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沈律言的小说》 第1章 她怀孕了 江稚捏着手里的验孕棒,她盯着上面显示的两条杠看了好一会儿。 她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开始认真思索是哪一次中的招。 应该是上个月。 那段时间江稚跟着沈律言去北城出差,酒店套房里的避.孕.套已经被用光了。 刚泡完温泉,她的脑袋也晕晕乎乎。 直到被沈律言摁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清醒。 一夜浓情,第二天若无其事。 清早她睁开眼睛时,沈律言已经穿好了西服,在打领带。 临走前,他倒是有提醒过她:“记得去买避孕药。” 也不是江稚的记性不好。 而是她那几天确实太忙。 跟着沈律言做事,并不轻松。 他对待工作严格的近乎苛刻,从不会和她讲情分。 等江稚忙完工作想起来要去买避孕药吃,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来不及了。 后来她又侥幸的想,不会那么容易就怀孕。 江稚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将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镇定自若走出隔间,去洗手台用冷水拍了拍脸,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些。 洗完脸,江稚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稚刚回到办公室,新来的助理火急火燎抓着她,“江秘书,又有人来闹了。” 江稚嗯了声,早已习惯:“谁?” 助理指着被挡在门外,依然趾高气扬的女人,“还是那位宋小姐。” 传言是沈总前段时间交的女朋友。 保质期还没超过两个月,就被分了手。 宋小姐大概是不甘心,被甩了之后来公司闹了两回,都没见到沈总的面就被请了出去。 江稚揉了揉太阳穴,以前处理沈律言身边的桃花,她得心应手。 今天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她说:“我来处理。” 江稚踩着高跟鞋走到宋小姐的面前,她看着宋小姐的眼神是有些可怜的,也许这几分同情也是给她自己的。 爱上沈律言的下场都不太好。 图他的钱倒是能得偿所愿。 要他的真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律言对每任跟过他的女人都很大方,出手阔绰,并不小气。分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亏待。 这次善后,依然是江稚亲自办的。 送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和很可观的现金。 “宋小姐,沈总不在公司,你如果想找他,不妨直接联系他本人。” 宋云澜就是联系不上才跑来公司,谁舍得放弃沈律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年纪轻轻就是总裁,还是总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有前途,又长得帅,和他白睡也值得。 宋云澜只想牢牢抓住他,她也是真的爱上了他,当初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人,谁知道沈总对她也是那么无情。 “我就在这里等他。” “你应该了解沈总的性格,他喜欢听话的,将他惹得不痛快,对你并没有好处。”江稚耐着性子:“而且恕我直言,分手的补偿已经很可观,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为了沈总闹得如此难看。” 宋云澜也怕惹恼沈律言,这个男人看着脾气好,温柔绅士,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冷漠的人。的确,让他生气确实划不来。 她咬了咬唇,“那我自己找他好了!” 江稚松了口气,让助理把人送到楼下。 秘书办的人议论纷纷。 程安忍不住在江稚身边吐槽,“我们沈总的桃花还是旺啊,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人能收服他。” 江稚也不知道。 程安又说:“不过就算成为总裁夫人也够心塞了,每天都要解决这么多扑上来的女人。” 这点江稚倒是很认同,当沈律言的妻子确实很心塞。 江稚和沈律言结婚也有大半年了。 很狗血的一次意外。 两人滚了床单。 运气也不太好。 沈律言的母亲恰好看见,她穿着他的衬衫从他的卧室里出来,误认为她是沈律言的女朋友。 沈律言的母亲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着急,当天就请江稚去沈家做客吃饭。 正好沈律言也受够了母亲的催婚,和千方百计安排的相亲。干脆就和她提出了结婚,没有任何感情前提下的契约婚姻。 她需要钱。 他的婚姻需要一个摆设。 两人就这样结了婚。 沈律言每个月会额外支付她一定的酬劳,还有她母亲在医院里的高额医药费。 而她只需要在沈律言的母亲面前,扮演好一个妻子,以及永远不要爱上他。 沈律言心里有人。 江稚早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她不太愿意去想,心脏总是会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她见证过沈律言最骄傲的年少时代、最恣意张扬的情感,全部都给了那个女孩。 “江秘书,沈总让你送杯咖啡到办公室。” “好的。” 江稚去茶水间煮了杯黑咖啡,敲了门,端进他的办公室。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微卷,脸上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稚放下咖啡,我怀孕了几个字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沈律言抬了下眉,黑漆漆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还有事?” 江稚把话咽了回去,“没有。” 她接着说:“我先出去了。” 沈律言淡淡嗯了声,没有接着多问。 晚上回了家。 江稚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后半夜,沈律言进了卧室,身上带了点寂寥的烟味,淡淡的,不是很浓。 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衬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头发擦的半干,从浴室出来,顺势捞住了她的腰肢,修长漂亮的拇指压在她的后背,指尖暧昧往上钻。 他低头去亲她。 她逃不开男人浓烈的气息。 江稚忽然间用力推开了他,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沈先生,我今晚不想做。” 沈律言慢慢敛起嘴角的弧度,若有所思看着她,“你生气了?” 江稚摇头:“没有,我身体不舒服。” 她也看不出来沈律言信没信。 但是她确定,沈律言今晚不会再碰她。 沈律言从来不屑于强迫任何人。 他喜欢你情我愿的交易。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会儿,漫不经心:“因为宋云澜?” 江稚没说话,可能怀孕后脾气真的会变差,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演戏都没耐心演。 沈律言没打算和她解释,他和宋云澜,没什么关系。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表面倒是看不出来,他抿唇,“你早点睡。” 江稚捏紧被子,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他:“我昨晚做梦我怀孕了,你说我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沈律言停下来,转身看向她,眼神淡漠:“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结婚协议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淡:“你放心,我们不会有孩子。” 江稚点点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明白的。” 她明白。 对沈律言来说。 万事都好商量,也什么都可以谈。 就是不要和他谈感情。 第2章 沈总让您注意身体 沈律言在高中就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而高中时期的江稚,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她就像故事里的路人甲,默默围观耀眼的男主角和他心爱的女主角、甜蜜的爱情故事。 她偷偷喜欢沈律言了多少年。 她自己都快要记不清。 沈律言和她提出结婚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在做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美梦。 高中整整三年。 江稚只和他说过六个字。 “你好。” “我叫江稚。” 沈律言根本不记得她和他是高中同学,也不会记得她曾经很努力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过话。 江稚坐在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腹,难以想象,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和沈律言的孩子。 不过也不能肯定。 验孕棒也有不准确的误差。 江稚这几天都没空去医院做检查,她打算明天再买几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都试试看。 