经想过他的活动会严重影响自己的生活，不，不一样了，现在比这更糟，就现在的种种线索推断，很显然，他已经不仅会影响到她自己了。 “我马上去收拾好东西，”普利急如星火，“你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动，安安静静地在这儿躺着……” “不要乱扯止血带，不要试图从这里逃跑，有人来了你也不要搭理他们。不要把眼球放在地毯上，你最好祈祷我能安全地回来，如果我出事了，你的一切也都完了！” 普利临走时不胜其烦地反复嘱托道。 然而瑞恩并不领情，只是愤怒而又满不在意地呵了一声。 “我的天啊，上帝啊，我该怎么样才好……” 普利急得直跺脚，于是快步走向门口，摔门而去。 她已经意识到，是有大灾难要发生了，这次恐怕在劫难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会守住自己最初的信仰，她已经做出了牺牲的准备。 然而一直躺在窗前的瑞恩却不那么认为。 第一百零七章 濒死 沉寂的世界。 出发地到现在大部队业已行进的具体位置间的大地上。 秃鹫在蓝得冰冷的天空中徐徐翱翔，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是在等待着可怜的人们的死亡之期。 它们很幸运，因为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下一批苦难的人们放弃自己的肉体。 啊！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广袤无垠的荒原啊！脚下是荒原，天地相接处还是荒原，偶尔有矮小枯黄的榭树点缀在荒蛮之地。 尤里和尤金带领的人群又向前行进了一百多英里，所有人的脚都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现在的人群可谓怨声载道，讨论的内容不知何时也充满了恶毒的语气，他们纷纷咒骂着那该死的吸血鬼，侵夺了自己的家园，把自己赶到了如此的境地。 当然，那只是大部分。 当人们觉得抱怨自己根本无法战胜的强敌已经失去了以前的滋味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向其他人传递更加不愉快且十分危险的信号了。 尤里向人群中发出舌头打结般的声音的方向一瞥。 那是一个半裸着身子的老头，约莫七十岁左右，瘦骨如柴，可怜巴巴，骨骼每走一步几乎都要嘎吱嘎吱响两声，看他身上肌肉所剩无几，甚至已经可以用皮包骨头来描述。 “说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什么天道有轮回……” 那个老头不停地叨叨。 “咱们啥时候能得到一夕安寝，不必害怕突然冒出来的吸血害虫把我们的血管咬破，像大号的蚂蟥一样抽干我们的体液？” 老头瘦骨如柴的身体上青筋遍布，脸颊也越来越通红，憔悴的面容在他欲哭无泪的讲话中更显得他的老态龙钟。 尤里注意观察到，这家伙身躯高大，骨架魁梧，稍稍年轻一点或许是个精力旺盛，颀长英俊的男人。 从他的言行举止、语气声调和着装习惯上看，或许是因为长年在外漂泊流浪的时光使他落了恶疾。 这时，那老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醒悟吗？你们觉得他是在带领我们走向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但老者仍然保持着矜持，隐到人群中间去。 尤里对此感到很不满，不管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应该如此对其他人施加如此的压力，现在麻烦即是如此，他一定要十分地注意这家伙。 说话的老人叫约翰，是一名退伍的老兵，一个号手，但现在年事已高，英雄无用武之地，年轻时又在战争中落下了许多病根子，不得不苟活在那个偏僻的安乐窝里数十载，这已经折损了他的心气，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千辛万苦地朝着自己根本没有一点了解的地方行进。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漂泊生涯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对于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临死之前会做些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要奉劝别人好好活下去，坚持朝着未来的不可期行进。 在他心中…… 如果有个人和他作伴，那就太好啦！ 看着他们形销骨立的身体一起被猛扑下来的秃鹫一口一口摧毁。 死亡终究会到来，任凭怎么努力都无法逃离死神的追捕，想要追求一个更加圆满的结局？何不放手让自己随波逐流，还能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救赎…… 转眼间，又有几个老人倒下了，他们都像老约翰预言的那样，舍命于死神那弯曲恐怖的镰刀之下，大部队里也开始有更多年轻人恐慌。 尽管现在情势如此不稳定，尤金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什么死神，什么不可期的厄运，统统与他无关，他想的只有尽快走到狼人口中说的地方去。 第一百零八章 四个原则 几千年的历史沉淀，让这个满是断井残垣的破地方稍稍有了一些人气，但是，破败从未离去，时过境迁，烂事依然。 瑞恩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不放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和细节，即使身上的伤痛已经让他精神和肉体上都感受到了精疲力竭。 他十分确信，这地方的周围一定隐藏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正是它，让每一次的终末传送有了足以保证其精密程度的尺度。 瑞恩推测，以前遇到过的红塔正是这种尺度之一。 然而，究竟什么样的物质才能被作为一个带有标志性特征的所谓尺度呢？坎瑞特究竟是如何进行选择的，瑞恩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点，因为坎瑞特能做到的，他经过努力未必不能完成。 经过层层的排除和筛选，关于这种地标，瑞恩总结出了以下可以通过既定事实推理出来的几个特点。 1.实体性，即任何空间里每一种地标都只能有一个存在，且坐标绝对，不能移动，并不能重叠，也不能湮灭。 2.连续性，地标是一种特殊的定位代码，意味着正确的方向只有一个，任何微小的错误都会导致运行主体完全偏离轨道运行。 3.延伸性，假设能够破解一个地标代码，那么很快就可以以数学运算的方式找到其他所有地标的信息，并且信息永不会丢失。 4.隐秘性，地标不是被摆在明面上的，一定会存在某种特殊的状态能够让人找到地标并实现传送，坎瑞特就是利用这一点使自己的计划安排得当。 四个特点，反过来可以作为瑞恩的四个原则，用以找到正确使用传送地标建筑的方式。 瑞恩已经对坎瑞特操控时局的手段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他通过获取各个时间段的特定知识，来做出能够改变单体时间线的改变。 不得不说，他做得非常聪明，以至于让瑞恩了解得如此之晚，或许这正是坎瑞特想要的，因为瑞恩是他计划中地位最不可撼动的执行人，能够理解并掌握他自己无法吸收的知识，但到了后面，他也是坎瑞特最大威胁的制造者，可以给他的安排带来最恐怖的威胁。 本来后者他是可以控制的，他打算利用自己的影响，将瑞恩的思想暂时禁锢起来，瑞恩幡然醒悟之时，就是他在绝望中被扼杀在重光之下之时。 但是很显然，他犯了错，而且是致命的错，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行动必然会通过能够被轻易破译的瑞恩建造的传送门的脉冲信号带来其他各阶层精英的集体关注，在局外人看来，这显然不可思议，但事实是，他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知情者。 显而易见的，这是作为开创者的坎瑞特绝对看不清的局限性。 那么，话说回来，瑞恩通过这四个原则究竟能够推理出什么来呢？ 有很多东西。 瑞恩在拖着疼得打颤的脚一步一步挪到这里的路上时就已经开始通过他事先记录下来的红塔的坐标来做一个可能的坐标计算预测了，很简单，将整个地球分为很多个部分，一定是奇数，可以是三份，五份，七份，然后比对当前他所处位置的坐标，以检验其合理性，这显然只是最简单的角度之一 很幸运，当瑞恩从这个角度出发，算到五份时，理想坐标就已经和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很接近了，和上一步比起来，这简直是毫厘之差，这使他欣喜若狂，现在他只要按照计算出来的理论去寻找他要找的地标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这时瑞恩却被那破天气摆了一道，突然刮起了大风，虚弱状态的瑞恩根本没有力气站稳脚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这一跌真是坏事，他不得不自己告诉自己:现在凭我自己是绝对站不起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同病相怜 还是在那座天空中缓慢移动的舰艇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什么都在发生。 斯科特被锁链禁锢在黑暗的房间拼命挣扎，霍尔正在“全心全意”地利用自己的特殊头脑破译一些无论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无法通晓其中奥妙的密码。 沃尔特抓住了飞出去的三叉戟，从舰艇上摔了下去，他差点摔得粉身碎骨。 更糟糕的是，三叉戟差点把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灼烧成了黑炭。 抓住那根三叉戟后，他瞬间就陷入了昏厥状态，只不过通了电的他根本无法挣脱，最后他半只手都被烧成粉末，他才重重地掉下来，挂在了树上。 他不久后就醒过来了，是的，没有费太长时间，他失去的手指也很快恢复如初，但从全身各部位传来的恐怖的疼痛让他终于痛苦地大吼起来。 “他妈的，我真是被瑞恩那畜生摆了一道……” 沃尔特抽搐的狼嘴巴刚恢复了语言功能，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就知道他没死，这个家伙总是有一些手段逃脱的！” 沃尔特颤颤巍巍地抖动身体，把自己从树上放下来。 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但却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惊喜。 毕竟瑞恩如果真的死了，那才是悲催，对他而言。 瑞恩的三叉戟有一种其研发出来的被称作“灵魂绑定”的科技，只要三叉戟还能被机械地驱动，瑞恩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除了斯科特，毕竟斯科特身上也有瑞恩的一部分。 “我现在究竟在什么鬼地方，鸟不拉屎的……” 沃尔特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 就在他的鼻子终于排出一大团早已干瘪的粘液碎片之后，沃尔特双耳突然一抖，伏在脑后。 “这个地方，瑞恩来过，有他的味道……他一定来过！” 沃尔特深知他的鼻子不会欺骗他，确信无疑就是瑞恩的气味，而不是斯科特，怪不得三叉戟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如果还能坚持的话，再坚持一下，用两只手抓住，让三叉戟带沃尔特走再远一点，他说不定就能找到瑞恩，再把他狠狠地揍一顿了。 他想现在开始追踪，不过气味很淡薄，也很杂乱，更重要的是，这里其他别的气味十分之混乱，几乎让沃尔特如此灵敏的鼻子难以适应。 从气味这方面出发，在不远处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沃尔特确信是有瑞恩参与的，瑞恩身上血液的味道几乎消失不见了，但还有另外一个人类女人血液的味道，十分浓重刺鼻，十分惹人注意。 瑞恩在这里遇到了人类，还跟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沃尔特趴伏在地上，用四肢行走，膝盖几乎碰到了地面，鼻子在湿润的泥土腐叶之间来回嗅探，他不想错过找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机会。 沃尔特属于所谓的“第三类狼人”，体毛性状为棕色，质硬，和其他“第一类、第二类狼人”相比的特点还有，他的身体更为强壮，但思维能力、智力水平却较之相去甚远。 他没有和瑞恩一样在记忆宫殿里储存信息的习惯，他不能将周围环境的大多数信息转化为有用的情报，更不能通过情报信手计算出坐标的准确数据值。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祈祷周围能找到一个人。 他想找到瑞恩的所在，而且只有那样，他才能知道这地方究竟是哪里。 或者说，如果有一个人类——如果能抓到一个人类，以死亡和酷刑威胁他…… 他只能这么做了，他早已失去了人类的伪装:康拉德已经被收入禁人书，他再也不能将自己藏匿于可怜巴巴的人类躯体里面，以获得他们的“同病相怜”——沃尔特是这么想的，以一个狼人的身份看问题，他习惯将人类的互助行为称为“同病相怜”，他认为这么叫是如此的贴切合理。 沃尔特学着瑞恩的样子，拓宽鼻孔，眉头紧蹙，嘴巴微张，双目瞪得浑圆，间或抬起头来稍作思考，而后继续伏下身去寻找线索。 刚下过雨，沃尔特身上好些因为战斗、坠落和点击而变得乱七八糟的毛发变得又湿又潮，散发出一种独属于狼人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 要重写的部分剧情概括 1.地心战争爆发，索斯狼人族近乎灭亡，仅有的狼人分别以各种手段前往地表世界(包括瑞恩的传送门、沃尔特的物质核心)，大量血族涌入地表世界。 2.瑞恩带着三大核心之一的幽冥环球旅行。 3.寻求一名似乎很有利用价值的人类(霍尔)的帮助，被拒绝。 4.瑞恩遭遇索斯暗弩持有者(反叛者)袭击，受到隐匿的生物工作者凯特(血族人类混血，现吸血鬼王洛克斯之女)支援，击溃敌人。 5.瑞恩再次遇袭，被迫放弃与凯特的同盟，凯特不知去向。 6.与曾经的妻子安娜相遇，认为安娜脑部受损失去记忆，防水不敌，被带回其根据地。 7.瑞恩遇安娜奴仆树人。 8.凯特获得瑞恩身上一个可通讯的中子机器人，离开瑞恩，去寻找自己的丈夫康拉德以支援，遇棕色狼人袭击，其名沃尔特。 9.后续凯特知晓发生在康拉德身上的意外，并接受了拥有两个意思的康拉德的一面。 10.由于洛克斯的干预，凯特无端进入地心世界，在此地参观了索斯遗迹，并进入迪蔓城接触血族。 11.凯特无通用货币，被一名店铺主人无私捐赠食物和水，尽力为捐献者提供了一些帮助，摆平了一些困难。 凯特在地心被追捕时堕入恶魔谷，引发威廉(身份暂时保密)的关注，威廉虚构一个以事实为蓝图的精妙故事，让凯特使用精神核心为自己服务。 12.安娜将瑞恩视为自己未来发展的垫脚石，但瑞恩坚持要恢复二人间的关系，直到树人反叛者出现，霍尔调动兵力围剿，安娜被重创，瑞恩救援，二者关系有所缓和，霍尔被杀死。 13.瑞恩获得与凯特通讯的机会，但由于信号干扰(地心与地表无法长期通信)无法获得凯特准确的情报。 14.为了知晓凯特进入地心的原因和背后指使者是谁，瑞恩与安娜互相妥协，安排前往中子机器人失去功能的最后地段寻找线索，并尝试使用瑞恩手中的幽冥进行定点跟踪并记录凯特的行为轨迹。 