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娇娇媳有空间》 第1章:卖孙女 “既然没钱,你们赵家三郎欠的赌钱,就用这小妮子来抵。” 紧接着,赵依依像只小鸡崽子似的,被人揪着衣领提溜起来。 她费力睁开眼,眼前一片猩红。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扯住,一声凄惨的哭叫在耳边响起。 “娘,你不能卖依依,她才十二岁,以后进了那地方,可怎么活啊。” 接着又是一道上了年纪的妇人声,“人家看中了她,是她的福气。要不然,就凭咱们这家底,砸锅卖铁都还不起!” 刚刚哭叫的女声彻底崩溃,“赵二河,你说句话,依依可是你的亲闺女。” 一个老实模样的男人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赵依依悠悠转醒,她摸了摸额头,一手的血腥。 对着紧紧抓住她胳膊的女人,下意识喊了声“娘” 顾文淑见女儿醒了,眼泪流地更欢。 这个倒在姿势实在不好受,赵依依脑袋充血,只觉得昏昏沉沉。 方脸大汉见手里的丫头片子赖唧唧样,一脸的血,心里有些不忍,便将她放回地面。 脚一触地,过往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 她赵依依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替三叔还债的农家傻妞身上。 原身从小便是个傻的,又是个女孩,即使长相十分漂亮讨喜,也不受赵王氏也不待见。 再加上原主娘在生下赵依依后,一直没怀上孕,无法给二房添个男丁。顾文淑是个脾气软和的,娘家又没人,这赵王氏欺软怕硬,经常压榨这母女俩。 原主的爹是典型的愚孝,唯一的女儿都被卖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方脸大汉有些不耐,他虽然有善心,但也不多。 若是办不好这事,受责罚的可是自己。 大声道:“你们磨磨唧唧做甚,要么还钱,要么交人。” 赵王氏走上前,谄媚道:“这位爷,我们决定好了,这丫头你带走吧。” 顾文淑对着赵王氏跪下,“娘,媳妇求求你,你给依依一条活路吧。哪有奶奶送孙女到妓院的道理。” 听到动静,围观的邻居一阵惊呼,议论道这赵王氏心可真够狠的。 都一个村住着,都知道赵王氏人狠嘴毒,即使替赵依依这个丫头惋惜,也没人上来说情。 赵王氏脸色一变,一巴掌呼在顾文淑脸上,“你个不下蛋的小贱人,胡吠什么,老娘让二河休了你!” 顾文淑的半边脸瞬间肿起来,嘴角沁出来血,她毫不在意,又跪到赵老头面前。 “爹,儿媳求求您,您救救依依吧。” 顾老头叹了一口气,不敢看顾文淑的目光,直接起身,走回了屋内。 赵依依见这家人铁了心卖自己,转动眼珠,计上心头。 手放到嘴里,嘴角流着口水,主动拉大汉的衣袖,“叔叔,依依去享福,买糖吃。” 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 围观的人有人嘀咕,“这依依怎么看着比以前还傻了?” “你看她脸上的血,说不定磕到了头。” 赵依依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要往方脸大汉嘴里塞,“依依请叔叔吃糖。” 方脸大汉嫌恶地皱眉,这丫头一开始只是有些呆愣,看在她模样好的份上,差不多也能交差。 可傻成这样,以后怎么接客。 “这丫头我们不能收。”说着,他看向正在看好戏的赵大河夫妻,指着他们身旁。 “拿这个丫头来换。” 这丫头相貌虽然比不上这个傻的,但总得拿走一个交差。 刘春香一把将女儿藏在身后,惊慌道:“娘,娇娇可是咱们家福星。” 当年,有一游方道士路过赵家,说她们家有一女娃,福运厚泽,若好生相待,赵家比将福来运转。 当时,家里就赵依依和赵娇娇两个女娃,赵依依是个傻子,自然不可能。 想都不用想,便是娇娇这个孩子。 赵王氏十分迷信,对此深信不疑。 从此以后,这赵娇娇地位直线上升,和赵依依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不其然,赵三河十四岁便中了秀才,赵娇娇更成了王赵氏的掌心宝。 若是将赵娇娇卖走,她家三郎考举人时可咋办。 赵王氏还是不死心,推了推赵依依,“这丫头虽然傻,相貌可是拔尖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么好看的。” 在赵依依记忆里,这可是王赵氏第一次夸这个孙女,可真是够讽刺的。 赵依依从兜里掏出一把石子,猛地往赵王氏嘴里塞去。 “吃糖,给你吃糖,嘿嘿。” 赵王氏一时不备,嘴里都是石子,赶紧呸呸几口,将嘴里混着土的石子吐出来。 赵依依脸色变得凶狠,她仰头吱哇乱叫,怒气冲冲看向赵王氏,“你为什么将我的糖吐出来,我要打死你!” 她动作极快,谁也没看清她怎么将赵王氏扑到的。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只见赵依依坐在赵王氏身上,把他的老脸扇地呼呼作响。 嘴里嘶喊道:“还我糖,还我糖!” 赵王氏也不知这傻丫头从哪来的力气,她竟然动弹不得。 她眼冒金星,狼嚎道:“大河,二河,快来救我啊!” 还未等两兄弟走上前,赵依依嗖地站起来,一溜烟躲到方脸大汉身后。 赵王氏顶着红屁股似的脸,骂骂咧咧爬起来,脱掉鞋就往赵依依方向扔去。 谁知失了准头,臭气熏天地鞋子,正好扔到方脸大汉脸上。 方脸大汉脸色铁青,恼羞成怒,提着王赵氏的衣领,狠狠扔到地上。 对着手下兄弟道:“敢惹老子,都给我砸!” 在屋里面的赵老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几个人冲进屋,对着锅碗瓢盆乱砸一通,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顾文淑抱着还在嘬手指的赵依依躲到一旁。 赵王氏也顾不得赵依依,她拍着大腿,让赵大河两兄弟拦住那群人。 她藏的东西可在里面啊。 赵大河两兄弟哪敢,支支吾吾不敢上前走半步。 里面一人突然抱着一黑罐子出来,赵王氏大气都不敢喘了。 “老大,这里面有十五两银子。” 方脸大汉从里面将银子掏出来,赵家众人眼睛都直了。 赵王氏口口声声说家里一分钱都没了,才卖孙女。 她哪来那么多钱?! 第2章:你是谁? 刘春花率先反应过来,大声道:“娘,你竟然藏私房钱!” 这老太太不允许她们手下留一点钱,全部都要交到伙里,谁知这老虔婆竟吞了那么多。 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一年的花费也不超过十两啊。 赵王氏对着刘春花啐了一口,“放你娘的屁,我这是给三河留做考举人用的。” 刘春花娘家有好几个兄弟,生了一个自带福气的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她有底气的狠,才不怕这个老虔婆。 “你才放屁,三河前两次考举人你说没钱了,让大河兄弟俩没日没夜做苦工,你就是黑心肝,只拿三河当你儿子。” 赵大河心里也憋屈,埋怨道:“娘,你咋能干这事。” 赵王氏拍着大腿,怒道:“老娘我藏点钱怎么了,三河考举人,再考状元,哪样不花钱。” 一旁的赵依依想起有关赵三河的记忆,别说考举人了,这个三叔烤地瓜都费劲。 方脸大汉才不管赵家这些烂事,掂掂手里的银子,“还差三两,若是凑不齐,老子把你们房子都给砸了。” 这房子可不能动,若是没了,他们一家人住哪呀。 赵王氏目光落在刘春花身上,“刘春花,把你私房钱给老娘拿出来。” 刘春花讪笑,“娘,你在说什么。我和大河挣得钱,可是一分都没有眛下。” 赵王氏拉下脸,老大家两口子可没有老二家老实,一肚子小心思,真当她不知道。 以往看在娇娇和两个金孙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你要是不拿出来,等老三中了状元,我们去京城享福,你就在地里刨食吧。” 赵大河一听,这哪行。 他任劳任怨供三弟读书,还不是指望他有出息后,拉自己一把。 “春花,你就听娘的话,拿出来吧。” 刘春花瞪了没出息的赵大河一眼,走到东屋,从墙角的缝隙里,抠出一个布条。 还未打开,就被悄悄尾随的赵王氏一把夺过来。 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三两。 刘春花肉疼的啊,这三两可是她从成婚后,一文一文攒起来的啊。 方脸大汉钱拿到手,带着人呼啦一下子撤走了。 赵王氏见人走了,来了底气,对着围观的人骂道:“看什么看,谁要再看,老娘咒你们一辈子生不出儿子。” 街坊四邻一听这话,纷纷骂骂咧咧一哄而散。 赵王看着满地的碎碗片,凳子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这可都是钱啊,心疼地直捶胸口。 看见缩在一旁的顾文淑娘两就来气,若是好生把这傻丫头卖了,家里能造此灾祸。 嘴里脏话不停,扬起胳膊,冲着顾文淑就要打去。 顾文淑下意识护着怀里的女儿,只不过是抬眼间,女儿“嗖”的消失。 对着赵王氏的膝盖就是一脚。 赵王氏只觉眼前一道黑影,接着就跪到在地。 笑话,她赵依依可是末世速度兼力量系五级异能者。 若不是运气不好,遇到丧尸大军,怎会穿到这个傻妞身上。 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丧尸内核为她提供内源力,她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以前的一级水平。 但这点能力,对付这个老太婆足够了。 赵依依走到赵王氏面前,阴森森在她耳边说道:“王小草,我来向你索命来了。” 赵王氏一听这苍老的声音,似曾相识。 抬眼一瞧,赵依依满脸的血,这语气,神情分明就是她过世好多年的婆婆。 赵王氏两眼一翻,直接到地,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尿骚味。 赵依依虽然傻,但记性挺好。她模糊记得,街坊邻居议论过,赵王氏的婆婆是被她苛待而自杀。 如今一试,她果真心里有鬼。 赵二河一看他娘晕倒,急急忙忙走上前,“娘,你咋啦。” 毕竟,赵依依行动太快,赵家人都未看到她的动作。 只见赵王氏突然对顾文淑跪下,赵依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接着就晕倒了。 赵大河也想上前瞧瞧,刘春花心里还存着气,拉着赵大河和几个孩子进了东屋。 这个黑心老太婆,死了最好。 赵二河也不顾腌臜,抱着赵王氏就往正屋走。 走了两步,对还在发怔的顾文淑喊道:“傻站着做啥,去照顾娘。” 赵依依气不过,这个赵二河,又怂又没出息,刚想来个回旋踢,一只温暖地手掌摸上她的脑袋。 是原身的娘,对着她摇摇头。 随后,跟着顾二河向里屋走去。 赵依依有些忐忑,这可是原主的亲娘。 别人看不出来,她与原身朝夕相处,岂会看不出来她今日的异常。 她身有异能,若是把她当成怪物抓起来,自然能逃脱。 就怕原身的娘与原身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这样苦,若是知道她亲生女儿已经死了,说不定原身的娘也活不下去了。 赵依依叹了口气,无论结果如何,她还是先把脸上的血洗干净。 按照记忆,赵依依走进厨房,用瓢舀了一勺水,倒进旁边的陶盆。 突然想起这陶盆不光用来洗脸,到了冬天,还用来洗脚。 赵依依生生忍住,又重新舀了一勺水,往手上浇上水,用一只手洗了洗脸,用完两勺水,才觉得脸上彻底没有粘腻感。 就这水缸里的倒影,赵依依看了看额头上的伤口,长度有一根食指长,幸好不深,也没有再出血。 轻晃了几下头,没有眩晕感,看来没有脑震荡。 赵依依松了一口气,就算落下病根,看原主这个地位,家里也不可能出钱治病。 水上的倒影眨着一双大眼,随着赵依依的动作,时而摇头,时而蹙眉。 怪不得赌场的人知道原主是个傻的,也愿意带走。 光看相貌,即使赵依依一脸菜色,头发蜡黄,典型的营养不良,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经过一番“大战”,又流了那么多血,赵依依疲惫不堪。 走到二房住的西屋,倒在床上,一秒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回到了死的那天。其实她有机会活下来,为了救朋友,毅然选择引开丧尸大军。 可是她不后悔,自己是个孤儿,从小便习惯了独身一人,却在基地遇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是他们让赵依依体会到友情的温暖。 赵依依再次睁开眼,是顾文淑面无表情的脸。 她还未来得及展开笑颜,便听一道极冷的声音:“你是谁?我的女儿去哪了?” 接着,一双手向着她的脖颈伸来。 第3章:你和爹和离吧 赵依依喘着粗气,顾文淑端着一碗水,担忧地看着女儿。 “可是做噩梦了?”顾文淑将女儿扶起来,小心的避开碗边的缺口,喂到赵依依嘴边,“依依,听话,喝口水。” 赵依依靠在顾文淑怀里,她真切地感受到身后的女子肩膀是多么瘦弱,突出的骨头咯的她的背生疼。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孱弱女子,为原主顶起了一片天。 原主脑海里几乎全是关于娘的记忆,赵依依大口大口喝着水,颗颗眼泪落到碗里。 在这一刻,赵依依彻底与原主融合,心彻底安定下来,她好似不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而是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赵依依眨巴眨巴眼,将眼泪逼回去,她不想让顾文淑担心。 无论怎样,她不想离开娘。 她得为自己的转变想个合理的托词。 赵依依喝完最后一口水,坐直身子。缓缓开口道:“娘,我不傻了,依依变聪明了。” 赵依依观察顾文淑脸色并无异样,继续说道:“娘,我摔倒在石头上,晕过去后,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点了点我的额头,之前想不通的事,突然间变得清明。” 关于自己异能的事,赵依依也找了一个合理托词“白胡子爷爷还问我想要什么愿望,我说想跑得快,力气大。” 赵依依拉着顾文淑粗糙的手,像个囚徒,忐忑地等着审判。 女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刺痛了顾文淑的眼。她将女儿搂进怀里,喜极而泣:“娘就知道,当年云游道士说的是真的。” 原来,批过赵家有福女的道士,看见赵依依时,曾和顾文淑说过,此女失了一魂一魄,在十二岁时,会有一劫。 若是能安然度过,必会恢复正常,福泽深厚。 赵依依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顾文淑擦了擦眼泪,现在女儿虽然正常,但和旁人有些不一样。她不放心地叮嘱道:“依依,你这些本事不能再告诉旁人,也不要轻易露出来。” 赵依依点点头,异能已经和她融为一体,收放自如,她不使用时,和正常人无异。 赵二河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其乐融融地场面。 顾文淑兴奋地对着赵二河道:“二河,咱们依依因祸得福,变正常了。” 赵依依心里再不喜赵二河,还是扬起甜甜的笑,脆生生地喊了声“爹。” 赵依依以前傻时,虽然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但是眼神混沌不堪,何时这样清明。 赵二河不止一次埋怨,为什么他的孩子是个傻子,也羡慕过别人家都有个健康聪明的好孩子。 要是赵依依能变好,他也不至于活的这样憋屈。 结果,真的遇到这种场面,赵二河反而不知所措。 赵依依又把给顾文淑的说辞,再次给赵二河说了一遍,自然省略了她有异能这件事。 面对侃侃而谈的闺女,赵二河搓了搓手,不去看赵依依,只呐呐留给顾文淑一句:“娘,让你去做饭。” 顾文淑人逢喜事,突然间年轻了好几岁,笑着应下来。 在赵依依记忆里,今日不是该大伯娘做饭吗? 赵王氏估计对今日的事怀恨在心,又在欺负娘。 想到娘俩之前过的日子,赵依依拉住顾文淑的手,试探问道:“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赵家?” 末世前,赵依依喜欢做美食,虽然与大师不能比,但凭借她的手艺,养活她们娘俩完全不是问题。 顾文淑显然没理解赵依依的意思,脸上还带着笑,“依依,你要在家憋的慌,娘明日给你奶说说,带你去镇上玩玩。” 赵依依干脆挑明说出来,“娘,我的意思是,你和爹和离吧。” 顾文淑的笑立刻僵在脸上,随即惶恐地摆手,即使她在赵家过得很苦,但是哪个媳妇不是这样熬出来的。 她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也不敢想这两个字。 “依依,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顾文淑随即想到,女儿虽然变正常了,但还不知道这个世道的艰难。 “依依,女子和离,分不到房子和钱财,只能依仗娘家。”可是她的哥哥十几年前出去跑船,便再无音信。 若是没有娘家依靠,女子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只有等死的份。 顾文淑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拿着床头上破碗,掀开竹帘子走了出去。 这个结果,早在赵依依预料之中。 改变娘的观念,还需要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要自己变得强大,让娘看到,她们离开赵家,也有能力活地很好。 吃饭的桌子,凳子腿,已经被赵二河修理好。 赵依依和顾文淑母女俩,照例坐在桌子最边缘的位置。 赵老头坐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赵王氏和大孙子大虎。 大虎紧挨着二虎,二虎旁边才是赵娇娇。 赵王氏自称喜欢赵娇娇这个福星,可是在内心,还是比不过金孙。 桌子另一面中间,是家里两个主要劳动力,赵大河和赵二河。 大伯娘比顾文淑位置往里一点,但想要吃菜,也得伸直胳膊。 家里的地位,一目了然。 农户家,没有那么多规矩。赵老头还未拿起筷子,五岁的二虎已经拿起了粗面馒头,啃了起来。 粗面馒头是男人和孙子吃的,筐里的麦麸馒头才是女人吃的。 末世时,粮食已经有市无价。像赵依依这样的穷人,一日三餐只能吃寡淡无味的压缩饼干。 近十年未吃到粮食的味道,即使麦麸馒头硬的喇嗓子,里面还有未脱干净的麦壳,再抹上自家腌制的黑乎乎大酱。 赵依依大口咬下去,麦香味在舌尖上的味蕾绽放,直到嚼的没有味道,才依依不舍咽了下去。 赵娇娇手里拿着硬邦邦的馒头,看着赵依依吃相,竟然也觉得嘴里的东西带上了一丝香甜。 一直观察赵依依动静的赵王氏,想起她那副血淋淋的瘆人模样,心里仍旧有些胆怯。 盘算着,吃完饭定要给这个孙女泼泼狗血,将脏东西赶出去。 不行,狗血还得花钱。 往门口放一道黑灰也有辟邪作用。 赵依依咽下嘴里的饭,迎着赵王氏的目光,“奶,你看我干啥?” 赵王氏梗着脖子,刚想怒骂,对上赵依依清明的目光,心里一惊。 赵老头显然也注意到赵依依的不同,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二儿媳。 赵依依率先开口,第三次把她胡诌的梦说出来。 当听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时,赵王氏追问:“哪个白胡子老头长啥样?” 赵依依哪知道长什么样,想起之前电视上神仙的装扮,“穿着一身白衣,花白的胡子很长,仙气飘飘的,很是慈祥,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 赵王氏一听,这不是土地公老人家吗? 谁能想到,她这个傻孙女能得此机缘。 二虎嘴里还吃着馒头,嘟囔不清道:“赵依依,你不是傻子了。” 赵依依给二虎馒头上夹了满满一筷子大酱,带着姐姐的慈爱,“二虎,以后要叫二姐。” 这个小崽子,以前可是没少欺负她。 二虎咬了一口,大酱齁的他皱起眉头,又不舍得把馒头吐出来,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痛苦神情,只好随意嚼了两口,赶紧咽了下去。 不过,桌上的注意力都放在赵依依身上。 听到赵依依的说辞,又看到她说话清晰的模样,都相信,赵依依得了机缘,不再痴傻。 赵老头带着笑意,“神仙保佑咱们赵家。”又对赵王氏道:“老婆子,你明个去土地公那烧两个元宝。” 他显然忘了,今日是如何对于卖孙女,怎样的无动于衷。 赵王氏也跟着高兴,十分爽快应承下来。 不过她不是因为赵依依变好高兴。 家里少了一个张嘴吃饭的,等这丫头及笄,凭借她的相貌,又不再痴傻,何愁嫁不到得到富裕人家,到时,彩礼钱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文淑呀,你这也是苦尽甘来了。再给依依找个上门女婿,二河这支也算断不了。” 刘春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高兴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赵二河的脸色不好看,顾文淑也自知这个话题,让她永远抬不起头,只能讪讪收起嘴角的笑。 这年头,没个儿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暗地里,被人嘲讽绝户。 赵王氏虽然偏心小儿子,赵二河不受宠,但也不是一个儿媳妇能说三道四的。 狠狠剜了刘春香一眼,啐了一句:“吃饭还堵不上你的臭嘴。” 又看向不争气的顾文淑,心里更气,捡起以前不离嘴的“不下蛋的玩意”,“赔钱货”就要骂。 赵依依张口截了话头,“娘还年轻,神仙还说了,我命中还有一个弟弟,马上就要找到家了。” 赵二河和顾文淑听到,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 赵王氏堵在嗓子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赵老头笑意更深了,要是孙女说的是真的,他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就是一向赋予众望的三儿子,想到三河,赵老头撂下筷子。 这时,一道人影撞开赵家木门,踉踉跄跄走进来。 第4章:欠赌债的三叔回来了 赵依依只见一道瘦高的人影,跌跌撞撞扑向赵王氏的腿,嚎啕大哭:“娘啊。” 不知情的人,咋一听,如此悲惨,还以为赵王氏死了。 这不就是那个眼高于顶,烤地瓜都费劲,一年见不了几面的便宜三叔。 赵老头一看是三儿子,抄起凳子就要砸过去,“你个混账东西,还敢回来!” 赵王氏尖着嗓门,老母鸡似的护住赵三河,瞪着赵老头,“我看你敢!” 赵老头像个戳破的气球,惺惺放下凳子。 赵三河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了他如何被同窗欺骗,误入赌场。 他悔不当初,无颜回家,思来想去,怕家中爹娘牵挂,才赶回来。 赵王氏心里的气顿消,只剩下心疼。“我的三儿,钱不重要,你人能全须全尾回来,娘就放心了。” 赵三河的眼泪,原本一半是博取同情,一半是因为内疚。 听到赵王氏的这番话,哭得更加情真意切。 看着抱在一团的母子俩,赵依依装作一脸天真,“三叔,赌场门口两个字那么大,你不是秀才吗?咋还会不知道那是赌场。” 赵三河哭声戛然而止,他打了一路的草稿,自认为这个理由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家里人觉得他是读书人,从不怀疑他的说辞。 被这样突兀一问,他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抬起红肿的眼,一看,这不是二哥家的傻闺女吗? 今日说话怎么那么利索。 幸亏赵王氏说起赵依依得神仙机缘的事,避免了赵依依第四次陈述。 赵三河漠不关心点点头,他现在哪有心思顾及这事。 本想随意找个话头,将这个问题绕过去。 刘春香眼珠滴滴转,再次提及:“是啊,三叔。你识字,咋还进到里面。” 赵三河支支吾吾,“我没注意。” 事实是,这是赵三河第二次进赌场,之前听同窗说,有人在赌场一夜暴富。 他和同窗一合计,便也去试了试。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本钱,只敢玩小的,第一次就赢了五两。 这五两让他吃香喝辣好几天。 谁成想第二次就栽了进去,输了十八两。 他不敢回家,一直躲在村口,看见赌房的人都走了,趁着天黑,才敢回来。 “三叔一时匆忙,没看到情有可原。”赵依依说道,“不过,三叔不亏是读书人,能掐会算,家里的事都摆平了,正好赶回来。” 赵三河这次听出来,赵依依是故意针对他。 他胆小嘴笨,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个丫头片子,轮不到你说话。” 赵王氏正要发作,赵依依又道:“三叔,你恐怕不知道,奶奶为了还你的赌钱,要把我卖到妓院。” 赵三河哽着的脖子,瞬间缩回去。嗫嚅道:“这,这事我不知道。” 赵三河可是赵王氏的心尖尖,连赵老头都不能说一句。 她张嘴就骂,“你个小浪蹄子,脑子变好了,嘴里和你娘一样,胡乱吠叫。” 赵依依可不怕,虽然一时半会离不开赵家,但她决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 “奶奶,我就问你一句。家里有钱,你为啥还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毕竟是你的亲孙女,你难道不知道,送到妓院,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顾文淑想到今日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后怕,女儿若是没有好起来,痴痴傻傻,又长的漂亮,到了妓院,哪会活的下去,不禁抹起了眼泪。 赵家的人内心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无外乎都是觉得赵依依既能还债,又少了一个张嘴吃饭的。 可谁都没想到,赵依依去了那里,可怎么活? 都是一家人,就算是赵王氏偏心,也被赵依依说的话,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待见赵依依,可从未想过让她死。 但赵王氏独断惯了,丝毫不承认自己的错,“臭丫头,你,你竟会造谣。听说去那的都是达官贵人,你要走了运,一辈子吃香喝辣,我是为了你好。” 越来越离谱,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赵王氏自己都没了底气。 赵依依冷笑,一一扫过赵家人的脸。 “大伯,大伯娘。你们是看我长大,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赵大河羞愧地低下头,连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刘春香,也说不出一句话。 “爷爷,我娘嫁进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跪在地上求你,你转身回到屋里。” 赵老头老脸一红,不敢看赵依依的目光。 赵依依最后将视线放到赵二河身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让赵二河羞愧地掌心冒汗。 见家里人都被拿捏住,赵王氏在这个家的威严被挑衅,拿起墙角的棍子,就要给赵依依一个教训。 赵依依嘴角含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奶奶,既然是一家人,咱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让我们娘俩不好过,咱们谁都别想安生。” 赵依依轻松夺过棍子,两手一掰,手腕粗的棍子“咔嚓”断成两节。 从末世而来,死在她手里的丧尸不计其数,她可是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赵王氏对上一双冰冷,狠厉的眸子,脖颈嗖嗖冒着寒气。 咽了咽口水,不敢吱一声。 还是赵老头发了话,“这事是你奶奶做的不地道,我替她给你配个不是。” 他看着变得聪慧的孙女,语气带上几分埋怨,“你奶毕竟是长辈,你咄咄逼人,做的太过了。” 毕竟,在他看来,无论长辈做了什么,哪能由晚辈,尤其是一个女娃子置喙。 赵依依知道改变不了这些人的观念,即使他们心里内疚。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毫不犹豫推自己出去。 这样做,无非就是告诉赵家人,她们娘俩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好欺负。 “既然如此,奶奶要保证,一碗水端平。不能可我娘一人使唤,我娘日夜操劳,一刻都不得休息,她身子那么差,怎么能生了小弟弟。” 一听要生儿子,赵二河来了劲头。一向唯娘是从的他,罕见地替顾文淑说了句话,“是啊,娘。你让文淑休息休息,我这膝下还没香火呢!” 赵王氏心里还发怵,胡乱点点头。 赵依依趁热打铁,“既然奶同意,那家里的做饭,打水,洗衣和砍柴的活,娘和大伯娘,还有奶一人一天。下地的事,大家都有份,女眷中不能只让我娘下地。” 大伯娘一听,这哪成。她偷懒惯了,二弟妹又好说话,她啥事都找她帮忙。 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下她可别想轻松了。 赵老头直接应承下来,刘春香再也不好说什么。 公爹虽然话不多,可是一吐唾沫,一个准。 她不怕婆婆,可是真怵这个公爹。 赵依依还没吃饱,顺手拿走筐里的一个粗面馒头,直接拉着顾文淑的手走进东屋休息。 刘春香认命地收拾碗筷,收拾到一半,又看到赵王氏拿出白面,给三河做面条。 足足放了两个鸡蛋,还滴了几滴猪油。 刘春香一阵肉疼,这个老虔婆,看得小儿子比眼珠子还要宝贝。 看着已经上锁的放粮食柜子,刘春香嘀嘀咕咕,走回东屋,找赵大河抱怨。 赵依依掰开粗面馒头,大的递给顾文淑。 顾文淑摇摇头,心里忐忑,面上不显,她怕女儿得罪了婆婆,以后女儿会过得更加艰难。 赵依依不知道娘心中的想法,直接将馒头塞到顾文淑嘴边。 “娘,吃的饱饱的。养好身体,才能生小弟弟。” 被女儿再次直白说出来,顾文淑脸色通红。 她若是真生个儿子,以后依依也有个依仗。 便也不推辞,直接接过来。不过又掰了一半,自己留下小的一块,另外一块递给了女儿。 赵依依怕两人让来让去,天都要亮了。 接过来,慢悠悠塞到嘴里。 这粗面馒头是杂粮做的,比麦麸馒头还要香。 顾文淑也好久未吃到粗面馒头了,小小的一块,竟然不舍得吃下去。 赵依依砸吧砸吧嘴,看见娘舍不得的样子,心里再次坚定了,要让娘过好日子的想法。 许是吃多了大酱,赵依依睡觉前,喝了很多水。 半夜尿急,打开门,正巧与鬼鬼祟祟,蹲在门前的赵王氏碰个正着。 第5章:家里没粮食了 赵王氏正撅着屁股,在西屋门前撒黑灰,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依稀只能听到,早死早超生,不要来找我的字眼。 “奶,你在干啥?”赵依依故意凑到她耳边,突然出声道。 赵王氏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赵依依这个死丫头。 “奶,你让一下,我去厕所。” 赵王氏还没反应过来,厕所啥意思,自觉地侧了侧身。 看着赵依依去茅房的方向,心里嘟囔,这傻子变聪明了,咋还文邹邹的。 赵依依回来,赵王氏已经不在门口。她躺回床上,听这赵二河的鼾声,很快进入了梦想。 天还未亮,赵依依就被一阵鸡鸣声吵醒。 她怔怔躺在床上,身下是一张薄薄的褥子,甚至还能感受到褥子里的秸秆。 上面的被子已经发黄,露出来发烂的芦花。 赵依依才意识到,这个时代,棉花竟然还没有出现。 幸亏快入了夏,天也不冷,要不然,冬天对穷苦人家也是难熬的狠。 赵依依起床后,照例洗了把脸,这个时代还没有牙膏,盐可是珍贵物,全被赵王氏锁在柜子里,用盐漱口更是不可能。 赵依依只好喝了两口水,涮了涮口。 赵王氏斜着眼,对赵依依的举止很是不满,“你吐水干啥,白白浪费。” “奶,这叫清洁口腔。咱们嘴里面有食物残留,不清理干净,牙齿会坏。” 赵王氏听不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端着馒头筐子走出了厨房。 赵依依看着在锅前忙活的顾文淑,扯着她的袖子,悄声问:“娘,今日不该你做饭,你忙活啥。” 顾文淑不在意,“没事,你奶年纪大了,娘能帮一点是一点。” 赵依依叹了一口气,她昨晚说了那么多,谁能想到,拖后腿的是自己人。 赵家人上了桌,看到碗里稀地能照出人影的糙米汤,都往赵王氏手里的馒头筐里瞧。 筐子里只有一个鸡蛋,两个麦麸馒头,和一个白面馒头。不用想,鸡蛋和白面馒头是赵三河的。 两个麦麸馒头,被赵王氏切成不等的几分,赵大河和二河是主要劳动力,最大两块是他们的。 其次再是赵老头,然后是大虎和二虎,最后一块还没婴儿拳头大,给了赵娇娇。 刘春香用筷子扒拉碗里的米粒,“娘,就这些东西,咋能吃饱。” “咋不能吃饱。”赵王氏怼回去。 赵依依开口道:“奶,咱家难道没粮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向赵王氏。 赵王氏闪烁其词道:“地里的伙差不多弄完了,大河和二河也该去码头找找活,等收了稻谷,咱们就有粮食了。” 刘春香一听这话不对劲,蹬蹬跑到放粮食的屋子,踮着脚往门缝里瞧,大叫:“家里粮食咋没了?” 家里所有的钥匙都在赵王氏手里,粮食的事,没有比她更清楚。 “嚎啥嚎,粮食我给卖了。” 赵家几人不可思议瞪着赵王氏,“卖了?” 粮食对农家多重要,一年的忙活,除了上交的公粮,剩下的才堪堪养活家里人。 这可是活命的东西啊! 赵依依试探道:“奶,我记得插秧前,三叔说要去啥诗雅会,该不会这卖粮食的钱给三叔了吧。” 一向强势,嘴上不饶人的赵王氏竟罕见闭了嘴。 赵家人一看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老头想起昨晚,老婆子翻来覆去,不断叹气,他还以为是因为三儿子赌博的事,谁成想,她竟背着人,干了那么大的事。 赵老头拍着桌子,“糊涂啊!” 罪魁祸首赵三河,手拿着鸡蛋,缩在一旁,当个鹌鹑。 他也不知道,娘为了他,卖了粮食。 “奶,家里不是有钱吗?你咋还卖粮食。”赵依依不解。 昨天不是从屋里,翻出来十五两银子。 赵家人也不明白,但无论怎么问,赵王氏这时像个哑巴,怎么都不说话。 “奶,那咱家还有多少粮食?”赵依依问道。 赵王氏这次吱了声,“半缸粗面,半缸糙米,少半袋白面。” 赵家人这次连呼吸都放轻了,这些粮食,一家人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离收粮食,可是还有四五个月啊。 刘春香一屁股坐到地上,“老天哪,这日子过不下去。” 指着三河道:“三叔啊,俺们还没享到你的福,你也不能这样害俺们呀。” 赵依依看着已经躲在赵王氏身后的三叔。 赵三河,十四岁便中秀才,好好一个苗子已经被溺爱成了一个巨婴。 赵王氏的心偏的也没边了。 “刘春香,你再说三河一句,老娘撕了你的嘴。” 赵王氏腾地站起身,撸起袖子,就要和刘春香干架。 赵三河是三个儿子里,模样最好,脑子最聪明,又是幺子,赵三河可是赵王氏的眼珠子。 赵依依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奶,大伯娘。咱们还是商量接下来几个月,咋活下去。” 一句话,成功破灭了两人的怒气。 赵王氏开了口,“按照我说的,大河和二河今天就去码头找活干。咱们女人在家,再加上大虎,把地里收收尾,咱们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又看向赵依依,“你脑子变好了,在家跟着娇娇学串珠花。” 珠花是镇上的人有时会到乡下派活,串上十件才得一文钱。 但是苍蝇小也是肉,要是跑得慢,这活还轮不到自己。 赵依依面上点头,心里也在盘算着,要是干这个活发家致富,迟早要把自己饿死。 赵三河也开了口,“乡试还有三年,我先不去县学,在家温习就行。” 赵王氏一听这话,心疼地只呼三河贴心。 毕竟出了这事,家里也没银钱供他读书。 连心里对他有埋怨的赵大河两兄弟,心里都舒坦不少。 刘春香站起来,拍拍屁股,脸上也带了笑意。 这个三叔,终于贴心了一次。 虽说他落榜了两次,万一这回成了举人老爷,关系不能闹得太僵,还得靠他提携。 赵依依上下审视赵三河,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这样简单。 第6章:你这是在喝人血 赵娇娇看着串着珠花的赵娇娇,显然是不想理自己。 两人只相差两个月,赵娇娇比赵依依高了半头,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有布丁,但只有几处,不像赵依依的,衣服上没一块好的。 在赵依依记忆中,这个堂姐跟着三叔识了几个字,再加上有福星的名头,平日里骄傲地像个公主,嫌弃村里人的同龄丫头,更看不上她这个傻子堂妹。 赵娇娇也不自讨没趣,寻着记忆,走出了大门。 赵娇娇余光看着赵依依离开,心里不屑,将她坐的地方,从破衣服剪下来的一块布,这是她的帕子,擦了好几遍,才满意。 经过赵王氏一早的宣传,周围邻居都知道她家的傻子孙女变得正常了。 看见赵依依出来,像看猴似的,围着她,七嘴八舌和赵依依搭话。 赵依依笑着应答,丝毫看不出呆傻模样,竟然比一般姑娘还要灵动。 都以为赵王氏吹牛,这下眼见为实,完全相信了。 这赵家孙女走了什么大运,竟得了神仙点化。 赵依依知道,自家奶奶名声不好,邻里关系弄得很差,这些都是来看笑话的。应付了几句,便找了借口溜出人群。 赵依依沿着土路,走到记忆中河边。 说是河,实际上要比河还要大些,平日里村里的妇人会聚在一起,在河边洗衣服。 不过这段时间,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河水上涨,洗衣的地方已经被淹没。 所以,一向熙熙攘攘的河边,只有赵依依一人。 “傻子来了,傻子来了!”路上突然冒出来几个半大男孩,拍着手,指着赵依依乱叫。 为首的黑胖小子,还嚣张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赵依依扔过来。 赵依依轻松接过石头,没记错的话,这个黑胖小子是大奶奶家的孙子,就是他经常带人欺负以前的赵依依。 赵依依接石头速度极快,赵福根都未看清是不是砸中了她。 还未等他走进细瞧,头上一疼,赵福根眼泪都要流下来,摸上额头,一个大包。 从头上翻滚下来的石头,正好滚落到他的脚下,正好是他扔傻子的那一个。 赵福根气急,一个傻子,竟然还敢还手。 领着小弟就要揍赵依依。 每次眼看就要抓住赵依依,手中一空,就见她在一旁,嘲笑得对着赵福根做鬼脸。 赵福根和几个“小弟”累的气喘吁吁,也没碰到赵依依衣角分毫。 赵福根觉得丢了脸,使出自己“绝招”,像个发疯的牛犊,俯下身子对着赵依依顶过去。 “扑通”一声,河面上溅起来很大的水花。 赵福根得意地站在河边,一个傻子而已,还不是让他欺负。 随着湖面咕嘟几声,慢慢恢复平静,有人已经慌乱。 “福根,这傻子不会淹死了吧?” “俺娘说,这河里可淹死过人。” 有人惊呼,“赵福根,你杀人了!” 几人吓得一哄而散,赵福根这才害怕,又不敢下水救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河边。 赵依依下了水,才发现这条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她使用异能,像条飞速游行的鱼,倏忽间,向着深处游去。 看到目标后,出手又急又快,比利刃还要有冲击力,一条手臂长的大鱼,被她轻松抓住。 赵依依提着鱼走到河边,又怕引起邻居的盘问,使用异能,眨眼功夫便到了家。 赵依依将鱼放到盆里,随意擦了擦身子,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第二身衣服。 她以前过得到底是啥日子。 赵娇娇不可能借给她,没办法,赵依依将湿衣服洗一洗,胡乱穿上。 再次用异能,来回跑动,直到衣服半干。 谁能想到,她这个逃命用的速度异能,竟然能用在晾干衣服上。 赵王氏先回家做饭,一眼便看到地上的大鱼,惊呼,“这是哪来的?” “奶,我在河边玩,捡的。”谎话说多了,赵依依现在张口就来。 虽说她不挑食,可是现在连肚子都填不保,她还是得靠自己。 赵王氏嘀咕,这河里虽说水多,但也没听说有人逮到鱼。 不过,赵王氏可无暇顾及那么多,看着鱼两眼放光,这可是肉啊。 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腥。 赵王氏用手颠了颠,得有十五六斤重。 就是死了,要是活着,还能卖几个钱,给三河攒攒学费。 赵依依早就猜到赵王氏的想法,故意把鱼弄死了。 赵大河兄弟俩直到天黑才到家,看见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赵王氏心里咯噔一下。 “今年码头的货物少,现在不农忙了,都想着出来扛活挣钱,我和大哥等了一天,也没轮到。”赵二河有些失望。 在他们县有个码头,很多货物都会在此中转,县里近点的村子男人都会去扛活,补贴家用。 一包百斤货物只有两文钱,货物多的时候,一人能挣五十文。 五十文省点花,足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 三河的学费,也是赵大河两兄弟,一包一包抗出来的。 赵家人的脸上都没有喜色,除了五岁的二虎,还有缩在房间,要潜心读书,不出门的赵三河。 直到一碗鱼肉端上来,大家灰扑扑的脸上才带了几分惊喜。 “娘,这咋弄得鱼?”刘春香拿起筷子,就要夹。 赵王氏打开刘春香的手,夹了鱼腹上最肥美的一部分,放到碗里。 堆的碗里冒了尖,才停了手。 “这是二丫在河边捡的。” 赵依依小名叫二丫,赵娇娇是大丫,她们两个名字,还是赵三河起的。 赵王氏又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就要给赵三河送到屋里去。 赵依依看着桌上只剩下鱼刺,一条大鱼,被赵王氏切了三块。 今天做的这一块,几乎所有肉都被挑走了。这个赵王氏,可真是把赵三河当祖宗供。 “奶,我捡的鱼,是给大家吃的,不是只给三叔的。” “你懂啥,你三叔读书,要用脑子,吃鱼补脑子。” “可是奶,三叔睡到中午才起床,我也没见他用脑子。” 赵王氏拿着筷子,就要打赵依依。被顾文淑护住,“娘,依依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二虎眼巴巴看着碗里冒尖的鱼肉,呜呜大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赵依依睁开顾文淑的束缚,“奶,我知道你疼三叔。但是一碗水端不平,谁心里都不平衡。” “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你还给三叔吃白面馒头,这不是在喝俺爹和大伯的血吗?” 第7章:空间觉醒 平常赵家人都习惯赵王氏对老三的偏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渐渐习惯了。 这时被赵依依提出来,就连一向孝顺的赵二河,心里都不得劲。 赵依依对着屋里喊,“三叔,你是读书人。难道夫子没有教过你,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吗?” 早听到屋外动静的赵三河,愤恨地打开门,恼怒着瞪着赵依依,这个侄女,自从好了后,越来越精明。 他抢过赵王氏手里的碗,全部倒回去。 “娘,以后你不用再偏袒我,我是家里一份子,以后大哥二哥吃啥,我就吃啥。” 赵依依笑嘻嘻道:“三叔,男子汉说到做到,你能为家人着想,依依佩服!” 二虎也学着赵依依伸大拇指,“三叔,二虎也佩服。” 赵大河直接拉着赵三河的胳膊,让他坐下来,拍拍他的肩,“三弟,你有担当。不亏是读书人,拿得起,放得下。” 赵三河懵了,他本意说的是气话,看着家人一脸欣慰,脸色五彩缤纷,最终只得含泪认下了这个褒奖。 甚至,就连赵王氏一开始有所怀疑,看到三儿子坚定的态度,也认为他变了想法。 赵依依虽然如愿吃到了鱼肉,可是还没个麦麸馒头好吃。 赵王氏不舍得用油,用清水煮鱼,里面啥都没放,一股子腥味。 她琢磨着,等把厨房大权笼络在手里。 不过还未等赵依依计划,夜里她便发起了高热。 身上烫的吓人,顾文淑用帕子给她擦了好几遍身子,都不管用。 眼看天都亮了,赵依依甚至已经出现了昏迷状态。 顾文淑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热久了,会死人的。 便央求顾二河去找大夫。 “家里没有银钱,怎么请大夫?”顾二河闷声说道。 顾文淑想起什么,急忙敲开了正屋的门。 赵王氏看着披头散发的顾文淑,打着哈欠不满道:“一大早干啥?” 顾文淑焦急道:“娘,依依发了半夜的高热,已经叫不醒了,得请个大夫来看看。” 赵王氏一愣,“你叫大夫看,给我说啥?” “娘,我知道家里没钱。但是我嫁过来时,我大哥给了一个玉佩,您说替我保管,等我用时,再给我。我想拿着它换点钱。” 赵王氏明显一慌,“什么玉佩?我早忘了放哪了?” 说着,就要关门。 顾文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门,哑声道:“娘,你是不是把我的玉佩给卖了?” 这番动静,自然惊醒了赵家人。 除了卖赵依依那天,刘春香何曾见过顾文淑这个发疯的样子。 赵王氏还不认,对着赵二河道:“二河,把你媳妇快拉走。啥事都赖我身上。” 顾文淑仿佛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道:“娘,那十五两是不是你拿玉佩换的钱!” 赵王氏也来了气,叉着腰,骂道:“你进了赵家门,啥都是赵家的。我卖你玉佩,这是你该的。” 她也是卖了粮食后,才想起来还有玉佩这回事。 本以为不值多少钱,结果竟值十五两。 赵王氏想着,拿出来一些钱,再把粮食买回来,谁知,还未出手,钱都拿去还了赌债。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文淑抱着女儿,掩面痛哭。 是她,害死了依依。 是她,当娘的不称职。 若是依依死了,她也不活了。 赵二河看了眼床上呼吸微弱的赵依依,心如死灰的顾文淑,咬了咬牙,转身向外走去。 刘春香看着只出气不进气的赵依依,心里道,这丫头可真够倒霉,刚清醒,小命马上就没了。 此时的赵依依意识十分清醒,身上熟悉的滚烫,反而让她有几分欣喜。 在末世时,她的速度和力量异能觉醒时,也伴随着高热。 没想到,来到古代,还能再激发一个异能。 她能感受到顾文淑的难过,想告诉她高热最多两天便能退下,可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从外面回来的赵二河进了西屋,他手握银钱,将赵依依背在背上。 “我从村长家借了一两银子,先把二丫送到镇上看病。” 顾文淑急忙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赵王氏一听,这哪成?谁不知道村长家不是白借钱,利息高的吓人。 “二河,你借的这钱,别想家里给你还。你们自己想办法补上。” “娘,我晓得。”赵二河声音一如既往沉闷。 赵二河的举动出乎赵依依的预料,她没想到,一向不疼爱女儿的爹能做到这种地步。 生怕把女儿烧坏,一向节俭的顾文淑,付了三文钱,坐上了通往镇上的牛车。 镇上只有一位大夫,赵依依虽然昏迷,但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所谓的“大夫”估计也是个半吊子,连脉都不看,听说是高热,随意开了三副药,就要九百文。 用了药铺的药罐子熬药,又花了十文。一两银子只剩下不到一百文钱。 怪不得农家人最怕生病,这花钱可是比流水还快。 一副苦药灌下去,赵依依脸色好很多,也没那么烫了。 顾文淑还连称赞大夫医术好。 赵依依心里叹息,主要是她的异能渐渐出现,高热自然慢慢退了下去。 一番折腾,眼看到了晌午。赵二河夫妻俩早饭都未吃,乍一放松,都饥肠辘辘。 镇上最便宜的麦麸馒头都要一文钱。 “二河,还是回家吃吧。” 赵二河点点头,欠村长的钱一天利息都要五文钱,他还不知道这钱怎么还呢。 两人回家,连牛车都没舍得坐。 赵依依趴在赵二河背上,调动全身精力,向丹田出的白点靠近。 直至与白点彻底融合,赵依依才看清,这是一个空间,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空无一物,大的看不到尽头。 赵依依哀叹,她末世时,看了不少小说,里面的女主带的空间,不是吃的就是喝的,怎么轮到她,啥也没有。 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家,家里只有赵娇娇和赵三河。 两人听到动静,谁都没出来问一声。 打开锅盖,不出所料,果然没给留饭。 赵依依恍惚睁开眼,顾文淑见女儿醒了,喜极而泣。 他们两人饿着没事,依依生着病,得吃点东西。 可是东西全都被婆婆锁在柜子里。 “文淑在家吗?” 王大娘端着一碗杂面糊糊走进来。 “我听到你家的动静,想着是你们回来了。” 王大娘是村里有名的好脾气,也是觉得顾文淑可怜,为数不多的愿意和赵家打交道的人。 “王奶奶。”赵依依乖巧地喊了一声。 王大娘笑着应下,都说赵家二丫头要病死了,那么好的丫头,一看着精气神,就是村里那些长舌妇胡诌的。 “我中午多做了些,你要是不嫌弃,给二丫喂点。” 顾文淑语气都带上了哽咽,接过碗来,“哪能嫌弃,您帮我那么多,我感激还来不及。” 王大娘拍拍顾文淑的手,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赵依依喝了两口,便说喝不下了。“娘,我没有胃口,你和爹喝吧。” 顾文淑以为女儿真吃不下,只喝了两口,剩下的全给赵二河了。 虽说已经下午,他吃完还得去县城找活,能多挣点就多挣点。 顾文淑见女儿烧已经退下去,叮嘱她几番,也下了地。 等到顾文淑一离开,赵依依迫不及待下了床。 除了饿得脚下还有些虚浮感,感觉自己啥事都没有。 她得找些吃的,填饱肚子。 唯一的法子,只能去山上碰碰运气。 第8章:捡了个人 赵依依所在的大山村,因为坐落在山脚下而得名。 听说,这座大山已经存在了百年。巍峨绵延,雄伟壮观。 赵依依目测,这山得有近千米高。 入山口,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顺着小路往上走,山坡上除了树,地上的野菜都被挖干净。 这年头,无论是把野菜蒸着吃,还是拌着吃,这可省下不少粮食。 越往上走,小路渐渐消失,荆棘缠绕。这说明,她已经离开了安全地带。 山里有野兽,即使是胆大的猎人,也不敢再往上走。 赵依依才不怕,三下五除二,轻易到了山腰处。 赵依依找了一颗最粗的树,蹭蹭两下,眨眼间就上了树顶。 俯瞰下来,树木郁郁葱葱,方圆几米的地面景色尽收眼底。 赵依依耐心地蹲在树上,直到地面传来一阵窸窣。 目标出现了。 她放轻动作,像只利剑,飞跃下去。 正在觅食的野鸡撩开爪子就要跑,下一秒,直接落到一只小手里。 野鸡还未来得及尖叫,头一歪,毫无痛苦地升了天。 找到一出平坦地方,赵依依褪干净鸡毛,又在外面抹了一层泥巴。 架起柴火,做了个简易的烧烤架,拿起准备好的火石,点着火后,坐在旁边,时不时转动木棍,让烤鸡受热均匀些。 趁着等着的空闲,赵依依坐在石头上,随意打量四周。 视线触及远处一颗树,上面的绿色果树,有些熟悉。 走进一瞧,这不是李子树吗? 赵依依摘下来一颗,放在嘴里一咬,酸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呸呸。”赶紧将嘴里东西吐干净。 看这颜色,应该还没熟。 赵依依转了一圈,又逮了两只兔子。她没拿背篓,幸好还有空间,直接把兔子扔到空间里面,这样别人也不会怀疑。 正好,野鸡也烤熟了。 赵依依扒开外面一层烧干的泥土,肉香扑鼻而来。 赵依依吹着热气,直接扯下一条鸡腿,大口咬下去。 虽然没有任何调料,野鸡的肉也比较柴,可这是赵依依自从末世后,第一次如此满足地吃到肉。 再咬一口,鸡腿上的大块肉直接与骨头分离,尤其是外面的鸡皮,烤得略微有些焦,又香又糯。 吃了两个鸡腿,饿了一天的胃终于好受了些。 就这样,一只三四斤重的鸡,让赵依依一人吃了个干净。 赵依依咂了咂手上的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想着日头还没落山,赵依依看着还未燃烧尽的柴火,直接从空间拿出来一只兔子,准备为娘烤只兔子带回去。 可是她手里没有刀,只好饶了兔子一命,重新放入空间。 洗净手,用了老方法,又逮了一只野鸡。 赵依依也在心里庆幸,幸亏没有人敢进山林深处。 这山里可真是遍地都是宝贝。 把鸡考熟后,赵依依放进空间,便准备下山。 下方风草丛里又是一阵响动,动静还不小。 赵依依兴奋了,听这声音,估计是个大家伙。 若是来个老虎,野猪啥的,卖了钱,够她和娘吃好多顿了。 赵依依拿着木棍,扒开半米高的草丛,野物没出现,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看这身形,估计是个不大的少年。 赵依依拿着木棍,对着地上的“尸体”戳了戳。 那人的手指动了动,看来还没死。 赵依依将人翻过来,满脸血污,看不清面容。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从剩下的布料中,不难看出,这是上好绸缎,一看就不是农家的孩子。 赵依依猜测,说不定是从哪来的富家子弟,因为争夺家产,被人雇凶杀害。 她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早就没有多余的善心。 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再捡回去一个累赘。 赵依依撇了撇嘴,“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不是我见死不救啊。”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阿弥陀佛,你要是死了,我会在心里为你超度的,别来找我。” 地上的人好似听进她的自言自语,费力睁开眼,手指扣住赵依依的裤角。 艰难道:“求…你,救…救我。” 赵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下意识用力将自己裤脚向外扯出来,谁知这小子力气那么大,顺着赵依依的方向,被拽了半米远。 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石头上。 刚刚还在扯着裤脚的手,无力地垂下。 赵依依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温热。 看来又昏了过去。 不是因为她死掉就好。 赵依依将他重新挪回草丛,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走了一半,那双渴求生的眼睛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赵依依摇摇头,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天还未黑,怕点油灯费钱,赵家已经吃这晚饭。 赵大河两兄弟托人来了信,他们接到了活,主家等着要,晚上便不回来了。 饭菜是大伯娘做的,又把鱼尾部分清水炖了炖。 没有了糙米汤,到是一个人分到了半个麦麸馒头。 看赵王氏一脸菜色,她估计也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把人饿死。 赵三河经过昨日的事,主动坐在桌前吃饭。 赵王氏夹给他鱼,顶着一家人的目光,他也不好意思接受。 赵王氏看着生龙活虎地赵依依,怎么也想不通,早上还蔫巴的二丫,恢复地怎么那么快。 吃完饭,大伯娘捶这腰,对顾文淑习惯说道:“弟妹,我腰病又犯了。你今个帮我刷碗,喂**。” 又来这一招。 赵依依看向赵老头,“爷,我没记错的话,一到大伯娘做饭,她是那那都疼。” 当时可是赵老头亲口答应,活不能都指着她娘一人干。 赵老头这几日因为粮食的事,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年轻时被抓去做徭役,落下了病根。不能干重活,日常便去竹林,砍竹子,编竹篮补贴家用。 “老大家的,老二家一天也累。该你干,就别偷懒。” 大伯娘的小心思,赵老头和赵王氏早摸得一清二楚。 之前无非是顾文淑好说话,两个人也不愿意理这事。 大伯娘脸色不好看,只能指使起了赵娇娇干活。 顾文淑见大嫂变了脸,心里有些忐忑,还想站起来帮忙,被赵依依拉进来东屋。 这几天,赵依依算是明白,她娘因为没有娘家支撑,夫君又不向着自己,已经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这事,还得慢慢改变娘的观念。 顾文淑一进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睁着一双眼,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们娘俩。 第9章:给自己找了个童养夫 赵依依及时捂住了娘的嘴,解释道:“娘,这人是我从山上捡来的。” 最终,赵依依还是忘不了那双眼睛,认命地把人带回了家。 她没有钱请大夫,下山时,找了几株止血的草药,偷偷摸摸把人带回了家。 是死是活,只能听天命了。 谁成想,这人生命力实在顽强,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就醒了过来。 那人脸上的血迹已经被赵依依擦干净,露出一张俊秀稚嫩的脸。 赵依依分出神想,这小子要是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那人躺在床上,眼神迷茫,声音沙哑:“这是哪?你们是谁?” 最后又皱眉说了句,“我又是谁?” 赵依依看着他额头上的包,心道,那一摔不会把他弄失忆了吧。 本来还想着等他醒了,送回家。 看来,还真要砸自己手里。 “是我救了你。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赵依依不死心问道。 男孩怔愣一会,在赵依依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昏过去前,是眼前女孩的眉眼。 原来是她救了自己,怪不得自己见她第一眼便觉得亲切。 赵依依从怀里掏出玉佩,上面写着一个“砚”字,是从这人身上发现的。 她拿着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东西,你觉得熟不熟悉,再好好想想?” 脑袋越想越疼,头疼欲裂,男孩脸色本就苍白,额头瞬间沁出了汗珠。 顾文淑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的孩子,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母爱被激起,擦着男孩额头上的汗,“依依,这孩子真的想不起来,咱就别逼他了。 脑中的疼痛渐渐消失,顾文淑见他平复下来,又喂了他一点水。 男孩显然也渴狠了,自己捧着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把碗还过去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顾文淑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苦命对我孩子。 见女儿脸色不好,随即又劝道:“依依,咱们先把他留下来,等伤养好,再说也不迟。” 赵依依上下打量床上的人,为了给他上药,赵依依把他上半身扒了个干净,白皙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最显眼的一处,显然是刀伤。 男孩不敢说话,他知道,他的救命恩人虽然救了他,却不想他留在这。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他仿佛天生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故作可怜,博得同情留下来的机会才会更大。 赵依依终于开了口,“好,你先留下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男孩点点头,他知道这家条件不好,估计是让他如何偿还银钱。 “若是你还想不起来,你可以继续留在这。但是,你必须要成为我的童养夫。” 此话一出,不光男孩惊讶,连顾文淑都吓了一跳。 天哪,她这闺女什么时候动了春心。 赵依依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现在这个世道,家里没有男子寸步难行。 若是有一天,娘真的愿意离开赵家,最好的结果是她找个男子入赘。 与其找个不认识的,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 尤其是两人年龄小,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喜好来培养。 男孩低着头,赵依依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除非家里穷地活不下去,男人谁愿意入赘。 “你不用立即回复我,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话音刚落,男孩抬起脸,小声道:“不用考虑,我答应你。” 他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看他这伤势,肯定是得罪了一些人。 还不如等着记忆慢慢恢复,再做筹划。 赵依依就喜欢干脆利落的人,将玉佩放到男孩手中,“这是你的东西,自己放好。” “这上面有个砚字,估计是你的名字。”赵依依想了想,“我在树林中捡到了你,不如你以后就叫林砚吧。” “林砚”,男孩轻轻叫了一遍,觉得还不错,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顾文淑目瞪口呆,就这一会,闺女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定了下来。 还给别人起了一个名字。 “依依,你啥时候认得字?” 赵依依笑容僵在脸上,完了,忘了这一茬。 “娘,三叔在家读书,我听了几句,跟着认识了几个字。” 顾文淑只呼女儿聪明,她爹也是秀才,不过她和哥哥都不是读书的料。 等她想好好识字时,爹又不在了。 要是她当初好好学,多少认识几个字,会不会现在也不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 “咕噜,咕噜。” 等顾文淑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脸通红。 今天一天,她就吃了一顿饭。 以前也饿,不过,这个时间点,她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谁成想,在两个孩子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还未等顾文淑肚子叫完,林砚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赵依依看着窘迫的两人,神秘一笑:“等我一会。” 赵依依完全相信顾文淑,林砚虽然已经答应成为她的童养夫,但是摸不清他的性格前,她还不是不放心,把异能的事让他知道。 