如果没怀孕,其实还好。 怀了孕,才叫人头疼。 她知道,沈律言不喜欢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沈律言每次和她做之前,都会戴套,除了上个月天雷勾地火的意外。 当真是一时糊涂。 他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她几乎也能肯定,如果告诉沈律言—— 她怀孕了。 沈律言会帮她找医院,安排手术。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刚结婚的时候。 江稚也曾天真的期待过,沈律言会不会渐渐地爱上她。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她的幻想。 江稚不愿再多想,想多了总是要难过的。她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江稚梦到了她的高中时期。 梦里面,沈律言每天都会从她的窗边经过,他是学校里的太子爷,走哪儿都有人偷偷注视。 身材优越,双手插兜。 懒懒散散,又不可一世。 似月难以高攀。 周围都是清清冷冷的。 江稚贪婪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水光。 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 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 院子里没看见沈律言的车,昨天半夜,他还是离开了。 江稚心里谈不上失落,她吃过早饭就去了公司,在路上去药店买了几个验孕棒。 江稚上午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等得了空,她用力攥紧包里的验孕棒,一把抓过匆匆去了洗手间。 按照昨天查来的用法。 江稚又试了一次,几分钟后,她紧张的看了眼手里的验孕棒,两条深色的杠依然很显眼。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并未有多少的愉悦。 短短几分钟。 江稚思考了很多,她要不要告诉沈律言这件事? 或许她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辞职,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国家,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又或者她可以请几天的假,自己去医院把手术给做了。 江稚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回到办公室,她还是心不在焉。 程安神神秘秘跑来她的工位和她说八卦,“我们二十楼有人怀孕了。” 江稚呼吸窒息,不动声色:“谁啊?” 程安说:“不知道。” 她解释:“保洁阿姨说昨天在垃圾桶里看见验孕棒了,遮遮掩掩该不会是有人搞办公室恋情吧?让沈总知道是要被开除的。” 江稚庆幸自己刚才保险起见,直接把验孕棒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她咽了咽喉咙,“不清楚,应该不会。” 程安对这个事也没太大的兴趣,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下楼吃饭吗?” 江稚肚子早就饿了,她点点头:“走吧。” 公司楼下的员工餐厅,味道其实不错。 江稚和程安点完单,刚刚坐下。 餐厅里忽然静了几秒钟,沈律言忽然出现在员工餐厅,让人受宠若惊。 江稚愣愣望着沈律言,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沈律言迈开长腿,众目睽睽下走到她们这桌。 程安慌里慌张,“沈总,您坐。” 江稚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点的牛排好了。 江稚端着盘子里的牛排,一度想要转身换个位置,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她忽然有点不舒服。 恶心犯呕。 餐厅里的味道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重。 江稚忍住了想吐的感觉,只想快点吃完午饭,然后回办公室休息。 牛排刚入口,江稚就再也忍不住生理.性反胃,她捂着胸口,冲到一旁的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她吐完,脸色发白。 喝了杯水漱口,再抬头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沈律言漆黑深邃的眼平静注视着她。 深不可测。 江稚心里一跳,脸色顿时就变得更白了。 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 沈律言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吐了?” 江稚说:“最近肠胃不太好。” 沈律言嗯了嗯:“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肠胃病。” 江稚镇定开口:“前几天受了凉。” 沈律言沉默了会儿,漫不经心地问:“上次药吃了吗?” 程安听不懂。 但是江稚听得懂。 沈律言是在问她温泉酒店那次事后有没有吃药。他总是那么敏锐,细枝末节就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江稚顶着压力撒谎:“吃了。” 沈律言没有再多问。 下午,江稚就收到了总助给她买的肠胃药。 整个公司,只有沈律言身边的总助,清楚他们两个的关系。 “沈总让您注意身体。”总助看了眼她欲言又止,顿了顿说:“沈总还让我给您预约了医院的体检。” 第3章 江秘书,昨晚辛苦. 江稚的脸色不太好:“我自己有空会去的。” 总助讪笑:“体检定在明天,您记得去医院。” 江稚胸口起起伏伏,“我知道了。” 她没想到沈律言会这么敏锐,“我会准时。” 办公室里有浓郁的咖啡味。 江稚整个下午都想吐,开了窗户透点风,那股恶心犯呕的感觉才得到缓解。 快下班前,江稚还是冲到洗手间去吐了一次。她没想到自己怀孕反应会这么大。 她刚洗完脸,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江稚接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在哪儿?” 江稚回答:“洗手间。” 沈律言说:“我在地下车库等你,今晚回老宅吃饭。” “好的,沈总。” 幸好两人每个月回老宅吃饭的次数不多。 沈律言的母亲一直盼着她早点生个孩子。 上了车,江稚坐在他身边还有点紧张。 沈律言压迫感总是很强,像把无形之刃。 男人撩起眼皮,嗓音低沉磁性:“脸怎么这么白?” 江稚刚吐过,气色自然不会好:“是吗?应该还好吧。” 沈律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巴倒是红红的。” 江稚被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律言冷不丁冒出一句:“江秘书,不会背着我去偷.腥了吧?” 听起来像是一句随口的调侃。 江稚不经逗,“没有。” 沈律言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这几天辛苦,请几天假休息一段时间吧。” 江稚想了想,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假期,去医院做检查。 她不打算去做沈律言安排的体检。 她得承认,大概是知道结果是怎么样。 她很怕也不想让沈律言知道她怀孕了。 “好。” 车子停在老宅的庭院里。 江稚下了车,沈律言主动搂住了她的腰肢,力道收的有点紧,忽然间,他说:“好像胖了。” 江稚心里一跳:“最近吃的有点多。” 沈律言心不在焉嗯了声,“一会儿我妈问起岁宁的事,你不用回答她。” 江稚说:“好的,沈总。” 岁宁。 江岁宁。 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是江稚的阴影。 江岁宁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父亲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说的再难听些,他是一个很会算计的凤凰男。 侵吞了母亲的财产,悄声无息将傅家的企业变成了江家的。 不久之后,接回了他的初恋和女儿。 沈律言和江岁宁纠缠了很多年。 他不知道江稚和江岁宁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沈律言这位玩世不恭的太子爷最深的深情,都给了江岁宁。 沈律言所有的温柔。 全都是江岁宁的。 沈律言叫江岁宁从来都是——岁宁。 叫她只是江秘书。 江稚胸口发闷,眼眶也有点酸。 沈律言搂紧了她的腰,挑了挑眉,“还叫沈总?” 江稚调整好情绪,声音轻轻的:“老公。” 进了豪宅。 沈母亲热熟络的拉着她的手,“你们有半个月没回来了,怎么感觉阿稚瘦了。” 江稚笑了笑,“没有。” 沈律言的手依然充满了占有欲霸道压在她的腰间,他也淡淡笑了笑:“妈,阿稚不仅没瘦还胖了。” 每次只有做戏,他才会叫她阿稚。 亲密无间,缱绻缠绵。 仿佛他和她真的是很相爱的夫妻。 沈律言逢场作戏的本事,一向很厉害。 他哄起长辈也自有一套。 沈母诧异:“没看出来胖了啊。” 沈律言说:“您就放心,我不会亏待您的儿媳妇。” 沈母瞪了他一眼,“嘴上说的好听,早点让我抱上外孙才是要紧事。” 沈律言挑眉,“我努力。” 江稚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沈母以为她的儿子终于想通,高兴的不得了,压根不知道这大半年两个人每次都会做措施。 吃晚饭时,江稚极力忍着不适,饭桌上的菜都很清淡,但她闻到肉味就想吐。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沈母都忍不住问:“阿稚不舒服吗?” 