15.瑞恩与安娜在车站附近遭遇斯凡林姆袭击，由于安娜没有全力应战，瑞恩被俘，安娜多年寻找未果。 16.斯凡林姆身后的布兰奇拥有一整个血族皇家研究所的权力，她希望能够利用在地表世界的优势来填补血族如今政策上对地表世界的妨害。 17.布兰奇很清楚地意识到必须通过三核心共同的力量才能让两个世界互通是假的，所以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瑞恩当年使用过的方程式。 18.数年未果，布兰奇几乎放弃希望，但是她启动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工程项目，能够将瑞恩的自愈能力为斯凡林姆所用。 19.布兰奇集团遭到不明物体袭击，实验室重创，瑞恩与另外一个被关起来的狼人(后被命名为斯科特)被释放。 20.瑞恩不断游走，试图摆脱布兰奇的追捕，遇见了许多令人震撼的怪事。斯科特杀死了一位婴儿。 21.安娜与斯科特相遇，认为他是瑞恩本体，但斯科特几乎不会说话，智力水平也十分低。 22.安娜认为他遭受的脑损伤是不可逆的，因为悲痛欲绝。 23.斯科特被人群包围，乱中逃离，遇见四处斩杀吸血鬼的沃尔特，对斯科特疯狂进行报复。 24.安娜加入，不敌，瑞恩现身后，沃尔特逐渐落入下风。 25.威廉加入，斯科特、沃尔特和安娜全部落败。 26.威廉对瑞恩稍有放水，二人缠斗，威廉不久后离开现场。 27.战后瑞恩与安娜讲述自己的经历，并开始分析当前的局势。 28.瑞恩从威廉那里认识到自己的师父(坎瑞特)可能在策划一些不可知的计划，他似乎已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 29.瑞恩进行必要的推理，认为坎瑞特受到宇宙知识风暴的影响，不可避免地会将狼人族和吸血鬼的未来断送。 30.瑞恩和安娜回到战场寻找重伤的沃尔特和斯科特，但只能将斯科特带回临时基地。 31.尽管十分不愿意相信那亿万分之一概率会发生的事件真的发生了，瑞恩也只能承认斯科特是自己的克隆品，二人准备回到南极基地再做更好的打算。 32.失去了意外获得的物质核心的沃尔特主动加盟。 33.遇见罗伯特(霍尔之子，芭芭拉之孙)，并被跟踪，瑞恩希望能够借助罗伯特的力量。 34.回到南极洲，为接下来的活动做好安排。 35.五人重新前往目的地，在空中遇袭。 36.瑞恩遇见洛克斯的投影，被严重威胁，瑞恩推断已经有多人做到了坎瑞特的那种地步，但正是这种干预让未来再次充满了不确定性。 37.瑞恩初次有了传送点的概念，安排尤金(死亡婴儿之亲)带领一整个城镇不断迂回找到坎瑞特可能的一个传送点。 38.凯特无法忍受，而猪人无意间协助她逃离下界立方。 39.瑞恩等人回到南极基地，瑞恩意外开启了基地里的机关，进入了密室，被抽干精神力，遇见魄(威廉手下，伪神)，得到伪精神核心。 40.瑞恩大战石像鬼，与魄对峙，救回被困安娜，但安娜迟迟未苏醒。 41.瑞恩开始对过去下手，认识到从过去下手寻找答案是应对当前时局的唯一途径。 42.来到过去的世界，遇见过去的安娜，一同去寻找卡洛斯(狼王)，寻求帮助。 43.威廉攻来，瑞恩与过去的自己联合，将自己送回以前的世界，但两个瑞恩的时间发生了互换。 44.瑞恩陷入了域名世界。 45.沃尔特带着斯科特前往布兰奇(曾经的合作伙伴)的雪茄船上，斯科特在最后关头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章 芭芭拉的默示录 “好浓烈的血的味道……” 沃尔特猛吸了一口气，把一只手放在下巴上，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他继续前进，不断有猎物血液的味道冲击他的鼻子，这些味道让沃尔特很难把控自我。 “在这里又进行了一场战斗……” 这里进行的战斗血腥程度极大地降低了，双方几乎没有流血，是这里有非常浓重的恶臭味，他有足够的把我认为瑞恩曾在这里大规模地释放过自己的能力。 “一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因素隐藏在这里，太诡异了，为什么我发现不了呢。” 沃尔特并不能通过残存下来的微弱气味确定和瑞恩交战的那个雌性动物究竟是何种货色。他并不认识普利，他们两人都没有碰过面，但是，这种味道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为何如此熟悉的感觉会出现在他的心里？ 沃夫特拼命地想要想起这藏匿在气味当中的熟悉感觉究竟和自己在何时何地所经历的事情间有什么联系。 但现实总是让人失望，他那索斯狼人族中生当翘楚的最灵敏的鼻子也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如果沃尔特将自己的记忆稍稍往前退几年，或者几十年，一切都不再是那么错综复杂，奇异诡谲了。 他努力地记下了这一种若隐若现，谁也说不清楚的奇妙气味，等到情况并不十分紧急的时候再慢慢品咂，他需要继续寻找瑞恩的踪迹——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分神。 渐渐的，他的鼻子开始检测不到一些气味。 但是，最开始时他便发现的最浓厚的那种人类的气味却愈发浓重——很显然，他也不认识这家伙。 气味的主人可能常年居住在此地，而且十有八九仍然在这个地方滞留，这里没有她的血液的味道，这值得怀疑。 过了一阵子，沃尔特又站了起来，眼神里流露惊讶的神情。 到这种地步，他已经确信，一直留下气味的那个女人确实是在附近，她还活着，尽管已经由于衰老而变得行将就木。 沃尔特兴奋不已，他纵然跃起，循着气味，很快地找到了女人新的踪迹。 这是一发子弹，但由于某种原因，没有被正常发射出去，于是被遗弃在这里，这颗子弹让沃尔特认为他的方向是正确的。 并没有错，确实如此。 芭芭拉就在不远处观察狼人的动向。 她心里疑惑极了，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如此的变故，和迪蔓吸血鬼对立的狼人，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来，她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她已经受到过一次狼人的袭击了，没有什么，是的，狼人。 他们可能和一般的暴徒不一样的是，他们都喜欢包裹着一件用怪异皮毛织成的衣服行凶，他们试图用狰狞的外表和森森的獠牙威胁和恐吓受害者，但他们不明白，在她眼里，那恐怖的因素早就被剔除。 如果说芭芭拉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很难说清楚，因为她做的不寻常的事情太多了，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受困于无尽的深渊中，被日日夜夜欢乐或痛苦的记忆折磨——早就已经和她的耐心共同落入地狱。 也许，更大的可能是在现在，再次享受无限接近死亡的快感前那种无与伦比的兴奋。 “啊，我并不是想卖弄那些软弱渺小的人类根本不懂的无关利害的风骚，我也不想嘲笑不伦不类的幼稚无知的个人那些自私自利的行为，也不是羡慕甚至嫉妒他们能将任何心灵强大之人的心脏打得支离破碎的不可名状的力量……” 芭芭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我想做的是我能做的事，如果我能够摧毁他——或者她——或者它——或者那黑暗的角落里站立着的一整排人，我对社会的贡献就已经足够让我心满意足地去死了。” “我期待我能够在下一个世纪末以前完成我的愿望，如果不能，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一个给我准备的安乐窝，无论在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我都惶惶不得终日，这就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正要做的……” 忽然，芭芭拉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沃尔特已经发现她了，发现她正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了望着他，她的毫无利害的行为举止让他怒不可遏。 “发现我了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龙活虎 瑞恩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但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得想办法前往标记的地方，就算爬，也得爬到那里！ 于是瑞恩开始爬。 他十分努力地依靠自己的前肢摆动拖动自己整个身体向前挪动，用尖利的爪子增大摩擦力，使他能够有效地运用关节和手臂肌肉的力量向前挪动，但这种速度远远不够，而且他膝盖逐渐有了严重的磨损，更不利于他身体的恢复。 他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但是移动的距离却令人感到绝望。 当他为这件事懊恼至极的时候，浑然不知普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瑞恩看见他，吓了一跳。 “要我帮忙吗？”普利用略带厌恶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普利回答干脆利落。 “或许吧……把我扶起来！”瑞恩半命令半请求的语调被不自觉地调得很高。 听到这，普利噗嗤的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个骗子，编造一个拙劣的谎言，欺骗了我的感情——不，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想要照顾你的感情——现在倒要我帮忙了。” 普利眉毛上扬，每一根都沾满了凶险和奸诈。 “那……我求你。”瑞恩赔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 普利闻言喜上心头，眉头上挂着的险恶烟消云散。 “这可真是一种慈悲……”瑞恩慨叹道。 普利蹲下身来，静静地看着瑞恩，寻找一个合适的发力点，让瑞恩能够在她的帮助下站起身来，瑞恩按住普利肩膀，猛一发力，终于稳稳地站了起来，然而普利却被这一掌的巨力压趴下了。 “你奶奶的……” 普利的脸砸在地上，作狗吃屎的姿势，这让普利恼羞成怒，恶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等普利站起来，瑞恩不得不向她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动机和意义，不过对于坎瑞特的事情，他仍有所隐瞒，没有告诉她自己用什么方式找到他。 然而，普利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至少现在不是，而且普利自己也在尽力回避这种和坎瑞特有关的问题，事情没有解决，等待下一步的发展是最明智的选择。 瑞恩滔滔不绝地阐释自己的动机、手法和目的的时候，普利仍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那个……我问你……别说了，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瑞恩被打断，很疑惑，却又很平和地说，“或许你应该替我缩小一点范围，因为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就是他啊，你没有说他的名字，但我觉得你已经知道了。” 瑞恩没有作声。 “我答应过他要保守秘密的，我认为我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检举的地方。” 听到这话，瑞恩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狂妄至极。 “你笑什么！我现在就把你重新撂倒在地上！” 说罢，普利抬起腿，摆出要攻击的姿势。 “你要是敢这么干，你就永远没机会见到她了。” 听到这里，普利眼神中又透露出了不确定性。 “嘁——” 她很不屑地收回腿，甩了甩脑袋，摆出忸怩的姿态。 瑞恩不管他，继续拖着受伤的身体踽踽独行，丝毫没有要注意普利接下来的举动。 “差的远，还差的远，我要累死了，真该死，为什么那个蠢货要把我挪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害得我必须走那么多路！” 瑞恩一边在心中咒骂着普利，一边不停地调整方向，以使自己能够以最短的距离到达目的地，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的自愈能力也会因此短暂地恢复——调整到最佳状态够了。 而且……瑞恩想，这个符合全部事实的逆向推理如果确是真相，他的彻底回到生龙活虎状态，也是指日可待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色的小人儿 普利并不想和瑞恩废话，她想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再说只会让自己白费口舌，还会招致灾祸。 然而她又耐不住这种沉默，他知道瑞恩有多么聪明，他对事物的观察、判断和分析的能力属于个中翘楚，甚至无与伦比，谁知道他心里藏着些什么秘密？ 芭芭拉的，那个狼人的，她的，甚至是……坎瑞特的。 一想到这里，普利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望着瑞恩一瘸一拐的背影，她恨不得马上跑过去踹他一脚，让他再也站不起身来。 她是有这种想法的，从看见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就出现了，但是最后又为什么不得不把他扶起来，让他继续走呢？ 看似很矛盾，普利却有说不出来的苦衷——而正是这个秘密有被泄露的风险，使得她惶惶不得终日，她做事应该更谨慎一点的，他说不定就在这附近，随时都有可能趁着瑞恩不注意把她掳过去，从她的柔弱的胸膛里掏出她娇小的心脏，从她脆弱的脑壳里挖出她可怜的大脑…… “喂，你这家伙……等等我！” 不知为什么，普利对瑞恩喊出了这句话。她是没意识地做出的这样的行为，她似乎被现实看穿了，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瑞恩猛地跨出一大步，突然把一只手按在一棵美人松那粗大的树干上，缓慢地回头，在那黑得发亮的狼头上，普利看不出一丝表情。 “你想明白什么了？”瑞恩惊疑地问，他一说话，普利就能从那一团黑色中看见一排白色的小人儿在跳舞。 “你一定要听我说，瑞恩·布朗，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瑞恩露出罕见的惊恐表情。 普利没有说下去。 她试着吊瑞恩的胃口，但瑞恩并不上她的钩，假意微笑后，他又扭过去，转了转脖子上咔咔作响的骨骼，他脖子有些酸胀。 “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没有权利那么说，普利。” 坐标位置已至，瑞恩聚精会神地打量起周围环境来。 周围全都是墨绿色和夜幕深蓝色的松柏，寂寥无人，凄凄惨惨，没有任何动物生存过的明显痕迹，分界线两边的天空状态迥然不同，灰暗的天空隆隆得响着雷，预示着一场风暴，一次大雨，而另一面虽光芒万丈，也逃不过被乌云侵占的命运。 摧枯拉朽！ 瑞恩四处面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或宏观或细小的事物，现在他的状态和进行传送前的状态如出一辙，然而，尽管动用了仅存的全部精神力来窥察，他也不能发现一丝一毫可疑的东西。 