赵依依故意走到门口,用帘子遮住了视线,从空间里拿出烤鸡。 烤鸡竟然还热的滚烫,和赵依依放进去时,并无不同。 赵依依猜想,难道这个空间不禁有储藏作用,还能保持食物的状态。 “依依,你这鸡哪来的?”顾文淑咽了咽口水,别说肉腥,这段时间,家里就连油水都难见到。 “我上山打来的。”赵依依撕开两个鸡腿,给了顾文淑和林砚一人一个。 顾文淑知道依依的本领,听到女儿去山上,还是不免担心。 “依依,山里面有野兽,你以后还是少去。” 赵依依撕了一块肉,喂给顾文淑,“知道了娘,你快吃吧。” 林砚犹豫再三,即使他很饿,鸡腿很诱人,还是递给了赵依依。 他指着鸡爪子道:“我吃那个就行。” “你这小孩,还挺贴心。”赵依依拍拍他的头发,“我在山上已经吃完了,你吃吧。” 林砚这才放心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心里想,她看着还没有自己高,说话比她娘还老成。 顾文淑知道,女儿有异能对我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烤鸡的事,她也没想着和赵家人分享。 两个人吃完了一整只鸡,顾文淑好久没吃那么饱了。 怕两人积食,赵依依想起,自己还在空间随手放了几个李子。 林砚吃了一口,便摇头不再吃。 到是顾文淑,吃了好几个,也不觉得牙酸。 咯吱咯吱吃的欢快,看得赵依依只流酸水。 临睡前,赵依依又给林砚上了一边草药。 最深的刀伤从后背蔓延到他的胸口。 林砚这才想起来含羞,连耳垂都染上了绯红。 他的反应,逗的赵依依直乐。 因为以前赵依依痴傻,顾文淑不放心她自己睡,所以赵依依那么大了,还和父母在一个屋。 西屋有两间房,一间大的,是现在睡觉的屋,隔壁的那间,有些小,放满了杂物。 现在林砚睡在自己床上,赵大河没回来,赵依依便跟着顾文淑睡。 这样长久下去,不是法子。 明日,自己要和娘说,去隔壁睡。 还要再弄一张床给林砚。 自己当美食博主时,什么都尝试过,做床也不在话下。 正好,山上有很多木材。 还有赵王氏,若是她发现家里又有一个张嘴吃饭的,肯定又要骂骂咧咧。 想着,想着,赵依依眼皮越来越沉。 林砚侧过头,便看到赵依依的恬静的脸。 不安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 第10章:揍赵王氏 赵王氏看着赵依依拿了半个馒头,端了半碗米汤,就进了屋。 过了片刻,两手空当当的出来。 “你把饭拿到屋里干啥?”赵王氏斜着眼,瞪她:“好你个二丫,生怕自己吃不饱,还特意把饭当着我的面藏起来。” 赵老头也有些生气,“二丫,你平常不干力气活,吃那么多干什么?” 大伯娘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呀,二丫。你奶和你爷省吃俭用,你也不能这样只顾着自个呀。” 又看向顾文淑说道:“弟妹不是我说你,二丫脑子刚好。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教教她,实在不行,跟着我家娇娇学习也成呀。” 几人说话的空,赵依依已经吃完了半个馒头。 这才慢悠悠开口道:“那饭不是我吃的。” 大伯娘惊讶,难道是二河来了。 不对呀,二河和大河在一起,大河还没回来呢。 难道是弟妹藏了一个男人。 赵依依直接打断了刘春香的天马行空,“我昨天晚上捡了一个男的,准备留在家里,当童养夫。” 这番话,除了顾文淑,剩余的震得久久回不过神。 赵王氏直接站起身,走进了西屋。 其余几人也跟在后面。 早上赵依依给林砚找了件赵二河的衣服,正好宽松,避免了和他身上伤口接触。 他昨晚吃了半吃鸡,今天还不饿。便捧着碗,喝了两口米汤。 忽然,呼啦啦几人涌进来。 为首的老太太吊着眼,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想必这就是她口中的“偏心老太婆”了。 “偏心老太婆”后面是个眼珠子乱转的妇女,这定是她的“嘴碎大伯娘。” 后面的几人,林砚一一对上了名号。 他放下手中的碗,拢了拢肥大的衣袖,简单的动作,竟带上了几分贵气。 又见他扬唇轻笑:“晚辈受伤,不能下床行礼,请各位多包涵。” 赵娇娇还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又见他如沐清风的笑容,正是怀春的年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刷”地红了脸。 同样年纪的赵依依,插着腰,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的童养夫受伤了,奶,有事咱们出去说。” 赵王氏几人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说话都咬文嚼字的。 被赵依依推着出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才缓过神。 不等赵王氏问,赵依依首先介绍了林砚的情况。 “他失忆了?”一向少言的赵娇娇竟然出了声。 他就说,那么好看的人,怎么会同意成为赵依依的童养夫。 定是她挟恩威胁,那人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赵王氏一听,这个男娃子是要长久生活在这个家。 看他受伤的情况,不知要养多久,这可是又多了一张不干活,只张嘴的人。 想到这,赵王氏的脸耷拉下来。 立刻出言反对:“二丫,你从哪带回来给我送哪去!家里粮食本就不多。多来一个人,这日子更没法活了。” “奶,你送走他,他还受着伤,谁都不认识,这不是要他的命。” 赵王氏才不管,左右只是一个陌生人。早些年饥荒,她看惯了不少饿死的人。 这些都是他们命,能怪谁! “你要不同意,就滚出赵家!” 这个死二丫,这几日越来越硬气,三番两次和她对着干,赵王氏抬手就要扇赵依依。 “娘!”顾文淑紧张喊道。 赵依依嘴角带着冷笑,谁都没看清她如何出手,轻松钳制住赵王氏的手。 赵王氏的胳膊竟然动不了分毫。 “奶,既然你算那么清楚。我娘的玉佩你你先还回来。”想到娘那日的孤立无援,赵依依抑制不住怒气,手下越发用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婆婆卖儿媳东西的道理。” 赵王氏疼得嗷嗷直叫,“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敢对老娘动手。” 顾文淑看女儿脸色不对劲,急忙叫道:“依依,快松手。” 钳制赵王氏的手终于放开,她眼见打不过,使出蛮招,坐在地上狼嚎:“不得了啦,孙女竟然打奶奶。” 边说边伸出手:“这个白眼狼,把我的手都捏的青紫。” 赵王氏眼睛眯了道缝,止住了声,手上什么咋痕迹都没有。 赵依依冷笑,她钳制住的是赵王氏的痛穴。 赵老头也看到赵王氏的手并无痕迹,可是她对长辈下手是不争的事实。 他猛地将手里的碗扔到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赵老头甚少动气,这一举动,吓得几人不敢出声。 他看向顾文淑,“老二家的,你可真是教了个好闺女。今个要是不给你娘认错,你带着你闺女离开赵家,我们家庙小,供不起你们这座大佛。” 这不是要把顾文淑休了吗? 顾文淑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这要是被休了,别说她的名声,就连女儿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女儿好不容易变正常,她不能毁了她一辈子。 赵依依心里得意,离开好啊,她也不想在这个家了。 回头一看娘,她浑身都在发抖,赵依依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娘。”赵依依担忧地喊了声。 顾文淑径直走到赵王氏面前,直直跪下,“娘,依依脑子刚清明,不懂事,我替她给你道歉。” 见顾文淑这般,赵王氏怨气丝毫未消,没有打出的那巴掌,清晰落到顾文淑脸上。 “你凭什么打我娘,要打就打我!”赵依依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拳将这个老虔婆打死。 顾文淑还是第一次加重语气:“依依,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给我住嘴。” 赵老头出了声,“好了。”又看向赵依依,“念在你娘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赵依依冷笑,这个赵老头,可真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赵依依落寞地走回房间,抬眼见林砚不错眼神的望着她。 要是在末世,直接干就完了,可是到了这里,就行不通了,还连累了娘。 她一肚子闷气,语气也带上了火药味,“看我干嘛?” 林砚也不生气,答道:“我听到了。” 赵依依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闭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你没做错。”林砚看着她惊讶地睁大眼,像个受惊的兔子。 “你若是真气不过,可是偷偷下绊子。即使长辈做的再过分,可是孝道二字能压死人,尤其是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伯母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 赵依依闷声道:“我知道了。” 是她观念还没转化过来,这里即不是自由自在的现代,也不是推崇武力的末世。 不对!赵依依抬起头,“你不是失忆了?怎么知道那么多?” 难道他在骗她,或者他已经想起了什么。 【作者题外话】:在这本书的女主赵依依,她不是完美的。甚至有些小缺点,她性子急,大大咧咧,爱憎太分明。 甚至是在穿越初期,还带着现代的观念看待问题。 人总要经历过一些教训,或者是失败才能成长。 大家也要相信赵依依同学,她重感情,勤劳,勇敢,是个天生乐观派。 在经历一些事,以及与男主的相处中。 我相信,她最终会成长为一个能独挡一面,为家人,朋友支撑起一片天的大女主。 第11章:地里的秧苗全没了 林砚迎着赵依依的打量,失笑出声,十分坦诚道:“我若说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出现在这。” 他指了指额头,“你信不信?” 这番坦然的态度,打消了赵依依的怀疑。 过了会,顾文淑进来,赵依依触及她红肿的脸,内心无比自责。 “娘,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么莽撞了。” 顾文淑丝毫都未怪女儿,语气中尽是对她的心疼,“都是娘没本事,连累了你受委屈。” 赵依依听了,眼泪差点流下来。想着旁边还有林砚,为了面子,又憋了回去。 赵王氏在门外叫道:“老二家的,今个把二丫也带上,下地补苗。” 赵依依答应地干脆,“知道了。” 她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是先收起利爪。 有朝一日,有了底气,定不会让娘再受委屈。 赵王氏对赵依依的顺从十分满意,这不听话的孩子,就像长歪的树,拿着剪刀修理才成。 大山村因为一面背靠大山,可以种的田地并不多。 当年大河村百姓为了养活自己,不断向村外的荒地开垦。 这还是赵依依第一次走出大河村,一路上碰到三三两两,扛着锄头,或背着秧苗的妇人和半大的孩子。 农家的孩子,只要到了干农活的年龄,无论男娃还是女娃,都是要下地帮忙。 除了赵娇娇这样的“福女”,得赵王氏看重,又会串珠花,这才避免了干农活。 这一路,赵依依没少惹村民注视,都知道赵二河家的傻妞不傻了,紧接着,又病的去镇上找大夫了。 大家都猜赵依依能活几日时,今个一瞧,那小腿倒腾的比谁都快。 赵依依背着秧苗走在前,落下赵王氏三人几百米远。 她不知道农田位置,只好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等着。 “哟,这不是二河家的傻妞吗?” 赵依依抬头,一位和赵王氏差不多年龄的老妇人正上下打量她。 她身后,还藏着一个小黑胖子。 赵福根见赵依依看向自己,心虚地躲到奶奶身后,不敢漏头。 他那天回家后,以为自己害死了赵依依,生怕她找他索命。 第二日,一直守在四奶奶家后面,听着动静。 正巧看见二叔背着她去镇上。 赵依依没淹死,可是她差点烧死。 赵福根还以为是赵依依掉进河里,发起的高热。 所以,现在看见赵依依,还带着几分后怕。 “大奶奶,你叫我干啥,是想给我好吃的吗?” 赵依依看向她手里的竹筐,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不少肉。 这大奶奶家经济状况可比他们家还多了,她家有一个儿子,四个闺女。 当年赵王氏还嘲讽她家只有一根独苗,谁知道,如今风水轮流转。 赵王氏连肚子都填不饱。 赵刘氏把竹篮往身后藏了藏,心道,这个傻子,脑子清醒了还那么嘴馋。 不过,听说赵家连粮食都被老四家卖了。 再加上刚刚看到的场景,赵刘氏连脸上的褶子都带着得意。 她见赵王氏走过来,故意大声说道:“二丫呀,你这补苗也白搭。我刚刚路过你们地,里面的秧苗呀,不知道被谁全拔了。” 赵王氏与这个妯娌积怨已深,两家素日不搭腔。 她远远便看到赵刘氏,要是往常,仗着三河得了秀才,她少不得要嘲讽两句。 现在三河赌博的事,臭名远扬。再加上她卖粮食的事,被刘春香传了出去。 她一向不饶人,这次还是第一次心里没底气。 谁知,还未等她装作没看见这个刘小土,听到了这一句。 张嘴就要骂,“你个老婆子,你家秧苗才被人拔了。再胡咧咧,老娘撕烂你的嘴。” 赵刘氏也不甘示弱,“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看看就知道了。” 赵王氏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腿都在发软,一路小跑,到了地头,“哐当”坐到了地上。 家里一共四十几亩地,这十亩上好的田都是挨着的,那么一大片,秧苗全都没了。 “我的老天爷,这是谁和我过不去,要害我们啊。” 赵依依看着差点没背气地赵王氏,心里想,就她奶这人缘,全村都是嫌疑人。 赵王氏一咋呼,引来不少下地的人。都知道赵王氏人不咋地,可是毁人庄家这事,是断人活路啊。 这是谁那么狠的心。 赵王氏指着看热闹的赵刘氏就骂,“刘小土,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一定是你拔的。” 赵刘氏坚决不认,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奶,不是大奶奶。”赵依依出声打断。 赵刘氏接过话,“你孙女都说不是我,刘小草,你别逮着人就咬。” “你个小浪蹄子,没你说话的份!”赵王氏指着赵依依,恨铁不成钢。 刘春香也是不赞同,这个二丫,胳膊咋往外拐。 顾文淑悄悄捣了捣闺女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话。 赵依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大家往前看。” 顺着赵依依指的方向,田垄中间赫然有几个清晰的鞋印,“这一定是拔苗的人留下的,我刚刚目测了一下大奶奶的脚,比这个要大。” 赵刘氏主动往上虚虚一放,果真不合适。 赵依依看着围观的一圈人,一个个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在这的人,咱们挨个试一试,若是脚掌印相符,麻烦大家一起帮我送到衙门。” 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衙门”两个字可是自带震慑力。 平日里,村里有啥纷争都是村长解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里,更是连衙门的门长啥样都不知道。 越不清楚,越是畏惧。 一个个争先恐慌来比脚印,生怕被当做拔秧苗的人。 趁着乱哄哄之际,一个三角眼老妇悄悄后退,准备溜走。 “荀大娘,你去哪呀?” 荀婆子只觉得一只千斤重的石头,压倒她的肩膀,让她再迈不动一步。 “二丫,我,我有点尿急。”荀大娘脸色煞白,说话也有点结巴。 赵依依轻松将她拉过来,“你先和脚印比一比,再去方便也不迟。” 眼看和田拢上的脚印越来越近,荀婆子挥舞着胳膊,挣扎着不肯上前。 气急败坏道:“二丫,你拉我干啥。等俺家赖四回来,有你好看。” 赵依依笑得温和,“荀大娘,你别害怕。不是你,我还能把你诬赖进衙门,再让官差打你五十大板?” 荀婆子一听五十大板,身子都在哆嗦。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昨晚分明只踩了水田,没踩田垄。” 众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12章:背三字经得来的秀才 荀婆子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这下没了赵依依的钳制,直接瘫倒在地。 赵依依笑了笑,将脚对上田垄的脚印,严丝合缝。 荀婆子反应过来,大骂:“你这个死丫头,竟敢……。” 话未说完,赵王氏一巴掌呼过来,“黑心婆娘,心思咋那么歹毒!” 赵家的田和荀婆子家的紧挨着,这几年,赵王氏嫌荀婆子打的田垄多占了她家的地,荀婆子反而觉得赵王氏多占了几毫米的便宜,两人因为这事,恩怨越积越深。 荀婆子以前觉得赵三河是个秀才,她家赖四虽然是个泼皮无赖,还是怕赵三河成了官家老爷,报复回来。 谁知,赵家三河越来越没出息,还欠了赌债。 她还怕啥。 一晚上都没睡,把赵家的秧苗全给拔了。 原以为谁都不知道,一早还赶来看热闹,谁成想,赵家二丫竟然使诈。 荀婆子捂着脸,哭得呜呜叫。嘴里喊叫着,等赖四回来,饶不了赵家。 “村长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围着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大山村的村长叫王有春,年过四十,长着瘦长脸。 身上穿着比旁人好太多,一个补丁都没有。 还未等当事人张嘴,围着的村民说了来龙去脉,村长听完,视线在赵依依身上停留片刻,眼中的轻蔑毫不遮掩。 只听王又春开口道:“荀婆子又没亲口承认是她拔的,你们赵家也不能只凭她踩过你家水田,就下定论。” 赵依依一听,这明摆了是在偏袒荀婆子。 荀婆子止住了哭声,抹了把脸,来了主意。 寻着村长话头道:“我昨天只是从你家田里过路,你们赵家仗着人多势众,随口诬赖我这个老婆子。” 哭天喊地地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受害者,“村长,俺赖四不在家,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村长看向赵王氏,表情十分严肃,“赵老四家,平常你嚣张惯了,今日的事,若是不给荀婆子一个交代,你们赵家就别在大山村了。” 这是要逐村啊。 坏人庄稼是断人活路,逐出村直接就是死路一条。 赵三河就算再也能力,有了这个黑历史,以后别想走仕途这条路了。 赵王氏一向猖狂,听到村长这样说,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赵依依冷笑一声,好大的官威。 “村长,我怎么记得,只有大奸大恶的人,才会被逐出村,我们赵家犯了哪条律法,让你给我们赵家扣那么大的帽子。” 村长皱起眉头,一个刚恢复正常的傻子,不过有一些小聪明,便不知天高地厚。 带着满满地轻视,居高临下道:“我的决定还用得着你来置喙。” 赵王氏生怕惹怒村长,瞪了赵依依一眼,赔着笑脸,“村长,二丫脑子还没恢复好。你别给她一般见识,我这就给荀婆子赔不是。” “奶,你要真赔礼道歉,以后咱家可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在场的人不确定荀婆子有没有拔秧苗,可能确定的是,村长明显偏袒荀婆子,看不上赵家。 人大多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 都知道赵三河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了希望的赵家,再加上最有威望的人的打压,若是赵家今日委曲求全,以后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可是赵王氏哪有脑子想那么远,她恨不得把这个孙女掐死,只担心会影响三河读书。 “二丫,你给我闭嘴。”看着顾文淑斥责道:“把二丫给我带走,省的她净说胡话。” 刘春香比顾文淑还积极,拉着赵依依就要走,语气带上了责备,“二丫,别给你奶添乱。” 憋的脸通红,也无法撼动赵依依分毫。 心里在嘀咕,这二丫吃的啥,力气那么大。 顾文淑想到了女儿的担忧,但是她说话没有份量,怕婆婆责备女儿,只能劝依依离开。 “既然村长想要荀婆子亲口承认,”赵依依把手从大伯娘手中轻松扯出,她看着荀婆子,“大家去荀婆子家,看看便知。” 刚刚还在叫嚣的荀婆子,立刻消了声。 都怪她贪心,想着辛苦拔的秧苗扔掉可惜,全倒在鸡圈里,喂鸡。 现在还有不少堆着呢。 王有春脸色不好看,没想到,这个赵依依竟如此没有眼色,敢和他叫嚣。 “若是没有证据,我们一家人给荀婆子道歉。”赵依依看向村长,“若是有证据证明,荀婆子不仅要赔我们的损失费,村长也要向我奶道歉!” 疯了!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赵家二丫竟然敢这样和村长说话。 王有春神色难堪到了极点。 荀婆子的样子,他岂会看不出,家里有什么。 他做村长那么多年,又有镇上做里长的远方表哥撑腰,谁不是巴结着给他说话。 他本身因为当年儿子和赵三河争秀才名额的事,对赵家有怨气。 想着逮到机会,定要将赵家捻到土里。 谁知道,赵家还有个聪明人。 “都是街坊邻居,不至于闹那么难看。现在没过插秧季,你们再养苗,插秧便是。” 轻飘飘几句话,就给这件事断了案。王有春走了几步,故意转过头,对着顾文淑大声道:“二河家,我等着用钱,二河借的钱,连本带利明日还给我。” 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钱,顾文淑脸皮又薄,嘴都张不开。 赵依依脆生生答应,“村长,明日一定给你送去。一两银子一日利息五文钱,我记着呢。” 五文钱?人群瞬间炸了,村长之前借钱利息也高,可是利息都是按月算,一个月也不过五十文。 村民不敢当面说,私下都嘀咕,“这村长咋看赵家那么不顺眼?” 有知道内情的人小声道:“还不是当年新政,给每个贫困镇一个秀才名额,当时村长都打点好了,酒席都摆了,到处宣扬是他家儿子王耀祖。” 一个长脸妇人又接着道:“我听在衙门当差的娘家亲戚说,那次是县令亲自考察,这些选中的人连文章都不会写,气地县令不得了。” 这妇人说的真切,好似亲眼所见。 “最后咋弄的?”一人迫不及待问道。 “县令实在没法,就说,谁能背出来三啥经,谁就是秀才。这里面三河背的最好,村长他儿子受了打击,日日闭门不出。 可不得恼上了赵家。” 王有春本没走几步,这些议论声传到他耳里,即丢脸又生气,在心里又给赵家记上了一笔。 急忙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地。 赵王氏惊地目瞪口呆,他家三河不是考上的吗? 咋和三河说的不一样。 她家连啥时候得罪村长的都不知道。 赵依依也是第一次知道,秀才还能靠背三字经得来。 真是麻了。 荀大娘趁着众人八卦之际,悄悄溜出人群。 回过头,正好看见赵依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像看个猴似的。 赵依依温和的笑了笑,“荀大娘,走那么急做啥。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第13章:童养夫面皮薄 荀婆子承认是自己干的,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一口咬住没钱,死了都不赔钱。 气地赵王氏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 无奈,赵依依只能先放过荀婆子,把赵王氏背回家。 赵老头砍竹子还没回来,赵大河兄弟俩还在镇上。 家里唯一能拿主意的男人只有赵三河。 赵依依对赵三河道:“三叔,你是秀才,也知道衙门在那,不如咱去报官吧。” 荀婆子这种无赖,只能用这招对付她。 赵三河看了眼还昏着的娘,一想到还要见县令,终是恐惧占了上风,又不想丢了面子,故作镇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点小事,衙门不会受理。” “不是说县令勤政为民,是难得一见的好官?”自从县令上任后,建码头,鼓励开垦,成县经济越来越好,两年前摘掉了贫困的帽子。 赵三河对赵依依的质疑十分不满,“你连县城都没去过,知道些什么?” 一个是秀才,一个是目不识丁风女娃,任谁都会相信前者。 “二丫,你可别在这捣乱了,你三叔懂得多,听你三叔的。”刘春香埋怨道。 赵依依嘲讽地看了赵依依一眼,自从这个堂妹清醒后,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没多久,大虎和二虎把赵老头叫回家,赵王氏也醒来。 捶着胸口,呜呜大哭。 赵老头听了来龙去脉,皱着眉头看向赵三河,“三河,你这秀才不是考的吗?” 赵三河不以为意,他当初只是为了吹吹牛,谁知道家里人全信了。 “爹,无论是考的,还是给的,我这个秀才可是货真价实的。” 赵依依心道,可真不要脸啊。 以前她还觉得赵三河是个好苗子,别说烤地瓜,现在看,烤啥都不行。 赵老头不再提秀才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苗没了,家里又没钱育苗,粮食还被老婆子卖了,一家人除要活活等死啊。 他看向刘春香,“老大家,你去亲家那,问问有没有多余的银钱。若是有,多借点,看看能不能把老二家借村长家的债还上。等咱家里缓过来,立刻还回去。” 刘春香心里没谱,还是应下来,毕竟家里现在这个状况,真的走投无路了。 赵老头给刘春香拿了几个编好的筐子,刘春香提着回了娘家。 顾文淑眼眶通红,她没想到公爹这次能想着二房。 不过,大嫂的娘家也不好过,肯定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 她没有娘家,连个求救的地方都没有。 就算二河这次能拿回来工钱,也是杯水车薪。 赵依依上前安慰顾文淑,“娘,你放心,明日我定会把债还上。” 顾文淑只当女儿宽慰自己,心里越发难受。 “我这有一个玉佩,你可以先去当了。”林砚拿出玉佩,递给赵依依。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依依娘一进来,眼眶通红,又听依依提及还债的事,定是和钱有关。 赵依依推回玉佩,“你是我的童养夫,哪有用你钱的道理。” 在她看来,林砚现在就是她“媳妇”,玉佩就是他唯一的“嫁妆,卖“媳妇”嫁妆,只有像赵王氏这样不要脸的人,才能做出来。 听到“童养夫”,林砚脸色微红,她。真的和一般女子完全不同。 也对,一般女子哪能提出来养个童养夫。 林砚见她坚决,收回玉佩,问道:“既然你不收,可有其他法子解决?” 正巧,赵老头喊顾文淑做饭,她一出去,赵依依便说了自己的计划。 林砚想了想,“你的法子不算稳妥,你去找份纸墨来。” 农家哪有这金贵东西,可是赵家有个秀才呀。 赵三河还守着赵王氏,方便了赵依依。 她“借”来一份纸笔墨,摆放在西屋唯一的小方桌上。 林砚执笔,笔锋沾匀墨水,动作间行云流水,即使一身粗衣,也遮不住满身的贵气。 赵依依彻底相信,她的童养夫身份肯定不俗。 不出片刻,林砚的手发抖,头上冒出汗珠,背后还未痊愈的伤口,随着他的扯动,渗出了血珠。 赵依依没有帕子,用袖子轻轻擦净他的汗珠。 林砚动作一顿,些微苍白的脸又红起来。 赵依依:她的童养夫面皮还挺薄。 林砚放下笔,“好了,你…”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腾空,意识到自己被她轻松抱在怀里,脸到脖子瞬间爆红。 赵依依给林砚盖上被子,贴心道:“你不要乱动了,好好休息。” 林砚写好的纸张,赵依依叠成方块放在怀里,拿着顾三河的东西离开了西屋。 林砚长久回不过神,一个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女子,力气怎这般大。 还有,她不识字,还未交给她那张纸怎么用。 纸墨归位后,赵依依对顾文淑说,自己要去县城找赵二河,告诉他欠钱的事。 顾文淑愁容满面,如此大的事,必须要告诉二河。 给女儿塞了两个麦麸馒头,怕她不认识路,再三叮嘱。 赵依依答应干脆,不过却没去县城,直接用速度异能,上了山。 这次,她进到了山林更深处。 这里树木更加粗壮,草几乎快沒过她的头顶。 赵依依像个猴子,从这个树上,蹦到那个树上。 大型野物没看见,倒是逮了好几窝野兔和五只野鸡。 赵依依看着满山的杂草,哀叹,本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采到野人参。 可人参那么珍贵,又岂是那么容易遇到。 不是说赵依依自带福运,早知道带她来了。 赵依依估摸着,加上空间的兔子,一共有十五只兔子,五只鸡,若是都能卖出去,大约能有半两银子。 村长家的本银一两银子,加上五日的利息,是一两二十五文钱。 她连一半的钱都未赚到。 这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残酷的现实给她当头一棒。 唉,回家怎么给娘交代啊。 赵依依从树上跳下来,垂头丧气踢着石头。 几斤重的石头带起厉风,砸向合抱粗的树,矗立近百年的古树摇摇欲坠,“咚”地一声,砸向地面。 巨大声音,惊起树林中的鸟,纷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离开这片树林。 赵依依暗叫不好,忘了控制力道了。 顺着倒地的古树望去,一株株绿色覆在树皮上。 走进一瞧,赵依依掐腰大笑。 天不亡我啊! 第14章:卖石斛 粗树干上,寄生着一株株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植物,茎直立,呈节状,这是上好的滋阴清热的药材,石斛。 赵依依找了一块锋利地石头,一株株挖出来。 几棵树上的石斛全部挖干净后,赵依依估摸了一下,大约有六斤重。 上好野生石斛在现代价钱很高,不知道在古代又是什么价格。 日头渐渐向西斜,不能再耽搁了。 赵依依使用异能,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到了山脚。 用河水洗净手,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馒头,匆忙吃完后,问着路,向县城赶去。 大山村与其他村子相比,算是距县城比较近的,可若是步行赶路,还要花费两个时辰的功夫。 家境厚实的人家,会买头牛,农闲时,后面拴辆板车,就成了牛车,坐牛车到县城,只要一个半时辰。 可是一头牛犊最少要五两银子,成年公牛要二十两,农家的人大多靠种地为生,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大山村也只有村长家有头牛,不过他家牛车只走村里到镇上,要是到县城,只能步行。 因为距离远,路也不好走,很多人,尤其是女子,一辈子都未去过县城。 幸亏赵依依身有异能,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县里。 县城比她想象的要繁华,两边街道鳞次栉比,叫卖声,吆喝声,小孩撒泼要吃糖葫芦,几个妇人围在一起和商贩讨价还价,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极了。 遇到一个卖青菜的大爷,赵依依问了药铺的位置。 大爷也是热心肠,告诉她,县里有两家药铺,和善堂和济世堂。 和善堂的药材和问诊价格便宜,济世堂的虽然价格高,但是大夫医术好些。 又细细说了去两家药铺的方向。 赵依依道了声谢,看来这两家的顾客群体不一样。 和善堂针对的是中下层老百姓,比如像她这样的穷苦人家。 济世堂是面向的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 铁山石斛是上等药材,和善堂估计不会收这种药,因为价格放在那,药铺卖不出去。 赵依依想了想,决定去济世堂。 进了门,一个二十出头的长脸年轻人坐在案桌内,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装作没看见。 赵依依毫不在意,客气问道:“请问掌柜的在吗?” 那人依旧没有动作,也不应答。 赵依依走上前,敲了敲案桌,还未等她开口,那人开口道:“我们济世堂不是你这种人能进来的,去隔壁一条街的和善堂。” 原来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我不看病,我是来卖药材的。” 刘二抬起眼皮,再次上下打量赵依依,看见她手里的破包袱,不耐烦挥了挥手,“我们这不收药材,赶快走,真当我们这是收留乞丐的地方。” 这丫头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鬼。 连个字都不识,还能认得药材。 赵依依蹙了蹙眉头,这人的势利眼可是是毫不遮掩。 可她不能白跑一趟。 “你们掌柜的呢?我能否见见他。” “你这丫头,听不懂人话。”刘二有些恼,“济世堂不是你来的地,从哪来,滚哪去。” 赵依依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住,凭她的暴脾气,要是在末世,早就给他来一组“还你漂漂拳”。 刘二就是个普通伙计,掌柜的不在,他才充充面子。 来济世堂抓药的,大多都是富裕人家,刘二在这待了不到半年,忘了自己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心气高了不少。 眼见时间不早了,他生怕掌柜听到动静,扯着赵依依的包袱往外走。 赵依依没有防备,包袱一角被拉开,里面的铁皮石斛散落一地。 刘二看着地上的杂草,根上还带着泥土,心里越加鄙夷,“就这些破东西,还敢称为药材。” 赵依依气笑了,一个在药铺做工的人,竟然不认识草药。 看来这个济世堂也是徒有虚名。 赵依依一颗颗捡起地上的石斛,一个瘦矮个从外进来。 “小栓子,赶快把药柜收拾收拾。”刘二看见来人,居高临下吩咐道。 小栓子闷闷“嗯”了一声,走到赵依依面前止住了脚步。 “是石斛!” 赵依依抬起头,惊讶道:“你认识?” 小栓子还是第一次和女生如此近地说话,憨厚的脸上一片通红。 “我,我在书上看的。” 他和刘二哥一同来的济世堂,掌柜的说给给他们两人半年时间,谁表现好,谁留下。 他没刘二哥聪明,来的顾客都喜欢他嘴甜。 他只能在别的地方下苦功夫,药铺里所有的药材,他都认得。 可是前日,刘二哥得意告诉他说,掌柜的要把他留下,明日就让他离开。 “什么石斛,不就是杂草。”刘二催促道:“小栓子,磨磨唧唧做什么?” 眼见赵依依要走,小栓子想起掌柜的曾提过,这些年收的石斛品相不好,效用也差。 他叫住赵依依,“你等等,我去后院叫掌柜的来。” 没多久,一个中年胖胖男人出现,脸色还带着兴奋。 身后还传来小栓子高兴地声音:“掌柜的,我看那石斛个头大,跟上还带着泥土。” 中年男人对赵依依拱拱手,“姑娘可否进屋内让我细看看。” 赵依依看了刘二一眼,只见他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走到了内室,张掌柜打开包袱,细细端看,不由一惊,肉质紧实,根部像手掌伸展开,只有长在深山老林,才有这品相。 这可是上等中的极品啊。 张掌柜也不由打量起赵依依,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定是遇到了难事,不然也不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深山老林。 赵依依疑惑,这胖掌柜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咋带着几分同情。 张掌柜觉得赵依依可怜,也不压价,如实相告:“姑娘,你这石斛品相虽好,可是不是干石斛,价格我只能给你…” 张掌柜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赵依依想,二两也可以,最起码能还清债了。 “是二十两。”张掌柜笑眯眯说道。 赵依依兴奋了,大大超出预期啊。 “姑娘随我去外面支银子吧。”张掌柜补充道:“我姓张,姑娘以后再有药材,可直接送来济世堂。” “下次我可不敢了,这位小哥说,济世堂不是我这种穷人来的地方。”赵依依故意说道。 张掌柜不满看了刘二一眼,刚刚还嚣张的刘二,此刻赔着笑脸:“是我不认泰山,还望姑娘不要生气。” “态度不好就算了,在药铺做工,竟然不识石斛,也真是稀奇。”赵依依可不打算放过他,她向来小心眼。 张掌柜一听就炸了,“刘二啊,刘二,你来半年,连石斛都不认识。” 当即打开药柜,让刘二辨认。 刘二只会耍嘴皮子,哪愿意下功夫,问了十个,只答上了一个薄荷。 倒是旁边的小栓子,不仅认识药柜所有药材,一些常见病症的配方也能背出来。 张掌柜气地脸红脖子粗,药铺不比其他营生,要是连药材都不认识,这以后是要出大乱子的。 张掌柜又给赵依依赔礼道歉,态度十分诚恳,赵依依对这张掌柜多了不少好感。 而且这张掌柜,气量大,丝毫不因为她的身份,年龄,糊弄她。 赵依依也大方表示不在意。 惦记着接下来的事,买了一瓶止血消炎膏,肉疼地花了三两银子,赵依依拿着剩下十七两银钱和张掌柜告了辞。 张掌柜看了眼刘二,没想到这人聪明归聪明,心思太不纯正,“你明日不用来了,栓子留下。” 刘二悔恨地无以复加,但张掌柜下定了决心赶他走。 刘二收拾好包袱,回到乡下,再次成为自己口中的“穷鬼。” 第15章:是我闺女 赵依依问了路,找到了县衙,门口两旁摆放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十分霸气。 门口有个当值的官差,赵依依说明了来意,官差看了她好几眼,确认她一个女娃一人来后,心道,这丫头胆子可真大。 “报官需要有诉状,你若没带,旁边就有代写的,一百文钱一次。” 官差指了指不远处的摊子,四五个摊位前都放着一个小四方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这些人一直盯着县衙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最是机敏,见赵依依向这个方向望来,便知来了生意。 三座并做两步,还未等赵依依张口,上前主动介绍自己的生意,“丫头,来报官的吧。我这的诉状便宜,只要两百文。” 赵依依见他一脸精明相,这是看自己年龄小,故意哄抬价格。 “刚刚这位官爷说,只需一百文。怎么到你这就涨价了。” “顾文才,当着我的面就敢漫天要价,就属你最奸。”官差没好气道。 这人仗着识几个字,坑了不少人。 赵依依对官差感激一笑,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用了,我带来了诉状。” 顾文才不死心,趁着赵依依拿诉状的空,还在劝说:“丫头,你不知道这诉状的重要性,一般人可写不了。这字太差,县令老爷也看不下去,看在官爷的份上,我给你打五折怎么样?” 官差接过,展开一瞧,顾文才闭了嘴。 这字实在是太好了! 粗粗瞄了一眼,语言简洁明朗,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事情经过。 自己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如,顾文才灰溜溜走了回去。 跟着官差的脚步走进县衙,外面与里面完全不同。 破败的庭院,干裂的墙壁,还有上面悬挂的“明镜高悬”四个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漆色。 县令大人可真是节俭啊。 “民女参加县令大人。”赵依依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只能按照记忆中电视剧的桥段。 常县令接过师爷手中的诉状,不由地多看了赵依依一眼。 本以为是贫家女娃,没想到竟如此懂规矩。 看到诉状,更是惊诧。 这字迹竟有几分书法大师寒山的风骨,却又在此基础上,自成一脉。 “这诉状可是你写的?” 赵依依抬头回答,“是民女的未婚夫所写,他粗识几个字。” 当着县令的面,她想了想,还是把童养夫换成了未婚夫。 常县令这才看清下面人的模样,虽然瘦弱,脸色蜡黄,眼神却是少见的清明果敢。 大山村离这可不近,自己一人敢来报官,常县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胆大的女娃,多问了几句:“哦,你这未婚夫可有功名?” “未曾,家里贫苦,供不起。”赵依依怕县令继续对林砚感兴趣,她可编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关于民女家十亩秧苗被拔一事,请县令大人为民女申冤。” 粮食乃是百姓头等大事,常县令果真转移了注意力,看完诉状后,脸色带有几分怒气。 不过,事情原委还需要让被告一同对簿公堂。 赵依依道:“此事无须耗费大人精力。只求大人能派几位官爷随我去村子里,便能解决。” 常县令想了想,对付这种无赖妇人,有时候,村子里的族长或村长,要比他这个县令还要好使。 总归传被告要派官差去告知,这次不如多派几个人,也好震慑一番。 常县令唤道:“周海,你领五人跟随赵依依去大河村走一趟。” 因为诉状上写着上诉人的名字,常县令便知道了眼前女娃的名字。 “是,大人!”周海是捕头老大,人又高又壮,比妓院派来的方脸大汉还要魁梧,看着十分唬人。 “多谢大人!”赵依依俯首作揖,感动的两行热泪就要留下来,常县令真是一个好官啊,丝毫不因事情小置之不理。 若是前世,她的老家有这样的好官,每年的gdp还用得着电脑往上拉。 一个瘦巴巴姑娘,行得却是男子礼。再加上不符合年龄的老成的模样,逗笑了常县令和周海。 常县令想起自己的女儿,和这赵依依差不多大,还在为买个襦裙怄气,人家都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对着赵依依也心软了几分,“若是解决不好,你再来禀告,本县令亲自出面!” “民女一定谨记。”多么好的父母官,赵依依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周海特意找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嘱咐几人带着佩刀。 他干这事有经验,有些人,欺软怕硬,讲道理还没吓一吓管用。 “周大哥,真是麻烦你们了。”赵依依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一会功夫,就和周海混熟了。 赵依依可是社牛,自出了县衙,嘴就没听过。 路过酒楼,赵依依才想起来,自己空间的野物还没卖呢。 算了,现在人多嘴杂,后面还有官差,等下次再来卖。 六人浩浩荡荡穿过县城,前面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娃,后面六个佩刀官差,奇葩的组合,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毕竟人家是为自己办事,赵依依十分大方,花了三十文钱租了辆牛车,能送到大山村,还包来回。 本来牛车主人见赵依依一个小姑娘,还想抬高价格,看见她身后的官爷,顿时没了胆,照实收了三十文。 周海见她一身补丁,知她家境不好,本想出言拒绝,他们一声力气,走着就行。 被赵依依凶巴巴坚定拒绝后,才坐了上去。 “老大,这小丫头看着温柔,内里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赵为悄悄嘀咕道。 赵依依坐在最前面,她扭过头,呲着牙,“赵大哥,当人面说坏话,是要长口疮的。” 说巧不巧,路上一个石子,赵为一时不备,往前一栽,牙齿咬到了嘴,疼得他嗷嗷叫。 引得几人笑他活该。 赵二河兄弟俩,累死累活,干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拿到了工钱。 两人面带浓浓倦色,看着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灌了铅的腿都在发软。 赵大河不经意往后一瞧,竟然是官老爷,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 再细瞧,他慌乱拍了拍赵二河肩膀,“二河,你看牛车上不是依依吗?” 赵二河停住脚,转过身,那一身的衣衫褴褛,不是他闺女,又是谁。 第16章:看热闹 赵二河坐上牛车,还在恍惚,女儿说地每个字他都懂,连在一起让他心里发慌。 她一人去了县城,还报了官。 他和大哥一天没在家,咋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过,他最发愁的是欠村长家的账,今个要还上,他和大哥累死累活,才挣了八十文钱。 赵二河愁容不展,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马车到了大山村,赵依依跳下牛车,对周海几人道:“我带几位大哥去找荀婆子。” 等几人下了牛车,赵大河才敢动了动发麻的腿。 他缩在一旁,生怕碰到几位官爷,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官差近距离接触,腰间的大长刀看得他心里发怵。 大山村的人几乎都没见过官差模样,有的人看着脸生几人,问赵二河:“二河,这几个人是你家亲戚,咋还带着刀呢?” “不是俺家亲戚。”赵二河赶忙拒绝,他家要有个在县衙干活的亲戚就好了。 经常在县城干活的男人认了出来,“这可是官差老爷。”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几人惊讶的不得了,看着官差往荀婆子家去,一人惊呼,“我的天,这赵二丫说要报官,还是是不做假。这事,我得喊俺家人来瞧瞧。” 人都有看热闹的本性,尤其是还是难得一见的官差,谁都想掌掌眼。 大河村本就不大,没一会功夫,都知道了这事。 荀婆子还在家里用秧苗喂鸡,眼瞅着赵家一天都没动静,心里乐滋滋。 她潵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在大山村可是数一数二。 连凶悍的赵老四家都拿她没法。 突然,呜呜泱泱一群人挤进院子,荀婆子一眼便瞧见为首的赵依依,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官爷,就是她!”赵依依指着荀婆子。 官爷?荀婆子丝毫不怕,她以为赵依依随便找了几人唬她。 “呸,别说官差,就算玉皇大帝来了,我手里也没钱。” 不知是谁出了声,“荀婆子,你可别再胡咧咧了,惹恼了官爷,你人头也不保。” 周海一个眼神,五人同时拔出刀,阳光照射到蹭亮的刀身,反射到荀婆子脸上,吓得她咽了咽口水。 “荀婆子,赵依依状告你毁坏庄稼,奉县令之名,带你去县衙审问。”周海声音洪亮如钟,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被震慑下来。 这,这是真的官爷啊。 村长听到消息,一路小跑,来到荀婆子家,额头上还冒着汗。 “官爷到此,实在是有失远迎。”王有春笑得谄媚,完全不是之前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虽然有靠山,关系网只到镇上,县里的官差他是万万得罪不起。 周海微微颔首,“这婆子冥顽不灵,村长还是好好劝说,这可是县令亲口吩咐,耽搁不得。” 王有春擦了擦汗珠,按理说,这点小事,在村里能自己解决,惊动了县令,若是大人嫌他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越想,汗越多。 越加恼上赵家。 还有这个荀婆子,你说一个寡妇,偷个汉子,总比干出这种丧天良的事强。 第17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荀婆子见村长来,心里有了几分底气,现在村里都知道,村长烦赵家。 扯着嗓子狼嚎,“村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赵家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如此颠倒黑白,气地赵二河兄弟俩脸色发青。 赵大河忍不住出声,“荀家嫂子,分明是你拔了俺家的苗,咋成了我们欺负你。” “我说了没钱赔,你家咋还不依不饶。”荀婆子站起身,指着王有春,“村长都说了,现在还能育苗,你们再种就是。” 如此不要脸的话,竟说得那么有底气。 周海看向王有春,怪不得一个小姑娘来县里告官,村里原来有个不辨是非的。 察觉到周海鄙夷的眼神,王有春讨好地笑了笑,转过脸,气急败坏,对着荀婆子厉声呵斥,“我只是随便一说,后来,我特意嘱咐你,让你赔赵家银钱。” 荀婆子一顿,细细想了想,村长啥时候找她。 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村长堵回去,“荀婆子,赶快拿出银钱赔给赵家,要不然,等赖四回来,我非得和他说道说道。” 赖四虽然是个泼皮,却是出了名的孝顺,一句话不舍得说他娘。 和他说,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以,对荀婆子丝毫没有威慑力。 赵依依故意道:“村长,你之前说过,要把我们赵家赶出村子。荀婆子若不赔钱,你也把她赶出大山村。要不然,下一个遭毒手不知道是谁家的庄稼。” “大山村的村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周海身为旁观者,都感到十分气愤。 王有春头皮发紧,心里叫苦,面上硬挤出一丝笑,“二丫,我这不是和你们开开玩笑,你这丫头小,还当真了。” 荀婆子哪会看不出村长态度的转变,这是有了官差,不向着她了。 身子悄悄往后挪,想着能不能找准机会跑出去。 可是,家里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 “周大哥,既然荀婆子不愿意赔钱,这事按律法处理。”赵依依目光冷冷说道。 周海点头,吩咐道:“把人带走。” 荀婆子这才知道害怕,她可是听说,进了衙门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扑通”一下对着赵依依跪下,浑身发抖,“二丫啊,我赔给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层层打开,只有三枚铜钱。 赵依依不接手,“荀大娘,三文钱连半亩秧苗种子都买不到。” “可是我家里只有这些了,你若不信,可以让官爷搜。”荀婆子生怕把她带走,急于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赵依依相信荀婆子所言非虚,她扫了一圈,视线落到东侧的鸡圈上。 荀婆子循着赵依依目光看去,心里一慌,对着赵依依边磕头边道:“二丫啊,这些鸡可是俺家谋生用的,你要拿走,我可没有活路了。” 荀婆子头发花白,对着一个小女孩声泪俱下,连连磕头,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 不过,守着那么多官爷,没人敢开口求情。 “依依,这荀婆子那么可怜,等她有钱再还给吧。”赵娇娇本是因为家里的事,出来找人帮忙。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还是王奶奶告诉他,她爹和二叔都在荀婆子家。 到了荀婆子家,便看到磕头一幕。 她知道自家和荀婆子的过节,可是家里的秧苗已经被拔了,还不如放她一马。 赵依依看向赵娇娇,她一身青绿布衣,虽是粗布,身上一个布丁都没有,袖口处上面还绣着两朵小花。 常年没有做过农活,皮肤比一般农家女白皙。 乍一瞧,像个城里小姐。 赵娇娇平常不出门,离得远的,不认识她。 有人问:“这小姑娘是谁?长的和城里娃似的。” “这是赵大河他闺女,赵娇娇。” “这赵二丫和赵娇娇是堂姊妹,咋差么多。” 一个瘦地像猴,干巴巴的。另外一个,白白净净,脸色红润。 有些快到娶亲年纪的男孩子,眼珠子快黏到赵娇娇身上。 荀家院子本就不大,这些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耳里。 赵大河心里美滋滋,这可是她闺女。 赵二河下意识看向赵依依,见她神色正常,心里莫名送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他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以前对这个闺女忽视太多了。 赵娇娇还是第一次受到那么多人瞩目,即害羞又得意,扯着袖口的红色小花。 赵依依记得,这本是她娘用仅剩的陪嫁布料,给她做的衣服。 赵依依还是傻子时,不知犯了什么牛脾气,非要在衣服上要个蜻蜓。 顾文淑哪会绣什么蜻蜓,安抚了赵依依许久,才以绣两朵花平复了她的情绪。 当时想着能穿好几年,便特意做大了些。 赵娇娇看见了,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让赵王氏从她娘手里要了过去。 到最后,竟便宜她了。 赵娇娇碰到赵依依的视线,心里发虚,她松开袖子,故作大方道:“依依,荀大娘也是可怜,咱们乡里乡亲,哪里用得着斤斤计较。” 说着,还亲手扶起荀婆子,荀婆子见有希望,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用沾满灰尘的手握着娇娇的胳膊,“你是个好闺女,心地善良,不像有些女娃子,” 荀婆子特意瞥了赵依依一眼,触及到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吱声。 赵娇娇看着衣服上的黑印,硬是忍着恶心,没有把胳膊移开。 见赵家人都出声了,有些心软的人劝道:“大河,二河。荀婆子年龄大了,养着一个儿子也不容易。” “对啊,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闹得太难堪。” 王有春知道赵依依油盐不进,对赵二也顺势说道:“二河,今天的事就算了。至于你欠钱的事,也不急。啥时候有,啥时候给,利息也不要了。” 赵二河一听,哪还有之前对村长的埋怨。 他看了看大哥神色,赵大河也是个耳根子软的,经人一劝,也不觉得是啥大事。 对赵二河点了点头。 赵二河还是第一次和官爷打交道,结结巴巴道:“几,几位官爷,我们不告官了。” 当家的大人都说了话,周海不好再说什么,示意站在荀婆子旁边的两人过来。 又看向赵依依,这丫头神色自若,只是一双眼睛冷的可怕。 如此聪慧的丫头,生在一个拎不清的家庭,真是可惜了。 荀婆子这种人,他一眼便看出来,是个老滑头。等他们一走,这钱肯定要不过来。 “是我报的官,只能我才有资格撤诉。”赵依依冷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不行,就不行!” 第18章:赵老头的反常 王有春脸色涨红,显然被赵依依油盐不进气地不轻。 “二河,你看看你教的好闺女。不及大河家的一半懂事。” 赵二河也觉得丢脸,他刚说完不报官,二丫说这话,不是打他的脸吗。 最主要的是,惹恼了村长,家里可没有多余的银钱还他。 荀婆子拍着腿,哭道:“我的天啊,老婆子活了那么久,被一个丫头片子欺负了。” “你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这个老太婆,不活了。”作势就要往墙上撞去。 幸亏赵娇娇拉着,荀婆子只是做做样子,轻易被拽回来。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责备道:“赵家丫头,你咋那么狠的心。人家荀婆子现在手里没钱,以后再还你。你非得逼人家去死吗?” 赵娇娇也加入进来,“是啊,依依。这荀婆子也不好过…” 话未说完,赵依依打断道:“荀婆子不好过,咱们家就富得流油吗?钱都还了赌债,粮食也卖了,现在家里顿顿吃麦麸馒头,连个粗面馍馍都吃不上。” 赵依依嘲讽一笑,“赵娇娇,你想打肿脸充胖子,我可不陪你。” 赵娇娇何曾被人这样斥责,特别是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辩解,又张不了嘴。 因为赵依依说的是事实。 眼眶憋的通红。 赵大河见闺女受了委屈,当即不愿意了。 不满道:“二丫,娇娇是你堂姐,你咋说话的。” 围观的人见赵娇娇落泪,心自然偏向了好看的一方。 买豆腐的何老头孙子,何大富早就爱慕赵娇娇,见到女神受委屈,心中气愤,他个头不高,藏在人群中,以为看不到自己,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这赵二丫清醒后,可真是无法无天了,看这样,还不如一辈子痴傻。” 谁知抬起头,正好与赵依依视线相遇,脸色通红,急忙低下头。 赵依依嗤笑一声,“有本事说我坏话,没本事抬头。我就算痴傻,也干不出当人面,嚼舌根的事。” 何大富这话确实太毒了,还是当着人家面说。 众人看着他的眼光中带了几分复杂。 有的妇人还想把何大富介绍给自己亲戚,见他心肠如此小,以后也不是个成事的,纷纷打消了念头。 何大富再也没有脸继续待下去,逃似的离开了荀婆子家。 “荀婆子,十亩地秧苗需要三百文,在加上我们家重新载种秧苗花费时间,看在邻居的面子上,只给你要我爹和大伯一天的务工费八十文。”赵依依看着荀婆子,“所以,你要赔三百八十文。” “当然,你若不赔钱也行。”荀婆子脸色一喜。 赵依依又道:“你雇人把俺家秧苗插上,若是在十日后,插不完,直接按十亩粮食赔。” 荀婆子算了算,要是她负责插秧,种子钱加上雇人的费用,没有五百文下不来。 她双腿一软,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赵娇娇还在抽噎,“依依,我知道咱们家不好过,让荀婆子先欠着。” “若是她不还呢?” “什么?”赵娇娇没反应过来,荀婆子都承认了,她能赖账吗? 刚刚说赵依依心狠的妇人,愤愤不平,只觉得赵依依刁难荀婆子,“荀嫂子都当着官爷面承认了,她还敢作假。” 赵依依沉默几瞬,开了口:“荀婆子人品,在座的各位比我清楚。谁愿意出来给荀婆子做个担保,她若半月之内拿不出来钱,就由这担保人替她出钱。” 那妇人瞬间闭了嘴,荀婆子人品?这荀婆子哪还有人品。 赵依依再度开口,提高音量:“刚刚那几位替荀婆子抱不平的人,要不你们几个联合担保,我再给她一个月时间还钱怎么样?” 叫嚣的几人此刻缩地像个鹌鹑。 和荀婆子有过节的圆脸妇人啐了一口,“荀婆子就是个烂货,她十年前欠了我三文钱,一文没还。有些人还真当自己是菩萨,救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说得是谁,不言而喻。 那几人连同赵娇娇,脸色一白。 “这荀婆子还偷了我家的蛋,我亲眼看到,她还死不承认。” “我家的锄头也少了,说不定也是她偷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些找不到主的事,都赖在荀婆子头上。 荀婆子本就装晕,不是她干的,她可受不了。 “扑腾”坐起来,就要大骂。 “我就说她装晕的,这赵娇娇也忒没心眼了。” 赵娇娇现在是骑驴难下,要是自己帮了荀婆子,会被人说傻。 要是不帮荀婆子,以后村里人都知道,傻子赵依依压她一头。 她向来看不上赵依依,一个骄傲的人,竟然被赵依依超过,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赵娇娇找到赵大河,“爹,荀婆子的儿子可是赖四,他要是知道,以后少不得找我们麻烦。” 赵娇娇知道,她爹小时候被赖四揍得鼻青脸肿,现在还怕赖四。 果然,赵大河一听赖四名字,想到赖四一脸凶狠,拳拳到肉的痛,现在脸上还疼。 要是赖四知道赵家欺负他娘,等他回来,赵家哪有好果子吃。 赵大河面对赖四怂,面对赵依依可有底气的狠。 刚要上前劝二丫,不知谁说了一声,赵老四来了。 赵老头刚从竹林砍了竹子,身上还带着竹叶。 路上,他遇到何大富,从他嘴里知道了事情原委。 当然,何大富话里话外主要指责赵依依心狠,夸赵娇娇善良。 赵娇娇眼睛一亮,爷爷做事向来谨慎,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这事,肯定不会让赵依依得逞。 赵大河也高兴,爹是个怕事的人,他走上前,在赵老头旁边耳语一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家一看赵老头来了,这事板上钉钉。 谁都知道,自从赵老头年轻服徭役摔伤,干不了重活后,越发没脾气。 说好听点,是脾气软和。 实际上,就是怂地像个包子,没个男人样。 要不然,即使村长心里再有气,也不敢和赵家闹的那么难堪。 还不是家里没个硬气的人。 这下,都知道赵三河没了出息,赵家现在,谁都能踩上一脚。 赵依依悄悄问周海,“周大哥,若是我家人,不经过我的同意,能撤销诉讼吗?” 周海点点头,若她是个男娃子,年龄再大些,便能自己做主。 可是她是个女娃,只有告人权利,决定权还在长辈手里。 赵依依叹息,赵家自己往土里钻,实在拉不起来。 娘跟着赵家,只会一辈子过苦日子。 赵老头混浊的眼,看向赵依依,赵依依等着她发话。 荀婆子也咧着嘴,得意地看向赵依依。 “你自己去县里的?”赵老头开口问。 “是。” “诉状咋写的?”赵老头又问 赵依依惊讶,不是说赵老头几十年都没走出赵家村,怎么知道诉状。 赵依依不想暴露林砚,“是周大哥找人帮忙。” 周海知道,赵依依一定有秘密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便配合的说道:“是的,赵大爷。县令夸奖您孙女果敢聪慧,还特意吩咐,若是处理不好,他亲自来审问。” 大家一听,人群再次沸腾。 刚刚为荀婆子说清的几人,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嘴。 王有春心里也一惊,怪不得这几个官爷对赵依依态度那么好,原来这丫头得了县令的青眼。 不过,转眼一想,就赵家这些怂货,有了资源都不知道如何利用。 王有春走上前,拍了拍赵老四的肩膀,赵老头本就不直的脊背又弯了些。 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可是赵老头看着比他还要大十几岁。 “老四,和荀婆子的事就算了。关于秀才的事,我也看开了,就给三河吧。”说完,又忍不住讥讽:“俺家耀祖虽然不是秀才,但也不会败家。” 有人想到赵三河赌博的事,不由得笑出声。 任谁都听得出,这笑意中的嘲讽。 赵大河兄弟俩脸色不好看,但也没人敢吱声。 赵娇娇也不言语,心里埋怨赵依依,要不是她,她今日不用跟着丢脸。 “村长说得对,毕竟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出,也没那个脑子败家。”赵依依毫不客气回怼。 她掏出准备好的银子,扔到村长怀里,“这是一两二十五文。我提前还了一日,多出来的五文,算是感谢当年村长让县令大人,把秀才让给我三叔。” 赵依依在“让”字上加重语气。 他哪有本是让县令听话,这是赤裸裸的嘲讽,王有春牙齿咬地咯吱咯吱作响。 “对了,这是县令大人借我的银子,村长还是好好数一数,不够的话,我再找大人借一借。” 周海失笑,他总算明白,这丫头找他们来,处理秧苗的事是其次,打着县令的名声,“狐假虎威”才是真。 