江稚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沈母又怪罪她的儿子:“你平时在工作上少欺负阿稚。” 沈律言举手投降,“好吧,这段时间确实让她累着了,您放心,我已经给她放了假。” “这样才对。” 江稚晚饭没吃多少,上楼之前从冰箱里拿出了瓶酸牛奶,一口气喝完,竟然舒服了很多,气色也红润了起来。 江稚和沈律言从结婚起就没有分房睡。 她更像沈律言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伴侣。 沈律言洗完澡就来亲她。 江稚退无可退,昨天晚上拒绝过他,今晚再毫无理由拒绝他。 沈律言大概是不会高兴的。 可是江稚也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别开脸,脸上有点抗拒,“沈总,今晚也……” 话还没说完,沈律言的眼神就沉了下去,嘴角还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江稚,我不喜欢拿乔的人。” 江稚清楚。 后来的事情,又乱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还是滚到了一起,幸好她的肚子不难受,结束后她昏昏沉沉,连爬起来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男人捞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江稚还在想,沈律言被她惹出就点气性了。 不过他那个人深不可测。 哪怕不悦也不会让人看出喜怒。 江稚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窗外眼光刺眼。 她在床上呆坐了片刻,放空的眼神逐渐恢复神采,她起床,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床头的纸条,旁边夹杂着一张支票。 支票上填写的数额不多不少。 江稚没仔细看支票,随手搁置在旁。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纸条,低眸看了看。 上面的字迹,她十分熟悉。 沈律言的笔锋走势,凌厉漂亮,赏心悦目。 两行字。 一目了然。 【昨晚辛苦。】 【这是酬劳。】 第4章 体检报告 江稚的手无法控制的在颤抖,从眼眶里掉下来的水珠砸在上面,将笔墨晕染开来。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抿直了唇,撕碎了这张纸条,扔进垃圾桶里。 江稚了解沈律言。 他那个人,总是不喜欢被忤逆。 惹了他三分不痛快,他就要你十分不好过。 江稚把支票攥在掌心,捏的皱巴巴,等她逐渐冷静下来,就把这张支票收进了包里。 她没有资格矫情。 她比别人都需要钱。 江稚下楼,吃过早饭。 刘总助的电话准时打到她的手机里,提醒她记得去体检。 江稚挂了电话,打车去了医院。 体检时,她花钱找了人帮她顶替。 等到那个人出来。 江稚打车去了另一家医院做检查,报告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 医生摸了摸她的肚子,告诉她九成是怀孕了。不用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江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沈律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去检查了吗?” 江稚说:“去过了。” 沈律言没问她医生怎么说,到时候会有人把她的体检报告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简单寒暄了两句,沈律言准备挂断了电话。 江稚叫了他一声:“沈总。” 沈律言挑眉:“江秘书,还有什么事?” 江稚明知自己不该问还是忍不住:“支票是……”她艰难吐出后面几个字:“什么意思?” 沈律言声音淡淡,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她说:“是我写的不够清楚吗?” 他停住手中转动的钢笔,漫不经心:“你应得的酬劳。” 江稚握紧了拳,沉默不语了良久。 沈律言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对江秘书的服务很满意。” 这句话他说出来也很平淡。 平和的语气明明听不出任何羞辱人的意思。 但是却像锋利的针扎在她的心脏,不断用力挤压,戳出无数个血淋淋的伤口。 她在沈律言眼里只不过服务业里的一员。 和其他服务员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就是她陪睡。 江稚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沈律言,能不能分给她一点点怜惜。 但是沈律言是冷血动物,不会心疼无关紧要的人。就像他永远不会做亏本生意。 江稚深呼吸:“我先挂了。” 沈律言若有所思看着黑屏了的手机,等到下午,他让助理把医院的体检报告打印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总助战战兢兢。 很快就办好了这件事。 “夫人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沈律言懒洋洋翻了两页,停留在内科的检查,看完体检报告,嗯了声就让助理出去。 江稚休假的第二天,拿到了医院的报告单。 确认了自己怀孕这一事实,并且还看见了孩子的b超图。 小小的,看不出形状。 江稚将报告单折起来放在包里,心情又乱了。她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过完短暂的假期。 江稚又回到了集团上班,程安拉着她一通抱怨,“沈总这几天把办公室里的人批评得一无是处,气压低的不行,我们都快死了。” 江稚觉得奇怪:“他心情不好吗?” 程安神神秘秘附在江稚的耳边:“听说沈总的白月光回国了,但是好像身体不太好。” 江稚愣了两秒。 江岁宁回国了吗?她没听说。 但是江岁宁的身体不好倒是真的。 江稚不喜欢江岁宁,更不喜欢江岁宁的妈妈。 江岁宁之前住的是她母亲的宅子,她母亲当初被江岁宁的妈妈逼得跳楼自杀。 人死了反而能解脱。 最怕的就是生不生死不死。 江稚想了想,如果是她被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骗到一无所有,被登堂入室的小三肆意欺辱,恐怕也活不下去。 江稚很冷漠:“哦。” 晚上,江稚需要陪沈律言出席一个慈善晚宴活动。坐在车里,她确实察觉到沈律言心情不佳。 气质冷冷的。 压迫感浓郁。 快到酒店,江稚才想起来说:“沈总,我今晚能不喝酒吗?我有点不方便。” 孩子生不生得下来是一回事。 现在,她得保护她的孩子。 沈律言抬起眼眸,漆黑的眼毫无情绪,可能是心情不太好说话也就犀利刻薄了三分,“江秘书,我请你来是当个摆设为了好看吗?” 江稚抿唇:“我这几天身体确实不舒服,医生让我不要饮酒。” 沈律言哪怕压着火,只要他不是大发雷霆,这点火气都不会表现的很明显。 他不允许自己情绪失控。 男人冷冰冰的说:“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 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沈律言却没有急着下车,他陡然间捏住江稚的下巴,“还是说江秘书想涨身价,每个月几十万的赡养费也请不动你挡一杯酒。” 江稚的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疼。 他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她默默的想,也许江岁宁的病情又恶化了。这把火就烧到了她头上。 江稚忍着疼,“没涨价。” 沈律言嗯了声,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既然这样,江秘书就别做出又是吐又是不能喝、仿佛怀孕了的样子。” 江稚脸色煞白,下意识否认:“我没怀孕。” 沈律言说:“我相信江秘书的为人,言而有信,不会破坏规矩。” 江稚咬唇:“嗯。” 下了车,江稚挽着他的胳膊入场。 慈善晚宴的客人,非富即贵。 不是叱咤商场的豪门,就是能翻云覆雨的权贵。 而沈律言不仅是财阀,更是家世显赫的权贵。多的是要来巴结他的人。 江稚和沈律言这段婚姻不曾对外公布。 所以在场也没人知道江稚是他的妻子,依旧将她当成暧昧的秘书。 玩过就扔。 睡过就没了新鲜劲。 过几个月后枕边就是新人。 江稚也清楚沈律言没把她当回事。 宴会上,沈律言的朋友又在他面前问起了江稚:“有人说你那漂亮的秘书是你老婆?到底真的假的?” 默了几秒,沈律言漫不经心回道:“我是她的金主。” 他的回答,江稚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庭宣了然笑笑,直直盯着江稚那张漂亮诱人的脸蛋,“既然这样,沈总借我玩两天?” 第5章 逢场作戏 顾庭宣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思索片刻,“你介意?” 沈律言面无表情,“我不介意。” 顾庭宣刚要说句那正好,沈律言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 顾庭宣忍不住啧了声,“都不知道该说你会疼人还是不疼人了。” 江秘书很漂亮,气质也是极好的。身材优越,盘靓条顺,哪哪儿看着都是个尤物。 可惜跟了沈律言这么个冷血动物。 顾庭宣和沈律言认识多年,倒也还算了解他。也没见沈律言对除了江岁宁之外的女人有过真心。 沈律言当初对江岁宁是真的很好。 少年时期初见就动心的少女,被他赤忱的爱着。 沈律言抬了抬眉,没什么情绪,淡淡的说:“生意,她和谁做不是做。” 顾庭宣其实也不过随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沈律言会这么的“大方”。 但好像也不在意料之外。 沈律言向来理智。 顾庭宣忍不住提醒他:“你小心让江稚听见了会伤心难过。” 沈律言神色懒散,抿了口红酒,声音有几分清冷的疏远,他极其敷衍的扯了三个字:“也许吧。” 逢场作戏最忌讳的就是动了真情。 这很麻烦。 沈律言相信江稚不是那么蠢的人,至少这大半年她都很聪明。 