难道说是坐标出了问题？ 瑞恩反复计算了三遍，结果并没有多大的偏差。 这就值得注意了，瑞恩早已意识到坎瑞特会有非常得力的助手帮助他协助保护好传送点，如果没有一丝痕迹，这些帮凶们究竟是如何看护好如此重要的传送点呢？ 坎瑞特独自完成这些可怕的工作是一种解释，不太明智的解释，但瑞恩认为更有可能的是，坎瑞特他知道瑞恩不可能有机会进入传送点，就算能够进入，瑞恩也没有办法操控这种不可控的东西。 他想起来自己在红塔那里捡到的一张坎瑞特的名片，他猜想那张名片是为另一个他的心腹所准备的协助工具，而这位心腹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进入传送点，至于名片为什么会丢失……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他知道自己和坎瑞特一点都不像——这谁都知道，现实的力量根本无法破解这种域名性质的保护。 这样的保护究竟如何被一个普通的狼人解除？很简单，那就不再使用“现实”的力量，转而寻求非正统的力量，看普利对那个“她”的反应，瑞恩就明白，他在很久以前就撞了大运——硬说确实如此，但经不起反复的斟酌——他把所有能够利用的超“现实”的力量都碰到了一遍。 安娜杀掉了一个，普利困住了一个，至于离他最近的那个……瑞恩不敢确定，因为她的能力太复杂了，他必须抓紧时间去确定，相比较来说简直触手可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亡 “我们得回去，回到应该去的地方，你不会没有想过这一点吧。”瑞恩转过身去，对普利说。 普利整理一下被风吹的凌乱的衣服，凝过神来，一脸狐疑，“你说想要回去？” “嗯。” “你到底上这里来干吗？既然走到了这里，你又要回去，你究竟为什么要死要活地爬来这种地方。”普利疑惑道。 “山雨欲来。”瑞恩平淡地说。 “你不要想着我背你，我做不到那一点，上次我已经要崩溃了。”普利略有生气地说。 听这话，瑞恩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也最多能走到那种地方了，无所谓，但我想你总能找到些办法让自己恢复精神力的。” 普利被这不明所以的一番话说得满头雾水，“我恢复精神力和你有什么关系，冷静点吧，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的精神状态了。” “你回去收拾一些东西，最好把地图和食物带充足了，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 说罢，瑞恩靠着树干的一只手臂猛地用力，把瑞恩整个支撑起来，“过去的棋子现在已经成为了神，我们不能再轻视任何人了，谁也不行，必须谨慎对待每一件小事。” 就这样，普利走在了很前面，瑞恩在距普利很远的地方踽踽独行，普利这个恶鬼，她不愿意让瑞恩在原地歇着，他又要受一遍这种折腾了，瑞恩心里暗骂该死。 不知过了多久，普利极目远眺，已经隐约看得到远处袅袅生烟的村庄集镇，还有整整齐齐被栅栏篱笆围起来的葱绿色的田地，抛光花岗岩堆砌在一起的石墩。 “我很高兴能和你分享这样的快乐，不过时候不早了，你不考虑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吗？” 普利坐下来，对着瑞恩说。 “如果你愿意让他们再有更多更好的说闲话的机会，或者……” 瑞恩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了。 “或者什么？” “或者……死更多人。” 普利疑惑，顺着瑞恩的眼光看去，除了村子，什么都没有。 但瑞恩的双眼却直直地瞪着远方，好像前面有肃杀的洪水猛兽，杀人无数的凶恶歹徒，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走进去。 “你看到了什么，什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看到瑞恩的样子，普利也变得心惊胆战起来，瑞恩的话让她想起了瑞恩曾说过的一句话:山雨欲来。 “死亡。” 好半天，瑞恩才从狼嘴里吐出一个词，“死亡。” 虽然这只一个简简单单的词，只是单独放出来不会有什么威慑力，但在如此情境——尤其是瑞恩又展现出那样诡异的行为后，普利从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安感，他几乎被吓得魂不守舍。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牙齿上，那平时脆弱易碎的牙齿现在被重重地压在一起，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牙齿被磨得发出咯吱呀咯吱呀的怪声不绝于耳，她害怕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她因此陷入无比的失控感中。 见普利脸色不对，瑞恩摇了摇头，很快就认识到自己无意识吐出的那个词分量究竟有多大，因为它让普利想起了一些十分不愉快的事情……他最初并没有那层面的意思，尽管他其他时候经常这样暗示普利。 “你怎么回事。前面有人死了，你为何而害怕？” “啊……啊？” 普利有些懵，头脑发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想象到自己刚才窘迫的模样，她马上收回了刚才于瑞恩面前暴露无遗的全部表情。 瑞恩也缓慢挪步到了普利身边，用近乎轻率的眼光打量着普利，似乎从那上面看到了什么。 “坎瑞特不会那么做的，有人用死亡威胁过你，关于我的事情，对吗？” 普利一睁开眼睛面对瑞恩，瑞恩的目光马上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你是怎么知道……” “亲爱的普利小姐，你真是个蠢货，因为我是狼人，我能闻到对你们人类来说很远地方的气味。” “不可能！你在对我撒谎！”普利大声说。 瑞恩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你很快也能闻到血腥味了，你可以忽视掉，不过我提醒你，死去的人有蹊跷，你不去看看会损失很多。” “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瑞恩的致意 “坎瑞特给了我全部他当前掌握的线索，任何风吹草动都只有一个存在的问题:单个还是多个，分散还是集中，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共同的朋友将我们联系起来。” 瑞恩瞥了一眼普利，沉着嗓子说。 “坎瑞特一定给过你有关他的资料，我给他添加了一些不足称道的小线索，他做得很好。有句话说的很对，一旦这个畜生吃痛发出了一阵哀嚎或呻吟，他所带来的恐惧便烟消云散了。” “我不清楚你究竟要找他干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和特殊人类有过任何交集。”普利质询道。 听见这话，瑞恩嘿嘿一笑。 “你已经开始读懂我的思想，并且业已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有关你们索斯狼人一族灭亡原因的真相？” “这一步，你做得很好，和你师父一样好，但是，你还没有看清楚更大的一个。” 普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尽快地理清了自己的头绪。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没有死，而他——另一个，被我困住的他——身上的中子机器人其实是你的，你给过其他人类的？” “哦，亲爱的普利，你还是那么愚钝，你得出的结论粗鄙之极，在所有的线索中，你没有把值得注意——或者绝对准确的有用的信息提取出来，在你眼里，世界就像一个不可探的黑洞，在我眼里事物都是那样清晰可见，就像每一个事件都被用红线连接起来，我只需要用手指摸清，任何有意义的关联都无法逃脱我的头脑。” “那我就无法理解了，我不能在这里提示你任何关于他的线索，你懂的，我认为这样说不通，毋庸置疑，这次绝对是你判断错了。” 瑞恩感觉有些冒犯，“门当户对，不言而喻，我早就知道，不要质疑基本事实，我并没有提示你其他的意思，现在你最好相信我的话，相信我对你说的一切，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利用你，咱们走着瞧，放弃遵循我的原则和安排会让你和你可怜的朋友后悔一辈子。” 说话间，瑞恩和普利已经进到了村子，这里一贯的宁静与祥和，没有任何邪恶与犯罪的迹象。 但在狼人眼里，这里简直是犯罪与作孽的天堂，对于人类一样，对于吸血鬼一样，对于狼人，似乎更甚。 “你们内心深处所在意的东西，一场灾难过后，就会毫无遗漏地被展示出来，这并非你们自己能够控制的，就像一位母亲在大火中会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孩子，这一种不可抗拒之力，我称之为本能。” 瑞恩低着头，瞥了一眼普利，她还在若有所思，一边走路一边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想着什么问题。 “好，不需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已经厌倦了，你这个蠢货。” 瑞恩眨眨眼，幅度很小地摇摇头，不耐烦地吐了口气，似乎又在喟叹着什么。 瑞恩用手指着气味散发出来的一座房子，又张开双臂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遇到此种情境，普通人一定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行凶的现场，但坎瑞特不一样，他不会让任何人起怀疑，所以……” 他打开了那扇门，发现了一个死相惨烈的人类尸体。 “我们必须找到另外一具尸体，和我在红塔区的那时候或许会有所不同，相信我，我不再是被坎瑞特掌控思想的瑞恩，我拥有更多非正义的手段可以随时取用，天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不在乎，我只担心一件事……”瑞恩站起身来，顿了一会儿，“你究竟何时会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普利疑惑地看向检查尸体的瑞恩。 “不知道，如果你要说自保，我们两个都明白当今我们自己的境遇如何，这不是原因，然而我再也想不到你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转移话题？” “普利，普利，”瑞恩笑道，“不要低估了我，坎瑞特影响了我的生命，我和他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随时随地准备着被毁灭，以及毁灭别人，如果他想要和我在地狱相见，那我的想法他一定清楚，我会永远奉陪到底！”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个目击者 此时正皓月当空，月光照射着天上层层叠叠的云，像是干旱稻田里皲裂的土地。 瑞恩留在房子里休息，普利正马不停蹄地为瑞恩发出的请求和指令不间歇地服务着。 普利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自己也都需要让精神力尽快恢复，原因很简单：照着瑞恩的推断与猜测，坎瑞特麾下的人类、吸血鬼已经渗透到整个地表世界的方方面面，只不过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敢贸然对瑞恩等人下手，但如果瑞恩不够幸运，情势会暂时性地朝着他那边偏移，在那种情况下的任何时间里，他都能轻松地毁掉过去的他们两个，现在的他们两个，还有未来的他们两个。 而普利对此也很苦恼，苦恼她现在的处境，苦恼她选择的阵营问题，但更严重的是，她在苦恼自己最近的心理状况。 抛开近些天那些无可理喻的诡异怪事，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过会碰上如此诡异的情景:这个小镇里的好一部分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白天漫无目的地走着，如果不去触碰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他们的肉体内还储存着灵魂。 如果说这件事已经能让普利脊背发凉，那么，瑞恩的诡异行动，便足以让年龄很小的普利噤若寒蝉。 他一边把右手放在下巴上捋着自己的毛，一边在左手把玩着发出耀眼白光的电火花，又时不时地问普利找到那具尸体没有。 普利当然没有精力去找所谓尸体，她现在真是一头雾水，她一直在想，瑞恩到底在玩什么名堂，他究竟要回到哪里去？ “前几天遭遇的事变得不足为惧了，现在我们已经无限地接近一系列事件的尾声，普利，我希望你能帮到我。”瑞恩喃喃道。 “你吃饱了么。” “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吃了。” “那你还想让我干嘛？” 瑞恩突然睁开眼睛，左手上游走的电火花也爬进了地里。 “集中注意力，把你积攒的精神力传递给我。” “为什么！你不是要我找尸体么？” “到现在这时候，你没找到就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我的精神力，尸体确实要有两个，因为有两个人必须要死。” 普利疑惑，“两个要死？” “没错，”瑞恩垂下头，“两位目击者，两个刽子手，两发子弹，两条灵魂升天。” “你是说，目击到我们两个在这里停留的人？” 瑞恩点点头，“虽然一直状态不佳，但是我每时每刻都在保持一定的警觉，每时每刻都不让任何会威胁我自身安全的信息散布出去，而你不同，你是在看，而不是在观察，在想，而不是在思考，你没有留意周边的情况，理所当然，你不会掌握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普利鄙夷地说，“现在到底在发生什么让你觉得研究一个——呸，两个死人有那么重大的意义？” “我不用在乎，我也不想在乎，听听你那可笑的问题。我才不想研究尸体，在这个方面，我与你们人类属于对立的阵营。”面对普利不友善的质问，瑞恩嘲笑道，“多说无益，现在弄清楚刽子手和坎瑞特的关系并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为了防止被袭击，我要尽快恢复自愈，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哦……”普利小步在地面上踱着步，试图揣摩出瑞恩内心的想法。 “你不帮我，短期来看，对你没有好处，也没有什么坏处，你的选择我无法掌控，但是如果你没有那么做，对我却意义非凡，你是被选中的人，你成为了女巫，而不是刽子手，这个身份造就了你现在的性格，也造就了你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不想在80年以后对自己当年不分雌黄的行为失望，你就不会在这里踟蹰不前了。” “这家伙想要洗脑我。”普利暗自思忖。 “你现在是不是犹豫了？我想，再这样楞下去，不用过多久，你就会脑震荡，所以……”背对普利的瑞恩突然转身，迅雷般抓住普利的手，把那纤弱的手高高地往上举，不容质疑的眼神射进普利灵魂中，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她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成精华。 “你真是听话，普利小姐，不过看起来，你还可以更听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转化 瑞恩的话还没说完，普利就已经将自己凝聚起来的精神力向外汇集，她可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的被动性，后来她十分慌张地想要摆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你想要做什么！”普利朝着瑞恩大吼，“你妈的，真不要脸！” “冷静点，我想说的是，我为你提出的建议都是最好的，我给你安排的计划也都是最好的，你以后不会因为此事有一分的后悔，相信你不会反抗我，因为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普利将信将疑地举起手，“你怎么让我确信我你不是在骗我？” 瑞恩靠在墙上，看起来十分的倦怠，“你遇见他了，你知道他的手腕，再想想坎瑞特，你不想再受到他们的攻击了，是啊，如果说我是想要保住你的性命，你一定不会相信我那么好心吧！” “你说对了，我不会相信。” “这可不是好心，这是投资，向风险最大的基金集团投资，不要觉得我在奉承你，这是事实，也不要觉得我们的相遇是缘分，这是命中注定。” “啊？” 普利猛的一颤。 “你刚才是再说，命中注定？” “没错，如何？” 听到命中注定这一个词，普利有了很不寻常的反应，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的脸突然变得通红，身体也越来越热。 “你是说，你想和我……”普利口吃地问，“共渡难关？” “我并不认为坎瑞特能有精力完全控制你的思想，他在这方面真是个失败者，所以你说的没错，事成之后，我会实现你一个绝望……” “呸，实现你一个愿望。” “你是说真的，瑞恩？”普利睁大了眼睛，冲着瑞恩嚷道。 “事实上，到那时候，你完全没得选择。”瑞恩在心里偷笑，他很清楚普利以后会面临的境遇。 “绷紧你身上的每一根弦吧，你不再是坎瑞特的宠物了，”瑞恩把脸故意凑近普利，“以后你是一个单纯的个人，从索斯帝国而来，准备前往死亡的边界。” “那么，我能许愿要了你吗？”普利向瑞恩射出灼灼的目光。 “……？” “你会的，你必须信守承诺，除非你要放弃合作的机会，这一点对我们都很重要。” 瑞恩沉静了一会儿，回答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做，当然你也……你也可以不选择这么做，现在你能做的只有这些，到时候再说。” 普利咯咯地笑了两声，“好啊，你是不信任我对吧，很明显，我发誓，我对你发誓总行了吧？” 瑞恩听得莫名其妙，但他没有忘了正事，所以马上把普利纠正过来，“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现在，你必须毫无保留地赠与我你积攒的全部剩余精神力，你能接受吗，普利小姐。” 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好，没问题！” 瑞恩很高兴她最后还是带着情绪回到了最开始的事上。 “命中注定的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现在，请快一点，普利。” “那好吧，听你的。”普利喃喃说道。 集中注意力，屏息凝神的同时将身上的所有肌肉骨骼拉伸向上提，这样达到了感知阶段，而普利很熟练地经历了转化阶段，现在她的精神力已经被自动渗透出来，瑞恩甚至能感受到普利身上涌动着的活力四射的生机。 怪不得当时普利被抽干了精神力还能活到现在，原来她有如此强大的天赋，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精神力压缩并储存起来，以保持生命不会因为外界的强制力吸引而遭到损害。 “没错，就这样，普利，你做的很好，你做的不能再好了，现在，传给我……” 瑞恩像是乐队指绘一样在台上挥舞着双手指挥。 没等瑞恩把话说完，一股让瑞恩心头一震的巨大能量从他胸口涌入全身各部位，直到指端，而后周回复始，在身体各个部位游走，最终均匀地浸润了瑞恩的全身。 “上一次尝到这种感觉，还是从迈克尔的传送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瑞恩感觉舒服极了，似乎身体的伤痛已成为往事，不复存在。 “唔……啊！”瑞恩的狼嘴咧开，展现出在普利看来相当恢恑憰怪的面容。 这种转化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结束后，普利瘫软在瑞恩怀里，现在她真是已经变得十分不堪，如此的相信他，瑞恩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虽然她耗尽了大多数精神力，但现在普利还是清醒着的，瑞恩正在考虑是否让普利了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实体 瑞恩看着普利的模样，感到事出意外，又感到一丝可悲可耻。 “所有的生命都会结束，所有的心都会破碎，在乎别人可不是什么优点，普利，很致命。” 他攥着普利的手更紧了，而这个阶段，普利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普利一直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 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指引她方向的从来不是她自己的意志。 “他……他是谁？” 普利突然想起了一些画面，但实在模糊成性，不可估摸，有些话不能说，但是总归有一天秘密是要开启的，只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 有那么一个人，冥顽不化，固执成性，普利希望永远不用接触他，但是他又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她，她对于她来说就是不可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不可捉摸，不可预测。 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人——至少她记忆提示她这样，不是人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普利就是想不起来。 “瑞恩，他，她是谁？那个又瘦又高，长相奇特的家伙？” “有多奇特？”瑞恩仍然闭着眼，应答着普利的问话。 “这个人……好像是被装在盒子里，他是一栋没有窗户的万丈高楼，哦，不，他是一个农具，他还是一个……原子，或者说次原子，他长着男人和女人的面孔，他有点口齿不清，他是被水浸润软了的沉积岩……” “嗯？” 瑞恩听到这些描述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停下来他的抽取。 “我不能描述他的形态，那太变化多端了，就像……一个人类一样。” “原来如此……”听到这话，瑞恩猛的一瞪眼，又猛地一闭眼，分出一点注意力感受普利现在的精神状态。 他将自己抢夺的精神力汇聚起来，全部注入自己的丹田，然后用尽全力去感受那东西的存在，果然，普利现在的感受不无道理，他很成功。 紧接着，普利和瑞恩二人都感受到了从他们紧握着的双手处传来的巨大的压力，不可抗拒般的压力。 这种压力出现以后，二人都苦不堪言，难以承受，普利已经开始浑身颤抖，但瑞恩凭着巨大的忍耐力忍受住了这一压力。 “啊啊啊！救命啊！” 普利大声吼叫着，那种奇异的意向也突然消失了，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摆脱这种迫人的压力，但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瑞恩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钳住她的手腕。 “别动！再动我弄死你！”瑞恩威吓道。 但是远离痛苦的本能让普利仍旧扭曲着四肢疯狂地挣扎。她……也想再次和那些诡异的东西再次见面。 不知过了多久，但普利来说相当漫长…… 瑞恩结束了那个进程。 “唔……唔……”普利粗粗地喘着气，用力扒开眼皮，用满是仇恨的眼睛盯着瑞恩。 “此地不宜久留，来吧，扶着我，我能让你逃离这个地方。” “你这个混蛋家伙！没良心的狗东西！你不知道我……” 普利还没说完，瑞恩直接跳过去把普利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你不用说，我懂，想要发泄情绪不要冲着我。你答应我的。” 说罢，瑞恩把手拿开。 “可是，可是……” “普利，我想你知道世界上最危险的动机是什么，至少你经历过且理解了，所以无需赘述，同你一样，我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我在尽力抑制这种动机的发生。” 瑞恩汇聚精神力，又缓缓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看着瑞恩做奇怪的动作，普利使劲皱了皱眉。 突然间，普利牙关一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瑞恩的体内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能量，这种能量被瑞恩收敛着，却也锋芒毕露，向四周疯狂逃窜。 如此陌生而又强大的能量让普利有一种想要跪下来的欲望，她尽力克制，全力保持理智，因为对面是瑞恩，瑞恩罢了。 非实体的能量像巨龙一样在瑞恩身体周围盘旋翻腾着，在瑞恩的控制下，巨龙像绳子一样在空中打了结，收得越来越紧，并逐渐凝结成一团实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见，祝你好运 “啊，喂，你这是在干什么？”普利强忍着刺眼的光芒，睁开眼睛，努力看向瑞恩那边。 这种光芒让普利感到非常熟悉，她以前一定见过，它端庄，威严，不可冒犯，像是法庭上法官手举的正义之锤，审判罪恶，锄强扶弱，又像激荡在大海之上的海军手上的利刃，白刃闪闪发，划破长空。 “这种场景，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想想……不记得了。” 普利苦恼地敲击了自己的脑袋，但就是想不清楚，直到光芒在瑞恩的一声呐喊中快速消散，一个散发着强大能量的没有形状的球状物体落在瑞恩手上。 “啊！” 普利被吓得几乎要站不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核心！……还是幽冥核心，你……你从哪搞到的？”普利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瞪着瑞恩。 “你不知道我一直是带着它的吗。”略带讽刺意味地对她说。 普利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根据坎瑞特的情报，瑞恩体内的核心业已被恶魔夺走并带进了地狱，而所谓精神核心，其实是一个弄人的把戏，这些都和威廉有关，但威廉大概不会有任何理由把核心从恶魔的手里抢来，再送到瑞恩手里。 她摸不着头脑，无数的悬疑萦绕在她心旁，使她无法自拔。 但看看那颗漂亮的发光物体啊，激荡着汹涌澎湃的力量，她绝不相信有人能够把假的核心塑造得如此完美，如此货真价实的程度。 那么，瑞恩手上的核心到底从哪里来？ 普利思考。将整个世界核心的同一性个世界的联系性结合在一起推测，她想起了一个人。 “威廉！” 她不能猜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瑞恩手上的核心只能有一个来源，那就是威廉。 首先第一点，核心是整个世界的产物，任何一点缺失都无法凝结成核心，简单说，一个世界中的一种核心不可能会分身。 其次第二点，能够长时间与当今世界发生联系的世界，就只有地狱了，普利是知道瑞恩和过去的自己交换身体时面临的窘迫处境的。 最后第三点，威廉已经遇见了他的执行人，他一定会使用核心进行传送，无论是在哪个角度上的，他必然使用核心的力量干扰时局，这也一定会引起瑞恩的强烈反抗。 普利望着得意洋洋的瑞恩拿着核心揣摸着，沉默不语。 “坎瑞特看到这里大概会很高兴的，你觉得呢？” 核心掉在瑞恩手心里，瑞恩掂了掂它的重量，又笑而不语，向普利摆出一副你一定什么都理解了的模样，这惹得普利好生厌倦。 “那么，布朗先生生，”生气的普利以毫不让步咄咄逼人的语气面对着瑞恩的脸说，“你打算怎么样使用它呢？” “哈哈哈，蠢货，你知道我应该怎么用它，抓住我的手，集中注意力。” 瑞恩把核心举过头顶，普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让身体往瑞恩那边靠了靠，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阵异常的狂风卷起四周围的树叶和枯枝，又卷到了瑞恩和普利的脚下，普利摇摇欲坠，站不稳脚步，感觉自己马上要脱离地面，而光芒逐渐变得失控，尽管普利正死死地阖上眼皮，她的眼睛依然又酸又痛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啊！”普利张开嘴大喊。 “毁了你！” 瑞恩恶狠狠地说。 “什么？” “哈哈，你也不过如此，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力量，你能多久跟得上我……”瑞恩自言自语道。 “威廉，是威廉的核心，对吗，你是怎么从威廉那里抢到的核心，你和威廉对弈过，你赢了吗？” “你说什么？”瑞恩听不清楚普利的话，他的耳朵里只有一阵阵嗡鸣声，而且他不敢睁开眼睛，也看不清普利惊恐的神情。 “你在和谁说话？” “我早就明白你和她的契约了，你知道我会看出来的，你知道！现在你不能再干涉我了！” “能听见我说话吗？” 瑞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倾听，但普利的话依然无法传达给瑞恩，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淹没了普利的喊话声。 “再见，祝你好运。” 这是普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她面临的是一个短暂的昏迷过程，她终于安静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午餐 十分钟以后，光芒逐渐散去，普利听见瑞恩的耳语。 “……他们在乎，说明他们很蠢……那我希望你能安享余生……活到你的28岁……我祝福你……” 朦胧中，普利恢复了普通的身体上的感知，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手上和肚子上都很凉，而胸部却很热，像是被烈日灼烧了一般。 “你真的错了么，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是……嘿嘿……”瑞恩忽地在普利耳边笑了一下，开始念念有词，普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普利清醒地意识到，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分钟，一分钟后，她觉得身边的事物渐渐在她的努力下都变得可知了，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唔……唔……”普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目眩耳鸣，十分难受。