又是一阵骚动,这县令竟然给赵依依借银子,这赵家丫头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村长心里也是咯噔,手里的钱越加烫手。 这下,县令不只知道他办事不行,还知道他放高利。 越加恨上赵依依,却顾及县令,只能在心里咒骂。 身为一家之主的赵老头,走向周海。 赵娇娇心里暗喜,赵依依再怎么努力,爷爷到最后还不是听她的。 赵老头拱了拱手,缓缓开口道:“还请几位官爷为我们赵家坐主。” 赵依依笑容僵在脸上,赵大河也是不可置信。 其余人看着赵老头,皆是以为自己错听。 赵依依看向赵老头,他混浊的目光竟然有了几分清明。 她怎么越加看不透赵老头,这个人即怂又糊涂,还任赵王氏为虎作伥。 身为一家之主,啥事都听赵王氏的。 可是今日,她又觉得他有些不同。 就像一个被裹缚几十年的蚕虫,苦苦挣扎,好似终于看见一丝光亮。 她好像明白了,或许赵老头本身不是这样的人。 是生活和打击让他一步步缩回壳里。 赵家有了赵老头发话,没人敢阻拦,荀婆子不想进县衙,只得在官差的监督下,拿鸡和粮食还债。 赵家也没狮子大开口,鸡和粮食都是按照市场价给,一只下蛋母鸡三十文,荀婆子犹犹豫豫,给了六只。 还剩下二百文,未脱壳的稻米正好五文钱一斤,给了四十斤。 荀婆子打开粮食屋子,大家一看,荀婆子哪是没钱,这家里的钱都用来买粮食了。 满满登登一屋子,她和赖四两人吃五年都吃不完。 赵娇娇脸色更加不好看,她瞪了一眼荀婆子,这个老婆子,惯会装穷。 事情圆满解决,赵依依送周海几人到村口牛车,她一向厚脸皮,这次开口竟有些不好意思。 再次俯首作揖,“周大哥,麻烦您帮我向县令大人道个歉。民女借用了他的名声,若不如此,民女一家在村里怕是待不下去了。” 赵依依信誓旦旦补充道:“周大哥放心,民女和家人一定不借县令名讳作威作福。等我再去县城,亲自向大人赔罪。” 周海哈哈大笑,这个女娃可真有意思。有勇有谋,还知进退。 关键是品行极好。 赵依依也不知周海为何大笑,只见他看了一眼赵为,赵为触及她不解的目光,愧疚地转移了视线。 赵为认命地接下腰间的黑色钱袋子,扔给周海:“愿赌服输。” 听到赵依依在人群中乱造谣言,和县令攀关系,赵为之前对赵依依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只觉得这个女娃瘦瘦小小,满腹心机,还用可怜扮同情。 周海和他打赌,他赌赵依依心思纯真,绝不是喜好占便宜的人。 谁知,周海竟然赢了。 故而,赵为看见赵依依澄澈的双眼,心里发虚。 到了县城,车夫才打开前面的大袋子,“官爷,可别走。这是赵姑娘让我给几位的。她怕你们不要,特意吩咐我到县城再说。” 说着,一人分了两个兔子。 “那姑娘还说,这是她上山打的野物,这两只兔子还有野鸡是给县令大人的。” 几人提着肥嘟嘟的兔子,口水快留下来。 他们月钱不到一两,还要养家,在县城不比村里,样样要花钱,省吃俭用才够一家人吃住。 家境好一点的,十天见一次肉腥算是很不错了。 就算不喜欢吃兔子头,瞧着份量,一只至少卖个五十文。 赵为提着兔子,更加羞耻。 车夫也捞了一只兔子,心里喜滋滋,今个即挣了钱,又白得兔子,盼望着赵姑娘多来几次。 而此时的赵姑娘打开腰间的黑色钱袋子,数了数,果真是三十文。 周海悄悄挂在她腰间时,她已发觉到。 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异能,她只能装作不知。 赵依依看着一枚枚铜钱发笑,周海人长的粗壮,没想到心细如发。 脸上笑容还未消失,有人大叫,“二丫啊,你奶奶快被你大奶奶打死了!” 第19章:暴揍赵三河 刚刚在荀婆子家还未散去的人群,哗啦啦又向赵家冲去。 赵大河兄弟俩拿着鸡和粮食,心里着急,身上有累赘走不快。 赵老头身上有旧伤,紧赶慢赶,也追不上人群。 心里还在怨恨赵依依的赵娇娇,突然想起,她出门是找人帮忙的。结果,因为赵依依,把这事给忘了。 她心里发虚,回家怕赵王氏说她,不禁放慢了脚步。 赵依依把钱袋子放回空间,听到赵王氏被打,她更不着急。 赵王氏被打,赵家几人反而是最后到的。 赵依依刚到家,人群围了好几层,看不到里面对我战况,只听赵王氏和赵刘氏的怒骂。 “王小草,谁不知道,你家三郎是个赌鬼,中了秀才照样没出息。”赵刘氏骑在赵王氏身上,一手薅住头发,一手揪住她腰间的肉,下狠劲扭。 赵王氏疼地吱哇乱叫,要不是因为上午秧苗的事,她被气昏,身子没休息好,哪能干不过刘小土。 刘春香精明,生怕波及到自己,只抱着二虎,站着大叫,“娘呀,大娘呀,都是一家人,别打了。”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听地赵王氏牙根痒痒。 顾文淑上去拉架,她那瘦小身板,哪抵得过这两个老婆子。 被拨拉一边,差点闪到了腰。 她还要再去劝,被林砚制止,“伯母,若是你受伤,依依知道,定会很难过。还不如找人寻力气大邻居帮忙,把两人分开。” 顾文淑一想也是,林砚伤口未好,他扶着墙壁,半靠在墙上,看向赵娇娇,“可否劳烦姑娘走一趟。” 赵娇娇脸色羞赧,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说话,立即点头应允。 赵王氏抓了一把泥土,对着赵刘氏扬去,赵刘氏迷了眼,还吃了一嘴土。 赵王氏趁机,一把将赵刘氏掀翻在地,对着她的脸,“啪啪”呼了几把掌。 “你个不要脸的老货,还想要俺家三亩地,那些都是我挣钱买的,你凭啥要。” 赵刘氏的脸被打肿,嘴上不饶人,“我要你就得给,谁不知道,你家一窝子怂货,得罪了村长,你家以后准没好日子过。” 王有春刚到门口,听到这一句,太阳穴突突地疼。 左一个荀婆子,右一个赵刘氏,他的村长快干到头了。 “胡说什么!”王有春看着周围看笑话的人,“还不赶快把人给我分开!” 几个有力气的壮汉合力,才堪堪将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分开。 赵刘氏看见王有春,更是来了底气,“村长,老四家欠我们三亩地,你可得给我要回来。” 赵依依这才慢悠悠出现,“大奶奶,欠地借条呢?” 赵刘氏哼了一声,“让我丢了。” 哪有什么借条,她就想白得几亩地。 赵依依叹息一声,“左右都被人欺负,要不你看看家里什么物价好,随你拿。” 赵刘氏眼睛亮了,里面全是贪婪,“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王氏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几道血印子,指着赵依依骂,“二丫,你脑子又傻了,再犯浑,老娘把你卖了。” 赵刘氏撸起袖子,就要往屋里冲,被紧赶慢赶赶来的赵大根及时拦住。 赵大根是赵老头的亲哥,两家不和多年,亲兄弟十几年都没说过一句话。 他拽着自家老婆子的胳膊,“你在这干啥?快点和我回家!” 赵刘氏一懵,说话不过脑子,“不是你让我来的?” 赵大根气急败坏,直接给了赵刘氏一把章,“你别在这胡咧咧!” 又看向赵王氏,笑地一脸褶子,“弟媳妇,你嫂子犯浑,别和她一般见识。” 赵大根给王有春说了好话,拉着赵刘氏赶紧离开。 赵依依目光落在看热闹的众人,扬声道:“大奶奶说得没错,得罪了村长,俺家就没有好日过。谁想来要地,要钱呀,不用找借口,直接来就是。” 有不少人都想来啃上赵家一口肉,不过,经过今天一出,谁还有胆子。 有的人还带着谄媚,“二丫,俺们可和赵大根家不是一样的人。” 王有春硬是挤出一丝笑,“二丫,你这话说的不对。这都是乱传,你们啥时候得罪我了。” 又看向围观的人,“从今以后,得罪赵家就是得罪我,谁再胡咧咧,别怪我不留情面。” 谁心里都门清,村长这是忌惮赵依依和县令的关系。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大家吃饭了!”赵依依道。 这话再明显不过,大家都纷纷散去。 只有王有春站在原地,见赵老头过来,王有春躬着身子,笑道:“老四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您也别和我计较。” 老四哥?赵依依嗤笑,这人以前可是都叫赵老四的。 在王有春看来,赵依依一个丫头片子,家里做主的还是赵老四。 赵老头摆摆手,也不应话,直接从村长身边走过。 王有春脸色瞬间拉下来。 赵依依转身关了门,将王有春隔绝在门外。 赵王氏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村长的态度咋那么好了。 还有大河,二河,咋背回来那么多东西。 刘春香放下二虎,喜滋滋接过粮食和鸡,“娘,我就说咱家娇娇是福星,她一出门,大河就带回来那么多东西。” 赵娇娇脸色不好看,心虚地看了赵王氏一眼。 谁知赵王氏并未责怪她回来晚,反而信了刘春香的措辞。 “娇娇,听奶的话,不要一直憋在家。你是个有福气的,奶晚上给你蒸个蛋。”又看向跑到西屋的赵依依,想到她对赵刘氏说得怂话,耷拉个脸,“二丫这个傻子,胳膊肘往外拐。” “行啦!”赵老头厉呵出声,“这是依依到县城报官,荀婆子赔给咱的。” 又看向赵王氏,“依依不是小孩了,她有大名,别整天二丫的叫唤!” 赵王氏和刘春香皆是一惊,只不过一下午,咋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赵老头阴沉着脸,环顾一圈,问道:“三河呢?” 赵王氏虽然嚣张,但她知道,这都是在赵老头默许范围内的。 若是触及他的底线,她也发怵。 “在,在屋内读书。”赵王氏也不知道为啥,竟然有几分结巴。 “叫他来。” 二虎喜欢跑腿,还未等赵王氏迈腿,他拉着赵三河走到院子里。 “家里那么大动静,你咋不出来?”赵老头盯着赵三河问道。 赵三河不以为意,表情还带有几分嫌弃,“妇人打架,岂能是我这个秀才沾染上的。” 赵老头胸膛起伏,抄起立在墙上棍子,劈头盖脸对着赵三河打下去。 第20章:赵依依第一次掌勺 赵王氏哪能让三儿挨揍,立刻和赵老头翻脸。 赵老头只说了一句,“你要拦着,我马上休了你。” 赵王氏和赵老头生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心里有些怵,可是看到赵三河被打的直叫娘,心疼地不行。 就要夺过棍子,和赵老头打起来。 赵老头有旧疾,再加上多年不干体力活,力气还没有赵王氏大。 争夺中,一下子被赵王氏推翻在地。 赵依依本想躺下休息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认命地起身。 她是上辈子欠了赵家人的。 林砚也要跟着去看,被赵依依制止。 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定是今天又下床了。 “你身上的药可是值三两银子,你再乱动,可就浪费了。”赵依依又拍了拍他的头发,“听话啊。” 再一次被当成小孩的林砚,白净的脸再次红润起来。 赵依依出去时,赵老头已经被扶到木凳上,看着状态,应该没啥大事。 院子里,寂静地可怕。 赵王氏大气都不敢出了。 赵老头手指紧攥着棍子,看向赵王氏:“你回娘家吧,赵家容不得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包括准备看热闹的赵依依。 赵王氏浑身都软了,瘫在地上,“赵四根,我嫁给你那么多年,当牛做马,还把孩子拉扯大,你如此对我!” 她越说越委屈,说话都带着刺,“你年轻受了伤,不能干重活,只能编个破篮子,整个家都是我养起来,你凭啥让我走!” 赵老头低着头,手里卸了劲,棍子落到地上,“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就拿什么。” 他抬起一张苍老的脸,看向赵三河,“三河,你娘在外面挨揍,你怎么能看得进去书。你得这个秀才有多重,你自己最清楚。” 赵三河捂着胳膊,还要辩解,又听,“以后,你想读书,自己挣钱。家里不会再供你。”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赵三河才知道惶恐。 哀求道:“爹,我知道错了。” 赵老头叹息,不再言语,他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好儿郎,能闯敢干,去了不少地方挣了不少钱。 可是,一场徭役让他差点瘫在床。 当年,他本来有机会治好,三弟卷走了他看病的钱,娘偏心小妹,也不肯给他出钱治病。 昔日的家人翻了嘴脸,再加上病痛让赵老头渐渐消沉。 尤其是娶了赵王氏后,别人说他靠女人养活,更是让他抬不起头。 没想到,他一向看不上的孙女,果敢坚定,从她身上,赵老头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混沌那么多年,仿佛给了他当头一棒,把他打醒。 可是,那么多年,这三个孩子已经让他养废了。 赵依依看着赵老头佝偻的背影,突然有几分可怜赵老头。 一大把年纪,一直被人看不起。 养的儿子也全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也有几分理解赵王氏的嚣张,这个家男人立不起来,她若再好欺负,早就被人吃的不剩。 赵依依知道赵老头说得是气话,他不过是想敲打敲打赵王氏和赵三河。 不过,已经养了几十年的性子,真能掰过来吗? 赵依依不知道,这些也与她无关。 她只要把娘和小童养夫照顾好就行。 眼看到了晚饭点,刘春香和顾文淑去河边洗种子,赵大河和赵二河又砍了些粗木头,给鸡建个简易的笼子。 赵王氏躺在屋里抹泪,赵老头也不知去哪了。 这个家,诡异地沉默,只有二虎在笑嘻嘻地玩泥巴。 没人做饭,赵依依饿得不行,走到赵王氏跟前,“奶,你给我厨房钥匙,我去做饭。” 赵王氏抬起红肿的眼,看了赵依依一眼,也没说话,接下腰间的钥匙递给赵依依,想了想叮嘱道:“我今个不吃饭了,你少做点。” 赵依依点头,离开。 打开柜子,赵依依把放猪油的罐子拿出来,打开盖子,还有少半罐。 家里没啥吃的,赵依依从空间拿出一只兔子,利索的剥皮,剁肉。 想着毛皮放到冬天还有用,便洗净,又放到空间里面。 赵娇娇看到赵依依杀兔不眨眼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兔子那么可爱,你为什么杀它?” 赵依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你可以不吃。” 赵娇娇哼了一声,“谁稀罕吃。” 家里只有盐,还有小菜地的几颗小葱。幸好赵依依记得王奶奶家有一颗茱萸树,从她家摘了点,最起码能去去腥气。 看见玩的真开心的二虎,赵依依招手让他进来,“二虎,你给我烧火好不好?” 自从二虎被赵依依私下治了几回,他不敢再叫赵依依傻子,每次都听话叫她二姐。 二虎看着案板上的肉,吞了吞口水,“二姐,咱们晚上吃肉吗?” “对呀,你好好烧火,我给你找一个最大块的,好不好?” 二虎立刻扔下手中泥巴,熟练地坐到灶前,点着柴火。 赵依依挖了半勺猪油,放下葱,茱萸炝锅,考虑到茱萸带辣味,赵依依想着林砚受伤,不能吃辣,只放了几颗。 炒出香味,下了兔肉。 赵依依特意将兔肉切成了小块,容易熟。 待兔肉炒到金黄,每块都沾上了猪油,赵依依再加水,放盐,开炖。 凑这会的空,赵依依舀出两勺粗面,准备做个贴锅饼。 至于粥,家里就一个锅,来不及做了,就喝水吧。 “二虎,火烧小点。”赵依依看他眼巴巴望着锅里, 二虎哦了一声,才舍得把视线挪到灶里。 他明明还没饿,可是一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叫。 以前奶和娘,还有婶婶做饭,他也烧火,可是都没有二姐做的香。 当然香,因为赵依依舍得放油。 赵依依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掀开锅盖,香气从厨房,飘到院子里。 赵依依拿锅铲将饼铲下来,挨着锅的那边,已经金黄。 另一边,下半部分占满了汤汁,看着很是入味。 二虎伸手就要接过放馒头的竹筐,赵依依望着他黑黢黢的小手,“你先去洗手,洗干净,我就把这个活交给你。” 二虎着急忙慌,这个年纪的小孩啥事都想参与,一双眼睛紧盯着厨房门口,即怕去晚了,二姐自己端走。又怕洗不干净,二姐不给他。 终于洗干净,二虎随便在身上擦干,跑进厨房。 赵依依特意选了个最肥的野兔,家里没有那么大的碗,赵依依只好用舀水的瓢,擦干净水,把兔肉盛到里面。 又给林砚单独盛了一碗。 二虎举着手,都好一会了,二姐还不给他,着急道:“二姐,你给我竹筐。” 赵依依这才看到身后小萝卜丁,笑道:“二虎,你在我后面,二姐看不到你。” 怕烫到他,赵依依叮嘱:“你拿着竹筐的最上面。” 二虎点点头,拿着饼子奶声奶气喊道:“吃饭啦,爷,奶,还有大家吃饭了。” 话音刚落,赵大河兄弟俩坐到了凳子上,他俩早味道香味了,肚子馋虫早就被勾出来。 赵老头也没走远,蹲在家门口抽旱烟。 施施然走进家门,迈的步子却比以往要大一些。 刘春香和顾文淑正巧回来,她们俩早就闻到了香味,没成想是自己家。 “今个谁做的饭,那么香?”刘春香正好遇到赵依依端着满满一大瓢的肉出来。 她的眼睛都直了。 急忙放在种子,洗净手,生怕去晚了,肉都没了。 赵依依刚放下,二虎就要伸筷子,赵依依摇摇头,“爷爷还在,让长辈先吃。” 因为一顿肉,已经把二虎成功收买,他现在十分听赵依依的话。 乖巧放下筷子。 刘春香的伸到半空对我筷子,讪讪收回来。 赵大河奇怪,“依依,这拿来的兔肉?” 自从赵老头发令,他可不敢叫赵依依二丫了。 “中午时,我去山里捡的。”赵依依道。 她本就没想隐瞒,以后要给娘改善伙食,背着赵家其他人偷吃,实在是能做肉的发子有限,她可不想一直吃烤的。 还不如正大光明分享出来。 “山里可都是野兽。”赵老头开了口。 “爷,我不敢往深出去,这次正好运气好,捡了只自己撞树上的兔子。” 赵老头还是叮嘱,“以后还是少往山上去。” 赵依依惊讶于赵老头突如其来的关心,但也没说什么。 赵老头看着桌上的人都看着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开口道:“吃饭吧。” 赵依依把饭端给林砚,大伯娘看到林砚一碗冒尖的肉,嫉妒道:“依依,给那小子那么多肉干啥。” 赵老头呵斥,“这是依依捡的兔子,她要给谁就给谁。” 这下,别说赵依依,就连家里人都看出来,赵依依现在在赵老头这里,地位直线上升。 桌上的人一人拿了一个饼,别说不吃兔肉,光是吃沾满汤汁的饼子,香地都恨不得咬掉舌头。 再咬一口兔肉,入口是满嘴肉香裹挟着淡淡的葱香,恨不得将肉嚼地没味,再舍得吞下。 “二虎,你去叫奶吃饭。”赵依依给二虎夹了一块最大的肉,二虎放到嘴里,点点头。 赵依依也不想叫赵王氏,可是她用了那么多油,拿吃的不堵住她的嘴,明日等她恢复元气,少不得骂上半天。 桌上的人都听到赵依依对二虎说的话,下意识都看赵老头神色,见赵老头没说话,都送了一口气。 即使素日里有些矛盾,他(她)们也不愿意爹和娘真和离。 本以为赵王氏不会吃饭,谁知没多久,二虎牵着赵王氏的手走了出来。 赵三河莫名松了一口气。 赵王氏一开始哪有心思吃饭,气都气饱了,后来这香味钻进她的胃里,她喝了好几碗水都没压下去。 她坐到原来位置,看着汤里冒着滋滋的油,还有一筐粗粮饼,下意识张口就要骂赵依依。 赵依依给她夹了几块肉,放到碗里,“奶,你尝尝,可好吃了。” 赵王氏想了想,还是先把肉吃掉,再说这丫头对我事。 二虎吃的满嘴流油,他看着赵娇娇,“大姐,你咋不吃肉。” 赵依依沾着大酱,喉间哽着一口气,谁知道这赵依依有这手艺,她说过不吃,要是动了筷子,岂不是啪啪打脸。 赵娇娇含泪道:“我不喜欢吃兔肉。” 桌上的人信以为真,本来这些肉都不够分的,赵依依不吃,每个人都可以再分几块。 赵娇娇眼看着,兔肉被吃干净,就连汤汁,也被她爹和二叔分干净。 她沾着大酱,越吃越苦。 第21章:假秀才 一顿饭下来,赵家几人从未吃的这样满足过,顾三河抬起屁股就要走,赵老头发了话:“先别走,把今日的事说叨说叨。” 赵三河又惺惺坐下。 赵老头一一扫过赵家几人,哀叹一声,“荀婆子给的四十斤粮食,差不多能育七亩的苗,至于剩下三亩,” 他看向刘春香,“老大家,亲家那怎么说?” 刘春香支支吾吾,娘家那边听说她借钱,嫂子们立刻变了脸色。 她娘也不向着自己,骂她有好事不想着家里,借钱倒是想起来。 刘春香不敢得罪哥哥,要不是有这几个兄弟,她在赵家也不会那么硬气。 就像二弟妹,连个娘家都没有,被婆婆欺负成了啥样。 赵王氏哼了一声,“钱没借到,俺大孙也被喊去帮忙干农活,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依依这才注意,大虎今天不在。 大虎今年十四岁,人长的又高又壮,不像刘春香咋咋呼呼,性格和赵二河有些像,不太爱说话,看着很老实。 虽然都在一个家,赵依依自清醒后,拢共还没和大虎说两句,所以一时没意识到,家里还少一个人。 刘春香自知理亏,罕见地没反驳。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大虎年龄大了,她不想儿子和大河一样卖力气。 大嫂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干木匠的,她想着让儿子学门手艺。 那三两银子本是打点,交学徒费的钱。 谁知,竟出了三河这茬子。 所以,大嫂开口,她没法拒绝。 想到三河的秀才,刘春香想起娘家人说的话,“爹,我听说秀才都能领粮食,还能免五十亩的赋税,三河咋没有?” 赵王氏高兴了,目光灼灼看向赵三河,“三河,你嫂子说得可是真的?”拍着大腿,夸赞道:“我就说俺家三河是个有出息的,咱啥时候去领粮食?去哪领?” “哪有这些东西,大嫂你听错了。”赵三河脸憋的通红。 赵依依狐疑地看向赵三河,再联想到那日传的背三字经选秀才,越发觉得荒缪。 “三叔,你那么厉害,能不能让俺们瞧瞧官府的文书。”赵依依问道 赵三河脸色不红了,煞白。 “啥叫文书?”赵王氏问道 赵依依解释道:“中了秀才,官府会敲锣打鼓将一张纸送到家里,那张纸上面有官府的印章,这叫做文书。” 顾文淑也想起来,她小时候在爹房间里看到过,爹当个宝贝一样,“我记得,俺家爹就有一个,说有了它,他这个秀才才名正言顺。” 她忽然想起来,三叔中秀才时,她已经嫁给二河,可是官府根本没来人啊。 不知道是谁说,三河中秀才了,婆婆高兴地立刻摆酒。 因为摆酒这事,村里人才知道三河成了秀才。 赵家几人心里同时冒出来一个想法,赵三河不会是骗他们的吧。 紧接着,赵依依又放了炸弹,“考秀才前得先过童生考试,三叔,你童生过了吗?” 赵三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腿抖个不停。 “啥童生?三河你可没提过呀!”赵王氏惊讶,又带着最后几丝期许,“三河,是不是娘记性不好,给忘了。” “娘,不是你的事,我也不记得三叔说过童生的事。”刘春香打碎了赵王氏最后的希望。 幸亏赵王氏吃饱了饭,身上的暖和劲支撑着她才不倒下。 嘴唇都在哆嗦,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几秒后,嚎啕大哭。 赵老头一拍桌子,厉声道:“好了!” 自从赵老头说要休自己后,赵王氏还怯他,瞬间闭上了嘴,只敢小声抹泪。 赵老头再次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赵三河,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到底咋回事?三河,你大哥二哥供你那么多年,今天你必须说明白。” 赵三河红着眼眶,双手按住发抖的腿,低着头,不敢看家里人的目光,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口。 赵王氏几声呜咽,唤醒了他为数不多的良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艰难开口道:“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那年去县城不是选秀才,而是县令推荐去县学的人选。” 他曾在镇上,跟着一个老童生学过读过几年书。 但因为家里穷,启蒙晚,他本就没抱有希望。 谁知,县令考核那天,来的二十几个人,只有他勉强能应付县令的最基础提问。 等他回家,家里人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说他中了秀才,家里大摆筵席。 说着说着,赵三河竟带上了埋怨:“村子里的人看不起爹,看不起赵家,我也是想为家里出口气。”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村里人谄媚地个个争先恐后和他敬酒,夸奖他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夸地他飘飘然,虚荣心压下了他要说的真相。 此话一出,赵老头脸色不好看,苍老的面孔瞬间又老了几岁,“是我没把这个家撑起来,给你们做了个坏样子。” “爹!”赵大河和赵二河惶恐,赵大河急急解释:“我们从没想过怪您。” 随即又看向赵三河,“三河,你怎么说话的。” 赵三河嘴上说错了,面上丝毫没有歉意。 赵依依算是看出来,赵三河是没本事,脾气大,自己的失败都赖别人身上。 赵依依被赵三河的不要脸惊到,带着刺问::“三叔,你进了县学有五年了,童生一年考一次,秀才三年一次,只要你好好学,不愁考个货真价实的秀才。” 赵三河本就不喜赵依依,听到她这个问题,带上几分嘲弄,“你懂什么?童生,秀才多么难考,岂是你动动嘴就能办到的。” 赵依依冷笑一声,“三叔,我是没你见的世面多。当初我提议报官,你也说我不懂,还说县令不管这种事。” 赵王氏和刘春香也想起来这事,刘春香还说了赵依依一顿,她十分庆幸,赵依依当初没有听赵三河的。 “三叔,怨天尤人没有用,打铁还得自身硬,想让别人看得起,还得靠自己争。” 这句话正好戳到赵三河的痛点,当初县里的夫子也是这样告诉他,可是他不服! 就在他以为得了县学名额,自己才学不错时,进了县学才知道,他的学问在里面,是吊车尾。 而且这个名额,是针对农耕贫家子弟的。 所以,他一进县学,所有人都知道,他家是个泥腿子,家里穷。 赵三河站起身,貌若癫狂,指着赵家的人,“要不是你们没本事,我早就考上了秀才。那些有钱人私下请好的夫子辅导,我连买个好一点的笔墨纸砚都要掂量。你们提供不了我更好的生活,凭什么怨我。” 他不止一次恨啊,恨自己为什么生在赵家。 第22章:商讨下一步 赵家的人都被赵三河一番话惊到,就连赵王氏都感到寒心。 赵二河难以置信地抹了把脸,要说他和赵大河的心情,比赵王氏还要难受。 以前累死累活,自己吃糠咽菜,心甘情愿供三河读书,还有个盼头。 可是,这个盼头没了,他们不是赵三河的爹娘,可以不计回报。 想到之前在码头上受的苦,他不感恩就算了,还说出这种话,若是他脾气暴些,早就狠揍赵三河一顿。 赵依依最恨这种窝里横的人,这让她想起,高中时她曾有一个好友,学习虽然一般,但性格很好,脸上经常带着甜甜的笑,十分乐于助人,人缘在班里也不错。 偶然间,她看到一向温和的好友,在学校角落对着一对捡垃圾的老人拳打脚踢。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满满地嫌弃,她压低声音,厌恶道:“告诉你们,不要来我的学校。难道你们要让我的同学知道,我有一对捡垃圾的父母!” 她伸出白净的手,“再给我三千块钱,我成绩不好,都赖你们没能力给我报私人家教。” 那对父母抹着泪,从兜里掏出钱,一沓钱甚至还有一块,一毛的。 从那以后,赵依依就自动疏远了她。 一个无能到只会拿家人撒气的人,在他们眼中,谁都会成为自己失败的理由。 更何况赵三河已经十九岁,不是小孩子,在现代也是一个大学生的年纪,已经有了独立思考,明辨是非的能力。 赵依依冷声道:“三叔,有句话叫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家里确实没法和人家有钱的比。可是,爷和奶,我爹和大伯,哪个不是拼劲全力给你最好的。” “家里舍不得吃的白面和鸡蛋,连五岁的二虎都没有。你欠了赌债,奶都不舍得说你一句。” 听了赵依依的话,赵王氏哭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养了快二十年的三儿子,说出来的话,扎的她的心都是窟窿。 赵依依看向赵老头,“爷,不管咱们家以前啥样,只要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就没人敢看轻咱。” 天色已经黑下来,赵老头低下头,悄悄抹了抹眼泪,他一个老头子,还没孙女看得明白。 赵依依有条不紊地说道,“咱家第一个要解决秧苗的事。” 她问赵二河,“爹,你和大伯挣了多少钱?” “只有八十文。现在人多货少,主家压价压的厉害。” 赵依依盘算一番,开口道:“爷,现在插秧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自己育苗至少还要七天,恐怕来不及了。” 赵老头摩挲已经裂开的烟杆,他知道时间怕是不够,“可是秧苗比种子贵多了,” 把荀婆子给的鸡和粮食卖了,这样一来,家里可就没有多少吃的了。 赵依依趁人不注意,在赵为的黑色钱袋里又放了二百文。 她故意放到兜里,再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我这里还有两百文三十文,再加上爹和大伯整的钱,应该够了。” 幸亏让张掌柜给了她一些铜钱。 “依依,你从哪弄得钱?不会又是从县令大人那借的吧!”赵大河睁大眼,猜测道。 赵依依摇摇头,“中午时,我去了一趟深山。” 顾文淑紧张地站起来,拉着她左右瞧瞧,有没有受伤。 这丫头,说了多少遍,不能仗着自己有特殊能力,丝毫不顾危险。 赵依依抓住顾文淑的手,安抚地拉她坐下,“也是我的运气好,采到了石斛,卖了不到二两银子。” 虽然赵老头现在已经转变,但还有赵王氏和大伯娘一家,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实际数目说出来。 这个消息,再次震得赵家人转不过神。 二虎好奇,问道:“二姐,啥是石斛?” 别说二虎不知道,赵家人都不明白。 “石斛是一种药材,药铺收购晒干后,可以入药。”赵依依解释 赵娇娇怀疑地看着赵依依,“你大字不识,怎么知道石斛是药材。” 毕竟连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娇娇,你忘啦,依依梦到一个白胡子神仙,保准是神仙说得。”大伯娘十分肯定道。 赵依依清清嗓子,心里有些发虚,面上故作点头赞同,“自从我清醒后,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 赵家人都知道赵依依的梦,所以对她的说辞也没怀疑,反而觉得赵依依真是得了大造化。 “依依,你和爷爷说实话,还村长的钱根本就不是和县令借的。” “爷,我就是想借县令大人的名声,让村里人不敢欺负咱们家。”赵依依坦诚道。 赵王氏听懂了,怪不得赵大根和村长态度那么好,原来是依依这丫头的功劳。 赵老头忧心忡忡,生怕县令知道会怪罪依依这丫头。 赵依依看出赵老头的担心,“爷爷,你别忧心,县令大人人很好。下次我再去县里,会亲自给县令赔罪。” 赵老头收起旱烟,别在腰后,“实在不行,你带我去,若是县令怪罪,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赵依依连连摆手,“爷爷,县令大人是好官,我已经拜托周大哥先给大人说清缘由,等抽出时间,我定去诚恳道歉。” 赵老头见赵依依不似说假,便也不再说什么。 赵依依继续接着说,“这第二件事就是如何挨过这四个月。我看了看柜子里的粮食,还不够咱们半个月的口粮。” “我看着差不多够一个月的。”赵王氏插了一句。 赵依依可不想再顿顿吃不饱,“奶,若再是按照前几天的饭量,咱们一家人迟早要饿出病,这反而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娘,俺赞同依依说的。这几天,俺饿得走路都发飘。”刘春香摸着饱饱的肚子,她可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 “是啊,娘。二河到县城那天,差点没一头栽倒地上。”赵大河替赵二河出了声。 顾文淑和赵依依同时看向赵二河,赵二河还有些不适应,挠了挠头,“也没啥大事,幸亏被大哥拉住了。” 赵大河在桌下悄悄踢了赵二河一脚,这个二弟,咋那么实心眼。 偏偏赵二河不知道,还傻乎乎问道:“大哥,你踢我干啥?” 话一出,桌上的人都笑了,只有赵大河恨铁不成钢瞪着赵二河,赵二河一脸懵。 赵三河孤零零站在桌边,谁都没理他,谁也没看他,他的愤怒已被黑夜微凉的风平息。 听着家里人都在为以后的日子筹划,是他从未看到过得温馨场面,他难得生出一丝迷茫,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第23章:赵依依不见了 赵王氏犹豫不决,赵依依知道她还在担忧,她也不打算再劝。 等手里有了银钱,自然会不再舍得这点粮食。 洗碗的活顾文淑和大伯娘揽了下来,赵依依照例每天晚上睡觉前,洗脸,洗脚,漱漱嘴。 想到林砚躺了几天,他还受着伤,虽然不能洗澡,擦擦脸和手也是可以的。 洗脚洗脸共用的陶盆,她坚决不会用。 去了小杂物房,借着明亮的月光,找了一个最大的葫芦,从中间锯开,留下下方最大的圆形葫芦。 因为葫芦已经晒得很干,赵依依轻松把开口处,掰大了些,能容纳她的一只手进出。 忽略掉不规整的豁口,到像个小花盆。 赵依依打了一些水,端着自制洗脸盆走到西屋。 林砚躺在床上,已经睡下。 不知他梦到什么,睫毛轻颤,额头拧起了小疙瘩。 赵依依放下洗脸盆,轻轻走到床边,放小力道,有节奏地拍了拍他。 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在她记忆力,她做噩梦时,顾文淑就是这样安慰她的,难道自己力道大了? “你怎么了?是我把你惊醒了吗?” 林砚看着被子上的小手离开,他才意识到,她是拿自己当小孩哄。 林砚瑶摇头,“我无事,只是梦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林砚说话时,唇边总带有一丝笑意,语速不急不缓。 和人聊天时,眼神会落在谈话人的身上,既不让人觉得突兀和冒犯,又让你觉得他对这场谈话的尊重。 只有家风极好的家庭,才能教育出待人接物挑不出瑕疵的孩子。 甚至于在他失忆后,这些东西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忘也忘不掉。 “你梦到了以前的事吗?”赵依依语气中带有几分兴奋。 林砚岂能听不出来,不过他早就知道,依依是巴不得他恢复记忆,离开赵家。 “依依,你要失望了。我的梦只是一些很模糊的片段,现在,我还是只能做你的童养夫。” “我才不失望。”赵依依浸湿一块麻布,这还是赵依依找顾文淑要来的。 “伸出手。” 林砚乖巧伸出来,不解问道:“为什么?” 她不是一直盼着自己恢复记忆吗? 赵依依正要开口回答,竹帘响动,随即是赵二河脑袋碰门的声响。 “爹,你咋了?” 赵二河捂着脑袋,指着林砚,“依依,这人是谁?咋在你床上。” 不怪赵二河大惊小怪,顾文淑和赵依依都忘了告诉他。 晚上吃饭时,赵依依去西屋送饭,赵二河吃着正在埋头苦吃,根本没注意这茬。 依依已经十二岁,搁他们乡下,再过两年,都能说亲了。 从赵二河的视角看,他以为两人拉着手,凑地极进,亲密地说些什么。 赵二河还没适应赵依依变正常,看到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就要仓皇而逃。 结果,太过慌忙,一下子碰到门楣上。 赵依依又向赵二河解释了来龙去脉,林砚十分配合地叫了声,“伯父,你好。” 赵二河僵硬地应了一声,急忙出去找顾文淑,再细问缘由。 赵依依还想着刚刚的话题,“因为你长的好看呀,我日日看着,还能多吃两碗饭。”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林砚不自在侧过脸,生硬地转移话题:“那张诉状有没有帮到你?” 赵依依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县令大人都夸你字写的好看,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没多透漏你的信息。” 林砚知道依依的担忧,他身受重伤,失去记忆,若是真有仇家,他在明,敌人在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完洗脸水,赵依依才想起来,家里只有两张床,怎么睡得开。 显然赵二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主动打地铺,让赵依依和顾文淑睡在一起。 “爹,明日我和你去山林,砍些树木做张床吧。” 赵二河点点头,他已经接受了女儿养了个童养夫的事实,再加上依依不再痴傻,也不能一直和他们睡在一间房。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吃完早饭,赵大河和赵老头去镇上买秧苗。 赵二河和赵依依去山里砍树做床,顾文淑和刘春香也跟着去捡柴火。 赵依依说要跟着来,赵二河以为她只想凑个热闹,便也没放心上。 上了山,几个人也没敢往深处走,赵二河看了好多树都不满意。 要么不够粗壮,要么太弯曲,树干做不了床板。 赵二河想了想,还是再往深处走些看看,赵依依当然要跟着去。 “再往上不好走,你还是跟你娘捡柴吧。”赵二河拒绝道。 赵依依向顾文淑投去求情的目光,顾文淑知道女儿的能力,心一软,“算了二河,依依也去过山里,你让她跟着吧。” 赵二河看了一眼兴奋地赵依依,他心里一直对女儿有愧疚,便默许了顾文淑说的话。 “依依,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赵二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丫头胆子大的很。 赵依依表面答应,她才不会听话,自己空间里只剩下一只兔子和三只野鸡,银钱还剩下十五两七百四十五文。 这些银钱不能动,在末世的几年,赵依依养成了危机意识,手里不握点钱,她心里没有安全感。 赵二河拿着斧头,砍下拦路的荆棘,终于找到一颗满意的树。 赵二河握紧斧头,蓄足力气,一下下对着树木砍去。 赵依依东看看,西瞧瞧,趁着赵二河专心砍树之际,使用异能,往更深处走去。 许是这次运气真不好,啥也没逮到。 赵依依兴致缺缺,怕赵二河发现她不见,下次不让她上山了,逛了一圈,赶紧回去。 赵二河也是出惯力气的,没多久,大树到地。 赵二河砍下多余的树枝,只留树干。 想着树枝晒干能当柴用,还不如让依依捡起来,带回家。 回过身,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赵二河慌了神,这山林深不可测,还有野兽,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焦急叫道:“依依,你在哪?” 空旷的山林回荡着赵二河的声音,四周寂静地可怕。 第24章:大力女赵依依 “爹,我在这。”赵依依站起身,对着赵二河挥挥手。 赵依依身处凹陷地势,加上她蹲下,位于视线盲区,赵二河这才没看到她。 赵二河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一瞧,赵依依周围散落几根树根,她还在拿着石头,吭哧吭哧挖着什么。 “依依,你挖树根干啥?”赵二河不解。 “爹,这不是树根,这叫葛根,能吃的。” 赵依依掰开一块,里面不是黄色的木头,反而露出来白色的根茎。 “去掉皮,白色的部分可以食用。”赵依依解释道。 果真和树根不一样。 手臂粗的根系紧紧埋在地下,赵依依看到赵二河手里的斧头,用这个岂不是更快。 赵二河还在研究所谓的“葛根”,手里突然一空,转过身看到赵依依鸡爪似的小手,握紧斧头,“依依,你力气小,还是我来…” 话还未说完,整块葛根轻松被赵依依刨出。 赵依依用手颠了颠,这块大,差不多有近百斤。 见赵依依如此轻松,赵二河还以为这块葛根看着大,根本没多重。 他就说,依依如此瘦小,怎会能弄动那么重的东西。 赵二河也上手颠了颠,谁知,刚提起来,变了脸色。 赵依依将其余小的葛根放到最大的上面,再用荆条缠在一块,准备背起来时,不经意间落到一片绿植上。 赵依依走近,不确定道:“爹,这是不是野生姜?” 赵二河暂时收起内心的惊讶,走到赵依依身边,拔起一颗,掰开闻了闻。 “是野生姜。”赵二河确定道。 这时,姜的种植还未普及,再加上它在去腥,治疗风寒上效果不错,价格贵的离谱,一斤姜就要二两银子。 这个价格,一般人家可吃不起的。 野生姜不同,它和种植的姜比,味道淡,药用价值也不高,一斤只值几文钱。 即使如此便宜,很多靠山的人家也不舍得吃,拿到集市上去卖,补贴家用,或者换些粮食。 “爹,咱们把这些野生姜挖出来,卖了吧。”赵依依提议道。 赵二河也有这个想法,父女两个力气都不小,没多大功夫,一片野生姜都被挖了干净。 赵大河用斧头将上面的茎砍断,赵依依负责把散落的姜拢在一块。 不知是何缘故,这片野生姜个头都很大,最小的也有赵二河的手掌大。 两人出门都没带背篓,放到哪里犯了难。 赵二河不慌不忙,扯来几根藤条,没一会功夫,编出来一个简易的筐子。 他年少时,跟着赵老头学过编筐子,虽然多年没碰过,但底子还在。 野生姜堆在一起,差不多有几十斤,赵二河想到还有那些叫“葛根”的东西。 “依依,咱俩拿不了那么多东西,等下午再来背葛根。” 赵依依轻松提起野生姜,又一手将葛根背到背上。 “爹,你去背树吧,这些我能背下去。” 赵依依脚下生风,丝毫没有半点大喘气。 “好,好,我马上去。”赵二河走路有些恍惚,差点被树枝绊到,他这次十分确定,神仙还给了他闺女一身大力气。 赵依依到家时,顾文淑和刘春香还没回来,赵二河也被远远甩在后面。 这时,天色才大亮,赵王氏还在撅着屁股洗衣服,她宁愿多挑点水,也不愿意去河边,想到三河的假秀才,她自己心里都在发虚。 门“咣当”一声打开,赵王氏一回头,一堆树根成精了,会自己动,还向她缓缓靠近。 赵王氏“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树根老爷,您不要害我,我可是个好人啊。” 树根精真的听懂了,不再前进,从里面露出来一张小脸,“奶,你跪着干啥?” “你个死丫头,吓死老娘了。”赵王氏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 赵依依放下东西暗笑,赵王氏每次骂人都是“老娘”,用在她身上,自己降了辈分也不知道。 “你拿树根干啥?”赵王氏提起一个,发现拿不动。 又拿野生姜,也拿不动。 “二丫,你咋那么大力气?”赵王氏惊讶问道。 “或许是神仙给的呗。”赵依依解开荆条,那么多葛根,一部分可以熬汤,炒菜用。 另外一部分还可以制作葛根粉。 赵王氏听了,看了赵依依好几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才对赵依依说道:“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土地庙拜拜。” 之前赵老头让她去,她也没放到心上。 现在这丫头身上一系列的变化,不由得让她多想。 赵依依随便让赵王氏打量,只要她控制异能,在合理范围,自然不会引起大家怀疑。 力气大在这里并不少见,隔壁村还有个男子一人能扛起整头野猪。 “奶,这不是树根,叫葛根,可以吃。”赵依依拿起几根葛根,放到地窖。 地窖阴凉,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能较好的保存蔬菜。 剩下的,赵依依打算拿到河边洗洗,制作葛根粉。 一听去河边,赵王氏不愿意了,谁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吃,再白忙活一场。 正巧,顾文淑捡柴回来,她听女儿说可以吃,丝毫没有怀疑,直接帮赵依依去河边洗干净。 涨上来的河水已经退去,不少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 “二河家和依依来了,你们在这洗。”一妇人主动让开地方。 顾文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王家嫂子,俺和依依在另一边洗就行。” 王家嫂子热情拉着她,“不用,我洗完衣服了。这个地平坦,地方大,弄不湿鞋。” 顾文淑也不再推辞,拉着女儿坐下洗葛根。 周围的妇人时不时和顾文淑搭话,这是顾文淑嫁到大山村从未感受到的热情。 大山村不比其他村,这个村是四十多年前,众人逃荒,建立的新村,村里人不多,却有十几个姓氏。 虽是街坊邻居,但比不得其他村祖祖辈辈住了几百年,都是一个姓氏来的亲近。 其他村都有宗祠和族长,只有他们村是村长主事。 偏偏王有春不起好头,这大山村家家户户看起来,疏离的很。 尤其是赵王氏名声太差,赵老头又窝囊,除了赵三河考上秀才这几年还好点,谁都不愿意和赵家多接触。 周围的人乍一热情,顾文淑知道,她们都是因为闺女和县令的“关系。” 顾文淑平日话少,不代表她心里摸不清这些人的心思,对她们的热情也不放在心里。 “文淑,你洗树根干啥?”有妇人好奇问。 “这是葛根,俺家依依说能吃。”洗完最后一块,赵依依提着满满两大桶葛根离开。 顾文淑力气小,啥也没拿,跟在女儿后面。 等母女俩走远,才有人小声嘀咕,“赵家都穷的吃树根了?荀婆子不是赔了赵家东西了吗?” “对呀,顾文淑还说叫葛根,俺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有个圆脸妇人凑近说:“俺今个一早,看见赵大河爷俩去买秧苗了,听说现在秧苗涨价了,就算把荀婆子东西都卖了,也不够买的。” “这荀婆子可真不是东西,不过这赵家人还真不错,没仗着县令大人的关系,多要荀婆子的钱。” 一旁的妇人纷纷点头,对赵家的印象好了几分。 到是荀婆子的名声,一落千丈,成功赶超赵王氏。 第25章:捕鱼 “娘,咱们村的石磨在哪?”赵依依依稀只记得村里有石磨,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娘带你去。” 走到村子东边,有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后面是一处十分宽阔的地方,上面有一台石磨。 在另一边,就有一口水井。 正巧,何大富在帮何老头磨黄豆,何大富还恼恨赵依依欺负赵娇娇,故意放慢速度推磨盘。 赵依依也不急,凑着这个空,正好给葛根削皮,切片。 何大富见计谋没用成,阴沉着脸,磨完黄豆后,故意弄得磨盘上脏呼呼的。 赵依依忙地不可开交,才没空和何大富一般见识。 提上一桶水,“哗啦”浇下去,磨盘上残留的黄豆渣被冲干净。 “娘,就像磨黄豆一样,不过要多浇点水。”赵依依教给顾文淑怎样做。 顾文淑经常来磨粗面,上手很快。 赵依依趁着没人,推地磨盘飞快,若是有人看到,只见磨盘转地只剩残影。 “依依,踏实磨,要是外人看到咋办?”顾文淑跟不上赵依依的速度,提心吊杆环顾四周,生怕有人来。 “知道了,娘。”赵依依放慢了速度,母女两人配合地十分默契,不到一个时辰,就磨完了。 赵依依回家时,赵二河正在锯木头,看见闺女提着两个大桶,健步如飞,赵二河已经见怪不怪。 赵依依找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将磨好的葛根粉过滤出来。 最后全部放到一个干净的大盆中,等待筛干即可。 赵王氏看着一坨坨的白色,越发觉得赵依依说的话不可信。 赵依依还想帮忙,赵二河擦了擦汗,做张床不是啥难事,他一人就能搞定,“你和你娘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吧。” 床不大大,赵二河已经做了快一半,赵依依点头答应。 隔壁房间都是一些杂物,看着不多,清理出来可不少。 赵依依渐渐没了耐心,她宁愿出力气,也不想干精细活。 过了没多久,赵依依把东西都清完,房间收拾了一半,她趁机溜了,溜到赵二河旁边帮忙削平木板。 赵王氏在清出来的杂物里,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看到以前给新娘盘头发,画妆的工具,内心一阵叹息。 以前她就是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一大家,又有闲钱盖了房子,买了地。 后来老式的发型和妆容渐渐没人用了,这些东西也被她放起来。 赵王氏正在悲伤秋,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娘,你没事吧?”赵二河问道。 赵王氏摆了摆手,气地她拿起脚下的东西骂骂咧咧:“这个破渔网,竟刚拌老娘,老娘把你烧了。” 赵依依吹了吹木屑,这赵王氏指不定是更年期了,连个渔网都能骂起来。 渔网?赵依依眼睛亮了。 “奶,你把渔网给我瞧瞧吧?”赵依依叫住了赵王氏。 “渔网有啥好看的?现在河里又没鱼了,要这个没啥用。”赵王氏嘴上说着,脚下拐了个弯,放到赵依依手里。 赵依依打开一瞧,渔网不大,但很结实,上面落满了一层灰。 刚刚只想着搬完东西,她都没注意到。 “爹,我出去玩一会,你给娘说一声。”还未等赵二河应话,赵依依拿着渔网乐滋滋出了门。 赵王氏插着腰,“这个二丫,自从脑子变好,整天不着家。” 赵二河小声嘀咕,“爹不让叫依依小名。” 赵王氏瞪了赵二河一眼,但也不再吱声。 已经临近中午,河边没有了洗衣服的人,赵依依拿着渔网,“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还是按照之前的路线,继续往远处游去。 或许因为有异能,赵依依的肺活量比常人好,她曾经实验过,自己能在水下待一个小时。 随着眼前越来越开阔,赵依依猜测,这片水域已经不在大山村的范围。 继续往深处游,鱼越来越多,甚至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赵依依拿出渔网,一网下去,感受到手里的重量,这次收货不少。 两腿一瞪,赵依依浮出水面,游向岸边。 果真不是赵家村。 这里的河面比大山村更加宽阔,两面都是山,并未看到有居住人家。 赵依依拽出渔网,满满一兜子鱼,活蹦乱跳。 赵依依直接收到空间,这还是第一次收纳水栖动物,空间没水,赵依依怕鱼死了。 特意隔了一会,再次进入空间查看,发现鱼和刚刚进来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看来,空间的静止作用对什么动物都适用。 赵依依再次潜入水中,又网了一兜子鱼,朝着赵家村方向游去。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要不然论谁看到赵依依满满一网鱼,都要惊掉下巴。 当然,赵家的人也惊地合不拢嘴。 赵依依把渔网“啪”地放到地下,渔网的的鱼跳地满院都是。 赵王氏一边捡鱼,一边问:“二,依依,你这从哪弄的鱼?” 赵依依浑身湿乎乎的,难受地很。 赵王氏正好温了一锅水,准备做饭。 “奶,我先用锅里水洗洗澡。”赵依依舀到盆里,端到西屋的隔壁房间。 家里没有洗澡的地方,也没用多余的房间,只能在这个地方。 幸好顾文淑刚收拾干净,“娘,你帮我找件干净衣服穿呗。” “依依,你告诉娘,是不是下河网鱼去了?”顾文淑站在西屋,面上带有罕见的愠怒。 赵依依不好意思在顾文淑面前脱衣服,推着顾文淑往外走,哄着她道:“娘,我水性很好,没事的。” 又可怜兮兮说:“娘,你再不给我找衣服,洗澡水就要凉了。” 顾文淑脸色不好,林砚自然看了出来,“伯母,你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想到女儿磨磨盘时不听话,现在又下河捉鱼,胆子越发大。 看到一脸乖巧地林砚,她这个女儿要是有这个孩子一半听话就好了。 顾文淑叹气,求助似的看向林砚,“孩子,你和依依年龄差不多大,或许能说到一块去。这丫头胆子太大,做事只凭性子,不考虑后果,你帮伯母劝劝她,可好?” “伯母放心,此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林砚毫不犹豫地应下,顾文淑更加对林砚的喜爱又加了一分。 找了一遍木箱,顾文淑才想起来,今年还未给女儿做衣服,以前的衣服又小了,不能再穿了。 瞬间消了气,心里满满的愧疚,只好暂时拿着她的旧衣给女儿穿上。 等家里缓过这个劲,她要给婆婆商量商量,给女儿做身夏衣。 顾文淑的衣服穿在赵依依身上有些肥大,赵依依也不介意,只要不光着就行。 赵王氏和刘春香足足捡了三大桶,赵依依用麻布擦了擦头发,“奶,这是我下河网的,等中午吃完饭,咱们卖了去吧。” 赵王氏也不计较赵依依用水的事了,看着鱼直冒星星,这哪是鱼,这都是铜钱啊。 第26章:葛根和鱼汤 赵二河停下来手里的活,皱着眉头看向赵依依,“依依,河里的水很深,淹死过不少人,你以后可别再去了。” 赵依依嘴上答应地欢快,“我知道了。” 顾文淑岂会猜不到女儿小心思,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这可冤枉了赵依依,她是真不想再下水,因为她没有衣服换。 “娘,我去卖鱼吧。”刘春香看着活蹦乱跳的鱼流口水。 这活要是干得好,她还能悄悄昧下不少钱。 赵王氏瞥了她一眼,“连个账都不会算,你去也白搭。” 二虎也嘴馋,“奶,今天中午咱们吃鱼吧。” 赵王氏想了想,跳了一条最小的,不过也有三四斤重。 二虎犹犹豫豫,“奶,今天中午让二姐做饭成不?” 赵王氏一愣,“咋,你嫌弃奶做饭不好吃。” 二虎脚下黏着泥土,小声道:“二姐做饭好吃。” 赵王氏哽住,还不是说她做饭不好吃。 不过,想到昨晚的饭菜,赵王氏也馋的不行。 “依依,今个你做饭吧!”赵王氏话一出,剩下几人脸上一喜。 赵依依接过鱼,刮去鱼鳞,掏出内脏。 “这些东西不能扔,败家丫头。”赵王氏就要捡起来。 “奶,这些都是鱼的排泄物,不能吃。” “什么叫排泄物?” 赵依依指着二虎用泥土捏出的大便形状,“就这那的意思。” 赵王氏迅速扔下手里的东西,闻了闻手心,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有股屎味。 赵王氏打开油罐,挖了一个黄豆粒大的猪油。 早上她打开油罐子一瞧,少了好几勺,要不是老头子还没走,非把赵依依说一顿。 今天中午可不敢再让赵依依动手用油。 赵依依无语了,“奶,这点油连锅地都没法沾均匀。” 赵王氏狠了狠心,又挖了一块黄豆粒的猪油。 赵依依:…… “只有这些油,要是按照你的吃法,三天就得吃完。”赵王氏唠叨道。 赵依依无奈接受。 油少,要想做的好吃,主要得去腥。 赵依依又去王奶奶家借了一点茱萸,走出家门,赵依依见四下无人,特意空间拿了一条最大的鱼,估摸着有七八斤重。 王奶奶帮扶她和娘很多,她一直想着要报答她老人家。 王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家里也不好过,拿东西做甚。” “这是自己捕的,没花钱。”赵依依把鱼直接塞到王奶奶手里。 “从咱们河里捕的?”见赵依依点头,王氏笑着道:“你也是有福气的,咱们河里多少年没有大鱼了。” “既然你喜欢这茱萸,就把这颗树移到你家去。” 赵依依摆手拒绝,王奶奶家若是有好几颗她就接受了,可是只有一颗,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王奶奶拉着她的手,“这玩意是俺儿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听说加到菜里好吃,但是我们家都不喜欢这个味。放在我这里也是一年年的浪费。” 王奶奶不由分说,直接拿去铁锹,将茱萸树挖了出来。 学着赵依依,直接塞到她手里。 赵依依苦笑不得,提着一颗茱萸树回了家,栽到了自家后院。 赵依依拿出一颗野生姜,切成片,葱切段。 又下了地窖,拿了一根粗葛根,削去皮,切成块。 热锅下油,放入茱萸,葱姜,再放鱼。 待到两面煎地金黄,放入温水,再放葛根块。 小火慢炖,最后出锅再放盐和葱花调味。 赵大河和赵老头正巧赶回家。 两人神色不大好,不过,进了门,闻到饭香味,饥肠辘辘的两人心情好很多。 因为有葛根,赵依依没做其他主食。 赵三河在自己屋里呆一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吃饭时,到是乖乖出来了。 赵依依一人舀了一碗,照例给林砚端了进去。 林砚看着白色的块状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你尝尝?”赵依依卖了一个关子。 林砚咬了一口,入口极糯,还带着一丝清甜,还未完全品尝出来,便下了肚,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 “这是葛根,甜甜糯糯的。你先吃吧,我去吃饭了。” 赵依依看见林砚的反应,便知道他喜欢吃。 不只林砚喜欢,赵家人都喜欢,尤其是一开始嫌弃的赵王氏,属她吃的最欢。 连饭量不大的赵娇娇都用了两碗,吃着鲜美的鱼肉,心里想,今日她可没说不吃肉,赵依依可没法挑她的刺了。 赵依依: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吃完饭,赵大河才说今天的买秧苗的事。 本以为不到三百文便能买下来,谁知问了好几家,知道这个时候才种秧苗,定是遇到难事,竟坐地起价,最便宜的都要三百二十文。 没有办法,他手里只有三百一十文,和店家磨了好久,说了不少好话,才拿下来。 赵王氏气地又要骂荀婆子。 赵依依实在不想听赵王氏的骂街。出声打断:“奶,先别急。今天下午把鱼卖了,卖的钱再买些粮食,再加上地窖的葛根,咱们能撑过去。” “哪来的鱼?”赵大河问道。 赵王氏又说了一遍。 赵大河黑红的脸带着喜气,郁闷一扫而空,“下午我便拿鱼去镇上卖。” 赵老头看向赵依依,“河里水深,以后还是别去了。” 赵家那么多人,这是第三个人告诉她,别去了。 赵依依心里一暖,她相信,赵老头曾经的不作为,看着她娘俩受委屈是真;当初因为她揍赵王氏,要赶走她们也是真;现在关心她,更是真。 就像曾经的赵二河,讨厌傻女儿赵依依,不关心自己的婆娘。 现在能主动为她打床,知道上山时在身前护着她。 她曾记得末世的好友说过,“依依,人性本就复杂,不能以简单的好坏评价一个人。” 但她没有资格替曾经的赵依依说原谅,也没大方到对曾经的伤害做到毫无芥蒂。 赵依依难得感到一丝迷茫,不过她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通,就放到一边。 时间久了,自会豁然开朗。 “爹,俺也想去。”刘春香立即插话道。 赵老头做了决定,“二河和三河,还有依依去卖鱼,其他人留在家里插秧。” 刘春香脸色不好,怎么她和大河一个都没摊到,要是二房藏钱咋整。 赵三河吓得筷子落到了地上,爹让他一个读书人干这种活,难道爹和娘真不打算让自己读书了吗? 第27章:脱不下的长衫 已经过了中午,王有春家的牛车只在早上去镇上一趟。 没有法子,赵依依几人只能步行。 不过,就算有牛车,按照赵二牛节省的习惯也不舍得做。 赵二河常年干活,从县里走到家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到镇上。 赵依依身有异能,也不觉得累。 只有赵三河,前后挑着各半桶鱼,摇摇晃晃,走三步歇一步。 赵二河有些着急,集市到了下午,人本就不多了,要是三弟再墨迹,晚上也到不了。 赵依依再次把手放入赵三河的鱼桶,为了帮赵三河减轻重量,只有半桶的鱼,已经被悄悄放入空间不少。 桶里面只剩了十几条,赵三河还是一副弱不禁风地模样。 赵三河从小到大,何曾干过力气活,一双手摸过最重的便是毛笔的分量。 肩上的胆子,磨地他的肩膀火辣辣地疼。 偏偏桶里的鱼活蹦乱跳,让本就掌握不好方向的赵三河,走地七拐八拐。 “三河,你走快点,再晚些,集市都散了。”赵二河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 赵三河想把桶里的鱼,再放些到赵二河桶里,看着赵二河担子上,两只桶满的都要溢出来,又憋了回去。 只呐呐地点了点头。 他满腹委屈,自己一个读书人,竟然干这种粗活。 还要去集市上,像个粗鄙的商贩,吆喝叫卖。 只要一想到这个景象,他眼眶发热,越加恼恨赵老头的这个决定。 心中暗暗发誓,等他高中状元,只孝顺娘,至于其他人,就算哭着求他都没用。 赵三河只顾着幻想功成名就后的幸福生活,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坑里,整个人向前扑去。 “三叔,你不看路,一个劲地笑啥。”赵依依一手扶住赵三河,一手稳稳接住扁担。 赵三河吓得心脏“咚咚”剧烈跳动,若是摔个四仰八叉,他的读书人气质就要毁于一旦。 又低头小心翼翼检查自己的长衫,确认桶里的水没有溅到身上,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赵三河目光在地上转了一圈,就连地上竟然也没有溅出一滴水。 赵三河一系列举动,赵依依都看在眼里。 这哪是脱不去的长衫,这是赵三河自我蒙蔽的遮羞布。 “三叔,担子我来挑。你在后面跟着吧。”赵依依撂下这句话,挑起胆子,步子稳健地越过赵三河。 她算是看透了,就算把桶里的鱼都拿走,赵三河一副弱鸡样,自己能走到镇上就不错了。 赵依依轻松追上赵二河,赵二河扭过头,看到走路还在发飘的赵三河,心里生出一股不满。 三河文不成,武不行,爹娘难道还要让他和大哥养三河一辈子。 这还是赵二河第一次起了为自己打算的心思。 赵依依跟着赵二河来到集市,因为他们来的太晚,好位置早就没了,只能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赵二河是第一次做生意,束手束脚,不知道干咋办。 赵依依也是头一回,蹲在地上,四处环顾学习周围的人怎么卖东西。 旁边一个卖青菜的大爷好心提醒,“咱们位置不好,你得大声吆喝,吸引人过来。” 说着,他做了一个示范,“卖青菜嘞,新鲜的青菜。” 赵二河“哦”了一声,张了张嘴,实在喊不出来。 卖菜老头有些生气,那么大个人连个客气话都不会说。 “大爷,谢谢您。我和俺爹确实是第一次来,没啥经验。” 卖菜老头一瞧,是卖鱼的闺女,说话脆生生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 他本身不是小心眼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多那一句嘴。 “没啥,都是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 不过,这家的大人还没个孩子明白事理。 赵依依清了清嗓子,学着卖菜大爷吆喝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活蹦乱跳的鲜鱼,大家来看一看。” 卖菜老头笑了,这丫头活学活用,学得挺快。 赵依依的吆喝声真吸引过来几个人。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问道:“这鱼咋卖?” “一斤一文钱,都是刚从河里捕上了,活蹦乱跳的。”赵依依笑着回答。 鱼都是这个价格,妇人也没异议,鱼是好鱼,“有没有再小的,这些都太大了,我们家里人少,吃不了那么多。” 赵依依从里面找了一条最小的,但也有五六斤,妇人看见摇摇头,走了。 第一个顾客成功流失。 这时,赵三河也慢吞吞找到赵依依和赵二河。 他直接蹲在角落,低着头,尤其是听到赵依依吆喝,越来越低,恨不得埋到土里。 半个时辰,赵依依只卖出去一条鱼,喜获六文钱。 来买的人一开始都挺感兴趣,可不知道啥原因,都走了。 赵二河也有些气馁,没想到生意做起来并不简单。 但是这么多鱼,若是卖不掉,撑不了两日,都会死掉。 “依依,实在不行,咱们再便宜些。”赵二河提议道,反正这些鱼也没花钱。 赵依依没答应,他们已经喊出来价格,现在再降价,反而会让人觉得廉价,认为东西不好。 卖菜老头这会也没生意,走到赵依依摊前,准备拉拉闲呱,看清桶里的鱼,惊讶道:“你们这鱼可都不小啊。” 赵二河颇有些自豪,“这都是俺闺女在河里捕的。” 买菜老头看了赵二河一眼,这个傻大个,还知道维护闺女。 “有时候,鱼太大了也不好。”卖菜老头突然说了句。 赵依依来了兴趣,“大爷,您说说为啥不好?” “现在天热,很多人家吃不完,又怕坏了,都会买小点的。” 赵依依茅塞顿开,大家觉得买大的是浪费钱,得想个法子,让买鱼的人主动买大的。 “谢谢大爷,我懂了。” 卖菜大爷还在迷茫,他也没说啥,这丫头懂什么了。 赵依依故意把大小差别教大的鱼放在一个桶里。 “卖鱼了,卖鱼了,无论大小,一律十文一条,先到先得。”赵依依扬声道。 