不该问的不会问,不该做的不会做。 识时务,很体面。 顾庭宣还真有点好奇,沈律言到底会不会生气。过了会儿,男人握着酒杯走到江稚的面前,发现她的脸色特别的苍白。 江稚全都听见了。 但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手脚冷冰冰的。 心里痛得有点麻木。 顾庭宣很绅士,“江小姐,又见面了。” 江稚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顾先生。” 走近了看,顾庭宣发现她实在漂亮,五官精致,三分娇媚三分清纯,貌美的惊心动魄。 他确实心动。 顾庭宣对她笑笑:“江秘书最近有空吗?” 江稚深呼吸了口气,“不巧,有点忙。” 顾庭宣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好是坏,意味深长的说:“啧,江秘书还是和从前一样。” 冷冰冰的。 装腔作势。 江稚抿唇不语。 顾庭宣是真的挺喜欢她的,长得漂亮身材好,拿得出手,不丢面。 沈律言走了过来,男人双手插着兜,一派清冷疏离的神色,事不关己的淡漠,像是随口问了顾庭宣一句:“谈的怎么样?” 顾庭宣笑了笑,“我还没开口问,沈总就等不住了?” 沈律言抬了下眉骨:“你想多了。” 江稚掐着掌心,用隐隐的刺痛感保持清醒,当做一无所知。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顾庭宣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江稚,不再铺垫,而是开门见山:“不知道江秘书有没有兴趣跟我几天?” 江稚绷着脸:“没兴趣。” 顾庭宣倒也大方:“价钱随你开,我相信沈总的眼光。” 江稚脸色发白,表面镇定,她总是很要脸面,要那点可笑的自尊,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在乎被当成物品交易。 不在乎成为谈资。 她莞尔,“沈总更大方,我还没从沈总这里捞够。” 江稚很少会说这种话,沈律言和顾庭宣都是一愣。 从沈律言的表情里。 江稚大概看出来他不喜欢她的反骨,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唇角悬挂的笑也冷冷的。 几秒钟后,沈律言轻嗤了声,漫不经心:“江秘书野心不小。” 江稚心里一疼,持续性的、尖锐的疼痛感,像密密麻麻的冷风席卷而来。 她强撑着笑,“是啊。” 服务员可能紧张,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她的裙子上。 酒渍显眼,很不好看。 她正尴尬,沈律言忽然间拽起她的手腕,“楼上有休息室。” 江稚抿唇:“可是我没带衣服。” 沈律言嗯了嗯,嗓音低沉:“会有人送。” 二楼的客房,无人打扰。 服务员很快送来干净的裙子,江稚攥着衣服转身就去洗手间更换,后背的拉链,尴尬的卡住了。 江稚不得已请求门外的沈律言帮忙。 沈律言没说什么,他的手指很凉,贴着她后背的皮肤,沁着淡淡的寒意。 男人的气息,若有似无扫过她耳后那片薄弱的皮肤,酥麻滚烫。 沈律言帮她拉好拉链,指尖漫不经心挑起一缕长发,目光扫过她全身,忽然间低语了句:“其实也不用换。” 江稚和他靠得近,脸就红,还没反应过来。 沈律言用力将她的手腕困在身后,膝盖趁机顶开她的双腿,气息冷冽,“反正都是要脱的。” 第6章 不配 江稚的脸红了又白。 沈律言对待她总是那么随意,可能她对他的作用,只有疏解欲.望。 沈律言看见她被酒水弄脏的手指头,攥着她的手,沉默不语,低着头神情专注,用手帕一根根帮她擦干净了手指。 江稚真的抵抗不了他心血来潮时施舍给她的温柔。 她总是渴望他指尖里漏出来的那点可怜兮兮的爱。 不用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江稚忍不住回想起来,有一年暑假前夕,最后一节体育课。 她经过国际班的窗外,风声将教学楼外的花树吹得哗哗响。 阳光灿烂,正好照着他的侧脸。 她最爱的少年,调皮的、幼稚的把自己的手腕和江岁宁的手腕用丝带绑在了一起。 少女趴在桌子上熟睡。 沈律言撑着脑袋,神色懒洋洋的,漂亮的眼睛藏着灿烂的笑意,就那样充满爱意看她睡觉。 教室喧嚣,他对其他人比了个手势。 叫他们都闭上嘴巴。 不要打扰江岁宁。 江稚想起来心里又酸又苦,沈律言不是不会爱人,只不过他不爱她。 可是明明她和沈律言才是最先认识的朋友。 沈律言亲口答应过她,会找到她,报答她。 后来他忘了。 也不是。 只是他认错了人。 江稚回过神来,沉默不语。 慈善晚宴结束时,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又饿的难受。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很能吃。 江稚想快点回家,冰箱里还有蛋糕,还能垫垫肚子。 上了车,她闻到了沈律言周身冷淡的酒气,不轻不重。 沈律言喝酒亦是点到即止,他不需要应酬,总归都是别人来求他。 江稚被他抱在腿上,脸上渐渐升温。 沈律言的手压着她的腰,指腹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布料,沁入皮肤。 温凉又滚烫。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欲.望。 江稚的手不自觉捂着肚子,一声不吭,微微撇开脸,想了想她忍不住提醒他:“沈先生,这是在车里。” 沈律言挑眉,不以为意:“然后?” 她想说他从来不会在车里胡来,今天一反常态,也不知道今晚她哪里惹了他不高兴。 江稚垂眸:“可能是前段时间累着了,真的没兴致。” 沈律言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直视,他也说不清楚心里那把莫名其妙的火从何而来,“江秘书,我是买家,你是卖家,我说了算。” 江稚脸都给气白了,她声音颤抖:“沈律言,你会对江岁宁这样吗?” 会把江岁宁当成玩物,随意的处理吗? 几秒钟后,沈律言轻轻笑了,他摸了摸她的脸,眼神很温柔,语气也很温和,男人淡淡地问:“江秘书,你和岁宁比什么?” 他的神情看起来一如既往捉摸不透,过了会儿,男人又轻描淡写的:“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今晚犯这种糊涂。” 他说话总是会留三分薄面。 不会让人太难堪。 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江稚也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她不必和江岁宁相提并论。 因为—— 她根本不配。 第7章 求我办事就是这种态度? 江稚觉得自己三番五次拒绝他也许确实扫兴,沈律言让司机把她送回别墅,他没有留下。 洗了澡后,江稚在楼下的客厅里吃着蛋糕,甜的发齁的蛋糕在她嘴里好像没了什么味。 眼泪一颗颗砸在手背上。 可能是怀孕了的缘故。 人的情绪都变得敏感起来。 她不想哭,但是泪腺的开关不受她的控制。 江稚擦掉眼泪,在客厅里呆坐了会儿。 等逐渐平复心情。 江稚上了楼,哪怕眼皮已经很沉,但她还是有点睡不着。 江稚摸出枕边的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删删减减:【沈律言,我怀孕了。】 指尖停在屏幕上,良久都按不下发送键。 算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 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江稚决定周末去医院做手术。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江稚梦见了十几岁的沈律言,他的手脚被铁丝绑了起来,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呼吸弱的像是死了一般。 江稚挣开了绳索,她力气小,手指头被割的全是血,好不容易才帮他解开铁丝。 绑架他们的男人又回来了。 一巴掌将她耳朵打的嗡嗡响。 那段时间,沈律言奄奄一息,警察逼迫的很紧,他成了男人泄愤的工具。 江稚怕他死了,每天絮絮叨叨和他说话。 天马行空,什么乱七八糟的童话故事都有。 她让他一定要活下去。 江稚睡醒正好天亮,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和绑架案有关的事情。 少时的伤害至今都还有后遗症。 左耳的听力,遭受刺激时依然会模糊不清,耳鸣不止。 手指上割伤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疤痕。 江稚简单洗漱后去了医院,母亲还在特护病房里,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 江北山在母亲病中偷偷转移了傅家的财产,侵占了傅氏的企业。外祖父母的车祸也来的蹊跷。 而她的母亲,傅家的大小姐,在丈夫转移资产后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江北山从南城搬到了北城,江岁宁的母亲颜瑶成了他的原配,江岁宁成了豪门大小姐。 她则是江北山口中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江稚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和她说着话:“妈妈,你再等等我。” 当初颜瑶到底对她母亲说了什么,逼得她从十楼跳了下去。 还有外公外婆的车祸。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知道肯定和她父亲脱不了关系。 当初车祸发生之后,外公外婆被锁在车里,活生生的烧死。 傅氏被火速清洗,他父亲自己独揽大权还不够,另外送了一半的股份给颜瑶。 狗男女登堂入室,赶尽杀绝。 江稚想起那些事情,浑身发寒,至今都恶心透顶。 * 看过母亲。 江稚去了妇产科,面诊后得知手术需要预约,还要提前做一系列的检查。 江稚做完各项体检,整个人忽然感觉到无法言语的疲倦。 手术定在下周末的早晨。 她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手里紧紧攥着手术缴费单。 江稚深深呼吸了口气,收好了手术缴费单。