她还是尽力去寻找瑞恩，他们两个的命运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恍惚中，她的眼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非常模糊，但是足以让她安心。 “最近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普利自言自语道。 同时，一阵熟悉的声音掠过普利的耳朵。 “你想成为我的午餐么？” “啊！” 普利对这声音很熟悉，浑身哆嗦了一下，而又把这句话念了一遍，而且念得很大声。 “你想成为我的午餐么？” “你说什么？” 视线逐渐清晰，视野中的黑团逐渐有了形状，从一团糟到显现出一头黑色狼人的轮廓，普利知道是瑞恩在问她。 “真是莫名其妙，我……”普利欲言又止。 “如果你还不醒来，我就会这么做了，祈祷我未来的好一阵子都不会饿吧……不太可能，因为我刚才就已经饿极了。”瑞恩玩笑道。 “你太不尊重我了。”普利把双臂抱在还没发育完全的胸上。 “噢，对了，”普利突然想起，“你的核心是……” 瑞恩瞥了普利一眼，“如果允许，我愿意掐头去尾，说成是我应得的，这并不失风度，普利。” 她并不买瑞恩的账，对于瑞恩的回答，她显然非常生气。 “你说，实话告诉我，”普利十分严肃认真地对瑞恩说，“你的核心是从威廉那里得来的？” 瑞恩挑了挑眉毛，略思考了一番，“我不吝于和任何人说谎，也不屑于不和任何人说谎，但我似乎并没有必要不说，我得到这颗核心费了一番功夫，经历了一番波折，是的，没错，这颗核心，是从威廉手里……得来的。” “啊，当真啊！”普利捂着脸大叫一声，瑞恩在她心里的形象似乎被翻了一番。 瑞恩却一笑置之。 “你不觉得他会报复你，把你像碾死蚂蚁一样泯灭于世吗？” “他不会……但是……” “但是什么？” 瑞恩把牙关咬得很紧，“我自己会。” 紧接着，是一段二人间很长时间的沉默不语。 “所以……”瑞恩率先打破了沉寂，“还有什么想问的，尽快问，我现在仍然很虚弱，我必须尽快休息，应对潜在的威胁。” 普利疑惑，“哪里来的潜在威胁，我认识这里，这里安全得很。” “是这样啊。”瑞恩不屑地一笑。 “那么，”普利接着自己的话说，“你为什么，要毁了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瑞恩脸上顿时多了些失望的神情。 “你总是这样，不会把客观事实与主观感受区别开来，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没有相信。真是可笑。” “什么，你在说什么？”觉得自己受了侮辱的普利据理力争，“我很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他很可怕，是的，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我们相见，我们对质过，战斗过，反抗过彼此，但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再有下一个了。”瑞恩苦笑。 “然而，”瑞恩还想继续戏弄下去，却突然握了握拳头，“我必须转换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唉？”普利警觉地发现了瑞恩脸色的不对劲——这是相处这么久很容易发现的特征，“怎么回事？” 瑞恩紧张地咽了一口气，“饥肠辘辘的野狼正在追捕一只受了伤的羊羔……嗯……还有另外一群羊羔……啊，那不是重点，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更加凶猛的独狼！” “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需要转换身份了，普利！”瑞恩笑道。 “那我呢？” “你啊，你一直都很擅长做你擅长的身份，你当然不需要转换，不过你得换换主人了，小狗。”瑞恩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示意普利尽快进入战斗警戒状态。 第一百二十章 被教育服从 在瑞恩面前，普利虽说略显迟钝，但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地发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危险正在迫近，这是瑞恩发出的预警，不仅如此，在瑞恩看来，这次的危险是不可小觑的。 她想要知道更多，随即放下自己心中的的轻蔑。 “可是，你口中说的那些奇怪的隐喻是什么意思？” 保持面无表情的瑞恩眨了一下眼睛，“我曾经希望和你详细讲述这个隐喻的，但是你间接性地拒绝了，你可能不知道那是在什么时候，我也不想再告诉你，但你只要听从我，服从我，我愿意让你扮演自己拿手的角色。” 普利听了不觉恼火，“去你妈的，你才是狗，你妈的狗东西，整天就你狗模狗样的，还她妈的说我是狗，你不是狗谁是狗，还故弄玄虚，闭嘴吧狗东西，你再说我把你狗嘴给剁了！” 普利怒火的宣泄并没能让瑞恩发狂，虽说以前他并没有如此的经历，但遇见普利以后，他渐渐习惯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死的，他现在本应该被困在南极洲……”瑞恩自言自语道。 “什么叫本应该？你不是一直料事如神吗？” “闭嘴……” “你必须告诉我现在的状况，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都不能避免被我追问，这么久以来，你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瑞恩笑了笑。 “你不是被教育来服从的么？现在，你也应该教育别人服从，明白了吗？” 就在瑞恩说话时，普利身上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毫无征兆地。她被吓了一跳，双手抱胸，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这是你对我施加的影响吗？”普利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瞪着瑞恩。 “本能，逃避危险的本能。” 这么多天里，普利和瑞恩待在一起，不断受到各种各样不可捉摸的危险，有些甚至没有被她发现，但每一次遭遇类似威胁的时候，她身上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以前从未有过，从来没有，她十分确定。 “你并不需要那样急张拘诸，承担最大风险的人是我，我确实希望你能更多地经历，而非简单地交给你的主人来处理，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它没有排练的机会，更不能受无形之手所掌控，但是，请保持冷静矜持。” “是这样啊……”听完这番话，普利局促不安的神情有所好转。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普利疑惑地望着瑞恩，“什么？” “请告诉我。” “茜·丹·普利。”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这个，就是现在，在这个地方，你是谁？”瑞恩问得很急。 普利有些迟疑。 “我是……” “你应该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告诉我，现在，这里，你是谁？简明地告诉我。”瑞恩着急地说。 普利张开嘴，猛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又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如此又重复了两遍…… “我是……我是……” “我是……我……是……芭芭拉……不对……我还是……” 瑞恩一拍大腿，“看来我猜对了，她就在这里，而且她还在影响着我们所有人，是这样的！” 普利猛地醒过来，看见刚刚还十分虚弱不堪的瑞恩几乎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奇迹！从一开始，种种迹象就表明一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一切发展，现在我很清楚，它存在，却被我们忽视，他悦动，却被我们鄙夷，奇迹需要我们自己发现，但自作聪明永远不会为任何一个发现者打开新的大门。” 他扭过身，正对着普利。 开始，普利有些怀疑，不过许久，普利就震惊地发现，瑞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全都只剩下一层痂，而即将完全消失，那巨剑穿透身体留下的空腔亦是如此，他的脸上也尽是满意的神情。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你要相信，奇迹的一切都并非不可捉摸的，我把历史和现在的各种原因、结果全都钉在一面无形的墙上，系统地用红线分别连接起这些事件的两个方面，而我变成红线中的一只蜘蛛，根据红线的震动判断事件的关联范围，关联强度，关联距离，做到这些，创造奇迹变得和数学运算一样必然。”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狼之假面 “数学运算……并不必然，况且你知道任何规则都是那些精英制定的，狼人，吸血鬼，只要换了一个，以往的定则会不复存在甚至完全颠覆，所以说什么是你说的奇迹？” 瑞恩露出若有所指的微笑，对普利说，“假如没有奇迹，你怎么解释你那混乱不堪的记忆带给你的恩赐？”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表现得那样诡异，我也不明白你迟迟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发现，对于前者，我以为那是你对我施加的咒语。对于后者，我不想赘述。” “你们人类可以依靠自己的大脑记住信息的内容，却时常忘掉信息的来源，因此人类几乎不可能判断那些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细节到底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来源于外界对你施加的影响，身为人类的你一定很困扰吧，普利。” 普利不知其所云，挠了挠头，“难道说狼人就可以避免你说的那种情况吗？” “因为我们生活在地心，环境逼迫我们进化，让大脑变得更稳定是最主要的趋势，在遇到眼前的情况时，这种影响对我们来说是可知且可控的，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人类毛孩来说，相当困难。” 刚刚说完，普利就冷下了脸，“我试图理解你的意思，只是因为我希望得到我想要的，啰里八嗦说了这么多毫不相干的，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很恼人吗？” “我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避免你因为危机迫近而精神颓废。” 什么？什么时候？ 普利一抬头，发现高高的云顶上挂着一个黑压压的巨大物体，它变得越来越黑，并逐渐显现它原本的模样。 她极目高眺，摸清了它的形状:无比宏伟，像一直巨大的古巴黑雪茄。 “那是什么？”普利惊恐道。 “狼，我说的狼，跑过来抓羊的狼。” 普利屏住呼吸，被如此场景吓得不敢动弹——她并没有见到过布兰奇的船，她如此的恐惧诚然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该怎么办！哦，哦，太吓人了，我会受不了的，上帝啊！” 眼看这女人越来越失控，瑞恩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树上，用严肃的语气说，“我很清楚地了解，我们头顶上的那一大块会飞的怪兽是什么，我也知道我们理应面对什么，保持冷静，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可是……可是……”普利深色的的眼球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瞥一眼飞船，又瞥一眼目光坚决的瑞恩，停止了挣扎。 “我十分希望它找上的是我，而不是她，走吧，狼群来了，它们的目标是某一只离群许久的老羊，那一大群绵羊还没有到，且不会入他们的法眼，而孤狼也正在漫无目的地徘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相信他也发现我了。” 普利沉默不语。 “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 说话间，瑞恩俯低了身子，脚爪紧紧抓住地面，反曲的腿为他起跑提供了巨大的爆发力，他一把抓住普利的后衬，像拎猪崽子一样把她拎起甩到他背上，一个发力，他就像松开皮带的猎狗一样飞速地奔跑起来。 只不过，狼人一跃一跃的跑姿让普利的胸部吃尽了苦头，她一边痛骂着瑞恩的厚颜无耻，一边死死抓住瑞恩身后的毛，丝毫不记得刚刚自己是一副如何的囧样了。 奔跑中，瑞恩在风中逐渐听清楚了不远处传来的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响，而且这种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重，已经和瑞恩的跑步声发生了共鸣，瑞恩冷笑一声。他很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大木屋就在眼前，瑞恩只好加快了速度。 若隐若现的，瑞恩透过大木屋周围的栅栏，看到了一个人类，和一头大的似乎是狼人的生物的身影，他盯着他们，观察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生物似乎正在进行极端并不友好的交流，很显然，那个女人业已陷入十分困苦窘迫的处境。 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随着距离的缩短，瑞恩逐渐质疑起自己两秒前作出的判断，他觉得哪里有些怪异，那个行将就木的女人，那个魁梧高大的狼人，似乎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扭曲森林 【注:德罗卡非本小说原创人物，原形象来自4rungowolf】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瑞恩头痛不已，有着狼人的形态和气质，但是明显没有狼人的气息，难道是改造生物武器？ 瑞恩停下了脚步，而他身旁的生物也迅速反应过来，停在他的身后。 “沃尔特。” 瑞恩转头，突然被一阵风吹散了毛发，一把刀从他脖子边飞过去，未伤到瑞恩一根毛发。 眨眼间，沃尔特迅如疾风，快如闪电，从一个黑暗的地方窜出，直奔瑞恩而去，野兽般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而瑞恩却不为所动。 就在沃尔特的重拳即将砸到瑞恩后心之时，瑞恩腰部猛发力俯身，用最短的时间作出双手拄地的动作，调动肩部和手臂的力量，双脚离地，抬上半空，用关节处的凸起狠狠地朝因惯性而飞起的沃尔特的双腿中间。 沃尔特被这阴险的招式重创，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叫，半空中倒下去，几乎无法动弹。 “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瑞恩举手擦了擦脸，露出一副嘲笑的模样，又走上前，跳过沃尔特痉挛的身体，前去仔细观察那个奇怪的身影。 然而，沃尔特在瑞恩无视他之后，迅速地跳起来，像弹簧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朝着瑞恩脑袋打去。 