赵二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卖法,心里没底,“依依,这能行吗?” “这鱼真的都是十文一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问道。 她一身很旧的麻衣,显然家境也不是很好。 老太太平日里很少吃荤腥,今天也没有买肉的计划。 不过听到这声吆喝,看到桶里十几斤重的鱼,沾便宜的心理让她瞬间停住了脚步。 “对,都是十文一条。”赵依依笑道。 又来了好几个人,老太太生怕别人和她抢,麻利地抓住她早就看上的最大一条鱼,“我要这条。” 生怕赵依依反悔,掏出来十文钱,把鱼放到篮子里走了。 第28章:打他! 赵依依笑眯眯接过铜钱,放到兜里。 刚刚抱着孩子的妇人转了回来,听到赵依依说十文一条鱼,也不觉得吃不完了,左挑右选只想挑最大的。 最后选了一条,但还是觉得没有那婆子卖的大。 眼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要不是怕别人抢走,她还能再挑一阵。 不知谁宣传了出去,这边的鱼又便宜还新鲜,附近居住的人家,妇人都挎了一个篮子,或者拿一个盆,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人的心理大多如此,只要觉得占便宜,无论是否需要,购买的心跃跃欲试。 再加上有那么多人都买,三分买鱼的欲望也被勾起了八分。 赵依依一人忙不过,还得趁人不注意,从空间拿出鱼放入桶里。 没一会,她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赵二河也学着赵依依的样子,向不知情的顾客介绍价格,虽然一开始磕磕绊绊,尝试几次,变得熟练许多。 一中年男子挤不过去,看见靠着墙的年轻人,大声叫道:“穿长衫的家伙,起来给我拿条鱼。” 赵三河一开始蹲着,后来腿酸,直接找了几根柴火,垫到屁股下面,靠着墙,昏昏欲睡之际,模糊听到“长衫”二字。 脑子还不甚清明,站起身,顺着中年男子指着的方向拿了一条鱼,直到手里握着十文钱他才反应过来。 他竟然做了最低贱的商人。 “三叔,这可是你赚的第一笔钱,厉害呀,我一定回家告诉爷和奶。”赵依依适时鼓励道。 她和赵二河忙不过来,刚刚还在发愁怎么让赵三河加入进来。 他自己主动送上门。 赵依依这顶“高帽”钳住了赵三河退回去的脚步。 经赵依依一说,手里铜钱还是十枚,却比之前重的多,赵三河心里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对啊,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赚的钱。 若是讨得爹娘欢心,读书的事,说不定就有希望了。 “给我拿一条。”有人对赵三河道。 “哦哦,好,你要哪一个?”赵三河压下心中的怪疑,除了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生硬,其他的倒也像一回事。 买的人也没计较,直接指了一条。 赵二河颠着腰间钱袋子,虽然累地腰酸背疼,身上却是从没有过的干劲。 不过,卖了那么久,桶里的鱼咋还没卖完,看来这桶里的鱼确实不少。 又偷放五条鱼的赵依依:…… 大鱼都被买走,就连空间的鱼也被赵依依卖空了。 剩下的都是五六斤的鱼,不过也不多,大约有二三十条。 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赵依依终于歇了一口气。 卖菜老头正准备收拾摊子,对赵依依伸出了拇指,“你这个丫头,脑子转地实在快。” 周围的商贩看见他们摊位生意那么好,羡慕地不行。 不过这都是凭本事,也没人说啥。 但有一道不合时宜地声音出现:“张老头,你好心给人家帮忙,别人生意好了,把你的生意都给挤没了。” 赵依依循着声音看去,对面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一口黄牙,眼睛细长,透漏着精明和狡诈。 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原色,搁老远,赵依依都能闻道他身上的酸臭味。 就这样,他卖的还是吃食,自己做的大酱。 怪不得生意不好。 张老头毫不在意,手里收拾的动作没 停,“俺又不卖鱼,说不着这。” 黄牙男见张老头没上钩,又眼红赵家的生意好,心里愤愤不平,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爷,你收摊怎么那么早?”赵依依看着日头,离集市解散大约还有半个时辰。 张老头笑呵呵,“我家离得远,等不到集市散。” 赵依依找了两天最大的鱼,递给张老头,“大爷,多亏您的提醒,俺也没啥送的,这鱼您拿回家吃吧。” 张老头哪能要,这一条鱼都有六斤重,加起来值十几文钱呢。 有时候他一天也卖不到十几文。 “您拿着,若是下次俺还来,说不定又得麻烦您指点哩。”赵依依不由分说,直接放到张老头担子里。 张老头想到家里的孙子,一直缠着他买肉,馋地说梦话都是要吃肉。 便也没再推辞,这丫头聪明,哪需要他指点,不过是让他收下罢了。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张老头给了赵依依两把野菜和几颗大葱。 黄牙男看着张老头担子里的鱼,眼睛都红了。 扭过头和旁边卖小鸡崽的大娘说:“这卖鱼的面子做的怪好看,打肿脸充胖子。” 喷出来的口水一半落到大酱上,一半溅到大娘身上。 大娘嫌弃地往外扯了扯身子,也不理他,整个街谁不知道,龅牙的舌头比长舌妇还长。 有人想买大酱的,闻道黄牙男身上的酸臭,口水都喷到大酱里面,立刻歇了买东西的心思。 黄牙见人家不买大酱,上一秒笑地热情,人走远了,变了脸色,骂人家是个穷货。 心里有了气,黄牙越看卖鱼的那家人越不顺眼,见赵二河虽然高大,却一脸憨相,旁边的那个穿长衫男子还没他壮,唯一的小女娃更是忽略不计。 摇摇晃晃走到赵依依摊子前,呲着黄牙,故作凶狠道:“卖鱼的,你们鱼的腥臭把我的大酱弄臭了。” 赵二河一看就是找茬的,心里有些发怵,可是这里只有他能撑起来,故作镇定,“你想干啥?” 可是语气中地颤抖泄露了他的底气。 黄牙更加狂妄,将心中的数量又提了提,“赔五条鱼,我就不计较了。” 赵二河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一下子泄没了。 只干搓手,说不出话。 黄牙直接上手,在桶里挑起了鱼,那随便模样,就像自家的摊子似的。 他挑地正起劲,一只小手按住他的胳膊。 黄牙只觉得胳膊里面的骨头都要被捏碎,抬头,是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女娃。 他扬起另外一只手就要反击,谁知被赵依依一蹬,整个人转了半圈,两只手都被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赵依依抬眼,看着赵二河,赵二河只觉得羞愧,抬不起头。 “爹,打他!”赵依依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声音也比之前冷了不少。 “依依,我…” 赵依依出声打断,“爹,是他先欺负我们,咱们越忍着,别人只会以为我们好欺负,现在连爷爷都明白的道理,你咋还不懂。” 赵二河知道,他们三个的性子都随了爹,怕事。 赵老头前几日特意找他们聊过,说他自己窝囊了一辈子,他们还年轻,不能像他糊涂过日子。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赵二河纠结的手,反反复复,到最后都没扬起 “爹,你若不打他,你连我都保护不了,凭啥让我喊你爹。” 赵依依松开对黄牙的钳制,神色中皆是对赵二河的失望。 第29章:你才贱! 赵二河双手颤抖,恨自己的懦弱,又恼自己嘴笨,无力地张嘴,想对赵依依解释。 可是女儿说地事实,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黄牙后怕地摸着胳膊,谁成想,这丫头身手那么好。 周围的商贩伸着头打量这边,黄牙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女娃拿捏,脸皮挂不住,走到自己摊位上,拉足了与赵依依的距离,才敢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老子今个心善,放你们一马。” 赵依依一个眼风扫过去,黄牙心还在发颤,闭上嘴,飞快地收拾摊子,麻利地滚走。 黄牙走远,赵三河才敢走上前,不满地看着赵依依,对赵二河说道:“二哥,你是依依的爹,咋能让她对你大呼小叫。” 赵二河还沉浸在懊悔中,赵三河的话丝毫没听进去,“嗯”了一声,做了回应。 赵三河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爹和二哥都被这个丫头拿捏住。 爹不让他读书,说不定就有这丫头的手笔。 “三叔,你不用瞪着我,你读书的事,我可没说一个字。”赵依依平淡无波地说道。 赵三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这丫头咋知道他心中所想。 赵依依无奈挑了挑眉,赵三河虽然自私自利,小肚鸡肠,干啥啥不行。 或许是因为还未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 要不然,也干不出因为赌博的事,一边哭,一边偷偷从指缝里看家里人的反应。 赵依依伸出手,“三叔,你今天卖了八十文钱,上交!” 赵三河捂着钱袋子,瞪着赵依依,“凭啥给你,你要是私吞怎么办?” 赵依依耸耸肩,“无所谓,反正爷特意交代不让你碰钱,怕你又误入赌坊。” “误入”两个字音调实在突出。 赵三河气愤地指着赵依依,手指都在颤抖,这丫头特意用他的“借口”来取消自己。 “不给就算了。”赵依依转过身,就要走。 赵三河从小就怕赵老头,之前无非是有赵王氏护着,才肆无忌惮。 现在连娘也不管他了,再加上赵老头突然变得刚硬,他现在看见自己的亲爹,就像耗子看见猫。 “给你,都给你。”赵三河三步并做两步,把钱袋子扔到赵依依手里。 赵二河的钱,早已交给赵依依。 赵依依算了算,他们三个今个加起来,卖了五百五十六文。 赵依依把钱汇总,又给了赵二河两百文,“爹,爷让咱们买些粮食,你去买粮食,我去买些布。” 因为卖布和卖粮的,一南一北,不同路,两人分开买还快些。 听到赵依依和他说话,闺女没生他的气,赵二河抬起憨厚的脸,激动道:“哎!我马上去。” 赵三河一听,也要跟着去,“三叔,你走了可就没人看着摊子了。” 赵三河不乐意了,凭啥留他一人,把摊子收了不就行了。 “三叔,要不你去买布,我看摊子。” 赵三河想了想,买布的事他又没干过,还是决定留在自己比较熟悉的卖鱼摊子。 镇上比县城的铺子少很多,很多房屋也是乡下常见的泥胚房。 镇上只有一家卖布的铺子,店里面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妇人,看着和赵王氏差不多大。 赵依依进了门,老妇人很热情,“小姑娘,来买什么?” “大娘,我…”赵依依还没说完,店主笑着打断,“我这年岁可以当你奶奶了,你可不能喊我大娘。” 赵依依微囧,让她叫王奶奶,刘奶奶都行,若是不加姓,对于不熟悉的人,她不知为啥,张不了嘴。 “奶奶~”赵依依鸡皮疙瘩掉一地,“我想买些适合做衣服的布。” 老妇人笑着应下,给她选了一款深青色布匹,“这种颜色耐脏,大人小孩都合适穿,也不贵,一尺只要两文钱。” 赵依依摸了摸,布料有些发硬,和她身上穿的布料差不多。 她看了看另外一匹布,手感上要丝滑许多,也比刚刚那匹柔软些。 老妇人笑了笑,“小姑娘,你看的是葛布,这个是店里布料最好的,一尺要五文钱。” “要我说,还是你刚刚看的麻布好,透气性强,我就爱穿这种布。” 赵依依知道,这位善良的老人是怕伤害她的自尊心,故意说这话来安慰她。 赵依依感激地笑了笑,她算了算,赵家人加上林砚一共十二个人,若是都做一身,至少需要七十尺布。 葛布她想买,暂时还卖不起。 赵依依最终花了一百六十文钱,怕不够用,在原有计划上多买了十尺。 想了想,赵依依又偷偷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买了几尺葛布,够两人用的。 林砚伤口还未好,穿这种硬麻布怕刮到他的伤口。 剩下一身,让娘穿。 赵王氏不舍得放油,赵依依又买了五十斤猪板油炼油,不过是用自己的私房钱。 赵依依手里有了钱,看见啥都想买,又买了六个包子,三个甜饼,一斤红枣,还有四个陶盆。 她得告诉娘,不能再用家里洗脚洗手共用的陶盆了。 买陶盆时,赵依依看见几杯瓷茶盏,虽然粗糙无比,上面画的喜鹊像乌鸦,但比碗喝水方便。 最主要是上面有茶盖,上次赵依依用碗喝水,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一瞧,上面漂浮着一只小虫子。 想到娘的梳子齿已经断地只剩下两根了,赵依依选了好久,才勉强买到一块稍微看上眼的木梳,上面雕刻了几朵牵牛花,花上有几只蝴蝶,看起来比茶盏上的喜鹊逼真多了。 走到一半,赵依依想到林砚还没鞋子,他这几日都是穿赵二河的,镇上现成的鞋只有草鞋,赵依依买了两双。 等到了县城,再给他和娘买好的。 回去路上,遇到卖麦芽糖的,赵依依一问价格,差点没吓死,一小块就要二十文钱。 赵依依想了想,忍痛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五块半。 这些东西,看着不多,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花了四百文。 赵依依把东西都放进空间,感叹钱真是不经花。 她还未走到集市,只见自家摊子前围满了人,只听一道低沉男生说了句什么,即使听不清内容,赵依依听出来这是赵三河的声音。 接着一道愤怒的女声响起:“你贱,你贱,你全家都贱!” 赵依依:咋还把我骂进去了。 第30章:君子曰 赵三河面皮本就薄,长地还白净,脸色像个煮熟的虾子,红地十分明显。 不过,是被气地。 “你,你这个妇人,我说的是妇人之见,不是说你的那个。”赵三河见过不少泼妇,更是在泼妇赵王氏的教导下长大。 见是一回事,打起交道却是另外一回事。 那妇人插着腰还在骂,赵三河重重甩了下衣袖,“君子曰…” “别说君子曰,你再不给我换鱼,我就哕你身上。”说着,还做出呕吐状。 赵三河连连倒退,直到贴到了墙壁,才舒了一口气。 看见赵依依的身影,他从未如此激动过,拉着赵依依胳膊,对着妇人道:“大嫂,这是我侄女,你有事找她。” 自己立刻闪躲到一旁。 赵依依早就听出来,这是她第一个客户。 “姐姐,你来的可真巧,我刚寻你回来,可是镇上那么大,没找到你。”赵依依笑眯眯拉着妇人的手。 妇人和赵依依的娘差不多大,谁不喜欢好听的,听到赵依依叫姐姐,摸了摸头上的木簪,怒气消了一半。 又听到这丫头说寻她,她本不信,不过看到这丫头头上的汗,手上又空无一物,不像是借着买东西名义诓她。 本就不多的怒意,又消了不少。 说话软了许多,“你这做生意不行,我可听邻居说,你们无论大小,现在是十文一条,我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大的呢,我这不是亏了吗?” 赵三河嘟囔,“只比大小,你咋不说,自己只付了六文钱。” 妇人胸膛起伏,指着赵三河又要骂,赵依依拉下她的手,“姐姐,我三叔是个读书人,他甚少和女子打交道,你别和他计较。” 一听读书人,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怪不得穿长衫,说的话他们听不懂,原来是个识文嚼字的。 又见他放下读书人的架子,主动帮家里分担,不由得高看他两眼。 “好小子,即又读书人的品行,又没有读书人的高傲。”一老头扬声称赞道。 “这样的好孩子可不多见,俺们村有个读书人,读书没读个名堂,反而学会喝爹娘的血,啥事都不会干,张嘴就要钱。” 赵三河未褪去的绯红,又加深了一层,而且还是火辣辣地。 有人开口问,“小子,你读书咋样?” 这是赵三河的最不愿提起的过往,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那还有脸回答。 赵依依见他实在可怜,替赵三河解围道:“家里实在穷,俺三叔主动退了学,等家里好点再考。” “是个好孩子,知道为家里分担。”第一个出声的老头怕赵三河泄气,还鼓励他,“小子,你能低下头,以后就能站起来,是个有大出息的。” 也不知咋回事,赵三河眼眶发热,心里又涩又羞愧。 他这样子,落到众人眼里,以为是提到了他不能读书的伤心事,越加觉得他自立自强。 有人劝那妇人,“闺女,这家也不容易。你也没吃亏,咱就别计较了。” 年轻妇人听到赵三河是读书人时,心里就有了几分愧疚。 现在能粗识几个字的人,谁不高看一眼,更何况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这件事她也没吃亏,就算了。 “姐姐,你先别走。俺们第一次做生意啥也不懂,还麻烦你跑一趟。”赵依依说这,又给妇人塞了一条鱼。 年轻妇人更加不好意思了,说什么也不要。 赵依依好说歹说才收下。 “我叫阿花,家住在镇上的第二条胡同,妹子,你下次再来镇上,就来找我。”阿花抓住赵依依的手,再三叮嘱,生怕她不来。 这丫头,太有眼色,她实在喜欢的紧。 “我一定会,阿花姐。” 得了赵依依保证,阿花才离开。 人慢慢散了,赵依依一回头,赵三河正斜着眼看她。 赵依依惊讶,故意问道:“三叔,你咋成斜眼了?” 赵三河哼了一声,“你胆子向来大,这回怎么怂地像你爹,还编瞎话。” 赵依依目光看向赵三河身后,“爹,三叔说你怂。” 赵三河的呼吸暂停了两秒,僵硬转过头。 哪有二哥的身影。 这丫头敢唬他。 赵依依笑嘻嘻说道:“三叔,这事是咱们做的不地道,价格前后不统一,本就是做生意的大忌。” “至于我说谎,也是为了解救你,平息阿花姐的怒火。” 赵三河又哼了一声,他才不信这丫头的鬼话。 “二哥一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一个话唠闺女。” 赵依依看向后方,“爹,三叔说你坏话。” 赵三河不以为意,“这法子用一次就失效了,就算你爹来了我也不怕。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他是个闷…” 赵三河看着黑脸的赵二河,不自在挠挠头,他的确不怕二哥。 但是说别人坏话,还被当面逮到,是人都有一股羞耻感。 就在赵二河略过他,赵三河松了一口气时,赵二河来了句,“这事我回家告诉爹。” 赵依依抱起放在墙角的布,幸亏她机警,提前放下了布。 鱼还剩了不到二十条,赵三河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次主动承担挑担子的活。 赵二河买了一袋粮食,正好四十斤,他负责扛粮食。 最轻松的反而是赵依依,手里只抱着布匹。 赵依依看着脚下生风的赵三河,心里疑惑,三叔打鸡血了,怎么兴奋地像得了狂犬病。 接下来,更是让赵依依迷惑,赵三河凑到赵依依身边,小声说:“依依,以后再卖东西,记得叫我。” 赵依依狐疑地看了赵三河一眼,缓缓点点头。 赵三河不会被今日的一番称赞,捧得晕头转向了吧。 赵依依知道,赵老头和赵王氏还是想让赵三河读书,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赵三河让他们太失望,让他长个教训。 她可不希望让赵王氏以为,自己拐带赵三河走上了歧途。 她试探问道:“三叔,你是上喜欢做生意了吗?” 赵三河睁大眼,“我可不喜欢这玩意。” 或许是因为人群的一番话给他的触动,也许是他想让爹看到他的表现,给他一个再读书的机会。 最主要是他这次跟着卖鱼,这半天时间的收获要比他读十天的书还要多。 第31章:赵家的混战 赵依依几人回到家,下地的人还没回来。 奇怪的是,连赵娇娇都没在家。 眼看天色渐暗,赵二河估摸着爹娘也快回来了,放下担子没去地里。 想到女儿今天失望的神色,他心里愧疚,便想着今日就把屋子收拾出来。 赵依依摸了摸葛根粉,还有点湿润,明日再晒一天应该差不多了。 赵三河挑了一路的鱼,一开始干劲十足,到底是体力不行,走到家,胳膊和腿软地像根面条。 一屁股刚坐到凳子,听到赵二河喊他抬床。 以前,赵二河是万万不敢指使赵三河,要不是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今天又一起卖了鱼,赵二河对赵三河改观了不少,这才叫他帮忙。 赵三河还是第一次来二房房间,看到床上半坐的林砚,打量了好几眼。 林砚放下手里的竹条,微微点头,对赵三河以示回应。 等两人把床抬到隔壁,他才小声问赵二河:“二哥,这就是依依捡地童养夫。” 赵二河“嗯”了一声,明显不想过多谈论林砚。 赵三河瞅着二哥神色,好似依依吃了多大亏似的,想到少年的容貌和气度,不由感叹:“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三叔,你咋说话呢?咱们是一家人,我要是牛粪,你是啥粪。”赵依依白了赵三河一眼。 赵三河看着干巴巴,面黄肌瘦的赵依依,再加上一身又大又肥的不合身衣服,就像一个骷髅架子。 即使是亲侄女,他实在违背不了良心,说赵依依是朵鲜花。 赵二河把大房间的东西搬的差不多了,其实也啥东西,一张床,一个和顾文淑成婚时打的柜子,还有一个小方桌。 床和柜子搬到隔壁小房间,显然,这个大房间是要留给赵依依。 林砚拿走方桌上的竹条,“伯父,你搬走即可。” “你留着用吧。”赵二河声音冷淡,走到外面,搬来上午刚做好的小床,紧贴着墙壁。 和林砚这张床正好一南一北。 这间虽是大房间,两张床相距也不过四米左右。 赵二河又不知从哪搬来一人高的十几捆柴火,放到两张床中间,只留了一个狭窄的过道。 办好一切,赵二河走到房门,停住了脚步,看向林砚。 林砚直了直本就不弯曲的脊背,语气是一如既往地谦逊:“伯父,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二河表情缓和了点,“明日我会在中间起一道墙,再另建一道门。” 林砚摩挲手里的竹条,“晚辈明白伯父的意思,晚辈定不会冒犯依依姑娘。” 赵二河这才满意离开。 赵依依听到两人的对话,颇有些无奈。先不说古代人成熟早,成婚也早。 看看林砚的模样,再瞧瞧她一副营养不良,豆芽菜的身板,要说冒犯也是她先动手。 这样一想,赵三河说的话还有点道理。 赵依依呸呸两声,她这支花骨朵还未到花期,等长大了,一定是个小仙女。 不行,她要多吃些,把之前缺失的营养都补回来。 赵家的人下地回来,陆陆续续进门。一看还没做饭,尤其是第一次下地的赵娇娇,心里又怨又气。 指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赵依依,“赵依依,你回来也不做饭,懒死你了!” 赵依依哪见过赵娇娇这种模样,一身破补丁旧衣,鞋子和身上都沾满了泥点。 不过一个下午,皮肤黑了一个度,完全就是典型的农家女娃。 赵依依的视线让赵娇娇颇为不满,这个傻子,心里定是在取笑她。 爷爷今日让她下地,她本就满腹委屈。 一瞬间,眼泪蓄满眼眶,滴滴答答落下来,哭得好不可怜。 赵依依:她可啥都没干呀。 站着地赵娇娇哭得梨花带雨,坐着地赵依依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任谁一眼看过去,就是赵依依欺负了赵娇娇。 大伯娘放下锄头,气冲冲走过来,“依依,你欺负娇娇干啥。” 赵依依还不知道赵娇娇为啥哭,一脸莫名其妙:“大伯娘,我坐在这,一句话也没说,你可别诬赖我。” 刘春香本就对赵老头做的卖鱼决定不服,嫉妒赵依依能去卖鱼,她不敢对公公说啥,还不能拿捏一个小妮子。 刘春香剜了赵依依一眼:“你没欺负娇娇,她咋会无缘无故的哭。我看你去了县衙一趟,厉害地不得了。” “大伯娘,我厉害咋了,你有能耐也去县衙呀。”赵依依回怼道。 后面进门的赵王氏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这几日对赵老头偏心赵依依也有些不满,但又不敢说啥。 这可让她逮到机会了。 “依依,咋和你大伯娘说话,没大没小。”看到还在抹泪的赵娇娇,“娇娇咋哭了。” 刘春香指着赵依依,对赵王氏控诉道:“这丫头,知道娇娇好脾气,可劲欺负俺闺女。” 赵大河也凑了过来,黑着脸,斥责赵依依:“你欺负依依干啥!”看到赵二河走过来,大声喝道:“二河,依依在荀婆子家就给娇娇难堪,咱们是兄弟,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今个这事可不行!” 顾文淑放下秧苗,听到动静,护到赵依依身前,“大哥…” “什么!”刘春香听到赵大河的话,尖叫打断顾文淑,原来这丫头不是第一次欺负娇娇了。 真当她闺女是泥捏的,好欺负。 扬起手,就要打赵依依的肩膀。 顾文淑拦住刘春香的手,“二嫂,孩子间没有不吵闹的,咱们大人哪能欺负孩子。” 顾文淑拼了劲握着刘春香的两只手,刘春香哪想到瘦弱的顾文淑力气还挺大,伸着脖子对赵大河大声道:“大河,你看着干啥,给赵依依一个教训,看她还敢不敢欺负咱闺女。” 赵大河想到在荀婆家丢地面子,一把从顾文淑后面扯出来没有防备的赵依依,接着就要给她一巴掌。 抬起的手腕被钳制在半空,赵大河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二河。 即使半空的手还在发抖,赵二河依旧死死攥住赵大河,咬着牙,“大哥,娇娇是你闺女,依依也是我的孩子。你要打她,我这个当爹的不同意!” 顾文淑猛地抬起头,看向阴影下的赵二河,眼眶湿润。 手下一松,刘春香趁机挣脱了桎梏,伸手就要扯赵依依的头发。 赵依依还被赵二河的话震地久久回不过神,她本来没对赵二河报一丝期望,就连今日买东西,也丝毫未想起赵二河。 她自认为对赵二河没有感情,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一丝难受。 赵依依出神的空,被刘春香钻了空子,身子被人往后猛拽,头皮一阵剧痛。 刘春香被怒气冲昏头脑,说话也不过脑子,“你个傻子,敢欺负俺家娇娇,不知道用了什么下贱手段,让县令都帮你。” 赵娇娇看着赵依依的狼狈样,面上泪水不断,心里高兴坏了。 她就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比这个傻子强。 赵老头路上和人说了会话,走地慢些,谁知道,进了家门看到这场混乱场面。 两个儿子拳脚相向,大儿媳扯着二孙女的头发,二儿媳拽着大儿媳的手。 三儿子还想上去拉,被老婆子拦住。 大孙女和小孙子哭得抽抽噎噎。 哦,还有一个人,脸色苍白地靠在西屋门口,踉跄地走到院子里,也不知道被谁推到在地。 赵老头气地胸膛剧烈起伏,竟还有心思想,二孙女的童养夫自己都弱不禁风,还敢上去拉架。 伴随着赵老头的一声怒喝:“给我住手!” 刘春香在空中划了一到弧线,准确无误地掉到了粪坑里。 第32章:有点脾气很正常 赵依依见顾文淑和赵二河都未受伤,扶起林砚,林砚实在怕她又抱自己,小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赵依依才不相信,他脸色煞白,紧紧抿着薄唇,说不定伤口又裂了。 弯下腰,一只手放在林砚的腿弯处。 虽然赵家的人都去粪坑捞刘春香了,谁也没注意到这,林砚还是觉得羞耻。 赵依依飞快抱起林砚,不过两秒就把他放到床上。 “你别害羞,不背你是怕你的伤口裂开。”赵依依怕他以为自己是故意捉弄他,又解释道:“天越来越热,我担心你的伤口反复裂开,会发炎。” 林砚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知道她的力气比一般女子大。 他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怎么瞧,他们两个的角色都颠倒过来了。 赵依依看了看他的伤口,果真又裂开了,给林砚上着药,赵依依看着白皙皮肤上的道道伤痕,等林砚伤口好点,能外出了定要带他去看大夫。 要不然,比她还白的皮肤若是落了疤痕,就如一块极致的美玉,有了瑕疵。 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不过,这小子身子那么差,还想着帮她,不枉她救他一命。 赵依依背过手,从空间拿出两个包子,一块糖,一个甜饼,又把刷干净的茶盏拿出来,倒好热水后,放到林砚床头的方桌子上。 林砚未曾问一句,这些东西怎么突然冒出来。 这种信任感让赵依依心头一暖。 赵依依又拍拍他的头发,“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一会再来。” 林砚手握着糖,缓缓抚平发丝,他现在才明白,赵依依养他,不像养童养夫,更像养个孩子。 赵依依走出屋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 刘春香洗了三遍,身上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都给我坐下!”赵老头发了话,赵家的人自动找了位置。 不过,谁也不愿意挨着刘春香。 刘春香搬着凳子靠近赵大河,她可不想自己坐在一边。 “你离我远点。”赵大河皱着眉,驱赶自家媳妇。 刘春香瞪了赵大河一眼,又看向赵依依,要不是这丫头,她哪能掉粪坑。 “爹,依依把我踹进粪坑,你得让她给我个说法!” 赵依依嗤笑一声,“是大伯娘闻着粪坑香,自己跳进去的,关我啥事。” “好啊,赵依依,你睁着眼造谣…” “大伯娘也知道造谣啊,那是谁告诉你,我用了下三滥手段,才让县令帮我。” 赵依依面无表情看着刘春香,一双眼睛冷地可怕。 “又是谁告诉你,我今天欺负了赵娇娇。”赵依依看向赵娇娇,“是堂姐说的吗?” 赵娇娇的眼还在红肿,一副可怜巴巴养样,“依依,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赵大河开了口,“娇娇,你又没做错,道啥歉。” “大伯,听你这意思,一直认为我在荀婆子家欺负了赵娇娇。” 赵大河哽着脖子,“难道不是吗?娇娇给你说了多少好话,你心狠,一点都不让步。” 赵王氏也跟着插话,“老头子,你不能因为依依从荀婆家讨回来粮食,就偏向她。娇娇脾气一向温和,咋是依依的对手。” 赵老头吸了一口烟,并不言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依依看向赵大河,“大伯,我为啥不让步,你咋不说清缘由,赵娇娇想当善人,让荀婆子先欠着。”她又看向赵王氏,“奶,你若是觉得赵娇娇做的对,你把东西都还给荀婆子便是。” 赵王氏那日只顾着打架,还不知道里面的事,她再清楚不过荀婆子品行,脸色不好看,“大河,你个瘪犊子,胳膊肘往外拐!” “奶,是我不对。你别骂爹了。”赵娇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毕竟因为道士的话,赵王氏亲近了赵娇娇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 看见赵娇娇这样,又升起对赵依依的不满,“依依,不提之前的事,你今个欺负娇娇干啥?我看你就是皮痒,猖狂地很!” 之前老头子修理她一次,看来还是不长记性。 “娘,”赵三河都看不下去了,他正巧看见了事情经过,“依依坐在院子里好好的,娇娇回来就埋怨依依没做饭,依依啥话没说,娇娇就哭了。” 赵三河不满嘀咕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似的。” 正在哭泣地赵娇娇:…… 赵王氏自然相信三儿子的话,瞬间闭上了嘴。 许是赵三河的话起了作用,越看赵娇娇的苦瓜脸越不得劲。 刘春香还不服气,阴阳怪气道:“俺们下地回来那么辛苦,你为啥不做饭?” 赵三河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哥家都那么不要脸,“我和二哥还有依依刚回来一刻钟,钥匙在娘手里,大嫂,你说咋做饭。” 赵王氏扒拉赵三河一下,这个三儿子今天话咋那么多。 他读书还要靠老大家供,不能闹得太僵。 刘春香也奇怪,这个赵依依用了啥法子,又把三河笼络过去了。 她心里还存着气,嘴硬道:“娇娇今天可是下地干活了,她受累,有脾气也正常。” 赵依依不欲再和刘春香扯皮,直接把钱袋子扔到桌子上,“爷,除去买粮和买布的钱,剩下的都在这。” 赵王氏手最快,拿起一瞧,她虚虚一数,手都在打颤,本以为能卖几十文钱就不错了,咋能有那么多钱。 赵依依又把布匹和粮食拿出来,赵王氏的嘴都合不拢了。 刘春香看见钱袋子眼睛都直了,嘴里又秃噜一句,“谁知道有没有私吞。” 赵王氏一顿,也看向赵依依。 赵依依冷笑,“我可没有藏三两银子的本事,三叔已经把账记下来,有任何异议去找他看账。” 提到三两银子,赵王氏白了刘春香一眼,三儿子记账,她彻底相信赵依依,啐了刘春香一口。 她可看明白了:“刘春香,以为谁都像你黑心肠,你是嫉妒依依去卖鱼,自己没法贪点钱。” 刘春香的心思被戳破,还在狡辩,“娘,我那是这种人。” 赵三河撇了撇嘴,故意说起赵依依做生意如何厉害,想到好法子,几乎卖了个精光。 听地赵娇娇脸色一寸寸暗下去。 赵王氏哪知道做生意的门道,听这都觉得赵依依厉害,直夸觉得赵依依脑子好使。 赵依依看向一直沉默的赵老头,笑得十分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冷的吓人:“爷,这鱼是我抓得,钱是我挣得,我受累了,有点脾气很正常。” 话音刚落,赵依依站起身,薅起刘春香的右手,放到旁边的石头上,扬起手里的凳子,眼睛都不眨地往下砸去。 赵王氏她暂时动不得,一个刘春香,她还能治得了。 变故来地太快,赵家众人纷纷尖叫。 刘春香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33章:什么都不给大房 赵三河咽了一口唾沫,他这个侄女外表柔柔弱弱,实际上咋那么彪悍。 赵大河一脸阴沉,扶起已经吓晕地刘春香,看向赵二河,阴阳怪气道::“二弟,你这闺女怨气大的很。” 赵二河还没从赵依依凶悍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听到赵大河的话,下意识要反驳。 赵依依双手环胸,冷然道:“我和我娘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又是如何要把我卖掉;我发高热时,你们更是冷眼旁观。有些事,我不愿意说透,咱们稀里糊涂过不成吗?” 赵依依视线一一扫过赵家人,最后落到赵娇娇身上,“可是偏有些不长眼地自个往上撞!今个我把话放这,我脾气不好,谁再无缘无故找茬,如同此凳!” 赵娇娇看着地上四分五裂地凳子,此时天色彻底黑下来,赵依依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赵娇娇的身子抖个不停。 她这次终于明白,赵依依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任她随意欺负的傻子了。 赵老头吸完最后一口旱烟,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赵依依,低了低头,“之前的事,我在这给你和你娘道个歉。” 顾文淑惊呼,“爹,这可使不得。” 赵依依看着佝偻的赵老头,并未说话。 赵老头摆摆手,看向顾文淑,“二河家,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我有个闺女,嫁到别人家受了你这样的委屈,我就算拼了命,也得讨个公道。” 顾文淑积攒多年的委屈被赵老头一番话戳破,红着眼眶,想说她没事,喉咙却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河家,依依,我知道你们娘俩心里还有隔阂,你们都是赵家人,家人没有隔夜仇。这事,是大河一家不对。” 赵老头又看向赵娇娇,“娇娇,你的性子养偏了,咱是农家闺女,没有那富贵命,跟着家里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赵娇娇脸上火辣辣,爷爷咋能看出来她的小心思。 可是她不服,道士说她是有福之人,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她绝不会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 赵老头话说到这种地步,顾文淑觉得可以了,可是女儿脸上丝毫不见触动。 赵依依可不像顾文淑一样心软,她开口问道:“爷,既然大伯一家不对,你可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若这事轻飘飘揭过,大伯娘还敢对我动手。” 赵大河气地脸红脖子粗,指着赵依依,“你个……”,话未说完,触及赵老头冷然的目光,悻悻闭上了嘴。 赵老头握着桌上的钱袋,往外推了推,“这钱和布料都是你挣的,有没有大房的份,你决定。” 赵依依笑了,把决定权给她,这个爷爷到是两边都不得罪。 “好啊,既然这都是我挣得,布料不给,钱吗?”赵依依掏出二十文给了赵老头,又掏出二十文给了赵王氏,最后放到赵三河手上二十文,“三叔,这是你的辛苦费。” 赵王氏见赵依依把钱袋子揣进兜里,立马不愿意了,“还没分家,挣得钱都要上交。” “可是爷爷说让我决定呀,”赵依依无辜地耸耸肩,“奶,难道你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好了,”赵老头喝止住了赵王氏,“这鱼是依依抓的,也是她负责卖的。这次就让她自己决定。” 赵大河心里愤愤不平,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又埋怨起赵娇娇,你说她没事找赵依依啥事。 再加上春香这个婆娘掺和,钱也没有了,到手的布料也飞了。 赵家人散去,因为这事,谁都没心情吃晚饭,各回各屋。 赵依依私下给了赵二河三十文,不过让他把钱交到了顾文淑手上。 赵二河耳根比顾文淑还软,她怕这些钱被大房骗走。 赵大河拿钱的手都在抖。 依依分钱时,给爹娘没啥,这是孝敬二老。 分给三河时,没给他,他心里有点不得劲。 随后安慰自己,闺女和他是一家人,给不给他,钱最后还是他们家的。 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赵二河拿着手里的铜钱,笑得一脸傻样,闺女根本就没忘了她。 手里一空,铜钱都被拿走,赵二河抬头一瞧,顾文淑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依依可说了,这钱要放我这。” 说实话,赵二河见顾文淑这样开怀的笑,还是两人刚成婚时。 他和顾文淑是媒妁之言,成亲前没见过面。 掀盖头时,赵二河心都快跳出来,他还记得,前几日村头的何大发刚娶的媳妇,掀完盖头,吓得闷闷直哭,他媳妇长的像个男人,说话声音比他还粗。 盖头一挑,顾文淑微微抬眼,看到他时,双颊含羞地样子,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 村里人谁不夸他娶了个好看的媳妇。 可是,后来。 唉,想到爹的那番话,最对不起她们娘俩的,应该是他。 赵二河腾地站起来,拉住顾文淑地手,顾文淑正在铺床,吓了一跳,“二河,你干啥!” 赵二河的心仿佛又回到成婚那日,心跳声大地吓人。 赵二河深吸一口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文淑,我,我…” 顾文淑疑惑,她的手被攥地有些疼,“二河,你今日咋那么奇怪,你身子不舒服?” “我身体很好,”赵二河迎着顾文淑的目光,“文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对…” “爹,娘,我能进来吗?”门外是赵依依敲门声。 赵二河猛地松开顾文淑的手,“蹬蹬”倒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赵依依推开门,咋觉得气愤怎么如此古怪,难道是爹又说娘了。 看着赵二河局促心虚的样,也不像啊。 顾文淑到是十分镇定。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东西,爹娘,你们吃一点。”赵依依放下手中的包子和甜饼。 赵二河和顾文淑以为她是拿鱼换来的,也没多问。 不过摸到烫手的包子,赵二河不解,“依依,这包子和饼咋那么热?”就像刚出锅的。 “我放到被窝里了。”赵依依看向赵二河,不放心叮嘱,“爹,我包子只买了这几个,你可不能多说。” 以往背着赵二河吃独食,她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今日或许是赵二河的一番举动,她明明只买了三人份,犹豫几番,还是把自己那份留给他。 赵依依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爹,经过这些事,你得看清了一些事实,现在这个家,只有咱们一家三口是真心为彼此好。” 赵二河有些犹豫,“可是你爷和奶…” “爷和奶是长辈,自然要孝顺,可是你也得为我和娘着想。” 赵依依也不多说,她知道一些观念不是靠她三言两语能说通的。 赵三河若真有那个心,他自然会明白。 顾文淑知道女儿的用心,她也明白枕边人的性子。 “依依,你和林砚吃了吗?”顾文淑转移话题,不想再多说。 赵依依抱起顾文淑和她准备好的被褥,她吃了一些红枣垫了垫肚子,“娘,我吃完了。” 顾文淑看着桌上的包子,多好啊,还是白面的,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白面了。 赵二河昏昏欲睡之际,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二河,你要是以后对依依好点,我就不怨你了。” 第34章:福女另有其人 赵依依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林砚给的甜饼,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毕竟连顾文淑都没看出来她的谎言。 林砚睁开眼,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猜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人静静地呼吸声。 良久,赵依依动了动嘴巴,听到另外一边的床上没了动静,想来林砚已经睡着。 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你睡不着吗?”一道温和声音传来。 赵依依侧过身子,看向林砚的方向,虽然有柴火和黑暗阻挡了视线,她莫名觉得林砚也在看她。 “我心里很乱。”赵依依这句话声音很轻,轻的几乎不可闻,她不是一个悲伤秋的人,也不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赵家的事犹如一团乱麻,她开始怀疑,一开始为了娘留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若是再加上愚孝的赵二河,接下来,离开赵家更是难上加难。 林砚还是听到了,他沉吟片刻,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依依,有些问题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你尽了自己最大能力,已经很厉害了。” 赵依依惊讶,林砚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是林砚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他的一番话真的有魔力,赵依依的心渐渐平静。 林砚说得对,赵家的内部已经“腐烂”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她本可以不管,可是不离开赵家,她就是一份子,无法独善其身。 以后不管如何,只要让娘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人,赵依依又想到赵二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变化巨大的赵老头,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根据目前来看,这些改变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听到另外一张床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林砚才缓缓闭上眼。 与此同时,赵王氏睁着俩眼,睡不着觉。只要想到那一袋铜钱,就像那八爪挠心,疼地不行。 赵王氏坐起来,推了推赵老头,“老头子,这几天你咋一直偏向老二家!” 赵老头也没睡着,他今日不说话,无非是想要试试这丫头的底线在哪。 想到赵依依砸老大家,眼睛都不眨地凶悍样,他翻了个身子,“以后,你要一碗水端平。就算端不平,面上也要过得去。” 他是看出来,这个二孙女自从变清明后,人越来越伶俐,以后定能成大事。 不过,今天这出也让他明白,二孙女眼里揉不得沙子。 赵王氏哼了一声,“我咋没端平,老二家又没让她多干活,三河那,我也听你的话,没让他去读书。” 赵老头看了她一眼,赵王氏有些心虚。 毕竟她今个帮娇娇欺负赵依依,晚上又偷偷给了三河十文钱。 赵老头又怕赵王氏犯浑,给她透了个底,“老婆子,依依这丫头聪明,但记仇。别说三河读书的钱,就连赵家能不能发家,还得看这个丫头。” 赵王氏不以为意,依依不过是胆子大了点,哪有老头子说地那么有本事。 “你还别不信,年轻时,我也是走南闯北看过不少人。”赵老头困的不行,最后说了一句,还没说完,人就打起了呼。 赵王氏听了一半,却打起了精神,想到老头子说的话,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对啊,当年道士又没有说是那个女娃,还叮嘱她要好生相待,赵家才能福运深厚。 这些年她待娇娇不错,可是三河到头来,啥也没考上。 想到这些年对赵依依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家里一直走下坡路,赵王氏心里浮出一个猜想,这带福气的孩子,恐怕不是赵娇娇,而是赵依依。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鸡都没打鸣,赵依依还在睡梦中,胳膊上一阵刺痒,眼睛睁开一道逢,是赵王氏一张放大,满是皱纹的脸,正对着她呲牙咧嘴地笑。 “依依丫头,快起来,我带你去拜土地爷。”赵王氏昨晚想了一宿,越加肯定这个自己的想法。 赵家人都没起床,她急不可耐地穿好衣服,拿好香火和贡品,叫起睡熟的赵依依。 赵依依走在半路,眼睛还在打架。赵王氏又是受了什么刺激,起那么早。 路上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村口的土地庙,赵依依记得,这是她上次来磨葛粉的地方。 打开门,老旧的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一尊已经有些褪色的神像坐落屋子中间,看来已经有些年头。 不过,屋子里面到是没有灰尘和蜘蛛网,想来是有人常打扫的缘故。 家里没啥好东西,幸亏从荀婆家拿来的鸡还下蛋。 赵王氏拿了几个鸡蛋,还有她平常攒的几个干巴巴的果子,几个粗面馒头,外加赵依依昨日剩下的鱼。 赵依依一瞧,这鱼竟然还是熟的,这赵王氏起的可真够早的。 点燃香后,赵王氏烧了几个元宝,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依依四处打量这间土地庙,墙是土坯,东墙中间还有一个小木门,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不要四处乱看!”赵王氏看着脖子都扭成麻花的赵依依呵斥,随即又想到什么,声音降下来好几个度,“依依,拜神仙要心诚,你变好,全靠这土地老爷,跟着我磕几个头。” 见了鬼了,赵依依竟从赵王氏声音中,听出来几分慈爱。 赵王氏又多磕了几个,想到对赵依依的呵斥,心道:神仙勿怪,神仙勿怪,俺们以后赵家定会好好相待福女。 这年头谁也不好过,拜完后,赵王氏又把贡品拿回去。 心意到了最重要。 赵依依率先走出寺庙,看了看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估计回去还能睡一会。 赵王氏在后面,落了四五步远。 “依依,你看那是啥?”赵依依听到赵王氏的声音都在发抖。 赵王氏脸色煞白,腿发软,想跑,可是迈不动一步。 循着赵王氏指着的方向看去,井边站着一个长发女子,模糊中好像身穿一身白衣。 白衣女子听到赵王氏的声音,转过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距离远,看不清面容,只剩一片惨白。 第35章:救人 “鬼啊!”赵王氏一声尖叫,仓皇的地一路小跑,躲到赵依依身后。 嘴里还念念有词,“土地爷,您快显灵,把这个恶鬼收走。” “咚”地一声,赵王氏止住了话头,听着咋那么像重物落水的声音。 赵依依想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奈何赵王氏拽地太紧,“奶,可能不是鬼,我走进瞧瞧。” 赵依依曾自诩为无神论者,可是自己的经历,让她有些动摇。 赵王氏这才敢探出头,悄悄往井边望了一眼,白影没了。 赵依依抬起脚,就要往井边走去。 赵王氏还是相信那是不干净的东西,哪有人这个点出来。 可是她自己又不敢待着,只好更在赵依依身后,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个乱瞄,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走到井边,赵依依这才看清,地上放这一双带着补丁的女式布鞋,两边还用上了嫩绿色的线镶边。 探出头,向井底望去,除了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情形。 不是鬼,是有人跳井自杀了! “奶,你去叫人来帮忙。”这个井口太小,若是她下去,根本无法把人救上来。 赵王氏看着一双鞋,只觉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 不是鬼就好。 不对,真的有人想不开,跳井自杀了。 赵王氏虽说平时人不咋地,事关人命大事,她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放下手里筐子,敲门附近几家人家的大门,大叫:“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跳井了。” 赵依依也在琢磨,怎么下去救人。 昨日听娘说,这口井有十米,又细又深,眼下又是雨水充沛的季节,井水十分充足。 赵依依尝试在上面对着井底叫了几声,这人掉下去没多久,说不定还有意识。 她竖着耳朵,井底没有丝毫声音。 赵王氏动静不小,听到闹出了人命,几户人家有的人衣服都没穿好,纷纷赶来。 大家一看井边的鞋,有啥不明白的。 “唉,这是谁呀,咋那么想不开。” “说不定也是个苦命人。” 赵依依皱眉,“各位乡亲,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人。” 何大富的爹何大发看着井口,“依依丫头,不是不救人,是这个井口小,根本下不去人。” 是啊,井口不到半米,成年男子根本下不去。 就算下去了,这水那么深,自己上来都成问题。 不知是谁通知了村长,王有春也快步赶来,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皱起眉头。 这人选在这处,定是不想活了。 若是县令大人知道这事,大人又会对自己的印象差上几分。 对井里的人也带上来埋怨。 “谁知道这人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一妇人看着赵依依,语气不阴不阳道。 赵依依记得,这是王有春的媳妇钱氏,王有春靠着她的远方表哥当上了村长。 也因为如此,王有春对她言听计从。 赵王氏听出来钱氏的含沙射影,她的孙女可是和县令认识,她才不怕钱氏。 “村长媳妇,你说谁呢?若是俺干的,俺能主动叫人吗?” 钱氏日子过得比一般村民家富裕,人长的白胖,不过带着一双上吊眼,带着不好相与和刻薄模样。 她知道赵家孙女和县令认识,可是一贯在村里嚣张惯了,之前的事,她咋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贼喊捉贼多的是,谁知道自己心里有没有猫腻!” 赵依依感叹,村长和他媳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眼皮子一样浅。 “你若是怀疑,尽可报官。若没有证据,我照样可以告你诬陷。”赵依依鄙夷地看向王有春,身为一村之长,主次都分不清。 “村长,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出来。是自杀还是谋生,人醒后,自然见分晓。” “报官”两字听得王有春心惊胆战,即使心里再不喜赵家,为了给赵家面子,他还是象征性地瞪了钱氏一眼,呵斥了一句:“到了什么时候,还在跟着瞎掺和。” 又对赵王氏道:“嫂子,你弟妹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赵王氏的气才消了一些。 村长何时对她那么客气,无非就算看在依依和县令的关系上。 不知是谁点亮了火把,照亮了井边的方寸之地。 说是没有法子,毕竟是条生命,大家都在想法子,有的人提议,先把井里的水抽干。 赵依依摇头,“不行,这样太慢,井里的人会被淹死。”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也在一点点往下沉,若是真没有办法,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人死去。 “我到有个法子,”一个年长的人开口道:“寻一个瘦弱的人,腰间系上绳子,再倒立下去,井边的人拉住绳子的另一头,一同把两人拉上来。” “这种方法更不可行。”有人出声反对,“倒立本就不好受,若是再下水,别说救人,自身都难保。” 何大富嗤笑,“二狗,你反对这个想法,不会是害怕自己被选中吧。” 毕竟,在现场的成年男子中,他最瘦弱。 王二狗被戳中了心思,也不恼,十分坦荡,“俺说事实咋了,难道你何大富敢下去救人。” “再说了,我是瘦,可我没劲呀。这要找,得找个劲瘦的人。” 大家都知道王二狗力气还没个娘们大,一听他的话,也在理。 这个法子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了。 可是,谁愿意冒险去呢。 一道稚嫩声音突兀想起:“我来吧!” 大家的视线都落到赵依依身上,看着赵依依的细胳膊,细腿,“依依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自己没劲的王二狗臊地脸通红,这丫头还不如自己呢,可是再咋样,他都不敢下去。 赵王氏也在身后扯着赵依依,这丫头万一是福女,她要有啥事,三河考试咋整。 “从这人掉到水井,差不多已有半柱香时间,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赵依依坚定开口,“无论怎样,我试一试。” 围观的人被赵依依的话触动,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接下来麻烦大家找根粗麻绳,至少需要二十米。”赵依依开口道。 这年头,麻绳不便宜,在加上平时用不着这个,除了王有春家,都没有那么粗的。 王有春自然想到自家的绳子,“我去拿。” 钱氏眼珠滴溜乱转,抓住王有春:“你去干啥,绳子早就不知道被我放哪了?” 她有自己的主意,若是井里的人没了生气,或者中途赵依依出了意外,这绳子可沾染了晦气,给他们家带来霉运咋办。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怕得罪王有春,大声问道:“村长家的,俺昨天还见你用,今天咋没了?” 钱氏面上坦荡,挑着眼皮,“俺想起来,昨天晚上被孩子舅借走了。” “再说了,这井那么深,说不定人早就没了。”钱氏看着围观的几户人家:“要我说,这井里面,又不是咱们家的人,费那么大的劲干啥。这人跳下去,早就不想活了,救上来,说不定还怨咱们。” 大山村的人虽说家家户户处的不太好,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冷血的言论。 看向钱氏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复杂。 “既然没有绳子,大家拿自家的床单,系在一块,也可以。”赵依依丝毫不理钱氏,再三叮嘱,“麻烦大家动作快些。” 众人点头,急忙跑回家。 钱氏有些恼怒,这些人咋回事,都听赵依依这丫头的话。 她拉着王有春就要回家,冷哼一声:“还学观音菩萨的好心肠,可别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王有春被钱氏一番话说得早就动摇,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夫妻俩没走两步,就听到他们大儿子踉踉跄跄跑来,“爹,娘。桂花不见了!” 第36章:危机 赵王氏拍着大腿,指着井边的鞋子,“俺说这鞋子咋那么熟悉,这是桂花的。” 王光宗走进一瞧,看到熟悉的鞋面,腿发软,一下跪在地上,“爹,娘,这就是桂花的鞋子。” 刚走到半路回家拿床单的人拐了回来,一听是村长大儿媳的还有啥不明白。 怪不得桂花想不开,钱氏嫌弃桂花结婚那么多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 把桂花当奴婢使,日日磋磨。 前几个月,钱氏带着小孙女去隔壁村看戏,她嫌桂花闺女吵闹,竟将孩子扔到半路,路边下边就算山林,两岁的孩子路都走不稳当,跌落下去,等发现时,身上被野兽啃地惨不惹睹。 钱氏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桂花,就算死了,也要给她难堪。 赵依依抬眼,看向一脸狰狞地钱氏,“我劝你赶快回家拿绳子,若是桂花嫂子能被救活,这事情自然不会闹大。” 钱氏看了赵依依一眼,她自然知道,若是儿媳妇真死了,她家耀祖还没娶媳妇,以后谁家闺女敢嫁进来。 她本想指使大儿子去拿,结果王光宗站都站不起来。 她一身肥肉,更是跑不动。 还是王有春,拼了老命,向家里跑去。 “不是说家里绳子被借走了,这咋突然出现了。”赵王氏忍不住出言讥讽。 钱氏叉着腰,“呸,你个老货,有没有绳子管你啥事!” 赵王氏脸上笑得像朵菊花,把赵依依扯到自己身子后面,“俺可不会多管闲事,所以俺家依依不会掺和你家的事。” 钱氏看着赵依依小身板,啐了一口,“谁愿意用你家孙女,干巴巴地像个猴子。” 说她干巴巴就算了,竟那猴子比喻她,赵依依踢着脚下的石子。 钱氏胳膊一疼,环顾一圈,也没找到谁打了她。 不会是桂花已经死了,找她报仇吧。 天还黑漆漆的,尤其是在井边,有些阴冷,钱氏悄悄往外走了好几步。 众人看着最外围的钱氏,心里越加鄙夷,身为婆婆都不着急,他们这些外人更不用伤心。 等着绳子的空闲,一开始还有人讨论咋救人,现在都站在墙边,聊起了闲话。 王有春满头大汗,抱着绳子过来。 直接就递给赵依依,让她拴身上。 赵依依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如此理直气壮,像她欠了他家似的。 赵王氏笑了笑,“村长,刚刚你媳妇说了,用不着俺家依依了。” 钱氏不以为意,对着大儿子说道:“光宗,你下去把你媳妇救上来。” 她就不信,村里那么多人,只能赵依依能办得了。 正在痛哭流涕,一副好丈夫形象的王光宗,一屁股坐到地上,“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水。” 看到儿子如此没骨气,王有春气不打一出来,“这是你媳妇!” 王光宗不服气,“要不是娘刁难桂花,害死大丫,她就不会跳井!” 钱氏恨不得打死这个大儿子,这些话能在外面说嘛。 “谁能救出俺儿媳,我给他五文钱!” 有人出了声,“大嫂子,俺可不是说你抠,这可是一不小心就没命的活,你给五两,俺还考虑考虑。” 五两!对一般家庭不是小数目,对王有春家,咬咬牙就能拿出来。 可是一想到大儿媳,这个**哪值五两,还不如死了。 “五两就五两,”王有春开口,“不论我大儿媳死活,只要能救上来,我就付钱。” 王有春有更深次考虑,若是今日他们见死不救,这要是传到大儿媳娘家,肯定会大闹一场。 因为孙女的事,表哥已经警告过他,让他把家里事管好,闹得风言风语,他的村长位置怕是做不长久。 王二狗一听五两,心里掂量了掂量,他还没媳妇,若是能冒险一回,成功了,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当下表示要试一试。 几个有力气的汉子拉着绳子,把王二狗一点点放下去,王二狗的腿还露在外面,他就尖叫着要上去。 不行,下面黑咕隆咚,碰到冰凉的井水,根本无法呼吸。 一连试了好几个人,有的还没进到井里,就不愿意再尝试。 钱氏这才心里发慌,耽搁越久,桂花越没有活的希望。 她要是死了,自家名声就坏了。 她把目光放到赵依依身上,赵王氏挡住赵依依,“干啥,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看不上俺家依依。” 说着,就要带赵依依走。 王光宗直接跪倒赵王氏面前,扯着她的裤腿,“大娘,你让依依试试吧,俺娘不会说话,我给你道歉。” 赵王氏呸了一嘴,“你是桂花男人,你咋不试!” 王光宗哭声一顿,松开赵王氏的裤脚,脸上一片火辣辣。 “我来吧”赵依依捡起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她制止住了赵王氏的阻拦,“奶,我不是为了王家,我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何大富一震,竟觉得瘦巴巴的赵依依,身上带着一股神奇的光芒。 别说是何大富,其他的人听到这句话,已经淡去的同情心翻涌滚来。 闲聊的人,靠墙看笑话的人,都来攥住绳子另外一头,有的妇人还怕绳子磨赵依依的皮肤,自动地让自家男人脱下上衣,塞到绳子里面。 “依依,要是受不了,你就拉绳子。” “对,依依,你自己的生命最重要。” 眼看赵依依一点点下去,有的人抹着泪,对着赵王氏说道:“大嫂子,你别担心,依依会没事的。” 赵王氏看着围在身边的妇人,她活了半辈子,人缘还是第一次这么好。 赵依依没拉绳子,众人就一点点往下放。 看着的人,心也跟着提起来。 越往下,井水比她想象的还要凉,不过还在她的忍受范围。 不过因为倒立,比平常下水还要消耗氧气。 越下越深,赵依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撑不了多久。 她要加快速度。 赵王氏的心也在惴惴不安,视线一直盯着井边。 不知是谁喊了声,“不要放了!” 离井口不到一米远的绳子,有一个啃咬的痕迹,随着两边的争扯,正在慢慢断裂。 第37章:她差点死了 赵依依加快了下沉的速度,黑暗中,视线极差,只能通过触觉来判断。 直到碰到一片如海藻类的东西,赵依依又在周围摸了摸,是桂花。 探上她的脉搏,赵依依心中一喜,还有轻微的跳动。 接着把绳子绑在桂花身上,伸手扯了扯绳子,告诉上方人要往上拉。 而地面上的人,只听一句大吼:“不要放了!”话音刚落下,在绳子抖动的那一刻,“蹦”地一声,瞬间断裂。 抓住绳子的人因为惯性,纷纷到地。 有几人反应快,爬起来就要拽住下滑的绳子,可是太迟了,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绳子掉进井里。 随着绳子“咚”地落水,大家都知道,这赵家孙女怕是完了。 赵王氏张嘴就要大哭,一个尖锐的女声比她还快,“天啊,俺家的绳子可是花了二亮银子,这下都白瞎了。” 一瞬间,四周寂静地可怕,夹杂着许多怒不可遏的喘息。 赵王氏气地呀,眼冒凶光,虽说她之前不喜欢赵依依,可再怎么说也是她孙女,尤其是这丫头变好后,说不定是她家的福女。 