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肚子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不过倒也还能忍耐。 过了会儿,江稚打车回了公司。 刚到公司,程安像看见救命稻草拉住她的手:“江秘书。” 江稚抿了抿唇,问:“怎么了?” 程安脸色发苦,“沈总让我们去人事部办离职。” 江稚诧异。 徐助理接着说:“我们也没想到今天宋云澜会忽然冲进会议室里,这确实很不像话,也是我们的失职,但是……” 待遇和前景都还不错的一份工作。 他们都舍不得放弃。 沉默的间隙,江稚忽然想起来之前她在宴会里撞见的画面,沈律言任由宋云澜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去亲他。 沈律言穿着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解了两颗扣子,唇角微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漫不经心看着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 随着送上门来的女人献殷勤。 他不用勾手指头,确实就有一堆前仆后继喜欢他的人。 程安开口央求她:“江秘书,你能不能去沈总面前帮我们求个情啊?” 江稚面对程安可怜兮兮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我试试看。” 江稚稍作整理,敲了两声办公室的门。 三秒过后,推门而入。 沈律言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眼皮都没抬,也没开口。 办公室里安静的窒息。 江稚主动打破沉默:“沈总,宋小姐的事情毕竟是您的私事,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沈律言撩下手中的钢笔,抬头扫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轻笑了声,声音淡淡:“江秘书觉得不满也可以顺便去人事部办个离职。” 江稚被刺的喉咙发堵,她沉默不语。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片刻,“过来。” 迟疑了会儿,江稚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刚刚站稳,一把被人捞进怀里。 她低头不语。 绷着张漂亮清冷的脸蛋。 沈律言的手臂霸道压着她的腰肢,“你都是用这种态度求人办事的吗?” 江稚身上的职业装有些皱巴巴的,她面红耳赤,扭过了脸,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 * 半个小时后,程安看见江秘书从沈总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嘴巴好像有点红。 她还没问结果如何。 又见江秘书去了洗手间。 江稚提前下班回家,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看见沈律言的人。 不过她无意间在江岁宁新发的朋友圈里看见了双熟悉的手。 男人拇指削瘦修长,特别漂亮,拇指上并未佩戴婚戒。 江稚若无其事屏蔽了江岁宁的动态。 手机叮了声,是每个月的固定转账提醒。 江稚扫了眼,发现这个月比起之前多了一笔数额。她以为是搞错了,特地给沈律言身边的总助发短信说了这件事。 过了会儿。 刘总助回复她:【沈总让我给您转的就是这么多。】 江稚突然想起来,那天办公室里的意乱情迷之后,沈律言搂着她的腰,窥见她的闪躲,他不轻不重咬了咬她的唇,贴着她的耳朵说:“江秘书,换了地方就不会让你亏本。” 他还记着在车里被拒绝的那次。 这回故意加了钱。 第8章 暗恋太苦 江稚坦然收下钱。 去厨房做了顿晚饭。 期间给沈律言发了条信息,掩藏自己的情绪,装作很平淡的语气问他:【今晚回来吃饭吗?】 结婚之后,她和沈律言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同居在一起。 锅里的汤已经腾起了热气。 过去了很久,江稚才等来几个冷淡的字:【也许。】 江稚坐在餐厅,望着一桌子的菜发了会儿呆。孕妇情绪敏感,早已习惯了不被他爱着,今天晚上却还是觉得很孤独。 她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间不早。 餐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冷了。 江稚重新把饭菜热了一遍,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始终毫无动静。 她低头,谨慎斟酌用词,反复修改了好几遍: 【我做了顿晚饭。】 【还回来吗?】 江稚心不在焉,垂眸盯着这几个字,又面无表情的删掉了这两句话。 家里的保姆也快下班了。 江稚对她说:“你把这些菜都倒了吧。” 保姆在心里十分同情这个女主人,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很显然,她的丈夫并不爱她。 “好的,江小姐。” 保姆每个月的工资也是沈律言来付。 起初她们下意识称呼江小姐为夫人,有一回让沈总听见,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沈总让她们称她为江小姐。 很客气的称呼。 同样的,也很疏远。 * 临近夜里十点,江稚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 综艺里的嘉宾,她也认得。 江稚前不久在报纸头版上见过女明星和沈律言合照,荧幕里的高冷女神在沈律言面前笑颜如花,亲密挽着他的胳膊,深夜出入酒店。 江稚一直都知道,喜欢沈律言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她们都敢对沈律言说喜欢。 江稚不敢。 沈律言之所以会选择她来维系这段银货两讫的婚姻,只是因为她省事、识相、好睡、对他没感情。 江稚关掉了电视,客厅顿时清净了下来。 她还是没忍住,发短信问沈律言:【还回来吗?】 又等了很久。 手机毫无动静。 沈律言没回她。 江稚望着落地窗的月色,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温柔,低声对孩子说话:“你喜欢爸爸吗?” 她自言自语:“妈妈喜欢他。”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车灯遥遥照亮了老宅的庭院。 好像是沈律言回来了。 江稚仓促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男人边走边脱掉了西服外套,随手扯了扯领带,看见还在客厅里的女人,显然诧异了一瞬,轻抬眉头,“还没睡?” 江稚掐紧了掌心,刺痛感能让一个人很好的保持清醒:“有点失眠。” 沈律言说:“睡前喝点牛奶试试。” 江稚垂眸:“好。”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不难闻,也不苦涩。 江稚见过沈律言抽烟的样子,老师眼中的优等生,懒洋洋靠着墙壁,唇角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薄薄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五官,依旧精致,依旧好看。 江稚克制不住年少的自己对他心动。 但是暗恋真的太苦了。 * 江稚喝完牛奶上楼,沈律言刚洗完澡,裸着上身,腹肌的线条充斥了力量感。 她又开始紧张,侧身躺在床上,身体僵硬又紧绷。 沈律言忽然间过来亲了她,拇指稍用了些力道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唇瓣。 灼热的呼吸,气氛缠绵暧昧了起来。 她的声音被吞没在喉咙里。 膝盖狠狠被撬开。 沈律言是个很强势的男人,哪怕他素来表现的很温和。 但本性依旧矜傲霸道,说一不二。 江稚好不容易才有喘息的余地,唇瓣被咬的又痛又肿,她张嘴刚准备说话。 男人贴着她的耳朵,拇指压在她的腰间:“不是失眠?适当的运动也有助于睡眠。” 一夜都是糊涂账。 第二天,江稚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上班的时候也不在状态。 沈律言因为城郊的开发项目开除了一批人,开会时,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悄声无息的硝烟,将人呛的待都待不住。 程安趁着休息时间来江稚面前吐苦水:“你说那些老古董去惹沈总干什么?以前沈总是集团的太子爷就不好惹,现在人家掌权,更容不得忤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江稚点点头:“确实。” 程安又说:“我真佩服那些想爬沈总床的女人,我都不敢和沈总对视。” 江稚喝了半杯水,润了润嗓子:“人各有志。” 怀孕之后,她总是口渴。 江稚默了半晌,接着说:“安安,我下午得提前离开公司,有什么事情你帮我顶一顶。” 程安比了个ok的手势,说好。 江稚大学时期学的其实是设计专业,毕业后在沈律言身边当秘书,但最近也有在私底下接一些家居设计的活。 她晚上要去和新客户吃顿饭,顺便签了合同。 江稚前脚刚离开公司。 总助就来秘书部让人去泡咖啡,平时这种小事都是江稚来做。 她不在,程安就帮她顶上。 程安泡好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室。 沈律言抬了下眼皮,目光微顿,“江稚呢?” 程安顶着压力撒谎:“江秘书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沈律言冷冷淡淡道:“出去。” 程安松了口气,脚底恨不能踩着风火轮开溜。 * 下午六点,江稚如约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说来也不巧,这次的客户是顾庭宣的叔叔,大腹便便的油腻老男人,给他女朋友新买的房子,需要装修。 江稚忍着不适同他打招呼,“刘总。” 刘总见了她一次就缠着不放,请她坐下,让人给她倒满红酒,“江小姐,久仰大名。” 江稚不喜欢应酬,但为了赚钱又不得不应酬,“刘总,我们先把合同签了吧。” 