呼！ 瑞恩来不及反应，当沃尔特巨石般的拳头即将碰到他闪过来的脸时，他双手停在空中，紧闭上双眼。 但是沃尔特的拳头却在即将把瑞恩的脸打成肉饼之前，停了下来。 “好吧，你赢了，快放下来。” 瑞恩笑了笑，睁开眼睛。 沃尔特毛茸茸的脸上显现出复杂的表情，慢慢地把拳头放了下来。 “她妈的，你在做什么？”沃尔特咬着嘴唇，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不想这么做，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这周围的异常吗？” 沃尔特瞪起眼睛，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瑞恩。 “这么回事，看来只有对我的影响被放大了，没关系，”瑞恩自言自语道，“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待在这里，别妨碍我。” 说罢，瑞恩一跃跳离沃尔特身边，立即前往大木屋查明情况。 很清楚的，瑞恩看到，一头狼人状的生物正死死抓住一个女人的脖子。 他不认识那个狼人，但是认识那个女人。 他记起来，自己当初也是这样掐芭芭拉的…… “放开你的脏手，狗东西！” 瑞恩一步两步，四爪抓墙，一鼓作气爬了垂直的两层楼，破窗而入，在地上翻滚一周，一脚踩中了那生物的侧腹。 那生物吭了一声，松手放下芭芭拉，控制不住身体，像个螃蟹一样，踉踉跄跄地侧身退了两步。 “你是什么东西？”那个生物很快做出反应，表情看起来很惊异。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告诉我，你刚才想做什么？” 那个生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毛，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侧身被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丑陋的黑色的大脚印。 他冷哼一声，“吾名德罗卡，奉命在此，需要取得此人的性命。” “什么？” 瑞恩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什么？奉谁的命？这件事在我眼下是不被允许的，我十分肯定地告诉你，她现在受我保护。”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但是，”德罗卡收起全身的肌肉，作出战斗状态，正色道，“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她现在已经是个行走的死人了。” 德罗卡这种态度让瑞恩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这里气氛太过凝重，或许因为这里环境太过诡异，瑞恩端起胳膊，从头到尾打量着这头长相奇特的狼人。 他身上有着极其怪异颜色的毛发——不是一个颜色，而是深灰色支配的混色，身上许多部位，前臂，小腿，腹部和嘴巴的毛发均为白色，而胸口有一大撮绯红色的诡异的毛。 身高要比瑞恩低二十厘米左右，显得略有些矮小，但他身上肌肉虬结狰狞，紧绷如弓，给人蓄势待发，待时而动，不动如山，地动山摇之感。 但是，真正让瑞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德罗卡的下肢并不像狼人…… 他舔舔嘴唇，咬紧牙关，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凝视着德罗卡，窥视德罗卡，让他仿佛陷入神秘的扭曲森林当中…… 动荡联盟:扭曲之弩 “德罗卡，是个有趣的名字。”瑞恩道，“但如果你带着不纯粹的目的来找芭芭拉，很难求得一个好的结局。” 德罗卡脸上没有表情，“芭芭拉，原来她是芭芭拉。” “等等，如果我猜的没错，布兰奇他们也知道了有这样的一群人，是谁告诉她的……对了，是洛克斯，那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好心。” “喂，你这家伙，在说谁，为什么会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了解？” “瑞恩·布朗，真是奇怪你会不认识我。”瑞恩搔了搔脑袋，又叹了口气，“有意思，他们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瑞恩需要更多的信息，比遗忘与漏洞更大的可能让瑞恩感到十分警惕。 瑞恩看向这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又看了看正在他后边咳血的芭芭拉，陷入了某种沉思。 德罗卡并不希望被瑞恩耽误，但很显然，他碰上了一个与此极度相关的人，现在下手会受到很大的风险影响，更何况，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事件相关者——他能闻出来，是一头狼人，他猜测应该是沃尔特。 “今日不便，不予周旋。”德罗卡见情势不对，扭身就跑，心想应当立刻离开现场。 然而，在一声震天的轰鸣中，德罗卡重重地被弹射出去。 “想跑？落在我的手上，想清楚了没有，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给我听。” 不出所料，布兰奇已经为所有主战人员配备了先进的逃生方案，瑞恩这一手防得很好，没有让德罗卡逃走。 “发生了什么，”站在一旁观望的普利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干扰……或者说，放大干扰？” 瑞恩目光所指的，仍是德罗卡身后的芭芭拉。 普利仍然十分疑惑。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矛盾，你知道。”普利咬紧嘴唇，气得直跺脚。 信息交流的通道也被阻断，预见到瑞恩的难缠，德罗卡扼杀了自己撤退的念头，转而准备正面迎战。 “我要消灭你。”德罗卡轻声道。 他提起裤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形状奇怪的物体，瑞恩难以描述它的状态，像是一块不可言喻的机械零件。在极限的速度中，瑞恩躲避了德罗卡的攻击。 攻击的余波未平，瑞恩感受到一阵眩晕。 “看来这不是一件杀器，”瑞恩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但不局限于此吧。” 德罗卡把那物体握在手上，很快对其进行拆分重组，并且变成了一副轻便的漆黑的弓弩。 “索斯暗弩。他们就喜欢用这东西对付我们，但这样的形式我真是第一次看见。” 心里想着，一支箭便从瑞恩耳边穿过，还没过后脑，它便转瞬炸开，给瑞恩头部以重创。 “有点意思……”一箭飞过，瑞恩那只眼蒙上了一层翳。 “但是这并不是给我准备的，暗弩又如何。” 只见瑞恩稳稳地立在德罗卡身前，脸上的创伤很快消失，毛发也重新长了出来。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 “很久以前的我已经在你之上了——我已经达到了你无法触及的水平。” 德罗卡暂未进行下一次的攻击，“我承认你令我感到意外，尽管如此，不要小看我应对的能力，你的干扰也已经存在备案了。” “我受宠若惊。” 瑞恩轻蔑地一笑。 “而且，你不会成功，因为在我面前你定有失误，你和我本质上是一样的，而你从来都只是一个赝品。” 德罗卡举着弓弩，停滞不动，像是被冰凝固了一般。 “我会认真对待你的挑衅的。” “你如此的挑衅，也应当被我看重，退下，普利，越远越好，我希望你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我提供帮助，不是现在。”瑞恩语气很严肃，这使得普利没有余地思考，快步退后，观望二人的对峙。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服从的是洛克斯，而不是布兰奇。” “你为何知道这些？” “扭曲之铁现在属于洛克斯，我接触过那个东西，而且……能够同时拥有你手上的那两个因素的，非他莫属。” “那又说明什么。” “一开始你的反应便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直到刚才，沃尔特曾经属于布兰奇的集团，但是很显然，他现在业已反目成仇，成为一个发挥效果有一定时间限制的光标，你所提防的对象是成为光标的沃尔特而不是我，所以你在遭遇突发状况时，无法将自主成功训练的方案实施，洛克斯可能不会在乎，但如果换做布兰奇，情况会大相径庭。如果我猜的没错，布兰奇手中有我的把柄，且能够及时利用这个把柄将我也做成一个光标。她没有那么做，或者说没能那么做，说明你的制造者另有其人，综上所述，而最有可能是，和你们建立起动荡联盟的洛克斯。” 德罗卡面目惊疑。 动荡联盟:瑞恩的预见 从一开始，德罗卡便觉得眼前的狼人有些疯癫，尽管他的任何语言与动作都完全符合逻辑，行为举止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越发清晰，它的内容远超他的理解，建立在创造者（执行人）之下的理解，绝对有某种因素影响了他的行为。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热情洋溢，热血沸腾！德罗卡还没来得及出手，瑞恩的戟尖就已经把他的眼球划破，又是一挑，切掉了他护住眼睛的两根手指。 “如果你不用出全力迎战的话，可能活不过三分钟，所以我劝你……” 咻！ 一支箭从瑞恩身旁飞过去，被瑞恩轻松躲开，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德罗卡的自愈正略显缓慢地进行着，他看得出来，瑞恩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因为刚刚那诡异的一击本足以挑开他的天灵盖，而不仅仅是毁掉眼睛。 “你到底是谁……？” “真的想知道？” “告诉我。” “我的名字是瑞恩·布朗，我的住址是索斯帝国209a。” 德罗卡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感觉背后有点凉飕飕的，同时还伴随着脑袋轻微的晕眩。 “看起来我的敌人遇到了些麻烦，你不介意我停止对你出手吧？” 德罗卡不作声，只是端起那把抓在自己手上的弩对准瑞恩的脑袋，拉动暗弩的弓弦，向后退了几步。 而瑞恩只是看着他，没有左右行走，他知道德罗卡的攻击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也无法到达那种地步。 不出所料的，德罗卡有一次失掉机会，将一支箭插进树上。 “我曾经一度赞扬发明者的聪明才智，卓越非凡，把这种武器称为任何大威力热武器都不可媲美的神器，很遗憾，或许你没有被教育来发挥器具的最大作用。” “哼。” “或许这本来就不是你想要做的，只能怪你遇见了不合适的时机，虽然这对我真是天大的好事，哈哈哈……”瑞恩笑得有些放肆。 一道刺眼的闪电打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有瑞恩可以看到，那一支飞向芭芭拉的箭在接触闪电的瞬间，被击得粉碎。 “被其他任何人插手……到我们两个间的战斗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或许我应该考虑干掉你……”瑞恩站在原地，若有所指地思考了一会儿——而事实上他没有那么纠结。 而沃尔特此时终于在出乎意料的位置现身，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德罗卡。 形势发生了转变！ 德罗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这适得其反，瞬间激发了他的战斗本能，他手上的那把弩竟然在扭曲变形，弩状的物体，眨眼间变成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刀，横着贯穿了沃尔特的腹部！ 在德罗卡的挣扎中，沃尔特的肚子被这把贯穿身体的极度锋利的刀划开了数个几乎足以斩断躯体的从不同方向延伸开的巨大可怕的切口，并且不断翻绞的刀身把沃尔特腹部的脂肪、毛发与肌肉切割、捣碎、扯烂，整整齐齐地分开，腹腔里的内脏和大肠小肠撕得支离破碎。 沉默。二人缠斗的地方传来阵阵刀刃摩擦血肉的恐怖声音。 “什么见鬼事！”瑞恩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沃尔特扑上去的瞬间，他猛地踏出一步想冲出去，但他反应过来，立即制止了自己。 “等等……”回过神来，瑞恩心中不由得一颤。 “刚才，我为什么要冲出去？” 他刚才的行为很奇怪，一定有什么原因驱使他的大脑作出如此反应，他预见到了什么，在当时，他的大拇指上出现了熟悉的刺痛感。 转瞬之间，瑞恩像是触电一般哆嗦起来，冲着沃尔特大吼一声，“沃尔特，快离开那个地方！” 动荡联盟:扭曲之脑 从一开始，瑞恩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这种力量很难让他确切地理解当前具体的情况，但是瑞恩的大脑在处理这种若隐若现的信息时所展现出来的高效，趋使他不受控制地作出反应，制止他的是他的理性。 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反应太快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信息线索，沃尔特的样子凄惨无比，他见惯了，是关于他的么？ 沃尔特愤怒地吼叫着，他肚子已经面目全非，内脏和肠子一串一串地流出来，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怒吼声越来越弱，甚至发出呻吟的声音，他明显渐渐变得十分虚弱了。 愣了一会儿的功夫，沃尔特突然倒下了。 被调动的身体机能似乎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所有非必要的行为统统被关闭，他终于倒了下来。 “哈哈……是……他们……”瑞恩恍然大悟，思绪很快被整理清楚，经历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瑞恩总结出两点。 第一，瑞恩从听见沃尔特动静的一刻起，就发现了沃尔特身上有种十分奇特的味道，那种味道瑞恩从来没有闻过，他推测应该是某种被创造出来的合成元素，是这种味道让瑞恩感到不安。 除此以外，那种味道并不只存在于沃尔特身上，很显然，那把由扭曲之铁锻造的武器上有大量这种合成元素，它释放影响，刺激瑞恩的感官，当它穿入沃尔特腹部的时候，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瑞恩已经提醒过他，但是他并没有理解。沃尔特似乎陷入了危险。 第二，来自瑞恩直觉，瑞恩在那一瞬间开始感受到手指的刺痛感，证明在那样的情境中，他的大脑思考相对过快，而身体神经动作抢先一步接收指挥，让瑞恩的躯体先下手为强，后知后觉。 这种后知后觉一般很快就能出现，瑞恩也逐渐理解，因为单纯只有沃尔特被穿刺的事实并不能激发他的瞬间反应，有什么别的让瑞恩迈出了那一步，究竟是什么？ 答案已经明晰，瑞恩想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被选择为目标，是否存在可能性，某些因素让自己受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禁锢，他抢先一步的行为是为了知晓现在自己的处境。 扭曲之铁的所有者是洛克斯——没错，他所憎恨的洛克斯，凯特之父。