三两步走过去,脱下鞋,对着钱氏的脸呼了过去,“你咋那么不要脸,俺家依依为了就你家儿媳妇,命都没了。” 说到这,赵王氏没忍住,痛哭出声。 钱氏吃的白胖,力气大的很,她捂着脸,抢过赵王氏的鞋子,就要反击过去。 不知是谁从后面保住钱氏的腰,又有人掰住她的胳膊,气愤大喊:“赵家嫂子,打死这个黑心肝的娘们。” 钱氏被人摁到地上,双腿双脚不能动弹,赵王氏一屁股坐在钱氏肚子上。 差点没把钱氏肚子里的晚饭给坐出来。 两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呼地起劲,“不要脸的东西,还我孙女,还我孙女!” 钱氏只觉得脸上剧痛,腰上不知被谁下了狠劲掐了几把,头皮也被拽地生疼。 疼得她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王有春怒极,这群人反了,当着他的面欺负钱氏,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道声音成功阻止了对钱氏单方面的殴打,王有春十分满意,见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带着居高临下地鄙夷,威胁道:“你们是不想在这个村住了,什么人都敢动手!” 他皱着眉头,摆出比县令还大的架子,捋着胡须:“不愿意住,就给我…” 话还没说完,不知被谁从后面揣了一脚,头摁在草地里,直接开打。 大山村哪个不对王有春夫妇有怒气,以前惧怕他手中的一点权利,不敢言罢了。 自从赵依依去县衙告荀婆子后,村长见了赵家人,都是夹着尾巴走。 这也让大山村的人明白,这天底下,比村长官大的多的是。 他们受了压榨,有了诉怨的去处。 自然对王有春没有了之前的惧怕。 再加上这次事情,王有春一家做的太过分,大山村村民积攒的怨气彻底爆发。 王光宗还想乘机溜走,也不知被谁揪到领子,摁着,噼里啪啦一顿揍。 赵依依呲牙咧嘴薅着桂花上来,入眼便是这样一副乱战。 大家都顾着胖揍王家人,谁也没注意到井边的动静。 她解开桂花身上的绳子,将她平放在地,想起前世学习救治溺水患者的方法:清理口鼻,抬高下颌打开气道,最后进行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相结合。 赵依依心里默念按压的次数。 “咳,咳。”随着桂花的一阵猛咳,赵依依长舒了一口气。 她浑身湿漉漉地,也不在意地上都是尘土,一屁股坐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差点没被憋死。 桂花的咳嗽声惊动了打架的人,扭头一瞧,有人惊呼:“依依这丫头没死,桂花还活着。” 赵王氏也不管钱氏了,飞快站起来,看到还在喘气,完好的赵依依,对着土地庙又拜了拜。 这可真是神仙庇佑啊。 王有春一家三口没了桎梏,晃晃悠悠站起来,脸上青青紫紫。 钱氏更惨,脸上肿得像个猪头。 王有春又气又怒,更觉得丢脸,可是他不敢吱声。 眼神带着满满地怨毒,这个仇,他早晚要报回来。 桂花虽清醒,人还在虚弱状态,她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了女儿,她没了活着的念想,还不如早日去找她的大丫。 可是,跳下了井,在濒死之际,她第一次梦到大丫,闺女告诉她,让她好好活,她还会再来找她。 桂花后悔了,她不想死,若是自己死了,大丫就没法投到她肚子里了。 桂花清楚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双手紧紧拽住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救她的,竟是村里原来的傻子女孩。 桂花实在太虚弱,她若是等动弹,定要给恩人磕几个头。 王有春吩咐大儿子把桂花背走,奈何王光宗本就虚,又挨了一顿揍,自己勉强能站起来。 他是公爹,哪能背儿媳妇。 该说歹说,抗揍的钱氏咬牙切齿背起了桂花,嘴里还骂骂咧咧。 王家的人一走,有的人啐了一口,“依依拼了命救人,村长连个谢都不说。” “依依丫头,你没事吧。”一个妇人关切问道。 赵依依摇摇头,把腰上的衣服接下来,一一还给大家,“婶,我没事,多谢您惦记。” “依依,绳子断了,你咋上来的。”何大根好奇问道。 赵依依故作疑惑,“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好像充满了力量,我调整了方向,脚蹬着井壁,就上来了。” 实在找不到借口,只能装傻。 实际是,井底太窄,她根本就无法转身。 要么等死,要么拼一拼,赵依依用足力气,将井壁硬生生锤开,冒着塌方的危险,也是她运气好,才能死里逃生。 就是这井,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赵王氏一拍大腿,“要我说,这就是土地公老人家保佑你。” 大家都想起来赵依依清醒,是得了神仙点化。 有的人还不信,以为是赵王氏编出来的谎话。 今日再结合这玄妙的事,到是信了几分。 正好,土地庙就在前面,经历这种事,大家都想着去拜拜,求个心安。 拜完一次的赵王氏又跟着随大流。 赵依依实在累极,不想动弹,就坐在那等着赵王氏。 幸好,赵王氏见她满脸疲惫,也没叫她。 赵依依狐疑地看着人群最后面的何大富,这家伙一直频频看她。 她记得,这小子是赵娇娇的忠实拥护者之一。 何大富也不知咋回事,总想着看赵依依,但是与赵依依目光相遇一霎,他心跳加速,慌忙转过头,追上了人群。 等众人出来,只听“哗”地一声,大地都带着几分颤动。 刚刚还好好的水井,瞬间塌陷。 这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赵依依是真的得了神仙庇护啊,她刚上来,井就塌了。 转过身,又进了土地庙拜了拜。 赵依依:我纯粹是运气好。 第38章:赵娇娇失宠 刘春花筷子不停,夹着鱼肉往嘴里送,眼睛却一直往西屋瞄。 这个死丫头,昨晚发了一通脾气,胆子大了,竟学会偷懒赖床了。 瞅着自己的右手,虽然没受伤,但是那种恐惧感一直萦绕刘春花的心头,她愤愤地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想了想,没敢吱声。 因为赵家人昨晚都没吃晚饭,今天早上每个人吃的都不少。 所以,一向大饭量的赵二河只吃了一小块馒头,尤其显眼。 “二河,今天咋吃那么少?”赵王氏竟破天荒地关心起了这个二儿子。 连赵二河都有些受宠若惊,张口就要说:“俺……” 顾文淑悄悄在下方踢了他一脚。 “俺,俺不饿。”赵二河老实惯了,说个慌,面红耳赤。 他是真不饿,因为顾文淑昨晚把自己的糖饼给他吃了。 糖饼不小,又是死面不好消化,到现在,他还有些撑。不过,味道是真的好,赵二河现在想起,还有些流口水。 这落到赵家人眼里,就是赵二河为了省粮食,故意说谎话。 “不用省吃食,荀婆子赔的东西加上昨日你买的粮食,够咱们一家人吃的。”赵老头喝完最后一口汤,第一次觉得二河虽然老实,却比大儿子和三儿子贴心。 “今个吃完饭,还是下地插秧苗。”赵老头估摸着,若是全家一起出动,今天一天差不多能插完,明天就让大河二河去找活干,家里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刘春香犹犹豫豫开口,“爹,娇娇的脸都晒红了,今天娇娇就不用去了把?” 赵娇娇低着头,摸着手上的茧子,不说话。 赵王氏眼一瞪,“咋,大虎都跑去刘家庄当苦力了,让娇娇下地咋了。” 赵王氏对自家孙子去刘家干活,十分不满。 前两天让刘春香去叫大虎,这婆娘还找借口,推三阻四。 赵王氏心里猜测,学木匠这事,定是刘春香大嫂出口诓他。 要不然,这么好的事,咋不让自家儿子去学。 刘春香耷拉个脸,悄悄扯了扯赵大河,对着西屋努努嘴。 “娘,昨晚爹说了,要一碗水端平,依依还在睡懒觉,娇娇咋还下地?”赵大河语气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尤其是想到那些钱和布,心里更加怨山赵依依。 赵娇娇知道,赵王氏口头上说多喜欢她,可是和两个孙子比,她差远了。 不过和赵依依比,赵王氏自然偏向自己。 “依依昨天卖鱼累了,让她多睡会,你有意见?”赵王氏白了赵大河一眼。 赵娇娇心一沉,抬头看向赵王氏,她脸上没有任何怒色。 赵老头偏向赵依依,她丝毫不怕。因为家里的琐事都是赵王氏在管。 农家哪有啥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赵王氏讨厌赵依依,她迟早会让这个傻子跌个大跟头。 怎么过了一晚的时间,赵王氏的态度就变了。 赵老头也惊讶,他让老婆子面上一碗水端平。 这事她是多照顾了老二家,可是照顾的太多了,这让老大家咋想。 赵老头开了口,“还是把依依叫起来。” 顾文淑点了点头,今个她叫依依起床,看到女儿困倦的脸,就想让她多睡会。 既然今天公爹让女娃下地,她叫醒这丫头,让她吃些饭,要不然干一上午农活,撑不住。 “老二家,你坐下!”赵王氏叫住了顾文淑,“依依今个出大力气,你可别再折腾这孩子了。” 赵大河哼了一声,小声嘟囔“睡觉也是出大力气,我还第一次听说。” 赵王氏瞪了他一眼,提起来今个早上发生的事。 连说带比划,好不生动。 却听地顾文淑心惊肉跳。 “你们可不知道,俺和依依回来时,那些人拉着俺的手,直夸俺教了个好孙女。”赵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这心情就好比听到三河中秀才那日。 想到三儿子,赵王氏的心情不美好了,看着埋头苦吃地赵三河,心里第一次生出打死这个小子的想法。 赵三河:咋觉得脖子凉凉的。 赵老头也跟着热血沸腾,声音大了不少:“依依做的对,无论村长啥人品,咱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既然这样,娇娇也别下地了。”赵娇娇心中一喜,紧接着赵老头又道:“等依依醒来,你看她想吃啥,做给她吃点。” 赵娇娇的牙齿差点没咬烂。 顾文淑不放心,临走前又去了女儿床前,红着眼眶,轻轻检查她的手脚和身子,有没有受伤。 见女儿没事,顾文淑望着女儿熟睡的脸,松了一口气,又把被子给她拉了拉,才放心离开。 赵二河故意走在后面,等着顾文淑,听到她说依依没事,他也放下心来。 这丫头,胆子实在太大了。 不过她一向和她娘亲近,自己说的话不一定听进去,“你和依依得说道说道,不能再使着性子来。” 顾文淑忧心地点点头,顾二河不说,她也有这个打算。 赵依依伸伸懒腰,院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难得睡个安稳地懒觉。 床边放这一套新衣,是顾文淑连夜用买来的布做的。 赵依依摸着密密地针脚,喜滋滋穿上了衣服。 她终于体会到,小孩过年时,盼着穿新衣服的心情了。 “醒了?”林砚笑着看着她。 赵依依按着头上的一撮立起来的呆毛,“你吃饭了吗?” “吃了,是伯母送来的饭。”林砚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呆呆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些。 “伯母说,锅里给你留了饭。” 赵依依哦了声,出去洗漱,打开锅盖,有几个粗粮馒头,还有一小点鱼肉。 顾文淑知道赵娇娇不喜欢女儿,定不会按照公爹的话做,提前留了点饭。 赵依依闻到鱼腥气,瞬间没了胃口。 看到院子里的葛根粉,顾文淑已经帮她拿出来晾晒,用手轻轻一捻,差不多已经干了。 赵依依找来一根擀面杖,将黏在一块的颗粒压碎,又把提前洗干净的旧衣服用作纱布,过滤筛粉。 全部弄完后,赵依依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三十斤。 正好厨房有一个大黑罐子,赵依依认出来,这是之前放白面的罐子,里面已经空了。 看来,赵王氏还是经常给赵三河开小灶。 赵依依把葛根粉放到罐子里,自己用开水泡了两碗,清澈粘稠,有点像她前世吃的藕粉。 味道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很是不错。 赵依依想到空间还有红糖,掰开一块,刚想放到碗里,里面竟还有沙子。 这应该是粗糖,不过粗糖价格那么贵,要是精细的糖,老百姓更是吃不起。 赵依依没吃,又放回空间。 一碗给了林砚,一碗自己吃的喷香。 这碗黏糊糊地东西,林砚到是十分喜欢,他本不饿,没想到,等反应过来,一碗已经下肚。 “我给你的糖,你吃了吗?” 林砚摇头,以为她想吃,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用纸包裹好的糖块。 赵依依拿回来,放到怀里,“你别吃了这里面有沙子,等有时间我给你做。” “好。”林砚点头应允。 赵依依又给他上药,这才发现他的腰上一片淤青,伤口渗出了血。 定是昨晚的撞击。 上完药,林砚薄唇紧密,脸色已经煞白,白净的额头满是汗珠。 赵依依发现林砚很能忍,从受伤到现在,没见他吭过一声。 赵家没人,他就自己一人躺在床上,赵依依不止一次见过他发呆,看见她,立刻展露笑颜,那双琉璃溢彩的眼睛也生动起来。 他太孤独了。 赵依依扶着他躺下,“我去县令给你请大夫。” 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她的衣角,“不用找大夫,你买的药膏很有用。” 赵依依知道,他是担心钱的问题。 她眨眨眼,大大咧咧说道:“我还有不少私房钱呢,你别担心。” 赵依依看着他如玉的脸,故意调笑道:“早说了,你是我的童养夫,我不养你,养谁呀。” 果然,林砚的脸又红了。 第39章:丢脸丢大发了 赵依依去县城前,又去了一趟深山。这次没有上次好运,只捉了几只野鸡。 想到还有上次的野生姜,上次去镇上太匆忙,竟然忘了带上它。 幸好只放了一天,野生姜还算新鲜,赵依依一并放到空间。 去县城的路虽然只走过一次,赵依依记忆力不算特别好,方向感却很强,熟门熟路到了县城。 想到她之前借县令大人的名讳狐假虎威的事,赵依依去了县衙,在门口遇到了赵为。 赵为比上次热情很多,听到她要找县令,瞬间猜到所为何事。 “今日大人休沐,我带你去他府中。” 赵依依连忙拒绝,“赵大哥,还是别打扰大人休息,我下次再来吧。” 赵为扯着她的衣领就要走,他人长的黑,一口大白眼尤其闪亮,“大人特意嘱咐我,你若来,定要带你去见他。” 赵依依心里打鼓,县令大人不会恼怒她,要对她问罪吧。 赵为看着赵依依愁容不展地模样,心里好笑,“你这丫头胆子平时不是挺大,现在怎胆怯了。” “我这不是心虚嘛。”赵依依一副明知故问地表情。 赵为笑地差不多了,也不再逗她,“县令大人没生气,你不必担忧。” 赵依依眉头展开,眼睛“蹭”地亮了,“可是真的?你没诓我?” 不怨赵依依一连两个质疑,实在是赵为在她心里,是个不靠谱的人。 不靠谱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自然不高。 赵为当然听出赵依依的质疑,他一挑眉,颇有些浪荡公子的意味,“要说揣摩县令大人心思,我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赵依依撇撇嘴,“说地好像你和县令大人有多熟似的。若是周大哥说这话,我还信上几分。”想起周海,赵依依问了句:“怎么没见周大哥?” 赵为切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头的老娘生病,闺女没人照顾,请了几日的假。” 赵依依惊讶了,周海看着没多大呀,搁现代就是一个大学生的年纪,都有闺女了。 她忘了,这个时代十四五成婚很正常。 自己可不想这么早成婚,生理上还没发育好,那么早生孩子,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 赵为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座府宅,“到了。” 县令大人的宅院外观比赵依依想象的还要质朴。 赵为不知道和守门的人说了什么,他们两人就这样大喇喇地进来。 这是一座一进出的小院,红墙绿瓦,地面都是用青砖铺建,院子里还有个小凉亭,亭子里的石凳上放这一个风筝。 一切都感到新奇的赵依依,显然没意识到,赵为对这里熟门熟路。 走到前厅,这一路赵依依只见了看门的一个仆人。 赵为主人似的让赵依依坐下,还端起桌上的点心让赵依依吃。 赵依依摇摇头,她可没赵为这么自来熟。 赵为见她不吃,自顾自拿着一个啃起来。 赵依依扯了扯赵为的袖子,“县令大人脾气再好,你也不能像在自己家似的。” 赵为拿起了第二个,还打了一个饱嗝。 赵依依:...... “赵大哥,你吃的不是点心?”赵依依盯着他手里的糕点。 赵为疑惑,拿着芙蓉糕左右打量。 又听赵依依老丁僧地叹口气,“你吃的是你的升职路。” “姨夫!”赵为站起身,对着身后喊道。 赵依依僵硬转身,不会是她想的这样吧。 常县令笑着拍拍赵为的肩,“你小子,只顾着自己吃,怎么不给依依拿几个。” 说着,就端着点心盘子递给赵依依。 赵依依摆手拒绝,“大人,我还不饿。” 天哪,这一路她对赵为都说了什么蠢话。 赵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露出大白牙,得意一笑:“相信了吧,我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赵依依不服气点点头,他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整个县衙都没他更近了。 常县令不知道他们二人说的何事,但这个外甥一向没个正形。 指着赵为,“你一个大小伙子,欺负依依这个小丫头,害不害臊。” 赵为呲着大白牙,厚着脸皮摇摇头。 谁家小丫头有她凶悍。 常县令:…… 赵依依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记得来这的正事,拱手行礼,对着那日的事说了一遍,“民女知罪,实在是事出有因才借大人名号,还请大人恕罪。” 周海回来时,已把事情因果和赵依依的话告诉了常县令,常县令丝毫未放在心上,反而越加欣赏赵依依。 胆大心细,聪慧果敢,品行极佳。他本以为这丫头说会当面向他请罪,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的放在心里。 常县令笑呵呵,“依依丫头,这拱手礼是男子礼,日后不要再用了。” “啊?”赵依依呆愣一瞬,快速将手放下来,垂在两侧,想到第一次她也行的是拱手礼,丢脸真是丢大发了。 看来,电视上的东西不能轻易模仿。 “这事我本没放在心上,这次让你来,是想把野物的钱给你。”说着,常县令拿出早就备好的半两银子。 “大人,这钱我不能要。”赵依依坚决不收。 再说了,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加起来最多两百文,哪值如此多的钱。 常县令慈爱地看着她,“实不相瞒,我想念这野物好久了,正好你送来,解了我的馋。”怕她不收,又说道:“你若不收,我可要命人买来,再还给你了。” 赵依依这才无奈收下。 堂堂县令大人,什么买不到,何愁吃不到野物。 她知道,县令这样说,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这是哪来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来了。”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传来。 赵依依转身一瞧,一个妇人正恼怒地蹬着她手里的银子,眼睛里似要喷出火。 “夫人,休要胡言乱语!”常县令语气是赵依依从未听过的严厉。 对着妇人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把夫人带回房!” 那妇人瞪着常县令,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常青怀,你当个破县令,真以为是救世主了。你就算累死累活,位置也升不上去。” 又指着赵依依,“要不是靠我的嫁妆,别说你这些穷亲戚,就连你,都要喝西北风。” 赵依依到是不生气,反倒有些尴尬,这些好想不是她能听的。 第40章:萌妹子 “姨母,您误会了,依依不是姨丈的亲戚。”赵为放下手中的点心,走上去替赵依依辩解。 县令夫人表情更加不善,上下打量赵依依,嗤笑一声,“就算不是穷亲戚,也不知从哪来的叫花子,竟然上门讨钱来了。” 常县令气地胸膛剧烈起伏,猛拍桌子,“你个无知妇人,给我住口!” 对着赵为道:“把你姨母带走!” 妇人还想说什么,赵为在她耳边低语几番,便扶着妇人离开,临走前给了赵依依一个歉意的眼神。 常县令脸色讪讪,重重叹了口气,“依依,让你看笑话了,我替夫人给你道个歉。” 赵依依表示不在意,提出告辞。 常县令疲惫不堪,招来一个老妇,让她带赵依依出去。 赵依依猜测这老妇许是夫人身边的人,出了前厅,脸耷拉地老长,生怕赵依依看不出她的不喜。 走到半路,一只小狗窜出来,老妇捡起一个石块,骂道:“大门开着,不是什么野狗野猫都能来府里,快给我滚!” 野狗反而不跑,躲避着石块,还往老妇身边蹭。 赵依依装作没听懂,笑了笑,“婆婆,都说狗通灵性,喜欢同类。” 老妇正在和狗纠缠,连踢带骂。 她岂会听不出来赵依依的话外之意,指着赵依依就要回击,野狗跳起来,咬住她的衣角,瞬间把她带倒在地。 这时看门的人慌张进来,几下制止了野狗,“钱嬷嬷,您老没事吧。” 钱嬷嬷扶着老腰,一下没坐起来,看门人两手抱着还在挣扎的狗,腾不出手。 赵依依伸出手,钱嬷嬷看了她一眼,还想自己再尝试一翻,结果右胳膊根本使不上劲。 赵依依暗笑,这么大年纪,还挺倔。 走上前,一只手轻松把她扶起。 钱嬷嬷站起来,才觉得那那都疼,右胳膊无力地耷拉着。 活了那么大岁数,她知道,这是脱臼了。 赵依依握住她的胳膊,轻松摆弄两下,“您再动动胳膊。” 钱嬷嬷还未反应过来,听了赵依依的话,来回晃了两下,竟然没事了。 赵依依在末世时,受伤是家常便饭,时间久了,自己就成了半个医生,基本的护理常识她还是懂得。 钱嬷嬷硬巴巴地说了句感谢,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带着赵依依就要往前走。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钱嬷嬷那点感激荡然无存,她早就猜出来,这丫头帮她没安好心,绝对是想得好处。 看吧,没给东西,赖着就不走了。 “我说你…”钱嬷嬷转过身,顺着赵依依视线看去,墙外的一个树上,挂着一个燕子风筝,她家小姐踩在树枝上,垫着脚尖勾风筝。 那脚下只有婴儿手臂粗的树枝不断颤动。 钱嬷嬷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边跑边焦急大声道:“小姐,快下来,快下来!” 只听“咔嚓”一声,钱嬷嬷声音都变了调,“小姐!” 常莹莹指尖刚触到风筝,还未来得及高兴,这个人往下载去。 她第一个念头是,完了,树那么高,她不死也得手上。 等她安稳落地,还有种不真实感。 扭过头,抱着她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不过她可真瘦,皮肤也蜡黄,即使这样,也遮不住她明亮的五官。 常莹莹喜欢好看的人,“是你救了我,你好厉害啊。” 赵依依放开常莹莹,看着她的星星眼,内心忍不住呐喊,这个女孩长的好像洋娃娃,好可爱啊! 钱嬷嬷跑地气喘吁吁,来回检查常莹莹三四遍,确认她无事后,才敢放下心来。 这时,一个丫鬟抱着果盘走来,钱嬷嬷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嬷嬷,是我支开香雪的,你不要怪她。”常莹莹可怜巴巴地说道。 钱嬷嬷瞧见小姐这个模样,心软地不行,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风筝没了就没了,咱们再买就是。” 常莹莹看着树上的风筝,“可是,这是爹爹和娘亲手做的。” 赵依依的心都被萌化了,“我来给你摘。” 只见赵依依几下爬上树,轻松摘到风筝,递给常莹莹。 一来一回,比猴子还麻利。 钱嬷嬷算是开了眼,还得头一次见爬树比喝水还容易的女娃。 常莹莹接过风筝,一脸崇拜,“你好厉害啊,我叫常莹莹,你叫什么?” “我叫赵依依呀。”赵依依也不觉放软了语气。 “依依,你是来找我爹的吗?”常莹莹知道,有很多穿地和她一样的人来找爹。 不过他们每次来,娘都要和爹吵架。 但是她觉得,依依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赵依依嘴边的笑咧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她还有正事要办。 看着日头,时辰不早了。 “莹莹,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赵依依边向常莹莹挥手,边大步离开。 钱嬷嬷看着赵依依的背影,眼睛中多了几分深思。 这丫头若真是来打秋风,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借机提出来要赏银,反而离开了。 常莹莹用手做喇叭状,“依依,你有时间来找我玩呀。” 赵依依走地快,嗖地不见了身影,自然没听到常莹莹这句话。 赵依依找了县里最大的酒楼,把空间的野物都拿出来,提着上门问了问,掌柜的瞧了瞧,都收了。 看见她还提着野生姜,也一并要了。 赵依依也没还价,拿着半两银子离开了。 今日来县城,没想到还有一两银子的收获。 赵依依到了和善堂张掌柜不在,小栓子一眼认出来,惊喜道:“依依姑娘,今个还是来卖药材。” 赵依依摇摇头,“我想请个大夫去家里帮忙看看。” 栓子有些难为情,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依依姑娘,若是大夫出诊,出诊费就要一两银子,再加上诊金,一共三两。” 赵依依没有丝毫犹豫,笑道:“栓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可卖药材,可挣了不少呢。” 栓子一拍脑袋,他把这事给忘了。 因为之前的事,他对赵依依心存感激,若是没有她,自己还留不下来。 便推荐了一个医术最好的大夫。 赵依依付完前后,又花了三十文包了一辆牛车,带着王大夫向大山村驶去。 刚走到村口,一个妇人叫住赵依依,“依依,你行动怪快,文淑刚受伤,就把大夫带来了。” 赵依依心里一咯噔,焦急道:“我娘咋了?” 妇人一愣,“你还不知道呀,你娘受伤了,流了许多血。” 赵依依实在着急,看着慢吞吞的牛车,扛起王大夫就跑。 第40章:重复章节,直接跳过,勿看! 赵依依进到西屋,只见顾文淑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身下一大片血。 赵王氏坐在屋里,正哭天喊地:“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没了。” 顾文淑咬着唇,默默流着泪,就算不请大夫,生过孩子的妇人都知道,身下流血意味着啥。 赵二河坐在床边,脸色一片灰败。 “王大夫,麻烦您给我娘看看。”赵依依扶着腿还在发软的大夫。 王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就没见过那么能跑的人,小命差点没被这丫头颠没。 此话一出,赵王氏止住了哭声,“依依,你请大夫也白搭,你娘出那么多血,孩子保不住了。” 赵二河抬起的头又无力垂下。 赵依依并未理赵王氏,要是能用肉眼看出病症,还用大夫干什么。 王大夫把上脉,眉头越皱越深,赵依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知道这个孩子对娘的意义,可是与之相比,她更在乎娘的身体。 “劳烦夫人换另外一只手。”顾文淑第一次被称为夫人,一时未反应过来。 赵依依将她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握着细细地手腕,赵依依心疼地难受,眼眶发热。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王氏还是抱有一丝庆幸,见大夫沉默不语,又哭天抹泪,骂顾文淑没本事,连个孩子都守不住。 “奶!”赵依依加重了语气,“我娘本来就难受,你说这话是往她伤口撒盐。” 赵王氏罕见地没回骂,不过多年的强势已经成习惯,她忍不住回击道:“你爹膝下无子,我替你们发愁啊,这领里乡亲该怎样看咱。” 虽说她偏心三河,可二河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赵王氏想到二儿子死后,没儿子披麻戴孝,心里就难受。 王大夫听到这家人的话,心里替这女娃可怜。 不过传宗接代世间都是如此,想到这女娃娘地身体,斟酌几番,还是将实情说出来。 “我的东西拉在牛车上,丫头,你和我去拿吧。”王大夫收回手指,开口道。 赵依依点头出去,她知道,王大夫是要单独告诉她。 走出西屋好几米,王大夫缓缓开口道:“你娘这胎还能保住。” 赵依依看王大夫的神色,知道此事不简单。 直言道:“王大夫,您直说无妨。” 王大夫知道这丫头孝顺,不过看着家里的情况,他叹道:“第一,前三个月不能下地走动。这第二,最要用人参养着,还能多几分希望。” 见赵依依丝毫未露怯色,王大夫接着才道:“这人参年份越久越好,每次切个四五片,煮汤,熬粥都能用。” “不行!这人参得花多少钱!”偷听地赵王氏立刻窜出来。 本来听说这孩子能保住,她心里还在感谢列祖列宗。 可还要人参,她虽大字不识一个,可也听说过,这东西贵地离谱。 村头卖豆腐地何老头摔到了头,差点死了,他儿子买了一根还没拇指大的人参,就要八两银子,吃了两顿就没了。 这哪是人参,只是销金窟啊。 赵王氏问道:“大夫,那啥,俺这胎不要了行不。” 王大夫看了赵王氏身后的赵二河一眼,这家男人还没个孩子拎得清。 “实不相瞒,这孩子的娘,长期郁结在心,操劳过度,身子底子太差,若是这胎留不住,怕是极难有孕。” 这也是他不愿意在病人面前说的原因,压力太大,对保胎无异。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赵王氏踉跄退了两步,赵二河直愣愣站着,浑身冰凉。 赵王氏平时骂顾文淑是个不下蛋的玩意,可没想到,真让她骂成真了。 她恨不得呼死这张嘴。 不行,二房还没分家,要是留下这胎,是不是孙子还不一定,用了那么多钱,要是生个丫头片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王氏咬了咬牙,扯着赵二河的胳膊:“老二,实在不行,你大哥家两个儿子,大虎和二虎你选一个过继。有娘出马,你大哥一定愿意。” “不用了。”赵依依淡淡开口,“奶,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我娘我来养,不会用家里一分钱。” 她看向王大夫,“我家还有一个伤患,麻烦您给看看。” 赵依依面带嘲讽转过身,不用想便知道,赵二河如此愚孝地一个人,他当然会答应赵王氏的建议。 大虎和二虎都大了,这时候过继大伯家的孩子,早就养不熟了。 再加上一个刘春香,二房迟早被这家人吸干血。 王大夫为林砚把过脉后,并无内伤,又开了几副药,加上她买的外服药膏,一起使用,恢复地更快。 正好,赵依依要去县城为顾文淑拿药,两个人的一块抓了。 临走时,赵依依看赵王氏还在给赵二河说些什么。 赵二河抬起脸,看到赵依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爹,奶。为了娘的身体,这件事不要告诉娘。”赵依依留下这句话,和王大夫一同离开。 赵二河心里难受,她宁愿闺女对他失望,就像卖鱼那日,恼怒他的窝囊。 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责备,赵二河知道,依依这是彻底把他划分出去了。 赵二河两种念头挣扎不停,他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可是就像娘所说,若是生下来个闺女,钱也白花了。 现在家里不好过,钱又不好挣,听娘的意思是他要坚持要,这药钱都要他自己出。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怕,不是怕生个闺女,有个闺女还挺好,依依自从清明后,整日甜甜地叫他爹,还惦念着他没吃饭,偷偷给他吃包子。 他怕自己没本事,没法挣那么多钱。 赵二河抹了把脸,哑声道:“娘,我再考虑考虑。” 赵王氏一向了解这个二儿子,知道他说这话,八九不离十了。 赵二河见他娘眉开眼笑,心里难受,自己累死累活为了这个家,到头来,连个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 “娘,您记着,千万不要给文淑提这事。”赵二河手攥着拳,“这事没定下来,您也别给我大哥,大嫂提。” “娘知道,娘又不是多嘴的人。”赵王氏心里对这个未见面的孙子还有点难受,还是被不用花这么多钱的喜悦给压了下去。 自然,也忽略了最孝顺二儿子的异样 第41章:不易有孕 赵依依进到西屋,只见顾文淑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身下一大片血。 赵王氏坐在屋里,正哭天喊地:“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没了。” 顾文淑咬着唇,默默流着泪,就算不请大夫,生过孩子的妇人都知道,身下流血意味着啥。 赵二河坐在床边,脸色一片灰败。 “王大夫,麻烦您给我娘看看。”赵依依扶着腿还在发软的大夫。 王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就没见过那么能跑的人,小命差点没被这丫头颠没。 此话一出,赵王氏止住了哭声,“依依,你请大夫也白搭,你娘出那么多血,孩子保不住了。” 赵二河抬起的头又无力垂下。 赵依依并未理赵王氏,要是能用肉眼看出病症,还用大夫干什么。 王大夫把上脉,眉头越皱越深,赵依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知道这个孩子对娘的意义,可是与之相比,她更在乎娘的身体。 “劳烦夫人换另外一只手。”顾文淑第一次被称为夫人,一时未反应过来。 赵依依将她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握着细细地手腕,赵依依心疼地难受,眼眶发热。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王氏还是抱有一丝庆幸,见大夫沉默不语,又哭天抹泪,骂顾文淑没本事,连个孩子都守不住。 “奶!”赵依依加重了语气,“我娘本来就难受,你说这话是往她伤口撒盐。” 赵王氏罕见地没回骂,不过多年的强势已经成习惯,她忍不住回击道:“你爹膝下无子,我替你们发愁啊,这领里乡亲该怎样看咱。” 虽说她偏心三河,可二河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赵王氏想到二儿子死后,没儿子披麻戴孝,心里就难受。 王大夫听到这家人的话,心里替这女娃可怜。 不过传宗接代世间都是如此,想到这女娃娘地身体,斟酌几番,还是将实情说出来。 “我的东西拉在牛车上,丫头,你和我去拿吧。”王大夫收回手指,开口道。 赵依依点头出去,她知道,王大夫是要单独告诉她。 走出西屋好几米,王大夫缓缓开口道:“你娘这胎还能保住。” 赵依依看王大夫的神色,知道此事不简单。 直言道:“王大夫,您直说无妨。” 王大夫知道这丫头孝顺,不过看着家里的情况,他叹道:“第一,前三个月不能下地走动。这第二,最要用人参养着,还能多几分希望。” 见赵依依丝毫未露怯色,王大夫接着才道:“这人参年份越久越好,每次切个四五片,煮汤,熬粥都能用。” “不行!这人参得花多少钱!”偷听地赵王氏立刻窜出来。 本来听说这孩子能保住,她心里还在感谢列祖列宗。 可还要人参,她虽大字不识一个,可也听说过,这东西贵地离谱。 村头卖豆腐地何老头摔到了头,差点死了,他儿子买了一根还没拇指大的人参,就要八两银子,吃了两顿就没了。 这哪是人参,只是销金窟啊。 赵王氏问道:“大夫,那啥,俺这胎不要了行不。” 王大夫看了赵王氏身后的赵二河一眼,这家男人还没个孩子拎得清。 “实不相瞒,这孩子的娘,长期郁结在心,操劳过度,身子底子太差,若是这胎留不住,怕是极难有孕。” 这也是他不愿意在病人面前说的原因,压力太大,对保胎无异。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赵王氏踉跄退了两步,赵二河直愣愣站着,浑身冰凉。 赵王氏平时骂顾文淑是个不下蛋的玩意,可没想到,真让她骂成真了。 她恨不得呼死这张嘴。 不行,二房还没分家,要是留下这胎,是不是孙子还不一定,用了那么多钱,要是生个丫头片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王氏咬了咬牙,扯着赵二河的胳膊:“老二,实在不行,你大哥家两个儿子,大虎和二虎你选一个过继。有娘出马,你大哥一定愿意。” “不用了。”赵依依淡淡开口,“奶,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我娘我来养,不会用家里一分钱。” 她看向王大夫,“我家还有一个伤患,麻烦您给看看。” 赵依依面带嘲讽转过身,不用想便知道,赵二河如此愚孝地一个人,他当然会答应赵王氏的建议。 大虎和二虎都大了,这时候过继大伯家的孩子,早就养不熟了。 再加上一个刘春香,二房迟早被这家人吸干血。 王大夫为林砚把过脉后,并无内伤,又开了几副药,加上她买的外服药膏,一起使用,恢复地更快。 正好,赵依依要去县城为顾文淑拿药,两个人的一块抓了。 临走时,赵依依看赵王氏还在给赵二河说些什么。 赵二河抬起脸,看到赵依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爹,奶。为了娘的身体,这件事不要告诉娘。”赵依依留下这句话,和王大夫一同离开。 赵二河心里难受,她宁愿闺女对他失望,就像卖鱼那日,恼怒他的窝囊。 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责备,赵二河知道,依依这是彻底把他划分出去了。 赵二河两种念头挣扎不停,他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可是就像娘所说,若是生下来个闺女,钱也白花了。 现在家里不好过,钱又不好挣,听娘的意思是他要坚持要,这药钱都要他自己出。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怕,不是怕生个闺女,有个闺女还挺好,依依自从清明后,整日甜甜地叫他爹,还惦念着他没吃饭,偷偷给他吃包子。 他怕自己没本事,没法挣那么多钱。 赵二河抹了把脸,哑声道:“娘,我再考虑考虑。” 赵王氏一向了解这个二儿子,知道他说这话,八九不离十了。 赵二河见他娘眉开眼笑,心里难受,自己累死累活为了这个家,到头来,连个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 “娘,您记着,千万不要给文淑提这事。”赵二河手攥着拳,“这事没定下来,您也别给我大哥,大嫂提。” “娘知道,娘又不是多嘴的人。”赵王氏心里对这个未见面的孙子还有点难受,还是被不用花这么多钱的喜悦给压了下去。 自然,也忽略了最孝顺二儿子的异样 第42章:赵王氏的小心思 赵依依到了和善堂,张掌柜碰巧也回来,听到她家的事,忍不住唏嘘。 同情归同情,他能力有限,只能在药钱上便宜点。 赵依依预算不够,只能买个小人参,幸好王大夫叮嘱,每五天服用一次,无须天天适用,她的负担还小些。 林林总总加起来,加上今日的一两银子,拿完药后,赵依依数了好几遍仅有的铜板,确认还是三十个。 真是一日回到解放前。 赵依依还惦念着顾文淑,没敢耽误片刻,提着药赶回了家。 到了西屋,顾文淑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面容虽然苍白,但带了几分笑意,“依依,你去哪了?” 视线触及到药包,顾文淑脸色一僵,对赵依依招了招手,“依依,你哪来的钱买药?你爹说了,娘只要好好躺着休息,便会无碍。” 赵依依怕顾文淑多想,只好将上次卖石斛的钱说出来,自然忽略掉买人参的事。“娘,我还有不少钱呢?” 听地顾文淑连连咋舌,不过正好借此机会,和女儿好好说道,“依依,你胆子大,还有旁人没有的本事。无论如何,要把自己安全放在第一位。你爹听说你救人的事,今天一天干活都提心吊胆。” 赵依依含糊其辞地应下来。 顾文淑叹气,她知道,女儿心里对二河还有怨气,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他做的再过,两人毕竟是父女。 而且二河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她不想两人之间还有隔阂。 赵依依煎药时,正好遇到赵二河和稀泥,他昨日提过要在西屋的北墙重新开一个门,没想到,今日便动手了。 看到赵二河脸色晒地通红,她脚步未停,直接走过。 赵二河擦着汗,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正在炖鱼的赵王氏看到赵依依提着药,差点没把锅底给铲烂。 吊着眉,尖着嗓子,“依依丫头,你从哪弄的药?” 赵依依洗着砂锅,眼睑未抬一下,“奶,我说过,娘的药钱不用家里一分钱,这事我自然会解决。” “你咋解决?”赵王氏急了眼,“凭你卖鱼赚钱,半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 眼见硬地不行,赵王氏又来软的,“依依,我这是为你好,你若是不愿意你爹过继大虎和二虎,你不是找了个童养夫,生的孩子跟咱赵家姓也行。” 赵依依擦净砂锅里的水分,站起身,直视赵王氏,那丝毫不遮掩地目光,看地赵王氏有些发虚。 “奶,你不用再多说。您有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 无外乎是赵王氏觉得她能挣钱,现在若是把钱都给娘用,她哪能坐收渔利。 说来说去,赵王氏一直认为,只要是给顾文淑花的钱,都是她本该得地,自然对赵依依的决定百般阻挠。 赵王氏有些恼怒,她今个对赵依依好言相向,不就是看在她可能是福女,又会挣钱的份上。 既然她油盐不进,自己身为长辈,就不用再给好脸。 赵王氏拉着脸,又恢复之前的尖酸刻薄,“你若熬药,厨房里面的油盐和柴火,一点都不能给我动。” 赵依依冷笑,“奶,你划分如此清楚,是想和二房分家吗?” 若是分家,她实在是乐意至极。 “呸!我和你爷都在,分家就是不孝顺,俺去衙门告你,县令大人就算和你认识,也得把你抓起来。”赵王氏插着腰,眼睛瞪地像铜铃。 赵王氏说得没错,上次去县衙,她特意询问了分家事宜。 在这个朝代,若是父母皆在,长辈不提分家,若子女主动离家,视为不赡养父母,重则可受十鞭处罚。 赵依依提着砂锅,走出门外,不顾赵王氏的地叫骂,让她锅碗瓢盆一律都不能用。 笑话,不用这些东西,她又没买,怎么熬药。 在没有实力的时,她才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依依直接在山脚垒了一个简易灶台,山上最不愁的就是木头。 没一会,赵依依便捡了一堆柴。 汤药大开后,大夫叮嘱,要小火慢熬半个时辰。 赵依依盖上砂锅盖,她在的这个地方是大山背面,几乎没有人来。 趁着熬药的空,赵依依想去山里再瞧瞧,能不能有其他收获。 赵依依照例走向大山深处,爬上树,向下俯视,观察周围地面的一举一动。 听到熟悉地窸窸窣窣地声音,赵依依飞速对着目标冲去。 不好! 赵依依急忙刹住了脚步,捡起地上的石头,一跃而起,对着正在觅食地野猪狠狠砸去。 一只未及她腿长的野猪,还未开的尖叫,悄无声息地死去。 野猪是群居动物,赵依依即使身有异能,也怕无法一下毙命,野猪的叫唤声会引来同伴。 若是一群野猪攻击她一人,她自己能逃脱,就怕野猪会跟着她下山,祸害村里。 赵依依提起野猪,虽然不大,但也有七八十斤。 不过,这猪虽然小,却是一只成年猪,赵依依猜测,这个不知名品种的猪个头都不大。 赵依依又去寻了上次的李子树,这段时日,李子已经有些泛黄,赵依依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比上次好吃多了,娘肯定会喜欢。 一棵树上本没有多少,赵依依把树上的李子全部摘完,才堪堪有六七斤。 不过,李子性寒,不能多吃。这些放到空间也不会坏,也足够了。 赵依依溜溜哒哒,又逮了六只野鸡,令人欣喜的是她还捡了两窝野鸡蛋。 她数了数,足足有四十个。 赵家之前没有养鸡,吃的鸡蛋是买来的,不过这都是赵三河的专属。 后来荀婆子赔的母鸡,许是因为乍一换环境,受了惊吓,下了六个鸡蛋后,就偃旗息鼓了。 六个鸡蛋让赵王氏炒成了葱花蛋,赵家人多,赵依依吃了一筷子,还没尝出来啥味,就没了。 看着四十个鸡蛋,赵依依已经想出来十几张做法。 一路走走停停,她还想着再找些野生姜卖钱。 看到熟悉的绿色植物,赵依依喜滋滋哼起了歌,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随着旁边的土堆地越来越高,看着四周发达的根系,赵依依这才觉得不对劲。 这,或许不是野生姜。 第43章:小怂包 泥土中的根系渐渐露出,赵依依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直到彻底挖出,赵依依心都在颤抖,是人参! 和她的手臂差不多粗,看个头,年份应该有百年之久。 真是打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娘的身子就靠它了。 与来时的郁闷心情不同,赵依依下山时,脚步声都透漏出愉悦。 正好汤药熬的差不多,赵依依提着砂锅回了家。 给顾文淑喂完药后,下地的赵老头和赵大河一家也回来了。 不知道赵王氏咋和赵老头说地,吃饭时,赵老头丝毫未提及此事,一如往常。 不过,刘春香听到顾文淑三个月不能下床,先有了意见,“这咋行,文淑不能动,这活都是我干了。” 赵依依看了刘春香一眼,刘春香还记得那日的恐惧,缩了缩脖子。 “大夫说我娘有流产迹象,胎不稳,主要是劳累过度。”赵依依笑地温和,眼睛中却不带一丝笑意,“大伯娘,之前我娘帮你那么多,有良心的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听到赵王氏耳里,觉得赵依依是在指桑骂槐,但想到老头子的话,只好出来打圆场,“今个秧苗插完,家里没啥活了,老大家,你心眼太小,做点饭就能累到你了。” 刘春香没有反驳,眼珠子乱转,她心里还想着另一件事,赵王氏做不了主,还得问公爹,“爹,俺看依依还给文淑熬药,这药钱还从公家处?” 现在家里没钱,明天大河和二河就要去找活了,听说这药还要吃好几个月,爹现在偏心赵依依,保不齐要出药钱。 赵老头脸色十分不好看,看了刘春香一眼,这个大儿媳妇真是蠢的不行。 “依依说了,这钱她自己出。”赵王氏截了话。 刘春香面上这才带了几分笑意,罕见地给赵依依夹了几块鱼肉,“依依呀,你是个有本事的,俺娇娇有你一半就好了。” 这话说的实在虚情假意,赵依依看着碗里的鱼肉,没有一点胃口。 不只刘春香,整个桌上的人都是假模假样。 赵老头一副好打算,什么都由赵王氏出面,自己落个好人。 这两口子,无非就算看她会挣钱,不想得罪自己,又不舍得出钱罢了。 众人心思各异地吃完了一顿饭。 到了下午,赵二河主动提出不下地,他明日就要去县城找活,中间的墙还没弄砌好,他还想给依依弄个小厨房,省的她跑出去熬药。 赵大河一家自然不愿意,赵老头直接应允,再加上赵王氏一听,建个小厨房,也不用怕这丫头偷用东西了,也没反对。 赵二河就这样留了下来。 为了弥补赵二河的空缺,赵老头叫上了赵娇娇和赵三河一块下了地,赵娇娇剜了赵依依一眼,气冲冲走出了门。 “爹,我咋帮你?”她没想到,赵二河能想到给她建个小厨房。 赵二河停下了手里的活,缓缓道:“厨房上面需要干茅草。” 赵依依点头,表示知道了。 “依依,”身后传来赵二河闷闷地声音。 赵依依疑惑看着他,赵二河搓搓手,略带几分局促:“我和你奶说了,不过继了。” 这在赵依依预料之内,若是赵二河同意,赵王氏早就告诉了刘春香,依照刘春香的性格,她早就得意地到处炫耀。 “爹,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赵二河见依依脸上十分平静,有些失望。 不过转而一想,他只是尽到了一个做男人的本分,闺女却要扛起挣钱的重担,他有啥脸觉得委屈。 赵二河落寞地垂下眼,对赵依依摆了摆手,“没啥事了,你忙去吧。” 赵依依站定,看了赵二河几秒,开口道:“爹,谢谢你。” 和泥的铁锹一顿,他的手有些发软,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今天文淑告诉他,“依依是个很渴望亲情的孩子,你之前伤的她太深,她看着胆子大,实际上是可怂了,宁愿把内心封闭起来,也不想再给你接近她的机会。” “二河,我知道之前依依傻,家里还没个男娃,你抬不起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赵二河嘴唇动了几下,他嗓子发哽,看着脸色煞白地顾文淑说不出话。 “二河,我不想让你们父女俩形同陌路,你是长辈,多让着点咱闺女,依依不是没心的,她心里有你这个爹。” 赵二河想起依依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白白净净,眼珠又黑又亮。 娘嫌弃依依是个闺女,可是他觉得没啥。 女娃也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依依半岁前,谁都不跟,就喜欢黏着他。 一见他,就咧着小嘴“咯咯”地笑。 赵二河那时候,就连做工干活,心里想着都是他的闺女。 可是,后来。 想到以前的事,赵二河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树林里的茅草多,赵依依按照记忆,去了村北边的树林。 这里比赵依依印象中还要大,估计有个二十几亩。 茅草很容易找,没一会,就堆了一堆。 赵依依找了一根松软的枝条,全部捆起来,背到背上,站起身。 四周皆是树,分辨不出方向,赵依依意识到,她竟然迷路了。 在深山里畅通无阻,竟然在平地上马失前蹄。 赵依依寻寻觅觅,准备找颗粗的树,爬上树,借助高视角,找找方向。 走了几米远,赵依依依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吵架。 赵依依循着声音往前走,能遇到人就好了,说不定可以带她走出去。 距离越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有几声粗重的喘气声。 赵依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末世之前,信息如此发达,她什么没见过。 赵依依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原路返回,不要打搅了别人的好事。 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断裂,在寂静地树林中尤其清晰。 赵依依缓缓抬起脚,真是社死现场。 “依依,是你吗?” 赵依依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一个极其脸熟的女人,长的挺清秀,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我是桂花,你还救了我。”桂花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欣喜道。 第44章:赵依依被撩了 桂花对着赵依依直愣愣跪下,眼眶通红,“依依,我在这谢谢你的救命恩情,原本想亲自登门,可是这几天婆婆看的实在严。” 自从跳井后,钱氏一直拘着她,生怕她再做出来丢脸的事,今个才让她出来。 除了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没钱,总不能空手去赵家。 她听说,依依为了救她,可是差点没命。 千言万语,桂花心里清楚,这辈子都还不上依依的恩情。 赵依依扶起桂花,轻飘飘地重量,感叹这也是个可怜人。 桂花站起身,身子重心全在左边,赵依依撩起她的裤脚,脚踝肿了一圈。 桂花不好意思道:“捡柴时不小心崴脚了,疼得我坐在草丛后面休息了一会。” “桂花嫂子,你坐下来,我给你瞧瞧。”赵依依扶着桂花坐下,若是骨头错位还好说,就怕是骨折。 桂花看着赵依依身后捆好的茅草,好奇道:“依依,你的活都干完了,咋跑到这来了。” 这与出口的方向正好相反。 赵依依手下没停,“我迷路了,正好听到有人说话声,就跟过来了。” 桂花吓了一跳,“这附近就我自己呀,我咋没听见。” 难道大白天还能见鬼。 “好了,桂花嫂子,你的脚踝只是有些脱位。”赵依依拍拍手,回复道:“估计就是你的喊疼地叫喊声。” “我扶你走。”说着,赵依依一手提起茅草,一手架起桂花。 桂花盯着赵依依毫不在意地模样,笑着到了声谢,还夸赞赵依依有接骨的本事。 两人边走边聊,桂花极其自然地回了下头,视线在草丛上一扫而过。 有了桂花的带领,两人没多久就走出了树林。 到了分叉路口,桂花坚持可以自己回家,赵依依也知道她是好心,若是钱氏见了她,一张嘴少不了满嘴喷粪。 只是叮嘱桂花这几题日少走动。 到了家,赵依依帮赵二河打下手,两人忙活也快些。 临时的小厨房建好,虽然捡漏,面积还小,最多只能容纳两人,但也足够了。 赵依依趁着赵王氏不在家,将之前买的猪油炼出来,可是没有罐子,只好用上次买来,准备用作洗脸的陶盆,洗干净后,擦净水分,暂时用作油罐子。 家里有两个病号,顾文淑的药已经熬完,赵依依又该给林砚煮汤药。 幸亏两人一天只喝一副,要不然,她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赵依依看着升腾的热气,心里在盘算,厨房是有了,可是她没有锅,赵王氏又不是天天不在家,娘和林砚的药不能耽误,偷用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她手里只有一百文钱,一个砂锅就要一百五十文。 再加上她还想买点锅碗瓢盆,给娘补身子,这些都得用得着。 可是,这些都得需要钱。 空间的人参虽然值钱,可是不能卖,要给娘补身子。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还得再去山里。 林砚喝着药,看着赵依依一脸心不在焉,他拿出怀里的玉佩,还未开口,就被赵依依瞪了一眼,插着腰,故作恶狠狠说道:“你怕我养不起你呀,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你再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可就把你休了!” 林砚抿着唇,低垂地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赵依依只看到那把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颤动。 “对不起呀,我刚刚和你闹着玩的。”赵依依挠了挠头,她咋还把人给吓哭了。 “噗嗤”一声。 赵依依一看这家伙,手虚虚握成拳,抵在嘴边,笑地一脸欢快。 本就风神俊雅面庞,因为那双含笑的双眸,竟平添了几分 赵依依哼了一声,别以为长的好看,自己就能放过他。 规矩要趁早立起来,否则,这家伙以后能骑到她头上。 “以后,若是再犯,我就惩罚你。”赵依依拿出“以妻为天”的气势。 林砚收起笑意,不过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好,我一定听娘子话。” “娘子”两个字被他缓缓道出,竟带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刷”的一下,赵依依脸通红,故作镇定地拿起碗,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真是丢大发,她一个心里年龄二十几岁的老阿姨,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撩了。 她还未转变过来,自己口中的“小屁孩”,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 赵依依又去了山里一趟,许是接二连三的倒霉,老天实在看不下去,又让她发现了一些石斛。 不过,没有之前品相好,数量也不多。 临走前,赵依依又找到一片葛根,想到葛根也是药材,不知道张掌柜收不收。 就算不收,她也能留着自己吃。 葛根旁边,还有几颗小的,赵依依想了想,还是下了手,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等挖出来,赵依依看着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葛根,有些后悔。 算了,挖都挖出来,赵依依一并放到烂包袱里。 这个破包袱还是她偷拿自己的冬衣改的,冬衣比她之前的衣服还破,真不知道以前冬天,咋熬过来的。 张掌柜看到石斛品相,称了称,只有三斤,给了三两银子。 赵依依也挺满意,毕竟这批石斛长的实在不好。 “张掌柜,你们这还收不收葛根?” 张掌柜看着满满一包袱的葛根,估计得有百八十斤,惊讶道:“这里面都是葛根?” 赵依依点点头。 “也是收的,可是葛根用不了那么多,我最多只能吃下十斤。” 真是喜出望外,赵依依喜滋滋,直接打开包袱,“您随便挑。” 张掌柜站起身,看着大块头的葛根,不由赞叹,这丫头本事不小,他还未见过那么大个的,这些葛根看着都喜人。 栓子也围了过来,拿起一个挤在两个大块头中间的迷你葛根,反复查看。 赵依依小手一挥,“这几个小的,就送给掌柜的了。” 栓子一听,变了脸色,“依依姑娘,你敢免费送,俺也不敢免费接。”说着,递给了张掌柜,语气是遮不住的喜悦,“掌柜的,这可是地精呀。” 赵依依一脸问好,她不是大夫,只粗识几种药材,地精是啥玩意,很贵吗? 第45章:有钱就是有底气 张掌柜接过,细细一瞧,果真是地精。 急忙蹲下身子,从一众葛根中扒拉出来四个,其中还有一个,被压地断了两节。 疼地张掌柜连说了两句“可惜了。” “这个玩意很珍贵吗?”赵依依盯着张掌柜手里的“迷你葛根”。 “这为何首乌,与人参,肉蓉并称三大地精。”怕赵依依不明白这种药材的重要性,栓子又道:“地精,还有一层含义,是指聚大地之灵气,它的药用价值仅次于人参。” 赵依依听明白了,价值高岂不是意味着价格更贵,兴奋问道:“这个能值多些钱?” 张掌柜摸着下巴,来回摩挲,最后伸出了五个手指。 赵依依两眼放光,“五百两?” 哈哈,那她岂不是一夜暴富,成了富婆。 栓子看着嘴角咧到耳后根的赵依依,无情地打击道:“是五十两。” 赵依依顿住,摸了摸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张掌柜咬牙切齿,指着坑坑洼洼的何首乌,“依依啊,这五支何首乌虽然年份少,可若是都完好无损,价格翻两番都不止。” 赵依依看着上面的砸痕,有的还露出了里面的乳白色。 早知道那么值钱,她肯定把它当祖宗挖呀。 既然何首乌价格不低,赵依依起了心思,就算不卖,她也想知道空间的人参值多少钱。 赵依依神神秘秘,左右顾看,见没人来,借着包袱地遮掩,拿出空间的人参。 “张掌柜…”赵依依话未说完,栓子声音都变了调。 “活的,我第一次见到了活的!” 这下张掌柜也顾不得心疼手里的药材,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依依手里的人参。 “依依丫头,我能否摸一摸?” 赵依依毫不犹豫,伸出胳膊递了出去。 张掌柜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敢小心翼翼接过来。 艼须下顺,环纹粗而深,表皮细腻紧密,这是一株品相极佳的百年野人参啊! 想到那几株坑坑洼洼的何首乌,张掌柜瞪大眼,细细检查,不放过每一寸。 从头到尾未有丝毫损坏,就连根须都未破损。 他开医馆二十多年,经手的人参不少,品相和年份如此优越的,还是头一次看到。 张掌柜实在爱不释手,成县地方小,估计消化不了如此大的。 若是托关系卖到风和郡,他或许能赚到不少。 “依依,这株人参,我也不给你来虚的,五百两,你愿不愿意?” 张掌柜看人参的目光太过热情,赵依依心里打鼓,将人参重新拿回手里。 “我也想卖,可这是给我娘留的。” 听到赵依依不卖,张掌柜有些失望,毕竟人家是为了家里长辈的身体,他也不好说什么。 又瞧了几眼人参,张掌柜实在舍不得,建议道:“依依,我这里还有二十年的人参,不如你先用这个,给你娘试药。若是对你娘有用,你再把手里的卖给我。” 赵依依摇摇头,再次坚定拒绝,“我不想拿我娘的身体赌。” 张掌柜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眼看与一笔横财失之交臂。 不过,又为赵依依不为钱财所动的孝心感动。 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连同十斤葛根,再加上石斛,张掌柜一共给了五十七两银子。 手里有了钱,做啥都有底气。 赵依依直冲杂货铺,买了日常用的锅碗瓢盆,粗盐和调料,砂锅等厨房用具。 又去了粮铺,细问才知道,白面竟然要20文一斤,赵依依想了想,既然手里有钱,当然要吃好,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两大袋白面。 这一趟下来,虽然花了五两银子,但她着实体验了一番购物的快乐。 回到家,赵依依从空间拿出野鸡,用热水褪去鸡毛,熬上鸡汤,放入切片的人参。 赵二河的活已经收了尾,看着赵依依提着满满登登地东西,忍不住担忧开口:“依依,你的钱从哪来的?” 赵依依随口答道:“我去山里采的药材,卖到了药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并不打算说出自己挣了多少钱。 空间还有卖菜大爷给的野菜,想到包子她就流口水,不如做个野菜猪肉馅的包子。 空间里的野猪,她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拿出来。 借着从山脚捡柴的机会,赵依依背着一捆柴,肩上扛着猪肉,这一路十分引人注目。 “依依,你不会是到山上打猎去了吧?” 赵依依笑了笑,“也是我运气好,之前挖了一个陷进,今个去看,没想到真的有野物。” 一听这话,众人羡慕地不得了,这好运气咋没被自家碰上。 不过,一看这猪就是深山的,他们可不敢拿命去冒险。 这猪看着不大,要是发了疯,两个成年男子也钳制不住它。 赵刘氏看着肥颠颠的野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依依啊,你家能吃的了那么多肉吗?” 赵依依瞥了一眼赵刘氏的谄媚样,硬巴巴说道:“吃不了,腌起来。” 赵刘氏笑容不减,拍着赵依依的胳膊,“依依,腌起来多费盐呀。还不如让俺家给你分担一部分。” “大奶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不要脸说地如此清新脱俗。” 赵刘氏笑容一僵,清新脱俗啥意思她不知道,“不要脸”可不是啥好话。 “你这个丫头咋说话的,没大没小。你这头猪那么大,给我个五六斤咋了!” 赵依依“啧”了一声,“大奶奶,你家钱也不少,你给五六百文,我也不介意。” 赵刘氏“呸”了一声,“你这死丫头咋净想好事。” 赵依依学着她,原原本本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气地赵刘氏跳起来,就要骂街。 “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赵刘氏脏字还未蹦出来,她的大孙子赵福根见赵依依要走,率先不干了。 撒泼打滚叫嚷嚷着要吃肉。 