刘总笑了笑:“江小姐别急,我们喝点酒再说。” 江稚极力忍耐才没有转身就走。 顾庭宣恰好在隔壁包间吃饭,过来同他的叔叔打个招呼,意外在这里看见了江稚。 他不过惊诧了两秒,心照不宣和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江稚低眉顺目,看也没看他。 顾庭宣扫了眼他叔叔的谄媚样,那双手已经快要搭在她的腰间。 他笑了笑,没做声。 转身出去,给沈律言打了个电话,像是随口提起:“你的秘书,业务还挺广。” 第9章 我亏待江秘书了吗? 江稚好不容易顺利签了合同,刘总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醉醺醺走在她身边。 “江小姐,我很欣赏你,以后有什么项目我都可以介绍给你。” 刘总走路都有些摇晃,他望着灯下的美人,心神荡漾。 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想要去亲她:“江小姐,你真漂亮。” 酒味混着烟味,江稚被恶心的想吐,她用力推开他。 刘总当成情趣,笑眯眯又贴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江小姐,一个人在北城打拼不容易,我能帮你不少。” 说完他又亲她的脸。 江稚冷冷别开脸,狠踩了他一脚。 刘总痛得龇牙咧嘴,当即恼羞成怒,“你别给脸不要脸!” 江稚冷笑了声,“刘总,我报警了。” 男人开口就是醉醺醺的气味,一点都不在乎:“我怕你?” 他又要冲上来,强行抱住她。 两人在走廊的争执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醉酒的男人力大如牛,沉得就像一座大山。 江稚又狠狠踩了他两脚,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拉开了男人,低声下气道着歉,“刘总,真是不好意思,” 江稚站在一旁,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再抬头却撞上了双熟悉的眼睛。 男人一言不发站在走廊尽头,西装革履,面色冷淡,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嘲似讽。 江稚被沈律言的眼神盯得心中一颤,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下意识撇开目光。 “啪——”的一声,男人漫不经心点了根烟,烟雾清寥,“过来。” 江稚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沈律言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嗤笑了声,“说说看,做了什么大生意?” 江稚喉咙发紧,一时片刻说不出话来。 沈律言大概是很不满的。 结婚的时候,婚前协议上的条件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允许她在外工作。 她低声否认,显得毫无说服力:“没有。” 沈律言骤然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来,毫无情绪的双眸盯着她:“没有什么?” 江稚无法解释,她只是想多赚点钱。 酒店的经理听闻沈总大驾光临,特意过来见了一面。 连声道歉,不知道江稚是他的夫人,才怠慢了她。 “周总今晚也在。” “嗯。” 酒店是周珈年名下的产业。 论辈分沈律言要叫周珈年一声舅舅。 沈律言一直都很敬重他这位舅舅。 周珈年听说了这件事,有些不高兴,这种事传出去多少是不光彩的。 他对沈律言的妻子,不怎么了解,只见过一次。 周珈年身为长辈,随口问了句:“怎么把事情闹成这样?” 沈律言握着江稚的手,笑了笑:“舅舅,她年纪还小,有些调皮。” 周珈年见他有意维护江稚,便也没有再多说,淡淡嗯了声,“要让人送你们回去吗?” 沈律言说:“不用,我开了车。” 江稚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她试图挣脱,换来了更重的力道。 坐进车里,沈律言一个字都没说。 气压极大,像压在心上沉甸甸的石头。 回到家中,沈律言面无表情吐字:“下车。” 江稚顿了两秒,乖乖下了车。 客厅里亮着灯,管家已经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来触大少爷的霉头。 窗外下起了暴雪。 沈律言的脸色很阴沉,不见方才与人寒暄的笑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厉漠然盯着她。 “江秘书,你很缺钱吗?” 江稚想点头。 她很缺钱。 其实沈律言每个月给她的赡养费,和单独开的工资,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但是她就是有种古怪的自尊心,不想用自己“卖身”换来的钱给母亲治病。 她固执的想要在将来,把这些钱都还给他。 沈律言只知道她有个在医院里治病的母亲。 从来不曾调查过她的家世。 无非就是因为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其实只要他肯去查一查。 她和江岁宁的关系当真算不得什么秘密。 江稚抬起通红的眼睛,回答他:“我缺不缺钱,沈总难道不清楚?” 沈律言默了两秒,掐住她的下巴,似乎要看穿她的眼睛,“我亏待江秘书了吗?” 她的后背贴着落地窗。 单薄的布料挡不住冷冰冰的温度。 她被冷得一哆嗦。 眼睛里沁着潮湿的水光。 沈律言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无动于衷,他想到刚才她就是那样乖巧被刘国严那个老男人抱在怀里,更是火上心头。 沈律言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眼神冷淡,语气也很冷淡,“还是说,你就想当个婊.子?” 第10章 不去医院 婊.子这两个字朝她砸了过来,江稚脸色苍白,头晕脑胀,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用疼痛维持最后一点体面。 或许。 她在沈律言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给钱什么都能做的人。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并没有打算给自己辩解。 “我只是最近有点闲,正好接了个单子。”江稚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沈律言并不喜欢她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刘国正是什么样的人,你打听过吗?” 江稚沉默。 沈律言逼迫她的抬起眼,男人气势凛冽,抿直唇角笃定的开了口:“你没有。” 江稚真的有点累了,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接受。 但是江稚也有些费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 认真想了想。 可能是出于男人天生的占有欲。 总是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陪别的男人吃饭喝酒。 江稚垂着脸,抿着唇不出声。 柔和的灯光照着女人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唇瓣水润殷红,像抹了浆果的汁,散发着浓甜的香气,让人想要肆意的蹂.躏。 沈律言往前迈了两步,抬起她的脸,“他今晚碰你哪儿了?” 江稚被问的有点难堪。 她扭过脸,噙动唇角,却说不了话。 沈律言面色淡然,声线也万分平静,像是随口问起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说话。” 江稚咬着唇,闭紧齿关。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深深看了两眼。 拇指削瘦白皙,指腹贴着她的唇瓣,像是种玩弄。 沈律言的声音有些低哑:“这儿碰了没有?” 江稚沁着眼泪,摇了摇头。 男人好像听见了满意的答案,冷峻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他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撬开了她的唇齿,漫不经心探入指尖,又懒洋洋地问:“这儿呢?” 江稚的眼泪整颗整颗往下落,滚烫炙热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 沈律言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抽出拇指,用手帕将湿濡的指尖擦干净,“很委屈?” 江稚不想在他面前哭,她也很倔强。 不愿意对他示弱。 好像在眼泪博取他的同情。 但其实沈律言也不是会随随便便同情别人的男人。 江稚没有见过比沈律言更铁石心肠的人。 不近人情,理智冷酷。 哪怕他那么喜欢江岁宁,也还是有底线。 不会让自己处于卑微的下风。 沈律言抬手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哭解决不了问题。” 江稚哽咽地说:“我知道。” 她重复了一遍,也许是在告诫自己:“沈先生,我知道的。” 江稚只是觉得刚才的她,在他面前特别的没有尊严。 不过也是,早就把自己卖给了他,还谈什么自尊心呢。 她渐渐止住哽咽声,开口说话带着点鼻音,“刘国正,只碰了我的腰。” 沈律言嗯了声。 江稚垂着眼皮,不想看着他。 多看一眼。 心脏都抽痛的很厉害。 如果不喜欢他。 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偏偏她是那么爱他。 又是那么的渴望平等的爱。 江稚的鼻尖泛红,眼圈周围也是红红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以后不会再丢沈先生的脸,但是…我能不能…继续……” 做设计的工作。 她总还要为未来做打算。 和沈律言的协议婚姻,还有两年就到期了。 离婚之后。 