当时瑞恩闯入洛克斯的住宅被发现后，洛克斯就靠着自己的力量将瑞恩死死禁锢起来，如此强大的禁锢之力的出现似乎完全是个意外，瑞恩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扭曲之铁的影响。 他又想起了那传奇的武器，与扭曲之铁完全对立的武器。他曾经找到许多相关的文献，他也是靠的那件武器的性质认识到的扭曲之铁这种东西，既然没有洛克斯在场对扭曲之铁进行放缩，那扭曲之铁的功效理应外放，对在场的所有人进行压迫。 可是瑞恩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瑞恩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两个条件被瑞恩的大脑结合起来，导致了刚才突然冲出去，却很快停步的结果。 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能愣在原地了，他给了普利一个眼神，让她尽快绕到德罗卡身后，保护瘫倒在地上的芭芭拉。 瑞恩双手执起沉重的三叉戟，对准德罗卡的脑袋——这真是个大好的时机，德罗卡被要死要活的沃尔特缠住，脱不开身，在一阵电光中，德罗卡那边发出一声惨叫。 “哦……”瑞恩惊了一下，看见自己的三叉戟深深插在了沃尔特的后背，沃尔特几乎已经没了生机。 德罗卡这家伙，反应还挺快的，但用沃尔特当盾牌并不能使具有强大穿透力的电流继续流淌，德罗卡在吃了这一记电疗后，应声倒地。 “还挺麻烦的。”瑞恩瞥了一眼普利，她身上背着芭芭拉。芭芭拉到现在依然还没有醒过来。 “我们还把她……他们带到哪里？” 普利看见沃尔特身体组织器官遍地流淌的惨状，忍不住干呕了好几声。 “我简单处理一下，你可以先把她送进屋里，用点手段把她弄醒。” “好。”普利把芭芭拉往身上提了提，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那栋大木房子方向走去。 动荡联盟:致命伤害 气喘吁吁的普利双手托着芭芭拉，一步一步走向那栋木屋，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操他妈的，瑞恩那个该死的狗东西，这么一会儿没影了，也不帮帮我，我他妈都快累死了。” “他究竟在玩什么游戏，明明大敌当前——最大的危险就在脑袋顶上，却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奇形怪状的狼人打了起来，现在又让我侍奉这个芭芭拉。” 普利暗道不爽，但当瑞恩缓步朝着她走来的时候，她还是安静地待着，毫无抱怨。 “怎么样了？” 瑞恩什么也没说，普利听到了一阵有气无力的呜呜的呻吟声。 她扭头一望，被吓得两腿一蹬差点倒了下去。 是那个棕色的狼人！他应该是叫……沃尔特，刚刚凄惨的呻吟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然而把她吓到面无血色的并不是沃尔特的出现——而是瑞恩手上抓着的和沃尔特肚子上的那一团团随着瑞恩脚步颤动的红白相间的物体。 普利没忍住，刚弯下腰就吐了出来，好久都没止住。 “你吐够了吧？快来，扒开他肚子上的漏洞，我塞进去。” “……唔…………唔啊……”普利止不住地干呕，“你……开，开什么玩笑！” 瑞恩自嘲地摇摇头，“那算了吧。” 他的一只胳膊捞住沃尔特的腘窝，抱住他的大腿，另一只胳膊从后背抬起沃尔特庞大的身躯，沃尔特的手臂耷拉下来，似乎被榨干了全部的生命气息。 “虽说早有预判，但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是出乎我意料的。”瑞恩捋了捋自己头上的狼毛，陷入了沉思。 他蹲下，把沃尔特沉重的身躯放到自己脚下，沃尔特又呻吟了一声，瑞恩没管他，自顾自地将那些恶心的内脏强塞进沃尔特的腹腔里。 “看来布兰奇不止准备了一套方案，她命令安娜进行的抓捕行为所使用的那只是其中一种，沃尔特遭遇的似乎更加严重，它没有受到芭芭拉的影响……” 瑞恩自言自语。 事实上，他已经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失去自愈的了——至少是一个方面的方式，因为那瓶药并不是普通的液体，里面装着许多耐腐蚀的微玻璃碎片，多么精妙的手法，这样可以确保让药物进入瑞恩的体内，不会有任何闪失。 这一招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瑞恩后来也找到能够让自己恢复的办法了——和芭芭拉有关。他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让自己短时间内恢复自愈。 沃尔特如何中招的，瑞恩不敢确定，可能是因为德罗卡刀上涂抹的药物，也可能背后有其他因素，在被穿刺的过程中发挥出来:不管怎样，沃尔特事先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状况。 现在如何处理？室内温度也很低，这样下去，沃尔特身体内部组织暴露在外，他不久后就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或者说，沃尔特已经开始变得冰凉了。 究竟如何找到问题的根源？瑞恩试图先从德罗卡身上下手。 而不久后，瑞恩便从德罗卡身上和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找到了启发性的细节——他的手腕皮肤褶皱，有近期动过手术的痕迹，似乎是被植入了某种来自布兰奇的科技产物。而德罗卡的裤筒上有腐蚀性的药物残留，散发出微弱的酸臭味。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 瑞恩等人到达此地的时候刚好下起小雨，芭芭拉身上略湿，她的气味在周围一片环境中并没有被冲散，他可以推断至少半小时内周围没有下雨，但德罗卡的深层毛发都湿透了，根据风向，气温和气压判断，他知道了德罗卡半个小时内移动的具体情况。 瑞恩爬上顶楼，顺着大致轨迹远望——那个地方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而且方向确定——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至此，瑞恩脑海中全部的线索都贯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推论，现在，瑞恩信心十足地从楼上跳了下来。 “普利，多穿些衣服吧，做好准备，有一阵东风要来了！” 动荡联盟:最后的致意 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楼下不绝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被打的体无完肤的德罗卡在原地打颤，面对瑞恩恶毒的折磨，露出狰狞可怕的笑容。 “我觉得已经足够了，你还不打算出来吗？”普利靠在门后，不敢往里面看一眼。 这时，木门突然被打开了。 “上帝啊，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叫得那么惨，”门一打开，普利便不停地干呕，忽然顿了一下，“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满身血迹的瑞恩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一声。 “做了我份内的事，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是么？”普利紧皱眉头。 “实话实说，我并不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所有的线索都已经集齐了，我们只需要实践。你知道，酷刑一直是逼供最低效的手段。” 这对于普利来说简直莫名其妙，她从来未曾看到瑞恩对一个人这样的残忍，虽然她并没有去看，但听那声音和哀嚎她知道，他把那个被电昏过去的叫德罗卡的狼人剥了皮，抽了筋，剔了骨，还用三叉戟的柄把他从头到尾打了个对穿。 他并没有死，然而普利希望他快点死了。 “你或许认为我的手段极其残忍，但我觉得我依然很高明，所以，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吧，我可以让你免于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 普利没想什么，便答应了他。 “我一直渴望获得的那种力量，现在近在咫尺，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一个完满的结局？”瑞恩自言自语。 沃尔特内脏的腥臭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但瑞恩指出普利并不能离开，她需要观察他的情况，以免遗漏部分重要信息，普利只能硬着头皮，坚守岗位。 她从神志不清的沃尔特口中听到了许多与瑞恩和斯科特有关的事，部分信息有着潜在的价值，但他更多的是在呼喊有关牡蛎繁殖与其天敌的问题，他神经质般地认为牡蛎的快速生长会让他们脚下遍是它们的尸体…… “听着，普利，”瑞恩忽然扭过头，对着瑞恩，“这是一个动荡的结盟，以共同行动为纽带连接，并没有共同的目的，他们并不是在互助，而是在互相利用。” “你的意思是？”普利抽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们也会结盟，类似性质的联盟，我们会的，我们必须那么做。但这件事会有很大的风险，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做？”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无路可走，”她摊开双手，表现得十分不屑，“好吧，你赢了。” 听到这里，瑞恩在心里偷笑一声，“好，好，好，你同意就好，你不必再看管沃尔特不完整的尸首了，”瑞恩凑近她，“我必须先拯救我自己，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协助，如果可以的话……对我温柔一点。” “对你温柔一点？” “你可以提出问题，但现在我不会做出解答，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我们可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受伤流血不是可以避免的，这是我给你的答复，如果你想要的话。” 瑞恩觉得事件的轮廓像是晨光照进一样越来越明晰，他不久后要见一个人，一个可以通过结盟帮他们两个度过危机的人，不管以前他们的关系是如何的，因为现在他手上握住了他的把柄…… “你说的把柄，就是里面那个命运悲惨的狼人，对吗？”普利提问道。 “不不不！我才不会那样轻率，他的价值需要和另外一个人清算，我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个开始，你不用担心，哦，普利，安心点吧，别露出那种忧心忡仲的模样，自始至终我们都占有主动权。” 普利半信半疑。 “我受到过他的袭击，还不止一次，他很厉害，扭曲之铁就是一个证据，我在他面前很难占到一点便宜，但他的身上发生过一件糗事，当时我刚好就在现场，我相信任何人听到这都会哄堂大笑的，因为我和他对峙时，他从我手里抢错了人……” “那还真是一件囧事啊。”普利站在瑞恩身后，不停地摇摇晃晃，尴尬地应和着。 动荡联盟:奔车朽索 瑞恩抱着沃尔特，身后跟着普利。他们的周围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无声，二人在这种环境中小心谨慎地前行，一直走，不停歇，向四周传出“哒，哒，哒”的杂乱声响。 “这里就是。”瑞恩停了下来，给普利一个眼色，便继续走，“我以前曾经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依然对这里的基本格局了如指掌。”瑞恩在一片漆黑中迈着矫健有力的步子，丝毫不顾及后面跟着的气喘吁吁四肢疲软的普利。 “不是一个好现象，我该怎么说你？你……你不累吗？”普利略有些不爽地说。 “不累，或者说，形而上的不累。” “你就这样麻痹自己对吧。” “从遇到你到现在，我的精力永远都在你之上，因为我知道控制自己的节奏，你不能，所以你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大多么大的负担。” 普利冷哼一声。 瑞恩认为这是他的工作。他需要尽一切力量完成它。 “我们在黑暗中摸索并不容易，即使是我也可能会在这里犯错，你必须做好你的工作，保护我的后背，而且，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永远都是安全可靠的，所以，假如我做出一些可能伤害到你利益的事情，你不要轻易拒绝。因为我做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前途和未来着想。” “可你做这些究竟有什么作用呢？只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你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在我看来，我只能屈从，因为你刚刚把我骗进了这样一条不归路，我还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瑞恩撇了撇嘴，目光一直向前，没有目移，“他不会杀了你，你是联盟维持自身稳定性的重要外部因素，至于为什么——因为那是我发过誓的。” “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过你对我发誓？”普利生气道。 “好，那我发誓。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心安的话。” 普利咯咯地偷着乐。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对你提出各种相对合理的要求？” 听此言，瑞恩一惊，“看来你有所进步啊，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普利的脸红了起来，扭扭捏捏，半天吐出一句话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瑞恩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地撞了普利一下。 “真是该死。”普利喃喃自语。 “话说，你到底还要走多久，我都快累死了，再不休息，我就一屁股坐地上。” “那你可要小心了……坐下去可能就起不来。” “哼！” “要不要我背着你？” “不要！”普利回答得很干脆，“你把那些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扔地上，我就允许你那么做。” 瑞恩大笑。 “这可不像你啊。” “那又如何，做这件事的不是我，是你，他和我没关系，怎么想都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你们人类还真是虚伪。虚伪到这种地步了。” “你们不是那样？我是听说过你经历的一切的，我觉得你们狼人族一样虚伪。” “是么？”瑞恩怪叫道，“你说是就是吧，我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黑暗狭长的廊道里，一人一狼疾步行走，他们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不就后就湮灭在了无边的寂静当中。 前方陡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若隐若现到轮廓清晰，它就在瑞恩和普利前行的那个方向，愈来愈近，普利又惊又喜，瑞恩却加快了心跳。 