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赵刘氏抱着一百多斤的大孙子,心疼地不得了,瞪着赵依依,“今个你要不给俺福根吃肉,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 赵依依笑了,这大奶奶还真当他们赵家,还像以前任人欺负呢。 “大奶奶,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大爷爷因为啥打你,你咋忘了?!” 第46章:计划做生意 你别说,赵依依提起这个,赵刘氏明显才想起来这一茬。 看了赵依依好几眼,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赵老四家今非昔比,不是她随意能撒泼的,她咋忘了赵依依和县令认识。 赵刘氏不敢吱声,赵福根不干了,趴在地上,抱着赵依依的大腿不让走。 “臭傻子,给我吃肉。要不然我找人还揍你!” 赵依依索性蹲下身子,盯着赵福根,森森一笑:“你把我推进河里,差点淹死的账还没算。听说故意杀人酔是要被官府抓走,杀头的!” 赵福根抬起头,赵依依背着阳光,脸庞陷在阴影里,好似没有一点血色,就像一只来索命的水鬼。 再听到杀头,赵福根放开赵依依的大腿,趴着倒退了几步,直到拉开了距离。 猛地站起身,哇哇大哭跑到赵刘氏身后。 赵刘氏第一次知道自家孙子推了赵依依,还差点酿成大祸。 以前,赵福根欺负赵依依,赵刘氏哪会放在心上,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制止。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听说赵依依要去报官,腆着脸,“依依,都是一家人,报官多见外呀。” 赵依依扯起一抹无害的笑,“大奶奶,不想我报官,赶快带着你的孙子消失在我眼前!” 别耽误她回家包包子! 赵刘氏一听,扯着赵福根赶快溜了。 看着两人仓惶而逃的背影,赵依依失笑,就算她想去报官,赵福根年龄太小,官府也不会受理。 更何况那日她本就是故意给赵福根一个教训。 到了家,赵依依和面时,赵二河帮忙清理野猪。 趁着发面的空,赵依依看着院子里剩下的稀泥,自己垒起了锅灶。 当初拍美食视频,她为了增加看点,可是特意找师傅学过。 这个锅灶不用风箱,利用自然风,好烧又省力。 赵依依干活利索,心里还惦记着面不能发过,手头上也加快了速度。 她准备建两个灶,一大一小,大的可以用来蒸饭,小的用来炒菜,两个锅同时用,这样做饭还快些。 忙活完,赵依依洗了洗手,又赶忙把赵二河剔出来的五花肉,剁碎,和野菜一块调馅。 洗野菜时,赵依依这才发现这是荠荠菜。 赵依依想到末世前的荠菜馅的包子,肚子饿得咕咕叫。 上次赵依依啃野生姜就馒头,吃的欢快,林砚吃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他不喜欢野生姜的味道,赵依依用开水泡了泡姜片,泡出姜味,再倒入肉馅。 这样,吃的时候,既能去腥,又没有生姜的味道。 赵依依在厨房忙活,赵二河在外面剔着猪骨头,还偷偷抹着泪。 深山那么危险,依依为了这个家,接二连三去山里。 他心里满是愧疚,看着她在那么一个小的厨房,来回忙活的瘦小背影,赵二河不由地想起来赵王氏,还有一向沉默寡言的爹。 他今个像是顿悟了般,原来在这个家,亲情少的可怜。 想到大嫂之前藏的私房钱,大哥维护大房,爹娘最疼的还是三河,他们都在精打细算,只有自己傻傻地想着整个家。 一个念头破天荒地冒出来,赵二河心想,要是爹娘分家就好了。 若是分家,依依又聪明,他有的是力气,他们一家日子一定过得比现在好。 新建的土灶还未干透,赵依依只好又用了家里的灶台。 赵王氏下地回来,看着家里的烟囱冒着炊烟,大骂:“这个赵依依,又偷用老娘的厨房。” 急忙小跑到家,生怕家里的面油让赵依依用了。 走到厨房门口,赵王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视线黏到了赵依依手中热气腾腾地白面包子上。 赵依依放到桌子上,对着呆愣住地赵王氏道:“奶,吃饭了。” 赵王氏脚下发虚,家里不是没有白面了,赵依依咋弄的。 掰开一瞧,还是肉馅的。 她多少年没吃过纯白面的肉包子了,也顾不得问,拿起一个咬了下去。 外面的白面皮蓬松香软,里面的肉馅足的很,还带着鲜香四溢的汁水。 赵王氏一个没注意,汁水滴到地上,疼地不行,这里面还带着油星啊。 实在是太香了,刚到家的赵三河几人,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慌忙洗手,坐下吃饭。 赵依依又做了四条清蒸鱼,娘和林砚不能吃辣,有两条没有放茱萸,上面配上葱丝和花椒,再用热油往上一浇,葱香瞬间扑鼻而来。 赵家人这几天一直吃鱼,都吃够了。 可是这条清蒸鱼,肉嫩的很,带点辣辣的味道,再配上大肉包,谁也顾不得说话,一个劲的埋头苦吃。 赵三河咂着包子里面的汤汁,心想,还是依依做的饭好吃,和她比,娘和大嫂做的就是猪食。 砂锅里面的鸡汤也差不多了,赵依依把鸡肉捞出来,撕成鸡丝,又从空间拿出四个土鸡蛋,用鸡汤冲了荷包蛋。 林砚和娘一人两个。 剩下的又做了个麻辣拌鸡丝,也能凑个菜。 刘春香吃着包子,眼珠子往赵依依手上的鸡汤瞟。 趁着她进屋的空,跑到小厨房,看着空荡荡的砂锅,失望地不行。 又在小厨房逛了一圈,只有锅碗瓢盆,还有两个怪异的土灶,啥吃的也没有。 “大伯娘,找啥呢?”赵依依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来回翻找的刘春香。 刘春香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砂锅,故作镇定道:“依依,我来看看能有啥能帮忙的。” 赵依依早已把面和油放到空间,就算刘春香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赵依依关上木门,毫不留情道:“大伯娘,这是我的小厨房,现在不需要你帮忙,以后更不需要。” 刘春香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包子恶狠狠咬了一口,对着赵王氏道:“娘,依依现在长本事了,没大没小。” 指着咬了一半的包子,“这白面还有这肉,不知道从哪偷来的?” 赵依依直接抢过刘春香手里的包子,“既然是我偷来的,你还有脸吃!” 赵二河气不过,“大嫂,你咋说这话?这肉是依依上山打来的野猪。” 刘春香眼珠一转,跑到大厨房一瞧,里面还有不少肉,地上还有一张野猪皮。 她顿觉不妙,指着赵依依说道:“爹,娘,老二一家藏私房钱。” 要不然,这白面还有药钱,再加上小厨房的锅碗瓢盆哪来的。 赵依依冷哼一声,“我向县令借的二十两,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县令。” 二十两?众人惊呼,赵依依咋那么大胆啊。 刘春香却不信,谁敢去问县令,再说了赵依依上次也说是县令借的钱,到头来还不是她自己挣得。 赵家几人一听也在理,难道赵依依真有私房钱。 赵王氏也在心里琢磨,若真是这样,她得想法子从这丫头手里全要过来。 “这几日我娘和林砚的药钱,一共花了十五两银子。大伯娘真以为我无所不能,一下子能挣出来那么多钱。” 刘春香不说话了,是呀,赵依依平日里胆子再大,再有本事,一个小女娃也不可能挣那么多钱。 “依依,既然你欠了那么多钱,为啥还要铺张浪费,用白面包包子。”赵老头开了口。 显然,相比较已经相信的几人,赵老头还是持怀疑态度。 “我想用剩下的钱,做点小生意。”赵依依态度十分坦荡,丝毫不像作假。 笑话,为了手里的钱,她也得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演技。 赵老头盯着赵依依,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沉默几秒后,开口道:“你是想做包子生意。” “自然,今天也是想让大家尝尝味道,看看可不可行。” 做生意是赵依依早就有的打算,一是她不能一直以借县令大人的钱为借口,得为自己手里的钱找个出处。 二是去山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几次她有好运气,谁能保证她次次都有这样的福气呢。 要想过上好日子,还是得靠实业发家。 第47章:心思各异 “我可不同意!”赵王氏率先开口,做生意那是说说就能成功的,这都是有家底人家才配做的。 若是赵依依赔个底朝天,她留下的一大笔债务,说不定还得让家里收拾。 “娘,俺还没吃过如此好吃的包子,让依依试试吧。”刘春香竟出言赞成。 赵大河踢了她一脚,给了一个眼神,示意闭嘴。 如果赵依依做生意失败,赖到他们身上咋整,这个婆娘啥事都要掺两脚。 刘春香装作没看见,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依依如果把包子生意做起来,说不定她还能沾点光,也跟着卖点东西。 她娘家大嫂的哥哥,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别看是不起眼的生意,听大嫂说,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赵老头吸了一口旱烟,满是皱纹的额头蹙起来,更显老态。 他和赵王氏担忧点一样,毕竟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爷,我还剩了几两银子,正好用来购置卖包子的用具。”赵依依一顿,随即看向赵三河,“说不定还能挣够三叔读书的费用。” 赵老头抽旱烟的手顿住,显然他是心动了。 毕竟,在赵老头心里,他还是抱着赵三河通过读书,能够出人头地的希望。 赵三河卖完鱼回来那日,赵王氏心疼地不行,就把赵老头的决定告诉他,等家里有钱,依旧供他读书。 这几日下地干活,虽说娘让他做的都是轻活,看着手上磨出的水泡,他实在是不想做脸朝黄土,背靠天的庄稼汉。 与自己切实利益相关,赵三河也加入了赞同的队伍。 “你先去试试。”赵老头摩挲着烟杆,含糊了一句。 赵依依笑了笑,又道:“若是这生意能成,我外面还欠着钱,挣得钱恐怕不能全给奶。” 赵老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才明白,敢情这丫头问了那么多,是在这等着呢。 “这事以后再说。”赵老头心里也在打起了小九九。 赵依依可不是傻子,若是现在不提前说好,这是个长久买卖,若是还按照以前的法子,挣得钱全给了赵王氏,自己辛辛苦苦,给别人做了嫁衣。 赵依依毫不在意,“爷,那你啥时候能确定,我再做买卖。” 赵老头哽住。 刘春香也听出来赵老头的意思,若是她干成生意,自己手里也想留点钱。 这公爹呀,还想把钱都拢手里,比婆婆还要精明,打地一手好算盘。 “爹,不怪依依这样想。以前俺们累死累死,把钱都给了娘,到头来,还不是被三河全输给了赌坊。”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刘春香想起来这事,还恨得牙根痒痒。 刚刚依依提给三河赚学费,公爹和婆婆丝毫不意外。 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歇了不让赵三河读书的心思。 刘春香气呀,她现在对赵三河读书不抱任何希望,只觉得这是白白扔钱。 看着沉默的赵老头,带上来怨气,“爹,你咋竟想好事。不出一分钱,让人家依依做生意,赔了算依依的,赚了全归你们,你打地算盘,村口都听到了。” 被刘春香戳破,赵老头脸上五彩斑斓。猛地一拍桌子,“大河,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 又看向刘春香,“老大家,你嘴皮利索,俺家供不起你。” 赵大河瞪了刘春香一眼,“爹,春香就这人,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刘春香这才有些害怕,她一生气,忘了公爹的脾气。 生怕被送走,连连道歉。 赵依依想到曾经赵老头的关心,那句:“河里水深,下次不要去了。”还在耳边回响。 心里一叹,终究是她心太软,想的太好。 凡是只要和利益挂钩,本就薄弱的亲情更加岌岌可危。 也是,赵老头对这个从小痴傻的孙女,能有多少感情呢。 “爷,话说到这份上,我也说明白。就算是下地的牛,前面还吊根草呢。”赵依依面带嘲讽,一字一句道:“爷爷,我不是傻子。” 二虎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抱着包子,接回来话,“二姐不是傻子,二姐变聪明了。” 赵老头心里一沉,是啊,这个孙女不傻了。 他承认,当他看到依依的才能,一开始的关心也掺杂着私心,后来看到她能赚钱,更是把三河能读书的希望奇托在这个孙女身上。 这次生意若能成,以后赚的钱肯定不少。 他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担心二房手里有钱,心就大了,不再为这个家着想了。 毕竟,这个二孙女,心实在凉薄,对这个家也没啥感情。 两者总要有取舍,赵老头知道,上次三河赌博的事,两个儿子面上没说啥,心里意见不少。 以后三河还要继续读书,用这个法子也能让两房心甘情愿供三河读书。 想到这,赵老头缓缓开口,“以后挣得钱,不用全部给你娘,自己留一半,给你娘一半。” 别说赵大河两口子喜出望外,就连赵二河都跟着高兴。 赵王氏不干了,刚挺直腰,出口反对,被赵老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不再吭气。 吃完饭,赵二河去了正屋,面红耳赤地憋了半天,说道:“娘,你,你把那二十文钱给俺吧。” 赵王氏“腾”地站起身,插着腰,脸拉的老长,“二河,你长本事了。给你娘的孝敬钱敢要回去。” 赵二河又高又壮,此刻在赵王氏面前,缩着肩,低着头:“娘,依依欠了那么多钱,俺家一家实在太难了。” 赵王氏冷哼,“二河,你要是听我的话,过继你侄子,别要这个孩子,还能到这种地步。” 随意摆了摆手,“哪有钱给你,那二十文早就花了。” 赵二河又不是傻子,那能相信。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娘,依依这几天整日去山里,山里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二河越说越急,语无伦次道:“俺就这一个闺女,要是她出了啥事,文淑也活不成了,文淑没了,俺也不活了!” 赵王氏放下手里的被子,这个二儿子一向老实,她让他往西就往西,今个竟敢威胁他。 脱下鞋就要往赵二河身上打。 “行啦,为了二十文钱不值当,你还给老二。”赵老头走进正屋,不耐道。 赵王氏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两步,对着赵二河道:“给老娘转过去。” 别想偷看她放钱的地。 赵依依手里拿着赵二河给的二十文,心里颇不是滋味。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声叹息。 第48章:做生意前的准备 翌日,天还未亮,赵大河两兄弟去了县城找活干。 赵依依被关门声惊醒,没了睡意,假寐着,在脑海中构思卖包子需要的东西。 她现在还没有实力租铺子,只能从摆摊开始做起。 联想到前世的卖包子用的小推车,赵依依计划,与其买个板车,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定制一个。 天一亮,赵依依敲开赵三河的屋门。 谁知赵三河起地如此早,竟在温习功课。 听到赵依依要借一张草纸,赵三河十分干脆,指着旁边的桌子,让赵依依自己去拿。 赵依依又去厨房,找了一根细细的烧火棍,用作炭笔,在地上画了几遍,确定无误后,才敢往纸上腾。 虽说草纸表面十分粗糙,价格却不便宜,小小的一张,要两文钱。 再加上笔墨砚还有书籍,更加贵的离谱。 怪不得这些年,农家子弟出身的读书人越来越少。 靠天吃饭的庄稼人,要举整个大家庭之力,勒紧裤腰带,供出一个秀才也算是好的。 画好后,赵依依吹掉纸上的黑灰,对折几下,放进怀里。 随后,走进厨房,准备早饭。 想到空间里还有红糖,价格如此贵,总不能扔掉。 用开水全部化开后,过滤了三四遍,才彻底干净。 赵依依又拿出来九个鸡蛋,全部做成荷包蛋,今个早上就吃糖水荷包蛋。 她和林砚还有娘正好一人三个,至于其他人,不在赵依依考虑范围内。 刘春香洗着脸,看见赵依依碗里的东西,以为是今个的早饭,连脸都未擦干净,急忙跑到东屋,叫醒赵娇娇和二虎,生怕去晚了,吃不上。 等她兴高采烈跑到厨房,看见赵王氏烧着火,锅里只有稀粥加葛根,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虽说葛根又软又糯,可天天吃,就算山珍海味也能吃饭。 再加上有赵依依手里的早饭做对比,刘春香凑近赵王氏,斜着眼,嘀咕道:“娘,依依偷家里的鸡蛋吃,我可亲眼瞧见了,一个碗里有两三个呢。” 赵王氏坐在灶台前,眼睛下面一片乌青,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她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事,随意嗯了一声,解释道:“家里的母鸡不下蛋了,哪有鸡蛋让她偷。” 刘春香一听,不对呀。她昨日明明在小厨房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鸡蛋呀。 一定是赵依依这丫头偷藏起来了。 刘春香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娘,依依胆子大了,竟敢背着你老人家吃独食。” 她不敢喝和赵依依正面对抗,只能想办法怂恿赵王氏。 赵王氏看着刘春香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竟敢拿她当傻子使,立即拉了脸,大骂道:“人家是借钱买的,你有本事也借钱。去个娘家,一分钱没捞到,还把俺大孙搭了进去。” 赵王氏本就有火气,拿着烧火棍指着刘春香:“今个不把俺大孙叫来,你就别进俺家门。” 刘春香算是看出来,今个婆婆是吃了鞭炮,脾气一点就炸。 偷鸡不成,蚀把米,赶紧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赵王氏当然有火气,她昨个一晚没睡,越想越觉得赵依依做生意的事不靠谱。 生意哪有那么好做,若是赔了,没有钱还给县令,这事肯定会对三河读书的事有影响。 赵王氏又埋怨起赵依依,你说借谁的钱不好,偏借县令大人的。 人年龄越大,胆子越小。赵王氏是打心里发怵,当年他爹就是第一次做生意,把家底赔了个精光。 一气之下,人就没了。 哥嫂也心黑,为了彩礼钱,竟然想把她卖给老头子做媳妇 要不是她连夜逃跑,又跟着一个寡妇学习化妆的活,她现在人埋哪还不知道呢。 不行,不能听老头子的话。她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孙女的生意给搅黄。 刘春香视线一直黏在赵依依身上,见她走出家门,偷偷摸摸溜进小厨房,仔仔细细翻找,连火灶里面都没放过。 赵娇娇觉得丢脸,谁稀罕吃赵依依剩下的,也不给她娘看着人了,转身就回了东屋。 赵依依出了门,一路打听木匠的住处。不过,木匠找了好几个,看了看图纸,眼神怪疑地看着她,都说太难,做不了。 最后一个木匠好心告诉她,西王村有个陈木匠,他的手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若是他都无法做,劝她还是早点放弃。 赵依依再次问路,终于来到西王村。可是,村里人说,陈木匠一个月前人就没了。 有人瞧她脸生的很,问赵依依来自哪里。 “俺家是大山村的。”赵依依答道。 在场的人竟然都没听过这个村名,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知道。 惊呼道:“从大山村到西王村走路最少四个时辰,丫头,你也是个孝顺的。” 赵依依笑了笑,实际上她只花了不到一刻钟,不过这和她孝顺有啥关系。 一位胡子花白老者站起身,对赵依依招了招手:“丫头,你跟我来。” 一路闲聊,赵依依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陈木匠的亲二叔。 “俺侄孙的木匠手艺不必他爹差,当年硬是被他爹逼得学这个,心里恨上了这门手艺。他爹死后,俺侄孙说不再干木匠。” 走到一座青砖瓦房门前,老人扣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着老人热情地叫了声:“二爷爷。” 视线落到赵依依身上,明显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木生,这丫头走了四个时辰才到这。我看一个小姑娘可怜的很,你要不给她瞧瞧。” 木生十分难为情地挠挠头,“二爷爷,我之前说过,不再干这个。” 老人拄着拐杖,敲了敲地,“胡闹,你爹多少年的手艺,不能到你这断了。我今个撂下话,你要不给这丫头做,以后别叫我二爷爷。” 不等狗娃说话,老人气冲冲拄着拐杖走了。 赵依依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大爷是想借着自己名义,让“木生”重拾手艺。 不过,无论咋样,她还是要感谢这位老人。 陈木生打开门,冷淡道:“进来吧。” 赵依依环顾四周,院子很大,还有一个葡萄形状的葡萄架,墙上挂满了木头雕刻的小玩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如此气派的农家院子。 不过,院子里堆了不少木头,什么形状的都有。 赵依依疑惑,不是不干木匠了吗。 “你好,我是…”赵依依话还没说完,陈狗娃自顾自拿起小刀刻起了木头,头也不抬道:“慢走,不送。” 赵依依:…… 第49章:学徒 陈木生看着无动于衷的赵依依,语气上更加不耐烦:“别以为找了我二爷爷就可以,我说过不再干这手艺了,快点走吧。” 赵依依有些生气,这人明明就在雕刻木头,看这雏形,像个迷你的轮船。 手上一边做木匠活,一边说不愿意再干这手艺。 “陈大哥,你不愿意做,就算了。何至于说这种话,来诓人。” 陈木生抬起头,看着面前女孩气冲冲的样子,有几分不解:“我何时诓人了?” 赵依依深吸了一口气,不欲再多说。这人态度摆明了就是和稀泥,不想接她这单生意。 陈木生咂摸这女娃最后一个眼神,他竟然被一个矮萝卜给鄙夷了。 “唉~,”陈木生站起来,叫住赵依依,“你把话说清再走。” 赵依依停下脚步,撸起袖子,走到陈木生跟前。 陈木生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丫头的架势不会想和他打上一架吧。 赵依依指着地上的木头,“那你这是什么?” “是船啊!” 赵依依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我的意思是你明明还干木匠,为啥还骗我不接活。我年龄小,但我不是瞎子。” 陈木生看着脸气地通红的赵依依,上下打量了几秒,忽然“噗嗤”一笑。 捡起地上的刻刀,问道:“小丫头,你可知道我爹是干什么的?” 赵依依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木匠呀。” “你可知道木匠也分很多种,每个人擅长的方向也不一样。”陈木生停下手里的活,“而我爹最出名的手艺是打棺材。” 赵依依愣在原地,灵魂出窍般,怪不得陈二爷爷说她孝顺。 “我爹想让我继承他打棺材的衣钵,可我对那丧气玩意不感兴趣,还不如做些小东西来的开心。” 赵依依像个戳破了的皮球,面带愧色,是她没实现打听清楚,还对人家发脾气。 她从怀里掏出图纸,递给陈木生:“陈大哥,对不起呀。我不是来打棺材的,是想让你帮我定制一件东西。” 陈木生接过来,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赵依依有些忐忑,连他都觉得太难了吗? 看来自己想的太好,实在不行,把一些不重要的部分删减也可以。 陈木生翻过来草纸,对着赵依依,指着上面的图画:“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想做个卖包子的车子,上面既能和面蒸包子,下面还有轮子可以推动。” 赵依依连连点头。 陈木生从屋内拿了纸笔,一边画,一边询问赵依依的想法,又加入自己的建议。 没多久,一张栩栩如生地手扶推车跃于纸上,甚至是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小丫头,你的主意很好,就是这画工…”陈木生一顿,丝毫不留情道:“乍一看,还以为是带着轮子的棺材。” 赵依依脸色刚恢复正常,又红了起来。不过这次是被羞得。 难怪之前的几个木匠眼神怪疑地看着她。 赵依依捧着脸,两张图纸放到一块,她的确实像棺材,还黑乎乎的。 “陈大哥,这个小推车难度大吗?”赵依依问道。 陈木生点头,不是一般的难做,不过他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赵依依按照规矩,留了一半的定金二两银子。 按理说一个小推车,用不了那么多。但因为赵依依想在车上实现蒸包子,必须用到明火。 这部分当然不能用木头。 陈木生建议用铁,耐高温。同时,他还要想办法确保生火时,热度不能传到和面区。 要不然,人的手放到面板上,会烫伤。 价格虽然贵,但这个小推车还能拆下来,有了铺子后,还能放到铺子里面使用。 赵依依十分痛快付了钱,约定十日后来提货。 刚到了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呜呜泱泱地聚在一块。 赵依依踮起脚尖,看热闹还没看明白,胳膊就被人拉出。 赵王氏里里外外找了这丫头半个时辰,可算找到了,赶紧拽着她挤进人群。 好不容易快轮到她们,被一个长脸妇人硬挤到前面。 赵王氏不乐意了,指着那长脸妇人道:“俺们先来的,你咋乱插队。” 长脸妇人白了赵王氏一眼,“谁看见俺插队了,俺在你前面,就是俺先来。” 在两人吵架的空,赵依依听到旁边敲锣声,随后喊道:“还有一个名额,后面的不要再排了!” 赵王氏一瞧,正好轮到这长脸妇人。 气地她牙根痒痒,“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抢俺们孙女的名额。” 长脸妇人也不甘示弱,“你这个二皮脸的老货,该俺家闺女的,谁都抢不走。” 妇人身边的女娃和赵依依差不多大,一看就是母女俩,长相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嘴皮子也像长脸妇人,年纪不大,嘴里的脏话不少。 一向未有败绩的赵王氏,这次在长脸娘家的围攻下,骂的张不开嘴。 母女脸占了上风,脸上竟是得意模样。 长脸女娃更是嚣张地白了赵依依一眼。 还摸不清状况的赵依依:...... 赵王氏憋了一肚子气,无奈,只好带着赵依依正要离开。 在桌前登记的管事指着赵依依:“你也上前来。 赵王氏立刻停住了脚,推着赵依依上前。 管事道:“伸出手。” 赵王氏很是积极,拉着赵依依的手上前,长脸女孩也听话伸出。 赵依依脸虽然蜡黄,皮肤随了顾文淑,白得发光。 再加上她之前脑子不清楚,没干过重活,一双手细长,又白又嫩,根本不像农家女娃的手。 反观长脸女孩的,皮肤不黑,但粗糙地不行,再加上平常不爱干净的缘故,手上还有皴,指甲盖里满是黑泥。 管事对着长脸女孩道:“你走吧。” 长脸妇人不干了,很是不满道:“俺先来的,凭啥给她。” 管事眼皮未抬,登记了赵依依的姓名,“学习刺绣需要一双细腻的手,太粗糙容易勾丝。回家好好养养,两年后我们还来。” 这哪成,她闺女过两年就要超年龄了。长脸妇人还想说什么,看着管事的不耐的表情,知道这些人是她得罪不起的,扯着闺女就要离开。 临走前,长脸女孩没了之前的嚣张,看了看赵依依的手,赶紧将自己的手藏进袖子里。 临走前,管事的告诉她们,“明日卯时,拿着这个来排队,我们会派人来村口接。” 赵王氏喜滋滋地道了谢,带着赵依依离开。 赵依依不解问道:“奶,这是干啥的?” 赵王氏心里高兴,语气都带着轻快:“这是县里的玲珑秀坊,隔两年就会下村找学徒。要我说,这玲珑坊的掌柜的可是大善人,教手艺不要钱,还包吃包住。” 赵依依皱眉,她可不想学这个东西,若是成了学徒,她的生意怎么办! 第50章:第一份礼物 顾文淑听了着女儿唉声叹气,笑道:“学徒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今个只是报名,到了玲珑阁,还要再学上七日,七日后,通过绣品评比,优秀的才能留下来。” 不过,这评比很严苛。听说前年有一百多人参加,选上的不到五人。 而且,这玲珑阁虽然前期不收费,学成后,必须要在那免费做活五年。 不过,对于贫家闺女来说,别说五年,就是十年,能学门手艺也是值得的。 与其做生意,顾文淑更希望女儿能踏实学门手艺,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娘,你忘了,我有童养夫了,还嫁啥人。”赵依依喂完顾文淑最后一口鸡汤,收起了碗筷。 顾文淑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砚那孩子是个好的,长的也俊。 可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要过起了日子,家里担子全压在依依身上。 依依这丫头,整日把童养夫挂在嘴上,可心里还是个没开窍的。 反正这婚事还未板上钉钉,不能只吊在林砚这一颗树上,她得为闺女多考虑考虑。 赵依依去了林砚屋里收碗筷,自从赵二河把房间一分为二后,她和林砚每个人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房。 面积虽然不大,可至少有了独立空间,赵依依十分满足。 给林砚上完药,赵依依越加庆幸找大夫诊治的决定。 自从内服加外用,林砚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人瞧着也精神许多。 不过,今个的林砚十分奇怪,一直盯着她看,等她望过来时,又匆忙移开视线。 赵依依摸了摸脸,难道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不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自己现在一副干巴巴的豆芽菜模样,姿色连林砚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除非林砚癖好和审美异于常人。 赵依依再次抓住某人偷瞄的视线,在他又要转过头时,赵依依眼疾手快,两手捧住林砚的脸,笑地像个猖狂的采花大盗:“小美人,让我逮到你了吧。” 林砚:他果真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子看待。 “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赵依依恢复了正常,松开了林砚的脸。 被赵依依一打岔,林砚也没了之前的羞涩。 缓缓伸开手掌,一只竹编蜻蜓躺在他的手心。 青色的翅膀,薄薄的羽翼,还有绿宝石的大眼。 赵依依拿起来,惊呼:“你可真厉害!乍一看就像真的一样。” 之前赵依依怕他无聊,特意找了一些赵老头不要的竹条,让他随便编一编,解闷。 谁知道,他靠着自己琢磨,能达到这种地步。 这放在前世,妥妥地学神啊,自学成才。 林砚看见她拿着竹蜻蜓爱不释手,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听到对他毫不吝啬地夸奖,还有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崇拜,林砚罕见地心虚了。 虽然只是一个竹蜻蜓,可在她眼里,自己就像打胜仗回来的英雄。 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他喜欢依依满眼都是他的时刻。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赵依依后知后觉问道。 林砚抬起眼睑,嘴角带着笑意,视线一直落到赵依依身上,“喜欢吗?” “当然喜欢。”赵依依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应该说,加起来的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她礼物。 林砚笑意更深了,“那我以后经常送给你。” 赵依依小心翼翼把蜻蜓放到袖子里,十分干脆地应下来。 她本以为林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句话他记了许多年,也做了许多年。 赵依依还想着用啥方法明日不去县里,还未找好借口,刘春香和赵王氏骂了起来。 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嘴皮子都利索,谁也不服谁。 赵依依烦躁地掏了掏耳朵,今天遭遇了两场骂战,脑子都在嗡嗡响。 算了,还不如上山清净。 赵依依刚离开小厨房,赵王氏急冲冲过来,拉着赵依依的胳膊,“依依,咱去刘家庄,把大虎叫回来。俺有一个认识县令的孙女,刘家的泼皮谁敢动俺!” 赵依依:…… 刘春香当即关上门拦住,“娘,你咋听不懂话。俺家大哥盖房子,大虎帮几天忙咋啦。” “老大家,你娘家面子咋那么大,我都不舍得让大虎干力气活。”赵王氏松开赵依依胳膊,拉着堵在门口的刘春香,“老娘今个说过,不把大虎给我叫来,你也趁早滚回娘家。” 刘春香眼见老太太软硬不吃,只好说出实话,“娘,俺家大嫂说了,只要大虎帮忙把房子盖完,就把大虎介绍给她家远房亲戚学木匠。” 赵王氏果真停了手,下一刻骂地更厉害,“学啥木匠,谁不知道学手艺,没个五六两银子下不来。再说了,若是学不成,这钱可就打水漂了。” 刘春香一听赵王氏嫌花钱多,又重新提赵三河赌博的事。 一屁股坐到地上,连哭带骂。 她就知道赵王氏不同意,才一直瞒着。 这个老虔婆,心偏的实在没天理了。 大嫂可说了,她家亲戚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陈木匠,靠打棺材的好手艺,早就住上了青砖瓦房的大房子。 正在看热闹的赵依依:陈木匠,打棺材,青砖瓦房,咋那么熟悉。 赵依依问道:“大伯娘,你说的陈木匠不会在西王村吧?” 刘春香抹着眼泪,哭声不停,对着赵王氏喊道:“看吧,陈木匠多有名,连依依都知道。” “可是他一个月前人就没了。” 刘春香不哭了,眼睛红肿地问:“没了?啥意思?” 赵王氏接过话,“没了,就是死了!找阎王老爷去了。你大嫂是人家亲戚,她咋不知道。” 她早说过,刘家一家没好人,哪会如此好心。 “西王村离咱家那么远,你咋知道的?”刘春香狐疑地看向赵依依,分明是不信她的话。 赵依依耸耸肩,“你若是不信,去西王庄跑一趟,一打听便知。” 刘春香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未拍,慌忙冲出家门。 赵王氏对着大门啐了一口,一副幸灾乐祸样。 赵依依叹息,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赵王氏除了赵三河,和谁都不亲。 第51章:宿命 太阳已经落山,刘春香带着大虎垂头丧气回家。 脸上还带着几道抓伤,显然是和人动手了。 吃完饭时,一向爱占便宜的刘春香罕见地没出来。 赵王氏一问大虎才知道,他娘在刘家大闹一场,逼得大舅母才说实话。 她与陈木匠根本没有亲戚关系,是她娘家大哥走街串巷卖东西,与陈木匠有过几面之缘。 “要我说,你娘就是个傻的。人家有儿子送去学手艺,这种好事哪轮的着咱们。” 赵王氏喝了两口沏开的葛根粉,看见大孙子怏怏地模样,难得说了句好话:“大虎,幸好咱发现的早,你只是白做几天力气活,还好没搭进去银钱。” 大虎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神色更加难看。 娘嘱咐他,不要告诉奶。其实先前为了这事,娘来来回回巴结大舅母,已经花了一两多银子。 赵王氏只顾着稀罕葛根粉,没看见大虎的异样。 赵依依到是看了分明,这大伯娘怕是已经花了不少了。 也不怪刘春香病急乱投医,大虎已经十五了,眼看到了娶妻的年龄,因为供着赵三河,根本没有余钱盖房子。 家里的房子已经住满了,谁家也不愿意闺女嫁进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大虎若是学个手艺,说出去好听,娶媳妇也更容易些。 显然,赵老头也想到了这件事。 他虽然偏心赵三河,但长孙在他心里也很重要。 “大虎,你明个去县里找你爹。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出力气的时候。” 大虎神情更加灰败,本就不白的面庞越发暗淡。 闷闷“哦”了一声,心里越发难过。 他不想和爹一样,靠卖力气过日子。自己小时,作为家里第一个孩子,三叔那时还挺喜欢他。 经常给自己讲书中的故事,他听得最多的是一介布衣,如何历经险阻,成为大官,住上大房子,还有一群仆人侍候。 大虎知道自己读书不行,这条路走不通,他还想试试其他的路。 可是,农家的孩子哪有什么机会尝试其它的路。 所以,在大舅母家帮忙这几日,他不敢有一丝偷懒,抢着干活。 到头来,还是不可避免走上了爹的老路。 赵依依看着大虎偷偷擦了擦眼角,心里叹息。 生活在底层的人,即使心有抱负,也很难逃脱属于这个阶层的“宿命。” 不过,自己现在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翌日一早,赵依依拿起收拾好的小包袱,准备去县城的玲珑坊。 昨晚,顾文淑苦口婆心劝赵依依去绣坊试试。 赵依依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到那里,她摸摸鱼,偷偷懒,到考试时,再绣地乱七八糟,自然会被刷下来。 就是她要离家七日,娘和林砚的药怎么办。 没想到,赵王氏很是干脆包了下来。 “依依,熬药的事教给奶,你和娇娇在那安心的学。”赵王氏笑眯眯地说。 她自然盼望赵依依被录取上,不止是学门手艺有前途,重要的是这丫头有了活,自然没时间惦记着做生意。 赵娇娇瞥了一眼赵依依,自顾自坐上了玲珑阁牛车,一个人占了仅剩的两人位置。 幼稚!又不是只有这一辆,赵依依转身坐上了另外一辆车。 “艾,你要不要脸,一个占那么大的空地。”胖女孩说着,挤着赵娇娇坐下。 赵娇娇团缩着身子,被寄地动弹不得,下意识往一边看,正好看到赵依依看着她,笑地欢快。 这个傻子,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赵娇娇被挤地难以呼吸,挣扎着从车上下来,十几两牛车,只有赵依依车上还有位置。 赵依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娇娇,你来坐呀。” 她故作惊讶捂住嘴,“我忘了,这么一点位置恐怕你坐不下。” 赵娇娇听出来了,赵依依是在讽刺她刚刚的举动。 “快点坐好,马上就走了。”车夫催促道。 赵娇娇握着包袱的手都在用力,故意无视赵依依,坐在了她身边。 赵依依笑了笑,欺负小孩可真好玩。 一路上,车上的女孩开心地叽叽喳喳,心里满是憧憬。 “听说玲珑坊很漂亮,里面的管事几乎都是女子。” “我听我姐姐说过,玲珑坊不只刺绣,还有成衣坊,染布坊,可大了。不过,我姐姐已经超年龄,不能参加了。” 赵依依好奇接了一句,“这个还有年龄限制吗?” 扎着双髻的女孩说道:“玲玲坊规定,超过十三岁的不能报名。” 赵依依暗喜,这岂不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以后都不用被娘唠叨来了。 “娇娇应该知道,她上一次还报名参加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赵娇娇听了,脸色十分难看。 这不是摆明了说她是被刷下来的。 但车上的人没想那么多,被选上已经很厉害了,她们七嘴八舌问赵娇娇玲珑坊的嬷嬷是不是很严厉,里面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赵娇娇被问烦了,脸拉地老长,硬邦邦地回了句:“我忘了。” 大家见她不愿意再多说,也不想触霉头,转而聊起了家常。 赵依依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小女孩接触,觉得十分有意思,从一开始插上两句,到最后演变成以她为中心,听她滔滔不绝地来回瞎扯。 “要说这武松啊,喝了酒,就要上山。一路人劝他,这山上有大虫,咬死过许多人。可武松酒意上头,赤手空拳蹭蹭上了山,只听山中地震山摇,传来一阵怒吼……” 其余人听地大气都不敢喘,有的胆小的还互相抱着胳膊。 赵依依瞅着脖子都快拧过来的车夫,提醒道:“大叔,你再不赶路。咱们天黑都到不了县城。” 车夫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这姑娘将故事太有意思,他听得都入迷了。 扬起鞭子,重重一甩,黄牛加速跑了起来。 “后来呢?” “后来啊,这人咋斗得过大虫,就在武松被吃掉之际,一个仙女从天上飘下来,她自称是天上的七仙女,当年她还是蛇精时,这武松的前世救了她。她成仙后,特意来报救命之恩。” 赵依依讲到兴头,摸了摸下巴,咋越讲越不对劲。 第52章:急性子 牛车走了两个时辰,天刚亮就出发,到了县城已经正午。 车上的人几乎都未来过县城,更何况坐那么久的牛车。 下车时,腿都在发软,互相搀扶着才才好点。 只有赵依依,包袱往肩膀上一甩,生龙活虎地跳下马车。 精神的模样在一众没生气的人堆中尤其显眼。 秋掌柜一打眼,赵依依利索的跳车的动作映入视线。 何掌事也看到赵依依,周围的女娃都在四处张望,只有她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站在那:“这个女娃是个伶俐的,又稳重,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学刺绣不能只靠努力,还是要看天赋。说实话,农家女都能吃苦。 可这门手艺,吃苦不代表能出头。 “依依,你看县城可真大,房子又高又好看。”桃枝晃着她的胳膊,兴奋道。 赵依依来了县城四五次,早就逛了个遍,心里早就没第一次的新奇劲。又不好浇灭桃枝的热情,应和着点点头。 “好了,按年龄排好队!”一道严肃的女声传来。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赵依依往边上一瞧,好家伙,还有比她还小的,个头差不多到她胸口。 “只要超过六岁,便能报名。听说,年龄越小,学这门手艺越吃香。”桃枝悄悄对赵依依咬耳朵。 赵依依看着按年龄从做到右依次排队,她处在最右边。 敢情在这十二岁还成了“高龄。” 每个年龄段学习内容不一样,考核难度也不同。 相同年龄段在一块吃住和学习。 有人把她们领到住的地方,一间屋子里面,是一张大通铺,估计能容纳三四十人。 上面被褥一应俱全,看起来还挺干净。 “我是带你们的掌事,这七日,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归我管。” 何掌事说话声音清冷,整个人不怒自威。“这七日不得擅自出玲珑坊,违者,一律送回家,取消参赛资格。现在,先选床铺,等你们收拾好,自会有人带你们吃午饭。” 何掌柜前脚离开,寂静地人群瞬间像沸腾地热水,比菜市场还热闹。 争先恐后都想抢个好床铺,甚至有人还差点吵起来。 赵依依伸了个懒腰,兴致缺缺。她本想着趁这个机会,看看城里有没有适合摆摊的地方。 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不让出去。 等里面吵闹声渐小,赵依依才进了屋。 这时,只剩下门口最外面的床铺,怪不得没人要,中间有一个大洞。 经历过末世,赵依依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要求。 门外面的屋檐下有几块石头,放到里面,也不知为啥那么巧,正好补上了大窟窿。 赵依依放下包袱,铺完被褥,就有人来提醒,带她们来吃饭。 折腾了一上午,大家早饿了,有的父母甚至为了剩点粮食,没让闺女吃早饭。 着急忙慌地排好队,饶是一向平静的赵娇娇也露出期盼地神色。 倒不是玲珑坊的伙食有多好,而是每隔半个月,玲珑坊中午会有一道点心。 赵娇娇上次来,只吃过一次,那味道她怎么都忘不掉。 她算了算,今个正好是十五号。 赵依依怏怏地跟在最后面,穿过两道院子,走到半路,还遇到一个大娘打翻了菜筐,里面的白菜全都滚到路中间。 大家都自觉避开,赵依依一手包三个,两三下,全都捡到筐里。 大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谢你呀,小姑娘。” “没事,大娘。”赵依依连连摆手,小跑跟上了队伍。 到了吃饭的地,每个人一个粗面馒头,一碗炖菜。 重要的是还分到一块绿豆糕。 点心精贵,不是农家人能吃地起的,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吃点心。 小口抿上一点,甜滋滋的,都不舍得咽下。 赵依依不解地看着桃枝把点心悄悄包起来,桃枝解释道:“我娘和两个弟弟都没吃过,我想回家带给他们吃。” 赵依依把自己的一份推了过去,她刚刚用手掰了一点,甜味很淡,还有股霉味。 再加上她本身不喜欢吃甜食,实在对这个提不起兴趣。 “依依,你不吃了吗?这是给我的?”桃枝不可置信道。 “你吃吧,我已经饱了。” 桃枝犹豫再三,见赵依依不死作假,高兴地拿到自己身前,吃了两小口,剩下的又包了起来。 一块点心,在赵依依眼中好似再普通不过。赵依依看着面前的绿豆糕,瞬间没了胃口。 赵依依的云淡风轻,越发衬得她没见过世面。 身边的女孩见赵娇娇不吃点心,小声问道:“娇娇,你的点心还吃吗?” 赵娇娇面无表情说道:“不吃了。”随手将碟子里的点心倒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 那女孩看着地上脏兮兮的点心,可惜地吞了吞口水。 前三天过地还快些,等到了第四天,赵依依本就是憋不出的人,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坐牢,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 她后悔呀,早知道如此无聊,她就不来了。 何掌事看着又一次走神的赵依依,恨铁不成钢,走过去重重敲了敲她的额头,“赵依依,半天时间,你就给我绣了一片叶子?” 赵依依摸着额头,认命地拿起绣花针。 干着玩意,还不如杀几个丧尸来的痛快。事实证明,她实在不适合干着精细活。 “你啊你!”何掌事还想再继续批评,看到赵依依绣的叶子,最终忍了下去。 赵娇娇心里得意,她可是被夸了好几次,反观赵依依,天天挨训。 不过一会的功夫,何掌事往赵依依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这丫头挠了挠头发,又在那抠抠手指。 何掌事提着小木棍就要过去,正巧遇到秋掌柜来视察。 秋掌柜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装模作样地赵依依身上。 秋掌柜走出门,低声问道:“这一批如何?” “都挺努力,其中就属左边第一个丫头资质最好,学得快,脑筋转的也快。”何掌事顿了顿,咬牙切齿说道:“就是这丫头性子实在急,像个猴,坐不了一刻钟,不是动动屁股,就是扭扭腰。” 正在捶腰的赵依依,忽然惊觉两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可不想再被打手心,故作镇静地把手移到绣架上。 啧,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学生的日子。 秋掌柜笑了笑,“这丫头还小,性子多磨磨就好了。” 何掌事业跟着点头,“几天观察下来,这小丫头品行实属不错,若是培养成才,肯定不会再让咱们玲珑坊重蹈覆辙。” 此话一出,秋掌柜脸色明显不好。 任谁被培养了多少年的心腹,挖走了店里大半的绣娘,玲珑坊因此差点倒闭,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 虽然这些人最后也没落到好下场,可是自从那以后,玲珑坊不再把天赋放到第一位,而是人品。 到了点,赵依依率先窜了出去,她不是着急吃饭,纯属憋地难受。 何掌事努努嘴,“您瞧,这丫头就现在没了影。” 秋掌柜看着只剩下一人赵娇娇道:“这个孩子很认真,她学得如何?” 何掌事摇摇头,“杂念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赵娇娇知道门外的何掌事还未走,她故意想把自己努力的一面让她看到。 毕竟,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是能留下,她听说,很对富家人家或是官老爷家眷穿的衣服,都是玲珑坊的绣娘上门定制。 只要能接触到这些人,她何愁没有办法改变命运,跃上枝头变凤凰。 第53章:越来越有盼头 这几日下来,赵依依觉得这玲珑阁十分奇怪。 不是遇到菜到地的大娘,就是碰到瘸腿的大爷,或者是地上有一袋铜板。 赵依依想起前世狗血电视剧的桥段,这不会就是专门测试她们的吧。 不管了,反正明天比赛完就能回家了。 正巧,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这也是唯一一次能外出的机会。 “酉时之前必须回来。”何嬷嬷话音刚落,赵依依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了,立刻窜了出去。 何嬷嬷:…… 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懒得丫头。 赵依依太过开心,自然没注意到除了她,剩下的人都未离开。 大家都想着趁别人休息的时间,还能再练习练习。 谁知道,只卷跑了赵依依一个人。 赵依依像只刚出笼的鸟,逛了一圈县城,数了数,差不多只有五家包子铺。 价格都差不多,素包子两文钱一个,肉的三文钱。 不过,不是纯白面的,里面掺杂了不少粗粮面。 若是纯白面的包子需要六文钱。 赵依依挨个买了试了试味道,无功无过,味道十分寡淡。 比如像肉馅包子,里面只有几粒肉沫,一点也不香。 素馅的大多是萝卜白菜的,有一家既不舍得放油,更不舍地放盐,就像水煮白菜,外面糊了一层面。 赵依依这段时间嘴巴被自己的厨艺养刁了,吃了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送给了路边一个乞丐。 赵依依一路逛到县城中心,也就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找了一个卖菜大娘问了问,才知道,县城的摊位有专门衙役负责,若想租摊子,需要提前报备。 大娘指着不远处一个背影道:“说谁谁就到,那位官爷就是负责咱们这片的。” 赵依依越看越熟悉,不确定喊了声“周大哥?” 周海转过身,破为惊喜,“依依,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周海消瘦了不少。 想到赵为说他母亲生病了,估计是因为此事。 “周大哥,你娘身体好了吗?” 周海十分惊讶,赵依依解释道:“是赵为哥告诉我的。” “好多了。”周海提起这个,脸上表情轻松不少。 赵依依点点头,转而问道:“周大哥,你不是负责抓犯人吗?怎么换职位了?” “大人将我调这来的。”周海简略回答,又看向赵依依:“你来这是想租摊位?” 赵依依知道他是不想多说,便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想在这租个摊位卖包子,不知道是啥价位?” 周海略微沉吟,“县里的好位置目前都已租出去了,剩下的地段,人不多,恐怕卖吃食不太适合。” 赵依依眉头蹙起,显然这件事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周大哥,我路过东门街时,见那里也有不少摊贩,位置也不错。” 岂止是位置不错,因为是通向码头的必经之路,人流量仅次于县城中心。 周海环顾四周,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东门街不属于县衙管辖范围,那里的摊位最少的也要二百文。” 整个成县还有不属于县衙管的地方,触及赵依依不解的目光,周海想着既然这丫头要做生意,不如早让她了解其中的弯弯道道,以后也少吃些亏。 “东门街归朱府管,而朱府的当家人朱长兴,与咱们风和郡太守的母亲是表姑侄关系。” 赵依依心下了然,估计是常县令碍于太守的官威,特意卖给朱府的面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勤政爱民的常县令能做出这种事。 常县令在她心中的清朗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 周海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小丫头,你想什么呢!县令大人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当初,县令大人接管成县时,朱府一手遮天。 他大刀阔斧改革,谁的情面都不给,收回了朱府名下许多不合理的地皮和摊位。 眼看只剩下东门街这条摊子,成县恰逢建码头,需要审批。 太守故意刁难,摆明了要给朱长兴出口气。 大人无法,只得将计划暂时搁浅。 按理说,大人在成县上任近十年,凭借政绩,早就该往上升。 还是因为得罪了太守,一直不得志。 赵依依为自己狭隘地想法感到汗颜,她向周海赔礼道歉:“周大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海哪能和一个小丫头介意,不过,大人在他心中是谁都不能污蔑的好官,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定会出手教训。 “依依,你一定要在县城摆摊吗?”周海问道。 赵依依一愣,随即答道:“我只是觉得县城人多,包子好卖些。” 毕竟包子利薄,销量大,才能挣多点。 “我到有个提议。”周海缓缓开口:“县城城门卯时才开,很多进城的人,都是一早赶来,早早等在城门口。” 未等周海说完,赵依依眼睛一亮,“周大哥的意思是,让我把包子卖给他们。” 对呀,这些人一早从家出发,走了那么久,一定饿得不行。 若是她卖的比县城便宜,这些人自然会选择她家包子。 不过,城外又没有摆摊的地方,赵依依又犯了愁。 周海笑了笑,他经常外出抓犯人,对县城内外很是熟悉。 “距城门口不到里地的地方,路两边有一大片废弃无人要的荒地,地面倒也平坦。” 赵依依很是激动,若是可以,她还省去了租金。 周海见她如此兴奋,还是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不过,这也有个缺点。在城外不必城内,你的摊子晚上有人专门给你看这。拿那么多东西,天天从家赶来,估计你这小身板吃不消。” 周海记得赵依依是在大山村,大山村虽然是离县城比较近的村庄,可是步行也要两个时辰。 再加上这丫头家里并不好过,没有牛车,全靠人日日背来背去的话,挣这一点钱,实在不值当的。 赵依依也想到了这一点,小推车有咕噜,能省不少力气。 等生意走上正轨,她再买辆牛车。 赵依依一想,心里乐滋滋,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第54章:着了道 赵依依告别了周海,想到还在码头做苦工的赵二河,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向码头走去。 不知为何,越靠近码头,赵依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赵依依找了一处掩藏起身影,悄悄探起头,寻找赵二河的身影。 成县的码头不算大,但也能头。同时容纳十条船左右。 停泊的货船上面推满了货物,许多赤着胳膊的汉子,扛着百斤重的货物,来来回回穿梭在长堤上。 赵依依找了许久,人来去匆匆,再加上有货物挡住面容,都未发现赵二河和赵大河的身影。 就在赵依依转身离去时,一个踉跄地身影映入眼帘。 实在是太显眼,别人最多扛两袋,可那道身影背上足足有四袋。 那人的背几乎被压成了九十度,每走一步,都要停顿几秒。 可见,这人不是大力士,而是在死死硬撑着。 来往的人,不知是谁碰到了那人的肩膀。 那道身影来回摇晃,背上的货物也在晃动,最上面一包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落。 ”二河,你背那么多干啥!?”赵大河接过最上面的两包,扛在背上。 赵大河叹了一口气,“还有不到半个钟,咱们就算累死,也忙不完。” 赵二河抹了把脸上的汗,张了张嘴,不吭气。 赵大河看到赵二河这个蠢样子,越想越气。 二河一向谨慎,若是他今日拦着自己,说不定就出不了这事。 想到上次赵二河敢对自己还手,赵大河把积攒了多日的怨气全部撒在赵二河身上。 “二河,这是你摁的手印,钱你来赔。这事我可一分钱都不出。” 撂下这话,赵大河直接放下背上的货物,拿起一旁的衣服,转身离开。 货物被放到路中间,来回碍事,赵二河麻烦路过的人,把那两包重新放到自己背上。 那人和赵二河两兄弟认识,见赵大河离开,忍不住替赵二河打抱不平,“二河,你也太实诚。这事要不是大河找来的,你也不会被人下了套。” 赵二河苦笑,“俺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识点字,也不会被坑了。” 其实这事也怨他,大哥当时还在犹豫,他想到依依欠的债,心下一横,摁了手印。 谁知道,他果断了这一次,就被人下了套。 那人摇摇头,二河实在是太实诚,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活要忙,给赵三河把两包货物放上去,转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赵二河刚刚全凭着一股劲,如今这顾劲泄了几分,他咬着牙,脸憋的通红,膝盖缓缓直起,就在将要起来的那一刻,双腿不负重荷,一软,即将栽向地面。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背上的重量忽然消失,赵二河转过头,只见她闺女一手提着两包货物,问道:“爹,这些放哪?” 赵二河还未反应过来,指了指一旁的仓库。 汗水流进眼睛,赵二河眨巴眨巴眼,这才清醒,瘦的像个小鸡崽似的闺女,提着四百多斤的货物,健步如飞。 自从山上挖葛根那次,赵二河知道依依力气大,可是他不知道那么大! 赵依依放下货物,站到赵二河面前,问道:“爹,发生了啥事?” 她刚刚模模糊糊只听清了一两句,不过,倒也可是推断出,她爹被人坑了。 赵二河支支吾吾,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经过。 赵依依拼凑出事情经过,原来是赵大河托关系,自认为接到了一个很好的活。 卸完一船货,便能得到五百文钱。 不过,主家等着要,便提了一个要求,必须在今个戌时完成,否则要赔五倍的价钱。 赵大河有些犹豫,这些货他和赵二河两人,最快一天才能卸完。 赵二河却心动了,对赵大河提议,再顾一个人来,给他开五十文的价格,他们兄弟俩还剩四百五十文。 赵大河十分赞同,两人便应承了下来。 可等到了要盖手印的时候,赵大河打怯,他在码头接过那么多活,还是第一次要盖手印。 可是他还想要这笔钱,又怕担责任,故意找了个肚子疼,上茅房的借口,溜了。 赵二河只惦记着钱,心里丝毫没多想,赵大河不在,他利索的盖了手印。 可是,刚到未时,主家的人就派来催,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时间。 赵大河两兄弟自然要争论,明明还有两个半时辰,咋成了半个时辰。 可是那人拿着他签的协议,指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的申时。 赵大河特意找了识字的人,一问才知,上面写的就是申时。 他们才知道这是着了人的道。 “赵二河,还有一刻钟,这货你是搬不完了,倒不如直接拿出钱。”一长脸中年男子得意地走来,极其嚣张道。 赵二河低着头,“钱爷,这五两银子,俺实在拿不出来。” 钱二爷脸色一变,“拿不出钱,就和我去衙门,这五两银子,可够你蹲个十年的。” 说着,他招呼身后的两人,“兄弟们,把他给我送到衙门。” “住手!”赵依依冷笑一声,“不知这位钱爷,能否让我看看我爹签的协议。” 钱爷上下打量赵依依,轻视的表情毫不遮掩,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几秒,忽然合上。 “你这种土包子,看也看不懂。”钱爷出口嘲讽。 虽然时间短,但足够赵依依看清楚,上面的条例十分合理。 就算去县衙,赵依依相信赵二河所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些都只是口述,没有凭据。 反观对方,拿着证据。 这人,已经做了万全之策,看来用这招坑了不少人。 赵二河心如死灰,转过身对赵依依道:“爹没用,本想挣点钱还债,你身上胆子也能轻些。” 赵二河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我去蹲大狱,依依,你娘身体不好,先不要把这事告诉你娘。” 钱爷一直竖着耳朵听,不对呀,这傻大个咋不像之前的人,跪地求饶,再东拼西凑地借钱。 这傻大个真要蹲大狱,他的钱找谁要。 “我说赵二河,实在不行,你把你闺女卖掉。” 赵依依学着赵王氏呸了一口“钱爷,不会说话,就不要满嘴喷粪!” 她挑眉,“还有一刻钟才到时间,谁说我们卸不完货物。” 第55章:故意使诈 钱爷嘿了一声,“你这小丫头片子,口气到不小。” 他一挥手,命人找来沙漏,“待这里面的沙子流完,正好是一刻钟。你若能搬完,咱们这事就到此为止。” 赵大河扯了扯赵依依的衣袖,他猜测依依是想多雇人卸货。 他和大哥当初也想过用这个法子,可是大家一听要给钱爷干活,纷纷摇头拒绝。 赵二河这才知道,钱爷用招路数坑了不少人,但是他背后有人,大家都是靠卖力气的农家人,只好忍气吞声。 “爹,不需要别人,你帮我的忙就可以完成。” 钱爷嗤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他指着库房整齐排列的货道:“我可先说好,你若不把货给我整理好,可不算过关。” 说着,钱爷一把将沙漏到过来,看着沙子不停往下漏,笑地一脸阴险。 赵依依把赵二河安排在库房门口,“爹,你负责垒叠货,我负责运输。” 赵二河哪能让闺女做这种活,阻止道:“依依,这活累,还是我来吧。” 赵依依给了赵二河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往货船走去。 她大约数了数,还剩一百二十包货物,来回一趟需要一分钟,足够了。 钱爷盯着赵依依的背影,见她站在货船钱无动于衷,以为她怕了,转身对赵二河故作好心道:“二河兄弟,只是五两银子而已,你东拼西凑也能借出来。你瞧瞧,你那闺女瘦的像个豆芽菜,别说一包百斤重的货,就算给她来个十斤,都能把她压趴下。” 钱爷还想继续再说,周围的吵闹声忽然寂静下来,身后的小弟结结巴巴道:“老,老大,你往身后瞧。” 钱爷转过身,只见他口中的豆芽菜,背着好多包货,轻松地走来。 他伸手数了数,十包!整整十包! 长堤上的汉子被惊地停下脚步,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这丫头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士啊! 赵依依麻利地把货放到门口,脸不红,气不喘地再次返程。 第二次,第三次,又是十包! 钱爷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了身后两人一眼,那两人立刻明白。 抬脚走上前,并立而站,像堵墙,拦住了赵依依的路。 赵依依往右挪,二人也迈向右边,坚决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 赵二河心都提了起来,“钱爷,您用这招不就是使诈?” 