她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沈律言轻描淡写:“不能。” 他搂着她的腰,垂眸盯着她看,“江秘书,我不希望你继续这份兼职。” 江稚不吭声。 这算是无声的抗拒。 沈律言看着她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心情烦躁。 很快他就压下这点怪异的情绪,淡淡撂下话来:“你自己看着办。” 江稚听见他的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 她不打算让步。 大不了继续背着他做设计。 江稚心不在焉,肚子忽然痛了起来,她的脸上几乎看不见血色。 轻微的痛感逐渐尖锐起来,难以忽略。 她渐渐弯着腰,手指无力扶着他的胳膊,脸色比纸还白。 沈律言扶着她,皱起了眉:“怎么了?” 江稚说话哆哆嗦嗦,“我肚子疼。” 她身体本就不是特别好。 尤其是查出怀孕之后,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 身体虚弱,加上今晚又受到了惊吓。 自然就出了问题。 沈律言将人拦腰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江稚攥着他的袖口,摇了摇头:“不…不去医院。” 她到现在也不敢让沈律言知道她怀孕了的事情。 第11章 爱错了人 沈律言没听她的话,叫来了管家,让司机把车开了出来。 江稚攥着他的袖口,强行打起精神,“真的不用去医院,我好像是来例假了。” 沈律言沉思了半晌,“我怎么记得不是这几天。” 尽管是契约婚姻。 但他们并不是表面夫妻。 沈律言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他并不好满足,有几次不巧碰上了她的生理期。 江稚没想到他的记性这么好,她微微撇开脸,不敢直视他撒谎。 “这两个月都不太准。” 沈律言嗯了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倒是正常。 江稚被他抱进主卧,她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小腹这阵疼痛逐渐减缓,让她舒服了许多。 沈律言从医药箱里翻出止疼药,递给了她,“吃点药再睡。” 江稚怔怔接过止疼药,望着药片心不在焉。 平心而论,沈律言温柔的时候确实很温柔。 冷静、克制、还很体贴。 过了会儿,男人又给她递了杯温水。 江稚握住水杯,低声和他说了声谢谢。 可是她现在不敢乱吃药。 毕竟还怀着孩子。 沈律言揭开衬衫的纽扣,边扫了眼她:“怎么不吃?” 江稚随便找了个借口:“现在好点了,医生说最好不要吃止疼药,时间长了会产生依赖性。” 沈律言没再细问,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的手机随手放在床头。 江稚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掌心默默贴紧的小腹。 这个孩子还不到两个月,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江稚想到周末约好的手术,心底不寒而栗。 可是除了自己去做手术,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垂着脸,低声对肚子的孩子说了两声对不起。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闪着亮光。 江稚被铃声惊醒,匆匆回过神来,她捏着他的手机,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备注: ——岁宁。 江稚想当故事里的恶毒女配,接起电话故意对女主角耀武扬威,炫耀她的丈夫此时此刻正在浴室里洗澡。 江稚没有接,也没有挂。 静静听着铃声中断。 她的记忆被这通电话拉回很多年之前。 她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 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严重的耳膜穿孔,让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听不清别人对她说什么。 她只想知道那个和他一起被绑架的男孩,是不是也安然无恙。 可是没有人肯告诉她。 三个月后,江稚出院被江北山接回家中,然后又送到以前的老宅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在教室门口,看见沈律言在等江岁宁。 十六七岁的少年,比骄阳灿烂。 两个班级的同学,同时间在起哄。 江稚原本还想跑上前去问问他,还好吗?那些外伤严不严重? 可是看见沈律言和江岁宁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看见他歪着头宠溺和江岁宁说话的样子。 江稚动都动不了。 江岁宁的书包挂着她那个破旧的挂坠玩偶,玩偶缺了个眼珠。 沈律言的眼睛被绑匪用黑布蒙了起来,她被捆紧了手腕,没有办法帮他摘掉黑布。 她把自己随身的挂坠塞给了他,“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他是我的幸运娃娃,你抱着他就不会死了。” 男孩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咳出来的都是血。 他伸手摸了摸玩偶,笑了起来,“还是个独眼怪。” 江稚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承认:“是缺了个眼睛啦。” 他那时快被打死了。 江稚觉得自己一直都很胆小,那天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勇气。 扑在他身上,鞭子抽上来真的很疼。 她被打的几乎失去了意识。 昏过去之前还想等得救之后,一定要缠着他不放。 他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她也只说过自己姓江。 那个独眼怪玩偶。 成了沈律言和江岁宁之间,丘比特手里的那根箭。 江稚在江岁宁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江岁宁一点都不慌张,对她笑了笑:“那你去告诉他好了,妹妹,他会信吗?” 认错了人。 爱错了人。 会信吗? 沈律言不会相信。 *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 江稚望着从赤着上身走出来的男人,指了指他的手机,“有你的电话。” 沈律言哑着嗓音嗯了声,发梢渗着水珠,他随口问:“谁的?” 江稚说:“江岁宁的。” 第12章 他的初恋白月光 沈律言去阳台回了个电话。 江稚望着男人高大清瘦的背影,心情比她想象中要宁静。 隔得太远,江稚听不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但是能看清楚他说话时的神色,冷峻的眉眼逐渐舒展,唇角微勾,笑意淡淡,难得透出几分柔和。 江稚默默撇开目光,她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心脏就像被揉碎了卷在一起。 又过了几分钟,沈律言打完了电话,江稚明明很能忍耐,今晚却憋不住话。 她仰着小脸看向沈律言,抿紧柔唇:“江岁宁回国了吗?” 江稚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江岁宁回国了的消息。江岁宁从小到大都活在被众星捧月的世界中心,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刚落地机场,同学已经在朋友圈里大张旗鼓欢迎了起来。 沈律言穿了件深色敞口睡袍,淡淡朝她望来的眼神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嗯。” 江稚沉默。 她不应该问的。 沈律言生气和不生气的的时候,是看不出两样的。 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捉摸不透。 沈律言抬手关了灯,只留了盏床头的小灯。 江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睛通红,一片潮湿。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枕边的位置凹陷了下去。 沈律言捞过她的腰肢,滚烫坚硬的身躯将她搂在怀中,贴近的身躯,亲密无间。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颈窝,吐息灼热。 沈律言的掌心压在她的小腹,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温暖她的小腹。 他声音喑哑:“好点了吗?” 江稚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她的温柔,诱惑着她一步步踏进深渊。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陷阱里。 江稚眼泪悄声无息沾湿了脸颊,她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说:“好多了。” 沈律言亲了亲她的耳朵,“睡吧。” 外面下着暴雪,簌簌的风声震得玻璃窗好像都在响。 江稚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沈律言的怀里静静睡了过去。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她好像有种被他爱着的错觉。 * 第二天清晨。 下了整夜的暴雪才刚停不久。 江稚枕边的位置是空的,沈律言每天都起的很早,她下楼的时候,管家告诉她,先生已经去了公司。 江稚吃完早饭,她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先在手机上约了私立医院的医生。 隔着电话,医生问得很细。 “江小姐,您昨晚忽然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先兆流产,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尽快到医院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江稚脸色白了白,“好的。有空我会去的。”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她是早产儿,小时候就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药罐子。 后来才渐渐的好起来,不过依然有些体弱多病。 才短短几天,她已经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进而委婉的提醒她:“我建议您最近和你的丈夫还是先不要有性.生活。” 江稚被说的面红耳赤,这段时间她和沈律言的夫妻生活确实有些频繁。 沈律言并不是不知节制的人。 一周三次,是他们平时的频率。 他不会强迫。 却也不喜欢被拒绝。 而偏偏江稚又特别不擅长拒绝人。 尤其是对他。 她抿唇:“我会注意的。” 江稚又和医生道了谢。 对方很客气:“应该的,后续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前,江稚说好的。 * 江稚赶在九点前打车去了公司,踩着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刚进办公室,程安殷勤给她倒了杯茶,“江秘书,你最近怎么都不穿高跟鞋啦?” 江稚接过茶杯,自然接过话:“高跟鞋有点磨脚。” 程安坐回自己的工位,偷偷瞄了眼总裁办公室,又转过头来和江稚说悄悄话:“你说我们沈总和章晚的事情是真是假?” 章晚就是和沈律言上过头版新闻的女明星。 样貌美艳,身材优越,是位风情万种的顶流女明星。 江稚抿了口温水,没有说话。 程安有些惊诧,“江秘书也不知道吗?” 一旁的小助理忍不住插话,“江秘书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总的花边新闻和身边那些女人不都是她来处理的吗?” 程安心想这倒也是。 沈总身边的女人,变的比翻书还快。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闹到公司里来的其实也只有宋云澜一个人。 用脑子想想沈总也看不上宋云澜,沈家是北城里的名门望族,有权有势,并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 豪门千金也得先排队。 程安实在是好奇,戳了戳江稚的胳膊:“江秘书,你给我们说说呗。” 江稚如实告知:“我确实不知道。” 她的确不了解沈律言和章晚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露水情缘。 也可能是青梅竹马。 总归不是情人。 也不是他的爱人。 沈律言的情人,她见过好几个,确实如她们所说,后续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 她处理的干干净净,给足了钱,其实也差不多了。 至于沈律言的爱人。 前些天刚回国。 江稚胸口发闷,她收拾好情绪,“我去倒杯水。” 她心神不宁倒了杯水,刚从茶水间里回到办公室。 程安她们好像很激动。 江稚刚走过去就被程安抓住了胳膊:“我靠!传说中的江家大小姐过来了!” 程安以为她不知道江岁宁是谁,又补充道:“江湖传言江大小姐是沈总的初恋白月光。” 江稚晃了晃神,“是吗?” 程安说:“刚才总助亲自下楼去接的人!听说当初还是江大小姐把沈总给甩了。” 江稚其实一点都不想和江岁宁见面。 她恍惚了会儿,心情跟着往下沉了沉。 她本来想逃离这个令她有些窒息的环境。 总裁办公室,忽然叫人进去送咖啡。 要两杯美式。 江稚深深吸了口气,绷紧了颤抖的牙齿,她没想到她还要去给江岁宁端茶倒水。 她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总裁办的人已经开始催促:“江秘书,你快点。” 江稚抿唇,“好的。” 第13章 沈律言,你心疼她了? 江稚默默和自己说。 倒杯咖啡而已,不会死的。 江稚泡了两杯美式,端进总裁办公室里。 沈律言坐在办公桌前,面无波澜,冷静理智,和平时的他没什么两样。 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两圈,腕骨薄瘦雪白,他的手腕也很漂亮。 指间握着钢笔,百无聊赖的转着圈。 江稚在沙发上看见了江岁宁。 她今天穿了件很惹眼的红色丝绒吊带裙,波浪卷的长发,艳光四射。 江岁宁的美,是很张扬的美。 五官精致,眉眼漾着媚意。 江岁宁懒洋洋趴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在空中翘起双腿俏皮的打着鱼摆,手里胡乱翻阅他的书和文件来打发时间。 可能是嫌无聊,随便扫了两眼就扔到了一旁,她说:“沈律言,你这儿装修不是黑就是白,怎么那么严肃无趣?” 江稚看着江岁宁的背影。 听见她大大方方直呼沈律言的名字,竟然有些羡慕。 沈律言有洁癖,也有强迫症。 办公室里的文件,就算是连总助也不敢动。 到江岁宁的手里,成了她想扔就扔的存在。 也许是察觉到办公室里的另一道目光。 江岁宁缓缓回过头,看清江稚的脸后,挑了挑眉,勾起红唇,笑得意味深长。 江岁宁打量她的目光很冷,掩着攻击性,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歪着头看向沈律言,问了问:“这是你的秘书?” 未曾等到回答。 江岁宁慢慢站起来,撩了撩头发,走到沈律言的办公桌前,“你怎么用这么漂亮的秘书?” 沈律言习惯了江岁宁阴阳怪气的性格,他看了眼江稚,先让她出去。 沈律言不太喜欢被人窥探隐私。 哪怕这个人是江稚。 他和江稚。 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互不相干。 各自满足各自的需求。 履行遵守契约婚姻合同上的条款。 沈律言最不喜欢在工作关系上添加一些私人感情。 江稚正好也不想在办公室里待,转身就要走,江岁宁忽然间叫住了她,懒懒散散开了腔,“咖啡有点烫,我喜欢喝冰的,麻烦这位秘书小姐重新去做一杯。” 江稚早就被生活打磨了棱角,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屈辱。 曾经为了母亲在icu里的医药费,在江家的大宅前跪了一夜。 她曾经也很有骨气,但是骨气真的太不值钱了。 江稚一点私人情绪都没表现出来,继续维持她好秘书的人设,“好的。” 江稚出去的时候,甚至贴心的关好了办公室的房门。 她的指甲都被她掐白了。 程安和小助理围上来逮住她就问:“沈总和江大小姐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呢?” 江稚揉了下眉心,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两个小姑娘:“喝咖啡。” 程安好像很失望,怅然问道:“就这样吗?” 小助理的表情也很失望:“没有天雷勾地火?!” 江稚很淡定:“可能还没来得及。” 她接着说:“我得重新去泡咖啡了。” 程安心直口快:“这个江大小姐还挺难搞。” * 办公室里。 沈律言撂下手中的钢笔,依然很平和,说话一针见血:“你折腾她干什么?” 被当众拆穿小心思的江岁宁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 她恨江稚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当她知道江稚和沈律言结婚领证的时候,真的恨不得回来要她的命。 沈律言是喜欢她。 但是沈律言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 江岁宁抓不住这个人。 他仿佛是悬在月上的天之骄子。 清冷疏离,她总觉得走不到他的心里,永远都还隔着几分距离。 沈律言也绝不是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 他冷静的近乎可怕。 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绝不允许自己出错。 他不会为谁失控。 也不会因为失去了谁,就活不下去。 江岁宁太贪心了,她想要沈律言无底线的、所有的爱。 可是沈律言并不会让步,她和他闹过很多次分手,也复合了很多次。 最后一次,她赌气说自己要出国了。 沈律言没有挽留,淡淡地说你开心就好。 江岁宁被气得流眼泪,沈律言看着她流泪,笑吟吟的说:“我这不是随你的愿,你还不开心?” 从回忆里抽过神。 江岁宁眼神冷了冷,“沈律言,你心疼她?” 沈律言沉默了两秒,懒洋洋开腔:“随你怎么想。” 玻璃门笃笃响了两声。 三秒过后,江稚端着新泡好的咖啡进了办公室。 江岁宁这次倒没有挑刺,等江稚离开之后,她借口要去上个洗手间,跟着走了出去。 江稚被江岁宁堵在洗手间的门口。 这会儿四下无人。 江岁宁也懒得和她装了,冷冷看着她,“妹妹,好久不见。” 江稚听见她叫自己妹妹都嫌恶心,也许江岁宁早就忘记了,她是江北山背叛婚姻的证据。 “是挺久的了。” 江岁宁最看不惯的就是江稚冷冷淡淡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 傅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她凭什么? 江岁宁莞尔:“傅阿姨还好吗?” 江稚抿唇,正准备说话。 江岁宁忽然靠近了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笑着问:“还没死呢?” 江稚抬手朝她挥了过去,被江岁宁拦在半空。 江稚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反应极快,挥起另一只手给了江岁宁一耳光。 江岁宁好像被打懵了。 脸上迅速泛起了红。 江岁宁抬起脸,“你敢打我?” 江稚这巴掌力道不算重,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能发挥全部的力气。 江岁宁很快就调整好自己,这一耳光还有头发挡了挡,不算太痛。 江岁宁漫不经心抽出湿巾擦了擦脸,接着说:“傅阿姨知道自己续命的药是靠宝贝女儿卖身换来的,怕还是要从十楼跳下去。” 江稚的脸很白,唇色惨淡。 过了会儿,她对上江岁宁的眼睛,她忽的笑了笑,说:“我跟了沈律言也不亏,你说是吧?”