瑞恩放缓步子，二人肩并肩前行，走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时，瑞恩忽然对普利说。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守住这个地方，如果有人来了提醒我，任何人——或者任何类人，听我的话，不要擅自行事，懂吗？” 瑞恩放下沃尔特，缓步走过去，用沾满鲜血的大手拍拍普利的肩膀，又后退两步，原地盘腿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普利叹气。 看看周围，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由阴沉而肃杀的暗色金属铸成，她的右手边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有一展发出金色光芒的灯，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她已经找不到这个房间的门。 普利一跃而起，一屁股坐到那张桌子上，觉得还挺舒服，便伸腰躺了下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样的日子最好不要持续太久……” 动荡联盟:堕落的梦魇 那大概是普利这几天经历的最惊险的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一切都以一种极微弱，但又极高速的状态震动了起来，她也只有打开最大感官才能勉强感应，然而，瑞恩对此似乎浑然不知。 普利愈发觉得奇怪，于是跃下桌，四处走动起来，脚步声完全盖住了那种震动声，普利只好一步一停顿，寻找震动发出的源头。 她努力分开黏连在一起的嘴唇，想要发出一点声音，但失败了。如此的沉默让普利感到心神不宁——而这种心神不宁很快演变成焦虑烦躁。 “你们人类可以依靠自己的大脑记住信息的内容，却时常忘掉信息的来源，因此人类几乎不可能判断那些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细节到底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来源于外界对你施加的影响……” 普利想起了瑞恩对她说过的话。 她对此的理解并不完全，或者说并不正确，但普利基本能够摸清瑞恩说话的隐喻，这花了她很久很久。 “如果能确定具体位置，那一切就好办了。”普利心想。 “而且，”她接着怀疑，“回答所谓‘就在这里’的问题时，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是我一直受到瑞恩的暗示，一时被带偏了吗？” 她不理解。这让她更为烦躁不安。 谁知，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境遇中，她的眼皮突然抖了一下！ 接着，整个世界都剧烈地翻卷抖动，好像坚不可摧的钢铁变成弹性十足的乳胶。 而后，普利的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这清空了普利的大脑，让她瞬间眩晕，几乎完全停止了思考。 终于，在一阵目眩神迷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四周。 那是一只漆黑的毛茸茸的手臂，她能看到那前臂隆起的肌肉和蜿蜒的青筋。哦，原来周围已经变得那样明亮了，黑色的毛发上散布着灯光照射映出的柔和的光泽。 只是呆了那么一会儿，普利就再次陷入了癫狂，手臂的主人曲起胳膊肘，把自己拦胸抱起，她在这种可怕的处境中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等待她的却又是极端的恐惧感带来的战栗，高速位移带来的恶心。 她再也不能思考了，自顾自地乱舞着四肢，任由自己的嗓子发出尖锐的求救声，这种状况持续了近3分钟，才停下来。 “没事了，普利小姐，你现在很安全，抱歉让你受惊了。” 一阵温柔而粗糙的嗓音从普利耳边传来，谢天谢地，这真是她能想到的最令人舒心，最能把一个苦难之人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一句话了。 有了瑞恩的安慰，普利很快完全清醒过来，她紧紧握住瑞恩的大手，把它抓起来抱在自己腹部。 环顾四周，墙壁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到处都是血迹，普利赶紧低下头来看看那只毛茸茸的手，没有血迹，真让人感到安心。 “发……发生什么事了？”普利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受惊状态中清醒过来，说话也是不停颤抖，一顿一顿。 “我解决了……一些麻烦。”瑞恩把普利放在地上，但普利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并且一直握着瑞恩的一根手指，死活不肯放手。 “看得出来你已经考虑过我提出的问题了，但和那没关系，和你有关系的是，你和我站在一起，这个被强行改变的事实惹怒了某个局外人。” “可，可我也不想这样啊！”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想我最好和你解释清楚，他恨的并不是你，他只是拿你泄愤而已，因为他很清楚知道你的行为负责人又一次地改变，他不再受你上一个负责人的约束了。” “为什么说‘又’，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指的坎瑞特，或者你自己吧？” “明知故问。”瑞恩笑了笑。 “现在该清理清理这些烂事了，你不想等我死了你独自承担后果吧？继续待在那里，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动荡联盟:不可见的诡计 瑞恩，好久不见！ 已经过去了多久？几天？几个月？几年？不记得了。 你可能觉得那只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情。 你可能觉得我经历的甚至比你经历的要少。 但是我却度日如年！你这个该死的畜生！对我使用了你那卑劣的诡计！ 但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呢？我进退维谷，这是一盘棋，至今我还在举旗未定，我有什么好办法？硬撑罢了…… 瑞恩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普利一言不发地靠着墙，双手抱胸，脸色苍白，不敢抬起眼皮。 他们身前站着一个人，一个……脸色像鬼魂，目光像鬼火一般的人。 他的嘴唇颤动，微微张开，瞳孔开得很大，而本应该是眼白的地方，却是一块阴沉压抑的黑色。 “洛克斯。好久不见。”瑞恩音调低沉地说。 这个男人，洛克斯，没有说话，依然拿他鬼火一般的眼睛瞪着瑞恩，间或地转向普利，但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反馈。 普利害怕到失掉了最后动弹一下的勇气，然而瑞恩却完全相反，在洛克斯那要命的威压下，瑞恩视若平常地搔着自己的头皮。 “我认为你已经发现了，怎么样？我是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想让他……它死吗？” 这是洛克斯凭空出现在行走中的二人身后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那种音调，就像用铁锹狠命地摩擦沙砾发出的沙哑，沉重而刺耳的声音。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 “当然不是。” 普利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正在推进，奔腾的血液终于开始在脆弱敏感的血管中奔流。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热，身上那肮脏不堪的貂皮制成的外衣是阻挡发烧般炙烤扩散的最大因素。 在普利正拼了命地适应这种情况时，瑞恩不知不觉地已经站了起来，用手往后推了一下普利，接着向洛克斯走去。 啊，吸血鬼，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他们像是游荡在人间的恶魂，又像是行走在地狱的僵尸，他们身上散发着逼人的死亡气息，简直是人类不可接触之物，一旦接触，就会神魂颠倒，理智颓丧。 相比而来，普利觉得，狼人确是完全与吸血鬼相反的一种生物——他们让普利感觉到生命的气息，他们可以被亲近，被理解，即使他们的身躯时刻被死亡之风萦绕。 她不知道这是否与自己当前所在的阵营有关，该死的是，她开始觉得死神已经同时附在这个吸血鬼和瑞恩两个人身上了，这多么令人绝望！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女人，站在绝望之断崖，哭泣哀嚎的吗！ 瑞恩能听到普利的哭声。 “她在哪里。” 洛克斯继续说道。 “迈克尔。”瑞恩说了三个字。 “带我去。” “去你妈的……”瑞恩嗤笑道。 “当初你是如何部下诡计让我中招的，我不打算再找你追究，只不过凯特那孩子，我必须从你手上要回来。” 瑞恩毫不在意地捋了捋脖子上的一丛丛长毛，时而摇头，时而顿首。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说。” “你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你活该，你应得的，我没有设计任何针对你的诡计，只不过是你自己，你站在他们之间实在是太差了。” 洛克斯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你的意思是他们害的？” “当然不是，这都是你自己的错，能怪别人？哈哈，真是见鬼……” 积压了强烈怒气的洛克斯终于要暴发了，他快步朝着瑞恩走来，在瑞恩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抬起头，拿自己可憎的面目对起瑞恩的狼脸，“我不觉得你的态度能够让我有任何意愿尊重你！这是老规矩！奈斯没有教导过……” 话说到这里，洛克斯突然哽住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话的小孩一样，他连着后退几步，作踯躅态。洛克斯微微笑着，摇头道，“我真是该死了……” 瑞恩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告诉我！我可以完成你的遗愿！但愿如此！”瑞恩道。 “你……” 洛克斯干瞪着眼，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动荡联盟:死亡终局 “我曾经做过许多件比这疯狂数倍的事，他们说我不知好歹。我不那样认为。在我看来有意义的冒险远比战战兢兢地踟蹰不前更能激发人们生命的力量。” 瑞恩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一步将沃尔特的躯体搬上实验桌，实验桌的长度宽度恰好能让沃尔特的身躯完全展开，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们的生活阅历不同。” 瑞恩转身弯腰，一边拾取掉沃尔特落在地上的不断渗着血的脏器，捧着它们，一边耐心地和普利说。 “就像你小时候试图设计陷阱诱捕圣诞老人一样。事实上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那确实非常荒诞可笑，但当你发现第二天你的陷阱竟然真的有所收获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此时的普利似乎已经适应了沃尔特裸露的内脏散发出来的恶臭，站在瑞恩周围一动不动，认真疑惑着什么事情。 “我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他是我的同类，即使我不想承认……” 瑞恩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安瓿瓶，里面装着满满的乳白色药品，他拿着小瓶甩了两下，里面的药物愈发浑浊。 “天知道我在想什么，该死！我不希望我的期望落空，但实在想不出我那高远的梦想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万一他以后就是你的亲人呢？” “我想的就是这些，天杀的那群死人，我该怎么办好……” 瑞恩举着一支注射器，把药物抽进针管里，五十毫升的药物勉强能装进去。他看了看失去生机的沃尔特。 “你不会如愿以偿的，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但……” 从远处传来的，是另一个声音。 “我倒是挺愿意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成功的，以你的认知，谁能想到我会走上这么一步？” 洛克斯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沃尔特所在的实验桌上。 “看他这样子，以前就已经中招过一次了，”洛克斯摸了摸沃尔特血淋淋的胸口，发现一个小小的坑洞，笑着说，“真是个蠢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境遇如何。” 瑞恩蓦然一笑，继续手里的工作，“我权当你是在夸我。” 抽吸完成后，他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对沃尔特的注射。沃尔特的脖子上鼓起来一个大包。接着他便拿起一卷绷带，仔细检查并包扎了沃尔特身上所有的伤口，看上去十分的潦草。 没等普利说话，沃尔特的伤口就已经开始复原…… “神奇。”普利淡淡道。 “仅此而已吗？” 忽然，沃尔特的肌肉开始抽搐痉挛，一声低沉粗糙的怒吼从他的嘴中爆发出来。 伤口正在愈合，沃尔特越来越躁动不安！他的双脚开始乱蹬，双手开始漫天挥舞，伴随着剧烈的干呕和咳嗽。 眼见沃尔特越来越不受控制，瑞恩一大步跨过去，狠狠按住沃尔特的脖子！ 沃尔特大张着嘴巴，舌头伸直，眼球上翻，他正在窒息！ “你……你在干什么？”普利忽然变得不冷静起来，向前走一步，又后退两步。 “我需要你给他打针，现在！该死的。你拿起它，快点，就在17号抽屉里面！”瑞恩以命令的口吻指挥着普利，普利不敢违抗，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装着一毫升针剂的注射器。 “啊！我很欣慰，我们成功地抓到它了。”瑞恩用力掐着沃尔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精灵？人类？我不知道，既是精灵又是人类，又或者是会魔法的神仙。但是你可落到我的手中了，怪就怪你倒了大霉。” 普利走近惨不忍睹的实验桌，颤颤巍巍地坐下来，尽力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摸索寻找着沃尔特手臂里的血管。 “我在说废话么，你是不是想让他爬起来把你踹死！”瑞恩冲着可怜的小女孩发了疯似地吼。 “我，我……”普利又气又怕，纤弱的胳膊抖得更厉害了，但强撑着自己的意志，闭着眼把针头刺了沃尔特的肉里。 “……” 沃尔特终于变得安静起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可怕到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