钱爷一脸阴鹜,“赵二河呀,咱们这协议里可没提不能用这个。” 赵依依看着眼前的两人,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还未等两人反应,眨眼间越过两人,到了仓库。 接下来,得了命令的两人下了狠劲,竟然动起了手。 赵依依东躲西闪,像个逗耗子的猫,引得两人气喘吁吁,都未抓到赵依依分毫。 最后一包货物落下,赵依依伸出手掌,“钱爷,银货两讫。” 钱爷牙都咬碎了,他威风那么久,丝毫不把这些干苦工的人放在眼里,今个竟在这小丫头片子上栽了。 “什么银钱?”钱爷故作惊讶,“你们是免费帮我干活,谈什么钱?” 赵依依冷笑,“钱爷,别以为自己穿的人模人样,自己封个爷,就真成了主子,到头来,还不是个点头哈腰的孙子!” 这明显戳了钱三的痛处,不大的绿豆眼瞪着赵依依,抬起胳膊就要打,“你个死丫头,知道爷的来历吗?爷可是朱家夫人的亲姨弟,就算是县令大人来了,也得给爷面子。” 钱三胳膊还未落下,赵依依一掌就把他推了出去。 钱三踉跄几步,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捂住腰,疼得哎呦哎呦,嘴里还不忘威胁赵依依,“你敢对我动手,别说整个码头,就是整个成县都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你们两个给我愣着干什么,给我上!”钱三看着呆愣的手下,气地怒吼。 两个狗腿子听了,一拥而上。 身后还传来钱三愤恨地声音:“给我打,把她给我打死!” 话音刚落,还未挣扎起身的钱三,成了肉垫,被鼻青脸肿的两人砸地瞬间晕了过去。 有人和赵二河认识,好心劝道:“朱家可是咱们县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得罪了他们,以后真没了活路。” 赵二河还是第一次听说朱家,这人家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 他到不怕啥,就是担心因为此事,牵连了闺女。 眼见钱三悠悠转醒,有人故意想在钱三面前博个好印象,“是啊,二河。等钱爷醒来,你好生道歉,再包个大红包。” “为什么要道歉?”赵依依问道。 说话那人名叫孙二发,眼睛不大,不过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满肚子小心思。 他是新来的,本不就是踏实干活的人,瞧见钱三两三次,觉得他身后的小弟十分威风,又不用出力干活,早就想攀上关系。 故意大声道:“钱爷身份尊贵,你连和他提鞋都不配,说不定和他磕头认错,钱爷还能原谅你一二。” 钱三费力爬起来,虚脱道:“对,你这臭丫头,若不给我磕头认错,爷一定告诉县令大人,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换掉。” 本来还事不关己的围观人,听到钱三迁怒到自己身上,纷纷出口让赵依依磕头认错。 “俺还有一家人要养活,二河,你家闺女咋那么不上道,认个错咋啦。” “要我说,这丫头规规矩矩把钱赔给钱爷,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赵依依环抱胳膊,“我若给钱三赔礼道歉,他日后定会越加嚣张,说不定下一个受害者就是在场的诸位。” “奉劝大家,事情没到自己身上,说啥都行。可是,你今日冷眼旁观,甚至是煽风点火。若有一日,祸到你身上,就别指望旁人替你出声抱不平。” 刚刚还在出口指责赵依依的众人,瞬间沉默不语。 只有几人还在狡辩,以孙二发尤甚。 赵依依冷冷一笑,“我爹不是第一个被坑骗的人,可是我想让他成为最后一个。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你或者你认识的人,定有上过钱三当的人。” 赵依依指着百斤重的货,“你们累死累活一天才挣五十文,钱三张口就要五两银子,他贪得不是财,而是我们穷苦人家的人命!”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有个汉子带着哽咽,“俺兄弟就是上了钱三的当,他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五两,后来俺侄子生病,实在拿不出钱,活活病死了。媳妇也跑了,俺兄弟想不开,人也投了井。” 人群中,寂静地可怕。 孙二发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一句。 钱三也躲到两个打手身后,这些人的目光简直都能吃了他。 赵依依冷冷一笑,“县令大人乃是咱们成县为百姓谋利的好官,大人是听你钱三的话,还是听民意,咱们去县衙便知!” 钱三眼珠一转,挺着胸脯,“去就去,爷还怕你!” 第56章:计中计 一行人呜呜泱泱来到县衙,赵为看到打头的赵依依,笑道:“依依,你到成了我们衙门的常客,这次不会又是别人拔了你家的秧苗?” 赵依依侧过身,往身后抬了抬下巴,“秧苗还好生的在地里,不过,遇到了一个到处坑人钱财的家伙。” 赵为看到钱三,脸上的笑倏忽不见,立即跑到衙门内,禀告常县令。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被请到公堂之上。 还未等赵依依开口,被钱三坑过的人率先讲了事情经过。 “青天大老爷,你可得给俺们穷苦人家做主啊。” 常县令皱起眉头,看向赵依依,“你状告钱三,也是所为同一件事。” “正是!”赵依依看向钱三,“大人,此人仗着大家不识字,故意诱骗对方签下字,以此来威胁,骗去钱财。” 常县令看向钱三,“钱三,你可认罪?” “大人,这丫头纯属污蔑小人。”钱三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着两个手下的脸,“此女煽动这些劳工,还打上我的兄弟,就是想故意讹我的钱。” 赵二河没想到,钱三到了县衙,都敢睁眼说瞎话,“你胡说,分明是你欺骗俺立下字据。” 钱三得意一笑,“字据呢?”他看向身后那些劳工,笑地狡诈,“口说无凭,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和你们立下字据,若是拿不出来,我还要告你们污蔑之罪。” 那些劳工互相看了一眼,哪有啥字据,当初他们怕被抓进大狱,一心想还钱,哪还有心思想字据的事。 赵二河也一愣,他盖手印的那张纸还在钱三身上。 钱三看着众人的神情,越发得意。 “大人,这是钱三和我爹立的字据。”赵依依忽然出声,双手奉上一张纸。 钱三不可置信,慌忙摸掏进怀里,随即恶狠狠看向赵依依,这个死丫头,不知何时摸走了它。 不过,哪有如何。 钱三不慌不忙,“大人,小的确实想起来和赵二河签了协议。这上面的条例可未犯法。大不了,小的支付他工钱便是。” 说着,钱三从钱袋子里掏出五百文,扔给赵二河。 他这个法子,可是特意咨询了懂律法的人,就算有字据,他照样不怕。 常县令眉头越皱越深,显然,这钱三已经做了万全之策,就算赵依依有依据也无法拿他如何。 “此案确实无法判钱三刑罚。”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嘀咕,刚刚他们已经得罪了钱三,钱三未受严惩,自己的日子还能好过。 忍不住埋怨起了赵依依,若不是这丫头言之凿凿说县令大人能做主,他们岂会来这一趟。 钱三随意对常县令拱了拱手,“大人,若无事,小人告退。” “慢着!”赵依依说道:“县令大人,民女来此,还要状告钱三一项罪名。” “民女记得,律法中有一条规定,若是有人蓄意抬高或压低市场价格,则视为扰乱市场罪。” 钱三哈哈一笑,什么扰乱市场罪,前所未闻,定是这丫头胡编乱造。 常县令破为惊讶,这条律令不过刚颁发一月,甚少有人会关心此事,没想到这丫头对律法还挺上心。 “确有此事。”常县令解释道。 “在码头扛活,满打满算一天不过五十文。可是,钱三出手五百文,已经超出正常价格的十倍。” 赵依依继续义正言辞道:“若是人人都学钱三,抬高雇人价格,商人利润减少,就会提高商品价格,百姓买不起东西,无米下锅,有些人被逼无奈,便会抢家劫舍,继而引起恐慌,社会动荡。” 赵为硬生生憋住笑,赵依依这胡说八道的模样,从钱三硬是扯到了江山社稷。 不过,看这钱三的慌乱样,还到有几分效果。 赵依依转过身,看着钱三,缓缓道:“我若没记错,高出市场价超过五倍者,不禁要移交郡州审理,还要处以高额罚款。” 一听郡州审理,钱三反而镇定下来。 谁不知道,他表姐夫和太守有亲戚关系,到时,让姐夫打声招呼,比喝水都简单。 常县令沉吟片刻,下令让人把钱三捉压,即刻派人压去郡州。 钱三丝毫不害怕,还故意挑衅道:“常大人,等咱们一同去了郡州,咱们俩个还不知道谁会受罚呢。” 明晃晃地轻蔑,赵为脸色拉下来,握着刀的手露出青筋。 常县令并不恼怒,笑地温和,“钱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京城派来钦差大人特意管理此事,你的靠山用不到了。” 钱三脸色一变,罚款他不怕,可是因为此事,他身上背了几条人命。 若是查出来,他的命就不保啊。 钱三再没了之前的嚣张劲,瘫在地上,连连求饶,说自己忍下所有罪,愿意把坑来的钱全部还回去。 常县令故作沉思,钱三见有戏,急忙解下钱袋子,把坑来的钱外加工钱一一还了回去。 “大人,那小的…” 常县令拍了一下惊木堂,厉声道:“来人,压下去。” 钱三这才反应过来,常县令刚刚故意炸他。 他怒火中烧,被人拖着下去时,还在大叫:“你等着,我姐夫朱长兴一定不会放过你。” 其余人领到钱,喜出望外,直呼常县令是个好官。 等人都散去,赵为问赵依依:“钱三可是背靠朱家,你也敢和他对着干。” “若没人发声,钱三只会越加猖狂。”赵依依看着常县令,笑道:“再说了,我相信常县令是不会让我们老百姓吃亏的。” 常县令心里一暖,他当官数载,不贪,不结党营私,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赵依依夸常县令,赵为听了,咧着嘴,比夸他还要高兴。 不过,常县令见赵依依如此平静,问道:“依依,你可是一早便知道朱家与太守的关系?” 赵依依点头,“是周大哥告诉我的。” 提起周海,赵为表情破为古怪。 常县令笑眯眯问道:“你既以知道,为何还建议我,把他送到风和郡?” “我听说,咱们大齐与南疆共建的贸易市场,因为有人哄抬价格而崩塌。听说陛下发了雷霆之怒,所以…” “所以,你便想着,圣上一定会对这方面严加管控。”常县令接过来话。 赵依依点点头,“我想着,太守定然不敢在这个风头包庇钱三。可是我没想到,圣上这次会派钦差大臣坐镇。” 听完赵依依的讲述,常县令再次叹气,这孩子若是个男孩子,日后定会有大出息。 第57章:赶走赵依依 赵依依分别前,特意交代赵二河,千万不要把今日的事告诉赵大河。 若是他知道钱要了回来,定会要求平分。 至于其他的,等她回家再说。 “好,爹听你的。”赵二河点点头。 他是老实,不是傻。吃过两次亏,他早已看出赵大河对他到底如何。 想到两人幼时,赵大河省出自己的口粮给他,赵二河心里酸涩,有些日子,有些感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爹,既然没事,我就回秀坊了。”赵依依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回家也要注意安全。” “依依,你等一下。”赵二河叫住赵依依,掏出怀里的铜板,全都递到赵依依面前。 “依依,这些钱你拿去还债。” 赵依依抬起头,眼神复杂,“爹,你接这个活,是为了帮我还债?” 赵二河挠了挠头,“爹没啥本事,想着多挣点,你便轻松点。” 说到这,赵二河声音低了下去。 这事,若不是依依,别说工钱,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赵依依看着五串铜钱上面,躺着孤零零的四文钱,“爹,这四文钱?” 赵二河有些慌乱,“这,这是我捡的。” 赵依依叹了一口气,若是她没想错,这是赵王氏给的饭钱。 他们干的是出力气的活,有时候从家里拿的干粮不够,赵王氏会给一人一文钱,让买个粗面馒头吃。 他爹为了省钱,这四文钱硬是从牙缝里抠出来,不知道攒了多久。 赵依依把钱推回去。 赵二河有些失望,他以为是依依觉得少,“依依,这钱虽然少,爹会努力再挣的。” “爹,我没有欠钱。这些话都是骗奶的。”赵依依抿着唇,解释道:“至于我娘的药钱,是我从山里挖药材挣得。” “爹,我说谎,不过是想咱们家好过一点。” 赵依依知道,赵二河已经变了许多。她更知道,他的孝顺已经刻在骨子里。 可是,看到赵二河一心为她,赵依依还是不忍心骗他。 赵依依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她想说,你别告诉爷奶她们。可是,若是赵二河真想说,她叮嘱一百遍也没用。 有时候,赵依依觉得自己戒备心太强。在末世,她曾被至交好友伤害过,事后,无论她怎么道歉弥补,直到自己死,她都未原谅她。 不是她小气,而是她怕。她从小太过孤独,以至于自己太过珍视别人对自己的好。 越在乎,受到的伤害越深。 伤害太过疼痛,以至于她怕再次掉入同一个深坑。 赵依依在路上闷闷不乐,而这边的赵娇娇因为偷窃,被逮了个正着。 一刻钟前,赵娇娇练习地疲惫不堪,她本想出去在绣坊中走一走。 谁知,走走停停,就迷了路。 走到一处小庭院内,赵娇娇呼叫了几声,没见人影。 往前再走几步,满院都是晾晒的各色布料。 赵娇娇双腿不由自主走进,手指轻抚上去,这种面料是她从未见过的,十分丝滑。 有一款是淡淡的粉色,像家里墙上开的牵牛花的颜色,真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赵娇娇依依不舍地将手拿开,若这些都是她的,她穿在身上定会漂亮极了。 她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悄悄拉下那块粉色的布,裹在身上。 对着盛满清水的水缸来回扭着身子瞧,果真比她想的还要漂亮。 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葛衣,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衣服,如今在粉衣的衬托下,越看越土气。 怪不得旁人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 她本有十分的容貌,硬生生被拉低了五分。 赵娇娇看着手里的粉布,不舍得把它重新挂到绳子上。 她走了两步,忍不住又转身瞧了瞧,若是她生在富裕人家,这些东西都是唾手可得,还有得着羡慕别人。 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出现她心中,反正现在四下无人,那么多布,她拿一块,也没人知道。 赵娇娇放轻脚步,将刚刚放回的布悄悄撤下,一点点塞进衣袖中。 农家人为了省钱,特意将衣服做的肥大,这次到是方便了她。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严肃的女声。 赵娇娇脸色煞白,身子僵硬,赶紧将装了一半的布料扯出来。 她转过身,看见那人的脸时,身子抖的更厉害。 她见过这个女人几次,每次来,何掌事对她态度十分恭敬。 “我,我迷路了。恰巧看见这块布掉到地上,正要捡起来,放回去。” 秋掌柜皱着眉,看到一半布已经皱皱巴巴,还有什么不明白。 看了这女孩一眼,见她脸生问道:“你是新报名的学徒?” 听到这句话,赵娇娇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人不认识她。 “是。”赵娇娇话音刚落下,又听面前的人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赵娇娇心里一咯噔,短短几秒,心思百转千回,小声回道:“我叫赵依依。” 秋掌柜点头,脸上看不出神情,示意知道了。 “出门右转再拐弯,你自会找到回去的路。” 赵娇娇手里还拿着布,咬了咬唇,想把它挂上去。 “给我吧。”秋掌柜伸手接过来。 赵娇娇道了声谢,快步走了出去。 她看着赵娇娇的背影,又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布,眉头越皱越深。 “今个是怎么了,天气如此好,秋掌柜的心情怎那么差?”一道打趣女声传来。 秋掌柜眉头舒展,对着来人行了一礼,“夫人。” 常夫人将秋掌柜扶起,“和你说了多少次,咱俩用不着行虚礼。” 秋掌柜握着常夫人的手,“礼不可废。于公,您是县令妇人,当行礼。于私,您救玲珑坊起死回生,是如今的大掌柜,更要行礼。” 常夫人笑了笑,“你呀你,嘴皮子实在利索。”又看向她手里的布,“这布怎皱地如此厉害。” 闻言,秋掌柜扬起的嘴角拉下来,“新招的一批,有个手脚不干净的,让我当场逮到。我见她年龄不大,便没有当场戳破。” 常夫人一听,脸色也跟着不好,“这样的人,万不能招进来。” 秋掌柜点点头,“我想着,等明个测试完,把她赶回去。” 自从常县令那些穷亲戚时不时来打秋风,常夫人最讨厌这种小家子气的人。 气愤道:“何须等到明日,今日就撵回家。” 秋掌柜到有些犹豫,这些都是贫家女子,若是提前赶回家,大家定会知道这人犯了错。 若是这名声坏了,对于农家女孩来说,才是彻底绝了唯一生路。 常夫人劝道:“你就是心肠太软,做生意不是做菩萨,玲珑坊给这些女孩提供了不少机会,做到了咱们应做的。你若是再硬不起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坏良心的。” 秋掌柜想到曾经的艰难,下定了决心,“我马上告诉何掌事,让她立刻撵走赵依依。” 常夫人脸色一变,惊讶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第58章:赵依依落选 秋掌柜问道:“您认识赵依依?” 常夫人摇摇头,认识谈不上,就是莹莹一直在耳边吵闹,要找赵依依玩。 天下叫赵依依的多了,或许不是同一个人。 常夫人问道:“那赵依依是何处人?” 秋掌柜还真是一时答不上来,便找人拿来登记的册子。 这批来的只有一个叫赵依依的,倒也不怕重名,“这丫头是大山村人士。” 常夫人揉了揉额头,脸色越加不虞。 果然,这个赵家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当日,她听说钱嬷嬷说是赵依依救了莹莹,当日夫君也向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自己虽然误会了她,可她还是打心里眼怕这种穷苦人家。 不是她对有偏见,而是她见过的庄稼人,没一个好的。 若不是女儿心心念念要和赵依依玩,她便派人去打听一番。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家人都是个眼皮子浅的,明明家里的三儿子没考中秀才,还大张旗鼓,大摆筵席,宣称中了功名。 再加上今个一出,她十分庆幸,没有让女儿接触赵依依。 看她这个品行,说不定,这赵依依救莹莹,也是别有用心。 常夫人愁容不展,想了想,开口道:“算了,赵依依曾救过莹莹。把她留下,算是还了她的恩情。” 无论赵依依的目的是什么,她向来不喜欠别人的情。 “那丫头就算进了玲珑坊,怕是个养不熟的,要派人多多注意。”常夫人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秋掌柜心下了然。 翌日,到了测试时,何掌氏出题,要让她们每人绣一朵梅花。 赵娇娇松了一口气,梅花是她练地最好的。 赵依依本就是包着淘汰的决心来的,绣地时候,莫不经心,连带着配色都绣错了。 何掌事叹了一口气,她算是看出来,赵依依志不在此,好好的一个苗子,心不在这上面。 一个时辰时间,很快就过去。 随着啰声落下,何掌事扬声道:“你们的去留,由秋掌柜根据绣品质量来决定。” 赵娇娇看着走进来的人,心瞬间沉下去。 这人不就是昨天她遇到的。 赵娇娇随即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昨日她未为难自己,说不定秋掌柜根本就未看出来。 这样一想,赵娇娇镇定下来。 眼看秋掌柜走到赵娇娇面前,赵娇娇的手指绕在一块。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家,这是她唯一往上爬的机会。 秋掌柜触及赵娇娇的眼神,看到这丫头眼中的野心一惊。 轻微地摇摇头。 赵娇娇的心如坠冰窖,死死咬着唇。 秋掌柜看了一眼她的绣品,中规中矩,不算出彩,倒也无错。 “留下吧。” 一瞬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赵娇娇的方向。 她可是第一个被留下的。 赵娇娇的手都在颤抖,抬起脸,脸上的笑触及秋掌柜淡漠的目光,瞬间僵住。 她不是被选上了吗? 秋掌柜对她为何如此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厌烦。 当看到第二个人被选上,秋掌柜依旧不带笑意时,赵娇娇放下心来,原来她想多了。 她再次肯定了心里的想法,秋掌柜定是没有看到她私藏布的动作。 赵娇娇得意地看着秋掌柜走到赵依依身边,赵依依人懒还蠢笨,定不会被选上。 秋掌柜看着绿色的梅花瓣,粉色的茎,眼泪被辣的出来。 “这是什么?”秋掌柜指着梅花旁边的白色圆点。 “这是我自己独创的蜜蜂。”赵依依指着蜜蜂,一一介绍,“这是它的翅膀,后面的是它的肚子。” “好了,好了。”秋掌柜出声打断,阵法不错,就是这审美太堪忧。 赵娇娇看到秋掌柜走向下一个,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赵依依,你永远都比不过我。 测试结束后,一百多人,只选中五人。 没被选上的,有几个还在偷偷哭泣,没哭的,脸色也不好看。 只有赵依依,笑容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秋掌柜不解,“这丫头怎么那么高兴?” 何掌事从一旁的盒子里,找出来一个绣品。 秋掌柜接过来一瞧,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翘着一只脚,歪着头,活灵活现。 “这是那丫头送给我的。”何掌事失笑道。 昨日,赵依依回来,特意寻了她。 先是对她的悉心教导表达感谢,然后她坦白,自己出于无奈才来,并非刻意浪费这次机会。还送上了自己亲自绣的绣品,表达歉意。 “这丫头说,她对刺绣实在不感兴趣。她出去之后,一直想开个包子铺,家伙什都买好了。” 秋掌柜也跟着笑起来,喃喃道:“女子做生意不易,这条路比刺绣还要难走。” “我也说了同样的话。”何掌事摸着小鸭子,满是欣慰道:“可是那姑娘告诉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男子能做的,女子照样行。” 秋掌柜浑身一震,苦笑了一声,她当年要做玲珑坊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现在年龄大了,怎么还学会带着偏见看人。 “何掌事,这个丫头?” 何掌事疑问道,“秋掌柜,您要问什么?” “没什么,算了。”她本想问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算了,她不走这条路,或许自今日一别,很难再相见了。 选上的五人,今日也要一同回家。 这次回去,主要是收拾好衣物,下次回家,就要半年之后了,明日玲珑坊还会派人来接。 显然这次回来,赵娇娇身边围了不少人,阿谀奉承地比比皆是。 赵娇娇看着笑地欢快的赵依依,刚刚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 她落选了,凭什么不难过! “依依,你没被选上,是伤心了吗?”赵娇娇故作懵懂地问道。 赵依依还在和桃枝聊天,转过头随意回了一句:“没有。” 赵娇娇却不依不饶,“依依,你不要伤心。毕竟,你的脑袋刚好,跟不上也正常。” 有人好奇问,“依依的脑袋怎么了?” 赵娇娇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依依生下来就痴傻,连话都说不完整,就连吃饭都要我二婶喂。” 一个女生惊呼,“我们村就有这样的傻子,他犯了病,把自己一家人都杀了!” 大家一听这话,自觉地远离赵依依,生怕沾到她的衣角。 桃枝小声问,“依依,娇娇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赵依依毫不避讳。 听到赵依依承认,大家更害怕了。 挨着赵娇娇的一女孩出声,“赵依依,你快下去,不要和我们坐一辆车!” “对,把她赶下去。万一她犯了病,我爹说,傻子杀人是不犯法的。” 赵娇娇郁闷地心情一扫而空。 在大家讨伐声中,赵依依忽然变了脸,胳膊忽然抖动,她面露恐慌,“快躲开,我的胳膊不受控制了。” 车夫还来不及停车,车上的人吓得尖叫,乱成一团。 坐在车边上的赵娇娇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直接滚了下去。 好巧不巧,屁股正好摔到石头上,疼到是没多疼,只听“刺啦”一声,赵娇娇脸色煞白。 赵依依啧了一声,小白花,还和我斗。 第59章:回家见林砚 “娇娇,你没事吧。”刚刚出言赶赵依依下车的女孩下了马车,想把赵娇娇扶起来。 赵娇娇又羞又气,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愿站起来。 另外一个女声以为她受伤了,也帮忙搀扶。 赵娇娇的力气,怎么抵得过两人。 还未等她拒绝,就被架起来。 屁股后面凉飕飕地进风,她下意识挣开胳膊,捂住后面。 这个举动,自然引起了旁边女孩的注意。 她表面奉承赵娇娇,心里却嫉妒地不行。 故意大声说道:“呀,娇娇,你的裤子后面裂开了一道缝。” 赵娇娇羞得几欲落下泪,飞快坐上牛车,解开包袱,随意找了一间上衣,围到腰上盖住。 听到耳边捂住嘴的低笑声,赵娇娇恶狠狠地看向赵依依:“依依,你是推的我,对不对!” 赵依依无辜地摊了摊手,“赵娇娇,没有证据,你可别啥事都赖我。再说了,无缘无故,我为什么推你?” “你定是恼恨,我提起你曾是傻子的事。” “赵娇娇,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赵依依锤了锤发麻的腿,“你在外面不给我面子,我也没说过,你抢我衣服穿的事呀。” 桃枝凑过来,替赵依依打抱不平:“依依,看来你和娇娇是一家人。她长的那么胖,你瘦的像个豆芽菜,一看就是没少受欺负。” 赵依依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以前我也傻,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整日挨饿受冻,不如娇娇讨家里人喜欢。” 桃枝也跟着抽噎,她觉得自己够可怜了,没想到赵依依比她还可怜,握着赵依依的手,“依依,你的手像个鸡爪。我娘说,只有整日吃不饱的人,手才长这样。” 赵依依看着比她还伤心的桃枝,又瞅了瞅自己的手。 她这辈子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一双手,这分明就是纤纤玉指,怎么成了鸡爪。 “姑娘们,要俺看,依依如今变得正常,可是聪明的很。”车夫调整好牛车,也忍不住开口。 这次赶车的车夫和去时正巧是一个人,他听了一路的故事,对赵依依印象尤其深刻。 “俺活了半辈子,算是看明白,这人啊。无论以前过得咋样,只要与人为善,做个好人,以后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 车夫往上指了指,“因为咱们的一举一动,老天爷都看着呢。” 车夫的这番话,赵娇娇脸色煞白,比她的裤子裂开还要羞耻。 她将所有怒火生生咽下,就连一个车夫也敢对她指桑骂槐。 若她是富家小姐,别说区区一个车夫,就是赵依依,见了她也得磕头认错。 赵娇娇死死攥着包袱,越发坚定了要成为人上人的决心。 车夫别看是个庄稼汉,说出来一番话,让一车人听了心里去。 对着赵娇娇也没了之前的热络,尤其是看到赵依依和赵娇娇的对比,无论是从个头还是气色,还有什么比自己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 之前扶赵娇娇的女孩,就是个墙头草,转身和一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边说边瞄赵娇娇,眼里的鄙夷生怕赵娇娇看不见。 赵娇娇面无表情,她还不至于为一群落选的人费心费力。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赵依依安慰桃枝许久,这丫头才不哭了。 桃枝临走前,还邀请赵依依有空找她玩。 正好,她俩都没被选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赵依依没敢给她准话,她若是真干起了生意,可就闲不下去了。 到了大山村,赵依依背着小包袱,颠颠地下了牛车。 给车夫道了声谢,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向家走去。 反观赵娇娇,怕裤子再裂开,走地十分龟速。 没一会,两人拉开了距离。 赵依依推开门,大声道:“娘,我回来啦!” 紧接着,一人从厨房缓缓走出,他逆着光,迈着稳稳地步子,走到她面前,“依依,欢迎回家。” 赵依依揉了揉眼睛,再次难以置信地眨巴眨巴眼,“林砚,你能下地走路了?” 林砚伸出手,将她的斜挎小包袱拿下来。 怕扯到她的头发,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护着她的发顶,一手提起包袱。 赵依依这才发现,这小子好高啊,比她高了两个头都不知。 两人边走边走,赵依依问:“林砚,你到底多大了?” 林砚摇摇头,“你忘了,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赵依依有些纠结,林砚大她三岁以内,她还能接受。 万一是个大龄青年,长的比较嫩,她岂不是吃亏了。 顾文淑点点赵依依的额头,“你呀你,林砚那孩子最多比你大两岁。” “娘,你咋知道的?”赵依依好奇问。 “娘活到这岁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赵依依看着顾文淑的气色,确实比她走时好很多。 “伯母,该吃饭了。”林砚端着两碗肉粥,熟练地摆起小桌子,放到上面。 赵依依看地目瞪口呆。 顾文淑解释道:“自从三日前,林砚能下地活动,他就负责娘的吃食。” 赵依依再次惊掉了下巴,“你会做饭?” 林砚抿了抿唇,“是和伯父学的。”说着,他把一碗粥推到赵依依面前,“依依,你尝尝,好不好吃?” 他知道依依今天要回来,这些粥已经炖了好久。 在林砚殷切地目光中,赵依依尝了一口,还算可以,就是和她的厨艺比,还是差远了。 不过,对于新手来说,已经不错了。 “很好吃。”赵依依竖起大拇指,虽然夸奖略微夸张了些,不过,人嘛,越夸才会有干劲。 林砚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一早便在忐忑,怕不符合依依的口味。 “你的粥呢?”赵依依看着桌上只有两碗。 “在厨房,我去端。” 顾文淑见林砚走出去,对赵依依小声道:“可别夸林砚了,我就夸了一句粥好吃,娘已经吃了三天了。” 赵依依捂着嘴偷笑,这个呆子。 “娘,没事。我回来了,可以给你做好吃的了。” 顾文淑看着乐滋滋的闺女,问道:“依依,玲珑坊选学徒的事结果咋样了?” 林砚的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又稍微对着赵依依方向侧了侧身子,接着极其自然地喝起了粥。 赵依依讨好一笑,“娘,你闺女太笨,被淘汰了。” 林砚捧着碗,身子转回来,坐正后,喝粥的节奏比之前快了不少。 第60章:鬼鬼祟祟的刘春香 吃完午饭,赵依依一头扎进厨房,为顾文淑炖鸡汤。 这几天,她没有把鸡和面留下,就怕赵王氏昧下,不给娘吃。 看来,她得学赵王氏找人打个柜子,把米面放里面,再上上锁。 想到自己屋里只有一张床,加上林砚的屋子,都需要柜子放东西。 心里打算着,赵依依手下没停,用热水烫一遍鸡,拔干净鸡毛,清理里面的内脏。 结果,这只鸡肚子里面有不少的卵黄。 卵黄是未成型的鸡蛋,但煮熟后口感要比鸡蛋好吃,十分有筋道。 赵依依正要从空间里拿出人参时,墙角的人影一闪而过。 刘春香正踮着脚尖,从窗户里偷瞄,她今个就不信,逮不到赵依依放东西的地方。 看到案板上的野鸡,刘春香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心里埋怨起赵依依,这丫头心眼可真小,只给文淑和那个小白脸吃,她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大伯娘,连个鸡屁股都没吃到。 走神的空,刘春香环顾厨房四周。咦,赵依依人呢? “大伯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刘春香吓地,脚下没站稳,往前一个趔趄,下巴磕到窗户沿上,眼泪差点被飙出来。 “泥个使鸭头,揍路咋没声音。”刘春香捂着下巴,疼得说话都不清楚。 “大伯娘,我还要问你呢。你鬼鬼祟祟在窗户边瞅啥?” 刘春香摸了摸下巴,见没出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对赵依依笑道:“娇娇已经被玲珑坊选上,一脚迈进了富贵窝。你是娇娇的堂妹,没啥表示的?” 赵依依手里还拿着菜刀,上面占满了鸡血,她在刘春香面前挥了几下,“要不然,让我给娇娇舞个刀,助个兴?” 刘春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刀招呼到自己身上。 “你这丫头,我说的还不够明白?我看,你厨房的那只鸡就不错。” 赵依依亮起血淋淋的刀,“大伯娘,我走前留下的猪头可不少,做人,咋那么贪心呢?” 阳光照到刀面,反射到赵依依脸上,那双眼睛笼罩在斑驳的光影下,冒着森森寒气。 刘春香摸了摸发寒的脖子,挤出一丝笑,“依依,大伯娘开玩笑。你先忙,我先走了。” 身后犹如恶鬼追,刘春香一溜小跑进了东屋。 听到门关上,赵依依拿着刀,把鸡剁地吭哧乱响。 刘春香在东屋都听到了声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想到她差点被废掉的右手,这个赵依依,那是什么被神仙点化,分明就是恶鬼缠身。 赵依依照例做的鸡汤面,这次把自己的一份也做了出来。 想到桃枝说她像个豆芽菜,赵依依低头,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 在末世糙惯了,她穿回来后,从未注意过自己身材。 相貌美丑她都能接受,她实在受不了“豆芽菜”这个词已经成了她的标签。 再加上矮萝卜头的个头,赵依依叹了一口气,前世她身高一米七五。 这辈子,能长到一米六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顾文淑和赵二河个头都不矮,她补一补,说不定还能再往上长一长。 赵依依擀着面条,享受着赵家难得一见的安静。 听娘说,爹和大伯因为县城没多少活,被赵王氏安排到山上挖葛根。 大虎去了码头一天,第二天偷跑回家,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 赵王氏气地大骂,也被她安排到山上挖葛根。 幸好,山脚下也有葛根,三个人不用跑到深处,到也安全。 至于刘春香,知道赵娇娇今天回家,说要等着闺女回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偷懒,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上山。 而赵王氏跟着顾老头一块砍竹子,编筐。 因为家家户户几乎都会这个手艺,需求量不高,价格也实在便宜,一个大筐只能卖两文钱,小一点的一文钱一个,或者一文钱两也能卖。 价格便宜,编的筐子可不简单,从砍竹子,削竹条,泡水变软,再晾晒,中间的程序不少。 甚至是到了最后一步,编筐子,饶是赵老头这样的熟手,最快一天只能编两个。 这也是大家有点出路,也不愿意编筐的原因。 赵依依把鸡汤面端给顾文淑,许是突然换了口味,顾文淑这次喝了满满一大碗。 赵依依看着顾文淑脸色一天比天好,心里也跟着高兴。 顾文淑擦了擦嘴,提起了在码头上的事。 “你爹已经告诉我了,将钱都交到我手中。” 顾文淑边说边看闺女的神色,缓缓说道:“依依,你爹以前做的是不对,现在他愿意改变,咱们娘俩都再给他一个机会。” 赵依依抿了抿唇,“娘,万一这次爹,又像上一次,把钱交给你,再要回去,交给奶。” 顾文淑懂女儿的意思,上次二河能把二十文交给她,她打心眼里高兴。 过了没几日,他支支吾吾,说娘日子不好过,想把这些钱孝敬娘。 那时候,她的心啊,嗖嗖地灌冷风。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了二河。 赵依依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娘,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我带着你离开赵家,凭我的本事也能养活你。” 顾文淑脸色一变,依依变清明那日,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直以为闺女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个想法已经深深印在她心里。 她的身子不好,不知道能陪她到什么时候,若是自己离开,她在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二河。 这也是她极力调和两人关系的原因。 可是,她今日才发现,在依依心里,早日把二河和赵家排斥在外。 她性子太急,做事莽撞,若离开赵家,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吃人的年代,如何有立身之处。 顾文淑看着毫不在意地女儿,语气陡然严厉:“依依,二河是你爹,你这段时间太任性,他一直包容你。父女之见哪有隔夜的仇!” 赵依依不可置信,娘竟然为了赵二河说她。 原来在娘心里,她这段时间的起早贪黑,都是任性。 “娘,我爹之前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可我忘不了。”赵依依语气带着几分颤抖,只要一想到那些记忆,她的心比刀剐地还疼。 “是他,让你在寒冬给奶洗衣服,你的手指才变形,阴雨天疼痛难忍。也是他,在你发热时,让你给奶熬夜做衣服,你的手被扎的鲜血淋漓。” 赵依依眨眨眼,努力逼回眼泪,“更是他,在别人骂我畜牲,傻子时,眼睁睁看着别人把牛粪扔到我身上,把我的头按在泔水里。” 赵依依深吸一口气,看着顾文淑道:“娘,我永远忘不了,当时我差点溺死时,叫他爹,求他救我,他冷漠厌恶的神色。” 赵依依留下一句话,拿着碗筷走出房门。 顾文淑捂着脸,泪水无声留下来。 她说:“娘,当时爹是真的希望我能死。” 第61章:舍不得你 赵依依心情实在不美好,喝着鸡汤面,走了好几次神,筷子夹着空气往嘴里送。 “依依,你不想吃,便不吃了。”林砚把她手里的筷子抽出来。 赵依依捧着脸,闷闷不乐。她能理解娘不愿意离开赵家,毕竟在这个社会,娘从小接受的思想便是女子要三从四德,恭顺良俭,以夫为天。 娘大度,能忘记之前的恶意,与赵二河和赵家一笑泯恩仇。 可是她做不到,更不能接受,娘明知道赵二河曾经对她的伤害,却一而再,再而三强迫她与赵二河重修于好。 钉子被重重陷入木板里,无论多么小心翼翼拔出来,木板也不会完好无初。 赵依依看着面前担忧地俊脸,突然问道:“林砚,以后你会做伤害我的事吗?” “依依,我不会做,这辈子都不会做。”林砚望着她的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赵依依放下手,故作凶神恶煞,亮起拳头,“你若是做了,我先给你两拳,再和你一刀两断,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林砚见她神情不似刚才难过,心情也跟着轻松几分,唇边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展开,只听赵依依问他:“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去玲珑坊?” 林砚下意识想反驳,他想说我没有,我是从心底里期盼你越来越好。 可是看着她澄澈的双眼,林砚辩解的话说不出口。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他这七日,既盼望她能被选上,若是她成为绣娘,最起码日子过得比现在能轻松些。 可在夜深人静时,他想到伯母说的话,学徒前半年不能回家,就算成为正式的绣娘,两三年回家一次的比比皆是。 只要闭上眼,想象在赵家没有了依依的身影,林砚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对上赵依依的目光,林砚出奇地平静下来,他虚虚握着手,“依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自私到因为自己的感受,而盼望你留在这个家。 赵依依看着林砚紧绷的身子,不明白他为何因为这个问题紧张。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赵依依反问道:“你希望我能留下,我反而会觉得高兴。” 赵依依解释道:“因为你是舍不得我,才会这样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林砚接着她问道。 “说明你不是白眼狼呀。你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对我产生了感情上的依赖。” 赵依依笑嘻嘻道:“不瞒你说,以前有时我还会想,等你遇到条件更好的小姐姐,会不会拍拍屁股,直接走人。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林砚也被她的想法逗笑,他现在一穷二白,身体残败,又失去了记忆。 除了她,谁愿意接收他这个累赘。 “依依,你出来一下。”门外传来赵王氏的喊声。 “娇娇被玲珑坊看上了,你厨艺好,咱们今个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赵王氏说着,解下赵依依前几日做的晾晒的鱼干和野猪肉。 赵王氏递给赵依依,见她不伸手接,笑容淡了几分,“依依,奶知道你没被选上不好受。你们是堂姊妹,等娇娇发达了,我一定让她拉拉你。” 刚进门的赵大河听到这句话,立刻放下手里的葛根,急切问道:“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河,这还有假。咱们闺女明天就去玲珑坊学习刺绣了。”刘春香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就说咱们娇娇是个有福气的。” 赵老头也难得说了一句,“娇娇是个争气的。” 赵娇娇得意地看了赵依依一眼,看见她身上的新衣,想到家里人除了他们一家,都有新衣服穿,特意给刘春香使了一个眼色。 要不说是娘俩,刘春香心领神会。对赵王氏道:“娘,娇娇去县城,身上也没套新衣服,你看…” 赵王氏看着赵娇娇身上半旧的衣服,若是放到县城,确实不够看的。 上次依依卖鱼买的布还剩一些,但是他们老两口已经答应依依,不给大房做新衣服。 赵王氏看了赵老头一眼,发现老头子正在低头抽旱烟。 这个老东西,猴精猴精的,坏人都让她来做。 “要不,给娇娇做一身。”赵王氏犹犹豫豫说出口,见赵老头没有动静,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他的心思。 说话有了底气,声音也大了起来:“就给俺娇娇做身新衣服,把县城的小姐们都比下去。” 得了赵王氏的允许,刘春香心里一喜,继续试探道:“娘,大虎不下小了,也没个体面的衣服。还有二虎,见家里人都穿新衣服,他整日闹着要。大河做苦工,也没有合适的……” 刘春香丝毫未看到赵王氏的脸色,越说越起劲,把一家人的衣服都算了进去。 赵娇娇笑着对赵王氏道:“奶,我听秀坊的人说了,成为学徒虽然拿不到钱,但是每个月都能分到一些残次的布,听说最多的时候,一家人都用不完。” 刘春香也接过话来,“俺也听说了,虽说是残次布,但也比俺们身上穿的好。俺娘家有一个女娃在玲珑坊干活,她家靠卖闺女拿来的布,盖上了青砖大瓦房。” 赵王氏眼睛“刷”地亮了,别说赵王氏,就连赵老头被说的都有些蠢蠢欲动。 他这辈子除了赵三河读书能出人头地,最大的执念便是盖个大房子,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悔不当初。 赵依依嗤笑,盖上青砖瓦房?若真能如此,玲珑坊早就倒闭了。 不得不说,刘春香和赵娇娇还真能画饼。 赵王氏想着大房子,也没觉得拿出这些布肉疼了,十分痛快应下来,“好,你们一家都给做!” 赵大河和大虎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 农家人一年也穿不了一身新衣,看到家里人穿上新衣服,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羡慕的不得了。 刘春香也笑地开怀,家里人没穿上新衣服,这段时间儿子和大河都埋怨她。 这下,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赵王氏接着道:“等会我给三个小的量量尺寸,老大家,娇娇明日就要走了,你先把娇娇的做出来。” 赵娇娇看着赵依依身上的衣服,即使是同一块布,她身上的要好看许多。 想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浅绿色衣服,也是出自顾文淑的手。 她故作羡慕道:“奶,二婶手艺好。能不能让二婶给我做一身?” 赵依依本想不掺和这事,布给就给了,她不想再和这些人继续扯皮,可是有的人,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第62章:嗜血 赵王氏一想,老二家做针线活的手艺的确是家里最好的。 直接替顾文淑应下来,“行,让你二婶做。” 刘春香针线活不好,再加上她懒得不行,顺势把活全推出去,“娘,正好弟妹闲着没事,把俺家的衣服都做了吧。” “是谁你们这么大的脸!?”赵依依看着赵娇娇母女二人,这一句话可是一点都没留情面。 “赵娇娇,你明个一早就走。明知道我娘身体不好,是想让她给你熬夜做衣服吗?” 赵娇娇可怜巴巴的模样,“依依,我只是一时没想到。” 看着赵依依咄咄逼人的模样,赵大河越发厌恶。 “依依,你是女娃子,如此小心眼,还俺家娇娇半点讨喜。” 赵依依白了赵大河一眼,“我凭什么讨你喜欢,是看你人怂没本事,还是在大难临头,你撇下我爹,跑的比谁都快!” 赵大河瞪了一眼赵二河,二河怎么啥事都告诉这丫头。 赵老头听出来问题,问道:“这是咋回事?” 赵大河先截了话头,抢占先机道:“昨个俺和二河接了批活,二河摁的手印立下了协议。谁知道被人呼了,要赔五两银子。” 看着赵老头脸色一变,赵大河赶紧补充道:“爹,你放心。后来,俺们再三说好话,主家不让赔了。” 这是赵依依教给赵二河的说辞,若是赵大河一再追问,你就说人家见他不容易,用工钱抵了。 她鄙夷地看了赵大河一眼,“大伯,你咋没给爷说清楚。说你如何留下我爹一人逃跑,又是如何然让我爹自己赔五两银子?” 赵大河现在是打死不承认,指着赵依依道:“你胡说!你这个丫头分明是嫉妒俺家娇娇,胡乱编个借口泼俺家脏水。” 赵依依冷哼一声,“我见过不要脸,没见过你如此不要脸的。” 赵大河气地胸膛剧烈起伏,一副被人冤枉了模样,“爹,依依这丫头实在无法无天,现在都敢造我这个长辈的谣了。” 刘春香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爹。咱们娇娇以后成了绣娘,若是家里有个拎不清,拖后腿的,再连累娇娇可咋整?” 被赵大河两口子一说,赵老头也有些松动。 他知道大儿子有些小心思,可是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赵大河能做出这种害自己亲兄弟的事。 “爷,这事是真是假,问二叔就知道了。”赵娇娇笑地温柔,问赵二河:“二叔,咱们是一家人,你和我爹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像我和大虎,二虎,还有依依,虽然只是堂兄妹,还有一块长大的情谊。” “等我成了绣娘,大虎和二虎成了家,就算俺们不在一块,谁有了难处,还能看着不管。” 赵二河身子一僵,他听出来赵娇娇话外的意思。 现在他膝下只有依依一个女娃,大哥不一样,除了两个男娃,娇娇成了绣娘,以后也会有大出息。 谁也不敢保证文淑这胎是不是男娃,若是文淑再生个闺女,她的身子以后怀不怀得上都是问题。 依依一个女孩子,家里没有兄弟撑着,若是她受了委屈,连个帮衬她的人都没有。 “二叔,等我以后学了本事,说不定也能给依依在玲珑坊安排个位置。” 赵娇娇说的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赵二河的犹豫。 赵二河低着头,不敢看赵依依,对着赵老头道:“爹,是依依误会了,大哥没做这事。” 赵大河舒了一口气,也来了底气,“爹,二河都证明了俺的清白,让依依给我道歉。” 赵依依比刚刚笑地还要温和,“大伯,除了道歉,你还想要什么?” 刘春香率先开了口,“小厨房的米面俺也不多要,你拿出来一半赔给俺。” 她早就惦记赵依依的小厨房,只是一直都没找到这丫头把东西放哪了。 “再加上两只野鸡。”赵大虎开了口,他刚刚一进门就闻到鸡汤味,馋的他不行。 听爹说,赵依依可会打猎了,这两只野鸡对她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你呢?你想要啥?”赵依依看着赵娇娇,问道。 赵依依虽然在笑,可是赵娇娇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赵娇娇摇摇头,定是她多想了。 一个傻子而已,她若是有本事,今天也不会落到被讨伐的地步。 “我,”赵娇娇看着门口的挺拔身影,“你能不能让林砚给我做个竹蜻蜓。” 她无意中看过他做的,可真是漂亮。 后来,她明里暗里想让他再做一个送给自己。 林砚怎么说的呢,他说:“抱歉,我是依依的童养夫,只会送给她一人。” 如此温柔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决绝。 再说了,童养夫不是很丢脸吗?他这样一个似皎皎明月的人,为何愿意正大光明说出来。 赵娇娇想不通,却不妨碍她疯狂地嫉妒赵依依。 赵依依有的,她也要有! 赵依依啧了一声,赵娇娇一家人,不只惦记她的东西,惦记她的人。 刘春香趁机又补充一句,“你娘现在不能动,她的活都是我干的。以后熬鸡汤,一定得有我的份。” 那鸡汤的实在太香了,刘春香做梦都在流口水。 怕赵依依不答应,刘春香赶紧说道:“二河娶了新媳妇,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得仰仗俺们大房。” 话音刚落,刘春香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捂住嘴,懊恼道:“娘,你给俺说要保密,俺咋说出来。” 赵王氏现在恨不得撕了刘春香的嘴,你说就说,干嘛还把她牵连进去。 赵依依脸色一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春香随性也破罐子破摔,丝毫没注意到赵依依的异样。“你娘早知道她自己身体咋样,文淑早就答应了,若是她这胎保不住,就自请下堂。” 赵依依冷冷扫过赵家人,“你们都知道此事?或者,我该问,你们是如何背着我密谋的?” 视线落在赵二河身上时,赵依依面无表情问道:“爹,你也知道?” 赵二河呆愣地摇摇头,娘从来没提及过,文淑也未说过。 “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赵依依伸出手掌,看着细长的手指,平静地问道。 她已经忍了太久,给了这群人得寸进尺的勇气。 “依依,你娘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俺家的香火不能在你娘这断了。”赵王氏还有点委屈,她对顾文淑够好了,这段时间儿媳妇躺在床上,像个废人,她这个做婆婆的,可是啥也没说,还给她熬药。 幸好,顾文淑也是个拎得清的,她把情况说了说,顾文淑就承诺,若她的身子真坏了,啥也不要,自动离开赵家。 赵依依对着赵王氏森森一笑,她已经好久没有弑杀的冲动了,想起砍杀丧尸的快感,赵依依的手都在颤抖。 长辈俱在不能分家,若是长辈不在了,这个家自然就会分了。 【作者题外话】:看到这的朋友估计已经看出来了,从末世而来的赵依依和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终究不同。 她见过太多的血腥,她不能称为善良,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可以称为残忍。体内的弑杀因子不过被她用亲情深深掩埋起来。 第63章:和离吧 “依依,伯母在叫你。”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她紧握的拳。 林砚依旧笑地温和,“伯母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带着极致耐心的诱哄,像和煦的春风,渐渐抚平了赵依依露出的尖锐棱角。 察觉到手中的小手缓缓松开,林砚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牵着赵依依走到西屋,顾文淑看见她进来,挣扎着起身要把她揽到怀里。 赵依依急忙走到床前,扶着顾文淑瘦弱的肩膀。 顾文淑未语先落泪,“依依,是娘对不起你。” 林砚这孩子刚刚说的没错,她自认为为依依好,实际上她的女儿根本不需要。 “伯母,若是您真离开赵家,撇下依依一人。您觉得,这个家里还会有人真心待她吗?” “在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在依依看来,都比不过您在她心里的地位。” 顾文淑摸着双手冰凉的女儿,喃喃道:“娘就算走,也会带着你。无论到哪,咱们娘俩都在一起。” 赵依依眼眶发热,她想起娘即使吃不下,也要硬撑着喝完鸡汤。 喝中药时,不知听谁说的,干嚼药渣效果更好。 里面还有晒干的壁虎,她一面嚼一面呕吐。 等她发现时,她的脸煞白,还说自己没有用,别人能咽下去,她为何咽下去。 虽然她制止了她的行为,并向她解释这是谣言,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赵依依还记得顾文淑失望的神色,她不停重复一句话:“怎么会没用呢?” 当时她只觉得,娘太想保住这个孩子。 可是现在一想,她哪是为了自己,她是想把身体养好,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娘,我带你离开,我现在手里还有五十多两银子,咱们再开个包子店,足够咱们生活的。”赵依依坚定道。 顾文淑看着女儿眼里还未消褪的血丝,她不敢想象,若是她不出口让林砚阻止依依,这孩子肯定会犯下大错。 她还记得道士临走前望了眼东方,叹息一声,此女若是补全魂魄,虽有福泽,但前世杀戮太重,这辈子刚过易折,福祸相依,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不能因为赵家,把闺女搭进去。 至于以后的闲言碎语,让她一人独自承担。 “好,娘答应你。”顾文淑紧紧握着赵依依的手,仿佛也是在给自己勇气,“娘和你爹和离!” “你说啥?和离?”赵王氏瞪大眼,盯着赵依依的嘴,显然不相信她能说出来这种石破天惊的话。 赵二河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还在想,依依是不是为了他帮大哥说话而生气。 别说赵王氏,就是赵老头也被惊地回不过神。 他看着这个孙女坚定的目光,怀疑道:“依依,这是你娘的决定,还是你的主意?” 经赵老头一提醒,赵王氏也想到这一茬。 二儿媳胆子唯唯诺诺,她能说出这种话。 说不定是这丫头故意用这个借口来吓她。 刘春香更不相信,她活了那么大,见过和离的妇人,五根手指都能数地过来。 这女人没了男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只有等死的份。 “依依,你不想赔俺东西,就直说。找这个借口,吓唬谁呢?” 听到刘春香的说辞,赵王氏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没了之前的担忧,叉着腰道:“你大伯娘说得对,拿这个唬老娘,老娘可不是吓大的!” “这上面已经有了我娘的手印,”赵依依掏出一张纸,“只要我爹在上面盖上手印,便会生效。” 赵王氏凑近一瞧,好几行方方正正的小黑块印在纸上,她大字不识,一个也看不懂。 将信将疑将还在温书的顾三河叫出来,顾三河这段时间发疯似的奋发图强。 他模糊听到院子里的吵架声,但对赵家来说,实在再正常不过,照旧没放在心上。 他真专心背书,卡壳处,好不容易想起来头两个字,就被赵王氏打断。 赵三河忍不住埋怨:“娘,你打扰我做什么?我这篇文章还没背完呢?” 赵王氏对三儿子这段时间的认真十分满意,越看赵三河越有大出息,就连头发丝都与旁人不同,带着一股大富大贵的气息。 “娘只麻烦你一小会。”赵王氏得了埋怨,也不生气。赔着笑:“你二嫂要和二河和离,依依那丫头拿出一张纸,说二河盖了手印,他俩就没关系了。” 赵王氏看着赵三河面前写的字,也是四四方方,但长的就比赵依依手上的好看。 赵三河来了精神,放下手中的书,大步走进隔壁房间。 身后还传来赵王氏的絮絮叨叨,“肯定是依依这个臭丫头随便画了个方正,就说是字,还真以为咱们赵家每个识字的人。” 赵三河结果纸细细一瞧,脸上表情破为复杂。 赵家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赵三河脸上,见他蹙起额头,赵王氏忍不住问道:“三河,是不是你看不懂?俺就说依依大字不识,咋随手就能写一张纸的字。” 赵三河看着赵依依,丝毫不理赵王氏的聒噪,艰难开口问道:“依依,这是谁给你写的?” 上面的字迹远远胜于他,甚至是比在县学的夫子还要有几分风骨。 “三叔,你问那么多干啥。奶问你,这上面写了什么?”赵依依不耐说道。 赵三河看着一直扒拉他的赵王氏,解释道:“这是和离书,上面写着赵顾氏文淑,与赵家二河感情不和,夫妻不睦,以此和离,此后互不相干。” “还真是和离书啊。”赵王氏喃喃道,随即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老二家这个贱蹄子,敢提和离!” “奶,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这个结果,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赵依依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在她娘明知道不能受刺激的时候,全家便开始商量如何赶走她娘。 赵二河脑子一片空白,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踉跄地跑到西屋。 赵王氏见状,也想跟过去。她要问问顾文淑这个白眼狼,他们家供她吃,供她穿,凭啥她提和离。 赵依依直接拦住,一只手攥住她的胳膊,轻松将她推到凳子上。 赵依依对着赵王氏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说出来的话,成功让赵王氏变了脸,“奶,我娘看见你这张老脸就恶心,你还是少在她眼前晃悠。” 第64章:一辈子都是赵家妇 赵王氏本不是吃亏的主,伸手就要挠赵依依,嘴里还骂着:“臭丫头片子,真是长了胆,敢骂老娘。” “好了!”沉默不语地赵老头发出一声怒喝! 也不知赵二河和顾文淑说了什么,赵二河失魂落魄地从西屋出来。 “老二,你媳妇咋说的?”赵老头问道。 赵二河垂着头,嘴张了几次,终于出了声:“文淑,文淑说,这就是她的意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柔弱的文淑,能说出这种决绝的话。 赵二河知道自己以前做的是有点过分,可是自从依依变正常后,他已经很努力在弥补她们娘俩。 他自认为自己做地不少了,为啥文淑还是不原谅他。 更何况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不明白,这娘俩到底要折腾什么。 看着一旁的赵依依,赵二河知道这主意肯定是依依想出来的,只有她才能改变文淑的决定。 “依依,你若是因为码头扛货物的事,怨爹说了慌,爹和你道歉。”赵二河心里还带着埋怨,语气也是硬邦邦地。 “我都是为你好,你娘这胎若不是男娃,以后在娘家,你只能指望大虎和二虎。娇娇如今又进了玲珑坊,她说了,以后有出息一定会拉你一把。” 赵依依看了赵二河一眼,她还真是小看了她这个爹,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还条条在理。 看来有些事不是做不到,而是她根本不想做。 “爹,你睁着眼说谎,究其原因,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做打算。” 赵依依面上带着嘲讽,“你怕我娘生不了儿子,你膝下无子,生怕和大伯闹得太难堪,以后侄子无法给你养老送终。” 心底最隐秘的想法被揭露,赵二河并不觉得丢脸。 赵依依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娘生不出儿子,你不休她,对她已经够好了。” 赵二河沉默不语,难道不是吗? 村里和他同龄大的,都有了儿子。就算娘找人算了算,说文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女娃,他也没想着休了她,也没想着过继大哥家的孩子。 他只是和大哥打好面上关系,等自己百年后,有人能给他摔盆,打幡。 就算闺女再有出息,这些都不是女娃子能做的。 赵依依冷笑,“爹,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赖我娘。你当然不愿意过继大虎和二虎,就连最小的二虎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你养了他,也是养不熟,只能为大伯做嫁衣。” 赵二河看着憨傻,实际上早有自己的打算。 替大房养一个五六岁的儿子,终究不值。 若是二虎只有几个月,不用赵王氏开口,赵二河定会主动提过继一事。 眼见赵依依是铁了心,支持文淑和他和离,赵二河气地手都在哆嗦。 “依依,就算你娘和我和离,你们娘俩以后活不下去。”赵二河痛心疾首说道。 赵老头也在旁边劝说,“是啊,依依丫头。这事是你奶和你大伯娘做的不对。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娘。只要我活一日,她就是赵家的媳妇!” “爷爷,这话你若早说,也没这事了。”赵依依伸出大拇指,“您这装傻充愣,给一个巴掌再给颗糖吃的本领实在厉害。” 这是说他早知道赵王氏找顾文淑,现在充好人。 赵老头一哽,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爷爷知道你有怨气,也知道你有本事,你若是怨你大伯撇下你爹,让他给你道个歉。” 被点名的赵大河一顿,随即反驳:“爹,为啥我道歉,二河都说这丫头说谎。” 赵二河也猛然抬头,原来爹都知道。可是爹知道了,却依旧包庇大哥,不给他做主。 赵依依心里越加嘲讽,原来赵老头早就看出赵二河说的是谎话。 这老头啊,心思实在厉害。 “大伯,你还看不出来吗?爷爷宁愿相信孙女说谎,也不愿意相信兄弟阋墙。”赵依依啧了一声,“您这掩耳盗铃的本事,和我奶的脸皮实在有的一拼。” 赵老头见赵依依油盐不进,拉下脸来。“依依,我今个告诉你,若是二河不签这个和离书,你娘一辈子都是我赵家妇!” 赵大河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真是反了你们娘俩了,还敢提和离。当俺们赵家男人是好欺负的!?” 赵娇娇在一旁看着好戏,本想让赵依依道个歉,谁知道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 可真是太好了,赵依依和顾文淑若是真离开赵家,还不是任人磋磨。 到时,她看赵依依和她怎么比。 刘春香更是不嫌事大,瞎嚷嚷:“文淑一向老实,咋这次胆子那么大。要我说,说不定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此话一出,赵王氏瞬间拍着桌子,“俺就说咋不对劲,好啊,这老二家敢水性杨花。” 赵王氏气冲冲,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赵依依一只手钳住赵王氏的肩,赵王氏动弹不得,大骂:“死丫头,你放开我。要不然老娘撕掉你的嘴。” “是吗?”赵依依森森一笑,点了赵王氏的穴道,赵王氏瞬间动弹不得。 紧接着,赵依依抄起凳子,对着四方桌猛地砸去,桌子瞬间粉碎。 这时的赵依依像个土匪头子,逮啥砸啥。 敢来阻止的赵大河,被赵依依反手绑到柱子上。 赵老头气急败坏大叫:“孽障,你这个孽障!” 叫的再凶,身子不敢动分毫,生怕波及到自己。 一路砸倒里屋,赵依依看见那匹在镇上买的布,抱在怀里,走到赵娇娇面前。 “你不是很想要它做身新衣服?”赵依依眨眨眼,“你喜欢,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还不识相地让我娘给你做?” “我最讨厌墨迹事多的人,赵娇娇,你个哔哔赖赖的小白花,老娘一再忍让,还给你脸了?” 赵娇娇看着赵依依手里的剪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刘春香躲在墙角,见女儿受到威胁,悄悄溜出去,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攒足力气,像赵依依砍去。 第65章:矫揉造作 顾文淑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担心闺女脾气闯下大祸,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林砚劝住了她,“伯母,依依这次心里有谱,您不必担忧。” “不行,这丫头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拽不会来。”顾文淑仍旧不放心。 “您若放心不下,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林砚提议道。 或许是刚刚赵二河说的一番话,刺激到了她,顾文淑肚子有些刺痛,她思考再三,犹豫点点头。 林砚迈进主屋,犹如遭遇了劫匪,一片狼藉。 偷袭不成功的刘春香被吊在横梁上,另外一边是正在哭哭啼啼地赵娇娇。 母女俩个人像天平似的,来回晃荡。 那块布则横穿横梁,系在刘春香和赵娇娇腰间。 赵依依往前推刘春香,赵娇娇也跟着起飞,两人转着圈晃荡。 “你们还挺幸运,免费尝试了游乐场的旋转木马。” 赵依依看的高兴,心里也在琢磨着,开个游乐场的可行性。 刘春香一开始还在骂骂咧咧,转了几圈后,头晕眼花,隔夜饭差点被吐出来。 “依依啊,大伯娘错了,你放我了我吧。” 赵依依伸手抓住布,两人瞬间停止转动。 赵娇娇也不好受,她现在眼泪鼻涕糊一脸,睁开眼,她这个角度正好对着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林砚。 赵娇娇一向在林砚面前,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尤其是自从林砚到了赵家,她把自己带补丁的衣服都收起来。 为了和他说句话,也要在水盆里照上几回才满意。 如今被爱慕对象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赵娇娇恨得赵依依牙根痒痒。 对着林砚大叫道:“林砚哥,这就是赵依依的真面目。她残暴成性,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砚缓步走过来,笑着问道:“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怎么做呢?” 赵娇娇费力抬头,看着林砚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被神情注视着。 赵娇娇突然莫名地有了底气,眼里沁着泪水道:“林砚哥,你替我向依依求情,把我放下来。我知道她因为玲珑坊的事气我,可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只要,只要林砚哥能帮我,”赵娇娇咬着唇,羞涩地看了林砚一眼,“我日后为林砚哥做什么都愿意。” 林砚看着一旁做呕吐状的赵依依,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他这一笑,连逼仄,混乱的房屋都亮了几分。 赵娇娇痴痴地看着他,就在她以为自己能说动林砚时,只听他道:“不好意思,赵大姑娘。我是依依的童养夫,我只听她的。” 赵依依拍了拍胸口,听到赵娇娇叫的“林砚哥”,矫揉造作地模样恶心的她不行。 赵依依知道林砚在笑他,刚想让他有点童养夫的自觉,听到他忠心的“表白”,瞬间被捋平了炸起了的毛。 不过还是没好气嘟囔道:“笑什么笑,像只开屏的孔雀。” “好,我听依依的,不笑了。”果真,他收起了笑容,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出卖了林砚心情的愉悦。 看着二人视她为空气的互动,赵娇娇的心差点没呕死。 她算是看出来了,林砚是拿她当猴耍。 赵老头额头突突地疼,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翘着二郎腿的赵依依。 他想差了,想差了! 这个孙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赵老头站的时间太久,腰疼地不行。见赵依依不再打砸东西,才迈开腿,坐了下来。 随即语重心长道:“依依,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家,你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爷,只要你让我爹和我娘和离,今日我敢保证是最后一次。” 当然,若是不同意,谁都听出来赵依依的话外音。 “你娘还怀着身子,就算和离,你们娘俩能去哪?” 赵老头混浊的双眼盯着赵依依,似是想把她看穿。 赵依依明明晃晃地白了一眼,这老头,到这时候,还在套她的话。 “你哪是什么表情?”赵老头重重哼了一声。 “白眼啊,爷,你也不算老,现在眼睛咋不好使了?”赵依依用手指敲着大腿,“您也别想诈我,我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是我带我娘去乞讨,也好过在赵家。” 这一通讽刺,赵老头气地眼皮都在打颤。 不过,赵依依这番坦然地态度,也让赵老头信了几分。 他早就猜测,这丫头鼓捣她娘和离,定是有底气。 老大家说的找男人,赵老头不信。就老二家的性子,他还有几分了解。 最有可能是依依手里还有私房钱,说不定还不少。 若真是如此,他怎么都不能同意这件事。 可是,就算是赵依依没私房钱,赵老头打内心里也不想让赵依依离开。 这个孙女,就算他看走了眼,等她成婚时,也能落一笔彩礼钱。 至于赵依依擅自定的童养夫,自然被赵老头忽略了。 若是真如他所想,是再好不过,带着赵家翻身,还能给三河挣够读书钱。 如此细想,早知道这丫头脾气这样烈,他对老太婆赶走老二家的决定,就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老头说话语气软地不像话,竟罕见带上了笑脸:“依依,你奶也不是非要赶走你娘。若是肚子里是男娃,你娘还是留在这个家。” “呸,老娘都找人算了,这胎又是个赔钱货!” 依依这死丫头随意摁了一下,让她动弹不得,全身都酸麻。 看着一地狼藉,赵王氏心疼地不行,这场面比人家上门要债下手都要恨。 向来信奉银钱第一,生命第二的赵王氏,彻底恼了赵依依,说话不管不顾,直接拆了赵老头的台。 “你还想和离,门都没有。老娘让二河把顾文淑给休了!” 赵依依冷笑,“那你就试试,你若敢,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赵王氏还想再说什么,一巴掌被人掀翻在地。 “你这个死丫头,敢打老娘…”话还未说完,赵王氏看着还在凳子上坐着的赵依依,不是这丫头,哪是谁打的她? 第66章:苦情戏 赵王氏还未反应过来,又被扇了几个巴掌。 她捂着脸,瞪着赵老头,“你敢打俺?” 赵老头指着赵王氏,脸色铁青,“我怎么打不得你,整个家都毁在你这张嘴上。” 也不知赵老头那来的力气,提起赵王氏就往西屋走。 赵依依眼见事情不妙,急忙堵在西屋门口。 赵大虎见人都走了,这才敢偷偷从床底爬出来,给大房几个人松绑。 赵老头对着窗户,老泪纵横,“文淑啊,是我们做老的不是,我带你娘给你磕头道歉。” 说着就要跪下来。 赵二河哪能让爹娘行这么大的礼,一手扶着老赵头,一手拖着赵王氏,当下对父母偏心的怨气烟消云散,只觉得心酸。 也对着窗户道:“依依她娘,俺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对你们娘俩,你就给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赵老头擦了擦眼泪,见屋内没动静,继续道:“文淑,你哥走之前,把你托付给二河,你若一走了之,等亲家大哥回来,我该如何交代。” 果然,提到顾振南,屋内传来轻轻地啜泣声。 赵依依怒视赵老头,这人比赵王氏精明太多。 知道和她说不通,特意找她娘,还专门说些让她娘心软的话。 “爷,你不用使这些技俩。我今个把话放这,和离书俺爹不签也得签!” 赵王氏身上的麻劲过了,看到赵老头给她使的眼色,不情不愿地演了起来。 扯着嗓子,哭地呜呜涛涛,“二河家,是我当娘的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给我一个老婆子计较。” “想当年,你嫁进来,咱们婆媳相处的就像亲娘俩,亲家大哥俺也是当亲儿子看,当初振南去跑船,没有路钱,老头子宁愿把家里粮食买了,也得给这孩子凑路费。你看在当年的份上,原谅俺这一次吧。” 赵依依眉心一跳,当年还发生过这事。 “依依。”顾文淑扶着墙,缓缓走出来。 “娘。”赵依依上前扶着她,神色复杂。 见顾文淑出来,赵王氏硬是挤出来两滴泪,上前就要拉着她的手,不过被赵依依一手推开。 赵王氏也不介意,指着自己的脸,“文淑啊,你瞧瞧娘的脸,你爹已经教训了俺。因为我,断送了你和二河的姻缘,我死了都没法见赵家的祖宗啊。” 赵依依真是小看了赵王氏,能屈能伸,演技都能拿奥斯卡影后。 她抬眼看着顾文淑的表情,见娘听到赵王氏的话,竟留下两行泪。 她心道,坏了。娘一向心软,这次怕是被赵老头和赵王氏给骗了。 赵老头也赶紧趁热打铁,“文淑,若是再有这事,不用你提,爹一定会放你离开。” 赵二河也是紧紧盯着顾文淑,哑声道:“文淑,俺真的知道错了。” 顾文淑擦了擦眼泪,缓缓开口道:“爹,娘,我不和二河和离了。” 赵依依握着顾文淑的手松了力道,饶是有了预感,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一痛。 她做了那么多,就像一只跳梁小丑,到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 身后有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赵依依僵硬转过头,她看见林砚对她做了个口型,是“有我在。” 赵依依下意识笑了笑,她能从林砚的眼睛中看到自己,这个笑容可真是难堪。 赵老头脸上瞬间有了笑意,赵王氏上前拉着顾文淑的手,“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赵二河也走围过来,感激地看着顾文淑。 这副其乐融融地场面,刺痛了赵依依的眼。 谁知,顾文淑淡漠地看着几人,声音不大却不失力道:“爹,我不和离,但我有一个要求。” 赵老头还未应声,赵王氏急忙搭腔:“你说,娘能办到一定能办。” “爹,咱们分家吧。”顾文淑十分平静道。 公公对大哥的恩情就让她来偿还,可是不该依依承受的,她坚决不能让女儿继续受委屈。 赵依依颇为诧异地抬起头。 “文淑,不是不和离了,咋还要分家?”赵老头皱着眉头问道。 “现在家里,除了三河,只有我和大哥一家。”顾文淑看着松绑后,看热闹的大房一家。 视线落到刘春香身上,“之前大嫂把她的活干了,我想着都是一家人,不必算的那么清楚。” “前几日,大哥为了逃避责任,把二河一人扔在码头。我见二河后来没啥事,也忍了下去。” 忽然,顾文淑盯着赵娇娇,“可是我发现,我越忍,你们越觉得我们好欺负。” 顾文淑眼里含着泪,声音都在发颤:“我的依依为了这个家,独自一人去县衙给家里出口气,下水摸鱼,再挑到镇上去卖。又去深山,冒着危险,打猎挖葛根挣钱。” 以前,依依傻时,她一味忍着,不过是想给女儿一个庇护之所。 等女儿清明,她又想一个女子出嫁后,没有娘家支撑,会被人看不起。 可是,她现在是看清了,赵家不是庇护,不是支撑,而是泥潭,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依依。 顾文淑猛地把胳膊从赵王氏手里抽出,“你们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闺女,就不行!” 赵依依重新握住顾文淑的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娘。” 在场的人,就连她平日大声说话都没到过,更何况是她如此歇斯底里。 赵依依清楚地感受到,她娘的手一直在发抖。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握紧一点,再握紧一点。 “爹,若是不分家,你骂我忘恩负义也好,白眼狼也罢。就算我被休,也绝不会松口。” 赵老头深吸一口气,好啊,他一再忍让给了老二家如此大的胆子。 如此一来,这样的妇人不要也罢。 话刚要说出口,目光触及到顾文淑身边的赵依依。 老二家说的没错,自这丫头清醒过来,她为这个家做了许多,再想到她要做的包子生意,若是能盈利,这是一块肥肉。 休了顾文淑,就算留住这丫头,她也会想法子溜走。 就算分了家,只要二河还在,二丫头就和这个家就断不了。 第67章:彻底分家 分家?赵二河从没敢深想过这件事,他与顾文淑生活十几年,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赵二河相信,若是他现在出言反对,文淑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和离。 刘春香一听分家,来了精神。她早就不想和偏心的老虔婆住一块了。 若是真能成,大河和大虎爷俩出去干点活,娇娇又进了玲珑坊,没了赵三河读书这个大支出,他们家一年到头攒个六七两银子不成问题。 赵老头沉吟片刻,在心里好一番计量,才开口道:“分家这事我同意。” 刘春香高兴地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赵王氏垂着眼皮,从背后悄悄拉赵老头。 这老头子咋回事,分了家谁供三河读书。 可是刚挨完揍的她,不敢吱声,只能干着急。 赵老头对赵王氏小动作置若罔闻,视线扫过欣喜地大儿子一家,呆愣的二儿子,最后落到顾文淑身上:“不过家里情况你们也知道,没有任何余钱,就连吃食才堪堪撑到粮食下来。所以,你们各房的东西能带走,除此之外,家里也没可给的。” 言外意之是田里的地和粮食,一点也别想分到。 刘春香也不笑了,这哪是分家,这就是死路一条。 赵老头接着又道:“还有我和你娘的养老钱,”赵老头看了眼赵依依,又给心中的数加了一两,“也不多要,一年给我们两个老的五两银子就行。” 五两银子?在农家,大部分都能自给自足,一年到头,一个人花不了五百文。 “爷,没有田,没有粮食,还要五两银子,你干脆把我们一家卖了得了,何需再按个分家的名声。”赵依依嘲讽道。 赵老头这次并未生气,厚颜无耻道:“我和你奶都健在,分家本是不孝,你们多拿出点钱也是应当的。” “还有,日后三河读书需要的钱,无论分不分家,大河和二河都要共同承担。” 这一句话砸下来,别说赵依依,在场的人除了赵三河和赵王氏,都被雷地不行。 刘春香忍不住开口,“爹,要是三河有读书的天赋,俺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可别到头来,俺们供出来的不是读书人,而是为了赌坊添砖加瓦。” 赵三河对刘春香一直揪着他输钱的事,很是不满。 “大嫂,这事已经过去多久了,你咋还提?” 刘春香反怼:“三河你倒是忘了快,俺可没忘,那都是俺们一文一文攒起来的血汗钱。” 赵王氏哪能让三儿子受委屈,瞪着刘春香道:“咋,你还有意见?那钱是俺儿子大河挣得,关你啥事。” 赵依依心里烦躁,眼见又要一通扯皮,前面的条件她都能接受,可是关于赵三河读书的事,赵三河万一到了八十岁才高中,她们岂不是要供赵三河一辈子。 赵三河一哽,瞪了赵依依一眼,这丫头咒谁呢? 刘春香也跟着应声附和,“吸俺们的血就完了,俺可不能让三河再吸大虎兄弟的血。” 赵三河气地白净的脸憋的通红,立刻就想信誓旦旦发下誓,这次他若考不中童生,以后绝不会再要家里一分钱。 话到嘴边,还是打了转,“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苦读,定能中童生。” 刘春香想到赵三河这段时间确实下了功,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 “爷,你啥都不分给我们,住的地方总得有吧。”赵依依问道。 “村边靠山处还有一处房屋,那也是我们赵家的地方。” 赵依依不知道这个地方,听到有住的地方还好。 赵二河和顾文淑却是脸色齐齐一变,那处房子是个草屋,年久失修,到处漏风,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赵老头提的条件太苛刻,饶是提出分家的顾文淑都有些犹豫。 她看着依偎在身边的闺女,硬是把怯弱逼回去,咬着牙道:“好,我答应。” 赵二河心里咯噔,小声劝道:“文淑,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爹,我也愿意。你若不想去住,留在家里便是。” 赵依依的话堵的赵二河难受,他和文淑又未和离,咋还分开住。 赵老头倒吃了一惊,本想用这个法子,让老二家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还真应了下来。 他还真小瞧了这个二儿媳。 赵老头背着手,又看向赵大河,“既然如此,老大家,你们是个什么想法?” 刘春香连连摆手,“爹,俺们可不分家。俺还没和您还有娘住够呢。” 这老二家胆子可真大,啥都没有,就敢同意。 说不定,等过两天,老二一家一脸菜色,就得哭天抹泪地求回来。 不行,等老二一家搬走,她要立即让大虎和二河搬进去,这样家里每个人都有了空房间。 大虎娶媳妇也有了地方,不用再另起房子,省了一大笔钱。 这样一想,刘春香眼睛都亮了起来,恨不得二房一家立即搬走。 “好,等那边房子收拾好,你们就搬回去。散了吧。”赵老头发了话。 “爷,分家不是得立文书吗?三叔识字,你让他写一个吧。”赵依依叫住了正要走的赵老头。 赵老头脚下一顿,这个丫头咋啥都懂。 他还想做两手准备,若是二家河有钱了,以未分家名义把钱都收回来。 若是犯了啥事,他再补一个文书,和二儿子一家撇的干干净净的。 赵三河写完文书后,一式两份,赵老头摁了手印,赵二河犹犹豫豫,手指放在文书上方,迟迟不摁下。 还是赵依依嫌他墨迹,拿石子打了一下赵二河的膝盖,赵二河腿一软,手指正好摁在纸上。 赵依依接过文书,轻轻吹干,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顾文淑看到女儿如此开心,心里越发心酸。 赵依依以为顾文淑在担心以后的日子,安慰道:“娘,不别怕。我有本事赚钱,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顾文淑眼眶发热,抚摸赵依依的头发,“娘信你。” 赵依依又好气问道:“娘,当年为何爷愿意帮舅舅掏路钱” 顾文淑摇头,她除了对公公感恩外,最大的还是诧异。“这事娘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奶说了几句,你爷一直说你舅舅是个有本事的。” 赵依依到是想明白了,赵老头这是自己不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广撒网,提前投资,对她舅舅,对她亦是如此。 第68章:给我道歉! 翌日一早,赵王氏就把全家人给搅和起来,说是给赵娇娇送行。 生怕别人不知道,还破天荒地拿起过年剩下的鞭炮,放了一挂。 一路上,赵王氏把赵娇娇选进了玲珑坊的事,见到一个人就要提提。 自从赵依依救了桂花后,村里人对赵家改观不少,若是以往,谁愿意理赵王氏。 现在见到她,大多数都能应和着说两句。 “你家娇娇可真是有了大出息,长的又俊,还有本事。” 有的人也起了巴结的心思,“娇娇若是学了本事,能不能教教俺家二妮。” “俺家三丫也想学,就是手太糙,人家不要。娇娇教一个也是教,再加上俺家三丫。” 赵娇娇笑地温柔,“我也是凑巧入了掌柜的眼,以后我学了本事,一定不会忘了相亲的。” 听到赵娇娇应下来,几个妇人更是乐地开怀,又夸刘春香生了个好闺女。 刘春香屁股本就不小,听到周围人的奉承,很是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屁股一扭一扭,恨不得甩八里地。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你家依依不是也跟着去了,这丫头挺聪明,咋没选上?” 赵王氏笑意一僵,她因为昨晚分家的事,对二房恨得牙痒痒。 这一家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要她看,就算老二打一辈子光棍,她也得把不守孝道的顾文淑给休了。 “依依哪能和娇娇比,当年道士可说了,娇娇是俺家的福星。” 赵王氏早前还怀疑过赵依依是有福气的,现在一看,就是老头子眼神不好。 当年说顾镇南能成才,现在还不是没了音信,说不定人早就没了。 听到赵王氏这样说,谁听不出来她的偏心。 大部分都觉得赵依依这孩子品性好,只是笑了笑,他们一家人的事也不好说啥。 可就有几个见风使舵,上赶着巴结的妇人,应和道:“娇娇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哪是旁人能比的?” “是啊,我可是看着娇娇长大,从小就伶俐,不像有的人,脑子打小就混沌。” 赵娇娇故作羞涩地低下头,“依依也很不错,在秀坊时,可能是她年龄小,坐不住,总挨掌事的骂。” 话说出来,赵娇娇下意识捂住嘴,无辜地看向赵依依,“依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说你不好,你不要再把你吊起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娇娇,听你的话,依依还欺负你呀。” 赵娇娇红了眼眶,确保周围的人都看到后,才慌乱低下头,抱着胳膊,“没有,我和依依关系很好,她没有打我。” 大家又不眼瞎,这显然是赵娇娇被赵依依欺负怕了,才说地慌。 刘春香借机也哭诉,“赵依依这丫头,不只打俺娇娇,还打俺。俺家里,都被她砸了一遍。” 住在赵家附近的人说道:“俺昨晚确实听到了打砸的声音。” 此话一出,之前对赵依依有好印象的人,看赵依依的眼神都变了。 有几个人不相信赵依依会做出这种事,“依依这孩子,为啥打娇娇。” 有人冷哼,“这还看不出来,赵依依这是嫉妒娇娇,自己选不上,把怨气都撒在娇娇身上。” 有个老妇比赵娇娇还气愤,推了赵依依一把,“你这丫头,咋那么歹毒。” 正在打哈欠,还未清醒的赵依依往前一个趔趄,睡意全被惊没了。 赵依依转过身,对推她的妇人道:“你推我干啥?” 刘春香打眼一瞧,这不是她娘吗? 她娘也来了。 刘春香娘家离大山村不远,昨天下午刘春香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让大虎给她娘传话,想在大嫂面前扬眉吐气。 谁让大嫂一直看不起她,上次的事拿她当猴子耍。 刘老太就是刘春香的老年搬,吊梢眼,嘴边两道笑纹十分深刻,皮耷拉下来,比赵王氏面向还显凶恶。 刘老太对着赵依依啐了一口,“你个小贱蹄子,敢欺负俺家外孙女。俺家娇娇是金凤凰,哪是你这种草鸡…” 话还未说完,刘老太就感到双脚离开地面,胸前的领子勒地脖子喘不过气来。 “道歉!立马给我道歉!”赵依依面无表情,冷冷盯着刘老太。 刘老太太老脸憋的通红,她就是个窝里横,赵依依一言不合就动手,吓得她心肝只跳。 “不道歉是吧,”赵依依直接提着刘老太,蹭蹭爬上了树,挂到两米高的伸向路外的树枝上。 树枝本就不粗,挂上一个老太,摇摇欲坠。 刘老太太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大孙女,依依大孙女,姥姥错了,你放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吧。”刘老太撇了一眼地面,悬在空中的老腿都打颤。 刘春香也在尖叫,“依依,你个杀千刀的,敢欺负俺老娘,我弄死你。” 赵依依坐在树上,对刘老太道:“你那女儿不太识相。” 说着又把老太往树枝外面提了提。 刘老太恨铁不成钢,看着还在咒骂的刘春香,气地不行,早知道她就听大儿媳的话,不来了。“春香,你个蠢货。骂啥骂,还不快给依依道歉。” 刘春香停住了话头,又听上头的刘老太乞求道:“春香,你给依依赔礼,她就把娘放了。娘这把年纪,实在经不起吓啊。” 赔个礼有啥难,“依依,俺不该说你坏话。你把俺娘放了吧。” 这两句话敷衍地傻子都能听出来。 赵依依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直接把刘老太挂到树枝末端,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一半,还有一半摇摇欲坠。 刘老太是真的害怕,呜呜地对着树下的刘春香又哭又骂,“你个贱丫头,要不是因为你闺女的事,俺能被挂到树上。” 刘春香这才知道赵依依来真的,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浑了。 “依依,大伯娘错了。俺娘年纪大,你就放了她吧。” 这次到是真诚许多。 “我可担不起你的道歉,毕竟俺因为嫉妒赵娇娇,把你们母女俩绑起来揍。” 刘春香哪会听不出来其中的讽刺,“你没欺负娇娇,是旁人理解错了。” 赵依依摸着下巴,对着树下俯视道:“大伯娘,你错了,我昨晚确实欺负你和娇娇了呀,还把你俩绑在横梁上转圈。” 赵依依竟然主动承认了,巴结赵娇娇的妇人说道:“让我说对了,赵依依这丫头,看着表面和善,骨子里和娇娇差远了。” 饶是寥寥几个支持赵依依的,听到她亲口承认,脸色不好看,加入了支持赵娇娇的队伍。 赵依依依旧笑嘻嘻,“大伯娘,那你说,我为啥欺负你们。” 她一脚踩到树枝上,又听“卡巴”一声,刘老太直接湿了裤子。 “我数十下,说出五个原因,若是我不满意…” 其中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第69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你不是赵依依? 赵依依还在捂脸抽噎,接过掉落的文书,还不忘记礼貌到道谢。 那人见赵依依实在可怜,和赵家也沾亲带故,忍不住对赵王氏说道:“四嫂子,你们不能见娇娇进了玲珑坊,有了本事,偏心偏的如此厉害。” 赵王氏没好气道:“咋,娇娇有本事,俺就向着她。等赵依依也有那本事,进了玲珑坊,别说偏心她,俺就是叫她奶奶都行。” 赵王氏油盐不进地模样,实在是让人无语。 那人身为外人话说道如此地步,见赵王氏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也不好再说啥。 不过,她这一番态度到是坐实了赵依依的那番话。 赵娇娇看着赵依依,恨得牙痒痒。 又恼怒赵王氏的实在太过愚蠢,这样一来,二房分家,岂不是都赖在她头上。 要说赵王氏还真不是蠢,她早就想过,若是二房一家离开家里,分家的条件可定瞒不住。 就这苛刻的要求,谁都要在她背后戳脊梁骨。 要说赵王氏以前还真不在意别人看法,名声这东西对她来说,早就没了。 可是这段时间,家里形象在村里逐渐变好,她喜欢了和村里妇人拉拉呱,闲扯一番。 习惯了热闹,她可不想再回到没人说话的日子。 反正娇娇以后几乎不会村里,这名声还不如让她担了。 即使赵娇娇形象轰然倒塌,有些想让女儿能学到刺绣手艺的妇人,不要钱的巴结话一箩筐一箩筐往赵娇娇身上倒。 赵娇娇心里对这些妇人很是鄙夷,心里对奉承话却十分受用。 看吧,只要你有了地位,就算做错了,这些人也不敢指责自己。 她现在还只是一个绣娘学徒,若是她攀上富裕人家,或者努力再往上走,成为官家家眷,别说是区区一个刺绣坊的车夫,就连秋掌柜见了她,都得低头。 赵娇娇看了一眼赵依依,冷哼一声,就算再聪明有何用,一辈子就得留在土里刨食。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玲珑坊的车来了。 等两辆车缓缓走进,大家一阵惊呼,这不是牛车,而是马车。 高俊大马后面不是光秃秃的板车,而是一蓬精致的厢娇。 农家人哪见过这个,纷纷围着马车四处打量。 有的胆子大的,还伸出手摸了摸马的白色鬃毛。 马夫立即呵止,“这骂价值百两,若是摸坏了,哪是你们赔的起的?” 百两?大家一听价钱,挺住了跃跃欲试的手。 不过这车夫明显看不起的语气,实在让人心里不得劲。 “胡二,不得无礼。”一女子掀开帘子,走出来。 赵娇娇认出来,是秋掌柜。 以往来接学徒的都是牛车,哪用得着秋掌柜亲自来接,难道是秋掌柜觉得她们这批太过出色,特意而为之。 赵娇娇显然是是想多了,秋掌柜正好谈生意路过此处,正好顺路把这些人接走,也省的派人再跑一趟。 赵王氏见这年轻妇人气度不凡,猜测这人最起码是个小官事。 指着赵娇娇道:“贵人,俺孙女入了您的眼,等日后,您多照顾照顾她。” 离开玲珑坊,秋掌柜没了之前的严厉,看了赵娇娇一眼,不过一晚,自然记得她是何人。 即使心里对赵娇娇印象不好,秋掌柜见面前是个老大娘,语气十分温和:“大娘,您严重了。学艺精不精,全在个人。” 大家一看赵王氏搭上了话,没选上的,或是下一届要选的,都想凑上前,推搡着,和秋掌柜说几句,混个脸熟。 秋掌柜多少年没见到这中场面,一时有些愣住。 胡二和另外一辆马车的车夫当即就要摸向腰间,震慑控制场面。 秋掌柜摇摇头,他们只是一群渴望改变命运的穷苦人罢了。 就如当初她一样。 秋掌柜到底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生意人,迅速镇定下来,三言两语便将场面安抚住。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人走上前。”胡二声音响如铜锣。 “武三香。” 一瘦高女孩答了声,提着包袱和家人告了别,在艳羡的眼神中迈进马车。 “刘梅子。” “曾桃” 赵娇娇数着名字,还有两个。 赵王氏和刘春香一脸激动,直勾勾地盯着胡二厚大的嘴唇。 “方圆圆。” “哎呦,马上就要到娇娇了。春香啊,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一妇人拍着刘春香的肩膀。 刘春香正紧张地不行,被猛地一拍,吓了一跳。 这一路的吹捧也将她吹的飘飘然,不耐地瞪着身后的妇人,说话带着刺:“俺享闺女的福气,关你啥事。就你这冒事劲,闺女也没有出息。” 那妇人被气地脸红脖子粗,碍于赵娇娇即将要去玲珑坊,还赔着笑脸,“春香,俺和你开个玩笑,你咋这样说…” 话还未说完,只听胡二再次开口: “赵…” 赵王氏和刘春香赶紧举手,推着赵娇娇到胡二跟前,“赵娇娇在这,俺闺女在这。” 胡二脑残似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俩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喊的赵依依。” 胡二对着人群大喊:“赵依依在哪?” 赵王氏和刘春香以及赵娇娇目瞪口呆。 赵娇娇扬起笑脸,问道:“麻烦问一下,这上面的名字是不是登记错了,我叫赵娇娇。” 还未等胡二回答,已经重新坐会马车内的秋掌柜掀开帘子,皱着眉问道:“你叫赵娇娇?” 赵娇娇脸色煞白,她忽然想起,昨日偷粉布时,冒用了赵依依的名字。 赵娇娇迅速镇定下来,昨日是秋掌柜当面点的她的绣品,定是她用了赵依依的名字,让秋掌柜记错了名字。 反正秋掌柜没发现她拿布,只要好好解释一番即刻。 赵娇娇面上故作恍然大悟,一脸懊悔道:“秋掌柜,是我昨日太慌乱,说错了名字。这才使得您记错了我名字,娇娇在这和您道歉。” 刘春香一听松了口气,她就说,怎么会是依依那蠢丫头。 秋掌柜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赵娇娇,越加厌烦。 自己名字都能记错,是故意为之,还是不下心,她一眼便看出来。 私自偷盗,且不敢承认,使用她人名讳。 先不说她的绣品根本过不了关,就算是技法高超,她也不敢用这种人。 胡二也看向秋掌柜,这上面到底是赵依依还是赵娇娇。 赵王氏推着赵娇娇就要上马车,“娇娇,是人家搞错了名,人家都坐上去了,你也上去,省的位置都让别人占了。” 赵娇娇心里也未怀疑,面上羞涩,心里一片得意。 看吧,赵依依,这次过后,你永远也比不上我。 她正要一脚踏上马车,秋掌柜声音传来,“慢着,我录取的只有赵依依。” 第71章:把机会让给赵娇娇 赵娇娇脸色一僵,硬是扯起一个笑:“秋掌柜,您说这话是何意思?昨日分明是您看了我的绣品,当着众人的面选择了我。” “我只会按照名单录取。”秋掌柜淡淡看着人群,询问道:“谁认识赵依依,劳烦把她带来。” 被刘春香讥讽的妇人幸灾乐祸,十分积极道:“俺来时还遇到依依丫头,她刚走没多远,俺立刻去叫她。” 不多时,正要回家补觉的赵依依被妇人边拽着往回走,边兴奋说道:“依依,你可走大运了。玲珑坊选中的不是赵娇娇,而是你,是他们把人给搞错了。” 赵依依皱着眉,她当日明明被淘汰了,怎么被还选上了。 秋掌柜看见赵依依的模样,破为惊讶,原来何掌事口中多次称赞的丫头,便是她。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有了这样一个乌龙。 秋掌柜想到何掌事说的话,这丫头心思不在刺绣上,怕是常夫人的愿望不能如愿。 “赵依依,你已被选上做玲珑坊的学徒,快去收拾行李,准备去县里。” 赵王氏刚从一系列反转中反应过来,她看到呆愣在原地的赵依依,松开赵娇娇的胳膊,亲热地扶着赵依依的肩膀:“依依,高兴傻了?奶带你收拾行李。” 赵依依丝毫未动,她面露不解,问道:“秋掌柜,当日我不是淘汰了吗?会不会是搞错了?” 刘春香赶紧符合道:“对,是不是你们弄错了,真正选上的人是俺家的娇娇。” 她现在是从天上直接摔倒了地,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娇娇落选,赵依依被选上的残酷事实。 秋掌柜十分坚定,“不是别人,就是你。” 赵王氏听了这话,心完全放下来。喜滋滋道:“依依,俺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可真给咱家长脸。” 反正不是娇娇,就是依依,都是她家的,是谁都能给她长脸。 围观的人都暗骂赵王氏翻脸可真快,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与之前对赵依依横眉冷眼的态度天差地别。 刘春香身后的妇人心里还攒着钱,故意扬声说道:“俺就说玲珑坊这样的高门,哪是什么下三滥货都能进去的。” 刘春香咬碎了一口牙,要不是玲珑坊的人在这,她为了让赵娇娇留个好印象,非得把这人给撕烂。 赵娇娇脸色灰白,为什么秋掌柜只凭名字录取学徒,她的绣品明明得了肯定。 难道是赵依依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法子,竟然让玲珑坊的人给她开后门。 她可是听说,玲珑坊真正的东家并不是秋掌柜,而是另有其人。 难怪赵依依那日如此高兴地跑出去,指不定用了什么恶心的法子,得了这样一个名额。 反正这次落选,她再也没了进玲珑坊的机会,更不用怕得罪她们。 “依依,刚刚你亲口说自己的绣品被淘汰,如今秋掌柜又是指名点姓的见你。你可真厉害,让人家不看绣品,只看名字录取你。” 赵依依平静地望向赵娇娇,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赵娇娇看到赵依依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神情,好似和她多说一句都是施舍。 她越平静,赵娇娇越愤怒,她千辛万苦想得到的,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轻飘飘就到手。 为了这次名额,她做了两年的准备,那七日更是不敢懈怠。 可赵依依呢,偷懒滑头,整日挨骂。 为什么最后赢家反而是她! 赵娇娇嘴角嫌弃一抹嘲讽的笑,“谁知道你离开玲珑坊的那个下午做了什么?” 赵依依算是听出来了,赵娇娇这是自己得不到,也想毁掉她。 果然,在看赵娇娇说出这句话后,人群再次传来议论声。 一个女孩,手里没钱,又没势,还能靠什么得到自己想要的。 大家一想便知道。 “赵娇娇,你和你娘还真是一丘之貉。”赵依依抱着胳膊,好整以暇道:“那我还说,我昨晚还看见你和一男子拉拉扯扯,钻小树林呢。” “胡说!”赵娇娇气急,“我昨晚明明在家,奶和我娘都能作证。” 赵依依噗嗤一笑,“大家都睡了,你偷偷起来,谁知道。” 刘春香大骂,“你这个死丫头,没影的事,满嘴喷粪。别败坏俺家娇娇的名声,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哟,大伯娘,你还只知道证据呢。”赵依依指着赵娇娇,“你闺女刚刚造谣我,也拿出证据来呀,你造谣我娘时,怎么不提证据这回事。” 随即她脸色一变,“这年头,凡是给女子扣上一顶不守妇道的帽子,不管是真还是假,这都是想要堵住她所有的活路。你们娘俩,心肠实在歹毒。” 赵王氏也没好气的看了赵娇娇一眼,“娇娇,依依选上是好事。你咋对你亲堂妹这样说话。” 赵娇娇死死咬着唇,拳头都在颤抖。 赵依依伸手把赵王氏的手从身上扒拉下来,“奶,你不是说我若选上,你就咋地?” 赵王氏一愣,脸色有点难看,显然记起来这茬。 “你这丫头,我都向着你说话了,咋还能没大没小。” 她实在摸不清赵依依的套路,这丫头这么虎,她要叫她奶奶,没准赵依依正敢答应。 赵娇娇不经意间看向秋掌柜,发现一向严肃的她,对赵依依竟面露欣赏之色。 嫉妒已经让她面露扭曲,“赵依依,你敢发誓,你这个名额来的名正言顺。若不是,就遭天打雷劈。” 赵依依真觉得赵娇娇脑子只是一个摆设,她咋有那么大的脸,让自己发誓。 秋掌柜实在没想到赵娇娇心肠坏道如此地步。 她冷下脸,“赵娇娇,玲珑坊不只看刺绣技艺和天赋,更注重品行。” 秋掌柜此话一出,赵娇娇一股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你在染房做了何事,你自己比我还清楚!” 赵娇娇浑身都在颤抖,秋掌柜真的看到了,可是她既然看到为何还选她? 难道因为赵依依的这个名字,已经足以让秋掌柜容纳她的污点。 赵依依对赵娇娇犯了什么事,丝毫不感兴趣,她直接回绝道:“秋掌柜,想必何掌事和您提起过,我无心于刺绣,所以您还是把这个机会给别人吧。” 围观的人惊呼出声,那么好的机会,赵依依竟然放弃了,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的玲珑坊啊。 意料之中,秋掌柜到是没惊讶。 她缓缓开口道:“录取你,一来是品行极好,何掌事对你称赞有加。二来,你曾救我一友人女儿,这本是她委托给我,报你的救命恩情。你想要什么,尽可提。”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人家点名找赵依依,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哪有赵娇娇说地不堪。 赵依依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自己救过谁。 看来秋掌柜的友人身份不低,是县令夫人。 “麻烦秋掌柜替我回了您的朋友,我只是随手为之,不必挂怀。” “不行,”刘春香张口反对,随即扬着笑脸,拉着赵依依,“依依,既然你不愿意去,把这个机会让给俺家娇娇。秋掌柜看在你的恩情份上,一定会同意的。” 秋掌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常夫人一心想还了赵依依的恩情,这样未尝不是办法。 赵娇娇神色复杂,终是咬了咬牙,开口道:“依依,希望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第72章:立刻搬出去 赵依依嗤笑一声,“求人自然有求人的态度。” 赵娇娇心里恨地赵依依要死,可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两手紧握手心,艰难开口道:“依依,我向你道歉,可是我真的需要这次机会。” 赵依依冷冷地看着她,“赵娇娇,你若不是三番两次作怪,我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对于一个时时和我作对的人,我凭什么把机会让给你。” 赵依依说完,转身对秋掌柜告了别,转身离开。 赵娇娇阴鹜地盯着赵依依的背影,恨不得撕了她,心里暗道:赵依依,总有一天,我要将今日的耻辱加倍还回来。 赵王氏和刘春香回家后,对着西屋一唱一和破口大骂。 赵老头被烦的不胜其烦,从床上披着衣服下来,被这婆媳俩拉着,好一顿告状。 赵老头听完,也觉得赵依依做的太过。 那么好的一次机会,竟然让她白白浪费。 “老头子,让我说,这丫头就是心里怨恨上了咱。反正分家文书在咱们手里,今个就立刻赶老二一家离开。”赵王氏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赵老头有自己考量,他不想让分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若是村里人知道了这其中的条款,指不定怎么被背后如何说他。 立即赶走老二家,怕是会惹得他们心生怨怼,四处散播。 赵娇娇看出来赵老头的顾忌,她眼睛死死盯着西屋,开口道:“爷,怕是你不知,今个早上,赵依依早就把分家的事当着村里人说了出来。” 刘春香也想起来这事,对她们母女前面如何欺负赵依依只字不提,添油加醋将事情描述一番。 “爹,赵依依多有心机,在外面损坏您的名声呢。” 赵老头拉着个脸,既然这丫头不留情面,他也用不着替他们一家着想,当即通知赵二河,让他们一家马上搬出去。 “爹,你不是说让俺们收拾好再搬。再说了,那房子屋顶都是烂的,这几天天不好,俺咋住。” 刘春香啐了一口,“谁管你们住哪,好好一个机会,不给俺娇娇,这种白眼狼,不配住在俺赵家。” 说着,就要联合赵大河,赵大虎进西屋硬闯。 赵依依站在房间门口,视线一一扫过赵家人,“不用你们赶,我们自己走。” 刘春香可不听,她打着撵走二房一家的旗号,实际上是想趁乱,看看赵依依有没有私藏东西。 赵依依握了握拳头,有些人挨了巴掌忘了疼,咋就那么脸皮厚。 不出三秒,赵大河两口子外加赵大虎,从门外飞到院子里,人仰马翻躺在地上。 赵老头呵斥,“依依,昨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今日看,你是越发猖狂。” 赵依依转转手腕,笑嘻嘻道:“爷,因为我发现,你们这种人,只配动武,不配讲道理。” “你不要再多说了哦,要不然,我拳头不长眼,万一你的老身板碰到我的拳头,可吃不消。” 这丫头是在咒她死,赵老头脸色铁青,又气又怕,只敢大喘气。 赵王氏在门口盯着,生怕赵依依拿走多余的东西。 看见她还想抬走床,一屁股坐到床上,不让赵依依动分毫。 赵二河都快被逼哭了,“娘,爹说西屋的东西俺都能搬走,你不让俺搬走床,俺睡哪?” 赵王氏抬抬下巴,指了指赵依依的小床,“那张床是你打的,剩下的都是我和你爹出的钱。” 她伸手指着林砚床边的小方桌道:“那个也不能搬走。” 赵依依提起赵王氏,再次让她重温浑身酸麻不能动的美妙感觉。 赵王氏张嘴就要骂,被赵依依从床地捡来一个黑不溜秋的脏麻布,猛地塞到她嘴里。 赵二河看地目瞪口呆。看着不断给他眼神示意的赵王氏,赵二河有些不忍: “依依,你奶毕竟是长辈…” “长辈?”赵依依反问道:“谁家长辈会逼死晚辈。” “爹,你爱搬不搬,我和娘照样能活。” 聊下这句话,赵依依把轻便的包袱给了林砚,让他搀扶着顾文淑,一人扛着两张床先走了出去。。 赵二河认命地扛起剩下的小床,三步一回头,看着院内的亲人,谁都没有出口挽留他。 他最终一咬牙,大步离开。 赵依依问了赵二河房屋的具体位置,先行到达。 草屋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些,主屋分为三间,中间可以作为客厅,两边是厢房。 外面只有一间小小的东屋,原来作为厨房,可以作为林砚的房间。 至于厨房,还得另起一件。 幸好,屋前还有空地,把杂草去除,再栏上篱笆,就能做成简易的院落。 只不过,草屋因为年久失修,屋内积了一层厚厚尘土,屋顶漏了大大小小十几处洞,最大的都能当观景台使用了。 赵依依放下床,撩起袖子,先把屋内打扫一遍。 现在也顾不得将分房间,赵依依看了看主屋的西边房间顶棚比较完整,把床都放在里面。 他们几个人只能先在一个房间凑合一晚,等她修好了屋顶,再分房间也不迟。 赵依依铺好被褥,又急忙去接了顾文淑。 娘的身体还不宜大幅度活动,她接过林砚的包袱,一把背起顾文淑。 “依依,这些东西我可以拿动。”林砚扯着包袱的一角,看着赵依依脸上的汗珠,坚定地拒绝。 “你的伤刚好,万一裂开,疼得可是你。”赵依依稍微用了一点力,就把林砚扯的往前栽跟头。 赵依依急忙伸出一只手扶住他,顺势把包袱接过来,“林砚,你力气怎么小的像个小鸡崽似的。” 林砚脸色微红,事关男人尊严,他为自己正名道:“依依,不只我,其实无论谁在你面前,力气都像小鸡崽。” 他早就发现她异于常人的大力气。 赵依依哼了一声,“林砚,有句话叫越描越黑。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 林砚罕见地和她逗了句嘴:“依依,我也不会嫌弃你力气大的。” 顾文淑看着你来我往的二人,嘴角也翘了起来。 眼见闺女揪住林砚不放,顾文淑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欺负”人的模样,当起了和事佬。 赵二河看着前面言笑晏晏的三人,心中泛着苦水。 他现在就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第73章:修理房屋 眼前的破败景象,比赵二河前两年见到的还要没落。 饶是他从小吃苦,看到这间草屋,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依依,这房子咱们咋住啊。” 顾文淑擦了擦赵依依脸上的汗,怕闺女多想有压力,轻声说道“依依,别听你爹的,娘觉得这房子很好。” 赵依依摇摇头,她还不至于如此脆弱。 安顿好顾文淑,赵依依马不停蹄找来干草,再掺杂上稀泥。 赵二河看着忙活的赵依依,沉默几瞬,然后拿着斧头,走出了家门。 林砚还想帮忙干活,被赵依依强制安排坐在主屋门前——欣赏她干活。 一间草屋,硬是让他周身的气度衬托出了蓬荜生辉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偷离家,跑出来游玩的贵族公子。 赵依依提着一桶活好的稀泥爬上屋顶,林砚见她在高高的屋顶上健步如飞,根本坐不住,提着的心随着她的步伐起起伏伏。 “依依,上面再加根木头,更加结实。”赵二河扛着一根木头进来。 赵依依对修房子是一知半解,便配合赵二河,两人一块先把屋顶覆盖的陈年茅草清理干净。因为年岁依旧,这些茅草大部分已腐烂,早失去了防水功能。 等茅草全部去除,赵依依才发现,有几处倾斜的木板有些发霉,已有断裂的迹象。 赵二河只砍了一根木头,根本不够。“依依,你在这等等,我再削些木板来。” “爹,咱们这哪有茅草?”赵依依问道。 上面的茅草不能用,收割回来后,还要晾晒两日,才能编成茅草扇。 这几日天时阴时晴,必须要在下雨前把屋顶修补好。 赵二河站直身子,指着屋后不远处的一片低洼草地,“茅草咱们这多的是。” 赵依依跟随赵二河手指的方向,向远处望去,她们屋后是一片草地,再往后是一片逶迤连绵的山头。 怪不得成县穷,两面都被山包围,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嫌费事不愿意来。 幸亏常县令开了一条水路,这才救了成县的经济。 赵依依和赵二河兵分两路,茅草都已变干,抓起一把,用镰刀轻松割下来。 没多久,茅草堆了不少。 离家近就是好,不到百步,赵依依便到了家。 林砚帮忙将茅草摊平,这样也好晾晒。 赵二河这时也扛着木头回了家,接连两趟,他虽有一身力气,可是没吃早饭,双腿发软,有些支撑不住。 家里虽然有厨房,可是里面的灶台早就不能用了。 这些事一时半会干不完,赵依依拍拍额头,她只顾着早些修好房屋,把吃早饭这事给忘了。 小厨房的锅碗瓢盆她早就收到了空间里,借着去主屋的空,她把东西都拿出来。 在院子内,建了个简易灶炉,正好家门口不远处就是山泉水,带着一股甘甜,比井水还要好。 赵依依取来一桶,烧热水,褪鸡毛,她这次打算做炒鸡贴大饼。 赵二河从屋顶上下来,看见锅里的鸡和饼子,眼睛都直了。 这锅搬家时,他咋没看到。还有这鸡,是从哪来的。 尤其是看到碗里的饼子是白面,赵二河有些发懵。 筷子夹到茱萸时,赵二河更是不敢相信。 他明明记得,这颗茱萸树还是种在家里。 “茱萸树是我的,凭啥留在那。”赵依依咬了一口鸡肉,之前干活还不觉得还不饿,可是饭熟了,肚子主动咕咕叫。 凡是她的东西,就连一根毛,她都不会给赵王氏和刘春香留下。 “可是这白面,”赵二河咬了一大口,上面不只沾满了肉香,还有小麦的香甜。 好吃是好吃,赵二河看着四处漏风的房屋,只是他们家里这个条件,未免太过奢侈。 “爹,有舍才有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赵依依吸溜一口汤汁,咸淡正好,比鸡肉还有味。 赵依依知道赵二河担心什么,解释道:“至于这些东西,都是我靠自己本事得来的,你安心吃就行。” “唉!”见赵依依不想多说,赵二河还是忍不住补充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几人吃完饭,赵依依主动承担起削木板的活。 这活不只看力气,还需要准头。若是下手力气不均匀,木板凹凸不平,根本不能用。 赵二河有些不放心,赵依依接过斧头,“爹,你放心吧,我看你做过。” 丈量好需要的长度,赵依依砍下一节树木,再砍去多余的部分,然后用铲刀铲平。 赵二河看着赵依依手下的利索劲,有些汗颜。 这丫头第一次干活,竟然比他速度还快。 所有东西准备好,两人修理起屋顶,父女俩第一次打配合,倒也顺利。 只要手里有活,赵依依就想一口气干完。 又把之前的厨房修理好,屋内的破旧灶台清理出去,屋内彻底打扫干净。 赵依依捶了捶发酸的腰,忙活了那么久,终于差不多完成了。 可就苦了赵二河,他干苦力都没那么累。 主要是扛货物时还能歇一歇,依依是一口气都不停。 闺女都不喊累,他一个当爹的,哪好意思缓一缓。 这样忙活下来,已经到了大正午,林砚已经做好了饭,是早上剩下的鸡肉,又加了一些葛根。 许是第一次用这样的露天灶,林砚一双桃花眼被烟熏地通红,睫毛还湿漉漉的。 即使一身狼狈,他依旧不慌不忙,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淡定地清洗沾上黑灰的修长手指。 不过,这副美景,赵依依无暇顾及,她现在嘴里嚼着饭,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天气好时,可以露天做饭。若是遇到刮风下雨,岂不是看着粮食干瞪眼。 再建一个屋子用作厨房,赵依依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 费时费力,主要是她打算等手里有了多余银钱,要将茅草屋推翻重建。 建一个比陈木生家还要漂亮的青砖瓦房。 赵依依悠悠叹了一口气,在前世,她累死累活,一心想买个小公寓。到了这,还是要为房子发愁。 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的人,拥有自己的房子是刻在了华夏子孙的血脉里。 第74章:意外滚下山 赵依依最后决定,厨房就随意找几块大石头垒起来,上面盖上茅草。 夏天无所谓,若是冬天,这样盖肯定会冷。 不过,今年冬天前,她一定要把房子盖起来。 赵二河一听,今天下午还要盖厨房,腿肚子都在打颤。 幸好,赵依依说她自己去山里找石头就行,赵二河和林砚在家收拾东西就行。 赵二河放下的心颇不是滋味,“依依,山里危险,山脚也有石头,我和你一起去找,还快些。” “爹,山脚下的石头太小。我力气大,不会有啥危险。” 赵依依看着面露忧色的赵二河,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爹,只要咱们一家人劲朝一起使,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这还是依依第一次和他说掏心窝子的话,赵二河激动地连连点头:“爹知道,依依你放心就好了。” 赵依依给顾文淑说了声,拿着斧头直接上了山。 她上次捉野鸡时,曾见过不少石块,最小的也有百斤重。 这次空间可是发挥了大作用,十几块石头推在一起,若是靠人力,就是算赵依依有异能,也得来回不小十躺才能搬完。 放在空间里,不只省事,还省力,几千斤的石块,赵依依一点感觉都没有。 空间内的野鸡还有一只,赵依依此次上山,也是想补充一下野味。 走走停停,赵依依逮了三只野鸡,发现了一只肥兜兜的兔子。 不过看它的肚子,大的离谱,估计揣了崽。 赵依依实在不忍心,蹲下身子,松开它的前腿,受惊的兔子得了自由,一溜烟钻进草丛里,瞬间没了踪影。 还未等她起身,只听一阵纷乱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似是动物仓惶奔跑的动静。 赵依依转过身,还未看清,只见一道黑影对着她直直冲过来。 她立即跳上最近的一棵树,只听“砰”地一声,耳边“咩咩”地惨叫。 赵依依一瞧,一只野山羊倒在地上,脖子扭曲,两腿蹬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息。 山羊面前的古树,上面占满了鲜血,还有一部分树皮已经掉落,可见这只羊撞击的力度之大。 赵依依乐了,听说过守株待兔,还是第一次见守株“逮”羊。 再仔细一瞧,羊角上插着一窝蜂巢,上面还盘旋着一群蜜蜂,赵依依可知道这羊为何发疯了。 定是不小心捅了蜜蜂的老家,被人家一路追赶。 赵依依前世被蜜蜂蛰过,那酸爽,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所以这次还是小心为好。 赵依依空间里还有火石,她悄悄溜下去,找了一些带着潮气的柴火,点燃后,扔到野山羊附近,赶紧躲得远远的。 蜜蜂怕浓烟,没一会,便嗡嗡作响,扇着翅膀飞走了。 赵依依这才敢凑近细瞧,她将插在羊角上的蜂巢拿出来。 上面还滴着黄澄澄的蜂蜜,赵依依伸出手指沾了点,甜滋滋中带着一股清香,饶是她这个不喜欢甜的人,忍不住尝了好几口。 这味道,根本就不是她买的劣质红糖块能比的。 今个运气可真不错,得了羊肉,还捞到纯正野生蜂蜜。 放入空间后,赵依依还不打算离开。她入深山,最想找的便是李子。 娘这几日吃的都不多,赵依依记得她十分喜欢之前的李子,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只是上一次树上的果子都被她摘完,她只能重新再寻。 路越爱越不好走,赵依依逛了好久,都未找到果树的身影。 她眼睛只顾着四处张望,脚下一个不背,被缠绕在一起的杂草绊住,就要往前面栽去。 多年与丧尸打斗的经验,身体早已形成了下意识保护反应。 她护住头,在空中转过身,胳膊首先落地,做了一个缓冲。可是山坡过于陡峭,赵依依脚下还未勾住树木,直接快速滚了下去。 幸好,她及时调整姿势,选中了一颗粗壮的树木,作为拦截自己的对象。 “咚”地一声,赵依依撞上那棵树。 疼得赵依依呲牙咧嘴,她刚刚还在嘲笑那只野山羊,没想到,她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不用想,她的后背肯定红了一大片。 不过,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赵依依站起身,陡峭的山坡根本看不到地,如果她没及时停下来,若是撞到巨石,今个小命要交代着。 看来,她真地不能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掉以轻心。 赵依依动了动胳膊,除了有点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已是万幸。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胳膊不能动,她只能干着急。 正准备 第75章:小铁要报恩 “嘶~”赵依依捂着后脑勺,谁在偷袭她。 转过身,一只棕色的松鼠与赵依依大眼对小眼。 它的两只爪子还抱着“作案凶器”,一颗圆滚滚的板栗。 赵依依作势举起拳头,故意往前冲了两步。 刚刚还在瞪着眼睛,一副气势汹汹地松鼠,一溜烟跑回了树洞里。 赵依依哼了一声,弯下腰,正要将脚边的板栗捡起来。 她猛地侧过身,伸手轻松接住肥来的“凶器”,一颗吃的只剩下核的不知名果物。 赵依依望过来的瞬间,那道小身影将身子往树洞内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嘿,”赵依依扬着手里的板栗,“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还请给个方便,我拿上几斤便走。” 等她再附身捡时,树洞里传来一声尖叫,听着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这次到不是一个一个扔过来攻击她,而是一大把。 赵依依叉着腰,无奈地心道:“真是个小气鬼。” 这些攻击对于赵依依来说,就是毛毛雨。 松鼠见赵依依全部躲过,手里没了武器,再次缩回洞里。 不知是个小气鬼,还是个胆小鬼。 算了,一个动物哪会能听得懂她说的话。 空间的板栗也够他们一家人吃了,还是不要在此吓这个小东西了。 赵依依转身离开,走了没多远,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身影,猛地一回头。 那只小松鼠被吓的小身子瞬间僵硬,撩开爪子就跑。 赵依依眼泪都快笑出来,这小怂样,还敢跟踪她。 不过,她刚迈开脚,一声惨叫传来。 这声音和小松鼠的怎么那么像。 赵依依循着声音方向,悄悄走过去,用斧头挑开一人高的荆棘,一条彩色半米长的花蛇紧紧缠着一抹棕色。 那松鼠几乎濒临死亡,发出细小的呜咽。 它看到赵依依时,眼睛里竟出现了乞求的神色。 赵依依从身后悄悄靠近,手里紧紧攥着拳头。 蛇眼色越漂亮,毒性越大,若是被咬,就算是再世华佗都救不回来,她必须要一刀毙命。 赵依依走到合适的距离,故意加重脚步声。 果然,正在死死缠着松鼠的花蛇扭过头,看见赵依依这个大猎物,毫不犹豫从松鼠身上下来,飞速游走,对着赵依依,仰着头,张开大口咬去。 两人还有一臂距离,就是现在,赵依依飞快挥起手中斧头,花蛇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与头已经分家,掉落在地上的蛇头还保持着咬人的姿势,可见赵依依速度之快。 赵依依捡起地上的小松鼠,检查到它身上没有咬痕,才松了一口气。 它只有赵依依两只手大小,躺在手心上,小肚子起起伏伏,一副赖唧唧的模样,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缓缓回来。 赵依依一手托着它,一只手抚着它的肚皮,帮它顺气。 走到板栗树庞,赵依依把它放回洞里,拍了拍它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胆子比米粒还要小,以后不要随便出洞了。知道吗?” 小松鼠团缩在一起,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赵依依,好似听懂了这些话,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赵依依轻轻戳了戳它的小鼻子,“原来你这家伙能理解,还故意暗算我。真是个小气鬼,以后你就叫铁公鸡好了。” 小松鼠听着赵依依说的话,头越来越低,在最后一句时,猛然抬起头,还来回摇了摇。 赵依依在末世见惯了许多不可能的事,对一个松鼠如此有灵性,也未觉得惊讶。 她被小松鼠的可怜巴巴的表情逗笑,“好了,不叫你铁公鸡,叫你小铁怎么样?” 小松鼠:我就不配用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吗? 不容当事人反对,赵依依直接定了名字,“小铁,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一只爪子拉住了她的袖子,赵依依不解地看着小铁。 小铁往洞的深处跑去,没多久,洞口滚出来了一个板栗,两个,花了,竟然冒出来一堆。 而且这些都是已经剥好壳的。 一只毛茸茸的头从如小山的板栗中探出来,小铁把自己扒拉出,拉着赵依依一只手,把一颗板栗放到她手里。 “这些都是给我的?” 小铁又放了一颗,表示赞同。 “我已经捡了不少了,够我吃的。这些你都留着吧。” 赵依依把板栗又推回它的洞内。 小铁又拽了拽赵依依,接着再次消失在洞口。 赵依依看着一堆不同的坚果和水果,她细细瞧了瞧,除了常见的花生,玉米之外,还有核桃,松子,榛子等,水果的种类也有七八种。 看来,这座大山比她想象的物种还要丰富。 赵依依看着一堆松子眼馋,这在前世,价格可是贵的很。 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小铁用来过冬的,而且松子是它的主要食物。 就它这傻样,自己若是表达了喜欢,它说不定要把自己的洞掏空,全部送给自己。 赵依依指了指旁边的李子,这是娘喜欢吃的,她找了许久都未找到,这种果类对小铁不是必需的,自己可以向它借点。 小铁明白了赵依依的意思,来回好几次,把洞里的李子全部给搬了出来。 但这种食物偏酸,它本身不太喜欢吃,储存的也不多。 若是赵依依能听懂小铁的想法,一定要瞧瞧它的家到底有多大。 这些李子起码有十二三斤,还不算多。 赵依依本想给小铁留一半,它撅着屁股,背对着她,直到李子都被她拿走,小铁才蹦蹦跳跳转过身来。 和小铁道完别,赵依依循着路下山。 到了山半腰处,寂静的山林变得热闹起来,几声清晰的人声,夹杂着亢奋,传入赵依依耳朵。 赖四看着面前的野猪异常激动,谁成想,今个来挖葛根,能遇到这么一只正在生崽的野猪,大的最少有两三百斤,若是今个能捕回家,岂不是能卖上好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